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昏迷
刺鼻的消毒水味挥之不去，肆意的在空气中四处蔓延，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像是天堂里面的使者，每天都要引渡不同的人。
急诊室里面的护士一起把樊瑶推到了病房，韩洋和宋琦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刚到了病房门口儿，只见一个小护士匆匆忙忙的从隔壁跑出来，脸上全是喜悦的神色。
韩洋出于好奇便多看了两眼，直到和门口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对视，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进屋儿后拉住了一个正在往出走的小护士，小声儿问道：“隔壁房间住的是谁啊？怎么还有保镖？”
那小护士赶紧出门东张西望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会进来，才把门关上神秘兮兮地小声儿回话。
“看见门口那两个黑衣服的保镖了么？那都是警察局的人，但是里面的病人的身份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说完那小护士扭头就走，全然不顾韩洋一脸无语的表情。
就这？她这是说了个寂寞啊！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还讲的这么绘声绘色，那两个保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还用说嘛？
宋琦走到樊瑶床边，伸手帮她掖了一下被子，韩洋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跑了过去。
“我来吧，您肯定还有很多事儿没忙完，我在这儿守着瑶瑶就好。”
输液管里的药一滴一滴缓慢的落下来，宋琦就静静的看着。
幸好自己给她打了电话才能及时赶到，不然，那群私生饭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没关系，我下午没有通告，在这儿陪着她，我也能放心。”
宋琦扯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樊瑶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了，一张洁白无瑕的小脸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白。
他微微颔首，看向自己胸前的那一片猩红久久不能回神，自己被保护的太好了，从出道到现在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以前刚出道那会儿，总能从别人嘴里听说，有些私生饭或者黑粉，会给自己讨厌的艺人寄假肢，泼硫酸、油漆、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是这些事儿却从未在他的身上发生过。
“宋琦前辈，要不您先去换一下衣服吧。”韩洋注意到了宋琦的眼神有些空洞，便开口说道。
“不用了，一会儿我的助理会来送衣服。”宋琦微微皱眉。
他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能承受那么恐怖的事情，当时自己看着那些黑红腥臭的狗血从樊瑶头发上缓缓流下来都有点儿受不了。
但是偏偏樊瑶就那样撑着，跑了很远的路，一直撑到自己到那儿才倒下。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温柔恬静的躺着，宋琦想起了第一次剧本围读时见到她的样子，那时他刚到就看见樊瑶已经做好了造型。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齐胸襦裙，略显调皮，偏偏坠云鬓梳的乖巧可爱，纤纤玉指轻抓着剧本，偶尔背台词的时候还会微微仰头。
那模样，甚是娇俏，要是真的生在古代，她肯定也是那种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绝世美人儿。
还有那段回眸落泪的戏，那滴眼泪是真的流进了他的心里。
宋琦不由自主朝樊瑶的脸伸出手。
韩洋的眼睛随着宋琦的动作不断放大，怎么办？应不应该阻拦？他怎么忽然间就要奔着瑶瑶的脸去呢？
不行，万一再被谁给拍到的话又得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了，于是韩洋赶紧喊道：“宋琦前辈！”
宋琦纤长的手指一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便收回手掌，朝韩洋温润一笑。
他这个人，本身就长着一张极其温柔的脸。
虽然棱角分明，但是微微下至的眼睑，还有嘴角边的一颗小黑痣。
这些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独具一格的特点。
此时，他微微弯起的嘴角更像是一轮残月，摄人心魂。
对话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无序的脚步声，二人的眼神瞬间都变得警惕起来。
韩洋慢慢朝着门口挪动着脚步，她不确定外面的人都是做什么的。
经历了这一次樊瑶被泼，韩洋开始变得无比谨慎。
在不确定外面是朋友还是敌人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轻易开门。
韩洋走到门口，轻轻扶着门上面的把手，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儿。
却皱起眉来，那些脚步声似乎没有停在她们这间病房，她回头看了宋琦一眼，宋琦朝她微微点头。
咔嚓——
韩洋打开了病房的门，只见几个护士在隔壁进进出出。
“这不是有保镖的那间病房嘛。”她心想道。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路过她面前，朝隔壁走了过去。
“卫医生！”韩洋从虚掩着的门后走了出来，反正有熟人，想看热闹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卫子凡看见韩洋的时候明显一愣，他焦急的朝那间病房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选择先来到韩洋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瑶瑶呢？”
“她……她被泼了狗血……现在晕倒了，就在里面。”韩洋指了指身后的病房。
卫子凡条件反射就要往里冲，明明左脚都已经抬起来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只是急躁的语气暴露了他对樊瑶的关心。
“那送过来的时候大夫怎么说？”
“说是惊吓过度再加上昨天没休息好，所以造成的短暂性昏厥，大概要到晚上才能醒过来。”
卫子凡似是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我先去那间病房看看，你这边要是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找我。”
韩洋点点头，看着卫子凡走去另一间病房。
“刚才的人是谁啊？”宋琦见韩洋回来好奇的问道。
“是我们瑶瑶的男朋友卫子凡，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男朋友！？”宋琦了惊讶的喊道，随即意识到床上的人正在昏迷，急忙捂住嘴巴。
韩洋倒吸一口凉气，天哪！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完了完了，这么多年白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英明扫地啊！
“哈哈哈……宋琦前辈……您什么都没听到，对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失忆
宋琦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包括公司。”
“呼～”韩洋吐了一口气。
细想想也是，人家可是华盛的小少爷，资源什么的，那都得挑着来，没必要去难为一个刚出道的小演员
韩洋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有点儿好奇隔壁病房里的人是什么身份，能让卫子凡来不及看樊瑶一眼就直接过去。
“宋琦前辈，我出去一下下，麻烦您帮我看一会儿瑶瑶。”
“好，你去吧。”
幽长的走廊里有几个人星星点点走过，但是还是很安静，除了楼梯间偶尔传来几阵急促的脚步声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卫子凡到了荣意的病房后，那两个保镖转身就锁好了门。
“荣意？你能听到我说话么？”卫子凡表情严肃，但是语气却极其温柔，生怕吓着了床上的人。
整个病房在卫子凡闭嘴后便鸦雀无声，那两个保镖就像机器人一样只顾着往门口一站。
荣意神情呆滞的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儿。
“你……还记得江眠么？”卫子凡试探着问道。
荣意把目光缓缓移动到了卫子凡的身上，喃喃重复着他说的话，“江……眠……”
“对！江眠！他是你丈夫，你还怀了他的孩子！”卫子凡循序渐进的引导着荣意。
可是她重复了几句后忽然表情痛苦的抱着脑袋，然后就开始使劲儿砸了起来。
卫子凡拿出镇静剂给她输了进去，然后轻轻扶着她躺下，因为她正在怀孕，所以镇静剂也没敢多用。
估计一会药效过了她还会醒过来。
卫子凡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之前那次，一定是假性清醒了。
而且看起来她似乎并不记得江眠，对她而言这么至关重要的人都忘记了……
卫子凡很担心她会不会也忘掉之前的那些事情。
他轻轻叹息一声，拿出了检查报告翻读着。
原来被送来医院之前她一直都在冷藏车里，那要是头部受到过撞击的话，就很可能造成短暂失忆。
还是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砰——
还没等他转过身离开，病房的门就被沈麒麟一下子给推开了。
卫子凡瞪大了眼睛看着破门而入的沈麒麟，凌城还有闫拓三人，脸上满是问号。
“几位大哥，我这门可不便宜啊。”
三人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插兜的插兜，抓头发的抓头发，还有一个在那儿傻笑，没错傻笑的那个就是沈麒麟。
“我看你们是不想让她起来了。”卫子凡打趣道。
这时三人的表情才瞬间严肃了下来。
“走吧，去我办公室说，别打扰病人休息。”
沈麒麟呲着个牙点点头，看起来乖巧的不得了。
几人浩浩荡荡离开病房，沈麒麟忽然折返。
他对着那两个保镖嘱咐道：“人一定要看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差错，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位医生，谁都不能进去知道么！？”
“是！”二人齐刷刷的回答道。
卫子凡，凌城还有闫拓早就到了办公室，就等着沈麒麟那个不紧不慢的铁憨憨了。
没过几分钟，沈麒麟便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你去哪儿了？”卫子凡问道。
沈麒麟丝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回去嘱咐了那两个保镖几句而已，我可没乱跑。”
其余三个人听他说这话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儿，闫拓难得多说几句话打趣他，“你也知道你好乱跑。”
沈麒麟一愣，没想到闫拓那个木头脸也会开玩笑了，“切～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
他哼着小曲儿，兀自坐在沙发上，见几人都不说话便率先开口问道：“子凡，荣意有没有说什么啊？”
卫子凡摇摇头，“她只醒了一会儿，而且……似乎失忆了，我现在并没有办法确定她是暂时性失忆，还是永久性失忆。”
“为什么是似乎失忆了？”闫拓问道。
“护士来告诉我荣意醒了我就立马跑了过去，自从我看见她，她都是呆愣愣的表情，问她问题也不回答。”
卫子凡拄着下巴认真回想着。
“后来我提到了江眠，她应该是有印象，但还是不记得这个人，所以就一直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气氛不像刚才那么欢快了，几个人的脸色也都开始变得奇妙起来。
“然后她就再次晕倒了么？”闫拓修长的手指推了一下眼镜，浑身都透露着神秘的气息。
“没有，她念叨了几句以后就开始锤打自己的头部，我担心出事儿，就给她注射了少量的镇定剂，她才再次睡过去。”
“我先回一趟楚氏，把这些事儿告诉楚少，那张名单很快就会复原成功，所以只要看好那头儿，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闫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后便出去了。
沈麒麟神秘兮兮的问凌城：“阿城哥，小拓拓跟我们来会不会引起白年怀疑啊？”
凌城和卫子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都被沈麒麟给麻的一哆嗦。
偏偏他自己，不知道是不自觉还是故意的，居然还要伸个脑袋过来问他们，“子凡，阿城哥，你们怎么了？”
二人赶紧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啥事儿都没有。”
“闫拓一定是和白年说过来监视我们两个，白年才会放心，不然的话他绝对不可能答应。”
凌城回答了沈麒麟的疑问，后者不断点头，茅塞顿开。
卫子凡翻了一下手里病例本，缓缓开口。
“给她做的头部ct还没出结果，等一会儿结果下来了，我就能知道她是暂时性失忆还是永久性了。”
“不管怎么样，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等下来了，也不差十天半个月的。”凌城深吸一口气，眼神缓缓飘向窗外。
“那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看个人。”卫子凡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还特意走到浴室照了照镜子。
“你是要出去么？”沈麒麟问道。
“就在医院里，她昨天受了些惊吓，我去看看她。”卫子凡从浴室里出来便朝着门口走去。
沈麒麟一脸奸笑。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争吵
凌城坐的老远都能感觉到他那颗八卦的心正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外面又忽然飘起了雪花。
“昨天又打雷又下雨的，今天就淅淅沥沥飘上了雪花儿，真是奇怪。”沈麒麟心想道。
估计明天早上起来路面就又要结冰了。
过了好一会儿，闫拓才带着满身寒气回来，几人便匆忙回了警局。
韩洋因着好奇去趴隔壁的门缝，但是看了好半天都啥也没看到。
直到感觉有脚步声朝着门口过来的时候，她才赶紧跑开躲到了消防通道的大门后面。
等过了一会儿她感觉人走远了，才微微探头，回到病房。
彼时樊瑶已经醒过来了，但是韩洋进来以后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找到宋琦的身影。
明明说好帮她看着瑶瑶的，结果却悄无声息的走了，韩洋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她小跑着到了床边给了樊瑶一个大大的拥抱，“瑶瑶，你终于醒了，我都担心死你了。”
“没事儿的，就是有点儿吓着了。”樊瑶的嘴唇还是有些微微泛白。
“对了瑶瑶，你应该饿了吧，我先下楼去给你买点好吃的，你乖乖等着我啊。”说罢她便颠颠的朝楼下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却忽然听见浴室里有动静。
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又跑回去神秘兮兮地和樊瑶说道：“瑶瑶，我听见浴室里有声音，我去叫人吧。”
樊瑶扯出一抹无力的微笑，“里面是宋琦前辈，刚刚他的助理来给他送衣服了，我正好醒着，就让他先去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了。”
“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我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贪图我家瑶瑶的美色呢。”
韩洋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你等着，我去买吃的啦。”
樊瑶点点头，她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虽然她很气醒了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卫子凡。
但是如果没人爱自己，她总不能连自己都放弃爱自己吧……
很快，浴室的水声就停下了。
宋琦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毛衣，一条松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走了出来。
“你那个小助理还没回来呢？”
“她去买吃的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宋琦点点头，二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除了剧本，她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话题。
“今天……谢谢前辈出手相救……等改天我们请您吃饭。”
樊瑶是发自内心，由衷的感谢，如果宋琦没来的话，那她可能会比现在还惨。
桶里有没有硫酸和油漆谁都不知道，要是真的有，她可能就彻底凉在那儿了。
咔——
一阵开门声穿了过来，樊瑶还以为是韩洋，便笑着说道，“你这速度但是挺快这就回来了。”
可是一回头，她的笑容便僵住了。
卫子凡身穿白大褂直愣愣的站在门口，眼神隐晦不明的看着她们。
一步……两步……三步……
卫子凡一步步朝着她们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是樊瑶从未见过的阴狠。
“怎么又是你！？”他盯着宋琦问道。
“什么又是我？你什么意思？”见卫子凡语气不好，宋琦也不跟他客气。
按照卫子凡的语气吼了回去。
“卫子凡你够了。”樊瑶淡淡地说道。
卫子凡满脸不可置信，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抓着樊瑶的肩膀。
“我够了？樊瑶，你到底想怎么样？”
夜色漆黑，掩饰住了卫子凡落下的一滴眼泪和他青筋暴起的额角。
樊瑶忽然想到了那些照片，她有些厌恶的推开了卫子凡。
“你问我想怎样？卫子凡你真的有点儿恶心到我了。”
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吧，卫子凡想着，他视若珍宝的女人，说自己恶心到她了……
难道就因为赵若彤住进了他们家？还是……那件事情被她知道了？
他忽然想起来赵若彤和樊瑶是一个剧组，而且还有对手戏。
卫子凡的呼吸急促起来，透露着些许不安。
“宋琦前辈，你先回去吧，我有一点儿私事儿要解决，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你。”
樊瑶轻声细语的说道，宋琦见此也只好点点头，“那明天我在陆续等你。”
卫子凡狼狈的站在床边，关门声传来，震得他一抖。
“怎么，是不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了？”
樊瑶看向卫子凡，漆黑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幽幽冷光。
忽然一点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原来是手腕上的手链发出了微弱的萤火之光。
此时此刻樊瑶只觉得讽刺至极。
“卫子凡，哪怕你和我说分手也好，可是为什么你偏要拉扯着我还做出这种事呢！？”
樊瑶声嘶力竭地喊着，由于刚醒，一直没有吃东西，便显得身形有些摇晃。
啪——
她打开了卫子凡想要伸过来的手，猩红着双眼继续说道。
“我自问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但是你呢！？”
卫子凡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和赵若彤可是实实在在的抱在一起了！甚至她已经住进了你家！”
樊瑶的胸膛剧烈起伏，可见她有多么生气。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她住进去是因为我妈。”
“呵……呵呵……”樊瑶嘲讽的笑出了声。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把我的身份放到明面上，或者说你和本就没有态度坚决的拒绝。”
此时此刻，卫子凡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樊瑶的目光还凉，他居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算什么？我算你女朋友么？”
“你会让你的女朋友每天看着一个对你有想法的人在她面前晃悠么！？”
樊瑶一连串的质问都歇斯底里，卫子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就连刚把她带回去的时候，她那么伤心，也就是每天悄悄流眼泪，从来都没这样过。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卫子凡无力的解释道。
“就这些么？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做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想我很清楚。”
樊瑶把目光移到了床头柜上面的手机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闻君有两意
卫子凡哑口无言，那天韩洋给他打电话，说樊瑶刚拿了女主心情好，可以借机给她认个错，然后就能顺水推舟，重归于好。
他自然开心，于是就直接驱车赶到韩洋家楼下等着樊瑶，可是结果却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他心里自然郁闷，于是便出去和他的小兄弟们喝了点儿酒，最后散场时，他记得朋友把自己送回了别墅楼下。
再然后……他似乎看见樊瑶风情万种地走到自己身边，投进自己怀里，温香软玉，还带着一丝沐浴后的暖香。
酒精带来的昏沉感让他不愿多想，只说了句晚安便回房睡觉了，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赵若彤浑身**的躺在自己身边。
床单上的一点鲜红直接让他傻在了原地。
可是现在想想，他那天并没有异样的感觉，所以他怀疑是赵若彤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并没有证据。
樊瑶看着卫子凡的表情露出一抹笑意，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半生流离无枝可依。
又好像是在嘲笑卫子凡心口不一，她虽然不愿意相信当初那个满眼星辰月色，拉她出深渊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幅满口谎话的嘴脸。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赵若彤两次挑衅，那些照片到现在都在她的邮箱里放着。
其实刚才盛怒之下她很想让卫子凡看看，他做出了这种事，怎么还有脸来怀疑自己。
但是冷静的想了一会儿后她就打消了这种想法，毕竟自己这条命是他帮着捡回来的，现在的公司也是他介绍的。
就算不能在一起，樊瑶也想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保留下一丝温柔。
所以她把目光从柜子上收了回来，转而恋恋不舍的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卫子凡渐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是时候有一个了结了，樊瑶动作缓慢摘下手链，一滴滴眼泪也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腕，慢慢把手链往卫子凡那边递了过去，“明天我会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两个……就走到这儿吧……”
樊瑶颤抖的话一字一句砸进了卫子凡心里，他一直盯着那条手链看了很久很久。
“瑶瑶……你真的不相信我么？”卫子凡的表情痛心疾首，他不愿意失去樊瑶，却不知道怎么挽留她。
“你要是不接的话，我就直接丢掉了。”樊瑶作势起身，卫子凡赶忙拦住了她，眼前忽然升起的雾气让他再也看不清周身事物。
这条手链原是他精挑细选，最后送给樊瑶的礼物，可是现在……居然又回到了他手里。
卫子凡颤抖着接过那条手链，明明不重，就那么轻飘飘的一点儿，却压得他手腕生疼。
可能沉重的并不是手链本身，而是附加在它身上的诺言和情感吧……
樊瑶深吸一口气，不断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平静了很长时间以后才颤抖着开口。
“说谢谢太俗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带给我的这一切，工作和新生。”
樊瑶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心脏一抽一抽的绞痛着，她靠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后，继续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只是语气更虚弱了些。
“不管我们之间结果怎么样，我都很感激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陪着我走过了那么难熬的时光……”
“瑶瑶，我和赵若彤真的什么都没有，那天我喝醉了酒，回去以后……”
还没等他说完，便被樊瑶的声音给打断了。
“就这样吧子凡，我每天在剧组都能看见赵若彤，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你们两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儿。”
胡说得有点儿多，再加上刚才喊了几句，樊瑶的嗓子变的有些干哑，她缓缓撑起身子，想要去茶几上倒点儿水喝。
卫子凡赶紧拦住了她，“我来吧，你好好躺下。”
“不用了，你出去吧，明天我回去会提前联系你。”樊瑶挡开了卫子凡的手，兀自走到茶几旁。
一杯凉水下肚，樊瑶清醒了不少，但是那股压抑的气息还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回到床上躺下，闭眼假寐，完全不去理会旁边站着的人。
不觉间，手链已经把卫子凡的手勒出了一条鲜红的痕迹，他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病房。
夜色如水，两个伤心的人宛若被城市圈养的困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卫子凡走后樊瑶就再也忍不住埋在被子里痛哭起来，窗外的风呼啸而过，更凭空多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咔嚓——
门口响起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韩洋欢脱的语气传进了樊瑶的耳朵。
“瑶瑶，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里脊，快起来吃吧。”
韩洋打开了屋子里的灯，朝病床边走去，可是看到她眼眶浮肿，肩膀一抽一抽的样子吓的差点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拿住。
“怎么了瑶瑶？宋琦前辈呢？发生什么事了？”韩洋一上来就是疑问三连。
“洋洋，我好累啊……”豆大的泪珠子从樊瑶的眼眶里掉出来，落入雪白的枕头上。
她一时间居然有点恍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惯得这么爱掉眼泪疙瘩了呢？
韩洋着急忙慌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拿了条毛巾用温水打湿以后递给了樊瑶。
“别哭了瑶瑶，明天上午还有戏拍，这样上镜该不好看了。”韩洋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樊瑶挂满泪痕的小脸儿。
她什么都没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的帮她擦着眼泪。
月朗星疏，外头的风似乎小了不少，只是寒意却未曾散去，樊瑶的情绪渐渐有所好转，韩洋心疼地看着她。
“洋洋，明天你陪我去卫子凡那儿取东西吧，我可能要多叨扰你一段时间了。”樊瑶故作轻松的说道。
“咱们两个之间还说这么客气的话干什么啊？我家随时欢迎你来。”韩洋紧紧握住了樊瑶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那以后你就是我的房东大人啦……”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来相决绝
樊瑶也回握住韩洋的手，幸好还有她，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连个可以寄托情感的都没有。
“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樊瑶拍拍脸蛋儿坐起身来，今天的糖醋里脊好像只有酸味……
一夜春风刮过，a市骤然升温，银装素裹的大地骤然换上了一袭嫩绿衣裳，宛若以为正值妙龄的少女，翩翩起舞于洪荒之间。
樊瑶和韩洋很早就从医院离开了，在医院樊瑶总是休息不好，所以她们第一时间先回了韩洋那儿补觉。
门上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二人进去以后直接摊在床上，樊瑶打算眯一会儿，晚上再从剧组那边去卫子凡家里。
一觉睡到中午，樊瑶可算是有了点儿精神，整个人都没有了之前那种蔫儿哒哒的样子。
“对了洋洋，明天我帮你把你的车送去维修，今天咱们两个打个车去剧组吧。”
“不用不用，车都已经修好了，是宋琦前辈找人送回来的，我看过了，跟新的一样，咱们一会儿开车去就行。”
二人收拾好以后便出发了，车子一路疾行，很快就走到了通往影视城的那条小路。
樊瑶还有点儿心有余悸，生怕再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放心吧瑶瑶，这几天都有警察在，没人敢再出来撒野。”韩洋安慰道。
樊瑶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靠在靠背上面。
今天剧组要补拍上一场的戏，她还有些台词没背熟。
以她这几天的状态，她很害怕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
开春后的地有些泥泞，除了是下雨的缘故，再就是因为堆积在地上的雪化了才造成的。
所以往后的一条沙石小路才比较难走。
又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到了剧组，樊瑶进去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的赵若彤。
“各位早上好。”樊瑶勉强撑出一抹笑意和大家打招呼。
“早上好。”
樊瑶兀自去了化妆间整理造型，韩洋不放心，便也跟着来了。
依旧是那个偏僻的小角落，樊瑶不禁感叹，古代的女子可真不容易。
这么大的大院儿，得走到什么时候。
一双纤纤玉手推开了两扇暗红色的大门，脚下步步生莲，朝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
宋琦刚好也在化妆，只是忽然听见后面有一阵甜美欢脱的嗓音传来。
“宋琦前辈早上好。”
他通过镜子看到了正往里走的樊瑶，“早上好。”宋琦爽朗的回答道。
“昨天谢谢您，修车的费用我可以转给……”
还没等樊瑶的话说完，宋琦便笑着开口。
“车子是我一个玩车的朋友弄的，根本没花钱，墨儿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干什么呢？”
樊瑶赶紧语气焦急的解释道：“不是的宋琦前辈，我就是想感谢您而已。”
“朋友间都是有来有往的，你大可以放下戒心，试着接受我。”
宋琦温润一笑，整个化妆间似乎都亮了起来……
“对了，我总是叫你墨儿墨儿的，以后我就像你那个小助理一样叫你瑶瑶吧。”
宋琦忽然很认真的看向樊瑶，“你也不能再叫我前辈了，叫我琦哥。”
“好。”樊瑶笑着点点头。
她今天的装扮有些朴素，因为上一场戏她掌掴了苏染。
所以这场戏就是拍摄她因为目中无人，再加上苏染的母亲上纲上线，添油加醋。
苏墨就被罚在祠堂抄写家训。
原先的剧本里面是写她不甘心被罚，便一把火烧了祠堂，气的老太太一病不起。
苏老爷对她更是厌恶，发誓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她的生母也因此遭到了冷落，最后无人问津，病死在房内。
樊瑶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剧本上的苏墨可谓是一朝翻身，摆脱了那种悲凉的人生。
不过祠堂还是要跪的，但是点火的……却另有其人了……
樊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果真有几分清丽淡雅的怜人之意。
上襦和下裙都是白色的，外面的大袖只是两层淡淡的水蓝色薄纱。
头饰也只有一个木质发簪，随意的绾起了一头乌黑的秀发。
樊瑶的长相本就偏向于淡雅美人这一边，如今这身装扮，正是无限放大了她的优点。
宋琦坐在一边愣楞的看着，他很少见到这种安安静静，不卑不亢的人。
化妆师专心致志的给樊瑶画着嘴唇，浅浅的豆沙色一下子就把她的气色显了出来。
刚才那丝无力感，再也无迹可寻。
“好了么瑶瑶，咱们一起过去。”宋琦画完了妆转身询问樊瑶。
“好了好了，走吧。”幸好今天不用做太复杂的发型，不然还要好半天。
“罚跪一镜一次，开始！”
樊瑶跪在蒲团上，面前是苏家列祖列宗的排位。
四周昏暗的烛火微微跳动，她便坐在案前百无聊赖的看着手里那本厚厚的家训。
她从小性格欢脱，因为是嫡女，所以也从不害怕会得罪什么人。
听下人们说，她小时候还把小王爷给推进过莲花池。
不过这些讨人厌的事儿她可是一概都不记得了。
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是没发生。
毕昇导演的话音刚落，铁轨上的摄影师便不停移动，寻找最佳角度。
樊瑶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儿，见没人看着她，便起身走动起来。
膝盖上传来的麻木敢差点儿让她直接跪在地上。
不过好在她身手敏捷，一把就扶住了身旁的桌子。
从小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的事儿她可没少干，就这点儿小问题就想让她站不起来，笑话！
“墨儿。”一阵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樊瑶回身往外看去，这才发觉已是夜深。
苏染迈着婀娜的步伐朝苏墨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木质的食盒。
“父亲不准人来给你送饭，但是我又怕你饿着，所以就偷偷的给你拿了点儿东西吃。”
不得不点名表扬赵若彤，简直就是本色出演，茶艺人的名号非她莫属。
那一颦一笑间透露出的茶里茶气，真的是让无数初入爱河的人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火烧祠堂
厚实的黑色背景布在拍摄场地外整整围了两圈儿，这才透不过一点儿光来。
灯光师又利用光线在上面投影出一个半月，营造出了夏至未至时，傍晚惬意幽深的意境。
再到摄像机里，更是锦上添花，多了些许韵味和质感。
赵若彤扮演的苏染此时身着一件浅紫色的上襦，以绢为面，中纳丝棉。
袖口处添了些烫金花样儿，给这件原本平淡无奇的衣裳增添了许多颜色。
下儒则是搭配齐腰，以黄绢四幅将其连接，上窄下宽，从腰间到裙摆，共有数个褶裥点缀。
裙摆处与上襦袖口烫金呼应，亦是相仿而成。
裙身外是蚕丝所制成的淡紫色薄纱，在周围烛火的映照下，给赵若彤浑身都镀上了一层暖光，更衬得她如同从天上来的人儿一样。
与苏墨相比，看上去反倒更像嫡出小姐，这也附和她早期的人物设定。
苏染的小娘知道服软卖乖，相较于大娘子的端庄冷清而言，苏天乩自然更喜欢佟小娘。
爱屋及乌，所以他搁置在苏染身上的宠爱自然就多了些，每次有什么珍奇物件儿，肯定都是最先落到敬水斋这对儿母女手里。
再加上赵若彤前期的人物形象以柔弱为主，因为被樊瑶饰演的苏墨推下水后，落了病根儿，留下寒疾，所以每每发作都痛苦不堪。
受了寒疾的影响，她整个人都要呈现出一种病恹恹的“病美人儿”姿态，走起路来也必须是盈盈弱弱，如弱柳扶风一般。
樊瑶冷眼看着她摇摇晃晃欲摔不摔的样子就打心底犯膈应，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
但是她控制得住，也明白不能太过于带入私人情绪。
剧本上描写这段的苏墨是这样说的，虽然她从小因为父亲把爱全部都放在了苏染身上，所以心生怨愤，仗着嫡出身份没少欺负苏染。
长大以后的性子也是和大娘子形成了反差，无比开朗活泼。
虽然性格如此，但仍知孰轻孰重，她明白自己此刻是因为犯了错误，才被父亲关进祠堂罚跪，所以绝对不会放肆。
可是偏偏她不惹事儿事儿惹她，赵若彤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盛满了菜的盘子和一些糕点。
啪——
一碗莲子羹就这样扣在了樊瑶刚抄写好的家训上，赵若彤暗暗勾唇，随后又赶紧把上面的残羹收拾起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樊瑶。
一套动作下来，看似无意，实则有意。
樊瑶彻底带入了角色，脸已经因为生气涨的通红，她指着赵若彤喊道：“苏染！你故意的吧！？”
说时迟那时快，赵若彤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划过唇边，留下一条痕迹。
她无助地摇头，语气更是无辜，“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小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樊瑶的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半天才强忍着怒气说：“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享受不起！”
“好，工作人员准备好道具还有防护措施，门口的演员准备退场，就留下苏墨和苏染。”
导演拿起对讲机指挥着各部门的下一步工作，因为下一个镜头要拍火烧祠堂。
所以准备工作必须严丝合缝，不能有一点儿纰漏，不然很可能会威胁到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
主机旋转角度给了赵若彤一个特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略显苍白，上面满是泪痕，薄唇轻抿，蛾眉微皱，真是好一位窈窕美人儿。
抛开别的不说，她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
一阵抽噎声结束后，赵若彤从腰间拿出手帕，轻轻抿着眼角的泪滴，“都怪我笨手笨脚，惹得妹妹不高兴……”
苏墨和苏染的人物设定都是十七八岁，在大娘子那样正直的人的教导下，苏墨哪里见过这种绿茶啊？
她指了苏染半天，但是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樊瑶叹了口气，使劲儿跺了跺脚，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这股闷气儿憋在心里，没办法发泄，气的樊瑶都想回身儿再给赵若彤几巴掌。
“出去，把你拿来的这些东西也全部带走我无福消受。”
赵若彤看似痛心疾首，一双玉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领，知道捏出了褶皱。
“墨儿，你就真的这么怨恨我么？我也没想到镇南王会向父亲提亲，若是……若是你真的介意，我立马就去回禀父亲，退了这门亲事。”
烛火之光不足以照亮每个角落，樊瑶的半边脸隐匿在黑暗之中，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她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赵若彤走去。
“苏染，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脸面？你觉得镇南王的婚约，是父亲区区五品官员想退就能退的么！？”
导演和其他剧组工作人员都露出欣慰的笑意，好演员就是不一样，一条过的感觉太爽了。
为了和现在的气氛相融合，灯光师把投映在黑布上的光给关掉了，现在拍摄场地内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些蜡烛。
“苏染我警告你，少来我这儿扮柔弱！我又不是父亲！才不会吃你这一套！”
樊瑶盯着眼前的赵若彤，声情并茂讲出了台词，眼里也带了几分真切的恨意，不是苏墨对苏染，而是樊瑶对赵若彤。
“情绪很对，继续保持。”导演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庶出就是庶出，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樊瑶情绪激动下伸出手推向赵若彤的肩膀……
赵若彤随着樊瑶前进的步伐缓缓后退，这时候摄影机给了她一个特写，赵若彤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呲啦——砰——
赵若彤故意抓住了祠堂左侧摆放蜡烛的白布，随着她倒下的动作，那上面的蜡烛也全部随着白布条掉了下来。
蜡烛掉落在白布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段戏本来是正常的剧本情节，可是赵若彤却在心里算计着怎么能让樊瑶毁容，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重新担任女主。
“防护工作做好了的话工作人员就赶紧撤出来！”导演拿着对讲机喊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蛇蝎美人
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里面放好水桶的两个人便相继跑了出去。
火势蔓延的极快，樊瑶看着地上的赵若彤，不知怎么着就有一种别后发凉的感觉。
一会儿会有一场苏染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断腿的戏，可是樊瑶却有点心里发慌。
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演下去，剧本中苏墨虽然嘴不饶人，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立场的，她并没有扔下苏染独自逃跑。
旁边一块被烧焦了的小木块儿掉落下来，樊瑶倒吸一口冷气迅速躲开，“起来！”
她朝着赵若彤伸出了手。
“好妹妹，你肯原谅我了？”赵若彤眼泪汪汪地说道，心里却想着，一会儿就要让她变成一个废人。
樊瑶冷眼看着她，“你想被烧死在这儿么！？还不赶紧起来！？”
赵若彤颤颤巍巍把手伸向樊瑶，樊瑶拉着她吃力地跑着。
剧中的苏染因为寒疾的原因不能剧烈运动，恰巧赵若彤的心脏病也是如此，跌跌撞撞的脚步，还有在死亡面前不顾一切的勇气……
真实的表现给这场戏多加了不少分儿，不得不说，赵若彤的确努力，演技也是比较可观的，但是人品……樊瑶真的有些无语。
二人一路跑到了门口，正是该被上面的柱子砸的时候了，那根柱子做过特殊处理，所以相对于别的来说还是很轻的。
演员腿上又会有专业的护具，所以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就怕有心人不怀好意，故意为之……
外面开始有小厮和丫鬟们的叫喊声和灭火声。
苏天乩、大娘子和佟噙香正站在门口眼巴巴儿地往里看，苏天乩和佟小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娘子虽然也着急，但是她隐约能看见苏墨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便消了些不安。
“动作都快点儿，不许偷懒！先把门口的火灭干净，一会儿好方便墨儿出来！”
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即便心里再着急，做事儿也是有条有理不失分寸。
“天乩，你说染儿会不会出事啊？我们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也不活了！”
佟噙香以丝帕掩面，语气倒是悲切，但是哭没哭，谁也不知道。
“不会的，我们的染儿不会有事儿的。”苏天乩安慰道。
明明是一辈子都明事理懂是非的人，可是偏偏到了佟噙香母女面前，就像是被迷昏了头一样，什么好坏都分辨不出来。
苏墨也在里面，他却不闻不问，反倒在这儿安慰佟小娘，大娘子不禁为此心凉。
“染儿善良，你罚了墨儿在祠堂抄写家规，不许人送吃的，也不许人探望，她不免心疼妹妹，才来走这一遭，却不成想……呜呜呜。”
说罢佟小娘再次抹起了眼泪疙瘩。
大娘子听她这样说话自然是不能忍的，便开口反驳。
“老爷不许人前去探望，但是苏染却擅自违反老爷的命令来到祠堂，你既然知道是苏染犯了错，就不必再哭哭啼啼！”
“那点儿眼泪蒿子，可浇不灭一个火星儿。”
大娘子声音清冷，再加上语气严肃，佟噙香也不敢明面上造次，只能噘着嘴拽了拽苏天乩的衣袖。
“动作都再快一点儿！”照着这种速度一会儿人都被呛死在里面了，大娘子等不及，干脆自己挽起衣袖，也跟着动起手来。
苏天乩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与其在这儿哭倒不如做点儿有用的事儿。
想到此处，于是也赶紧挽起袖子，去提了个水桶，“娘子，我也来帮你。”
蒋韫绰听到娘子两个字时身形一僵，随即便恢复了泼水的动作。
一桶桶的水浇在门口儿，火势慢慢小了下来，直至消失，但是祠堂里的火却越烧越大。
大娘子和苏天乩急的团团转，只有佟小娘担心这次能不能一举把闲云阁的这两个母女扳倒……
祠堂内。
樊瑶拉起赵若彤就往门口跑，按理来说二人跑到了定点处就应该停下，苏墨在前，苏染在后。
现在的情形也正是如此，可是就在房梁砸下来的一瞬间，苏染忽然整个人往后仰去，手也紧紧地拉着樊瑶不肯松开。
樊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顶上的房梁快速朝自己的头部砸过来，她只能认命般闭上双眼。
场外的人都吓傻了，各个愣在了原地。
毕昇赶紧拿起对讲机喊工作人员过去救人，但是没人回答，韩洋左顾右盼都不见有人动地儿，于是便自己冲了过去。
“瑶瑶别怕，我来救你！”
可是还没等她到那儿，就有一个身影比她还快，迅速跑了过去，一把捞起樊瑶的腰并护在怀里。
砰——
房梁落地，正好砸在了赵若彤没带护具的那只脚上，她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虽然那东西不重，但是毕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估计她这只脚怕是得骨折了。
“咔！”毕昇见没有什么大事儿，瞬间松了口气。
宋琦把樊瑶紧紧护在怀里，他感觉到了她浑身都在发软颤抖，这种事情放在哪个女孩子身上怕是都不能承受的吧。
“怎么回事儿若彤！？”毕昇问道。
大家都看见了赵若彤往后倒去的场景，所以她必须得给一个解释。
“导演，我刚刚不小心崴了脚，实在是对不起。”赵若彤一脸歉意。
樊瑶到现在还在后怕，她没想到赵若彤居然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毕昇叹了口气看了一遍回放，好像也还可以，苏染现在作为女二，再多一条想害死妹妹的戏也无伤大雅。
只不过拓跋暐对苏墨初次动心的戏，恐怕就得移到这场了。
“若彤的脚怎么样！？还能动么！？”毕昇拿起喇叭朝着里面喊道。
赵若彤咬咬牙，朝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好！那大家都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去补个妆，一会儿继续。”
韩洋听到此处赶紧跑到了樊瑶身边，一把就把她拉了过来，浑身上下打量着，生怕樊瑶出了什么事儿。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险象环生
韩洋光顾着担心樊瑶，却完全没看到宋琦早就黑脸的表情。
“瑶瑶，你吓死我了，没伤到哪儿吧？”
赵若彤坐在地上恶狠狠看着她们，樊瑶那边又是宋琦又是韩洋，凭什么自己这边儿只有李雪一个人！？
她气急败坏地甩开了李雪的手，一瘸一拐独自走向房车。
“我没事儿，放心吧。”樊瑶也从惊吓中回过神儿来，她赶紧扶着韩洋的手站了起来。
“谢谢你宋琦前辈，刚才那么危险你还来救我。”
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樊瑶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不用谢，我也是担心你。”
工作人员迅速进来扑灭了里面的大火，并且收拾好现场，准备迎接下一镜的拍摄。
外面的光太过强烈，樊瑶刚从里面出来有些不适应，韩洋赶紧伸手替她挡住了。
咕咚——咕咚——咕咚——
樊瑶眯眼坐在板凳上，一口气喝完了半瓶水，她回想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万一自己真的被那根木头砸到了怎么办？那就很可能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甚至要背负巨额违约金，那个时候她就会一落千丈……正好成全了赵若彤……
能让她重回女主的高位，还有了卫子凡陪着她，简直是名利爱情双丰收啊。
“瑶瑶，要不咱们今天先拍到这儿吧，我去和导演说，咱们明天再来。”
韩洋看樊瑶的表情不太对劲儿，更何况刚才的情况的确吓人，她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再让樊瑶再立马过去和赵若彤对戏。
“没事儿的洋洋，你放心，我的承受能力可强了。”樊瑶调皮的拍了拍胸脯，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落在远处某个人的眼里，便自成一片风景……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笑意朝着赵若彤的房车走去。
那辆车就停在大院儿门口，宋琦抄了近路，拐几个弯儿就到了。
里面气急败坏的声音和不堪入耳的话不停传来。
“凭什么樊瑶有那么多人围着转！？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只要没有她，那我依旧是这部戏的女主，依旧是当红小花……”
宋琦用力拉开车门，门口处传来的巨响吓了赵若彤一跳。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悠然自得坐在她对面的人。
“宋……宋琦？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来干什么？”
宋琦先是冷冰冰地盯着她，随后又来回移动目光打量着赵若彤的房车。
“你刚出道不久，待遇倒是好。”
“红不红和出道久不久似乎没有关系，人越红，待遇自然就越好。”
房车门被李雪从外面渐渐关上，她松了一口气。
听她们家这位姑奶奶吐槽了半天，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接话。
终于能安安静静待一会儿了，做个助理还真是不容易啊……
宋琦听了赵若彤的话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居然能这么自负，也难怪眼里一点儿都容不得别人。
“说得好，有实力就会红，优胜劣汰，就是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
宋琦冷眼看向赵若彤刚才被砸伤的脚，脸上也带着嘲讽的笑意。
“可是若是德不配位，或者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怕是会自食恶果，死无全尸。”
“多谢提点，我一定会注意的。”
赵若彤咬牙切齿的看向宋琦，动不了他也只是一时的，她早晚都会成为人上人。
到时候就这种货色，给她提鞋都不配！
宋琦警告了赵若彤以后就下了车，正好导演正在找他们几个要继续拍下一场戏。
由于刚才的意外，宋琦入镜，导演觉得这段戏可以留下来，便把后面做了一些小改动。
几个演员围坐在一起背新台词，樊瑶刚才恐慌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不像刚开始那样严重了。
十分钟过去，导演毕昇来开口问道：“怎么样，情节和台词熟悉了么？”
“熟悉了。”三人难得有如此默契，异口同声的回答。
毕昇满意地点点头，“好，那我们就继续拍，大家回到原来的场地。”
场务见演员都陆陆续续的到场，便吧剩余的蜡烛都点亮起来。
道具那面也再次在准备好的地方点起了火。
樊瑶趴在卫子凡的身上，摆出火烧祠堂一镜结束时的造型。
“好！各位演员准备就绪，火烧祠堂一镜二次，开始！”
导演话音一落，所有演员便进入了情绪。
漆黑夜色下，苏府却火光冲天。
一群小厮好不容易扑灭了门口的火，又得赶紧去浇灭祠堂后面的火势。
一条残梁横在樊瑶和赵若彤中间，宋琦见赵若彤摔倒，赶紧推开樊瑶上前去扶。
“染儿，你没事儿吧？快让我看看。”那语气里透露出来的焦急就像是真的如此一般。
“没事的王爷，是我不小心崴到了脚，害的妹妹差点出事儿，都怪我！”
赵若彤放声大哭起来，恰巧这时候祠堂里的火被尽数扑灭，苏天乩和大娘子等一众人立马冲了进来。
“染儿啊！你可吓死娘了！”佟小娘紧紧抱着赵若彤哭了起来，可谓是声泪俱下，闻者悲伤。
大娘子进来以后强忍眼泪，怜爱地捧着樊瑶的脸蛋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天乩眯缝着眼睛看向宋琦，“多谢王爷出手相救，下官感激不尽。”
“小事儿，本王就不过多叨扰了，想来你们还有很多家事需要处理。”宋琦若有所思瞥了一眼旁边吓愣了的樊瑶，背起手走了出去。
苏天乩面色严谨，看着原本规整的祠堂变为一片废墟，忍不住怒从中来。
“苏天乩情绪再有点儿深度！”导演拿起对讲机喊道。
虽然刚才更多的是担心的苏墨和苏染的安危，但是祠堂被烧也不是小事儿。
几人移步前厅，苏天乩和大娘子分别坐在上坐，佟小娘则坐在大娘子那侧的次坐首位。
樊瑶和赵若彤齐刷刷的跪在苏天乩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苏天乩危襟正坐，不怒自威。
第一百五十九章 搬家
宽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樊瑶和赵若彤一哆嗦，“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祠堂都给烧了，你们两个是做了些什么啊！？”
屋子里一片寂静，昏黄的烛火随着微风徐徐摇晃，佟噙香也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她朱唇轻启，语气凄凉婉转，双目含情脉脉。
“老爷，按理说我不该插嘴，可是实在是爱女心切，这天下间哪有人不疼惜自己的孩子呢？”
这话说得真是点到为止，一边儿拿“天下父母皆无弃子”的事情说话。
一边儿又不曾埋怨苏天乩，让他自己联想到苏染的乖巧，从而心生怜爱。
苏天乩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坐位下的两个女孩子，“犯了错，就应该承担后果！”
摄影机在各位演员中间来回穿梭转动，不断寻找着最佳的角度。
毕昇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屏幕，脸上的笑容欲渐深刻。
能碰上好演员不容易，能碰上一堆好演员更不容易。
那佟小娘跪在地上，眼泪哗哗的掉，一边哭还一边委屈巴巴的说着。
“染儿她也是好心才过去给墨儿送吃的，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她呀……”
“是啊父亲，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妹妹饿了才命人通知我送吃的给她的。”
“父亲，求您千万不要怪罪。”
敬水斋这母女俩一唱一和把苏天乩哄的是团团转。
明明桌子上点着可以凝神养气的香，可是大娘子却觉得此时此刻，这香没有丝毫用处。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冷眼看着已经趴在苏天乩腿上的苏染，漏出鄙夷的目光。
风月场所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能歌善舞，会讨人开心，连女儿，都养的这么不值钱……
大娘子缓缓开口，“你说墨儿差人去叫你，那个人是谁？”
赵若彤抽抽嗒嗒的起身，跪在苏天乩旁边，“父亲，母亲，是闲云阁的碧溪来给我传的话。”
“叫碧溪过来！”苏天乩对着外面的丫鬟喊道。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带着碧溪来到了厅前。
那叫碧溪的小丫头鹅蛋脸，远山眉，看起来年纪不大。
“老爷，大娘子。”碧溪微微鞠躬，礼数周全。
“是你去敬水斋请染儿去祠堂给你家小姐送吃食的么？”苏天乩轻轻扶额，似乎是有些累了。
碧溪一下子跪在地上，慌乱的摇头，“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奴婢今天一天都在大夫人的房里。”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赵若彤赶紧看向佟小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佟小娘又施展了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弱弱说到：“染儿兴许是被吓到了，所以才记错了人，对吧？”
赵若彤连连点头，“我一时间记不起那人的脸，只记得是碧溪……”
樊瑶就在后面安安静静的跪着，冷冷的看着她们娘俩儿表演，大娘子也是如此，她不屑用什么肮脏的手段去对付别人。
“没记清，就不要乱说话！”苏天乩不小心瞥到了樊瑶冷冰冰的眼神，他有些诧异，十几岁的孩子的目光居然可以那么冰冷。
再看大娘子，似乎是习惯了他对佟小娘和苏染的偏袒，也是麻木的坐在那里，眼神冷冰冰的盯着她身边的两个人。
她不像是身处其中，更好像一个看戏的局外人一样。
苏天乩忽然觉得有点儿羞愧，原来他们对自己已经这么失望了么？
“祠堂的火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谁干的！？”苏天乩早在心里有了答案。
毕竟刚过去的时候，他看见了苏染故意把苏墨拉回去，害的苏墨差点儿被房梁砸到……
即便在小事情面前他再偏心于苏染，但是到了大是大非跟前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父亲，就当是我给妹妹送饭是我的不对，可是那场火真的不怪女儿啊！”赵若彤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手里的手绢早就被她捏的满是褶皱。
佟小娘也拉着赵若彤的手开始大声哭号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刚才被房梁砸到，连郎中都还没有看，她从小胆子就小，怎么敢烧祠堂啊！”
整个前厅顿时只剩一片哀嚎声，大娘子实在忍无可忍，严声厉色地拍桌。
“够了！这么半天只听你们两个在这儿哭哭啼啼，官家问你们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就好，不必说那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
敬水斋那母女撇撇嘴，一脸委屈，也不再哭哭啼啼，苏天乩揉了太阳穴，顿时感觉刚才头疼的劲儿消散了不少。
赵若彤眼眶通红，发丝凌乱，裙边也被火星燎出了几个小窟窿，原本擦了脂粉的小脸也被呛得一块儿黑一块儿白，活像只小野猫。
这样的姿态说起软话来，总能让人倍生怜惜。
樊瑶却与她不一样，虽然脸上也多了几处被烟熏出来的黑点，但是并不显狼狈，依旧是清理明朗。
赵若彤把目光缓缓移到了樊瑶的身上，然后弱弱开口说道：“妹妹，你千万莫要怪我，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再帮你隐瞒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樊瑶并没有过多地惊讶，表情依旧淡漠，没有丝毫起伏。
“父亲，是……是妹妹她怨恨我夺了她与镇南王的婚约，这才……这才一时生气想要让我毁容……”
豆大的眼泪顺着赵若彤的脸流了下来，樊瑶暗自想道“真不知道她一天怎么能有那么多眼泪。”
还未等樊瑶开口反驳，也未等苏天乩和大娘子说话，佟小娘便又抹起眼泪来。
“墨儿，我试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如此剜我的心啊！？染儿因为你落了寒疾，这我不怪你，可是这次……”
说到一半儿，佟小娘一阵哽咽，像是真的伤心至极一般。
但是抽嗒了一会儿后还是继续说道：“这次要是然而有什么事儿，你要我怎么活下去！？”
樊瑶收回目光，不再盯着佟噙香母女，她嫌脏。
“我没有，我从没有因为这件事想要害苏染！请父亲明鉴！”
第一百六十章 求亲
苏府灯火通明，刚刚烧着了的祠堂还在冒着滚滚浓烟，小厮丫鬟们吵嚷着收拾火焰燃尽后留下的残骸。
这一吵怕是就要吵上整整一夜。
前厅的墙壁上，齐刷刷镶嵌着一整排铜质的朱雀油灯托，那朱雀看起来各个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从远处看，朱雀高高昂起的头颅周围还镀有一层淡淡的金光。
再细看起来，才方觉是那上面的烛火被穿堂而过的轻风拨弄的左摇右晃。
整体看起来，更显得那朱雀如同要腾空而起一般。
樊瑶，赵若彤还有佟小娘依旧跪在那里，略有不同的是，樊瑶脸上是一片浩然正气，正如大娘子一样。
苏天乩浓眉紧锁，眼神在樊瑶和赵若彤身上来回游离。
可是最后他还是败给了佟小娘的眼泪。
更是觉得若不是因为苏墨从小养成了刁钻蛮横的坏毛病，那事情便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所以究其原因，这一切都要怪她自己，怨不得别人。
“墨儿啊，你被退婚完全是因为镇南王亲眼目睹你掌捆染儿的暴力行为，你怎么能把它怪罪到染儿的身上呢！？”
樊瑶坚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整个人忽然间就松垮了下来，完全跌坐在地上。
她从小就皮，很少哭，更是很少在他面前哭，这是苏天乩为数不多见到她流泪的样子，竟让他有些后悔说出那些话。
“既然父亲不信，那墨儿任您发落……”
话音刚落，久久沉默的大娘子忽然接过话茬。
“当初我不顾名门贵女的身份下嫁到你们苏家来，那时你还没有科考，前途未定，可是刚好了没几年就领了佟小娘回来。”
前厅内的空气瞬间变的稀薄，几个人之间的气氛也瞬间降到零点。
“这些年发生在后院儿的所有事情，我不相信官家看不清楚，只不过你选择让不重要的一方受了委屈。”
大娘子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家娘子的风骨，她走到樊瑶旁边把她扶了起来。
“既然官家相信事实如此，墨儿也不必再跪着，跪的多了，腿便软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番话说的意有所指，地下跪着的那两个人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哎呦，本王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阵爽朗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卓冥磊扮演的小王爷手持一把折扇，身着藏青色对襟窄袖长衫，领口和袖口处都印烫着流云纹滚边儿。
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祥云腰带，中间镶嵌着一个湛蓝色的宝石，上面还挂着一块儿通体晶莹的乳白玉佩。
他笑意盈盈迈进了前厅的大门。
苏天乩赶忙起身相迎，“下官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原是已经走出去了，但是远远看见你苏府里头着火，就想着前来探望一番，可有人伤亡？”
卓冥磊虽然在和苏天乩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樊瑶身上。
大娘子搀着樊瑶坐在了次坐的首位上，示意丫鬟帮她揉揉腿，佟小娘领了苏天乩的眼色以后，才敢扶着赵若彤站起来。
“你们就当本王不在，照常忙你们的事儿就行。”卓磊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兀自喝茶。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小女苏墨顽劣，不小心烧了祠堂，王爷见笑了。”苏天乩的脸抽搐了几下，局促的答道。
卓冥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他刚才和镇南王一起来与苏天乩商议与苏染亲事。
他闲来无聊就想出去走走，结果就目睹了苏染鬼鬼祟祟，左看右看的浅进了祠堂。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都一目了然了。
且先不说引起这场火灾的人是谁，赵若彤到门口的时候故意往后仰去，导致樊瑶差点被房梁砸中。
他刚要冲过去，却发现镇南王早就先他一步，冲过去救下了即将被压倒的人，他便只能在门外的黑暗处等待着。
后来走到门口实在是担心，便没忍住独自回来了。
可是现在苏家家主为什么说是苏墨点的火呢？
卓冥磊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苏墨？她为什么点火啊？”
“哎……”苏天乩发出一阵哀婉的叹息，接着便开口向小王爷解释。
“因为之前，墨儿曾与镇南王订过亲事，后来前段时间又被退婚，所以才变成这样。”
樊瑶一脸麻木的坐在旁边，不言不语。
“因为六哥？有意思……”小王爷轻摇折扇，眼神一直盯着未曾抬头的樊瑶。
苏天乩暗自打量着他的神色，虽然是笑意却怎么瞧怎么不对劲儿。
“可是本王刚才明明看见是苏染故意扯翻了放置蜡烛的台布，这才导致苏家祠堂被大火吞噬。”
卓冥磊拿着已经折叠了起来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鼻尖。
那动作看上去即有少年感又带了一丝邪魅。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苏染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若彤扑通一声儿又跪在了地上，还是最熟悉最拿手的业务，哭唧唧。
“小王爷！您金口玉言，又帮着她胡说些什么啊！？”
卓冥磊的眼神瞬间幽暗，冷冷撇向赵若彤那边，“本王好歹也是个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王爷息怒，小王爷息怒，只是染儿一向乖巧，不会做出这种事儿。”苏天乩见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一家人有意思，宁可相信苏染的片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说的话，看来还真是无下限啊！
“乖不乖巧，可不是看她有几分弱不禁风。”卓冥磊直接把话说绝，苏天乩也没办法再帮着苏染。
“本王明明亲眼看见是苏染故意扯掉了蜡烛，难不成是本王看花眼了不成？”
赵若彤怒目圆睁，狠狠指着那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你胡说！我不是故意的！”
场地内瞬间安静，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着头跌坐回地上，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苏天乩的表情。
“父亲，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永结双姓之好
赵若彤磕磕绊绊爬到了苏天乩腿边，蛾眉微皱，脸上全是泪痕。
“父亲，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要打要罚全听父亲处置，只希望您别生染儿的气，日后莫要不理染儿。”
堂前的微风吹进屋内，绕了好几个来回儿才肯离去，樊瑶浑身一抖，一件披风正巧落在她身上。
小王爷温柔的目光毫不吝啬的都落在了樊瑶身上，她恍惚间才发觉。
当初被她欺负的那个瘦小的男孩儿，现在居然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苏天乩被哄得无奈，他还是不忍心狠罚苏染。
“我念你是初犯，并且颇有悔悟之心，就罚你回敬水斋禁足一个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卓冥磊微微挑眉，看来这苏家的水还挺深啊。
“久闻苏老爷菩萨心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来苏家的列祖列宗可以安心瞑目了。”
苏天乩涨的老脸通红，他何曾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嘲讽他护短，可是这毕竟是他的家事，这小王爷来凑什么热闹？
“小王爷说笑了，既然染儿她不是故意的，小惩大诫一下也就罢了，您有所不知，她身子骨不好，受不得什么大罪。”
佟小娘见苏天乩有意饶了苏染，便赶紧走过来跪在小王爷面前。
“奴婢佟噙香见过王爷。”
“你是哪位？”小王爷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只顾着摆弄自己手里的扇子。
佟小娘掏出手绢抿了一下眼泪。
“我是染儿的母亲，不知她是何处得罪了王爷，奴婢在这儿给您赔不是，只求您高抬贵手，莫要再为难她。”
“嗤——”一阵不屑的嗤笑声从头顶穿了过来。
“今天还真是让本王开了眼，本王为难苏染？试问她何德何能？什么时候陷害嫡出之女是关个禁足就能解决的了？”
一番话直接打了苏天乩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她无话可说。
“正室大娘子都没说话，你一个妾室反倒屡屡插嘴，是在膈应本王？还是在给你们家苏老爷找不痛快啊？”
地下跪着的佟小娘哑口无言，苏天乩的表情也欲渐难看起来。
“本王有点儿怀疑，苏老爷连这点儿家事儿都处理不好，怎么担任光禄寺少卿的职位啊？”
苏天乩听了这话赶忙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啊！下官一定公正处理此事，并保证绝不再犯！”
“如此最好。”
卓冥磊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开说道：“既然回来都回来了，那我便有话直说了。”
“王爷请讲。”
卓冥磊把目光缓缓移向了樊瑶，嘴角勾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本王想求取苏家嫡女，苏墨。”
大娘子终于从樊瑶身上移开目光看向了卓明磊，“王爷可是在开玩笑？”
卓冥磊收起了刚才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把手里的折扇别在了腰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自然是认真的。”
“那咱们便改日再谈，今日天色已晚，是在不宜详谈此事。”大娘子的话掷地有声，温柔却不刚强，一切都恰到好处。
卓冥磊看着樊瑶微微一笑，“那好，那本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一个黑影在夜幕中矗立良久，直到卓冥磊走进才看清，站在那里的是宋琦。
“六哥，你不是走了么？”
“好！卡！今天就到这儿。”导演的话从喇叭里传了过来，大家顿时松开了紧绷的情绪。
韩洋拿了一瓶水迅速跑到樊瑶眼前，“今天的拍摄时间有点儿长，瑶瑶辛苦啦~”
樊瑶接过水抿嘴一笑，“对于我而言，这是一种享受，所以一点儿都不累。”
“你呀你呀，认定了什么事儿以后，就跟背上安了发条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你等我一下，我去化妆间把衣服换了，然后咱们就去搬家。”
樊瑶提起裙摆朝着化妆间的方向跑去。
“一起去一起去，化妆间有地方坐着。”韩洋笑嘻嘻的赶紧拔腿跟了上去。
沿路的草坪早就褪去枯黄的外衣又发嫩绿的新芽，院儿里已是一幅生机焕发的景象。
盘旋在上空的鸟儿不停鸣唱，像是在歌颂旧时的月亮送它回到故乡。
化妆间里面的人陆续往出走，樊瑶逆着人群而上，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又见赵若彤坐在那儿，樊瑶不想和她多做口舌之争。
便转身站在了外头，想着等一会儿再进去。
《细雨蒙蒙》已经更新了四集，导演毕昇关了设备后就拿出手机看网友们的评论，自制剧的口碑他必须得勤看看。
没想到的是，这部剧居然又双叒叕上热搜了！！！网友们的评论也都很正面，看来换女主这件事还是瞒正确的。
“手撕绿茶女，爽！”
“虽然我是赵若彤的粉丝，但是樊瑶的哭戏也太太太太有感觉了吧！”
“本来对自制剧不抱好感，总觉得无非是公司用来包装群体艺人的素材罢了，但是这部剧是真的好看！大型真香现场！”
毕昇满意的点点头，这也不白费他一番苦心。
樊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赵若彤终于出来了，所幸她只是上下瞟了自己两眼就走了，没有开口说话。
“啧……明天的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儿出来啊？”韩洋盯着赵若彤的背影出神。
“她这一天又哭又喊的肯定累坏了，嗓子估计都得哑，哪还有经历和我打嘴架啊？”
“也是啊……”韩洋恍然大悟。
樊瑶进去以后赶紧先拆头发，幸好今天用的发包不多，发型也不是很复杂，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就全部拆好了。
拆完了头发樊瑶便开始换衣服，今天的装扮简单，三下五除二就都弄好了。
她从包包里拿出卸妆湿巾清理了一下脸上故意画上去的被烟熏黑的地方，然后简单洗了一把脸就大功告成了。
“走啦洋洋。”樊瑶迈出大门喊道。
韩洋闻声立马跟了上去。
嘀——
门口的车子在韩洋按下钥匙后响了一声，然后便恢复如常。
二人上了车子，打开导航，韩洋一向路痴。
第一百六十二章 车祸
“要不我来开吧，我认识路。”樊瑶说道。
“那可不行，你都累了一天了，什么事儿都不用做，放心交给我就好。”
韩洋倾过身子帮樊瑶扎上了安全带，然后拍拍胸脯一脸“我可以！我能行！”的样子。
导航开始发出指令，韩洋发动车子跟随指令行走。
“由于前方路段施工维修，请左转进入环形山路。”还没走多远导航就发出了这样一条指令。
“什么！？”韩洋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儿，这大晚上的走环形山路！？认真的么！？
但是没办法，去卫子凡的别墅，除了正在维修的那条路，就只剩这条了。
车子缓缓左转，进入了环形山路，前边的路程还稍微好一点，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第三个转弯，韩洋想要减速时，不管怎么踩刹车都没有用，反倒是越踩车速越快。
踩刹车不管用就没法踩离合换挡，她试着踩了一脚油门儿车速依旧是变快。
樊瑶在旁边儿愣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该减速了韩洋反倒却开的这么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洋洋！怎么回事儿啊！？”樊瑶声音颤抖着问道。
“刹车不管用了，我们的车停不下来了！”韩洋快速的打着方向盘，免得车子冲出护栏。
那下面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要是掉下去了，肯定是尸骨无存。
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在夜幕笼罩下的环形山路上飞驰，左摇右摆，极其不稳定，每次觉得它要冲下去的时候它都会一个甩头回来。
韩洋勉强稳住心神，安慰樊瑶，“别怕，只要我们把油跑没就没事儿了。”
可是她心明镜儿似的，宋琦找人把车送回来的时候里面的油就是满的，想跑没的话要是直路她还有信心。
可是面对这十八弯的山路，她也是不太确定的。
樊瑶紧张的一直咽口水，这几天她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在一个现代社会。
忽然车子的速度开始自己升起来，韩洋和樊瑶全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
“瑶瑶，来不及了，我数三二一，你就跳下去。”韩洋颤抖着说道。
“不行，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呢？再说了你是来陪我的，我……我怎么能……”
樊瑶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声音也已经哽咽的快要说不出话。
“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来不及多说了，动作快点儿！”韩洋焦急的喊道。
车速越来越快，耽误一分钟就是在耽误她们活下去的几率。
“我说三二一，你就跳，记住了瑶瑶。”
她也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但是相比两个人都出事儿，能活下去一个，也是好的。
“三……二……一！”樊瑶打开车门纵身跳了出去。
砰——
她硬生生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儿才停下，樊瑶来不及多想，她不顾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朝着车子行驶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是车子的行驶速度太快了，她追了一会儿后便彻底看不见一点儿影子了。
夜色漆黑，没有了车灯的照亮，樊瑶连路都看不清，她摸索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忽然一声巨响传进了她的耳朵，樊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愿意承认。
“不！”撕心裂肺的喊声贯穿了这一整片天空，樊瑶拼尽全力朝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奔跑过去。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摔倒了几次，爬起来几次才到了车子面前。
入目一片狼藉，韩洋整张脸都趴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破掉了，被震碎的玻璃崩的四处都是，副驾驶的前面已经被撞得凹了进去。
樊瑶疯魔般跑到车子旁边，眼前慢慢萦绕的雾气让她逐渐看不清韩洋的样子。
“洋洋？”樊瑶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韩洋的脖颈，指尖处微弱的跳动让她欣喜若狂。
可是耳边再也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她讨厌这种静谧，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她一个人了一样。
她来不及矫情，赶紧拿起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左侧副驾驶的车损要比这边严重，看来韩洋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樊瑶深吸一口气试着去拉驾驶座的这门，她想看看韩洋的腿有没有什么损伤。
咔——
车门缓缓打开，樊瑶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不敢在医生来之前乱动，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旁边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才缓缓驶来，樊瑶欣喜若狂，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可就在起身的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走过来的医生都开始变的重影模糊起来，接着她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睡梦中，樊瑶似乎听见有一个人一直在叫她，那声音缠绵缱卷，一声声瑶瑶，让她无比心安。
眼前传来一阵刺眼的亮光，身上的疼痛也清晰起来，樊瑶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卫子凡站在床边。
看到她醒过来以后卫子凡眼神一亮，“瑶瑶，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樊瑶脑子还有点儿迷糊，她条件反射的摇了摇头，四下打量着。
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没了刚才那种慵懒迷茫的眼神，忽然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洋洋！洋洋呢！？”
樊瑶一下子坐起来抓住了卫子凡的手，完全不顾自己手上输液的针管已经回血。
“她没事儿，昨天和你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女孩儿，是我给她做的手术，你放心，没什么大碍。”
卫子凡安慰道，如果能和她好好说上几句话，就算是聊别人，他也是开心的。
“既然没事儿，那我去看看她。”樊瑶挣扎着想要下床。
“她还没醒呢，而且刚做完手术，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也一样。”
为子凡赶紧把她按回了床上，本来是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她的手，没想到早已经肿起来了老高。
“你看，我就说别乱动吧，这回又得白白挨一针。”卫子凡轻轻拔下了她的输液管，无奈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痛心疾首
卫子凡没有告诉樊瑶韩洋的病房在哪儿，在医院里的生活每天都很无聊，除了能去楼下的花园走动走动外便再也没有别的活动区域。
所以樊瑶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病房里好好休养。
这天下午她正无聊的坐在床上刷手机，宋琦、毕昇和卓冥磊，还有另外几个剧组工作人员都过来看她了。
“导演！？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樊瑶有些惊讶。
宋琦等人把带来的水果和花都放在了茶几上，缓缓回答。
“你可是公众人物，而且最近还炙手可热，出了什么事情，媒体肯定会大肆报道的，我们也是看到了新闻才知道你出了车祸。”
樊瑶微微叹了口气，“实在对不起大家，又要让剧组等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也不是你像出车祸的呀，放心，你就在医院好好休养，什么时候你出院了，剧组就什么时候开机！”
毕昇一番话顿时就惹得樊瑶热泪盈眶，有失必有得，最起码让她知道了还有这么多人会在意她。
“对了瑶瑶，这是粉丝们写给你的信，还有寄给你的玩偶，他们都希望你能快点儿好起来。”
编剧小姐姐把一沓厚厚的信封放到了还有几个手提袋放到了樊瑶的床头柜上。
“对了，你再猜猜咱们这部剧的首映票房是多少。”毕昇很少笑的这么憨厚。
樊瑶见大家都一脸喜色，嘴角也稍稍有了一丝笑意，她扶着下颚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六千万？”
“不对，不对。”毕昇挥了挥手。
樊瑶眼神一亮，首映六千万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她继续猜道：“那是……八千万？”
“也不对哦。”剧组的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难道……难道是……一个亿！？”
“撒花！答对啦！其实准确来说的话是一点六九亿。”毕昇拍过很多好剧好电影。
但是这种新人打头阵能卖出这么好票房的还是头一次。
樊瑶瞳孔地震，她的首部作品就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是好事也是坏事。
这就意味着她的底线在这儿，最差也得是这样，总不能出道越久，拍出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就越差劲吧。
不过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的专业能力和水平更上一层楼。
几人在这儿陪樊瑶说了会儿话，便被卫子凡请走了，理由是她刚醒，得好好休息，医生的话谁会不听呢？
大家都乖乖的走了出去，只有宋琦在和卫子凡擦肩而过的时候停留了几秒，这个人他记得第一次剧本围读的时候在剧组见过他。
是瑶瑶的男朋友，但是似乎和赵若彤还有些关系。
啧啧，不简单哦……
他也并未停留太长时间，只一会儿便也跟随者人流走出去了。
卫子凡来了以后樊瑶立马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甚至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瑶瑶，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卫子凡坐在樊瑶床边深情的看着她。
樊瑶瞄了一眼后立马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但是眼泪却消无声息流了下来。
卫子凡本来就不胖的身材又清秀了不少，脸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也是清晰可见，樊瑶看得出来，他是刚刚精心收拾过的。
她自问不是泪窝子浅的人，可是一遇到关于卫子凡的事情她就是忍不住。
一声叹息从她身后响起，接着便是卫子凡那温柔的声音，“你若是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了。”
“告诉我韩洋在哪儿。”樊瑶控制好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不那么哽咽。
“那个女孩儿还没醒，等醒了我就会告诉你。”
“她是不是死了？我看到她的安全气囊破了，可是我摸她脖子的时候明明还有脉搏。”
樊瑶缓缓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忽然间就变得微不可寻，甚至带着一丝无力。
“不要乱想，她真的没事儿，三天以后，不管她醒没醒，我都带你去见她。”卫子凡不忍心看樊瑶这么难过，还是没忍住破坏承诺……
那天手术结束后韩洋忽然醒过来一次，她和樊瑶的反应一样，都是疯狂的寻找对方。
他正好进来查房，便赶紧把她按回到床上，韩洋疯魔般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等等……
卫子凡听见她形容的那些特点，就知道她说的一定是樊瑶，他告诉韩洋樊瑶没事儿，只是头部受到了轻微碰撞导致暂时昏迷。
她看着脸上的狰狞丑陋的疤痕请求卫子凡不要让樊瑶见到自己，不然她肯定会内疚，卫子凡只好答应。
不过他失约了……他不忍心看着两个相互都视对方很重要的人对彼此如此牵肠挂肚，却不相见。
“真的么！？”樊瑶嗖地从床上转过身坐了起来。
卫子凡看见她早已红肿的眼眶心疼不已，他很想把眼前的人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是又怕吓着了她。
“你想反悔么？”樊瑶见卫子凡久久沉默，眼神便不自觉的暗了下来。
“真的，我没有骗你，也永远不会骗你。”卫子凡微笑着轻轻摸了一下樊瑶的长发，还是那么柔软，像一只小绵羊。
自从樊瑶说要和他分手，他便每天都呆在医院，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可是再次看到她时，自己的心还是活了起来……
一阵眩晕感传来，樊瑶忽然间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卫子凡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才休养了没几天，刚醒情绪就这么激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放下樊瑶后，便出去拿药，好给她输液，他把樊瑶的病房安排在了他办公室旁边儿，屋子大环境好，这样也方便照顾她。
这几天的一日三餐也全都是他做好了再给她送过去，医院的护士们还好奇，怎么一从院长的办公室门口路过就能闻到香味儿？
嗨~谁让这些人不知道，卫子凡其实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宠妻大魔王呢~
当然，也可以说是追妻火葬场了！
因为樊瑶出事儿，所以这几天都没拍戏，赵若彤就窝在卫子凡的别墅里混日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茶里茶气
恬静奢华，鸟语花香，本该是令人享受的日子，可赵若彤却心浮气躁。
卫子凡已经很多天没回来了，发给他的消息也全部石沉大海，她不相信，就算自己除掉了樊瑶那个小贱人，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想到此处赵若彤反倒开心的笑了起来，和她争资源，争男人，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樊瑶出事的前一天，她在剧组化妆间的门口儿碰见了她，之所以没有和她废话是因为自己不想耽误时间。
她早就找好了人，趁着拍戏的空档把樊瑶和她那个助理的车给做了手脚，她巴不得樊瑶早些离开！永远离开……
可是今天剧组的人却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樊瑶，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给推脱了。
赵若彤看了新闻，车的副驾驶都撞成那样儿了，她不相信樊瑶居然还能活下来！
她狠狠捏紧了拳头，在用力些，怕是都能把那一口银牙咬碎。
卫子凡不回家就肯定是在医院，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赵若彤嘴角勾起了一丝狠厉的微笑。
不死没关系，走着瞧吧，那种蠢的都不能再蠢的货色，她算计一回，她便会上一回当。
赵若彤深吸了一口气，扭捏着走到梳妆镜前，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妆容就完成了。
她换了一条厚实一点的米白色印花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短版的牛仔加绒外套。
一头大波浪卷发，给本来略显俏皮的衣着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意味。
赵若彤走到门口，蹬上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又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抿了抿嘴唇，整理一下发型，然后才满意的去了医院。
中心医院近在咫尺，赵若彤的心也疯狂跳动起来，时隔这么多天，她太相见卫子凡了。
铃铃铃——
她前脚刚下车，后脚赵毅就打来了电话。
“彤彤，你们剧组是不是有一个叫樊瑶的人。”电话刚被赵若彤接起来，赵毅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啊，就是她抢了我的女主，我才让你帮我找人去给她坐的车动手脚。”赵若彤不满的嘟囔着嘴。
“那你赶紧来沐氏一趟，我有更劲爆的料给你。”赵毅的声音里都透露着一丝兴奋。
赵若彤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于是赶紧问道：“你怎么会有樊瑶的料啊！？”
“这件事儿说来话长，等你过来我慢慢跟你讲。”
“不行啊哥，我现在在子凡哥哥的医院呢，这样吧，我明天有时间再过去。”赵若彤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生怕被谁听见。
挂了电话以后赵若彤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优雅的迈着从容自信的步伐走进了医院大门。
伪装成护士的狗仔早就在门口儿恭候多时了，赵若彤朝他使了个眼神儿，他微微点头，二人便一起往楼上走去。
虽然是一起上去，但是前前后后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才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咚咚咚——
到了卫子凡的办公室门口儿，赵若彤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里面鸦雀无声。
赵若彤还以为他是忙的太投入了所以没听见，于是便抬手又敲了几遍。
里面还是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哎？奇怪了，没在医院那会在哪儿？”赵若彤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道。
本来樊瑶刚睡着，卫子凡好不容易能安静的看她一会儿，却忽然听见似乎是有人叫他。
于是便想着出来看看，可是他对着自己办公室门口儿的背影端详了很久，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
“您有什么事儿么？”卫子凡清朗温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静谧的走廊里显得异常空灵。
赵若彤听见了以后迅速转身，一把扑到了他的怀里，那个狗仔手拿微型摄像机不停地拍拍拍。
“子凡哥哥，这几天你怎么都不回去啊？”赵若彤像是个挂件儿似的赖在他身上。
甜的发腻的嗓音像是能掐出水来，却也因为用力过猛，略显做作。
卫子凡微微皱眉，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他轻轻把她推开。
“在忙，没时间”一句话堵的赵若彤哑口无言。
“子凡哥哥是不是嫌弃我打扰到你了呀？”赵若彤又开启了装乖卖惨模式。
一阵沉默，卫子凡没有搭理她这句话，是个正常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偏偏赵若彤是个脸皮厚的主儿，对这句话充耳未闻。
半遮半掩的房门外，一男一女正攀谈的高兴，樊瑶紧紧皱眉。
她知道她不该再为此难过，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门外的赵若彤似乎感受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也隔着门缝儿往里看去。
樊瑶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正在睡觉，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
赵若彤狠狠盯着樊瑶，原来她真的没死，卫子凡刚才是在这儿陪她。
一双本来灵动的大眼睛顿时变得猩红，赵若彤狠狠攥着拳头，指甲也已经扣到了肉里。
既然不愿意老老实实退出，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伪装成护士的那个狗仔早就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走了，卫子凡转身就要回到病房里，但是却被赵若彤给拦住了。
“子凡哥哥，咱们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点，那儿的东西都特别好吃。”
卫子凡淡淡的瞥了一眼赵若彤，抽回了被她抓在手里的胳膊，“没吃过怎么能知道好不好吃，还有我晚上没时间。”
“对啊，没吃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赵若彤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不管是动作还是语言，都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赵若彤！你别太过分了！别让我瞧不起你，甚至恶心你。”
卫子凡的语气严肃冰冷，赵若彤知道不能太过，于是便稍稍往后退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樊瑶似乎是有点疲惫，身心俱疲，卫子凡背对着门口儿，所以她只能看清赵若彤一个人的表情。
看起来他们只见肯定是想谈甚欢，难道放不下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么？
樊瑶自嘲般笑了笑，便转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解释
“子凡哥哥，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吃晚饭，别太累。”这赵若彤细声细语的说完了这段话，表情也是楚楚可怜。
走出医院的大门后，表情又瞬间变的狠厉了起来，“樊瑶，你什么都要抢我的，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句句锥心刺骨的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可见赵若彤对她的恨有多深。
不过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嫉妒，嫉妒大家对樊瑶的关爱，嫉妒她什么东西都看似唾手可得。
赵若彤忽然间想起来赵毅刚刚给她打电话时说过的话，他有樊瑶的猛料，那再好不过了。
“樊瑶，等着吧，我还有一份儿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她深吸一口气，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沐氏。
医院内。
卫子凡好不容易弄走了赵若彤，便想着回来和樊瑶说几句话，却见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他似乎能听见一点点抽噎声。
樊瑶只专心致志的顾着哭了，根本就没有听到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以为卫子凡一定会去陪赵若彤。
甚至她都已经想好了，等卫子凡在过来和她说一些什么不符合时宜的话，她就立马跟他讲，有了赵若彤就别再来招惹她了。
越想越伤心，樊瑶的哭声便大了起来，左右也没有人在，痛快的哭一场也应该没人能看见的吧。
卫子凡就站在床边，她微微挑眉，看着被子一上一下来回鼓动他就忍不住想笑。
“咳咳……”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儿。
被子里的哭声戛然而止，本来圆滚滚的被子也瞬间坍塌了下来。
随即一阵细细碎碎的哽咽声又传了过来。
樊瑶这次哭的是自己被人发现了，那得多不好意思啊。
又伤心又闹心，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樊瑶羞愤的无地自容。
卫子凡微微挑眉拉，伸出手想要掀起被子，可是他一拉，居然没有拉开。
里面的樊瑶死死拽着被子的边缘，把它们都压在了自己身下，卫子凡换了好几个地方试着拉开被子，但是最后都无功而返。
忽然，外面没了动静儿，樊瑶抽噎着把耳朵贴近被子，想听听外面的人走没走。
卫子凡看着被子里忽然鼓起来的一块儿，便知道樊瑶的小心思，他瞬间就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他故意把脚步放的更重了一点儿，好让樊瑶听得清。
等走到了门口以后，他又踮起脚尖悄悄地走到樊瑶背对着的那边儿。
“这就走了？”樊瑶还有一点儿小失落，她松开了紧紧捏着被子的手，又开始默默掉起眼泪来。
唰——
被子一瞬间被掀了起来，外面刺眼的光让樊瑶一时间不能适应，她条件反射用力扯了一下被子，想挡住眼睛。
卫子凡满脸温润的笑意，还没等说点儿什么，整个人就朝着樊瑶栽了过去。
十一月的天气不算太冷，室内的温度却瞬间飚高，樊瑶愣愣的看着卫子凡，他眉眼间让人不由自主沉醉的温柔，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似乎也逃不掉，这些天她每天都很难过，就像心里少了一块什么一样，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她怕韩洋担心她。
赵若彤每次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炫耀都让她倍感备份。
她不相信卫子凡会转身投入到别人的温柔乡，可是事情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那些照片一直都是扎在她心里的刺。
思绪回笼卫子凡居然有些手足我错，樊瑶被他这幅模样给逗笑了，他现在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居然还有一点儿可爱。
卫子凡这回彻底愣住，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见到樊瑶这样笑了。
他不由自主地缓缓低头，樊瑶看着压在身上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进，赶紧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你……你干什么……”樊瑶红着脸开口问道。
“瑶瑶，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完这些你若是再不原谅我，我就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
樊瑶缓缓低头沉思起来，卫子凡是要和自己解释么？可是万一结果不是自己想听到的那样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沐轻云那时候有不少女人，他也和别人睡过，可是自己却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但是发生在卫子凡身上，她就忍受不了，就像是忽然间得了感情洁癖一样。
可能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对沐轻云可能不是爱，是一种偏执，是一种近乎疯狂地偏执。
直到卫子凡出现，才把她从这种扭曲的爱情观里拉了出来，所以她才对给予她救赎的人，抱以一种至高的期待。
可是忽然有一天，这个宛若谪仙的人却忽然沾染了世俗烟火，她便觉得，天都塌了。
若是卫子凡的解释，她不能接受的话该怎么办？该如何是好？那就当给自己这段敢抢的一个答复吧。
樊瑶缓缓抬头看向卫子凡，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说吧，我听着，”
卫子凡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他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赶紧从樊瑶的身上起来，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你要是有什么想问我的话，也一定要说出来。”
“好，你说吧。”樊瑶坐起身点了点头。
“你把手链还给我的那天我心情郁闷，便找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喝的有点儿多，就有点儿断片。”
卫子凡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樊瑶的表情，见樊瑶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回去以后，第二天早上我就看见赵若彤光着身子躺在我旁边儿，床单上也有一片血迹。”
樊瑶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她知道向她坦白这件事卫子凡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所以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樊瑶颤抖着说了一句。
卫子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反应过来，他赶紧拿起口袋里的手绢给樊瑶擦眼泪。
“你先别哭啊瑶瑶，我还没说完呢。”
“我是医生啊，有没有发生什么我肯定是最清楚的。”卫子凡的语气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