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恬不知耻
屋子里熏香袅袅，佟小娘手持暖手炉坐在檀香木榻上，身边坐着身着刺绣暗纹绒裙的赵若彤。
雕花木窗上糊着好几层厚厚的窗户纸但是还是会有风刮进来，炭盆里的火炭烧的通红，正滋啦滋啦的发着响声。
佟小娘瞥了一眼地上的池妈妈，慵懒又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有看见小王爷送来了多少抬聘礼？”
池妈妈弓着腰稍加思索一会儿，然后恭恭敬敬的答道：“老奴急着去前厅，未曾细数共有多少，但是百八十抬是跑不了的。”
佟小娘听到此处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么多抬！？这是抬了个矿山过来吧！？”
“小娘，这我们就更不能便宜闲云阁那对儿母子了，现在可是您掌家，这些东西原本就该直接抬到您这来。”赵若彤捏着帕子噘着嘴，满脸的不愿意。
“想把这么多东西拿过来还真是有点儿不容易，别人还好说，只是小王爷那一关就不好过啊。”佟小娘的目光来回漂浮，脸上算计的神色愈发明显。
“不如......等小王爷走了咱们亲自去闲云阁看看？”赵若彤灵机一动，左右父亲是向着她的，不太招摇便好，至于用什么手段都是无所谓的。
佟小娘斟酌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倒也是个办法......就算你爹爹去了咱们也可以随机应变......”
外面下着小雪，屋子里却被炭火哄得暖洋洋，佟小娘和赵若彤披上披风走到了屋檐下。
“池妈妈，你先去闲云阁瞧瞧，小心着点儿别被发现了，若是小王爷不在你便回来禀报。”
佟小娘伸出纤长的手指去接天空中飞舞的雪花，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妖媚之感，只是看得时候多了难免有些庸脂俗粉的影子在里面。
池妈妈笑着应和了一声儿便往闲云阁的方向走去。
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依旧在缓慢往前移动，池妈妈低着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
走了一阵儿后最前头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敲开闲云阁的大门。
过来开门的刘妈妈略显惊讶，但是还是先行了礼然后看着小王爷开口问道：“小王爷可是走错了路？”
卓冥磊微微颔首一笑，然后抬眼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匾缓缓答道：“没错没错，本王要来的就是闲云阁。”
刘妈妈移了目光到卓冥磊身后的长街上去，见后面那条浩浩荡荡的长龙心下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做奴才的，总得看破不说破，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不知这些东西......”刘妈妈开口问。
“这些都是本王给墨儿送的东西。”话音刚落天上忽然就刮过来一片黑云，雪花片也开始大了起来。
卓冥磊很自然的把手缩回到了披风内，然后抓紧领子不让冷风灌进来。
池妈妈是个心细的人，见他如此赶紧自责道：“小王爷莫怪，这天寒地冻的让您白白站了许久，先进来吧。”
说罢便侧身让卓冥磊走进了院儿里。
“小王爷稍等片刻老奴去通报大娘子和二姑娘。”
卓冥磊轻轻颔首点头。
“看来这回能一镜到底了。”毕昇用胳膊捅了一下身边的副导演笑着说道。
副导演也抿嘴一笑，“都是好演员，省了不少时间。”
刘妈妈走到了那扇朱红色雕花木门前轻轻敲了几下，然后便稍微提高了声音朝着屋里说道：“大娘子，小王爷前来拜访。”
屋里的第二机位启动，大娘子和樊瑶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朝外头喊道：“快请进来。”
刘妈妈这才回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顺带着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你们把东西都放在院子里，然后就先回王府吧。”小王爷赶紧对后面的小厮嘱咐一通，然后脚下生烟走进了屋去，生怕身后的凉风也跟着他闯进来。
大娘子和樊瑶早就起身等在门口，小王爷刚迈进来二人便齐齐行了个礼。
“这是做什么？墨儿何时与我这般多礼起来了？”小王爷打趣道。
樊瑶起身的瞬间往门外瞥了一眼，只见池妈妈如同受了惊的 兔子般往门墩儿旁藏去。
她心里思量着池妈妈为何鬼鬼祟祟，表情也就严肃了些。
“墨儿！墨儿！”小王爷连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儿来。
樊瑶心里早有打算，回过神儿来以后便粲然一笑，“小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墨儿问的这是什么话？昨日我便说了要娶你，你还真当我是说笑了？”小王爷兀自落座。
大娘子神情严峻缓声说道：“今日我就不跟小王爷兜圈子了，咱们快人快语，事情也好解决些。”
“请讲。”小王爷这时才显得有礼了些。
“墨儿被我给惯坏了，性子洒脱，受不得诸多规矩的束缚，实在不宜嫁入王侯将相这样的高门大户。”语毕大娘子才缓缓抬头，谨慎着朝小王爷投去一眼。
“这些事刚刚在前厅我已经与苏少卿说过了，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少卿只道你家大姑娘还未出嫁，所以墨儿暂且嫁不得。”
大娘子深吸一口气，一时哑然。
“这些东西您就放宽心收下，权当做我送墨儿的，日后不管这门亲事成与不成，我都绝不为难你们。”
小王爷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心里是吃定这门亲事的，可没有不成那一说。
“万万不可啊小王爷，你这好几十抬珍惜物件儿送了进来，若是没有出去的影儿，旁人定会以为我家墨儿是许给了你，传出去有损您的清誉啊。”
大娘子这一番话说的委婉却不刻薄，缓慢有度，沉稳**。
“既然您开口了，那便按照您的意思办，只不过我府里的人都已经回去了，那这些东西就先尽数存在墨儿这儿，我日后有空了再来取。”
大娘子沉思半晌也不好再开口推辞，只能点头应下。
“我有一事相求小王爷帮忙，还望小王爷答应。”沉默良久的樊瑶忽然开口，神色严峻的看向卓冥磊。
第二百五十七章 财迷心窍
卓冥磊微微一笑像是来了兴致，“有什么事儿墨儿直说便可。”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想劳烦小王爷快些回府，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樊瑶眉眼弯弯露出一丝笑意。
得！卓冥磊手持折扇敲了敲头，这就开始赶人了，也罢，左右他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那我就不在过多叨扰了，告辞。”卓冥磊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那我就不多送你了。”樊瑶笑嘻嘻的朝着他挥挥手，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刘妈妈见小王爷走了便合上门进了屋儿。
“墨儿，你这是为何？”大娘子不解的问道。
“母亲，今日我便帮你从那佟小娘手里拿回掌家权，您且看着吧。”
樊瑶笑的明艳，把苏墨的内心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长街上的池妈妈眼瞧着小王爷走远，高兴地直搓手，赶紧大步流星的回敬水斋去回禀了。
佟小娘和赵若彤正站在 房檐下赏雪呢，瞧见池妈妈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外头天凉，小娘，大姑娘，咱们还是回屋里头说吧。”池妈妈眯着眼睛跟着佟小娘回了屋里。
几人在门口掸落了肩上的雪便进了屋。
佟小娘和赵若彤脱了身上的披风坐在炭火前烤手，池妈妈便一脸贼像儿的走过来轻声说道 ：“小娘，我瞧着小王爷是走了，咱们是等等再去，还是这就过去啊？”
佟小娘摆弄着头上的首饰细细思考着，不一会儿便皱着眉头看向赵若彤，“染儿......你说......我们要不要叫你父亲过去啊？”
“掌家权虽然是在我手里，但是没个人帮我说话总归是不行的，再者说了，要是你父亲去了，也能让他看看大娘子那副不服的德行。”
赵若彤从盘子里那了块儿糕点塞在嘴里，只见她缓缓点头：“池妈妈，那就你去请父亲吧。”
“是。”
“就说让他去闲云阁清点一下小王爷送来的东西，若直接说明来意恐怕会招人怀疑。”佟小娘在池妈妈刚要关门时嘱咐道。
“小娘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说。”说罢便赶紧关上了门，生怕跑进去冷风。
赵若彤起身拿起了披风披在肩上然后朝佟小娘递去了一个眼神，“小娘，咱们这就去吧。”
佟小娘笑意盈盈站起身跟着赵若彤来到了闲云阁，一迈进院子就被那些抬宝贝迷花了眼。
她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儿嘀咕道：“这小王爷还真是大方，便宜了那个死丫头。”
赵若彤脚步一顿，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侧身看向他佟小娘，“小娘不必生气，这一趟走下来可就都是咱们的了。”
二人说到这儿脚步还愈发轻快了起来。
大娘子和樊瑶听到屋外头有动静便起身前来查看，谁料竟看见敬水斋那对儿母女。
“你们来做什么？”大娘子冷着声音问道。
佟小娘粲然一笑，缓缓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箱子上摸了摸，然后便感叹道：“哎呦，这是谁这么大方呀？这些......足得有百十抬吧。”
这酸溜溜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不对劲儿，樊瑶稍微上前一步，站在台阶上看着她，“是小王爷送到这儿暂且保存的。”
佟小娘拿着帕子掩面轻笑起来，“二姑娘可别逗我，这上面还绑着红彩带呢，我瞧着倒像是聘礼。”
“是啊妹妹，小王爷对你可真好，说下聘就下聘，不像天启哥哥整日里忙来忙去的，都没时间来看我一眼。”赵若彤说着便轻轻皱眉落下一声叹息。
樊瑶微微眯眼藏住了眼睛里的那一抹深邃的笑意，“绑上红丝带就是聘礼了？看来你们娘俩还真是都没嫁过的人。”
“二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若不是我嫁与官家，还哪里能有你姐姐呀？”
佟小娘笑嘻嘻的打着马虎眼，可是樊瑶却不愿轻易放过她们。
只听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合不拢嘴，一边笑还一边用那种快要喘不上气的声音说道：“小娘这话着实好笑。”
佟小娘身形一顿，脸上强扯出一 抹尴尬的微笑，“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小娘原是被我娘从外头买回来的丫鬟，背主求荣爬上了我父亲的床，怎么能算是嫁过人？”
樊瑶拉着大娘子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房檐下，雪花儿便再也落不到她们的头上。
“不过是苏家的奴婢罢了，也好说嫁娶，叫旁人听了还不得笑掉大牙。”樊瑶嗤笑一声移开目光。
佟小娘眼角抽搐了几下深提一口气缓缓说道：“二姑娘说的是，是奴婢失言了。”
“天下间哪有主子和奴婢一般计较的道理，小娘还是哪里来的回哪去吧。”樊瑶目光深邃， 她知道佟小娘决不会走，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归啊。
果然，佟小娘一吸鼻子，又做出了那柔弱无骨的可怜模样来，“今日前来本为了管家之事，这一聊就聊歪了。”
大娘子听到这儿才从那棵寒梅上移开目光，缓缓抬眼看向她，“你管家怎么还管到我院儿里来了？”
“奴婢不敢，只是官家把这掌家的权利交到我手里，我就得尽心尽力的为他分担子。”佟小娘斜眼瞄了一下大娘子，故作惶恐的说道。
“所以呢？”大娘子不冷不淡的问了句。
佟小娘赶紧扬起嘴角，急切说道：“这聘礼堆在院子里也不好，让哪个最快的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家不重视小王爷呢，不如......我清点一番，送去库里，也好......”
樊瑶不等她说完便直接大声呵斥，丝毫不给她留情面：“小娘一双耳朵耳朵倒是生得够灵巧的，小王爷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到了，如今又试图动他的东西， 啧啧啧......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樊瑶稍微侧身便见大娘子在袖子下搓了搓手，她暗道疏忽紧忙吩咐道：“刘妈妈，去屋子里把暖手炉给大娘子取来。”
接下来还有更大的一场戏要看呢，可不能为此着凉。
第二百五十八章 猪油糊心
“奴婢哪里敢在大娘子和二姑娘面前抖威风，只是老爷把这麻烦事儿交给了我，我便要替他打理好府里进出的各种账目，不能有一点儿含糊。”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佟小娘母子身上落满了雪花，只见他佟小娘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小的像是能被风吹散一般。
“父亲知道这事儿，这些东西也都是小王爷同父亲打好了招呼以后才送过来的。”
刘妈妈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大娘子不知还要站多久， 刚才进屋去拿了手炉以后有搬了两把椅子出来。
上面还铺着两张雪白的狐狸皮，坐上去甚是暖和。
樊瑶后退半步坐在了椅子上和起披风，看着佟小娘的眼神比这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官家虽知道，但是这些东西依旧是要入库的，不然你这院子里也摆不下啊。”佟小娘像条毛毛虫似的紧追不舍，粘着话茬不放。
“我已经说了，这东西不是我们的是小王爷的，有没有地方放就不劳烦你们敬水斋的人操心了，我们这院儿里这么多没人住的屋子，随便挤一挤也就放进去了。”
樊瑶 眼神慵懒的往门口儿瞟了一眼，却不见有人，她心里纳闷儿，难道这佟小娘没叫父亲过来......
不等她有个结论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她嘴角一弯，好戏开场了。
佟小娘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声响，要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娘子，我治家虽然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跟二姑娘何必如此羞辱我，让我这般无地自容呢？”
佟小娘声泪俱下，赵若彤也扑通一声跪下来哀嚎道：“是啊大娘子，我娘也是好意，您何必出言羞辱我们啊。”
大娘子沉稳端庄的坐在房檐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们，只自顾的摆弄手里拿个精致的暖炉。
苏天乩皱眉走进了院子里直接阔步把佟小娘扶了起来，然后眼神幽怨的看着大娘子。
“这大冷的天儿，你们两个坐在房檐下捧着手炉，却要她们母女跪在这一片天寒地冻之中！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
赵若彤悄悄把手背在身后捏了两把雪，然后一下子扑到抓住苏天乩的手腕，“父亲，你千万莫要怪罪大娘子，都是我和小娘不对，不该前来打扰。”
苏天乩感觉到赵若彤手上的凉意以后别提多心疼了，赶紧让身后的小厮把自己的手炉放到了她的手里，又脱下披风盖在佟小娘身上。
“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啊？这凉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苏天乩的眼神一下一下往大娘子那里瞟，语气也是充满怨气。
“又不是我让她跪的，是她自己瞧见官家来了便在这儿装柔若扮可怜，刚才朝我要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大娘子沉声道。
苏天乩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屋儿去说，别在这挨着淋。”
刘妈妈看向大娘子，见大娘子微微点头才开口说道：“老爷这边儿走。”
几人进屋以后苏天乩忙拿起帕子帮佟小娘擦干了额头上的水珠，然后扶着她缓缓坐下。
“今日之事到底为何？”苏天乩厉声问道。
樊瑶朝着苏天乩俯首作揖，然后缓缓说道：“父亲这还得去问佟小娘，平白无故的跑到我们院儿里来下什么跪。”
苏天乩面色不善，没好眼神儿打量了樊瑶几眼，然后便轻声问佟小娘：“今日之事到底是因何而起，你全都说与我听。”
“是。”佟小娘咬了咬嘴唇，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官家信任奴婢才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奴婢，但是我自知蠢笨于是便把每一次的进账和出账记得清清楚楚。”
赵若彤也在那边儿哭唧唧的点头附和，“是啊父亲，母亲这些日子都熬瘦了。”
佟小娘抿抿眼泪继续道：“今日小王爷送来这许多东西，奴婢想着一直堆在闲云阁的院子里也不合适，于是便想要收进库房，可是......可是......”
“可是大娘子非但不允，反倒折辱我小娘。”赵若彤嗖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怨愤的大喊。
大娘子深吸一口气慵懒的抬了一下眼皮，眼神中满是危险的气息。
她放下手中的暖炉一步步往赵若彤的方向走去，赵若彤被她闫经理的气势吓的连连后退，直到撞在了桌角上。
啪——
只听一声响亮的耳光回响在屋内，除了樊瑶以外缩有人都被吓的一愣。
“身为庶女诽谤嫡母，这一巴掌你该受着。”说完大娘子便回身做回了自己的位置。
刘妈妈递过来一条热巾子，大娘子擦了擦手便重新丢回了水盆里。
“这条巾子有些馊了，扔了吧。”
刘妈妈应了一声便俯身退了下去。
“哎呦我的染儿啊！”佟小娘大哭着冲过去抱住了赵若彤，心疼得不得了。
“大娘子若是有什么气直接冲着我撒就好了，何必难为我染儿呢！？”佟小娘哭的撕心裂肺，泪如泉涌。
“为难？我何曾为难过你们？难不成我这当家主母连孩子都管教不得了！？这后院儿是你佟小娘一人的天下了！？”
大娘子语气严厉，面色也不善，竟吓的那母女俩一时哑然。
“够了！”苏天乩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妾没有妾的样子主母没有主母的样子！这要是让外人看了去我这脸都得上八百里地外去捡了！”
樊瑶闻言心里憋着一股子气，看来她这个好父亲还真是疼人啊，才打了佟小娘一巴掌他就受不了了。
“父亲此言差矣，当家主母管教小妾有什么可丢人的？反倒是庶女造谣生事污蔑嫡母家主却心疼包庇，我想这样的话传出去才是真的丢人，治内无方，便如败军之将。”
樊瑶一字一句缓缓说道，眉眼间严肃沉稳的神色愈发与大娘子相似。
“你空口无凭，真的就说我是冤枉大娘子！？”赵若彤爬起来指着樊瑶喊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得不偿失
“那你空口无凭又怎么就说我娘折辱你小娘呢？”身披烟紫色毛领大氅的樊瑶虽妆容清淡，但是面色上却是不容轻视的严肃。
赵若彤攥紧了帕子气的直跺脚，最后捏着娇滴滴嗓音跪在苏天乩旁边哭诉道：
“爹爹，好歹我也是做姐姐的，深知不能与妹妹一般见识的道理，可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妹妹总是拿嫡庶尊卑的话来打压我，实在是让我伤心。”
苏天乩往樊瑶脸上瞟了几眼，胸膛已是微微起伏，“你自小嚣张跋扈我都看在眼里！你为何就如此容不下染儿？”
屋里的香薰在此刻忽然变的有些腻人，屋里没人说话，一时间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寂。
樊瑶一直闭着眼睛压抑着心里的那场海啸，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睁眼，早已经一片清明。
“女儿不想做无谓的解释，想来......就算我愿意解释，父亲也不一定愿意听；单说今日之事，绝对怪不到我和我娘的头上。”
“好！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就问问你，你为何做出让你大姐姐下跪这样的逆人大轮之事！？”苏天乩一边压低了嗓音质问一边把手边的桌子敲得当当响。
“我早与父亲说过不是我和母亲让她们跪的，是她们见您过来才故意卖乖装可怜给您看。”
“染儿的手都那么凉了！你当我刚刚是没摸到么！？”苏天乩呵斥道。
缓了一会儿又转头问佟小娘：“你和染儿又因何来闲云阁？”
“回官家的话，奴婢今日见小王爷送来了这么多的物件儿，一是担心闲云阁没处放，二是觉得既是进了我们苏家的院子，我就得把这些东西盘算清楚......”
佟小娘拉了个长音瞥向苏天乩，见他神色并未浮现一丝松懈后才缓缓开口继续说道：“可是不知为何大娘子和二姑娘百般阻挠，就是不允。”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是小王爷的东西，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动不得！”
樊瑶冷眼看着佟小娘，那眼睛里除了冰冷便再没有一点儿别的东西。
佟小娘抽泣着，眼泪汪汪的看向苏天乩，“可是我若不点明这些东西的个数，日后要是有一些个有心人暗做文章，成心找我们麻烦我们可怎么办呐！”
嘭——
一阵响亮的声音传过来，大娘子狠狠撂下了茶壶，但是手依旧放在茶壶上面。
“要说话就好好说别在我这儿叽叽歪歪。”
佟小娘和赵若彤肩膀一缩，又朝着苏天乩投去一抹可怜巴巴的目光，见苏天乩低头不语，她便又开口说道：“大娘子何必这般霸道......”
“你们两个够了,吵吵嚷嚷的烦心的很。”苏天乩按着额角脸上一片愁容。
“原是我不该来这一趟，官家千万保重身子。”佟小娘一低头，又落下几滴眼泪薅子，鼻尖儿一直通红，也不知是被外面的冷风吹得还是一直哭成这样的。
苏天乩心里也大概明了了是怎么回事儿，于是便看向大娘子开口说道：“既然是小王爷送过来的聘礼，那就应该让噙香清点明白送进库房。”
“小王爷刚才来过，若说是聘礼我是万万不能让他留下的，除非这事儿板上定钉；好在小王爷明事理，便说这些东西要尽数暂存在这儿，既是暂存，这些东西便没必要入库。”
大娘子坚定地看着苏天乩，眼神不可动摇。
可是佟噙香母女是铁了心的要拿走这些个物件儿的，哪里肯就此罢休？
只见佟小娘重重叹了口气，泪眼婆娑的说道：“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先尽数清点单独放入库房，等小王爷想要取走的时候，再照着单子给他取出来不就行了么。”
樊瑶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回这个佟小娘可是撞在了枪口上了。
“小娘这话说得轻松，若是丢了什么少了什么，我们怎么向小王爷交代？”樊瑶意有所指，但是奈何那佟小娘一时犯蠢，什么都没听出来。
佟小娘微微一笑，“二姑娘放心，我向你保证，这些东西等太子殿下来取时定然一样不少。”
“哦？那不如小娘先给我们看看历来的账本，我也好图个心安。”
佟小娘听了这话后脸色瞬间一变，就连语气也开始紧张起来，“二姑娘还未曾学过掌家的本事，想来是看不懂的......”
“小娘多虑了，我少时母亲向来掌家有度，耳濡目染之下我也从她那里学会了不少东西，看个账簿我还是看得明白的。”
樊瑶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们留喘气的余地。
“若是二姑娘不愿意，那此事便罢了，染儿，我们回去吧。”佟小娘见事儿不好便赶紧打退堂鼓。
樊瑶立即起身拦在了门前，见敬水斋那对儿母女像是落水狗似的躲躲闪闪的表情不觉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你们不是一向堂堂正正么？怎么一说起看账簿就转身要走呢？我瞧着莫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自己问心无愧的人也有什么监守自盗的勾当？”
听到此处赵若彤立马就跳了脚，“二妹妹可要慎言，我小娘自接了掌家权以来就一直认认真真的操持着整个家，常常夜不能寐，你还如此诽谤她，你是何居心！？”
“你不用在这喊冤，到底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真的没有鬼的话把账簿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就是了，要是真没有问题我们自然闭嘴。”
佟小娘攥紧了手帕略显紧张，稍微侧身回头观察苏天乩也不见他有说话的动作，她瞬间就明白了大娘子和苏墨这一出儿是为什么。
她赶紧迈着小碎步走到苏天乩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嚎着说道：“官家，奴婢糊涂啊！”
苏天乩略微有些不解，抬头看了一眼大娘子和樊瑶，心中又暗自以为他这块儿心头肉遭了欺负。
“有什么事儿站起来说。”
佟小娘嘴角微微往下撇，抽抽嗒嗒的说道：“奴婢做了丢人事儿，没脸起来。”
第二百六十章 禁足
苏天乩眼神一暗，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后瞥了一眼跪在他脚边的佟小娘严声说道：“那你便说说，你做了什么丢人事儿？”
佟小娘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悠悠开口。
“前些日子镇南王提亲求取染儿，我心中欣喜却也自卑，染儿命不好投胎到我的肚子里，并非嫡生，如此高嫁，我怕她过去以后受委屈，于是......于是我便......”
苏天乩一辈子精明，几乎也猜到了个**不离十，他撂下茶杯，看向 佟小娘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怒气，声音也冰冷了许多。
“你便怎么样？”
“我便吞了些银子，想给染儿做嫁妆，我想着，咱们家嫁妆丰厚些，染儿嫁过去以后也就好过一些啊。”
啪——
苏天乩一把挥落了桌上的茶杯，胸膛剧烈起伏，他咬牙指着佟小娘怒斥道：“你糊涂啊！染儿她也是我的女儿啊，我又不会亏待她！你何必作出这等小家子气的丑事来！？”
“官家息怒，奴婢自知此事有欠妥当，日后定当改正，还请官家保重，千万不要气伤了身子啊！”
佟小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苏天乩又有些犯那心软病，他 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佟小娘一挥手。
“糊涂东西，滚回你的敬水斋闭门思过半个月！往后两月的俸禄你也别要了！”苏天乩心中愤懑却又舍不得过份罚她，只能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日后还是由大娘子掌家，这满院儿的东西你一点儿都别想动！”
苏天乩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指着佟小娘一阵怒吼，然后拂袖而去。
“二位请回吧，我就不送了。”樊瑶长吸一口气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她就是要让这对母女好好感受感受吃哑巴亏的滋味，免得日后再仗着父亲的宠爱无端生事。
大娘子也心情大好，她看着佟小娘母女气愤的背影和凌乱的脚步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意。
“当初她原本在我身边伺候，没成想却做出了如此卖主求荣之事。”大娘子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哀伤。
“佟小娘被你爹爹纳进了房以后我心中便有诸多怨气，连带着也冷落了他，自此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冷，她倒是和你爹爹越发火热起来。”
樊瑶缓缓走过去屈膝蹲在大娘子身侧紧紧握住她的手，“母亲，你放心，只要有女儿在从今以后她们再也不能伤你分毫。”
大娘子笑着点点头，轻轻抚摸着樊瑶的头发，脸上满是欣慰，眼里也有了些许泪光，“墨儿懂事了......”
“一号机位准备拍敬水斋的戏了。”毕昇拿起对讲机说道。
“收到。”话音刚落，监控器内的画面便随之一转。
一扇沉香木门虚掩着，忽然刮进来一阵冷风，只见佟小娘气呼呼的坐在榻上大声喊道：“都没长眼睛么！？大冬天的想冷死我啊！？”
池妈妈赶紧过去把门关上并插上了门闩。
“蒋韫绰这个贱人！聘礼不但没拿到，反倒让我丢了掌家权！”
佟小娘气的站起身来拿起面前的花瓶就开始砸，凡是能摔碎的东西没有一个能跑了的。
池妈妈赶紧过来拦住了她，小声说道：“哎呦喂小娘！您可小点儿声啊！这要是让谁听了去咱们就完了。”
“我怕什么！？那贱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赵若彤从未见过佟小娘这般疯魔的模样，一时间也吓傻在那儿了。
“小娘，那掌家权早晚都会回到你手里，咱们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池妈妈扶着佟小娘坐回到榻上，递了一杯果茶过去给她顺气。
“也对......官家最疼我了，等禁足一过，我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掌家权要回来，就不信他不会给我。”
佟小娘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她对赵若彤挥挥手叫到：“染儿，明日是皇后娘娘生辰，宫中邀请文武百官家的女眷前去热闹，到时候你见了镇南王一定要与他说说婚嫁之事。”
“小娘放心，我一定记着。”赵若彤手中摆弄着丫鬟刚送进屋的熏香，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你可得把这件事儿上心，不早早地办了婚事那便什么都不作数；他可以许给你海誓山盟，同样也可以许给别人，白张张嘴就能换心安的事情谁会不做啊？”
佟小娘两根细长的柳叶眉紧紧地皱了起来，只要婚事定下，待到成亲之日他们便没有理由不放自己出去，到时候这禁足也就算是解了。
赵若彤眼神微闪仔细琢磨着佟噙香的话，捣香的手忽然一顿，她撂下手里的东西大步流星走到佟小娘面前，表情忽然严肃许多。
“池妈妈，你去外面看着，不许让别人靠近，谁都不行。”
眼看着池妈妈关上了门赵若彤赶紧在佟小娘身边坐下，二人距离甚近，赵若彤趴在佟小娘的耳边悄声说道：“小娘，不如就按照我说的，明日直接在宴席上把镇南王灌醉，事后我再把香包放在他身上，到时候他不得不认。”
佟小娘转悠着眼珠子细细思考了一会儿，“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到时候你千万小心，莫要被人发现，不然的话别说你爹爹那关难过，光是皇上皇后就绝对饶不了我们。”
“你放心吧小娘，我一定会谨慎一点儿的。”
旧月换新日，第二天一早大娘子和樊瑶便穿戴整齐等着与上朝的苏天乩一同去皇宫。
谁料刚到前厅就见赵若彤也穿戴的无比正式站在苏天乩身边。
“大娘子、妹妹、你们可终于来了，我和爹爹等了你们好长时间了。”赵若彤就像是失了忆一样过来扯住樊瑶的手，眼中满是做作的熟络。
樊瑶抽回了胳膊嘲讽着说道：“姐姐忘性还真大，昨个儿还恨我恨的牙根子痒痒呢，今日便能如此亲昵。”
苏天乩干咳了两声，瞟了樊瑶几眼后又开口维护，“你们是亲姐妹，亲姐妹之间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儿啊？那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阴差阳错
大娘子眼神一暗长吸一口气，率先迈开步子往大门那儿走去，“墨儿，赶紧跟上，别耽误了时辰。”
樊瑶看向赵若彤的眼神愈发冰冷，但是却没再说什么，只应和了大娘子一声儿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爹爹，我是不是又惹妹妹生气了。”赵若彤一脸无辜的看向苏天乩。
“不用理她，被你母亲惯得一身的酸臭性子，说不得骂不得的，不然就甩脸子！你不必在让着她。”说完便拂袖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以后一掀开马车前头的帘子苏天乩眉头一皱，回头儿便问赶车的小厮：“可又看见夫人？”
那小厮回道：“夫人和二姑娘上了后面那辆马车了。”
苏天乩狠狠甩下手里的帘子跳下马车往后面那辆走去，兴许是脚步太急，还被路上的石子儿拌了个跟头。
他皱皱眉把脚下的东西一脚踢开，然后便气呼呼的掀开了后面那辆马车的前帘。
只见大娘子危襟正坐在里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瞧他，他咂咂嘴愁眉苦脸的看着她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啊！？哪有一家的主君和主母出个门儿还分开坐的啊？”
大娘子沉默不语，依旧板板整整的坐在那儿。
“你又怎么了？我哪儿又惹你不痛快了你这时候跟我使性子？”
“我哪里敢跟官家不痛快，只是寻思着官家瞧不上墨儿，又怕那苏染和墨儿在一块儿受欺负，我这不是做一次好人，给她腾个地儿么。”
大娘子理了理翻过去的衣袖，依旧是一眼都没看苏天乩。
“咱们这可是进宫去，这要是让我那些同僚们看见了那不成体统啊！再说了我哪有偏心染儿啊？我那都是为了墨儿好，能让她收敛收敛性子，免得日后受外人嘲笑。”
苏天乩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他手都举得酸了也不见蒋韫绰动一下，他干脆放下帘子坐在旁边儿继续好声劝解。
“我知道你记恨佟小娘，可是她毕竟给我生了个女儿，我总不能把她打发走啊，那我不就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了么？快些起来吧，眼瞧着就来不及了。”
大娘子轻叹一口气，苏天乩还是不明白自己心里怎么想，她从来没有记恨过谁，只是心里有诸多怨气。
若是他是个经得起诱惑的人，任凭佟噙香当时如何勾引他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现在才来说他从来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似乎有些为时已晚……
她兀自掀开帘子走了下去，然后阔步上了前面的那辆马车。
“你这性子，和你母亲是二样不差。”苏天乩无奈的对樊瑶抱怨了一声儿后便赶紧跟了上去。
过了一阵儿赵若彤便掀开帘子走了上来。
樊瑶忽然间便觉得有些好笑，不管是在戏里戏外，赵若彤总是膈应自己的那个人。
“妹妹可是还在怪我？”赵若彤贝齿微启，轻轻咬着下嘴唇，委屈巴巴的看着樊瑶。
樊瑶嗤笑一声，“爹爹又没在这儿，你演给谁看呢？”
赵若彤被她噎的一阵沉默，便也不再说话。
两辆马车保持着不远的距离滚滚向前，不一会儿就抵达了皇城。
下了马车以后导演那边儿传来了一阵指挥声儿：“赵若彤情绪再激烈一点儿，震惊一点儿。”
赵若彤便提着裙摆眼睛瞪得溜圆看向那扇雄伟的皇宫大门。
“我去上朝，你们直接到后花园去吧，前面有宫女引路。”苏天乩走过来把她们带到了引路嬷嬷那儿去以后便大步朝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樊瑶和赵若彤脚步徐徐跟在大娘子身后，眼瞧着到了御花园，里面传来了阵阵欢快的谈笑声。
见她们过来，几家关系要好的便开始围过来打招呼。
“诸位夫人们，咱们先去我屋里等着，等皇上下了朝，宴会就正式开始。”皇后披着一件暗红色刺绣拖尾大氅招呼着女眷们。
大家伙儿也不敢怠慢忙紧着脚儿跟上前去。
“这宫里就是不一样，可真是气派，单单是那院子里种的梅花便是万金之数。”有识货的夫人在后边儿小声攀谈着，赵若彤回头往那边儿的院子里看了一下，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这些个好东西她连认识都不认识，更别说什么价值多少，产自何地了。
“一会儿见到了你世伯家的大娘子记得好生打招呼，还有一些曾与我交好的婶婶什么的，也千万会聊一点儿，别给人留下坏印象。”
大娘子拉着樊瑶的手走在前面严声嘱咐道。
樊瑶微微一笑拍了拍大娘子的手，“母亲放心，我都知道。”
一群人正走着，忽然从对面跑过来一个嬷嬷，她对着皇后福了下身子，然后小声说了些什么。
皇后便微微一笑抬起头对大家说道：“皇上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要下朝了，咱们现在就去宴厅落座吧，那儿有几个新来的艺伎，弹得一手好琴呢。”
说完便领着一众嫔妃有说有笑的在前头带路。
赵若彤低着脑袋跟在大娘子身后，眼神中尽是怨愤和狠厉，她恨自己不是嫡生，就连结交贵人都没有门路。
更恨大娘子和苏墨，要是没有她们，那自己便可以独占爹爹的宠爱。
此时此刻，她把一切的不公和怨气都理所应当的安在了大娘子和苏墨的身上。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今天她能和镇南王有夫妻之实，日后再嫁到镇南王府，那一切就会调转方向，她就会是被捧在手心里面的人……
心里盘算着事情，就不觉得脚下的路长，等她再抬头的时候这一行浩浩荡荡的长队已经到了宴会厅里面。
右侧是男席，早已经各自落座，姗姗来迟的女眷们也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镇南王就坐在她对面，这倒是让她高兴了不少。
“今日乃皇后生辰，特邀各位官眷前来热闹一番，大家不必拘束，尽情畅饮。”皇上醇厚低沉的嗓音响彻在宴厅之内，这欢快的气氛便平添了许多严肃。
第二百六十二章 柳下惠
宴厅内筹光交错，一些官僚们高谈阔论，探讨着近期的杂乱之事，女眷们凑在一起无非也就是聊聊家里的孩子，还有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
是否婚嫁？年方几何？可有心仪之人？这些老掉牙的话题兜兜转转，但是大家聊得还是不亦乐乎。
樊瑶不管那些，只顾一颗颗揪着面前的葡萄吃，姜韫绰偶尔带些熟人过来打招呼，她也能礼数周全，应对自如。
被晾在一旁的赵若彤自然就心不甘情不愿了，觉得自己的风头完全被那母女俩抢了去，不然以自己的才学定能惊艳全场。
她缓缓抬头向镇南王看去，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那双秋水暗动的眼眸，无一不撩拨的她春心萌动。
“今日皇后生辰，素闻皇后娘娘对佛法颇有研究，这本佛经臣妾用朱砂掺血亲手抄写，希望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多福多寿。”
众人闻声便放眼瞧去，只见一个身着烟绿色水光缎面袖口领口处皆以金线勾边的大袖长袄的女子捧着一本经书递给了身边的丫鬟。
看她嘴角那丝明艳的笑意便知道此人就是冠宠后宫的张妃。
樊瑶忽然听见旁边几位坐在席上，家里稍微有些势力的女眷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这种八卦她最爱听，于是放下手里的糕点，樊瑶不着痕迹的往她们那边儿挪了挪。
只听旁边儿那个披着藏青色大氅的妇人说道：“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那都是好今年的嬷嬷了，我听她说这张妃和皇后娘娘可是死对头，怎么今日反倒好了起来。”
与她攀谈的那个人嘴角向下一瞥：“害~装装样子呗，这文武百官还有家眷都在，她们总不好针锋相对。”
穿着绿色大氅的那位妇人茅塞顿开，紧接着便把原本就小的声音压得更低悄声说道：
“这皇后娘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啊，不然怎么可能膝下无子却稳居后位这么多年呢？”
旁边儿的那个人继续搭茬，“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这宫里的女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心思单纯的那些个啊，早就埋进黄土不知多少年了。”
“啧啧......可不是嘛，这张妃的儿子又被立了太子，她往后也没有什么忧愁了。”那绿披风的妇人应和了一声便转头拿起桌上的糕点兀自吃了起来。
没有八卦可听樊瑶越来越无聊，她见席上的女眷都手持一盏金丝碧玉杯里面盛满了紫红色的美酒，于是便也来了兴致，拿起桌角上的小酒壶倒了一小杯在手里。
入口一阵清香甘甜，樊瑶有些惊喜，又连喝了好几杯，反应过来以后樊瑶不仅暗暗庆幸，幸好是果酒并不醉人，不然苏然要是闹什么幺蛾子她可经不起她折腾。
想到此处她便想抬头看看苏染，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抬头就和镇南王那带着三分讥讽三分不屑四分凉薄的目光对上了。
樊瑶一开始本来惊了一下，不过后来反应过来了便挑挑眉。
心里想着“看来这镇南王和苏染可真是伉俪情深啊，吃个饭都得盯着对方看，难不成是都觉得对方下饭？”
她心里琢磨着眼神也不自觉地往赵若彤那边儿看去。
只见赵若彤手上拿着块糕点也不往嘴里吃，就眼神空洞的一直盯着看，樊瑶这就好奇了，这么好的机会难不成她会放着不要？
还不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她那个天启哥哥？啧啧啧......还真是稀奇。
她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宴厅中间的艺伎跳舞弹琴，那妖娆的身段 儿看得她不争气的眼泪差点儿从嘴角流下来。
樊瑶看的开心，可是赵若彤却心中苦恼，眼下男女分开两边儿，她该如何把那东西下到镇南王的吃食里去呢......
“父皇母后，儿臣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回去歇息了。”太子起身朝着宴厅上座的皇上皇后俯首作揖，然后便脚步漂浮着退了下去。
皇上高举手中的酒杯，看模样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来人呐，添酒，朕要与诸位爱卿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边有一群小宫女从侧门走进来，手持着比桌子上的酒壶稍大一点儿的壶，挨张桌添酒。
赵若彤眼尖的注意到把头儿的那个宫女的壶里没了酒水，而那边儿开头的宫动作慢，才斟了五张桌。
于是她忽然心生一计，待她这一侧那个打头宫女走到她跟前儿的时候，她便不着边际的把手里一撮粉末状的东西洒进了酒壶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小宫女端着壶就去了镇南王桌前，赵若彤看着那串紫红色的果酒潺潺流入镇南王的杯子，心中无限欣喜。
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现在得开始实行第二步，怎么才能让他喝下那个酒呢？赵若彤又陷入了另一轮沉思。
除非有人敬酒，还得是一位叫的动全场的大人物，不然他也不会喝，赵若彤的目光开始四处打量，但是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习武之人向来感应比较好，她害怕那杯酒放的时间久了上官天启会发现不对。
于是她咬咬牙正要站起来敬酒，却发现上官天启的杯子早已经递至嘴边，
“真是天助我也。”赵若彤喃喃自语，喜不自胜，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
她倒了满满一杯果酒喝了下去，清香味儿萦绕口鼻，霎时神清气爽。
大娘子又引了几个她的闺中密友来和樊瑶打招呼。
“墨儿，这是邓知州家的大娘子。”蒋韫绰笑着同樊瑶说。
“大娘子妆安。”樊瑶起身行礼，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那邓知州的娘子是个好张罗的，见樊瑶如此得体实礼长得又端庄，便没忍住多打听了几句。
“不知你家姑娘年方几何？可有过了及笄之礼？”邓知州家的娘子眼睛眯缝着，看样子像是要笑开花儿了一般。
“回大娘子，去年刚过。”樊瑶富了福身子，眉眼带笑，惹得那刁婆子是连连点头，心中暗夸她懂事，面儿上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撞破
樊瑶不敢多耽误时间，她四下瞧了一会儿后想着她们大概会去前面的梅园，于是便搓搓手小跑着过去了。
只是寻找了半天也不见他们两个的身影，正在她急的直跺脚的时候忽然看见凉亭里面的长椅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这大冷天儿的居然在外边儿睡觉。”樊瑶不接的嘀咕了一声儿，她忽然感觉那抹身影有些熟悉，看装扮也不像是宫里的小厮，她不自觉的往前面多走了几步。
“上官天启！？”樊瑶惊讶的喊了一声儿，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长椅上的那个人。
镇南王在这儿，那苏染去哪儿了呢？难不成是如厕去了？是自己多虑了？
她看了一眼长椅上的那个人，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更何况人家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再让苏染看见自己和他在一块儿，十张嘴他都解释不清楚。
樊瑶没见苏染的身影转身就走，结果刚才躺在长椅上宛若一潭死水的人居然瞬间翻过围栏抓住了她的手腕。
樊瑶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想直呼内行。
“大哥......你你开挂了吧？”樊瑶无奈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心想这会武术的就是不一样，这波操作简直就是平地起高楼啊！
宋琦一歪头，差点儿笑出声，他记着剧本上没有这句话啊，但是导演没喊咔，他就只能接着往下演去。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王爷休息，我也是为了寻找你那块儿心头肉，不然在这皇宫大院儿里要是冲撞了哪位贵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樊瑶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丝毫没注意到上官天启掌心里那炙热的温度。
她刚转身要走，但是又脚步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对上官天启说道：“内个......要是王爷看见了苏染的话，记得告诉她让她快些回宴厅。”说完以后她便要转身离开。
今天的上官天启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怎么莫名其妙的压抑呢？樊瑶在心里嘀咕着，但是并没有想太多，反正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还没走出多远，身子忽然一轻，樊瑶倒吸一口冷气，条件反射般抱住了那人的脖子。
冷静下来以后才看清眼前人是谁，“上官天启！？你疯了吧？赶紧放我下来！”
上官天启幽暗的眼神轻轻扫了她一眼，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是更紧了，“闭嘴！”
“闭嘴？你有病吧？赶紧放我下来！”樊瑶开始疯狂挣扎，奈何力气悬殊，无论如何她都挣脱不开。
上官天启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呼吸也有些灼热，樊瑶皱着眉头看了他几眼，渐渐也发现了他不对的地方。
不过他还是觉得上官天启是把自己当成了苏染，不然就以他之前那么厌恶自己的表现就不可能发生他抱着自己这事儿。
“王爷，我捉摸着你是认错了人了，我是苏墨，不是苏染，您还是赶紧放我下来，刚才那些话是我年少轻狂了，您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樊瑶扯出一抹假笑看着上官天启，奈何那人不为所动，依旧大步流星的不知道往哪儿走。
“王爷难道没听见我说的话么？”樊瑶依旧假笑着问，那人还是不说话，只是面色又阴沉了许多。
没办法，樊瑶只能试着再挣扎一下，但是却丝毫没有什么用，上官天启稍微一用力她腰上就传来了一阵刺骨的疼痛。
她长吸一口气，干脆摊在他的怀里不再动弹，她倒要看看他能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再说了，天子脚下他还敢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不成？
宴厅内的气氛依旧火热，热闹到没人注意门口儿忽然进来一位小丫鬟朝着皇后点了点头。
“皇上，今早出来的时候臣妾见梅园的花开得正好，外头如此良辰，不如与众卿家一起去赏赏梅花，也好醒醒酒，您看如何？”
皇后脸上一派慈祥，看上去一副善解人意不攻心计的模样，实际上，温柔刀才刀刀割人性命。
“嗯，皇后这个主意不错！”皇上点点头率先起身，他身边的小太监就赶紧伸手去搀扶他。
皇后也随之起身跟了上去。
梅园在厢房内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那头儿去，路过厢房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嘤咛声。
一行人面面相觑，皇上的脸更是黑到了极点。
“这......”皇后一脸为难，实际上严重暗藏笑意。
“庄嬷嬷，你带着各位宾客先去梅园赏花，我和皇上还有张妃处理此事。”皇后赶紧尬笑着张罗。
“定是哪个不知廉耻的丫头和小厮，各位不必搭理，随老奴一块儿去梅园吧。”庄妈妈是皇后的陪嫁，跟着她这么多年，自然通晓她所有的心意。
庄妈妈带着大家走远以后皇后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殆尽，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里面是谁。
皇帝的表情也是阴沉的不得了，丫鬟小厮？呵......哪个丫鬟小厮敢在厢房里乱搞？
再者说了，今天宴厅上全是贵客，依他看，就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砰——
皇帝直接抬脚踹开了房门，床上**纠缠翻云覆雨的两个人浑身一抖，钻进了被子里。
见此场景张妃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倒过去，被身后跟着的丫鬟给扶走了。
“混账！”皇帝气的直接走过去一巴掌扇在了太子脸上。
“往日你怎么过分朕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文武大臣都在，你怎么能做出这般不知廉耻之事！”
太子赶紧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扑通一声跪在皇上身边，“父皇，儿子是喝多了酒犯了糊涂！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皇帝直接抬脚把他踢了出去，“多亏你皇额娘为你开脱！支走了那些个宾客，不然天家颜面何存！？朕的脸面何存！？”
“皇上别太动气，别让外人看了笑话。”皇后总是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便如现在。
明明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现在倒显得她像是个和事老一般。
“你总是护着他们！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 废弃权位
一片幽深的月色之下各种阴谋诡计暗流翻涌，皇后借着赏梅让皇帝撞破太子此等不雅之事，却又楞充好人。
赵若彤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眼睛里全是惧意，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冒犯了天家威严。
“皇上，我瞧着里头那位女子眼熟，像是......大理寺少卿苏天乩家的孩子。”
皇帝负手而立面色阴沉至极，一双眼睛像铜铃般盯着脚下匍匐着的太子，“太子行迹不当，有失为君之道，实在不宜身居此位……”
太子听到这些话瞬间跌坐在地上，“父皇！求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求您了！”
“你皇额娘生辰你都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你还指望着朕能饶了你！？不把你贬为庶人都算是朕念在你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皇帝憋足了劲儿一脚踹在太子身上，然后便使唤后面的小太监把他带了出去。
四下忽然安静，只剩赵若彤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过她心中早已经有了些自保之策。
皇后赶忙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低着头迈进屋里，把手上的衣服扔给了赵若彤。
“快些穿上。”那丫鬟白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赵若彤慌慌张张披上了衣服泪眼婆娑的跪在了皇上面前，哆哆嗦嗦的开口辩解：“皇......皇上......皇上明鉴啊！臣女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声些！你是怕别人听不见么！？”皇后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你可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女儿？”
赵若彤缓缓点了点头，“正是......”
皇后轻声叹了口气，她也是打心眼儿里犯愁，原本想着随便塞个宫女进他房里，结果不成想是个官眷之女，这要是想拉拢过来定会多费许多功夫。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皇后轻轻皱起那一双柳叶眉，稍微往皇上身边挪了几步，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堵！？如何堵！？”皇帝气愤的指着太子离去的背影，一阵恼怒。
“皇上，您先消消气儿。”皇后伸手拍着皇帝的胸脯帮他顺气，“只要说通了，寻个由头娶过来便是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镇南王和樊瑶的注意。
昏暗的屋子内二人衣衫半解，樊瑶眼眶微微湿润紧盯着镇南王，明显是在强忍着怒气。
“你最好现在放开我！”她压低了声音警告道。
樊瑶刚一出声儿镇南王赶紧就抬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外面有人，你最好别出声儿。”
“你放我走我自然就不出声儿了。”炽热的呼吸打在樊瑶肩上，让她瞬间六神无主，但也只是慌乱了片刻，便抬手把肩上落下的衣服重新穿好。
“外面现在那么多人，你向往哪里走？”镇南王喘着粗气问道。
樊瑶瞬间哑口无言，都怪苏染那个不老实的，要不是为了出来寻她，自己也不至于跟这个人撞个正着啊。
“我的酒里被人下了东西，估计是有人要算计我，刚才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过去难道你没听到么？”
镇南王急促的咽了口唾沫，他对眼前的人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但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
“去帮我把桌子上的水拿过来。”镇南王松开了樊瑶的手腕无力的弯下腰，呼吸急促且压抑，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樊瑶见他说的不像是假的，稍微愣了一会儿便提起裙摆小跑到桌子那儿直接把茶壶给他拿了过来。
“你慢慢喝，我先走了。”樊瑶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服就要出去。
转身的一瞬间手腕一紧，她再次被镇南王抓住了手腕。
“我说您到底要干嘛啊！？”樊瑶的语气已经极度不耐烦，刚才无缘无故抱着自己一顿乱啃，现在又百般阻挠不让自己离开。
镇南王一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墨，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儿来，直到樊瑶甩开了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
“你不能出去！”他立马拦在了樊瑶面前。
樊瑶回头的时候眼睛里的冰冷怕是能冻死个人，镇南王不知怎么着，脑子一抽就来了一句：“所以爱会消失对么？”
话刚出口，还不等眼前的人有什么反应，他都恨不得反手一个巴掌抽死自己，说的什么鬼话？
樊瑶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忍不住嘲讽道：“这药难道还上头么？”
“皇上和皇后肯定也在外面，你要是头铁不怕被她们撞破就尽管出去。”镇南王忽有恃无恐的靠在身后的墙上仰着头大口大口喝水。
樊瑶最讨厌被威胁，她嗤笑一声转身看向他，“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强行把我带到这里的，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办吧。”
“你觉得谁会信你？”镇南王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一双细长有神的眼睛也微微半合玩味的盯着樊瑶。
樊瑶脚步一顿，是了，他位高权重，说话一定比她更让人信服，再加上他那些无脑追捧者，自己前脚出了门儿，估计后脚就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若不信便仔细听听隔壁，刚才太子求放过的声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谈话声，你当真没有听到？”
樊瑶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她悄声往门口儿处又挪了几步，果然听见外头传来些嘈杂的声音，还有一阵低沉的呵斥声。
她隐约听见事关太子，最让她惊讶的是外面居然还有苏染的声音，她更不敢分神，仔仔细细的听着。
好像是什么择日成亲，什么侧妃的话，她脑子里有点儿懵，眼神不自觉朝着身后的镇南王看去。
“我说的没错吧？”此时的上官天启面色红润呼吸均匀，除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对，好像刚才发狂的不是他一样。
樊瑶张张嘴，可是想说的话却在舌尖上百转千回饶了好几圈儿都不肯说出口。
“你怎么了？”镇南王看着樊瑶不解的问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意外之喜
“我听见了外面有声音。”樊瑶见镇南王有起身的动作于是自己便直接起身走了过去，生怕他过来一般。
镇南王上下打量了几眼，看出她神色有些紧张，于是便带些打趣的意味说道：“现在知道紧张了？”
樊瑶看着镇南王一步步朝榻上走去，脚步也比刚才稳健了许多，她控制好情绪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木凳上。
“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外面被抓的又不是我。”樊瑶盘起胳膊嗤笑了两声，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几句话。
镇南王挑挑眉，好不容易把药逼了出去，一股子困意便直冲大脑，他不再理会樊瑶，兀自躺在榻上和衣而眠。
稍过了一会儿后，樊瑶原本以为他都睡着了，结果他又冒出来一句话：“等一会儿外面的人散了，你就可以走了，不过记得要从窗户出去。”
他语气轻快，樊瑶也听不出有几分真意在里面，索性便不再理他。
外面又吵吵嚷嚷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直到看到一群人的身影映射在窗户纸上，樊瑶才敢起身。
可是转念一想，万一外头有走得慢的可怎么办，权衡再三，她还是决定从窗户走。
看着床上呼吸均匀早已进入梦乡的人，樊瑶真想抽他一个大耳巴子，不过时间有点儿来不及，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一股凉风嗖的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几片檐上的雪花，樊瑶打了个冷战，但是也只能咬着牙往外钻。
她走后镇南王从床上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片被窗子框起来的空空如也的一片地。
半晌才回过神来嘴角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只听他略显无奈般嘀嘀咕咕说道：“还真从窗子走啊......”
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樊瑶从厢房里逃出来以后便脚步匆忙的往宴会厅走，所幸这两边儿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厅内依旧歌舞升平，只是上座的皇上皇后面色并不好，皇帝的脸上有可见的怒气，皇后则是皱着眉头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
樊瑶悄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大娘子见她回来便赶紧迎了过来：“你这孩子，上哪儿去了？我四下寻你都没寻见。”
大娘子的语气略显焦急，她拉过樊瑶的手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刚才我听人说太子在厢房和一个丫鬟搞上了，可把我给吓死了。”
“没事儿的，不是我，我就是贪杯多喝了几杯果酒，略微有些醉意罢了。”
大娘子这才点点头，“不是你就好，可把为娘的吓死了。”
二人攀谈之间，席上的皇后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开始讲一些客套话，然后便慢慢引出重点。
“今天是本宫生辰，很高兴能在此结交这么多官眷之女，其实啊本宫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
皇后低头看了一眼皇帝，无奈的抿抿嘴以后继续说道：“大理寺少卿之女苏染，蕙质兰心深得太子喜爱，二人也已经相识良久，今日便在此定下婚约，实乃双喜临门呐！”
下面一派欢腾热闹的氛围，皇后松了一口气坐在软榻上，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哀愁。
此事一出更有一些达官显贵的夫人过来给大娘子敬酒，都想攀上一棵高枝，只有樊瑶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难道母亲口中的太子丫鬟就是说的苏染！？她略微有些惊讶，苏染不是喜欢镇南王么？怎么会转身上了太子的床？
而且她们两个早前就不认识，要说是苏墨狼子野心想往上爬勾引太子，可是她又没机会。
樊瑶百思不得其解，她小心翼翼的往皇后脸上瞟了几眼，却再也不见她有什么多余的神色。
她悄悄拉了一下大娘子得衣袖，小声说道：“母亲，我刚才在厢房看到了苏染。”
“什么！？”大娘子略微有些惊讶，也差不多猜出来樊瑶接下来要和她说的事情了。
“和太子在一起的人可是她？”大娘子还是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但是樊瑶点头的那一刻，她人都差点儿晕过去。
这般有辱家风之事她居然也做得出来！？大娘子狠狠缴着手里的帕子，眼神不善的盯着苏染。
苏天乩心里也快活不到哪里去，他一直坐在对面，眼神复杂的盯着苏染看。
兴许她自己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有些过分，于是便只顾低头吃糕，不理任何人，偶尔有看不清想要攀关系的平辈，她心里虽得意，但是却不敢太放肆，依旧是婉言拒绝。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会结束，她只看见皇帝阴沉着脸率先离开，众人不晓得内幕，还以为皇帝是有什么政务记着处理，便也没有多做揣摩。
“三日后便是太子的大喜之日，诸位万万记得前来捧场。”皇后依旧笑得慈善，她把目光落到了苏染身上，沉声说道：“染儿，你与我来宁和宫一趟，有些事情我须得嘱咐你。”
宴厅里的人已经缓缓退去，赵若彤朝着大娘子行了个礼后便往皇后身边走，大娘子也不能多说什么，便直接带着苏墨离开此地。
苏天乩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朝着皇后拱拱手便也急着去追大娘子的背影了。
“这种宴会就没见过哪家带庶女来的！”大娘子有些气愤，脚步也不免快了起来。
苏天乩的脸都要皱在一起了，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的青肠子，“我原是想带她见见世面，未曾想会发生这种事啊！”
“得亏皇后把那群人引到了梅园，不然的话被那些人看个满眼，我看你以后在那些个官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大娘子气的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苏天乩自知此事不对，便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不断点头附和，好让他这位夫人消消气儿。
“你都没看见皇上那脸色，这要是有个烂嘴巴的在皇上那儿吹吹什么邪风，说是你纵容自家女儿勾引太子，你也不好好想想这是个什么厉害的罪名！”
第二百六十七章 虚惊一场
苏天乩脚步一顿，眼睛瞪的溜圆，这无非就是个邀宠新君的罪名，他长叹一声狠狠拍了拍脑门儿。
“这回你知道叹气了？”大娘子毫不掩饰的嘲讽苏天乩，就他这幅德行，当初自己真是不知道怎么着就看上了他。
“你瞧你这幅窝囊样子！那苏染都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了！好在这次皇上没追究，这要是追究下来，就算咱们有十个脑袋那也是不够砍得！”大娘子指着苏天乩抱怨道。
苏天乩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又何尝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看来他对苏染的偏爱的确有些过头了，导致她现在如此有恃无恐，竟敢做出如此有辱家风之事。
皇宫的廊子似乎过长了一些，这一路苏天乩都在听着大娘子不停抱怨，耳边都要生了茧子了。
好不容易回了苏府，大娘子生着气不让他进闲云阁，他只能到书房燃起灯火，想着读些书静静心。
可是心里的杂乱事儿太多，什么东西放在眼前都没心思看下去。
他轻叹一口气就干坐在桌子前面，心想着等苏染回来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敬水斋内。
池妈妈脚步慌张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寻找佟小娘的身影，最后在踏上寻得，她赶紧迈着碎步走了过去。
“小娘，老爷和大娘子回来了。”
佟小娘赶紧从床上下来，眼神不断往池妈妈身后瞟，“那我染儿呢？染儿去哪儿了？”
“听老爷身边的小厮说大姑娘被皇后留在宫里头了。”
佟小娘眉头一皱，脸上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可有说是为何？”
“那小厮说太子要纳姑娘为侧妃。”池妈妈精明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欢喜。
佟小娘眼神滴溜溜的转着，怎么好好的就要做太子侧妃了呢？前几日不是说要嫁给镇南王么？她似乎有些看不清自己这个女儿了。
“二姑娘可有回来？”佟小娘忽然问道。
池妈妈一躬身子回道：“回来了，同老爷和大娘子一块儿回来的。”
“那官家可是去了闲云阁？”佟小娘急的直在屋里画圈儿。
“回来时确是跟着大娘子去了闲云阁，但是却被大娘子关在门外了，说是因为大姑娘的事情与老爷置气呢。”池妈妈苍老的脸上一笑便皱起许多褶子，看上去麻人的很。
佟小娘听到此处直接拿着帕子捂嘴大笑起来，“蒋韫绰那个蠢货，最能摆高门贵女的谱，不然以为官家为什么不喜欢她？真是笑死我了......”佟小娘笑的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老爷现下回了书房，听小厮说，气的摔了很多东西呢。”池妈妈往门口瞧了一眼，鬼鬼祟祟说道。
佟小娘笑声一顿，转身看向池妈妈皱眉问道：“生气？太子可是未来储君，就算是侧妃那也是了不得的，怎么不都比那镇南王的正妃好上许多。”
池妈妈张张嘴似乎有些话正纠结着该不该说。
“你这婆子墨迹的很，有什么话就尽管与我说，藏着掖着做什么？”佟小娘白了她一眼兀自坐到软榻上，手里摆弄着下午闲来无事做的胭脂。
池妈妈跟在佟小娘身后缓缓说道：“说是大娘子跟老爷说了什么邀宠新君的话，老爷这才悔恨万千。”
“她倒是会混淆视听，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嘛，要真是我染儿做了太子侧妃，谁还不高看苏家一眼，到时候那二姑娘的婚嫁都能挑着来，他们还得转过头谢谢我生了染儿这样一个好姑娘呢。”
佟小娘撇着嘴满脸不屑的说道。
“是啊，大姑娘是个争气的，您也不必再多担心。”池妈妈谄笑着吹彩虹屁。
“现在官家还在气头上，等我解了禁足再把这事儿好生与他说一说，他定然就不气了，还得反过来多心疼一些，毕竟冷落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佟小娘拿起手里的那个小盒子送到鼻子下嗅了嗅，脸上一片陶醉之色，随后又没忍住大笑起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想着等染儿嫁给了太子，自己就再也不用伏低做小受着闲云阁那位的闲气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你去门口好生等着吧，记得带上一盏油灯，免得染儿回来得晚看不清路，都是要做太子侧妃的人了，摔破了多不好。”
佟小娘慵懒的靠在榻上，眼神斜楞着瞥向池妈妈，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即将嫁给太子的是她了。
得亏是做侧妃，这要是做正妃，她怕是要觉得整个苏家以后都得由她做主。
池妈妈低着头走了出去，提起油灯便到苏府大门口去候着。
宁和宫内。
皇后端坐于沉香木榻上看着苏染，“你可知为何今日废太子的诏书没下。”
赵若彤摇摇头，语气有些颤抖，“臣女......臣女......不知......”
“你不必紧张，本宫也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想法，只是想与你说些话，嘱托你一番。”
皇后笑的慈祥，语气也柔和，苏染这才放松了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要做太子侧妃了，若是太子被废，自己就是个普通皇子的侧妃，哪有做镇南王妃来的好啊，可是又不好拒绝皇后，苏染一时头疼起来。
“今日之事外人不知，若是废太子便会有诸多流言蜚语四起，为保全皇家颜面，本宫才劝阻皇上不能废太子，这也算保全了你的荣华富贵。”皇后眼神深邃的看着苏染。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日后您有什么要臣女做的就尽管开口，臣女定当万死不辞。”苏染可是个聪明的主儿，听皇后这话早就听出来她是为何了，于是急忙俯身叩首，聊表忠心。
“你能明白就好，快些起来吧。”
皇后起身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又缓缓说道：“不过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总不能说收回来就收回来，以后的日子你须得劝诫太子小心行事，万万不可莽撞。”
赵若彤不敢直视凤颜，只能俯首应和。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浑浑噩噩
引路的嬷嬷提着一盏灯走在前方一步之远处，穿过漫漫长街迎面而来的风倍显空灵，吹得她手中的灯笼一直乱晃，昏暗的灯光也不见得能照清楚多些路。
赵若彤紧迈着步子跟在嬷嬷身后，心中有些不知是喜是悲。
幸亏太子没有被废，她们之间即有了夫妻之实那就一定要嫁，更何况太子侧妃怎么着也要强过镇南王王妃，君臣有别，她还是站在了比苏墨高的地方。
只是可惜她心中对镇南王的那一点儿爱恋……
赵若彤的眸子瞬间一暗，她得不到的苏墨更不能得到！左右她身上有寒疾牵扯着镇南王，没什么可怕的。
想到此处她的步伐也愈发轻快起来，两侧的青砖黛瓦落在她眼里似乎也别有风情，让人为之沉醉。
皇宫可真大啊，想象他以后就要生活在这儿，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盼。
她不会像当今皇后一样窝窝囊囊任凭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己膝下却连个子嗣都没有。
赵若彤的表情略微有些得意，脚下的步伐也漂浮起来，路过张妃的宫门前时她没忍往里面看了几眼。
那嬷嬷走了一会儿后听见身后没有脚步声，便折返回来喊道：“姑娘快些走吧，天儿已经黑了。”
赵若彤仓惶一笑，继续跟着嬷嬷的步子往前走。
“皇后娘娘说过几日会有教习姑姑去姑娘的府上教您宫里的规矩，还望姑娘好生学习着。”
老嬷嬷提着灯走在前面，偶尔微微侧身嘱咐她几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严谨老成的做派。
“嬷嬷放心，请您一定转告皇后娘娘，臣女定会认真学习。”赵若彤勾唇一笑，尽显一副乖巧模样。
前面的那位嬷嬷在宫里混迹多年，头发都熬得花白，怎会被她这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蒙混过去，不过是表面讨巧卖乖得罢了，她虽看破却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姑娘肯费心就好。”
赵若彤微微一笑便一直默默地跟在嬷嬷身后，大约又走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才走到了皇宫大门前。
“我就送姑娘到这儿了，马车就在前头，自会有人将姑娘完好无损的送回苏府。”嬷嬷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唯有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火，提醒着赵若彤这并不是一场梦。
池妈妈在门口等了好几个时辰，手都冻得冰凉，烛火也烧得差不多了，这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打开大门往院子里走。
“大姑娘。”她一下子从假山后面窜出来小声喊道。
赵若彤吓得倒吸一口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干什么呀池妈妈！？鬼鬼祟祟的吓死我了！”赵若彤手捂胸口脸上一片惊恐之色。
池妈妈不敢多言，只能弯下腰赔礼，抬起头后又缓缓说道：“哎呦大姑娘，老奴可在这儿等了您好些时候了，小娘说了，让您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找她。”
“小娘可有说有何事？”赵若彤拿起手中的帕子捂了捂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池妈妈跟在她身后回答道：“回姑娘，小娘未曾说是何事，兴许是听说了你被皇后留下所以有些心急吧。”
“有什么可急的，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丢。”赵若彤眼睛半睁着满脸的我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表情。
吃嘛嘛也不再找话茬，只专心的提着灯为赵若彤照亮。
二人走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以后忽然被苏天乩身边的一位小厮拦住了去路。
“大姑娘，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他有些话要与您说。”那小厮在对面拱手而立，正好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赵若彤差点儿就没忍住翻他个白眼儿，这刚把脚迈进了门儿这个也要约谈那个也要约谈的，烦心的很。
不过没办法，抱怨归抱怨，去还是一定要去的，赵若彤转身对池妈妈说道：“你回去告诉小娘我去父亲那儿了，晚些再回去。”
池妈妈点点头便往敬水斋的方向走去，赵若彤和那小厮便转身去了书房。
苏天乩危襟正坐在书案之后，地上零零碎碎扔着许多书本和一些碎瓷，一双眼睛正锐利的盯着门口。
赵若彤小心绕过那些东西来到书案前，柔柔弱弱开口问道：“爹爹这是……”
“你给我跪下！”苏天乩把手边的茶杯朝着她扔了过去。
赵若彤尖叫一声缩着膀子连连后退，“爹爹这是为何？”
“我让你跪下！”苏天乩大声呵斥，脸上憋得通红。
赵若彤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苏天乩面前，“不知是女儿做了什么该死的错事 才惹得父亲这般生气。”
“我问你，你今日为何被皇后留在宫中？”苏天乩眯缝着眼睛问道。
赵若彤面色一僵显然是没有想好一套完美的说辞。
“是......是因为太子的事儿......”赵若彤唯唯诺诺的抬头看了一眼书案后那张阴沉的脸，心中有许多不明。
苏天乩面色严肃一直盯着赵若彤不说话，眼中翻腾的怒意愈演愈烈。
“爹爹......这件事儿也并非我所愿，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女儿也算是受害者啊。” 赵若彤跪在地上痛哭起来，那眼泪珠子像是倒了的弹珠罐子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掉。
“并非你所愿？你可知皇帝心中会怎么想？”苏天乩又被她哭的心软，刚才那股子气儿说消就消了。
但是面子上还得假装斥责几句，免得他闲云阁的那位大娘子心里不爽。
“爹爹，若是我能嫁给太子殿下对我们家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赵若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天乩，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应才敢继续说下去。
“您为国尽忠操劳了这么久可是却只是一个大理寺少卿，若是我们能借太子一步登天......”
“混账！你给我住口！”苏天乩腾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赶紧迈着凌乱的步子往门口儿走去，打开那两扇雕花木门四下张望了许久，见没人才又匆匆回到屋内。
“你可知你这一番话被别人听去了后果会如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春风得意
赵若彤跪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看着苏天乩，可是一开口说出来的话确现实至极，“爹爹，我一庶女能嫁给镇南王原本就是上天莫大的恩赐，若能嫁得太子，那便又是一条不一样的出路……”
苏天乩沉重的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起来吧，日后这些话不许再说，你若能帮衬为父一把便帮，若不能我也绝不怪你，凡事定要量力而行，那太子正妃还不晓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若是嫁过去你须得万万小心。”
赵若彤瞬间就送了一口气，脸上的泪珠子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她就知道，只要她和小娘哭几声儿，她这个爹爹立马就会心软。
“要是爹爹没有什么事情嘱咐女儿的话，那女儿就先回敬水斋了，小娘一天未见我肯定担心。”
苏天乩朝她挥挥手，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书籍，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敬水斋内灯火通明，就连外头的灯也一并点着，就好像是特意在庆祝什么一般。
赵若彤刚迈进院子，池妈妈就迎了上来，“大姑娘可算回来了，可把小娘给急坏了。”
“有什么可急的，不是告诉她我去父亲那儿了么。”赵若彤接过池妈妈递过来的暖手炉，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小娘还不是担心老爷会呵斥姑娘。”池妈妈笑着接过赵若彤解下来的披风，转身关上房门。
佟小娘听见动静以后赶紧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赵若彤，“哎呦我的染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把为娘的给盼死了！你父亲可有呵斥你？”
“倒是说了我几句，不过不打紧，我服个软认个错也就好了。” 赵若彤长吸一口气坐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那你和太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佟小娘眯着眼睛，嘴角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不愧是她的女儿，生了一副人见人爱的面孔。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按照你说的在天启哥哥的酒里放了东西，太子在他之前出去，过了没半盏茶的时间天启哥哥也出去了。”
赵若彤的眼睛不停往斜下方瞟，似乎是在认真的回忆着宴席上发生的事情。
“然后我过了一会儿也混在宫女的队伍里出去了，但是却不知道天启哥哥去了哪儿，我看宴厅旁边像是厢房，于是就往那边儿去了，再然后……”
赵若彤声音一顿看向佟小娘，佟小娘也瞬间领会了解下来发生的事情。
她缓缓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没关系，左右镇南王也不知道在他酒里放东西的人是谁，就算他发现不对也没什么。”
“我的染儿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开心啊？”佟小娘刚说完话，转头一看赵若彤只见她一双细长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樱桃小口也是抿在一起，脸上一片愁容。
赵若彤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只是可惜不能和天启哥哥在一起。”
“哎呦~”佟小娘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我的傻染儿啊，爱情有什么用啊？若你能得太子宠爱，日后他做了皇帝，你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妈妈在旁边儿也笑的合不拢嘴：“是啊大姑娘，镇南王再厉害可是毕竟是臣子，是要听为君者使唤的。”
佟小娘也得意的点点头，笑的嘴都快和不上了，“我听说太子是要娶你做侧妃的，日后只要你哄得他一颗心都牵挂在你身上，还怕没有出头之日么？”
赵若彤在心里仔仔细细揣摩了一番，觉得佟小娘的话也有一番道理，于是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
“皇后留你在宫中可有对你说些什么？”佟小娘从屋里的八仙桌上拿来了一盘羊乳糕放在赵若彤面前。
参加宴会什么的最讨厌的就是不能吃饱，女孩子总要顾忌些体面，她听跟在苏天乩身边的小斯说她多吃了几口这个羊乳糕，便赶紧叫人出去买。
城西的糕点铺子离这儿不远，糕点也全，去了一看果真有，也不枉跑这一趟。
赵若彤拿起一块儿糕放在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然后缓缓说道：“也没说什么，估计是想拉拢我。”
佟小娘听到此处立马就来了精神劲儿，眼睛瞪的溜圆语气也略有些惊讶的问道：“拉拢你！？为何？”
“太子的生母是张妃，听闻张妃受宠多年又与皇后不对付，但是近日皇后却求皇上不要惩罚太子，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赵若彤边吃边说不小心被糕点噎住了嗓子，她咳了两声没咳出来，便顺手拿起桌上的凉茶顺了下去。
“慢点儿吃，又没人同你抢。”佟小娘赶紧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胸脯帮她顺气。
“咳咳咳......”赵若彤咽下茶水后又咳了几声才稍有好转。
佟小娘见她没什么大碍便又重新坐了回去，“若是皇后想拉拢你，那便一定是要借着你暗自操控太子，此事你定要留着自己的主意，万万不可一切都随着皇后的吩咐来。”
佟小娘一向算计惯了，什么事儿都打着自己的主意，从不被别人左右，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如此。
“小娘放心，宫里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我自然要多个心眼儿。”
佟小娘忽然长叹一口气开始掉起了眼泪疙瘩。
“等进了宫，你就是孤身一人了，没个人帮衬着，我还真有点儿放心不下，那里头各个儿都是人精，我们这样的小把戏岂能入眼？”
“小娘不必伤怀，他们什么样儿我就什么样儿，凡事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总不会错。”
赵若彤从桌子上的花瓶里摘下了一片梅花花瓣揉捏着，脸上的笑容也是充满不屑。
佟小娘拉着她的手腕扯到了自己身边，满目担忧的看着她。
“你可千万不能如此掉以轻心，那些人有几幅面孔你都不知道，说不定何时就变成了吃人的怪物，把你吞的连根儿头发丝儿都不剩。”
“哎呀小娘，我知道了你不必如此唠叨。”
第二百七十章 婚宴
赵若彤不耐烦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继续摆弄着那株梅花。
“我这哪里是唠叨啊，还不都是为了你好，那些个人表面上都是笑脸儿，可是你一转身她们就能瞬间往你后背上扎刀子，不小心谨慎着些，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佟小娘气的直敲桌子，奈何赵若彤就是一眼也不看她。
“大姑娘，小娘说的对，老奴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年头也多，到时候老奴帮您通个信儿，她也好能帮衬着你点儿。”
池妈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把里头的水倒了出去又换了些热水来，然后便握着手站在旁边儿。
佟小娘一听池妈妈在宫里能找到人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她赶紧从屋内的首饰盒子里拿出了几个上好的镯子塞到池妈妈手里。
“要是能找到实诚的人照顾染儿，我定会保全你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池妈妈笑着接了过来，嘴上却一样说着客套话：“老奴都跟着小娘大半辈子了，这膝下无儿无女的，还有什么荣华富贵可图啊，左不过是希望大姑娘过得好罢了。”
佟小娘抿嘴一笑，都是聪明人，她自然也知道这话不是真心。
但是若她真的能找到人照顾自己的染儿，即便是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是摘得的。
“皇后娘娘说三日后太子便要纳我过门儿，那还请池妈妈把这件事儿提上日程，我十六岁生辰那年父亲送了我城外两亩良田的地契，若是那人真能为我所用，这地契......便是池妈妈你的了。”
那两亩田早就荒的不成样子了，左右留在她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就当个甜头丢给这些下人，还能买来她们的死心塌地。
这种稳赚不亏的买卖赵若彤最会做了。
果然，池妈妈被哄得一阵开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像她们这种一辈子伺候人的，什么时候能置办上两亩田啊？
如今书信一封传进宫里再给些好处打点，等那位嬷嬷到了大姑娘身边，自己也算是赚到了。
“那老奴现在就去写信然后叫人送进宫里给我那位亲戚，让她转职去东宫当差。”
池妈妈笑盈盈的退了了下去，佟小娘也安心了不少。
“对了小娘，皇后娘娘还说明日会有宫里的教习嬷嬷来教我宫中的礼仪。”
赵若彤忽然想起此事，便扔掉手中的花瓣看向佟小娘。
“明日来！？”佟小娘略微有些惊讶，随后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
“两天的功夫能学会多少东西啊？还真是能折腾人。”
不过抱怨归抱怨，心疼归心疼，佟小娘还是认真嘱咐道：
“那位教习嬷嬷定是位宫里的老人，回去以后也肯定会向皇后回禀你这些天的学习情况，所以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千万别让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你就放心吧小娘，我即便再任性也不会傻到在外人面前出错。”
佟小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但是还是难掩脸上的担忧之色。
“可不是人人都像闲云阁那对母女一般傻愣愣的好欺负，左右就两天的时间，挺过去就好了，宫中规矩众多你多学着点儿总没有坏处。”
佟小娘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起来，眼泪也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为你筹谋许久，眼看这就要平步青云了，我这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赵若彤起身走到林小娘身旁坐下，掏出帕子拭去了她脸上的眼泪。
“小娘，就算日后我嫁进了宫里也可以经常回来看您啊，或者偶尔把您接进宫里住些日子，也未尝不可。”
佟小娘撇撇嘴，“净说傻话，大娘子才是你嫡母，若说是接进宫去，你应该接她去才是正理，到时候她还得向你行礼，叫你一声娘娘呢。”
外头的夜已经幽深，繁星被风吹走，只剩一轮不明不暗的月亮高挂在夜幕之下……
第二天卯时初刻宫里的嬷嬷便上门来了，苏天乩带领着苏家一众人在门口儿迎接。
“嬷嬷安好。”苏天乩见嬷嬷下了马车便上前去问好。
那嬷嬷打量一圈儿后也朝着苏天乩回了个恰到好处的礼，“苏少卿安好。”
“一路舟车劳顿，嬷嬷先去偏房歇息片刻，茶水糕点全已备齐，咱们晚些时候在开始授课。”
苏天乩亲自引着嬷嬷往偏房走，冯嬷嬷满意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闲云阁内。
樊瑶正无聊的坐在院儿里那棵老槐树下荡着秋千呢，就看见彩环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还顺带着关上了大门。
“发生什么事了？”樊瑶看向大门那边儿不解的问道。
“二姑娘......宫里来了一位教习嬷嬷......现在正在敬水斋的偏方歇息呢......”彩环小跑着过来，说话稍微有点儿喘。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呢，这不是很正常嘛。”樊瑶坐回秋千上，手捧着暖手炉继续晃悠悠。
“这可不正常啊二姑娘，宫里的嬷嬷都过来了，老爷领着好多丫鬟婆子去迎接呢。”彩环满脸惊讶，那边儿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姑娘居然还能在这荡秋千。
“她马上就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了，从宫里请个教习嬷嬷来教教她规矩还不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
彩环听到这话立马捂上嘴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瞪得都不能再圆了。
“大......大姑娘她......她不是要嫁给镇南王的么......什么时候又要嫁给太子了？”彩环磕磕巴巴差点儿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樊瑶被她这幅样子逗得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长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昨日在宫里定下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
“那她以后岂不就是皇后了？”环佩缩着手站在樊瑶侧前方，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想什么呢？皇后的位置岂是那么好坐的？再者说了，她嫁过去是做侧妃的，又不是正妃。”手里的暖炉有些凉了，樊瑶双脚点地停稳了身子拉着彩环就回了屋里。
第二百七十一章 似梦非梦
屋内的熏香炉散发着袅袅轻烟，樊瑶放下暖手炉坐在踏上，小声儿跟彩环说道：“一会儿你悄悄去敬水斋看一眼，瞧瞧爹爹是什么神情。”
以苏天乩的脾性，樊瑶想起昨日他还暴跳如雷，怎的今日就能去好生迎接教习嬷嬷呢？除非是他早已经不再计较这事儿。
“好，那奴婢现在就去。”彩环转身带上门儿便往敬水斋的方向走去。
樊瑶百无聊赖的往后一躺，心中实在无趣，最近这段时间佟小娘被禁足，苏染忙着学礼仪，恐怕是有一阵儿不能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想一想还真没意思，她闲的心浮气躁原想伸手拿腰间的香囊晃荡着玩儿，结果手往腰间一抹却是空空如也。
她嗖的坐起身来寻找，可是浑身上下摸索个遍也没有一点儿香囊的影子，她眉头紧皱瞬间就着急起来。
原是不值钱的物件儿，丢也就丢了，可是主要是贴身之物，他日若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她就算是跳进洗衣机都洗不清。
“找什么呢？”一阵笑意盈盈的声音夹带着一股冷风传进樊瑶的耳朵里。
“香囊，赶紧帮我一起找找。”樊瑶现在满脑子都是香囊，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屋子里怎么忽然就多了一个人。
她掀开床幔四下寻摸着，这里没有便有开始到软塌下面找。
“是这个么？”
樊瑶闻声回头，只见上官天启穿着一身便装，修长的手指上缠绕着一根红丝线，红丝线下面拴着的就是她正在寻找的香囊。
樊瑶吞了下口水看着他身后大敞四开的窗户陷入了沉思，脸上也是一片凌乱。
“我先不问你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来我屋里，就单说这个。”樊瑶伸手指向窗户。
“大冬天的，你能不能把窗户给我关上了？我这儿正找着东西呢一股子冷风就吹进来了，好嘛！差点儿就给我送走喽。”
宋琦实在被她这口音给逗到了，没忍住笑了次场，刚想道歉摄像机那边儿却忽然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导演也在那边儿笑的直不起腰来，樊瑶一阵蒙圈，反应过来大家是被她的口音逗笑的也不自觉笑了一下，随即便拍拍手招呼着：
“再来一条再来一条，这场拍好咱们就收工了。”
大家重新进入好状态，宋琦挑挑眉看向樊瑶，“想要这个香囊么？”
樊瑶无奈的嗤笑一声，“什么叫想要么？那就是我的东西，应该是我让你还给我。”
说完她便推开宋琦，关上了他身后得那扇窗户。
“若是本王不还你，你又能怎样？”镇南王无赖的靠在后面的墙上，眼中暗自流转着一丝笑意。
樊瑶被气得都笑了出来，“一个香囊而已，镇南王想要的话我白送你了。”
“我竟不知道你这般大方，只是这等贴身的东西留在本王手里......总归是不太好吧......”
镇南王把玩着那个香包甚至还拿到鼻子下面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百合香扑面而来，清新脱俗，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既然知道就该有个妥善处理的法子，不想还给我的话直接毁了丢掉便好，实在是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
屋里冷风徐徐，刚才那股子凉意还没有退散，樊瑶拿起桌子上的暖手炉紧紧握着，这才缓和了些许。
“丢掉了多可惜，这可是你昨天落在本王那儿的。”镇南王依旧在那儿语气暧昧的调侃。
不过樊瑶早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和他周旋了，现在更是直接开口赶人：“王爷这青天白日的翻窗进入未出阁女子的闺阁，这种行为未免有些欠妥当吧？”
“我只是来还东西的，有何不可？”镇南王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到桌子前，掀开茶杯兀自倒了一杯茶。
樊瑶暗自皱眉，迈起步子跟了上去，“既然是还东西王爷为何还迟迟不肯将香囊给我，反而扯东扯西？”
镇南王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满意的点点头，阵阵清香萦绕在唇齿之间，是上等的好茶。
“这东西又不是本王偷得抢得，而是本王捡来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难道你不应该谢谢我的恩情么？”
樊瑶眼神仓促的往门口儿瞟了一眼，生怕进来什么人，“可是奇珍异宝王爷向来不缺。”
镇南王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后很赞成的点点头，“的确，不过震南王府倒是只缺一样东西。”
说罢便别有深意的抬头看向樊瑶，眼中的情绪让人揣摩不出来到底何意。
“王爷缺的东西我未必能帮您补上，一个香囊而已，原本就不值几个钱，王爷又何必这般苦苦为难。”樊瑶脸上已经带了一些藏不住的怒意。
偏偏镇南王依旧不退步，他轻笑一声缓缓说道：“这个......你还真能补上......而且是轻而易举。”
樊瑶微微外头略有不解，“那王爷尽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不会推脱。”
“如此甚好，那本王就不再拐弯抹角了。”镇南王满意的笑了一下，眼中匆匆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还未等樊瑶捕捉到一星半点儿便瞬间消失不见。
“本王的镇南王府还缺一位掌管家事的王妃......我觉得你合适。”
樊瑶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然后才一脸嘲讽的看向镇南王。
“你不是在搞笑吧？怎么的呢，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苏染没希望了就转头来铲我这棵草了？”
镇南王站起身朝着樊瑶一步一步走过去，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
“这王妃你是非当不可了，你若是同意咱们便相安无事，若是不同意......我有的是办法整你。”
樊瑶这回可是真的被惹炸了毛儿了，她无奈的看向镇南王眼中甚至带着一点儿嫌弃。
“整我？您今儿个就好好说说您能如何整我！？”
炭盆里的火烧的噼里啪啦直响，就像樊瑶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就说我们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事情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