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拥有海王剧本的阿香
“真的要跟我一起下去？”
比照着手里的地图核对好方向，苏慕回头问道。
躺在后面的阿香翻着鱼肚皮，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是、对、嗯，一起下去！这是你问的第三遍了。”
她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珊瑚丛，“看到那里了吗？到了叫我，我再回答你一遍。”
苏慕置若罔闻，“留在上面会更安全，霜冷不会派人到那里去抓你的，而且没有你在，我一个人也能更放得开手脚。”
阿香抻了抻尾巴，宛如一条鱼干般回复道：“还没到珊瑚丛呢。”
联系上下文解读一下，就是“是、对、嗯”。
劝说无果，苏慕叹了口气，给脚底下的大鱼板调整了一下方向，一个错身，刚好避开了那块被频繁提起的珊瑚丛。
“啊！小慕你耍赖！”
阿香在身后抗议道。
苏慕没理她，若无其事的拿着地图估算了一下行程。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向极暗海渊，至少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
这还是在不考虑遇到任何意外的理想情况下。
而真实的行程中，是不可能会一帆风顺的。
不走运的撞上了大型海神眷属，或者地图上没有记载的地形变化等等，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到时候绕路，还会不可避免的再耽误一些时间。
苏慕皱了皱眉。
虽然应该是能赶上试炼大典了，但是这种速度显然并不能叫人满意。
她踩了踩下面那只。
“还能再快点吗？”
“呜～”
大鱼板发出了悠长的叫声。
“它说它尽力了，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还在摊肚皮的阿香尽职尽责的翻译道。
这条大鱼板，是两人昨天晚上吃鱼的时候碰上的。
学名叫做“海翅鱼”，是海神眷属的一种。
长相就跟蝠鲼类似，不过更大，也更好看一些。
也是遇到了它，苏慕才知道阿香竟然还有能和海神眷属沟通的能力。
这让她惊讶的同时，也更加的怀疑起对方的身份来。
既有免疫血脉压制的特殊体质，又有能与海神眷属沟通的神奇能力，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存在。
不过这条大鱼板却不是被阿香说服来的，而是苏慕经过了一番物理沟通以后，强行驯服的。
从昨天用到现在，她还算满意。
舒适度什么的都相当不错。
只有一个缺点，就是游的太慢了。
堪堪只比两人自力更生快上那么一丁点。
比划了一下剩下的路程，苏慕不甚满意的拧了拧眉。
如果能有什么更快的代步工具就好了。
“呜～”
像是感应到了她在想什么，大鱼板突然停了下来，发出了警示的叫声。
听懂了它在说什么的阿香瞬间扒到前面来，小声的解说道：“它说前面有个大家伙，问我们要怎么办。”
大家伙？
苏慕看向前方的海域。
“先跟上去！”
无神的两只大眼珠子向上一挑，大鱼板认命的朝着自己感应到的方向甩了甩尾巴。
大约游了三分钟之后，阿香眼神最好，第一个发现了目标。
“是花毯蝶！”
苏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眼望去，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生物，可以说是她生平仅见的诡异。
静时如蝴蝶、动时如飞毯、身上还布满了艳丽的色彩。
完美的符合了花、毯、蝶三个字。
……也不知道是哪个起名小天才想到的，用一个名字就把这物种的所有特点都给包容了进去。
她闭了闭眼睛。
“它……”游得快吗？
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就见那花毯蝶薄薄的身体一拍，瞬间在海底掀起了巨大的水波。
一股强横的冲击力袭来，宛如巨掌一般拍到了大鱼板身上。
两只海洋眷属的会面，花毯蝶甚至还没发现大鱼板的存在，便在一个照面之间把它像皮球一般打着圈的抽了出去。
好在苏慕反应及时，第一时间便抓住了阿香，用能力把两人固定在了大鱼板的身上，同时，还分散出了大部分力量硬抗了一下，这才堪堪让两人免于受伤和分散。
这边的二人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反观那花毯蝶，则是借着这一下，往前窜了好几百米的距离，看得苏慕双眸一亮。
她拍了拍身下的大鱼板，简单明了的吩咐道：
“追！”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关于海神的情报
大鱼板太难了。
大鱼板做不到。
大鱼板选择躺平挨揍。
无神的大眼睛再次上挑，大鱼板整条鱼都散发出了生无可恋的气息。
阿香也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小慕，我觉得以大鱼板的速度，就算是把尾巴甩断也追不上花毯蝶的。”
大鱼板默默的表示赞同。
看着突然统一战线的两条鱼，苏慕默了一瞬，才说出自己原本的打算。
“我会帮忙限制住花毯蝶的行动，虽然时间不会很长，但应该也足够大鱼板追上去了。”
说完，她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闭上眼，进入了第二形态。
这种状态下，心灵制动在水中受到的削弱能略微降低一些，多少能减轻苏慕进行接下来的动作所要面临的压力。
她的念头延伸，金黄色的能量像是触手一般，张牙舞爪的缠绕在了花毯蝶的身上。
好大的力气！
强拉住这大家伙的那一瞬间，苏慕甚至听到了一阵轰鸣声从耳边响起。
自得到心灵制动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她出现了完全超负荷的现象。
重击来的太突然，苏慕甚至没能忍住，从唇边溢出了一声闷哼。
见她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如雪，阿香也慌了，她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急，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追求更快的速度，但眼下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没有时间细问了。
赤红着眼，她忙趴下身，握拳连锤了大鱼板好几下，同时发出催促它的声音，满心的焦急，简直恨不得要拖着这条笨鱼走。
大鱼板无奈，只能连连加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朝前赶。
而这时，苏慕对外界的感知力已经降到了最低，她不知道大鱼板有没有赶上花毯蝶，也不知道两者之间还有多远的距离，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撑住。
直到她朦胧间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的时候，阿香终于喊道，“追上了！”
就像是应激反应一样，苏慕猛地睁开眼，放开了对花毯蝶的桎梏，整个人瞬间便一阵头脑发晕的跌坐了下来。
她揉着眉心打量了一圈四周，发现大鱼板正吸附在花毯蝶的背上，勉强算是完成了搭顺风车的第一步。
然而很快，被放开的花毯蝶便又动作了起来。
苏慕被带的一个颠簸，下意识的便要再次动用能力，却被阿香拦住，强压了回去。
“不用你！我来！”
丢下这句话后，她扒到前方，和花毯蝶交流了起来。
这一次，沟通奏效了。
比之海翅鱼要温和了不知几许的花毯蝶没多思考，就答应了阿香的请求。
其速度之快，让苏慕都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这其中不乏有她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威慑的因素，但阿香所起到的作用也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再三确认后，得到了阿香肯定答复的苏慕这才放松下来，指导着大鱼板开始在花毯蝶的身上调整位置。
新的代步工具很快就得到了阿香的喜爱，她喜新厌旧的抛开大鱼板，很快就在花毯蝶的身上乐不思蜀起来。
这种快乐是难以言喻的。
不用费力的游泳，只要随便找个地方一躺，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一天的路程。
让人忍不住就沉醉进去。
本来以为这样的快乐就是巅峰了，哪知花毯蝶很快就再一次颠覆了她刚刚才建立的认知。
“啊吼！”
阿香从花毯蝶的一边，随着它的动作滚到了另一边。
刺激得她连连发出尖叫。
而在前方，苏慕正站在大鱼板的身上，以它作为踏板，牢牢的占据了花毯蝶身上最平稳的头颅位置，以方便随时调整着前行的方向。
阿香像坐过山车一样的尖叫声不时传到她的耳朵里，让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大脑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苏慕回头，制止道：“先别玩了。”
“你问问它们，知不知道极暗海渊里到底有什么。”
听到是正事，阿香也没耽搁，赶紧扒到前面来，从大鱼板到花毯蝶，挨个问了一遍。
问到了答案以后，她梳理了一下语言，转达给苏慕，“它们说，那里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归大可怕所有了，气味非常浓郁，等闲的海神眷属都不敢靠近。”
她解释般的指了一下身下两只，“这两个就属于等闲之二。”
苏慕有点好奇这个标准，“那不等闲的呢？”
阿香的表情顿时更怪异了。
“……它们说，除了大可怕以外，其他的都叫等闲之辈。”
这个范围可不小。
苏慕皱了皱眉。
能够出现这样的标准，已经很能说明这叫大可怕的家伙到底有多可怕了。
苏慕自问，至少就她个人而言，大鱼板和花毯蝶的实力还是存在着很大差距的。
然而这样的差距，在大可怕眼里却可以近似于无。
那大可怕……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难得的感觉到了压力。
“这是谁规定的？”
“不知道。”阿香摇了摇头，“大鱼板它们说自从感觉到大可怕气息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了。”
“那海神呢？”苏慕继续追问道，“身为海神眷属，它们对海神有什么印象？”
这次，阿香与两只海神眷属沟通的时间格外的长。
苏慕等了很久，才看到阿香复杂的抬起头，看向自己。
她缓缓道。
“它们说。”
“是神创造了一切。”
“是神执掌着大海。”
“是神赋予了生命。”
“神是存在的。”
“神……正在注视着你。”
第三百五十章 武夫的绅士品格
“我不同意！”
看着面前这个突然找上门来要合作的女人，风不扬皱了皱眉，打断道。
“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们想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插手，但是你们也别来强迫我。”
“怎么，都是鱼的记忆吗？”
确实算是鱼的玉红韶面不改色的拢了拢头发。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如今时机正好，机会都送到你嘴边上了，你还死活不肯要，是等着让我嚼碎了喂给你吗？”
风不扬冷笑一声。
“不好意思，嘴挑，不吃屎。”
玉红韶脸色一冷，“你！”
“别生气！”看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白热化，甘霖连忙上前，扣住了风不扬的嘴。
“他帮我试药，现在脑子不好使，说话老是……”甘霖随口编了个症状，“反着来！”
“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好好说，好好说！”
玉红韶却不领他的情。
“试药？什么药啊，这么神奇？”
风不扬从被捂的变形的嘴里发出模糊的字眼，“春、药。”
“呸！”甘霖脸涨的通红，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你才做春药！”
“我们甘家都是正经人，做的都是正经药！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玉红韶你别听他的，他脑子还坏着呢，学不会说人话！”
深吸一口气，玉红韶揉了揉眉心，平复下心底沸腾的怒火。
“风不扬，我是真心来和你寻求合作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风不扬用没有被挡住的上半张脸翻了一个白眼。
玉红韶继续分析，“你去向霜冷举报苏慕，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不可能会仅因这点就对你加以猜忌。”
“而你的隐身有多隐蔽自己心里也有数，没人会发觉你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所有人能看见的都只有那些伪造好的线索，一切都指向苏慕，也仅指向她，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既然那么好，你自己为什么不去？”甘霖下意识的反问道。
玉红韶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既没接触过阿香，与这件事毫无牵连；又不曾，也不需要搭上王子这条线，你觉得我就这么跑过去举报，霜冷是会选择相信我还是随便找个借口把我一起抓起来？”
甘霖尴尬的笑了笑，“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她再度转向风不扬。
“这件事情，我们都不方便出面，只有你来做是最恰当的。”
“举报苏慕，既可以获得王子的好感，还可以从我这里获得一份报酬，一份买卖，赚上两笔，何乐而不为呢？”
甘霖心动的咽了咽口水。
他松开捂住风不扬嘴的手，等着他的回答。
“老子不对付女人。”
风不扬干脆道。
“除了你不算女人以外，其他女人都在这个范围内。”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早有预料的甘霖一把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听到这种回复，玉红韶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风不扬，你好样的。”
撂下这句话，她干脆地转身，离开了小院。
甘霖头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刚刚得罪的可是小玉仙的女儿。”
他强调道：“小玉仙的女儿！你知道上一个得罪小玉仙的男人是怎么被玩到精神崩溃的吗？”
“所有勾搭的妹子，不管是萝莉、御姐，还是菜市场大妈，一转头都变成了小玉仙的脸，跑到什么地方都能被对方追上，最后甚至连每一个见到的女人都是小玉仙，生生被逼的精神崩溃，然后死在了一场剧目中。”
风不扬抬了抬眼皮，“我爸是风城。”
直戳红心。
甘霖一噎，“……是是是，你爸也很厉害，但是小玉仙那女人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正所谓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她一路走到今天，靠的不就是那股狠劲吗？”
“你想想，这种人，要是真打算对付你，哪会管你是谁的儿子？”
听完这段话，风不扬捏了捏下巴，陷入沉思。
“怎么，后悔了？”见他不回话，甘霖顿时舒服了。
“现在后悔可晚了。玉红韶可不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你走着瞧吧，试炼大典，她肯定得针对你，还是往死里针对那种。”
“不过呢，你战力也不弱，不见得就怕了她，得罪了就得罪了吧，反正目标摆在那里，早晚都是要撕破脸皮的，现在只不过是更早了一点，也更难看了一点而已。”
兴许觉得自己的幸灾乐祸实在是太明显了，甘霖收敛些许，装模作样的安慰道。
“你这一大堆的……说什么呢？”
风不扬听得有点迷糊。
“我没在想玉红韶啊。”
甘霖一愣，“那你刚刚一副走神的样子，是在想什么东西？”
“我在想你刚刚说我说话反着来……”提到这个，风不扬又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昂，怎么了？”甘霖疑惑的接道。
“屎的反义词，是什么啊？”
“……风不扬，你再多说两句，我真他娘的想要给你灌春药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神选
大鱼板和花毯蝶的回答，表面上并没有给苏慕带来什么影响。
她平静的中止了话题，像是并不在意这个回答一般继续赶路。
直到晚上休息的时候，趁着夜深人静，苏慕才撑着手肘，看着睡到吐泡泡的阿香，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神在注视着你……
这个你，是谁？
海里的每一个生灵，阿香，亦或者是自己？
好像都有可能。
苏慕理智的分析。
阿香具有着特殊性，身份有异，说她受到了海神的关注，也并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自己，或许是因为海神祭那时候的举动。
似乎有点牵强，但除了这个以外，苏慕是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会引动那种人物关注的地方了。
这么思考了一会儿，她得不出什么确切的答案，就也不再纠结了。
毕竟是个神，有所疑虑，也不可能打上门去，拎着人家的领子问为什么。
况且只是最低级的正式剧目而已，想来剧场就算是失心疯，也不至于会把难度一下子提到要和神正面抗衡的地步。
考虑那么多，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摇了摇头，苏慕拿出地图，准备根据周边的环境定位一下自己一行人所在的地点。
说起来真的是要感谢药婆婆，给的资料十分详尽，除了主地图以外，还附带了十几份详细的小地图实景，也正是综合了这些资料，苏慕才得以在海里这么复杂的环境中分辨方向。
可以说是帮了大忙了。
凝聚了一团金色能量团出来发光，苏慕大概翻了翻，很快就锁定了自己一行人现在的位置。
从路程上来看，比之昨天，可以说有了显著的进步。
按照这个速度，哪怕考虑到意外情况，尽可能的多预估一些，有个十二三天左右的功夫应该也能到了。
苏慕满意的抚摸了一把自己这条新坐骑滑溜溜的鱼头。
论起速度来，花毯蝶确实比大鱼板要强多了。
有了它，想要赶在试炼大典以前进入极暗海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
作为鲛人一族千年一度的盛事，千年试炼受到重视的程度，非比寻常。
尤其是举办地点，以及试炼方式的选择，甚至要由德高望重的大祭司提前一个月的时间，聚集众鲛人，向海神请求神谕，其仪式之复杂，绝对算得上是鲛人国度最重大的庆典。
在这种大事面前，就算是王子下的追杀命令，也得让步。
这也是苏慕直到今天都没见过追兵影子的原因之一。
祭祀礼。
顶着圣石洒下的光辉，身着祭祀长袍的银尾鲛人缓缓游到了石台中心的巨鼎前。
这是由深海雪石搭建的祭祀台，被誉为大海中最纯洁的色彩，只有贴近于神的仆从，才有资格触碰。
代入鲛人族里，就是最德高望重的老祭祀。
而在其身后的石台下，则是围满了参礼的蓝尾和银尾鲛人，形成了一大片亮眼的色彩带，只有边缘位置，才偶尔点缀着一两只灰尾。
看着祭祀贴近海神鼎，所有鲛人都俯身行着礼，开始一脸虔诚的诵念祭词。
而随着他们的声音响起，祭祀也缓慢的抬起自己戴着祭祀银戒的右手，贴在心口，开始低声颂唱起来。
这是正在举行的祭祀礼。
稍后，鲛人祭祀就将从大鼎里得到神谕，向参加试炼的鲛人公布。
而此时的祭祀大殿后面，一名蓝尾贵族则在核对举荐名额。
他首先拿起了代表王上的信笺。
“景白仙。”
按照举荐者的地位排序，紧随其后的，是王后和王子。
“玉红韶、凌笑笑。”
“甘霖、风不扬。”
“扇、伞……”
“刘泉。”
“李明珠？”
那蓝尾贵族眉头一拧。
他看向一旁的李古。
“李古你确定？不是说让李岚上吗？”
“怎么女儿一回来，儿子在你心里就不值钱了是吧？”
这位显然十分看好李岚的贵族鲛人皱眉道。
“我也不想同意，但是岚儿自己坚持要让妹妹……”同样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的李古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殊途同归
留着自己血脉的女儿回来了，他开心当然是开心。
但是到底儿子才是这么多年来一心栽培的，在试炼名额这种大事上，李古当然不可能会掉链子。
自己受的委屈自己清楚。
为了保住这个先皇补偿给他的名额，李古瞒了几十年，偷偷摸摸的，连一直关系很好的阿香都没告诉，就是怕将来，自己儿子参加试炼大典的事会出什么意外。
可是就这样千防万防，李岚也不知道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临近大典了，竟然一心想要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妹妹。
还放话说如果妹妹不去，那就宁可让这名额浪费，也不会去占用。
气的李古差点要拿叉子叉死这死鱼儿子。
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额吗？
那是他亲爹的命！
是他亲爹用这么多年憋屈换来的，唯一的希望！
“这可真是稀奇了。”
听他这么说，那蓝尾贵族一声冷哼，有些不屑。
“你是他爹！亲爹！他还能把头放在海神眷属的嘴里逼你同意不成？”
“我看分明还是你自己动摇了。”
这蓝尾贵族瞥了眼李明珠，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而且你这女儿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说是哥哥给的，就能那么坦然的受着了？”
“还什么毒素体质……花里胡哨的，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可从来没听说过鲛人还有这种天赋，都是人族那边的血脉混的，跟他们一模一样，怪阴险的。”
听蓝尾把矛头转向自己的女儿，李古即便还有些怪她，脸色也不大好看。
好在这鲛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不过今年的试炼大典也是，乌烟瘴气的，什么东西都来参加。”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参演者们，“也不知道从岸上带了些什么东西下来，把你们迷成了这种鬼样子……”
李古有些听不下去了。
“那照您这么说，王上的名额给了景白仙，也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这面对自己的蓝尾干脆利落的一行礼。
“大祭司。”
李古一惊，连忙回头，也跟着行礼道。
“大祭司。”
两人发出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见到大祭司，在场的所有鲛人都尊敬的低头，行了一礼。
大祭司平静地点了点头。
“就在刚刚的仪式上，神，已经降下神谕。”
“你们的试炼地点，被选在了极暗海渊附近。”
“具体的试炼方式，将会等到一个月以后公布。”
听到这个地名，殿里的鲛人们表情各一，很明显的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不曾做过功课的参演者们普遍比较平静，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而知道内情的鲛人们，则是浑身一抖，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只是附近，神并没有降下让你们深入其中的旨意。”
知道这帮怂蛋都在想什么，老祭司半阖着眼，沉声道。
那也足够吓人了。
蓝尾贵族心中腹诽着。
琢磨了片刻，他给自己的侄儿使了一个眼色。
年轻的蓝尾鲛人也机灵，立刻上前问道：“有海神庇护，我们当然没有什么怕的，只是……极暗海渊路途遥远，敢问大祭司，可是要现在出发？”
大祭司点了点头。
“给你们一日时间准备，明日即启程，前往极暗海渊。”
第三百五十三章 深渊
祭祀礼的结果，苏慕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脑洞再大也想不到，某些在背地里费了那么多功夫把自己赶出来的人，会在仅仅几天之后，便跋山涉水的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赶来。
极暗海渊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以一种神奇的方式把所有参演者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边。
苏慕是第一个抵达的。
她按照预计的行程赶路，在第十三天的时候抵达了极暗海渊。
一进入那片领地，花毯蝶就受到了影响。
不仅移动的速度骤降，还仿佛是失了智一般，出现了沟通困难的迹象。
阿香凑上去交流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把它含糊不清的表达串成句子。
实力更强的花毯蝶都尚且这样，大鱼板就更撑不住了，整条鱼都像是没了骨头一般，瘫软在一旁，大眼睛空洞无神，像是已经被端上桌了似的。
见两只海神眷属受到的影响这样厉害，苏慕便很干脆地放弃了继续剥削它们劳动力的想法，直接带着阿香游了下去。
但显然，现在的花毯蝶已经无法分辨背上的重量有没有减轻了，哪怕是看到了她们出现在眼前，也只是一无所知的贴着地面，继续往里蠕动着。
阿香扶住这大家伙的脑袋，费尽口舌，进行了好一阵劝说，又借助了苏慕的力量，才把它掉头送了出去。
“这里有点邪门啊。”
凑到苏慕身边，阿香看着周身有些荒凉的环境，强撑着给自己壮胆道。
苏慕点点头。
“就算以前不邪门，死了那么多鲛人，也变邪门了。”
听她提起这个，阿香一抖，只感觉心里更冷了。
“走吧，去看看。”
目送着花毯蝶头也不回的离开，苏慕伸出手，凝聚出了一团金色能量团。
借着这光芒，两人缓慢地朝着极暗海渊前进着。
这段路程并不长，也没有什么遮挡物，按理来说，应该是好走。
然而随着那黑色的深渊越来越近，苏慕和阿香却是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极致的寒冷。
这冷意没有任何铺垫，乍然从心头而起，带着一股阴森之气，迅速弥漫到了四肢百骸之中。
一瞬间，似乎连关节都生出了锈迹，冷到发僵。
行动受阻，苏慕不得不在离裂缝还有好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微微曲指，她有些迟缓的聚起能量，试图冲散这种冷意。
这绝不仅仅是温度意义上的寒冷。
它并非从外到内，而是由身体内部，逐渐扩散到了全身。
甚至就连思维都开始僵硬起来。
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的灵魂抽了出来，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
哆哆嗦嗦的抖着腮帮子，阿香张张嘴，尝试了五六遍，才成功吐了两个泡泡出来。
巨大的透明泡泡像是气球一样飘到苏慕身边，将她轻柔的包裹了起来。
海水被阻绝，那摄人心魄的寒冷立刻便被阻挡在了外面。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太冷了太冷了，我鼻水都要被冻出来了……”
阿香吸了吸鼻子，搓着胳膊抱怨道。
“我还是第一次在海里感觉到自己的鼻水呢……”
……对啊，这里是海里，眼泪、鼻涕这种就算流了也会和海水混合到一起。
说不定还会和很多鲛人的一起……
苏慕揉了揉眉心，强行把自己跑偏的思路拉了回来。
“这应该就是王子他们带着取暖道具的原因了。”
她顶着泡泡，若无其事的游到了裂缝边缘。
果然如李古所说，深不见底。
“好深啊！”
把尾巴伸出泡泡外，阿香试探性的拍了个小石块下去，侧耳听了一阵后，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这极暗海渊的名字，当真是没有起错。
位于海洋底部，深不见底的裂痕。
仿佛一只深渊巨兽，朝着外界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第三百五十四章 白骨
在泡泡的保护下，两人缓缓向着深渊里沉去。
一片漆黑中，根本无法判断接下来的路程还有多长，苏慕不敢肆意浪费，便散去了能量团，只汇聚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在手掌表面，起到微弱的照明作用。
阿香贴在她身边，一边注意着泡泡的情况，一边借着苏慕的金色右手观察四周。
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燃烧着的星子般，在漆黑的深渊中渐渐下坠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等到下潜至一定距离的时候，阿香叫停苏慕，重新吹了新的气泡出来。
第一个泡泡先给了苏慕。
一直等着看到她被重新包裹起来，阿香才离开自己的旧气泡，鼓起两腮，打算出一个大的出来。
结果这一分神，就忽视了背后的情况。
“小慕！”
她突然惊叫出声。
“有有有有有东西…勾住我的头发了！”
僵直着身体，阿香带着哭腔道。
苏慕立刻举着自己的“金手掌”凑了过去。
等到看清搅住阿香长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后，她挑了挑眉，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嗯……你想听真话吗？”
隔着泡泡，苏慕挥了挥手，把那挂住阿香头发的罪魁祸首召到了眼前。
抢救出自己头发的阿香连忙定睛一看。
浮现在面前的，竟然是一截白玉一般的小臂骨，从手指一直到肘部，保留的十分完整，在黑暗中还隐隐散发出莹白的光泽。
阿香顿时惊恐的回头。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苏慕先前没有照到的地方，竟然有个十分狭小的洞口。
而在这洞口处，还卡住了一名鲛人。
那截小臂骨，也正是来自于这位。
匆匆打量了这具骸骨一番，阿香瞬间汗毛倒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到无法通行的洞口中，被困者只暴露出了自己的上半人身，剩下的整条鱼尾都被石头隐没。
从姿势上来看，他临死前还伸出右手，用一种要抓住什么似的动作向外嘶吼着，仿佛是在求救。
让观者不寒而栗。
脑补出了这个画面，阿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尾巴一软，刚想退后远离，就见苏慕脚下一动，竟是不退反进的凑上前去，开始近距离观察。
阿香无奈，只好一起往前凑了两步。
这显然是当年那场冒险留下的痕迹。
苏慕仔细检查了一番洞穴的情况。
从仅剩的骸骨来看，鲛人生前，还有血肉的时候，肯定是与石壁紧密贴合在一起的。
还是那种完全溢满，仿佛长在一起的状态。
但显然，不管是石头里长鱼，还是石头里长鱼骨，都不合理。
这条鲛人，必然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以某种方式硬塞进去的。
看完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石壁，苏慕亮着光的右手逐渐转移到了骸骨身上。
她像是在扫描一样，一一照过了鲛人的上半身。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白骨如玉，没有半点腐朽的痕迹。
甚至让人觉得这不是一具骸骨，而是一件艺术品。
苏慕客观点评道，“死的很艺术。”
“哪有那么形容骨头的？”
见她没什么反应，阿香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这应该是具银尾鲛人。”
看不到尾巴，她只能模糊的推理分析道，“银尾体内的血脉浓度最高，肉身也最强，只有他们死后，才可能会出现白骨不朽的现象。”
“换成其他等级的鲛人，早就成碎骨沫了。”
也就是说，这应该就是当年失踪的皇族鲛人之一了。
阿香叹了口气。
果然是死了啊。
连这种等级的鲛人都落到了如此下场，那李古叔的亲人和朋友……
摇了摇头，她纠结的瞥了眼还在身旁漂浮着的小臂骨，朝苏慕道：“死者为大，我们这样掰断了人家的胳膊……不太好吧？”
苏慕沉吟片刻，突然抬手一挥，把骨头放在了骷髅头大张的嘴里，挂住。
“好了。”
她试探性的散开能量，发现臂骨不会轻易掉下来后，才满意的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这样就保持住尸骨的完整性了。”
你确定吗？
已经没有了半分惧意的阿香眨了眨眼睛，只感觉眼前这一具骸骨不仅不再吓人，还莫名的多了几分好笑。
“咳咳咳……”
把视线从叼着自己小臂骨的骷髅头身上移开，她强行把唇角的弧度降了下来。
“这样不会让后来者以为是他自己把自己的手咬下来的吧？”
“不会。”
注意到她的情绪逐渐活跃起来，苏慕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片刻，随后又恢复成了沉稳可靠的样子。
“除了我们以外，没人还会再来这里的。”
鲛人们在这里吃过大亏，忌惮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轻易踏入。
至于参演者们。
放着好好的试炼大典不去，还会来极暗海渊找刺激？
苏慕飞快的否定了这个假设，带着阿香继续往深处潜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乱流
随着不断的深入，两人很快就发现，那开头的断臂骸骨，只是一个开始。
这极暗海渊的深处，简直就像是海中埋骨场一样，藏着不知道多少具白骨，零落的分布在各个地方。
哪怕两人只是顺延着石壁下落，能见范围很小，也连连遇上，吓得阿香都直接躲到了苏慕的泡泡里。
顺手把脚下那具漂浮的鲛人骸骨推开，苏慕随便在石壁上找了个地方，将其挂了上去。
“第十二具了！”
查着手指头，阿香小小的呼出一口气。
这一路上，苏慕就像专程下来捞尸的一样，碰到一个挂一个，连着挂了十来具尸骨到石壁上，仿佛是在开展览似的。
她一开始还被这些死状凄惨的鲛人们吓得头皮发麻，等看苏慕挂多了，竟然也逐渐有点习惯了。
毕竟都是骷髅头加鱼尾，也玩不出什么太过猎奇的花样来。
不过习惯归习惯，这种尸骨满地的惨状，还是让阿香觉得压力山大。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些鲛人生前到底遭遇了些什么，生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胆子就像气球一样，一戳就破。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阿香还故意没话找话说：“我们贴着墙走都能见到这么多，那要是靠近中心，岂不是要让骨头给淹没了？”
这种分布密度，简直让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海水里遇见了骨头，还是骨海里遇见了水。
还叫什么极暗海渊，不如改名叫白骨深渊得了。
抓着苏慕的衣角，阿香暗暗腹诽着，靠着这点自娱自乐来给自己调节情绪。
“不会。”苏慕一边专注于寻找下一具骸骨，一边回道，“皇族鲛人的数量摆在那里，就算全都死绝，也造不出来那么多的骸骨来。”
“况且这些鲛人尸骨的分布也明显有问题，不像是自然移动，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冲到两边的。刚才那一具背后的骨头还有遭受重击的划痕，很可能就是在石壁上撞击出来的。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相比石壁两侧，中间位置，反倒可能会更少一些。”
“冲到两边”这个关键词让阿香瞬间联想到了李古所讲的故事，她顿时双眸一亮，有了猜测。
“冲过来的？古叔不是说过他是被乱流冲到那个洞穴里的吗，会不会乱流的存在是固定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上一次，而这些东西就是从某个地方，被海底乱流给冲出来的呢？”
这也是苏慕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
对上阿香“求夸”的眼神，她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不排除这个可能。”
话音刚落，苏慕便皱了皱眉头，她上前一步，突然反手，紧紧抓住了阿香的手臂。
另一只空闲的手，还以近乎光速的敏捷把自己腕上的布条和阿香的手绑在了一起。
这一连串动作来的实在太突然，阿香还没来得及发问，就感觉包裹着两人的气泡瞬间破碎，一股强大的水流卷了过来，打在了苏慕护在两人身前的能量壁身上。
巨大的攻击力传来，能量壁几乎是瞬间就碎裂开来，首当其冲的苏慕直接没能保持住平衡，一个后仰便毫无反抗能力的被乱流卷入了其中。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苏慕被卷进去了，跟她绑在一起的阿香自然也没能幸免，手上一沉，便被裹挟着一起，送进了极暗海渊的更深处。
第三百五十六章 洞穴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这一股突如其来的乱流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率先清醒过来的是并没有遭受直接冲击的阿香。
她撑着自己还有些迷糊的大脑，在黑暗中，摸索着坐了起来。
这一动作，手上已经深深勒入皮肉里的布条立刻就开始疯狂的彰显起它的存在感。
阿香一愣，走失的记忆瞬间回笼，她连忙顺着手腕上的布条，摸到了苏慕。
“小慕！”
她叫道。
被试探性的摇晃了几下的苏慕很快也悠悠转醒。
一睁开眼，就是铺天盖地的墨色，让她险些以为自己把宿体搞失明了。
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是环境本身的原因。
闭了闭眼，苏慕先是适应了一下更加黑暗的环境，随后才在阿香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
身旁传来担忧的声音。
苏慕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了偏头，却被重重黑暗阻碍着，根本连阿香的轮廓都辨认不出来，只能朝着大概的方向，回复道。
“没事。”
安抚完阿香，已经缓过神来的苏慕解开了两人手上绑的死紧的布条，能量略一流转，很快就让被解放的手，再次充当起了电灯泡来。
顶着微弱的光芒，阿香担忧的凑到她面前。
“你真的没有受什么伤吗？”
她小心的戳了戳苏慕的胳膊。
“内伤之类的？”
活动了一下四肢，苏慕摇了摇头。
“没有。”
暗流打破气泡的那一刻，她便下意识的进入了第二形态，靠着还算坚硬的鳞片，抗过了那一波冲击。
虽然不可避免的昏迷了过去，但是严重的内伤，却是没有的。
“那就好！”
见她不像在说假话，阿香拍了拍胸口，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确认了苏慕平安无事，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可以落下了。
阿香这才有了闲心，去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洞穴！”
借着苏慕手掌里发出的光芒，阿香判断道。
“从痕迹上来看，可能还是擅长近身攻击的大型生物所待的洞穴，有武器留下的划痕，数量还不少，这么说来，应该就不是古叔到过的那个……”
调高光亮，阿香打量了一番洞穴里坑坑洼洼的痕迹，下了结论。
“寒蛟没有手，它的居住地不可能会留下这么多武器造成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另外两波鲛人到过的洞穴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结论，她还特意游到了洞穴的边缘，很快便翻找出了一堆已经腐蚀的三叉戟。
“小慕你看！这些叉子，都是皇宫里那些灰尾鲛人们常用的武器，看样式，也跟现在的没多大变化。”
阿香随手找了柄还算完整的拔了出来。
“我听古叔说过，这东西可不好得，只有被选上王子亲卫的灰尾才能申请到一把，想要大面积流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里有那么多，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那批灰尾们出事留下了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三面六臂
苏慕接过那三叉戟，把尖端凑到面前，看了眼上面的痕迹。
蓝色的尖刺上有零散几道黑色的痕迹，面积不大，但是很显眼，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
她捏了捏下巴，又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些还保持着完整的三叉戟，发现戟身上也多少有这样黑色的痕迹。
反倒是被折断的那些，截面上干干净净，戟身上也没有其他破损的地方。
一处战场，竟然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战斗痕迹……
苏慕举了举手上的三叉戟，朝阿香问道。
“这三叉戟是用什么做的？”
这个题，阿香记得自己学过。
她偏了偏头，回忆道：“深海铁，是用海里的一种矿石淬炼来的，据说由此制成的武器都非常坚硬，很难被外力斩断。”
她瞥了眼这一地残骸，嘟囔道，“真该让那些吹牛的鲛人来这里看看，到底是有多难被斩断！”
横过三叉戟，苏慕用力掰了掰，按照手感跟自己以前试过的武器做了个对比，“硬度应该是不低的，之所以会被弄成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他们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而我们现在正在你口中强大敌人的老巢里！
听到这句结论，恨不得冲上去让苏慕害怕一下的阿香顿时感觉尾下的土地都充满了不安全的气息。
“要不然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万一被抓到了……”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苏慕自顾自地分析道：“三叉戟断的很干脆，这能证明两点，一是说对方的力气很大，第二点，就是它手里的武器要远比这深海铁三叉戟要高级。”
“……但是这没办法解释那黑色的痕迹……”
她转头看向一脸无奈的阿香。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海神眷属，是有很多手……”
苏慕话还没问完，便听到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打响指的声音。
洞穴之中，霎时间光芒大量。
两人猛然抬头，这才发现在洞穴的最顶部，镶嵌着一排暖黄色的宝珠。
在那声响指后，它们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发出光芒，驱散了小半个洞穴的黑暗。
应激般的瞥了眼发光的东西，苏慕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洞穴的深处。
那也正是响指声传来的方向。
对方甚至连隐藏的念头都没有，端的是光明正大、无所畏惧。
狂妄的让人忍不住暗生警惕。
苏慕直直地看着那片黑暗深处。
她能听到，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形生物，缓步走来，停在了光与暗的交界处。
把三叉戟横在身前，苏慕一把将阿香带到身后，身上鳞片瞬生，进入了第二形态。
很快，来者动了。
先踏出黑暗的，是细白的裸足，而后是线条优美的小腿，在开衩长裙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与暗色相衬，更显肤白如雪，极具美感。
由下而上，来人的样貌，很快就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位容貌十分美丽，而眉宇间，又浑然而生一抹英气的女子。
她还有大半的身躯隐没在黑暗中，却已显出过人的魅力。
被苏慕护在身后的阿香挑了挑眉。
如果单就这样一位美人，那不管对方再怎么严词厉色，她也不会觉得有多害怕。
稍稍放了点心，阿香的底气也逐渐充盈了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美人微微偏头，竟是在正脸之外，又露出了另一小半人脸。
阿香刚松下来的半口气便瞬间就又提了回去。
等到来者彻底暴露在灯光下之后，阿香便再也不敢有什么轻视的心思了。
美人的正脸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没有威胁力。
然而两侧，原本应该是头发的地方，那多生出来的两张人脸，却瞬间撕碎了这份无害的假象。
一颗头颅上，竟是生了三张美人面。
阿香自问也算是好好上过学的，还听了那么多的八卦，勉强算是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听说过此等物种的存在。
要是三颗头就算了，三张脸是怎么回事？
海里有这么猎奇的生物吗？
她苦恼的皱起眉，陷入纠结。
然而猎奇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露出头以后，这三面人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手臂，才一点点的伸展了出来。
六只手臂，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一般，穿透黑暗，从她的身体两侧伸展开。
其中三只，还分别持着三柄材质不同的三叉戟。
张牙舞爪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挥舞着长腿的大蜘蛛似的。
然而这种奇异的造型，带来的，却是超乎寻常的压迫感。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三叉戟
阿香忍不住揪住了苏慕的衣脚。
她突然觉得自己宁愿去面对寒蛟，也不想和这种不明生物打上一架。
光是对方那六只手，带来的压力就足够大了，更别说还有三柄明显不普通的三叉戟。
躲在苏慕身后，阿香伸出半个头，小心的打量着女人手里的武器。
那是三柄颜色不同的三叉戟。
最下方的一把最为显眼，呈枯绿色，整体都像是用枯死的树根制成的一般，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直觉告诉阿香，如果被它碰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是最直观能看出点什么来的，除此之外，中间那把金色，以及最上面的银色三叉戟，都显得有些普通。
除了与众不同的颜色以外，似乎找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是阿香用自己的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是不可能会干出给普通的三叉戟刷上一层颜色来充场面这种事的。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能力。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身前的苏慕开口道：“枯绿色的那把可能有腐蚀性，而金银两色中会有一把十分坚硬……”
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苏慕语速飞快的把自己观察到的线索转达给了身后的阿香。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那女人中间的双手一抬，银色的三叉戟瞬间伸长，宛如一条银蛇般朝自己两人刺了过来。
“金色的！”
苏慕咬了咬牙，把阿香推到了一边。
这一推，她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阿香身上，但凡那银色三叉戟有一点不对，放弃了威胁性更高的自己，她都会第一时间，用能力把阿香保护好。
好在事情最终如她所料。
两人一分开，银色三叉戟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当机立断的放弃了阿香，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找个地方躲好！”
把阿香排出了战场，苏慕也算是能放开手脚了。
她借着第二形态的增幅，在水中灵活的绕了个弯，试图让身后的追兵作茧自缚，却被女人察觉，打断了追击，直接收回了三叉戟。
从源头上避开了她试图把这东西打个结卡住的打算。
然后没等苏慕喘口气，那被收回的银色三叉戟便又从头开始，如一道利箭般朝着她攻了过去。
这要是再躲一轮，对方也可以故技重施，就是白白浪费体力了。
苏慕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也不躲了，直接伸手强控住了这到处乱窜的家伙，然后迅速给它打了个死结。
结刚打好，她便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道金光袭来。
原本还站在远处的女人，竟是借着收回银色三叉戟，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种使用方法也在苏慕的意料之中，她表情不变的聚起能量，打算先抗下这一招。
谁知道金色三叉戟与能量壁相撞，竟分毫没出现她预想中的僵持，对方的三叉戟甚至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摧枯拉朽般的打破了能量壁，朝她而来。
好在关键时刻，鲛玉散发出了明亮的白光，化作一道薄薄的气泡，护在了苏慕的身上。
三叉戟伴随着巨大的力道轰击在保护罩上，一击，便将其打的七零八落。
碎裂的声音响起，回过神来的苏慕立刻后撤，险险躲过了枯绿色三叉戟紧随其后的偷袭。
不对！
游远到一定距离，苏慕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这等实力，跟那些三叉戟上显露出来的痕迹明显不匹配。
是变强了？
可前后也不过几十年的功夫，对海神眷属来说，只如同弹指一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改变？
皱起眉头，苏慕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三百五十九章 相似的样貌
苏慕之所以判断驻守者的实力没有超出自己应对的范围，是因为她注意到被斩成两截的三叉戟，在那一堆三叉戟中并不占据多数。
还有不少的三叉戟，是保持着大概的完整，却沾有些许黑色痕迹的。
这说明对方那时虽然强，但还并不具备一戟一条鱼的压倒性优势，不然根本用不着那柄枯绿色的三叉戟，直接以蛮力制胜岂不是更好？
逻辑是没有问题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开打以后，对方的实力却远远的超出了苏慕的预期。
那强势挥下的三叉戟，甚至有种劈水断流的架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海神眷属所能拥有的。
苏慕就很奇怪，有这种实力，那些鲛人只怕还不够她劈的，何苦要用下毒这样麻烦的手段？
躲过女人横劈过来的金色三叉戟，已经没有时间想太多的苏慕暂且压下了脑内的思绪纷纷，开始专心对抗起眼前的敌人。
刚刚的几个回合间，对方强劲的近身攻击能力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很明显，是远在经过第二形态增幅的苏慕之上的。
反倒是远程攻击方面，只有一柄银色三叉戟，还已经被苏慕打结缠了起来，几乎半废。
失去了这个强有力的远程打击手段，她在这一方面，就远远不如能力为心灵制动的苏慕了。
扬长避短。相比起用自己不擅长的体术上去正面对敌，显然还是采取放风筝的进攻方式，更为稳妥。
迅速确定好了对敌的方案，苏慕心念一动，双手立刻汇聚起金黄色的能量，她反手一推，借着能量的反冲力，与三面人拉开了距离。
那女人最中央的脸上眼神一动，便打算要追过来。
却见苏慕手上金光一凝，直指向她握着金色三叉戟的手，一股强大的拉扯力瞬间传来。
眼见最强的武器就要脱手，女人当机立断的丢下了暂时无法动用的银色三叉戟，两双手一齐上阵，将其死死握住。
与那股惊人的力气僵持的一瞬间，苏慕就皱起了眉头。
两双手，仿佛铁钳一样，死死的握住了那柄金色三叉戟。
其力道之大，甚至让她无法撼动分毫。
苏慕立刻明智的放弃了夺兵的打算。
散去能量的同时，她也没忘顺手一推，把银色三叉戟彻底的扫出了战场。
没了这三叉戟，就相当于是彻底废掉了三面人的远程攻击和位移能力。
让苏慕的优势地位得以更加稳固。
当然，这同时也意味着，解放出了三面人的另一双手，让她可以更加肆意地发挥出自己的身体优势。
将金光凝聚在手上，苏慕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谨慎之色更甚。
这仗，接下来，还有的打。
看着她警惕的神态，三面人指尖一转，三叉戟便随着动作，在水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
锋利的尖端，再次对准了苏慕。
战局，一触即发。
在一旁偷看的阿香只感觉眼前一花，便见两边几乎是同时错身一动，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
躲在大岩石的后面，她一边小心翼翼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又忍不住悄咪咪的探出半边脸，观察瞬息万变的局势。
看着看着，阿香突然抿了抿唇，纠结的拧起了月牙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感觉，这女人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
特别是当她挥舞起金色三叉戟的时候，那股熟悉感，就更加的清晰了。
然而也只有那一瞬，等她动用其他三叉戟的时候，气息就会再次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眯了眯眼，阿香迟疑的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苏慕。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女人其中一张脸的样貌，似乎……和小慕有两分相像？
第三百六十章 三人
靠着心灵制动的灵活性，苏慕得以和硬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三面人进行缠斗。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停下一轮攻击，苏慕看着已经被自己打落了枯绿色三叉戟的三面人，呼吸的节奏，稍显凌乱。
其实战斗进行到这个阶段，比拼的无非就是双方的体力了。
而这显然，是身为鲛人混血的苏慕的劣势。
三面人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强了。
这份强大，不仅体现在充沛的体能上，还体现于那份超乎寻常的自愈能力。
这点苏慕也是在战斗中发现的，自己远程操控着三叉戟留在对方身上的伤势，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快速地愈合了。
速度快到三面人甚至都不屑于去防御。
这让苏慕越发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本来自己在水里动用能力就不如陆地上得心应手，现在还要来回的躲闪，体力的消耗就会更加剧烈。
再这样拖延下去，不用三面人动手，她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远处地面上的枯绿色三叉戟，苏慕看向再次攻过来的三面人，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她挥手一击，故意把自己推往了那柄三叉戟所在的方向。
三面人没有丝毫怀疑的冲了过去，挥戟落下时，却惊讶的发现，这一直四处乱串的小鱼竟然破天荒没有躲避，而是一抬手，从身后招来了一物。
她眼前一晃，便见属于自己的三叉戟迎面刺了过来。
金色三叉戟劈砍到鲛玉最后一道防护罩上的声音，和锋利的戟尖刺破三面人侧脸血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苏慕一边借着冲击力退远，一边紧盯住三面人受伤的脸庞。
那细小的伤口中，刺目的黑色宛如一朵毒花般，瞬间就从三面人的脸上蔓延开来。
管用！
见计策成功，苏慕双眸一亮。
然而还没等她放松，就见下一瞬，三面人最右边的那一张脸，突然睁开了双眼。
主面上蔓延的毒素立刻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聚集到了伤口旁，化为了两滴黑血流出，与海水混合到了一起。
苏慕深吸了一口气。
这三面人，强的着实有点犯规了。
把目光移到打开的道具栏上，她刚准备把二愣子也叫出来，放手一搏，却见三面人突然收回三叉戟，停下了攻势，还朝自己点了点头。
“不错。”
“按照上一任驻守者的实力来算，你通过了。”
“进去吧。”
她用手里的三叉戟，点了点洞穴深处。
通过？
苏慕挑了挑眉。
这是一个试炼？
探究的打量了一番满脸冷漠的三面人，她迟疑片刻，实在不觉得对方有必要撒这种谎，便朝着阿香招了招手。
鲛人乖觉的凑了过来。
等她游过来的同时，苏慕又有些恍然的想到。
怪不得这三面女人分毫不理阿香，只朝着自己来，对战中，也老是似有若无的放水。
或许是试炼的规则？
若有所思的掩下猜测，苏慕朝三面人躬了躬身，便带着阿香朝洞穴的深处游去了。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女人紧握着手中的三叉戟，一直波澜不惊的眼中，悄然划过了一抹悲伤。
苏慕的估计，其实没错。
原本的驻守者，确实没有这么强。
如果不是十六年前的那一场意外，让这里的驻守者发生了更替，她也不至于会苦战至此。
沉默的召回两柄三叉戟，皎月温柔的抚摸了一下两边熟悉的脸庞，挥手灭掉了头顶珠光。
当年，她用书里的秘密要挟王子，放两位伙伴离开，三人一路逃亡，来到了极暗海渊。
本是打算借极暗海渊的威名避过风头，等到侍卫退走，就离开这里。
哪知一道暗流涌来，没等三人反应，就把她们一股脑的卷入到了洞穴里。
而当时守在洞穴里的，正是上任驻守者，三眼海魔。
他的能力，比起现在的皎月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有着三色三叉戟这样的宝物，但是自身的状态却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只能在使用不同的眼睛时，分别动用一种能力。
这也是苏慕检查时，没有在同一柄三叉戟上，发现两种以上痕迹的原因。
这大大降低了它的灵活性。
要不是肉身的恢复力极为强大，当年那帮鲛人，未必就不是它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三眼海魔对于皎月三人来说，也是不可力敌的可怕敌人。
她们借助地形，勉强牵制住了这大家伙，却不得不面临和苏慕一样的问题。
体力。
时间越拖越长，身体素质远不如海神眷属的三名鲛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关键时刻，为了给皎月创造时机，另外两位女性鲛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牺牲自己。
三眼海魔被击倒了。
然而皎月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她抱着渐凉的尸身，难以忍受接连失去两位挚友的痛苦，精神崩溃下想到了用阵法把三人合为一体。
这样或许还能保留住她们的意识。
抱着这样虚无缥缈的希望，皎月在洞穴里举行了仪式。
本来一切都算是顺利，哪知道半途中，她以为早已死去的三眼海魔竟骤然暴起，打乱了皎月的布置。
她当场便被仪式反噬，昏迷了过去。
等到皎月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一个生了三副面孔，和六只手臂的怪物。
其实在刚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的瞬间，她是欣喜的。
三张脸，是不是就意味着弯弯和三彩也活下来了？
那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能让她们两个活下来，就都是值得的。
然而紧接着，皎月就绝望的发现，情况并没有往她想的那么好的方向发展。除了自己以外，属于弯弯和三彩的另外两张脸，都仿佛假面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
甚至连摆出一个表情，都做不到。
这个怪异的形态，仍旧只保留了自己一个人的意识。
皎月一瞬间万念俱灰。
一直以来的宏愿没有实现，还搭上了最好的朋友们的性命。
她心灰意冷的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就在三叉戟即将刺入心脏的时候，那位大人出现了，阻止了皎月自尽，并给了她一个机会。
代替上一任驻守者，替她守门百年，以百年的时光，换得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皎月答应了。
于是今天，她见到了苏慕。
这个身上留着自己血脉的孩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 轻重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皎月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
哪怕外表上的相似程度并不高，她也十分笃定这点。
因为她们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一脉相承的血液，当彼此接近时，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共鸣。
这种感觉，是做不了假的。
那是鲛人从骨血里带来的本领，哪怕皎月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也没有离她而去。
这大概也是血脉对她仅存的眷顾了。
正是因为感应到了苏慕身上熟悉的气息，皎月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一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同时也让自己能作为一名合格的驻守者出场。
于是，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黑暗中，皎月沉默了良久。
她静静地打量着苏慕，看着她和阿香插科打诨，心中逐渐的有些许触动。
简直就像是宿命的轮回一样。
十六年前，她来到这里。
十六年后，苏慕来到这里。
同样的胆大无畏，同样的……天真稚嫩。
看着现在的她，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一般。
沉默的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皎月提着三叉戟，走到了珠光下。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升起半分要和苏慕认亲的念头。
不是因为自卑或者其他的什么负面情绪，只是单纯的不想罢了。
早在当年她把鲛人卵留下，交给人类的时候，就已经表达了自己对于那个孩子的态度了。
不用知晓自己的身份为何，自己的父母是谁。
也不用知道自己的出生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故事、背景。
只要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人类，远离大海，远离鲛人的世界，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就好。
按照皎月的安排，原本也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呈现在眼前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苏慕几乎完全长成了和她预期里相反的样子。
对于现在的苏慕，皎月可以说是满肚子问号。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留下了不菲的财宝，苏慕如今却是这般瘦弱单薄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来到了大海里。
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进入极暗海渊。
但是她知道一件事情。
她不可能会因为这个自出生以来就素未谋面的孩子，放弃让弯弯和三彩重生的机会。
而如果让海神知道，自己以权谋私，违规放了一名鲛人入内，那先前的约定，就一定会因此作废。
这是皎月所无法承受的后果。
如果注定要亏欠一方的话，那她宁愿亏欠感情更浅薄的一方。
皎月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把对于自己来说，可能是最亲密的人们放在了天平上称量。
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那就是以驻守者，而非是失散母亲的身份来面对苏慕。
能活下去，是她的实力。
活不下去，就是她的命。
也是在做出了这个决定的瞬间，皎月彻底的打消了透露自己身份的念头。
既然她已经在两者之间做出了选择，那么告诉她或者是不告诉她，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别有洞天
不知道自己与宿体的母亲擦肩而过，苏慕拉着阿香，朝着三面人所指的方向游去。
两人一路深入，最终顺着零散几个淡蓝色光球的指引，找到了那条在昏暗中，散发着深蓝色幽光的通道。
它静静地伫立在黑暗的深处，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一般，散发出一股静谧而又诡异的气息。
凑近这通往未知地方的通路，阿香试探性的伸出了一只手臂，瞬间被巨大的温度差激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连忙缩回手来，一边吸了吸鼻子，一边鼓起腮帮子，给两人吹了一个大气泡出来，“里面好凉！”
“跟李古叔之前说的吻合。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
警惕着身后的情况，苏慕推了推阿香的肩膀，示意她操纵着气泡，朝着通路内游去。
感受到她的支持，阿香心里安定不少，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很快便开始朝着通路内缓缓前进。
刚一进入蓝光包裹的范围内，水温就骤然降低了下来。
苏慕隔着气泡都能感觉到那股逼人的寒意。
仿佛要凝为实质，冻结在气泡上一般，阿香前进的速度都不得已的慢了下来。
这种反应，可比在极暗海渊口那时表现出来的要剧烈多了。
同时也说明通道里的温度，比之极暗海渊外围，还要低得多。
有过一次经历的苏慕实在不想去猜测自己脱离了气泡的保护会变成什么样子。
怕是直接就会被冻成一只冰棍，当场丧失行动能力。
贴到了阿香身边，苏慕一边帮她注意着气泡的情况，一边有些走神的想着。
也亏了李古还能在这种温度下，撑那么久。
鲛人对于低温的适应力，着实不是人类所能相提并论的。
撑着气泡，两人就在维持着小小空间稳固的前提下，缓慢的行进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气泡仍在向前移动着，而周围，也似乎还是没有半点变化的幽蓝色。
一直都处于专注状态的阿香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好了起来。
这通路，对于来往的人真的是恶意满满。
仿佛漫无边际般的路程，和一成不变的景色，以及寒冷恶劣的环境，都会给人施加不小的心理压力。
这种情况下还要保持着精神力集中，便是阿香还算天赋异禀，也渐渐有些吃力了起来。
如果再不抵达终点，她可是真不确认自己能撑多久了。
好在，这个念头刚升起后没多久，就见前方一道温暖的白光，穿过通路，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阿香被刺破幽蓝的光芒刺激的阖了阖眼，等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另一片开阔的天地了。
水流清澈，温度适中。
刚刚的寒意就像是大梦一场似的，眨眼间消失无踪。
阿香挥挥手，打破气泡，和苏慕一起，落在了新世界的地面上。
没有外界的压抑和昏暗，也不是用宝物、道具刻意营造起的光亮，在这片空间里弥漫着的，是一种自然的、好似被光明普照着一般，清透的明亮。
让人发自内心的温暖和舒适。
甚至比在鲛人国度时感受到的还要好。
深吸了一口气，阿香正享受着，就看见有一群小鲛人嬉闹着游到了不远处的珊瑚丛附近。
万万没想到还能在这种地方发现族人，她立刻兴奋的往前游了两步，朝那个方向望去。
然而等阿香眯着眼，仔细辨认了片刻后，却是突然露出了一副怀疑自己眼神的表情来。
跟在身后苏慕越过她的肩膀看去，正好见到一群混杂着银尾、蓝尾、灰尾三种尾巴的鲛人娃娃们扑腾着打闹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