第三百一十六章
望月教的蛊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桂文茵的事情才是麻烦。
桂文茵被抓住的当天晚上，桂家主就带着桂星遥上了门，凤月明是不耐烦这事儿的，而时霖初则是还在气头上 ，自然也不会去理桂家人。
桂家主在正厅里坐立不安，宅子里的下人倒是极为规矩的给他上了茶，但是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只能焦躁的等着时霖初他们，然而他从下午坐到了夕阳西下，愣是一个都没见着，想求情都无处去说。
一旁的下人是个个眼观鼻鼻观口，无论他问什么都是不知情，就连拿钱也没用，直接将人吓跑了，这让他的怒气更甚。
桂家主不知道，因为下午桂文茵潜入宅子的事情，鹤鸣将六名下人活活的打死了，这让府里的下人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说错做错了就连命都没了。
桂星遥跪在了正厅的中间，头垂的很低，身躯佝偻着，衣服虽然看着干净，料子却不过是细棉布的，头上也只有一支银簪子，除此之外，半点首饰都没有。
桂家主看着委屈巴巴的桂星遥，气不打一处来，两步走到桂星遥的面前，抬起了手，又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颤抖的指着桂星遥，“你……你……你……你陷害自己的胞妹，半点手足情都不顾，我一世英名……早知今日，我当初还不如直接掐死你。”
“桂家主教训女儿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桂家主听到时霖初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凤月明打头，时霖初落后她一步走了进来。
桂家主见状连忙上前跪在了地上，“草民……草民参加宁忧殿下……”声音哆哆嗦嗦的。
凤月明被突然拦住了脚步，眉头一扬，这桂家虽然这些年落败了，但毕竟 也是有京官的，怎么就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挡路了。”黎光上前，将桂家主一把拎到了一边。
凤月明朝着主位走了过去，直接坐下，打量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桂星遥，露出了几分好奇，“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桂家主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看凤月明和时霖初坐下，急忙上前再次跪在了凤月明的面前，“殿下，殿下，草民知错了，请殿下恕罪。”
“恕罪？”凤月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说说看，恕你何罪？”
桂家主没想到凤月明会这么说，张了张嘴，一下子倒是说不出来了。
“怎么？”凤月明似笑非笑的看着桂家主，“说不上来？那我要恕什么罪？”
“草民……草民……”桂家主重重的磕了个头，“草民是来给不孝女求情的。”
“不孝女？”凤月明的视线落在了桂星遥的身上，“怎么，桂大姑娘做了什么需要你带来请罪？”
“不……不是……”桂家主一听凤月明说的不是桂文茵，连忙开口否认道，又一想，这事可不就是这个不孝女作出来的，“是……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凤月明有些好笑的看着桂家主，“看来桂家主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桂家主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心里倒是清明了几分，急忙磕了个头，“草民是来给女儿桂文茵请罪的，至于这个贱婢……”看向了桂星遥，“就是她挑拨自己的胞妹来了公主的府上……”
“桂二姑娘？”凤月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我怎么听不明白了？这又跟桂二姑娘有什么关系，既然是她来请罪的，那她人呢？”
桂家主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月明，就连一旁一直低着头的桂星遥也抬头诧异的看着凤月明。
“怎么？”凤月明不解的看着两人，又看向身旁一直没说话的时霖初，“阿初，你知道吗？”
“不知道。”时霖初冷声说了一句，显然心情不算好，说来他是不愿让凤月明来的，但是凤月明无聊，想要找点乐子，坚持过来。
“所以桂家主，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凤月明笑看着桂家主，等着他开口。
“我……”桂家主的嘴张张合合，但是出了这一个字，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凤月明，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
“想来桂二姑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凤月明轻叹了一声，“也难怪桂家主担心了，不过我想桂家主应该是找错地方了，不如再回去看看？”
凤月明的话音一落，行之就上前想要将桂家主强行送出去。
“不！不！不！”桂家主在行之拖着他往外走的时候，猛地挣扎了起来，挣脱了行之之后，跪在凤月明的面前重重的磕起了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桂家主在这个姚城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脑子好不容易灵光了起来，自己能确定的是桂文茵的确是来了这里，一直没有回去想来是被抓住了，那么凤月明这态度说明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你看看……”凤月明无奈的看向时霖初，“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桂二姑娘的事情，桂家主怎么还这样？”
“想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时霖初坐的位置距离凤月明很近，既可以防止桂家主做什么伤害到凤月明，也能够随时注意着凤月明的情况。
“殿下，殿下。”桂家主猛地将桂星遥一推。
桂星遥直接摔在了凤月明的脚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草民知道文茵潜入这里是犯了大罪，但是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桂家主趴伏在地上，这么多日以来，他第一次以这么卑微的样子出现，“这贱婢觊觎自己的未来妹夫……”
“停！”凤月明开口厉喝一声，阻止了桂家主继续说下去，“我对你们家里的大小事情并没有兴趣。”
“这……”桂家主趴在地上，抬着头愣愣的看着凤月明，在看清凤月明眼中的冷漠时，突然明白了，自己哭的再惨也是没用的，“这贱婢嫉妒胞妹，以何家公子为诱饵，骗文茵潜入宅子来找您求情！”
凤月明扬了扬眉，看向时霖初，“你看看，他早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啰啰嗦嗦的说那么多。”
第三百一十七章
桂家主知道凤月明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话听进去了就好，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凤月明笑着与时霖初说完之后，看向了自己脚边的桂星遥，眯了眯眼睛，“行之。”
行之看凤月明的视线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将桂星遥拎到了桂家主的身旁。
桂家主侧头看着缩着身子的桂星遥，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一般，接着直起身子抬起手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桂星遥的脸上，将她扇倒在一旁。
“看看。”凤月明轻笑着对时霖初说道，“这就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桂家主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不敢置信的看向凤月明，万没想到一个公主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说来我知道的倒是与桂家主你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凤月明露出了苦恼的神情，“倒是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了。”
“殿下，殿下。”桂家主一听凤月明的话，露出了着急的神情，磕了个头，“草民怎么敢骗殿下您呢，小女要不是担心何家公子，怎么会贸然上门。”
“我不是说这个。”凤月明这些日子也是听了不少这姚城的各种趣事，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这些大家里的，毕竟这些人家的事情百姓感兴趣，平日里也会有家主的下人将其中的家长里短都带了出来，“我倒是听说桂家和何文晓的婚事，本是你的原配给桂大姑娘定下的。”
桂家主愣愣的看着凤月明，接着转头瞪向桂星遥，眼神复杂，这句话一下子让他想起来了，和何家的婚事本来是自己的长女的，后来因为的何文晓和桂文茵两情相悦才换了人的，这婚事本来是自己的长女的。
桂星遥一直低着的头再次抬起来，看着凤月明的眼中有着不敢置信，眼中浮现了泪水，这么多年了，竟是这个从京城来的公主说出来，这个婚事本来是她的。
“所以嫉妒自己的妹妹又是从何说起呢？”凤月明好笑的看着桂家主迷茫的样子，“打小的婚事被抢了，还是家中长辈做主。”轻笑着摇了摇头，“嫉妒不至于，但是愤恨应该还是有的吧？”说着看向了一直望着自己的桂星遥。
桂星遥本来佝偻的跪在那里，听了凤月明的话，突然站起了身，接着行了一个跪拜礼，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接着跪直了身子，背脊挺得直直的，似乎再没有可以压弯她脊梁的，“殿下。”
“说。”凤月明看着桂星遥的眼神很温和，倒是比对桂家主的态度好了许多。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鹤鸣审出一切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也足够暗卫将桂家调查个底朝天。
“民女恳请殿下，为民女的娘亲主持公道。”桂星遥跪在那里，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桂家主不知怎么回事，自己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女儿突然就变了个样，而且她在说什么，“殿下莫要听这贱婢胡说！”说着就想上前再打桂星遥。
凤月明看了一眼行之，行之了然的上前抓住了桂家主，然后让其他的暗卫将人按住，还堵住了嘴。
“好了，现在没有人干扰我们说话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凤月明对于桂星遥的性子十分的欣赏，心中倒是有了将这个女子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只是桂星遥是一把双刃剑，怎么用还是个事情。
“民女的母亲被桂家主和现家主夫人下毒杀害的。”桂星遥的话说的不多，但是却如同惊雷一般劈在了桂家主的头上。
“哦？”凤月明扬了扬眉，看向了一旁的时霖初，“你可有证据？”
“民女有。”桂星遥的话一字一顿，眼睛直视凤月明。
“行之，你带桂大姑娘去拿证据。”凤月明的手指在旁边的桌子上轻轻敲着，“然后着人去让王知府来府上一趟。”
“是。”行之拱手应了一声，看向了时霖初。
鹤鸣下午在地牢里审讯了桂文茵，现在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气，这不是她洗个澡就能洗掉的，估计这几日是不能在凤月明面前服侍了，所以行之才到凤月明身边保护，凤月明身边的暗卫就鹤鸣和行之最厉害。
时霖初轻轻点了下头，“去吧。”接着看向凤月明，“今晚时候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这事儿明天再办。”说着不等凤月明反对，“回来后让桂大姑娘先住到黎姑娘那里，至于桂家主，先收押地牢吧。”
凤月明看时霖初一脸不容反对的神情，知道这时候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点了点头，“时候是不早了，也的确是该休息了，这事儿处理完了我们就该回京了。”
……
凤月明被时霖初直接送回了屋里，自打她身体逐渐好起来之后，就躺不住了，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想到处去逛逛，要不是时霖初让暗卫看得严，怕是早就出了宅子了。
凤月明看着精神不错，但是回了屋之后，洗漱了一番就睁不开眼睛了，还是辛嬷嬷和桃苏服侍着她换了寝衣。
一觉便是天大亮，凤月明起了床还有些懵，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起来，这些日子她起不来床，也就没有与时霖初一起吃早饭，大多是自己在屋里吃过之后才出去。
凤月明用过早饭后，想起来前一晚桂家这一遭的事情了，“对了，那证据拿回来了吗？”
“拿回来了。”桃苏在前一晚在凤月明睡了之后，还不忘去去外面等着行之回来问了问，“那桂家大姑娘也是不容易了。”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那证据保存的极为完整，行之说已经送去了世子那里，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事儿基本就是盖棺定论了。”
凤月明听了桃苏的话也可以想象，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在家中忍辱负重藏着那些桂家主和家主夫人的罪证，为的什么几乎就是不言而喻，若不是凤月明来了这姚城，可能直到她死了这些罪证也不会有出现在人前的一天。
凤月明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过了今日怕是世上再无桂家大小姐。”
第三百一十八章
凤月明不急着去处理这事儿，时霖初自然也不会急。
经过了一夜之后，桂星遥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是对于前一晚自己所做的事情她并不后悔，毕竟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给自己的母亲报仇了。
黎忘儿前一晚已经东拼西凑的知道了关于桂星遥的事情，早上见到她的时候面上就露出了几分同情。
桂星遥冷着脸，在看到黎忘儿的神情时，愣了一愣，她想过自己会遇到很多种视线，却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同情。
“你起来啦。”黎忘儿的语气尽量放缓，听起来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正好是用早饭的时间，你看看喜欢吃什么？”说着，指了指摆满了早饭的桌子。
“我都可以。”桂星遥看着那一桌的早饭，在桂家虽然不会饿着她，但相比较她的身份而言，也算得上简陋了，通常就是一碗热粥和两碟小菜。
“那就赶紧过来吃早饭吧。”黎忘儿说着坐在了自己平日里的座位上，期盼的看着桂星遥。
桂星遥坐在了黎忘儿的对面，旁边服侍的下人上前询问了她的口味之后，给她盛了粥。
桂星遥安静的吃着饭，黎忘儿一边吃一边偷看她，有心想问问她家中的事情又觉得两人不过第一次见面，一顿饭倒是吃的食不知味。
桂星遥能感觉到黎忘儿的视线，也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在看着自己，但是她现在也不知道今天一切事情会如何，一时倒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吃了一顿饭，桂星遥待下人将早饭撤了下去之后，就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在黎忘儿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木娃娃一般。
黎忘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蛊虫也不敢放出来，万一被那群暗卫发现了，怕是会当做望月教的蛊虫杀死，之前自己一起处理蛊虫的时候就差点出事，真是让她害怕了。
……
凤月明不知道这边两人的尴尬，她就不紧不慢的吃过早饭，准备去时霖初的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去的时候还不忘让桃苏带上刚做的点心。
时霖初正在安排回去的诸多杂事，以前在康王府的时候每次出征都有康王妃做这些准备，现在到了他，才真的觉得母亲的不易，原来出门一趟要准备这么多的事情。
这两日也是让时霖初有了焦头烂额之感，无论何时去看都会觉得还差些什么，也的确是让他越来越烦躁了。
凤月明一进来就看出时霖初的眉宇间已经有了不耐烦，将桃苏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放在了时霖初的桌上，“阿初，先吃点东西。”
时霖初揉了揉眉心，再怎么烦躁他也不会将气撒在凤月明的身上，坐在了桌旁，看着凤月明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是桃苏做的两款小点心，个个精巧好看，想来口味也是不错。
桃苏在一旁泡了一壶茶端了过来，给两人倒茶之后，站在了一旁。
凤月明拿起筷子，夹了块点心喂到了时霖初的嘴边，“尝尝看，里面放了槐花，味道不错，你尝尝。”
“槐花？”时霖初张嘴吃了凤月明喂过来的小点心，咀嚼了之后咽了下去，“味道的确不错。”
凤月明喜欢吃各种小点心，所以桃苏在这方面手艺很不错，巧思也多。
凤月明听了时霖初的夸赞，笑眯了眼睛，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了时霖初，“觉得好吃就再吃一点。”接着又拿起一双筷子吃了两块点心，但是她毕竟刚吃过早饭，肚子还饱着，吃了两块就放下了筷子，撑着头笑看着时霖初。
“下午王知府过来。”时霖初吃了几块，也放下了筷子，喝了口茶，“桂星遥的事情要有个结果了。”
“你看了行之带回来的证据吗？”凤月明一听时霖初这么说，本来懒洋洋的一下子精神了，“怎么样？”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桂家这一脉怕是要被逐出桂家了。”时霖初沉着声说道，“那证据保存的极为完整，这一上午证人都找的七七八八了。”
“能让桂家一脉都被逐出家族，看来现在这桂家主也的确是厉害了。”凤月明厅二楼时霖初的话，也难掩惊讶。
一般家族轻易不会将一脉逐出家族的，毕竟家族人丁兴旺才有可能出现尽量多的优秀子弟，家族才会越来越兴旺，而且一般担当家主的一脉都是家中最出息的子弟的嫡亲，所以这桂家主到底是做了什么。
“舞弊。”时霖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一道惊雷打在了凤月明的身上。
凤月明不敢置信的看着时霖初，“你说什么？”
“我说……舞弊。”时霖初的声音略微大了一点，他不意外凤月明露出这样的神情，毕竟在他刚知道的时候，惊讶一点都不比凤月明小。
凤月明愣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这怎么可能……”
烨朝对于科举一向极为重视，就她所知道的，从开国以来，虽然每届科举都会有舞弊的，但也是都被抓出来的。
“他们不是夹带那些手段。”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足够时霖初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他知道后却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打算想办法将桂家主带回京城处理，这案子恐怕会交到焦狱处理，“冒名顶替。”
凤月明倒抽了一口凉气，“冒名顶替？”眼睛瞪得大大的，“那……王知府知道吗？”
“不好说。”时霖初轻轻的摇了摇头，“是桂家本家顶替的，我已经派人去将被顶替的那名书生一家子带出了城，他们一家子一直在被桂家人看着。”
“这样……”凤月明愣愣的点了点头，“那这一家子？”
“听黎光说的，他们的情况不算好，日子也是过得极难，那举人被顶替了身份，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介白身。”说到这里，时霖初眉头紧蹙，“所以我说我也不知道王知府到底知不知道。”
“这样。”凤月明点了点头，这事儿的确是太大了，就算凤云开在这里恐怕也只能先压下来，“那你恐怕要多费心了。”可想而知，桂家主不是那么好带回京城的。
“这事儿我来安排就好，只是桂家在京中的那个官员是御吏。”时霖初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头疼，他说这桂家怎么这么大胆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凤月明点头显然是明白了这事儿，也知道了为何时霖初会这么为难了，御吏是朝中最不得人缘的，却也是最团结的，其他各部还有勾心斗角，但是御吏这里是最抱团的，经常是惹了一个被一部弹劾。
幸好无论是先帝还是皇帝，对于御吏的话并不是完全的听信，才能遏制他们。
凤月明一听桂家的那个臣子竟是御吏，也能理解为何时霖初看着心情不好了，虽然以皇帝的性格，必然是会触处罚桂家的，但是不代表时霖初之后不需要应付御吏。
“不过想想那些御吏毕竟一向以道德标准标榜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也不至于吧。”凤月明说的很没有底气，毕竟对于那些御吏她还算是了解的。
“你先说服自己相信再说吧。”时霖初无奈的说道，凤月明那底气不足的样子让他更无奈了。
“不过说正经的，这事一出，估计朝臣中要被梳理一番了。”凤月明压低了声音说，虽然时霖初书房附近一直都有暗卫藏在暗处，但是她还是习惯如此。
“嗯。”时霖初应了一声，“京中的格局恐怕有变，云开那里恐怕未来一段时间事情会很多。”
“不过京中今年恐怕一直不太平。”凤月明又想到了大选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会将大选压后。”
“不好说。”时霖初若有所思的说道，“毕竟本来今年不应该大选的，也想来也是宫里出了事情，这样说来，同时进行也是有可能的。”
“恐怕回京之后你也要忙起来了。”凤月明沉着声说道，“父皇的性格我清楚一些，他为了百姓，这么多年边城防守为主，甚少会主动攻击，但是今年恐怕不好说了。”看着时霖初的眼神带了担忧，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这样的话，时霖初可能不等入冬就要前往边城了。
“嗯。”时霖初应了一声，他与凤月明不同，他对于边城的事情更为清楚一些，先皇和当今圣上一直留着突厥在边城也不无打磨镇北军的意思，现在镇北军锐不可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来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凤月明轻叹了一口气，面上带了无奈，托着下巴看着时霖初，“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成婚呢？”
时霖初愣了愣，没想到凤月明问的这么直白，而且看着眼神清亮，显然是很认真的，“你刚一及笄就出了宫离了京，说来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了，而且姑姑一直想要将你在身边多留几年。”
时霖初的话没有正面的回答凤月明，但是也是告诉了她，恐怕距离他俩成婚时间还长。
凤月明哪儿能不知道时霖初话里的意思，她也清楚自己不会这么早成婚，只是成亲之后她就可以搬出宫拥有自己的公主府了，虽然到时候她大多时候还是会住在康王府，但是想要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去公主府松口气。
时霖初看凤月明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姑娘家家的说起来成亲怎么不害羞呢？”
凤月明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时霖初，“大概是因为跟你太熟悉了。”
两人的婚约虽然一直都没有圣旨，但却是皇家和康王府所默认的事情，小时候两人就知道了，不然怎么可能刚一指婚就让时霖初陪着凤月明出来。
“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操心。”时霖初站起身，走到凤月明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会处理好的。”
凤月明低头笑了笑，说来她东拉西扯的也是希望时霖初不要太过于忧心御吏的事情，皇帝虽然默认了御吏的抱团，也有在暗中打压控制，但即便如此，这两年的部分御吏也依旧惹了皇帝不快，想来这次整顿，御吏才是会被当作重中之重。
……
王知府看着桌上的那些证据，露出了个苦笑，本以为世子召自己过来是为了之前宁忧殿下遇险一事的，哪知道竟是牵扯了桂家前家主夫人的事情。
“我让你过来看这些证据也不过是因为桂夫人。”时霖初将证人和证物交给了王知府，“竟然下毒害人。”
“那桂家主呢？”王知府犹豫着问了出来，这怎么听着好像桂家主还另有安排。
“王知府不会以为他家女儿潜入进来就此揭过吧？”时霖初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知府。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王知府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宁忧殿下身为公主毕竟是君，吾等不过是臣子。”时霖初不紧不慢的说着，却字字仿佛敲打在知府的心上一般。
“是是是。”王知府的汗流的更厉害了，点着头连声应道。
“不过是一介平民就敢如此了。”时霖初轻轻摇了摇头，“这事儿惹了殿下不高兴，自然要带回京中去审问，王知府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世子说的是。”王知府一听时霖初这么问， 连连点头，生怕自己晚了一点惹时霖初不高兴。
“至于这桂家夫人一个外室谋害当家主母的事情，我想王知府应该可以办好。”时霖初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不紧不慢的说道。
王知府听着时霖初这么说，再看看他手中那把镶金嵌玉的匕首，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世子说的是，微臣一定会还桂家先主母一个公道，定将这桂夫……李氏捉拿归案。”
时霖初听着王知府的保证，露出了个笑容，但是眼神却是毫无波动。
王知府看着时霖初这个笑容倒是定下了心，本来之前的事情还担心自己乌纱帽不保，现在看来要是处理好了这件事情，公主和世子满意了，自己怕是不止能保住乌纱帽，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赐。
想到这里，王知府本来为难的心思荡然无存，比起公主和世子的赏识，当地的地头蛇桂家找的麻烦那都不算是麻烦了。
时霖初一看就知道这王知府在想些什么，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不显，毕竟王知府在这事儿上的确是比较有用的，又耐下心与王知府说了几句，才让人将他送走。
王知府一走，时霖初脸上的浅笑便荡然无踪，“黎光，安排人盯着点。”就算这王知府现在应下了会好好审理这个案子，但是桂家毕竟是当地的大家，不敢保证王知府不会为了一些利益或者威胁做些什么。
第三百二十章
时霖初在见王知府的时候，凤月明在见桂星遥。
桂星遥得知凤月明要见自己的时候丝毫不觉意外，跟着引路的下人走到了花园中。
凤月明穿着披风，坐在桌旁翻看着一本书，桌上摆着蜜饯和点心，看起来她都吃了一些。
“星遥给殿下请安。”桂星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借着垂目站在凤月明对面。
“坐下说吧。”凤月明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
桂星遥行了礼之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凳，低头敛目看着倒是有当年的几分样子。
凤月明放下了手里的书，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桂星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你。”
桂星遥低了低头，“能再次与殿下相见是民女的荣幸。”
凤月明听了桂星遥这话笑了笑，“说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桂星遥没想到凤月明第一句是问这个，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毕竟她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桂星遥这一步，虽然看似是为母亲报了仇，但是她这样相当于背叛了家族，更不用说还拿出证据把她的父亲送去了牢里。
“我以后想要立女户。”桂星遥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坚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凤月明心中并不奇怪，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也看出了，眼前的这个桂星遥主意不小。
“从我知道母亲的死因就开始打算了。”桂星遥抬头看着凤月明，眼睛如同她的话语一般坚定。
“想必不用我说立女户有多难了。”凤月明轻叹，却没有阻止的意思，“这姚城想来你是没法待了，来京城为我打理各项事宜如何？”
桂星遥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是没有做打算在姚城这里立女户，本来她是打算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立女户自己过一辈子的。
“反正也是立女户自给自足了，帮我做事也没什么差别吧？”凤月明今天上午了解了不少关于桂星遥的事情，倒是觉得她可能比较有用。
“这……”桂星遥听了凤月明的话倒不是不心动，只是想到凤月明是在京城就心生几分犹豫，“请殿下让民女好好考虑一番。”
“自然，这毕竟是关系着你一生的大事。”凤月明轻轻点了下头。
对于桂星遥打算立女户的想法，凤月明并没有阻止的打算，尽管桂星遥的以后会很难，毕竟世人对女子总是更为苛刻一些的，除了桂星遥的能力以外，她也不乏有庇护的意思在其中，只是如何选择就看桂星遥的了。
桂星遥本以为凤月明叫她来是问话的，却没想到只是提出了给她做事的要求，她当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她可以在凤月明的庇护下，活的比身为桂家大小姐的时候好很多。
至于桂星遥心中的犹豫，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名声太差罢了，即便有凤月明的庇护，她的名声也不会变好，只是会让那些闲言杂语因为凤月明的关系而不敢说出来，除此之外，她的名声也会连累凤月明，但是凤月明的提议着实让她心动不已，她的确是需要好好想想。
……
桂星遥离开之后，辛嬷嬷才开了口，“殿下，留下桂星遥，对你的名声或许有碍。”
辛嬷嬷没有直接说凤月明这样做错了，只是她的确不赞成她的这个决定。
“我知道。”凤月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但是无妨。”
“殿下。”辛嬷嬷觉得愈发看不懂凤月明了，及笄前明明是个有些骄纵却是单纯心善的姑娘，现在的凤月明，有时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在面对皇后，只是凤月明的身上没有皇后的温婉，反倒是更为锐利。
“辛嬷嬷。”凤月明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我自有我的考量。”
辛嬷嬷眉头微蹙，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凤月明那带着笑意的眼眸时咽了下去。
凤月明看辛嬷嬷不再说这个话题了，脸上的笑容不变，“她到底做什么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
时霖初在傍晚的时候来了凤月明这里，为的是通知她，他们明天一早便要启程回京了，舞弊之事太大，这里既然有桂家，那么十有**还会有其他人，桂家主在他们的手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这些舞弊的人难保不会有已经身在高位的官员，若是有宁可错杀以前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就糟了。
凤月明听了时霖初的话并不意外，她下午见过桂星遥之后就让桃苏和辛嬷嬷他们开始收拾东西了，从知道桂家牵扯进舞弊之后，她就知道，他们后面的路程恐怕会很累。
时霖初无奈的看着凤月明，眼神不无担忧，“本来应该慢一些回京的，看来现在要尽快赶路了。”
“我没事的。”凤月明知道时霖初在担心什么，时霖初只有一个，桂家主现在必须要保护好了，而时霖初也不可能扔下她，“虽然会辛苦一些，但是我能受的了。”
“辛苦你了。”时霖初当然不愿凤月明这样辛苦，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科举舞弊一事可以说乃是动摇国本之事。
“说什么呢。”凤月明侧头笑了笑，“就你知道这事儿严重啊，就是吴逸初和阿越还有渡洲就不要与我们一起了。”
“吴逸初和阿越我会安排好，但是渡洲必须与我们一起。”这些事情时霖初在白天的时候都已经考虑过了，凤月明只是因为中毒的虚弱，而吴逸初和阿越是身受重伤，在伤药用完之后，这几日两人不用说下床了，经常都是睡睡醒醒的，因为身体的虚弱也因为伤口的疼痛。
“阿初。”凤月明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与他们不同，我是因为中了……自己的毒才会虚弱，所以我的情况若是我自己解决不了，那谁都不行。”
“渡洲在总是更让人放心一些的。”时霖初在这事儿上倒是难得的坚持。
“渡洲在这里也没用。”凤月明脱口而出，“你没看这几日我都没在让渡洲把脉了？”
“什么！”时霖初这几日事情太多，加上凤月明的身体看起来越来越好，倒是真没注意凤月明没有让渡洲把脉，“你怎么……”
“渡洲把脉也只是能知道我现在好不好，至于什么时候毒发……”凤月明的话顿了顿，“我自己的毒，不会毒发……”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天还没亮，凤月明就被桃苏唤醒了，也见到了两日未见的鹤鸣，除了她以外，所有人显然已经都准备好了，想来也是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凤月明走出来的时候，桂星遥正在院子外面等着她，头发看起来带了些微的水汽，想来已经等了她许久。
“参见殿下。”桂星遥面上曾经的恨意竟是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她的面上只剩下沉静。
“时间紧张，不如到我的马车上说？”凤月明对于桂星遥的出现并不意外，却是意外不过短短的一夜，她身上的气场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桂星遥低头应了一声，跟在了凤月明的后面，与桃苏并排。
辛嬷嬷的脸色微变，正常情况下，桂星遥应该在凤月明的身后更靠外侧的地方，而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只有属于凤月明的人才能站在这个位置。
凤月明带着几个人走向了大门，前一晚她交给了时霖初一些药，那些药可以让桂家主安安静静的被带入京城。
凤月明走到门口，视线在门口的六辆马车上扫过，这其中第一辆是自己所乘坐，第二辆是渡洲和他的药材，第三辆是黎忘儿和桂星遥共乘，第四辆中吴逸初和阿越共乘，因为两人都是伤员，这辆马车不比她的小，第五辆是辛嬷嬷和桃苏她们坐的，里面放了不少凤月明路上用的东西，她们不在凤月明身边的时候就在这辆马车中休息，最后一辆，里面放的是她平日里要用的东西，说来时霖初将桂家主藏在何处，她还真是一时想不到。
时霖初见凤月明走了出来，走了过来，看了眼凤月明身后的桂星遥，眯了眯眼睛，“马车上已经备了早饭，待会儿吃点再睡一会儿。”
“我晓得。”凤月明轻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看了看在马车旁的渡洲他们，“你还是打算让渡洲他们一起？”
“嗯。”时霖初看向了正被侍卫抬上马车的吴逸初和阿越，“他们这样很危险的。”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自会一力承担。”时霖初沉着声说道，他不能拿凤月明来冒险。
“罢了。”凤月明轻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有事的话，他们留在京城也会生活的很好。”
时霖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吴逸初和阿越都是为了保护凤月明才会受伤这么重，若是真留下什么治不好的，那么无论是皇家还是康王府都不会不管他们。
“走吧，上马车吧。”时霖初抬手扶住凤月明的手腕，“我们该启程了。”
“嗯。”凤月明应了一声，在时霖初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桃苏和桂星遥在她的身后跟上了马车。
马车里到处都铺了柔软的兔毛，里面还有一些小而有用的机关，凤月明随意的坐在里面，“进来说吧。”
桂星遥上了马车，跪坐在凤月明的面前，态度恭谨。
“说说看你的打算。”凤月明脸上带着笑容，让桂星遥本来紧张的心情轻松了几分。
“殿下。”桂星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民女想要在您的身边做事。”
凤月明脸上的笑容不变，看桂星遥还没说完，等着她继续说。
“但是民女若是就这么到您身边做事，想来是没什么用处的。”桂星遥对于自己很了解，她若是就这么到了凤月明的身边，以后也只能打理凤月明外面的铺子，而这些，皇后娘娘想必会为她选择最合适的人去管理。
“嗯？”凤月明倒是没想到桂星遥会这么说，本来还觉得无趣，现在倒是升起了几分的兴致，“那你有什么打算？”
“民女想要跟着鹤鸣大人学武。”桂星遥抿了抿嘴唇，这件事情她想了一夜，虽然觉得自己不自量力，但也是她唯一可以想出来的，自己能真正为凤月明做事的办法。
“嗯？”凤月明本来斜倚着的动作坐直了。
桃苏给凤月明准备早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桂星遥。
桂星遥舔了舔嘴唇，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看凤月明还没有露出什么不好的神情，心中小小的松了口气，“然后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到处去走走。”
凤月明等了一会儿，看桂星遥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桃苏，我饿了。”
“殿下稍等。”桃苏一听凤月明这么说，手上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凤月明看向因为自己不回答而面上带了几分惴惴不安的桂星遥，“吃了饭再说。”
桂星遥看不出凤月明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觉得她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这也足够让她心里不安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她不过是凭着一股勇气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现在倒是不安了。
凤月明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着桂星遥所说的，如她自己所说，桂星遥现在能为她做的不多，甚至可以说，她能跟着自己做事也不过是因为她的恻隐之心罢了，比她好的人选有很多。
桂星遥的年龄比凤月明还要大两岁，现在习武自然是晚了，但是一个动武的女子做事无疑方便许多，更不用说她还不是就此打算留在京城中。
凤月明用完早饭，心中也有了决定，她的身边一直缺少自己的人，一个桂星遥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她可以作为一个开始。
“桂星遥。”凤月明认真的叫了桂星遥的名字，不再是桂大姑娘，而是桂星遥。
桂星遥对于称呼自然是最敏感的，听了凤月明的称呼，眼睛一亮，心中升起了期盼。
“你的打算……很好。”凤月明肯定了桂星遥所想的，“但是你要知道，你所说的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的。”桂星遥轻轻地点了点头，“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但是她真的想了好久，若是想要达成自己的想法的话，只能求凤月明帮自己，恭恭敬敬的跪直了身子。
凤月明一看桂星遥的动作，就知道她接下来想说的事情怕不是什么小事，眯了眯眼睛。
“殿下。”桂星遥磕了个头，深吸了一口气，“民女想要舍弃桂这个姓氏。”
凤月明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即便她想到了桂星遥说的不会是小事，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旁的桃苏手里的筷子掉在了瓷盘上，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却也足以让凤月明回过神。
“啊……你说你准备舍弃桂这个姓氏？”凤月明重复了一遍。
“是的，我想舍弃桂这个姓氏。”桂星遥的语气坚定了许多，“我不想顶着桂这个姓氏。”
“你怎么竟做这些让自己以后不好走的打算呢。”凤月明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想桂家即将面临的事情，姓不姓桂也差不多了，“说来倒也不是不行。”
桂星遥本来也没打算凤月明能同意这件事情，哪知道她就点了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凤月明的语气轻松，已经不是刚才惊讶的样子了，“待到了京城我让人带你去重新登记户籍，只是你想清楚了吗？”她还是想要再次确定桂星遥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我想清楚了。”桂星遥的语气很坚定，显然凤月明的话让她的心安定了许多，“到了京城之后，我就舍弃桂这个姓氏，从此以后我就只是星遥了。“说着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略显苦涩的笑容。
凤月明轻叹了一口气，桂家的事情她现在是不能跟桂星遥说的，毕竟牵扯甚广，“以后好好的做事。”
“星遥知道。”星遥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显然是已经打算从现在就舍弃了桂这个姓氏。
桃苏的面上浮现了不赞成，但是看凤月明的样子，显然是并不反对，甚至是支持的，她就将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凤月明才是主子。
凤月明的视线在桃苏的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她向来最喜欢桃苏这一点，即便心中觉得不对，但是只要是自己的话，那么她就会无条件的接受。
“你既然想好了，那么等休息之后你就去跟着鹤鸣吧。”凤月明轻声说道。
星遥规规矩矩的应了下来，折让凤月明更为满意了，他们现在是在赶路，鹤鸣骑马跟在他们的马车旁，从现在就跟着鹤鸣，代表后面的路不会多么舒服。
……
鹤鸣作为暗卫，听了星遥的安排时，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星遥。
“你这一身不行。”鹤鸣看着星遥规规矩矩的衣裙，“要换上骑装。”接着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星遥。
星遥接过匕首，这匕首入手微重， 却正好在她可以使用的范围内。
“你现在还什么都没练过，这把匕首你先拿着用，等练练你的力气就要换上刀剑了。”鹤鸣也没打算真的将星遥按照暗卫的方式来教，每个暗卫都是打小开始苦练的，星遥的年龄太大了一些。
凤月明坐在马车边上兴味盎然看着两人说话，脸上带着几分兴致，星遥手里的匕首她是见过的，对于暗卫来说大多时候不是用来伤人或者是杀人，而是做杂事的，若是遇到了危险起到的作用不大。
再看看星遥手腕用力的方式，凤月明就知道这匕首恐怕对她还是小有压力的，不得不说鹤鸣选择的恰到好处。
“月明。”时霖初的手里拿着两颗梅子走了过来，递给了凤月明，“味道有些酸，你看看怎么样，要是觉得可以就摘一些你路上吃。”
凤月明拿过一个梅子，绿色的梅子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放到嘴边，鼻子隐隐可以闻到淡淡的酸味，张口小小的咬了一口，接着脸就皱在了一起，将手中仅仅咬了个小口的梅子塞回了时霖初的手里，“怎么这么酸？”
时霖初之前是尝过这个梅子的，只是觉得略酸，吃了开胃还是不错的，但是看凤月明这样，不由怀疑起是不是这颗梅子太酸了，张嘴就咬了一口，再看看凤月明，“还好吧。”
“不要不要，太酸了。”凤月明嫌弃的看着时霖初手里的梅子，“都这么酸了你还说不酸。”
“殿下。”桃苏手里端着一杯桂花蜜酿递给了凤月明，“奴婢可以做些蜜梅子，到时候就不会这么酸了。”
“这样一说倒是也可以。”凤月明把玩着另外一颗梅子，“那就摘点吧，腌制了秋天当个零嘴也是挺好的。”手中将梅子抛起又接住，“这梅子还是挺新鲜的。”
时霖初听凤月明这么说，让黎光去找人摘梅子，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蜂巢，要是没有的话就去下个城镇买。
“殿下。”鹤鸣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商量好了？”凤月明闲散的靠在马车门框上，笑看着鹤鸣身后低眉顺眼的星遥。
“嗯。”鹤鸣应了一声，“从现在开始就让星遥直接跟在我身边，她要学的东西很多。”
“她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凤月明开口问道。
鹤鸣思索了一下，“若只是能自保的话，有三年便足够了。”
“太慢了。”凤月明的声音很平静，看星遥惊讶的看着自己，“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给你。”
“我……”星遥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三年的时间也是根据鹤鸣的判断，她在听了这话之后，下意识的看向鹤鸣。
“倒也不是不能。”鹤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星遥，“只是会很辛苦，而且会发生什么后果也没人知道。”
鹤鸣说的是按照暗卫的训练方式，暗卫的训练和淘汰一向是很残酷，每年死去的孩子也不在少数，鹤鸣即便现在说了这么一句，但是让她直接以这种方式训练星遥，她也是无法下定决心。
凤月明了然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前世到今生，她身边的暗卫就是唐雁城和鹤鸣他们，倒是对于暗卫的训练培养方式也有一些了解，只是点了点头。
“星遥。”凤月明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殿下。”星遥知道现在说的话关系着她的以后，神情很认真。
“你自己来选择，三年或者是更短。”凤月明再一次将选择权交到了星遥的手中，这两天凤月明让星遥做了很多决定，每个都关系着星遥的未来。
“我……”星遥不笨，这两个时期代表着什么她心里有数，一边是安稳但是自己可能也无法堪当大任，另外一条路固然危险，但是她以后可能成为凤月明身边的人，“我想尽快的可以站在殿下的身边。”
凤月明露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很好。”
第三百二十三章
星遥就此跟在鹤鸣的身边，不过两天的时间，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已经有了血痕，面上也带了憔悴。
凤月明远远的看过一次鹤鸣训练星遥，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她脸上的笑容不难看出她对所看到的一切很满意。
他们一直在连夜赶路，经常晚上的时候赶不到城镇，只能在野外驻扎。
凤月明坐在火堆边上，手靠近火堆烤手取暖，精神看起来比触发的时候要差了不少。
“月明。”时霖初白日里就注意到凤月明的脸色越来越差，现在看她连唇上的血色都消了，“要不明日我们慢点走，到下个镇子休息一晚？”
“不要。”凤月明摇了摇头，“尽快赶路吧。”说着因为觉得冷轻轻的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那人的情况不好吧？”
时霖初轻轻地点了点头，默认了此事，桂家主被藏在行李中，一路上自然是吃不好也睡不香的，除了每日三餐的时候让他醒过来吃点东西，平日里大多都用药让他陷入沉睡，身子自然是越来越虚弱。
“不过不用担心，陛下已经传信过来了，很快就会有焦狱的人来接他。”时霖初的声音压得更低，除了身在火堆旁的他们两人，其他人都听不到。
“父皇原来已经知道了。”凤月明露出了几分担心的神情，“恐怕他会很生气。”
时霖初没有说话，这是必然的事情，科举这么重要的事情出现舞弊，还是冒名顶替的，想想都知道皇帝必然是震怒。
“不过焦狱的人来了也好。”凤月明悄悄的松了口气，“人交出去了我们就可以慢慢赶路了。”
“我们现在已经比预期的快了。”时霖初看凤月明松了口气的模样，“所以明日便是休息一天也无妨。”
“不了。”凤月明摇了摇头，“那人一日在我们的手中，我这心就悬着一日，还是算了，待交给焦狱的人之后，我们再慢慢赶路。”
……
焦狱的人来的不慢，不过三日的功夫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霖初也是松了口气。
“世子，在下等人来迟。”为首之人拱手说道，“从附近的府衙调取了一辆囚车。”
“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时霖初对黎光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过来。
桂家主的情况及其不好，在被送过来的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焦狱为首之人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人上前去把桂家主关在囚车里。
看着桂家主被关进了囚车，时霖初和焦狱的人都松了口气，时霖初的眉眼之间也舒展开来。
焦狱为首之人对时霖初拱了拱手，示意自己的人从后面赶了一辆马车过来，“世子，这是陛下和娘娘给殿下的。”他的视线往时霖初的身后飘了一瞬，“陛下交代了，一切以殿下的身体为重。”
“我晓得。”时霖初点头应了一声，“你一路注意安全。”他不忘交代了一句，这桂家主牵扯甚多，若是被京城中人发现，怕是要起变故。
“是。”焦狱的人拱了拱手，带着桂家主离开了时霖初他们这一行人。
“怎么？”凤月明侧头就看见星遥的眼中含着泪水，“后悔了吗？”
桂星遥一听凤月明这么问，急忙摇了摇头，“我不后悔……我……我就是……就是觉得高兴……”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高兴，“我就是……觉得高兴……”甚至还又重复了一遍。
凤月明心中轻叹，那毕竟是星遥的父亲，即便他毒死了她的母亲，但是她的心里也不会全都是恨意，现在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的，还不如说是想要说服自己。
星遥看着凤月明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她这个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再次转头看向正在渐行渐远的囚车，眼泪落了下来，“我是觉得高兴的……我应该觉得高兴啊……”
凤月明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星遥的肩膀，“他既然已经被带走了，我们后面的行程就不会很快，那么可能我们进京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星遥咬着嘴唇，看着那囚车，泪珠一颗颗的落了下来，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生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出了声音。
凤月明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鹤鸣，转身离开了，将这里留给了他们两人。
……
既然已经不用带着桂家主了，时霖初他们的脚程毫无疑问的就慢了下来，更是在日头还高的时候就进了县城，包了个客栈准备好好的休息两天再走。
“一马车的东西？”凤月明看着面前不算小的马车，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嗯。”时霖初点头应了一声，“都是陛下和娘娘给你带来的东西。”
“那就……先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好了。”凤月明心知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鼻子轻轻的抽了抽，“里面看来有不少的药材。”距离还有一段呢，她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药香气。
“要是有你解毒需要的药材？”时霖初听了凤月明的话，眼睛一亮。
“这可不好说。”凤月明对此倒是不抱什么希望，毕竟那味药材虽是稀少，但是在宫中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用，不过是皇宫中习惯性的收集各种药材，“不过吴逸初和阿越他们倒是有救了。”
吴逸初和阿越这几日也是与他们一起赶路，虽然渡洲已经尽量注意了，但是他们的伤口还是有裂开的趋势，这马车里必然有不少的伤药。
“让渡洲过来看看。”时霖初对身边的黎光交代了一句，“你到时候还是看看，万一呢。”
“好。”凤月明笑着应了一声，她心知自己中毒的事情给时霖初的压力不小，对于这种事情也乐意配合，“待会儿让渡洲再给星遥她们挑选一些药材送过去。”对身边的桃苏交代道。
“是。”桃苏应了一声，看着马车眼中也满是期待，她也希望凤月明的药在其中。
凤月明看桃苏这样，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极为想念母后宫里的吃食了。”
“再有一个月就回去了。”时霖初说的是他今日里计划的时间，“想来娘娘也给你准备了许多吃食。”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六月初三，诸事大吉，离京一年有余的宁忧公主凤月明回京。
凤月明在郊外的皇庄休息了三日才进的城，此时京中已经有不少人家得知她回京的消息，只是这些人全都默契的当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在等皇帝和皇后的表态。
凤月明在皇庄休息的三日，陪着她的除了康王世子时霖初之外，皇宫中并未派人前去看望，这让京中的不少人家心里嘀咕起来，但毕竟能在这京城立住脚跟的没有蠢人，自然也不会仅凭借这三日就做些什么，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在观望。
因此凤月明倒是在皇庄中安稳的休息了三日，气色和精神都恢复了许多。
时霖初看着凤月明的比之前看着精神了一些的眼睛，眉头微蹙，他本以为这一路已经将凤月明照顾的不错了，但是现在看她的气色，想必这一路上很辛苦。
凤月明一看时霖初眉头微蹙的样子就明白了，心中有些无奈，前世的时候也没觉得时霖初是这么细致体贴的人，这辈子倒是让她见识到了不一样的时霖初。
“明日便要回宫了。”时霖初看着凤月明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嗯。”凤月明低低的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胸口，看着时霖初露出了个苦笑，“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时霖初轻笑着摇了摇头，“回去那里你就安全了。”不过是一个月多的路程，他一直是紧绷着的，不把凤月明送进皇宫，估计她放松不下来。
“怕父皇母后担心我。”凤月明摸了摸自己被面纱遮着的脸颊，她身体里的毒素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蔓延了不少，现在她下巴和脸颊上已经有了青黑色的血管。
“你到现在都还不愿意让宫里将药材送过来？”时霖初压低了声音，这里比宫里和外面都危险，他们说的话很有可能就被传出去。
“嗯。”凤月明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我明日便要进宫了，你安排好吴逸初和阿越他们。”
“我知道。”时霖初倒是不担心他们，这京城中没几个人敢惹自己。
“说来你杀了突厥王的事情肯定会有赏赐。”凤月明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时霖初，“但是你的话，想来也只能封爵位了。”
“莫要胡说。”时霖初用手指敲了下凤月明的额头，“若是没有你的话，就算我杀死了突厥王也会丢了边城，所以这赏赐怎么能都给我一人，若是爵位的话，你……”
“若是爵位的话，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凤月明侧了侧头，看起来似乎有些羞涩。
时霖初愣了愣，他知道皇帝必然会赏赐他的，还在想若真是爵位应该如何是好，听了凤月明的话，一时倒是没反应过来。
“若是爵位也未必是坏事。”凤月明又说了一遍。
时霖初这下反应过来了，爵位的确不是什么坏事，他身上的爵位将来也是可以承袭的，嫡长子承袭康王之位，而嫡次子则是可以承袭他身上的这个爵位，这样说来，若是一个爵位可能比其他的东西更好。
……
从皇庄到京城马车大概要行使一个多时辰，越是靠近京城，凤月明越是紧张。
“殿下。”辛嬷嬷倒是因为凤月明的样子而感到了些许的意外，毕竟就她这一年左右所看到的，这位殿下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嗯？”凤月明面带疑惑的看着辛嬷嬷。
“殿下安心。”辛嬷嬷伸手拍了拍凤月明的手背，只是在碰触到凤月明戴着的手套时，眼中闪过几分难过。
“嗯。”凤月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已经又是那个眼神坚定的宁忧公主。
凤月明回京所乘坐的是前一日从京城中专门送出来的，马车精美大气，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位公主可以用的规制，这让京城中本来浮动的人心安定了下来，看来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位公主依旧是皇帝心中最为疼爱的那个。
马车入了宫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奔着后宫而去，而到了马车进不去的地方，早早就等在那里的小轿子接上了凤月明。
凤月明在下马车的那一瞬间，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高墙，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内心竟是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小轿子停在了坤宁宫的门口，若不是凤月明阻拦，小轿子就直接进去了。
凤月明下了轿子，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裙，抬头看向坤宁宫的牌匾红了眼眶。
“殿下，请进。”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早就已经守在这里了，在看到凤月明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
“吴嬷嬷。”凤月明轻轻点了下头。
这位吴嬷嬷与辛嬷嬷一般，也是皇后从康王府中带入宫的，在这坤宁宫身份极高，宫中一些不受宠的妃嫔在她的面前都是要矮一头的。
“殿下回来便好了，娘娘很是想念您。”吴嬷嬷笑着上前搀扶着凤月明。
周围打探的宫女太监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各不相同，不少都想着回去后该怎么跟主子说眼前的这一幕。
“吴嬷嬷……”凤月明看了看自己被扶住的手臂，神情带了几分探究。
“殿下。”吴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连周围的人都听不清，“您是娘娘放在心中的女儿。”她没有多说其他，但是这句话也足以让凤月明明白了。
凤月明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快要落下来了，吴嬷嬷的态度代表了皇后的意思，在这个皇宫中，在这个烨朝，她是皇后的女儿，是最为尊贵的公主。
“殿下快进去吧。”吴嬷嬷对另外一侧的辛嬷嬷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凤月明这才抬脚往坤宁宫中走了进去，一步一步，之前心中的惴惴不安已然消散，一路走过，两侧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
凤月明慢慢的走到了正殿门前，看到里面端坐的皇帝和皇后，眼中的泪珠终于再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呦呦，过来让母后好好的看看。”皇后看凤月明落了泪，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凤月明一听皇后的话语，直接小步的跑了进去，扑进了皇后的怀里，“母后！”
“乖。”皇后伸手搂着凤月明，这一年心中的不安和担忧终于都消散了。
皇帝和凤云开对视了一眼，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呦呦这是看不到父皇吗？”
“父皇。”凤月明没有从皇后的怀里出来，只是扭头娇软的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皇帝看到凤月明心中也是唏嘘，凤月明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皇后还有些被隐瞒的，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是知道凤月明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梓童，呦呦回来是高兴事。”
“看我，可不是高兴事嘛。”皇后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低头看着还赖在她怀里的凤月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不大。”凤月明趴在皇后的怀里，“呦呦还小，要母后抱着才不哭。”说着，还不忘将脸埋在了皇后的怀里。
“你看看这孩子。”皇后拍着凤月明的后背，眼眶却还是红着的。
凤云开站在一旁，心里全是满足，说来已经有多久了，他们没有这样在一起了。
凤月明在皇后的怀里腻歪了一会儿，才坐在了皇后的脚踏上，头靠在皇后的膝盖上，脸上的面纱已经被水浸透了，隐隐可以看到脸上青黑色的血管。
皇后一低头就看到凤月明的侧脸和脖子上，若是说侧脸还有面纱所阻挡，那么脖子没有遮挡的部分，那青黑色的血管看着就有些骇人了，她的脸色一变，伸手就想摘下凤月明脸上的面纱。
凤月明感觉到皇后碰了自己的面纱，下意识的躲了躲。
“呦呦，乖，让母后看看你的脸。”皇后没有强行将凤月明脸上的面纱取掉。
皇帝本来笑看着母女二人，在看到皇后的动作，听到她说的话时，脸上轻松愉悦的笑容也是消失无踪。
凤云开更是不用说，他是这里唯一见过凤月明中毒后的样子的，在听到皇后这么说时，下意识的就往凤月明那里走了一步。
凤月明眉头微皱，她这样也的确是没打算能瞒住皇帝和皇后，不说他们可能早就已经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她现在这么明显的样子，也不是能瞒过去的。
凤月明的视线在周围扫过，眼中全是防备。
皇帝看到凤月明这样也是心疼不已，在他的印象中，凤月明就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带了些小小的骄纵，却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是刚刚的凤月明却是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前身在战场的皇后。
“月明放心。”皇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吴嬷嬷。
吴嬷嬷轻轻点了点头，在皇后将凤月明再次搂进怀里安慰的时候，将正殿里大半的宫女和太监都逐了出去。
皇后看人走了大半，还关上了正殿的大门，这才停下一直轻拍着凤月明后背的手，“呦呦乖，让母后看看。”
凤月明趴在皇后的膝盖上，抬头看着皇后的眼睛，视线不经意的落在皇后的鬓角，那里已经有了几根白发，瞳孔微缩，她记得自己离京的时候皇后的头发还是乌黑的。
“呦呦。”皇后将凤月明眼中的不安看得一清二楚，一时心中不忍，“是怕吓着母后吗？那母后就不看了。”
凤月明一听皇后这话，眼泪再次滚了下来，这样的皇后让她想起前世了，那时候也是这样，即便因为自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皇后也没有任何的埋怨，只是担心她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幸福。
“乖，母后的呦呦乖。”皇后一看凤月明哭了，忙不迭的将她再次搂进了怀里，一下下的拍着，“母后不看了，呦呦不哭。”
皇帝听了皇后这话，张了张嘴，但是看着难过担忧的皇后，再看看已经哭出声的凤月明，终是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对着凤云开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他们都知道凤月明这是中了自己的毒，也知道她的解药在宫里才能配出来，既然已经回宫了，那么解药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她不愿意就算了。
凤月明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依旧趴在皇后的膝盖上，闷声闷气的开了口，“要摘，上面都是眼泪，脏死了。”说着伸手就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了下去。
皇后伸手摸着凤月明的头，在她抬起头的时候，看着她脸上反黑的血管，心疼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娘亲的呦呦啊……”
凤月明听了皇后的话，伸手搂着皇后的腰，“娘亲的呦呦在这里呢。”
凤月明小时候刚学话的时候，怎么也说不明白“母后”两个字，皇后就教她叫“娘”，这个称呼一直到凤月明五岁了才改过来，那时候皇后会在凤月明调皮的时候说这么一句“娘亲的呦呦啊”，那时候凤月明便是如现在一般回答的。
皇帝坐在一旁也看到了凤月明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看向了一旁的凤云开，这与他之前所说的不同。
凤云开也没想到凤月明的毒已经蔓延到这里了，脸色也是微变，这是看着那边担忧难过的皇后，却是什么话也不敢问。
皇后将凤月明的脸捧了起来，手指在那青黑色的血管上摩挲着，心疼的泪水落在了凤月明的脸上。
凤月明的眼中还流着泪，却是露出了个笑容，“呦呦让娘亲担心了，呦呦以后不会了，娘亲不要哭好不好？”
皇后一听凤月明这么说，再次将她搂在了怀里，侧着脸闭着眼睛靠在凤月明的头上，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
皇帝见状，心疼皇后也心疼凤月明，但是这时候也不敢劝说，只能在两人哭的差不多的时候开了口，“梓童，别哭了，呦呦要尽快解毒。”
皇后听了皇帝的话，也是反应了过来，坐直了身子，接过吴嬷嬷递过来的热帕子，也顾不得自己，先给凤月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呦呦不哭。”
凤月明眨了眨眼睛，看着皇后的眼神很认真，“好，呦呦不哭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父皇，我不愿意。”凤月明尽管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是眼神却是极为认真，态度也很坚决。
“呦呦。”皇帝的眉头微蹙，“你这样父皇也很担心。”
“父皇……”凤月明很少能听到皇帝说出这种关心的话，怔了怔。
“呦呦，云开跟父皇说了你为何不让人将药送过去，父皇明白你所担心的。”皇帝语气温和的劝说着凤月明，若是之前只听凤云开说，还没有看到凤月明脸上的痕迹时，心中还不觉得如何，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完全不同。
“父皇。”凤月明的眼神很温柔，但是其中的坚定却又不容忽视，“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任何人插手，甚至在桂家主被带走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毒药毁了。”
皇帝心中的确是对那些毒药有些意动，但是却不是一定要得到的，毒药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毕竟是不入流的手段，现在听了凤月明的话也是皱了皱眉。
“哥哥……”凤月明的视线在凤云开的身上扫过，“出来寻我一次而已，竟然就能遇到刺杀，说是望月教，未免太过于儿戏。”眼睛清澈，似乎自己不过是随口说出了自己猜测一般。
皇帝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讶，他们虽然一直知道凤月明经历了什么，也知道她的性格变了不少，但是却没想到会变化如此之大。
“这个世上，谁都不能伤害父皇、母后、皇祖母和哥哥……”凤月明的声音低低的，宛如呢喃一般，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温柔乖巧，但是皇帝三人却是从中感到了危险。
凤月明趴在皇后的腿上，看皇后担忧的眼神，笑的更是乖巧了，“母后放心，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我自己可以的。”
“陛下。”皇后看出凤月明眼中的坚决，开了口，“既然呦呦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皱了皱眉，再看看凤月明坚决的眼神，摇了摇头，“呦呦被你惯坏了。”
话是这么说，其中却没有责怪之意，更多的是无奈的叹息。
“宠坏呦呦哪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皇后笑看着皇帝，说来凤月明的性子可以说是被这个烨朝最为尊贵的几个人惯坏的。
“呦呦，这毒你要多久才能解？”皇帝正了正神色，显然这事儿至关重要。
凤月明若有所思的看着皇帝，按理来说她回来应该是有洗尘宴的，但是现在她的情况显然不能参加，那么皇帝必然已经做了退后的打算，就是不知道怎么做的就是了。
“再过五日，你皇祖母就要回京了。”皇帝看着凤月明思索的样子，开口说道，“洗尘宴就在五日之后。”
“皇祖母也要回来吗？”凤月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现在不过六月，太后去宝通寺也就三个月不到，往年无事都是待到腊月的，现在竟是已经打算回京了。
“你这一走就是一年，说过年前回来，结果还被掳去了边城，更是出了那么多事情，你皇祖母自然是担心狠了，今年还未出正月就去宝通寺为你祈福了，还想要找住持给你算一算的。”皇后的手指一下下的捋着凤月明的头发，心中更是心疼了，曾经保养的如同缎子一般的乌发摸起来已经有些干涩了。
凤月明露出了几分心虚的神情，对于太后她心中一直是敬重多于亲近的，前世在太子出事后，太后就再不肯见她，即便她后来垂帘听政，上慈宁宫拜见太后也向来是被拒之门外的，一直到太后临去世前才肯见她一面，当时太后一句话没说，只是抬起已经虚弱不堪的手，打在了她的脸上。
凤月明在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皇太后只是抬着虚弱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呦呦不哭。”
“呦呦不哭。”皇后的手指抹掉了凤月明脸颊上的泪水，“皇祖母那么疼你，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啊。”
凤月明将手埋在了皇后的手中，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
凤月明在回到栖鸾之前在皇后的坤宁宫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而皇后在她离开之前又让人给她拿了新的面纱。
“月明，栖鸾宫该收拾收拾了。”皇后的话说的直接。
凤月明的眼睛眯了眯，皇后一般不会管她栖鸾宫的事情，即便是之前她那宫里已经有不少其他人的眼线，这些人显然都是把她当做一个突破口，“月明知道了。”
皇后看着女儿离开，露出了欣慰的神情，“辛嬷嬷，与我说说月明在外面的事情。”即便皇帝已经与她说了许多，但她还是想要听自己身边的人来说。
已经换回了一身宫装的辛嬷嬷脸上已经不复之前慈祥的神情，板着脸看起来很是严肃，“遵命。”
……
凤月明的小轿子一路抬到了栖鸾宫的门口，在想要往里面抬的时候被守门的太监拦住了。
“宁忧殿下回宫，还不赶紧让开！”桃苏万没想到栖鸾宫的门口会有人拦着，厉声喝了一句。
两个太监互相对视了一眼，想想自己藏着的金元宝，本来有些畏缩的神情消散不见，“我们奉命守在这里，谁知道轿子里的是不是宁忧殿下。”
“你们认识我？”凤月明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轿子外面的人皆是听出了凤月明语气中的笑意，皆是愣了愣，这两个太监背后明显是有人指使想要给凤月明难堪，这怎么听声音好像不生气的？
两个太监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露出了喜意，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见这位宁忧公主完全不是传言中的那样，胆子大了起来。
“你下来我们看看就知道了。”其中一个太监往前站了一步，鼓起勇气开了口。
“大胆！”桃苏万没想到这两个太监竟是如此大胆。
凤月明若是下了这个轿子，那么不用明日，今夜就会成为这个京城的笑话，不用说宫里的公主了，就连外面的贵女们都能随便踩一脚了。
两个太监死死的盯着轿帘，恨不得上前去将人拉下来，想到若是凤月明下了轿自己能拿到的金银，眼睛都直了。
哪知道轿子中倒是传出了笑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你……你……你……笑什么？”说话的太监被这笑声一激，清醒了一些，想到里面的人，色厉内荏的说道。
“知归。”凤月明的声音从轿子中传出来。
两个太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两名宫女按在了地上。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两个太监被按在地上，下意识的想要张嘴呼救，嘴里却被直接塞了块帕子。
“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走。”桃苏斥责了抬轿子的轿夫一句。
凤月明就这么坐着轿子进了栖鸾宫，只是还不等她下轿，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
“谁这么大胆进栖鸾宫还敢不下轿！”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凤月明坐在轿子中，脸色更是难看了，她离开的时候，栖鸾宫是李嬷嬷管着的，而现在她听到的却是全然陌生的声音。
“还不赶紧下来！”一名嬷嬷身后跟着十几个宫女拦在了凤月明的轿子前，“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知是哪个小蹄子如此大胆，竟是敢坐着轿子进这栖鸾宫。”
“知归。”凤月明懒得去理这人，若是之前门口守着的太监她还有兴趣说两句，现在已经是心生烦躁了。
知归就是这次凤月明回宫后，新调到她身边的暗卫，担当的是之前鹤鸣的职位，鹤鸣因为脸上的伤疤现在已经不能留在宫里了。
除了知归之外，这次皇帝不止补足了凤月明身边的暗卫人数，甚至将人数上调到了与凤云开一般多。
凤云开是储君，平日里不说暗卫要保护他，更多的是要为他做事，所以他身边的暗卫数量是仅次于皇帝的，但是现在凤月明身边的暗卫数量与他一样了。
皇帝的考虑凤月明没有去问，心里也隐隐能想明白，暗卫多对她而言终究是方便一些的，就像现在。
暗卫很快将出现的十几个人按在了地上，这时候桃苏才扶着凤月明下了轿子。
凤月明一下轿子，就看到被按在了最前面的陌生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愤恨的眼神，“知归，将她嘴里的帕子取出来。”
“是，殿下。”知归应了一声，上前将嬷嬷嘴中的帕子拿了出来。
“宁忧殿下？”中年嬷嬷当然知道这时候进栖鸾宫的是谁，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凤月明会如此。
凤月明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桃苏，带着人去好好的检查一番栖鸾宫，认识不认识的全都带过来，记得区分。”她这时候庆幸，这次皇帝交给她的女性暗卫她都带来了栖鸾宫，不然现在还不好办了。
“是。”桃苏福身应了一声，视线在地上其中一名被按着的宫女身上扫了一眼，神情不算好看。
中年嬷嬷心沉了下去，本想着就算凤月明回来发现栖鸾宫不对也需要先忍下来，哪知道一进门就开始大张旗鼓。
“这位……”凤月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嬷嬷，“不知你的主子是哪个，这是将我的栖鸾宫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说着笑出了声，“怎的，真当我不在就可以顶替父皇母后心里的位置？”
中年嬷嬷的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凤月明会这么说，这个公主与主子与她说的完全不同，她之前做好的准备全然无用。
凤月明说完，不待嬷嬷反应过来，走进了栖鸾宫的正殿，正殿中打扫的倒是干干净净，但是桌上摆着的一些水果和果皮却无处不显示着自己这个主子不在，这里的奴才是有多大胆。
凤月明看了看周围，竟是觉得没有一处可以坐，脸色更是难看了一些。
知归一看里面凌乱的样子就心知凤月明是不肯在这里的，急忙让人去看看其他的屋子，结果各处都差不多，她就算是作为暗卫长大的，也知道这些宫女太监太大胆了。
凤月明冷着脸走出了栖鸾宫，站在了正殿的门口，知归让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摆在了正殿的门口。
凤月明看了一眼知归，她倒是比鹤鸣还细心一些，鹤鸣刚到她身边的时候都不懂这些，接着坐在了椅子上，用手肘撑着椅子扶手，眼睛微闭，看来这栖鸾宫就是她回宫的第一个考验了。
凤月明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她现在倒是觉得有趣了，看来皇后这一年没有管过栖鸾宫的事情，才让宫里那几个不老实的如此胆大，现在只庆幸她在临走前，将自己的小库房搬到了坤宁宫的小库房里，不然她这里怕是能被搬空了，只是就这样，正殿里一眼望去还是少了不少东西。
桃苏带着的毕竟是暗卫，她跟着一起去也不过是为了将认识的很不认识的分开罢了，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栖鸾宫里现在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正殿的门口，两拨人中人多的反倒是桃苏不认识的。
人少的这边凤月明一眼扫过去，发现她认识的还是不多，想来之前也多是院子里洒扫的宫女太监。
“殿下，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桃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显然看到的让她气的不轻。
“桃苏。”凤月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这是栖鸾宫。”
“啊？”桃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凤月明的意思之后，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凤月明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了被暗卫按在了她面前的嬷嬷，又看了看那群陌生的宫女和太监，“说来我离宫一年有余，这宫里的人胆子愈发的大了。”
嬷嬷现在已经定下了心，想着这么多人，就算是惩处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凤月明一个刚回宫的公主，若是做过分了，这栖鸾宫里也就没人了。
“奴婢等人怠惰，惹了殿下生气，请殿下责罚……”嬷嬷态度极好的磕了个头，言语间全是他们因为凤月明不在而疏忽怠慢了。
凤月明听了几句就觉得无趣听不下去了，手指轻轻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两下。
在场唯有知归听到这细微的动静，侧头看到凤月明不耐的神情，上前将那嬷嬷的嘴堵住了。
凤月明眉眼略微弯了弯，显然对于知归的行为很是满意，“知归。”
“殿下。”知归行了个礼，低头等着凤月明的命令。
“这些人。”凤月明的手指在桃苏分开的两拨人身上点了点，“去问问他们都是谁的人，若是六弹指内说不出来的。”露出了个笑容，“那就没必要留着了。”
知归听了这话，神情不变，应了下来，“属下遵命。”
第三百二十八章
嬷嬷本来被按着跪在一边，虽然嘴被堵着，心中恐惧却也有着侥幸，但是现在听了凤月明的话，心中更是惶恐不安，想要挣脱身后人的双手，却无论怎么用力都没用，身后的宫女显然不是一般人，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希望引起凤月明的注意。
凤月明倒是的确如她所愿的将视线投了过来，却只是抿嘴笑了笑，指了指嬷嬷，“这个，留在最后。”
“是。”知归面色不变，吩咐暗卫将第一个人带了上来，赫然是之前守门的小太监，被吓得腿已经软了，被拖到了凤月明的面前。
“说，你是哪个宫的？”知归手中拿的是凤月明的匕首，轻轻的拍了拍小太监的脸颊。
小太监因为刀刃冰凉的感觉眼睛翻白快要晕过去了。
“若是晕了就直接带下去吧。”知归不紧不慢的说道，听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凤月明看知归一身的掌事宫女服，一脸阴沉的吓唬那小太监，露出了个不忍直视的神情。
“我……我说。”小太监一听知归的话，缩着身子颤抖的说，“我说……”
“那就说吧。”知归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她侧挡着的凤月明。
凤月明脸上带着笑容，周围已经被暗卫点上灯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面纱摘了下来，脸上黑色的纹路蔓延，看起来妖异恐怖。
小太监看着这样的凤月明，嘴张张合合的说不出话来，眼睛爆出。
“怎么？”凤月明轻笑了一声，“你们现在想要确定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嬷嬷的眼睛转了转，看着这样的凤月明她心中也满是惊讶，虽然从自己的主子那里得了信儿，但是凤月明一回来就去了坤宁宫，她本来以为这位公主就算中了毒，从坤宁宫回来也会解了的。
“太久了。”凤月明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赶紧的，赶紧完事儿我要去母后那里睡觉。”
嬷嬷的动作一僵，看着凤月明的神情满是不敢置信，凤月明不是在皇帝和皇后的面前失宠了吗？
“是。”知归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直接对一旁的暗卫招了招手。
“我……我说……”小太监挣扎着，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就这么被拖到了前院。
“知归，跟他们说拖远点。”凤月明眯着眼睛开了口，“莫脏了我栖鸾宫的地儿。”
“是。”知归低头应了一声，对身旁的小宫女低声说了几句。
小宫女脸蛋圆圆的，看凤月明看自己，笑了笑，脸上出现了一个小酒窝，嘴中还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快去。”知归轻轻拍了拍小宫女的肩膀。
小宫女乖乖的点了点头，又对凤月明乖巧的笑了笑，这才快步的朝着被拖走的小太监的方向掠去。
凤月明的眼神微变，那小宫女作为暗卫有点小了，她想着应该还不够离开暗卫训练营的，但是看轻功方面倒是她小看了这个宫女，“她叫什么？”
“阿玖。”知归轻声说道，“本来阿玖的实力还不足以离开训练营的，但是阿玖的功夫和性格都是极好的，所以统领让她来陪伴您。”
“阿玖？”凤月明看了看那道身影，她对于暗卫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们都是育婴堂出身的孤儿，暗卫训练营中一直保持着两千人的配置，若是有训练中去世的孩子，那么就会挑选出新的孩子补充进训练营中。
暗卫训练营里的竞争极为激烈，只有经过七次比拼一直在前十的才能离开训练营进入暗卫，在经过三个月的测试，若是不合格的便会进入忘忧阁。
即便是皇家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暗卫的，所有的皇子和公主，现在拥有暗卫的也就是凤云开和凤月明。
“阿玖……”凤月明点了点头，郑萼排名的竞争恐怕比前几名都要多，“她在这个位置多久了？”
“四次。”知归看凤月明好像知道暗卫培训营的样子，有些奇怪。
“不错。”凤月明轻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了被带到她面前跪了有一会儿的太监，这是之前守门的另外一个。
知归了然的点了点头，“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殿下您给阿玖一个名字了。”
暗卫训练营既然已经离开了，除非不能为主子做事回去当教官，除此之外是在不允许回去的。
“殿下已经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了。”知归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太监，“还不说吗？”
“奴才说。”这个太监显然比之前的胆子大了许多，尽管还是多多东欧所的样子，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奴才是在殿下离宫之后被派进栖鸾宫的。”
“谁派过来的？”知归手中的匕首轻轻的在小太监的头上敲了敲，“别说废话，你没什么时间了。”
“奴……奴才是坤宁宫的吴嬷嬷挑选的。”小太监哆嗦着的说道。
“坤宁宫啊。”凤月明轻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知归嘲讽的轻笑了一声，对按着他的两名暗卫摆了摆手，两名暗卫了然的将人拖了出去。
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往外拖走了，连张嘴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住了嘴。
“算了。”凤月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本来还想着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太费劲了，直接去拉出去吧。”
“是，殿下。”知归低头应了一声，“那这个嬷嬷呢？”
“一样，既然桃苏不认识就全都带出去吧。”凤月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边那群人赶紧解决了，我想去休息了。”
“是。”知归应了一声，走到了嬷嬷的面前，伸手准备将人抓出去。
宫女太监们一听凤月明的话，纷纷哭喊求饶起来，他们心中之前各有算盘，甚至不少都想好了一会儿面对凤月明要怎么说，但是现在凤月明突然的决定，让他们想好的话都没机会说了。
凤月明笑看了知归一眼，知归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拖第一个小太监出去的那名暗卫也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看着整整齐齐，也没有任何的血腥气。
“怎么回事？”知归见人就这么回来了，轻声问了句。
那名暗卫对凤月明行了个礼，在知归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知归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情，走到了凤月明的身边，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凤月明听了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又看了看大门的方向，“还是父皇想的周到。”
第三百二十九章
栖鸾宫的外面现在守了一大批的侍卫，就数量来看，恐怕是专门派人来了，暗卫将小太监一拉出去就有侍卫上前来接手了。
凤月明听了这事儿之后，再想想这里发生的事情，突然就明白了这栖鸾宫怎么回事，恐怕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恐怕还给了宫里的人不少错误的消息。
“这也太蠢了。”凤月明忍不住对知归说道，看着那群不知道宫里哪个主子安放过来的，摇了摇头，“真的太蠢了。”
知归抿嘴笑了笑，说来她也不过是大半年前才离开暗卫训练营的，过了最初的三个月，突然被通知成为了凤月明的暗卫，这几个月一直在学宫里的各种事情，听凤月明的话倒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真的让我现在连他们的主子是谁都没兴趣知道了，送去给父皇处理吧。”凤月明打了个呵欠，看向了人数较少的那边，“你们一起过来吧。”
那些人按照身份的高低跪了两排，凤月明的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扫过，“说说吧，背后的主子都是谁？”
这些人本来还算是放松的，毕竟凤月明将他们和那群人分了开来，但是现在听了凤月明的话，却跟他们所想的不一样。
凤月明等了一会儿，只见这群宫女太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扫了一圈，见他们不愿开口，皱了皱眉，她的确是很累了，现在只想去睡觉了。
“算了，知归，交给父皇一起处理了吧。”凤月明的视线在这些人身上扫过，“说来这栖鸾宫也留不得他们了，若是没有主子的，看看安排到哪里。”
“是。”知归应了一声。
这些人里面有问题的必然是有的，但是凤月明既然明白了这栖鸾宫是皇帝刻意为之的，那么这里也就不需要她来查了，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实际上仔细想想，栖鸾宫距离坤宁宫这么近，弄成现在这样，想来必然是有人推波助澜了，而这人选几乎不做他想。
“也不知父皇他们想要做什么。”凤月明嘀咕了一句，看面上已经有了求饶之意的宫人太监们，“知归，备轿，去坤宁宫休息。”
“是。”知归应了一声，让几个暗卫看住了这些人，和桃苏扶着凤月明一起上了轿子。
……
本来已经是落锁的时间，但是凤月明在离开栖鸾宫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甚至还有十几名侍卫在一旁护送。
坤宁宫也是没有落锁，吴嬷嬷正站在门边等着凤月明，看她过来，躬身行礼，“宁忧殿下。”
“吴嬷嬷怎么也帮着母后瞒着我呢。”凤月明语气中带了几分撒娇。
“殿下来的比娘娘估计的时间要早一些。”吴嬷嬷笑看着凤月明，“娘娘说了，您路途劳累，不用过去寝殿了，直接沐浴休息便是。”
“我知道了。”凤月明点头应了下来，看了看皇后还亮着灯的寝宫，“劳烦吴嬷嬷与母后说下，若是想知道什么，我明日里也可以与母后说的，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奴婢晓得了。”吴嬷嬷见凤月明还惦记着皇后，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欣慰，觉得凤月明终于长大了。
凤月明对吴嬷嬷点了点头，就在坤宁宫引路的宫女带领下，前往了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寝殿。
凤月明太累了，皇后只是让人将浴桶抬进了她的寝殿，而不是让浴池那边准备。
凤月明洗了澡，在自己熟悉的屋子里，睡的安稳踏实。
……
凤月明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坐在床上发呆，显然还没清醒。
“殿下。”知归笑看着凤月明迷茫的样子，“时辰已经不早了。”
“哦。”凤月明应了一声，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发呆，显然完全没把知归的话听进去。
知归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吴嬷嬷，这位吴嬷嬷一早就过来了，显然是皇后那边在等着凤月明，但是吴嬷嬷一进来也说了，不用叫醒凤月明，即便是现在，吴嬷嬷都是一声没吭。
凤月明坐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眨了眨眼睛，看向了知归，“知归，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现在已经巳时了。”知归看凤月明醒了，上前扶着她起了身。
“这么晚了？”凤月明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了这么久，毕竟在她的感觉中好像眼睛一闭，再睁开天就亮了，不说半夜没有醒过，甚至连梦都没有一个。
“奴婢给殿下请安。”吴嬷嬷上前行了个礼。
“吴嬷嬷什么时候来的？”凤月明看向吴嬷嬷，她之前是真没有注意到，想来是因为觉得自己在这坤宁宫里是安全的，完全没有看过周围的人。
“殿下，吴嬷嬷一早便来了。”知归轻声的跟凤月明说道。
“娘娘让奴婢来看殿下醒没醒。”吴嬷嬷笑着说道。
“那嬷嬷怎么没叫醒我呢？”凤月明一听吴嬷嬷的话着急起来了，催促着准备给她更衣的宫女快点，“母后是不是在等着我？”
“殿下莫急。”吴嬷嬷一看凤月明都着急起来了，连忙开口说道，“娘娘专门嘱咐了奴婢，若是您还没醒就等您醒了再过去。”
“那母后想来也等了许久……”凤月明在宫女的服侍下，飞快的换上了宫装，一抬头看到镜子中带了些许陌生的自己，后半句话没有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吴嬷嬷看凤月明话都没说完，也看了看镜子，在看到里面的凤月明时，心中了然，升起了心疼，“殿下，赶紧洗漱上妆吧，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对对对。”凤月明一听吴嬷嬷的话，连连点头，只是在离开落地镜之前，又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那个身影明明就是她，却偏偏让她觉得有几分陌生。
只是凤月明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心中突然升起的惆怅了，想着皇后还在等着自己，洗漱的速度都比平日里快了几分，只是凤月明毕竟回了宫，她的装扮也自然要符合宫里的规制，一切结束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吴嬷嬷我们走吧。”凤月明戴上了面纱，脸上的焦急消失不见，只剩下从容不迫。
吴嬷嬷对凤月明的表现很是满意，即便再着急，凤月明也是嫡公主，应当展现出来的是从容不迫和雍容大度，显然她做得很好。
第三百三十章
凤月明不意外在主位上看到皇帝，只是今日凤云开没来。
“女儿给父皇母后请安。”凤月明进了正厅，规规矩矩的给皇帝和皇后行了礼。
皇帝本来正与皇后说栖鸾宫的事情，听凤月明过来才停下。
“起来吧。”皇帝开了口，满意的看着换了宫装的与昨日完全不同的跟月明。
凤月明又行了个礼，这才站起身，若是昨天她还只是女儿的身份的话，今日的她看起来更多的是宁忧公主。
“月明，过来让母后看看。”皇后笑着对凤月明招了招手。
凤月明露出了个笑容，走到了皇后的身边，“母后，我饿了。”
“你呀。”皇后隔着面纱点了点凤月明的鼻尖。
“父皇，我的栖鸾宫怎么回事啊？”凤月明搂着皇后的胳膊，探着头看向皇帝。
“你的栖鸾宫也是有些老旧了。”皇帝不紧不慢的说，“也是该好好的整修一番了。”
凤月明听了皇帝的话扬了扬眉，栖鸾宫上次整修是在她搬进去之前，算起来还没几年，这次突然整修可想而知，“父皇费心了。”
栖鸾宫这次与其说是整修，倒不如说是翻修，里面想必变化会非常大。
“你现在毕竟与之前不同了。”皇帝说了这话心中也是唏嘘，“栖鸾宫会给你准备三间密室，暗道也会有。”
凤月明越听越觉得不太对，这话前世的时候她好像也听过，不过那应该是两年后发生的事情，而她那时候已经在学习朝堂之事了。
“这栖鸾宫趁着这次机会也是好好整整。”皇后笑着给凤月明正了正发间的发钗。
“也好。”凤月明点了点头，觉得倒也是这么一回事，现在跟个筛子似的，她离开之前里面就有其他宫里的人，至于现在，更是不用说了，“说起来栖鸾宫原先的那些人都哪里去了？”
“他们已经不在宫里了。”皇帝听凤月明这么一问，神情严肃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凤月明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皇帝。
皇后看凤月明的神情眉头微蹙，说来一些人从宫中消失是她和皇帝商议后的决定，这次少了的大多是与凤月明接触比较多或者是藏书阁当值过的宫里人。
本以为也没有多少的，但是零零总总的一排查，却发现这个人数却也不少，以恩赦为理由，将这些人掺杂在一些与之相似的人当中放了出去，虽然朝中必然不乏聪明人猜测到宫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些人混在其他无关人士当中，再加上这些人很多都是借着宫里其他人的手加入这个出宫的名单的，想要排查出根本原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凤月明略一思索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那大选是因为什么也是可想而知了，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父皇费心了。”接着低头笑了笑，“只是可惜了，女儿还是很喜欢李嬷嬷的桂花酿的。”
皇帝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说来他们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若是凤月明回来因为这事儿而不高兴该怎么办，现在看她明白他们的一番苦心，皆是心中欣慰不已。
“吴嬷嬷的桃花酿也是一绝，今年也酿好了。”皇后无奈的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凤月明的鼻尖，“少不了你的。”
“那就好。”凤月明反手搂着皇后的胳膊，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之前关于今年大选的原因她有诸多的猜测，但是现在这才算是彻底的确定了原因，她知道筛选这些人还不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联系有多难。
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凤月明没有继续问李嬷嬷这些人去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这些事情若是问了，恐怕就是负担了。
……
“回来了吗？”
面前桃枝上的桃花开的正好，只是男子清楚，这花瓶中的桃花怎么比得上树枝上那肆意绽放的，过不了两天这花就会败了，只剩下残枝枯叶。
男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娇嫩的桃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带了几分阴郁，眼中却带了期盼。
“主子。”一个下属恭敬的跪在了地上，“望月教那边在京城寻找主子的痕迹。”
男子抚摸着桃花的手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那群废物寻我何事？”说完不待下属回答，“罢了，想来也没什么好事，去将他们的踪迹给时霖初送过去。”
“是。”下属应了一声，低着头从大门走了出去，全程视线都是落在这屋子的地面上，不敢朝周围多看一眼。
男子看下属的样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视线在这个屋子扫视了一圈，低头露出了笑容，与之前的深沉不同，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
若是凤月明在这里，看到这个屋子恐怕也要被吓一跳，这屋里有不少的精巧玩意儿都是前世她垂帘听政后所用的，屋子的摆设也更像是她当年批奏折的宫殿，这些东西说贵重倒是也不至于，但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说明这人前世对她身边哪怕小到一支笔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姑姑，真高兴你回来了。”
……
后宫的气氛一早就暗潮汹涌，几乎各个宫里都有侍卫悄悄送上门的尸体，甚至连凤月明离开后被封为昭仪的吴可儿那里都有，虽然皇帝是让人悄悄送上门的，但是这事儿还是被各宫的眼线当做消息送了回去，一时间这个后宫除了真无权无势的，所有人都得知了栖鸾宫的眼线被拔的一个不剩，甚至因为这些人栖鸾宫要大整修。
林贵妃这几年已经愈发能沉住气了，但是看着被侍卫强行摆在厅里的四具尸体，还是忍不住砸了杯子。
“娘娘，冷静。”一旁的王嬷嬷上前低声劝道，“人还没走远呢！”说着看了一眼外面，没有看到那几个送尸体的侍卫才松了一口气。
“我会怕他们！”林贵妃斥责了一声王嬷嬷，咬着牙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万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就是这么被抬回来了，看看还有两个是她从家里带进宫的，一时间恨得眼睛都红了。
“还愣着干什么，也不怕吓着了娘娘。”王嬷嬷冷着脸对一旁的侍立的太监说道，“赶紧抬出去。”
“好好好，凤月明真是好手段，一回宫就拔了栖鸾宫所有的钉子。”林贵妃尽管已经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怒气，但还是气的胸口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