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呕吐
矿坑,一切的事情的核心就是矿坑。
这是程耀目前所能推理出来的答案。
本地的情报局驻地里全是货真价实的情报局特勤人员,根本就不是什么雇员,这帮人和雇员不是一个级别的,往往是一个百户级别的特勤人员带领一百多名雇员。
但在这里,一百多名死者居然全部都是情报局的特勤人员,也就是说这里的重要等级已经至少比自己所在的边境检查站高了一百多倍。
他都不敢想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让本部这样紧张的秘密,居然为了掩盖,不惜得罪所有人,甚至还包括盟友。
但脑袋还算是令广大的他确实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首先,那个铭牌上带有钢印的死者身上还携带着任务记录以及一份机密级别相当高的电子文件。
只不过被他发现是已经是被破译打开了的状态,他简单的读了一下内容,发现这个人居然才是此地百户所的实际领导,死在屋里头的百户官那就是花瓶,甚至连那个名义上的矿厂主和其麾下的所有员工都是密钥部的人马。
矿场员工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啊,居然全都是本部的人?
这样一来,这个破地方的重要级别又上升了n个层次。
而那个此地的实际领导,带着这帮同僚在此地驻扎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观察矿场的情况,每天都要派人去巡逻检查,甚至还有人通宵值班。
可每天在矿场忙活的蛮子矿奴绝对不下五千人,他们到底能在那样人山人海的大坑里看到什么呢?为什么在连矿奴都去休息了都深夜里还得有人值班?为什么任务记录上从来没有他们进入矿坑内细节,而只有他们在外围观察的记录?
那个大坑里到底究竟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的紧张却又不敢接近?
他心中揣着许许多多的疑问,像仆役一样低头跟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美丽女子朝矿坑走去。
那女子穿着一台贴身的作战服,勾勒出了她那美好的身材曲线,也勾勒出了她身上的轻型外骨骼组件。
这些组件由高强度超轻合金制成,即为她提供了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力量,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她不受伤害。
它们就像是长在体外的骨头,随着她的动作一起几乎是完全同步的活动着,而那台机甲也像复制粘贴似的做着同样的动作。
两人和一个“铁人”行走在镇子中,看着还是颇为显眼,但实际上却没人有时间关注他们。
因为郡主被劫持,全都陷入狂暴状态的骑兵们已经完全抛弃了人性,他们在搜索每一间可以藏人的房子,把躲在里头的蛮子一个接着一个生拉硬拽的拖了出来,然后将他们排成一排,一齐挥刀生生斩首。
一排排脑袋滚落在地上和从颈部处喷溅出一道道“血柱”的惊悚画面,在这镇子中却已经成为了极为普遍的“景色”。
活人斩首和死人斩首是不同的,至少前者更加的血腥残忍,更加的泯灭人性。
程耀低头不忍多看,如果可以他连耳朵都想堵上......因为一排脑袋同时掉在地上的声音实在是太瘆人了。
走在前头的那个女子却兴致勃勃,每路过一个行刑现场她都不会放过,总是特意减慢脚步,非要等看完了才离开,而且期间还多次十分“恶毒”的让程耀抬头一起看。
她的兴致越发高昂,可程耀却已经快崩溃了,光是听几遍那个声音都觉得需要去心理治疗,更别说一遍又一遍的仔细观看了。
这镇子上已经几乎成了死地,五千骑兵不再讲究什么战术和战略,杀戮效率成倍的增加,天知道这帮子屠夫今天究竟砍钝了多少把刀。
程耀憋着一口气,强忍着不让自己在人家面前吐出来。
眼看着快到矿坑附近了,离“屠宰场”也越来越远,他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可他仔细一看,便看到了那座矿坑边上的京观。
因为骑兵们撤得急了些,这座京观没有进行应有的处理工作,甚至都没封顶,是个很不完整的“艺术品”。
不完整却还是其次的,最可怕的是那些“建筑材料”因为大量堆积,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当地气候的影响,相比起街上那些大多已经向肉干靠拢的尸体,它们直到现在看起来都还算是“新鲜”。
闻起来更是“新鲜”得让人作呕。
程耀当时就绷不住了,哇的一声便开始狂吐不止,没一会儿整个人就吐得有些站不稳了。
而就在这时,那个相比起程耀仿佛更像男人的妞儿,现在也充分的表现出了自己超极男......啊不,变态的一面。
她走到京观边上,用自己的小鼻子像老鼠般的嗅了嗅,转头就对刚刚重新开始动工建设的一名骑兵说道:“记得封顶之后要撒上足够的那啥灰啊,现在都臭了,可不能让味道影响了美观。”
谁能想到一个如此可爱漂亮的一个美人儿会对京观这种东西有如此“造诣”呢。
她说完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后,完全不顾那个骑兵懵逼的表情,直接就自顾自的跳着脚走了,似乎心情十分的愉悦。
那台机甲做不出她这种动作,只能以正常的步伐跟着她,远远看着倒像是一个全金属版本的贴身保镖。
另一边,苦逼的程耀还在吐,虽然他已经把能吐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再吐可就要把胃酸也给吐出来了。
可他止不住啊,那帮该死的草原蛮子重新开始“动工”后,味道越发的浓郁了,更有许多新鲜的“建材”被他们从别处送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吐得晕头转向的程耀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他无意识的张着嘴,喉咙里喷涌的酸水直接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彩虹”。
亲卫队长像捉鸡似的拎着他,在半空中狠狠的抖了几下,等他嘴里的脏东西都甩得差不多了,才反手把他丢到了马屁股上。
“大丈夫居然吐成这副样子,你哪里还有点军人的样子?跟你这样的当同僚只让劳资感觉晦气!”
亲卫队长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刻意的减慢了马速,毕竟他不想程耀吐在自己的宝贝马儿甚至自己本人身上。
程耀也感觉奇怪,自己虽说已经许久没有亲手杀过人了,但也是在宪兵司令部内见惯了行刑审讯的老油条,就算是斩首和京观加在一起也不至于让自己吐成这样啊。
这种强烈的恶心感很难控制,而且一旦释放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就好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的疑惑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转变为了极端的恐惧。
因为那些骑兵们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呕吐了,与他的症状一摸一样,活像是某种集体中毒事件。
没过多久,载着他的亲卫队长也一头跌落马下,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吐起来更是惊天动地,比他的症状还要剧烈。
第三百一十七章:诅咒
程耀惊惶的看着镇子中那些骑兵们吐得天昏地暗,战斗力成直线飞速下降,不多时已经全都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这种时候,随便来个拿着武器的小屁孩都能把吐得浑身发软的他们干掉,他艰难的拖着亲卫队长朝矿坑那边走去,战马慢腾腾的跟在后头,好像全然不知道主人现在糟糕的状况,不时还低头到处嗅嗅,似乎想从这荒凉的土地上找到什么吃食。
程耀紧张的警惕着周围,好像那些破烂房子里藏着什么非常危险的东西。
他自己的症状已经缓和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胃吐干净了,虽然还是疲惫得厉害,但总归是可以动弹的,拖着亲卫队长虽然走得慢,但他总不能直接把人丢在那儿吧。
万一要是有几个幸免于难的蛮子,冲出来趁他病要他命,直接把他当街剁了,自己也不好和郡主交代啊。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种集体食物中毒般状况是不分人的,无论是骑兵们还是幸存的蛮子们,都没有一个能幸免,大多已经吐得废掉了。
等两人来到矿坑边上,那个妞儿已经重新穿上了外骨骼机甲,如一座人型金属雕塑般立于矿坑边缘。
程耀搞不清楚为什么她到地方了还在那儿傻站着,把亲卫队长轻放到一旁后,便好奇的走过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看到矿坑下头状况,简直可以用地狱形容,不计其数的蛮子在下面挣扎着,他们每个人的五官全都在流血,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根本没有发出声音,一张张血红色的狰狞面容,仿佛他们都是用血洗脸的一般。
而且用的还是拿自己的血。
“天啊......他们怎么了?难道我这是见鬼了吗?还是他们真的就是鬼?”
他面色苍白得厉害,说话都不利索了。
眼看着那些满脸血糊糊的“人形生物”一个个在生死线之间挣扎失败后死去,都不动弹了,血红色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半张开的嘴巴里头依然在像喷泉似的不断冒血。
后头还有像更多这样凄惨的家伙不断总矿坑内的数个矿井口中涌出,还没走两步就颤颤巍巍的摔倒在地,抽搐几下后便不再动弹了,一摊血很快就在其身蔓延开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脸上哪个位置流出来的......亦或者是每个位置的都有。
人数很多,死的也很多,他们哀嚎哭喊的声音回荡在矿坑内,隐隐约约被大漏斗状的矿坑放大了,显得更为可怖。
镇子上被杀的蛮子其实不多,之前那一千多骑兵都觉得杀的不过瘾,后来全部五千骑冲进来的时候,镇子上最多只剩零零星星的几百幸存者了。
虽然列队砍头似乎很凶狠,但实际上杀的总数并不多,相比镇上那两万多矿奴的基数还真是有些不够看的。
可那时候镇上已经基本空了,能扫荡的房子全扫荡过了,那些剩下的蛮子究竟去哪儿了呢?
现在程耀知道答案了,他们大多都躲进了四通八达矿洞深处,这些地下世界可以说是他们的地盘,骑兵在里头不能依靠战马的优势冲击他们,下了马又不如他们适应矿洞里的环境,可以必然是举步维艰的。
军方又不能炸毁矿洞,毕竟这里被挖掘了那么多年,早就连成一片了,只要某个位置有足够威力的爆炸发生,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矿坑会完全坍塌下去。
那矿坑就没法要了,军工部和主管矿业的部门会把下令炸洞的人给生吞活剥。
用毒?程耀想到过,可他担心矿洞分布让毒气的使用不充分,天知道要用多少毒气才能把所有矿洞堵满。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至少在那矿洞的地下深处,有什么东西比他更加会用毒。
地狱,他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看到的惊悚场面,那些蛮子的模样真的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似的,难不成在那地下做“黑暗料理”的是阎王爷本尊?
“是诅咒。”
站在他身旁的“金属雕塑”里忽然传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向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他,便满脸疑惑的转头看向对方。
“以这个小镇为圆心,半径十公里以内的圆形区域内,都是死地。
轻者头晕眼花,四肢乏力。
重者七窍流血,命丧黄泉。
这还算笼统的概括,你和那些骑兵的症状是中期症状,头晕眼花已经演变为了无法控制的剧烈呕吐,四肢乏力也演变成了连起身都难以做到的‘伪瘫痪’。”她转头看了看在后面躺了半天没动静的亲卫队长:“再进一步就会变成他这样,重度昏迷,除了还在略微欺负的胸膛,几乎和死人差不多。”
程耀看了一眼已经在那儿“躺尸”许久的亲卫队长,觉得听不下去了,便无理的接过了话头:“最终就会像下面那些家伙,死得比鬼还难看是吧?”
没想到他抢话头还说错了,只听得对方冷笑道:“那你想多了,他们这种死法已经是最‘舒坦’的了,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一种比这还惨。
你知道眼看着自己的皮肉像奶油一般融化是怎样的恐怖吗?最重要的是,融化的时候你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你的身体不是属于你的一般。
听起来很矛盾是吗?但这的的确确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那些人直到死,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当然被活活吓死的除外,毕竟心灵上的‘疼痛’,有时候比**上的还恐怖,有些个蛮子心理承受力不到位,看着自己的手指骨露出来就被吓死了。
那时候我还边看边吃薯条呢。”
听着她一字一句的描述出那般极端恐怖的场景,程耀的脸都像被泼了一桶白油漆似的“洁白无瑕”,几乎不剩一点血色了,说他像吸血鬼估计都有人信。
虽然不敢在这位面前失态,但他在心里头已经开始骂娘了。
你tm说就说嘛,最后加一句吃薯条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要我以后戒薯条吗?
对方并不在乎他心里在想啥,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为什么诺大个西北行政区那么多年来只有采矿业得到了发展?因为只有挖矿才能用蛮子的命填,才能借着挖矿的名义让我们搞实验研究。
你要知道,当年第一批来到这里的蛮子可是有五十多万,可如今呢?现在这两万可都是新来的啊。”
她阴冷的声音飘进程耀的耳朵里,吓得他蹭了蹭脚底,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脚下可能正粘着那五十万亡魂的其中之一。
第三百一十八章:怪物
“等等......如果是诅咒,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挨了?”
缓了一阵的程耀突然意识到了现在问题的核心——他自己的小命。
他刚刚说完,心中便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恶寒,转头看了看仍然在后头“躺尸”的亲卫队长,很担心自己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甚至更惨......变成下面坑里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熬过了轻症第一阶段,并且没有立刻进入第二阶段的,你就还能活。
只不过能活多久就不知道了,这个时间没有界定,但后头那位,最多也就只有两三天可活了。
现在快滚吧,回镇子里把还能动弹的兄弟带出镇子去,能救几个是几个。”
机甲里传出的声音依旧阴冷,但却给了程耀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磕了头,然后就走向亲卫队长的战马。
路过还在“躺尸”的正主儿时,他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上前把人扛了起来,丢到马背上用绳子固定好,这才翻身上马,随后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奔去。
“你知道他死定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往外跑呢?还不如留在这儿等死,总也比跑了半天最后死在半路上要好。”
高空中,一台借助着身后的大型喷射背包组件,得以长时间保持稳定滞空状态的肥胖机甲内传出这样一句话。
它手持一杆超口径电磁狙击步枪,依靠机体头部那密密麻麻的辅助瞄准组件、卫星全球定位以及一系列专门为狙击设计的顶级装甲组件,可以在这高空中如神祇一般掌握任何人的生死。
再加上它手中这杆电磁步枪被背包内能源核心放大了无数倍的能量供给,射程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只要驾驶员想,它甚至可以从这里一枪打到长安市区内。
威力就更不用说了,这把枪可以说是凌冬号上主炮的缩小版,一旦射击,足以抹去射程范围内的一切物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手握天罚般武器如死神在世的驾驶员,却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而被隔空臭骂了一通。
“闭上你的嘴,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当好你的‘豌豆射手’,但凡有一个大麻烦靠近我,我就把你那把宝贝枪怼进你的鼻孔里面去。”
那个美人儿驾驶员一改之前面对程耀时的冰山美人人设,在自己人面前就变成了一门声音甜美,但语言恶毒的超级嘴炮。
说完,她一跃而起,在空中优雅的转了一圈,在矿坑内落地时双手便已经握住那两柄模样怪异的“大型射钉枪”。
原本在矿坑内哀嚎挣扎的蛮子们已经几乎死绝了,零星几个还在抽搐的也只是可悲的垂死挣扎罢了。
矿坑周围一圈的人造坡道上可谓是尸横遍野,但她对这一切熟视无睹,透过头盔的上全息视觉系统紧紧锁定着矿坑最中央也是最深处的一个圆形矿洞。
如果说整个矿坑像是个漏斗,那个洞就是漏斗的底端,只不过这个底端不是让东西流下去的,而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会从那底端钻出来一般。
这样说来,整个矿坑倒更像是蚁狮的老巢和杀戮场。
只不过是个超级放大的版本。
现在猎物已经进场,就只需等“猎手”出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几个蛮子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现在除了持续在荒野上肆虐的风沙声,这里安静得犹如鬼蜮。
但安静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标记点!”
通讯频道里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她看到全息显示上标出闪烁红点一刹那,立刻就朝标记点连开数枪。
数根钢锥被不知道什么力量推动得如闪电般快速,威力更是恐怖,第一发还未钻入了标记点所在的沙土,高速移动搅动的气流就已经在标记点周围卷起了一团碎粒。
命中后又炸起了一大团土地碎块,无数碎屑被掀到空中,像是场迷你沙尘暴。
她透过视觉系统,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血红色的块状物掺杂在其中,便疯狂的扣动着扳机,直到将“弹匣”打空。
漫天的碎屑落下后,出现在她视觉系统观察范围内的标记点已经面目全非了,无数个硕大的孔洞嵌在坡道上,简直像是被某种电影里的巨型蠕虫拿来筑巢了似的。
“目标”就在其中一个孔洞内,一大团肉乎乎的恶心躯体瘫在孔洞边缘,令人作呕的粉红色粘液不断从边缘流下,看起来像是脑袋的位置已经被两根钢锥彻底摧毁,相比起脑袋,倒是更像一个被勺子挖了两下的巨型狮子头。
“九点钟!非常近!”
她刚刚放松下自己紧绷着的神经,通讯频道里又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断喝,让她的作战本能再次占据了上风。
多年的配合已经让两人的默契达到了超乎寻常的地步,那家伙只需说六个字,就足够她在一瞬间完成战场判断了。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当她把打空了弹匣的“射钉枪”暂时丢掉,转而抽出肩甲上的一柄可伸缩刀准备劈砍时,一只浑身肉色的巨大畸形“螳螂”已经冲到了她身边。
这个骇人的怪物,下半身臃肿如蚁后的同时,却有着十分高大灵活的上半身,高举起右臂上的“镰刀”后更是比她的机甲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的伸缩刀已经甩了出来,等离子刀刃也亮起了致命的光芒,可那个怪物的生物刀刃也已经近在咫尺了。
可就在她抱着一刀换一刀的心情,放弃了躲避,硬着头皮砍过去之时。
只见一道炫目的冰蓝色光束从那极高的空中射下,硬生生的从那个怪物的脑袋直直贯穿到它臃肿的腹部。
这道光束溢出的能量都能一瞬间就让她机甲上的高强度合金装甲板开始冒烟,要不是她一个暴跳向后退走了,估计就会和那个怪物一样的下场。
那个怪物嘛,整个上半身躯体都在眨眼间被彻底融化蒸发了,那对镰刀失去了支撑掉在地上,与躯体的连接处都还在冒着缕缕白烟。
那臃肿的下半身更是不忍直视,活像是个被浇了岩浆的鸡蛋,一阵阵恶心的焦臭味飘散到空气中,让她庆幸自己戴着头盔。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葵花还不是需要我这个豌豆射手保护?”
她刚想说声谢谢,结果通讯器里就传来了某人贱贱的声音,气得她立刻把到嘴边的谢谢二字憋了回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闷棍”
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
两人相互配合,战斗起来行云流水同时又保持着强横霸道,一次又一次以雷霆之势碾压击杀了各种模样怪异的生物,有那只巨型肉色“螳螂”的同类,也有如肉山般的肥硕巨鼠,更恶心的是一种看起来像是由无数具尸体拼凑粘合再一起形成的畸形肉块,从那圆滚滚的巨大肉色躯体上总能隐隐约约看到许多狰狞的面孔,以及和粗壮的肉色触手混杂在一起的人手。
那些肉色触手极其灵活迅猛,而且有着极强的韧性,活动时像巨蟒,力量大到可以甩动打翻坦克,在必要时又可以像一根坚硬的肉刺将钢板刺穿。
无论怎么看,这些怪物都不像是地球上的原生生物。
高空中,架着电磁步枪狙击型机甲又打出一枪,不到一秒,驾驶员看到超视距瞄准画面里那一坨肥肉炸成碎块后,这才向通讯器里说道:“你没事吧?我这里看你的动作已经比十分钟前又慢了百分之十,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被它们做成肉饼啊。”
矿坑内,那台超轻型机甲血战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各种恶心的粘液和碎块,手里的长刀上都粘着好几块,远远看去像是晒腊肉的竹竿。
驾驶员操纵着抬手一枪就把远处刚从矿洞钻出来的大老鼠爆了头,随即恶狠狠地冲通讯器里骂道:“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下来替我干这脏活儿?难怪别人总说你总不如那个死胖子!还说我瞎了眼看上你!”她似乎被气得够呛,一个转身长刀横劈而过,炙热的等离子刀刃轻而易举砍掉了一个大螳螂的脑袋,庞大的躯体随即便瘫软了下去,像一滩肉泥,她甩掉刀上挂着的肉块,又向通讯器里怒骂起来:“你但凡要是能学会把那张臭嘴闭上,多动动手,干点儿活,也省得我天天在外头说你‘不行’了!”
这还了得,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说自己“不行”了。
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自家媳妇儿!
通讯器那头彻底安静了,但光束从空中射下的频率却很明显的高了起来。
说是电磁步枪,但其使用的特制能量弹头会在弹体出膛后会在周围释放出一圈可见的超高温能量立场,通常呈柱状,可瞬间融化乃至蒸发掉一切已知物质。
与凌冬号上的主炮原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为该武器功能的技术核心是密钥部的顶级机密,知道细节的人寥寥无几。
反正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扛住这一东西的一枪,被击中的怪物基本都在眨眼之间被蒸发掉了大部分躯体,即便是被光束擦过的也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焦臭糊状物。
可那些怪物似乎根本杀不完,源源不断的从各个矿洞中钻出,甚至有些自己在矿洞内撞开缺口然后从地下钻出来。
人说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是无数根怪物的触手了,有些特殊性癖的人或许想象过被数根触手缠住是怎样的体验,而此时都某人已经真实的感受到了。
本来一切还算顺利,虽然她越发的感觉到疲惫,但是距离任务指定的拖延时间结束也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这事情总会在你认为它能很顺利结束的时候,突然狠狠地给你一闷棍。
当她再次习惯性的挥刀砍向朝自己袭来数根触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中削铁如泥的等离子长刀,居然被挡住了,还发出了一声类似打铁的金属碰撞声。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紧随而至的数根触手便将她连人带机甲死死缠住,直接让她原本行动如鬼魅般灵活的她,像个真的雕塑似的动弹不得了。
手里握着的长刀也被砍中的那根触手扯下来,很拟人化的拿到她面前,然后硬生生的给折断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是这些原本砍起来跟切黄油似的触手,不知何时悄然“进化”了。
而这时,无数的怪物已经将被彻底控制住的她团团包围了。
可它们只是定定地看着,即便那一张张血盆大口里的口水已经“决堤”了,可它们却都停在了理她半径十米有余的圈外,好像不敢打扰那些触手的“主人”享用战利品。
她能感受到那些触手强大的握力正不断挤压着机甲的外层装甲板,即便她有隔绝操作区域和作战区域的合成纤维体保护,但仍然能听到金属的迸裂声。
她不敢想象,那是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将足以硬抗好几发反器材步枪子弹的装甲板勒得发出这种声音。
她也不是说怕死,死亡对于她这类人来说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结局。
只是不想死得像是被大蟒蛇活活勒死那么难看,更何况是在那个死鬼眼前。
她记得是在记录频道上看过,那种死法可绝对算不上是“安详”。
可就在她微微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结局时。
目标指示器突然响起,全息显示屏上标记出右上方有一个物体正在高速接近。
明知道那家伙死都一定会来,可她还是没忍住的哭了。
她哽咽着骂道:“死鬼!你跑啊!”
通讯器那头并没有回应,但她视线中已经看到了数道炫目的光芒,一道接着一道钻入包围了自己的大群怪物中,溢出的炙热能量灼烧得无数头怪物发出痛苦嘶鸣,本来还算整齐的大群怪物,一时间又因为这些致命光束的袭击而变得混乱起来。
紧接着一台背部喷射器喷涌着数道尾焰的机甲以雷霆万钧之势落入兽群中,以落点为中心释放出一圈即为强横的冲击波,将一头又一头肉山般巨大沉重的怪物掀飞。
“别怕,再过五分钟,那个死胖子就会赶过来支援了。
就这五分钟,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熟悉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随即有一道小了许多的光束擦过她的肩膀,将缠在那里的一根触手直接射断。
与此同时,她看到天空中又接连射下数道光束,围着那家伙打了一圈,远远看去倒像是个用激光栅栏的牢笼。
而那家伙扛着自己的电磁步枪,傻乎乎的冲着她这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那一如既往的蠢样,把眼角还挂着一串串泪珠的她给逗笑了。
第三百二十章:熔毁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足三百秒的时间还是可以让人数好一阵的。
如果说能舒服的躺在床上,那么这五分钟倒是显得格外短暂。
可若是在与各种作呕怪物的战斗中度过这五分钟,就显得极为漫长了。
代号为海登的狙击型外骨骼机甲的驾驶员本就不擅长近身战,他所穿戴驾驶的机甲也不是为近身战设计的型号,灵活性和协调性远不如他的女友——那台超轻型机甲的驾驶员,代号是郁金香。
他的郁金香现在仍然被数根看着就让人恶心的触手勒着,让他有种正在被怪物ntr的感觉,脑袋上绿油油的。
他一次又一次的调小了电磁步枪的能量输出功率,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将她身上的那些触手全部射断,可事与愿违,每次他射断一根触手,紧接着又会有数根随机的从地下猛地钻出来缠上她。
他其实并不介意重复这样枯燥且似乎没有意义的工作,只要能救下她,自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可他没有更多机会了,反应过来的大群怪物已经扑向了他,它们虽然不敢去找那些触手的晦气,但对付他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最基础的狩猎本能让它们争先恐后的扑向他,好像是发现了饕餮盛宴。
他依靠机载系统远程操控着下来前就布设在空中的十二门浮游步枪,这种会飞的枪似乎有些剽窃x达里头浮游炮的嫌疑,但威力还是远不如浮游炮强悍。
虽然对单体目标的伤害是足够的,但要想射什么爆什么那还是太过强求了些。
再加上他手上的这把,他所能掌握的火力就有足足十三把电磁步枪,可以说是一台人型武器架子了。
那些怪物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十三把步枪都是一枪一个,足够打得它们根本无法靠近自己,可那些像是总爱搞偷袭的恶心触手就是个不小的麻烦了。
总是来骗!来偷袭!不讲武德!
机甲被搞得是遍体鳞伤,平日里刀枪不入的高强度合金装甲板,都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触手像是餐刀扎黄油似的扎穿了,好几次要不是他躲避及时,很有可能连他本人都会被扎个对穿。
死亡和生存,在这时似乎只相差着微秒般的反应时间。
他手里的枪面对那些“进化”了的触手也只是勉强可以射断,而没有背包里那强大能源核心供能的浮游枪们,则根本无法对触手造成有效的伤害,简直跟挠痒痒没似的。
而那些触手似乎也会“学习”,它们仿佛意识到了只有他手中的枪,便集中攻击他的武器和持枪的双手。
虽然他灵活躲避同时进行还击,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来自阴暗“角落”的袭击。
一根触手从地下猛然刺出,硬生生的将他的喷射背包给贯穿了,背包外层的特制防护立场居然仅仅只是迟滞了这根触手不到一秒钟。
要知道这种立场是为了保护背包在受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袭击时还能安然无恙的重要保证。
可以这么说,就算是背着包的人都完全化成灰了,这个包也会没事。
倒不是东西比人命贵,主要是这玩意儿如果受到破坏,其本身就会变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可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海登脸色苍白且双眼瞪大,惊恐地看着显示屏上的感叹号,他完全无法理解,比自己浑身上下加起来都硬的背包护盾究竟是怎么被一瞬间刺穿的。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机载智能安全系统就接管了机体的操纵权,把他变成了困在大铁坨子里的“玩具”。
安全机制立刻将背包卸下,机体背部自带的短程推进器加速逃离。
因为那东西要爆炸了。
他被机体带着往矿坑外全速逃去,自己却痛苦的嘶吼着:“该死!回去!赶紧给劳资滚回去!她还在那儿!她还在!”眼看着显示屏上自己的定位点和她的定位点越来越远了,他的咆哮也渐渐变成了哀求:“算我求求你了好吗?求求你!回去吧!就算不回去你能把我放下来吗?我的神啊!我不能抛下她在那儿等死!我不能!你不懂吗?”
海登那极为痛苦的声音回荡在队内通讯频道里,一遍又一遍,听着就显得格外的绝望和无助。
可他的机体仅仅是在执行最最基础的安全程序,即:不计一切代价确保驾驶员的生命安全,如有必要,即便是放弃机体本身也在所不惜。
说是智能安全程序,其实所谓的智能也只是体现在自动感应系统上,并不能像类似阿尔法01那样与人正常沟通交流。
统一联合军方极少在自家作战兵器上配置单个的人工智能系统,即便这样可以极大的提高单位战力。
毕竟他们都不想看到,自己的作战兵器在战场上突然“发疯”的糟糕情况发生。
至于智能安全程序,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珍贵的驾驶员而加上去的最后保障。
郁金香的机体也有这项程序,但被数根触手死死缠住的它,即便是启动了程序也无法带着驾驶员逃脱。
更何况郁金香本人早就晕了过去,也无法做出任何应急决策。
海登痛苦的声音并不能触发任何所谓的奇迹,他把嗓子都喊哑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挚爱越来越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嘶吼得都忘记了时间的概念,直到一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撞进他的耳朵里,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般的剧烈震动,仿佛要将整片大地掀起来一般。
从卫星上看,以矿坑为中心升腾起了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都不用放大,在太空中也清晰可见。
整个小镇在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光球完全覆盖吞噬,向更外围释放的冲击波掀起了一圈醒目的“沙尘暴”,威力可见一斑。
海登早已经崩溃了,任由着机体带着自己闷头逃跑,身后的轰隆隆声却如附骨之蛆般跟着他,甩都甩不掉。
......
与此同时,地球近地轨道上,泰坦一完成任务后便沿着轨道继续前进,接替了它的是一座监测空间站——德尔塔03。
“德尔塔03监视确认,机密075被触发了熔毁,特殊警戒任务a取消,ke部队特勤人员郁金香阵亡、火车头失踪、海登紧急撤出熔毁现场,个人状态需重新评估。”
看着像是巨型陀螺仪模样的德尔塔03空间站内,阶梯状的一圈圈操作台围着底层最中央的一个巨大全息投影球体,那是一个被数据化的地球仪,上面标记着霍尔夏矿场的位置正闪烁着大大的红点,上方悬着一行行数字,坐标、机密级别、部署人员以及各项细节一应俱全。
这个巨大控制中心的上方,便是一块同样面积的透明玻璃板。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块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玻璃,可在中心点位置上却悬浮着一个透着金属光泽的座椅,椅子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还抖脚,似乎非常悠闲自在。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还是让听者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动静太大了啊,想要封锁消息恐怕不太同意呢,得死非常非常多的人,我实在是不忍心啊。”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话回荡在指挥中心上层的半球形空间内,那人说话间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然后紧接着又继续说道:“所有参与了任务a的人员全部判定为阵亡,就当他们是为国捐躯了吧。”
他说的十分随意,却轻而易举的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第三百二十一章:交易
西北行政区腹地内的惊天巨响,就算在数百公里外的长安都能听到。
隆隆的巨响仿佛那西边的天正在一块块塌下来一般,惹得满城惊惶。
主流媒体争相报道,说这是军方搞的什么武器试验,对民众安全有极大威胁。
但这些声音被无数小报小刊如大潮般的讨论给淹没了。
除帝国皇家报社及该社旗下的一些媒体分支机构,其它的各路新闻媒体都在争相报道宁亲王和异界使团遇刺的事情。
而且文中各种隐喻议会以及各路民主党派以及议员。
例如:“宁亲王遇刺重伤住院,随行车队中的民主党派人士居然安然无恙?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收看今晚的xx访谈。”
好吧,这确实是节目广告,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恶心人的意思已经很足了。
至少正在看的几位议员们,脸上全都像吃了屎似的,极为难看。
“舆论控制不住了,皇家报社那边说正在尝试转移民众注意力,可是他们关于那声爆炸的报道并没有收获多少流量。”
“这根本没有意义!军方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拿自家百姓的生命开玩笑!哪怕是有一个老百姓因为那帮丘八而掉了一根毛,估计都不用我们出手,军方自己内部就会即刻出手清理门户!”
“那我们能怎么办?这场战争只要还持续一天,军方的声望和权利,都会随之持续水涨船高的!那帮泥腿子简直愚蠢!满脑子都想着杀蛮子!为了杀蛮子就算自家儿郎战死在外面他们都甘愿!这简直疯了!”
一众吃得脑满肥肠的政客兼“冥主”党派或者说“资本家”党派的议员们,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争论不休,桌子上方转动着的四块全息显示屏上还在播放着新闻,而他们唾沫横飞的争论声早已盖过了新闻的声音。
“克莱德曼那边的意思,是要和我们做个交易。
他表示可以停止目前的舆论攻势,但我们必须通过他的‘前线部队轮换议案’以及所有战死及伤残军人的抚恤补偿都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
我的意思是暂时先同意前一项,后一项可以再商议一段时间。”
一个梳着平头的高瘦西装男子摘下自己的墨镜,用低沉嗓音打断其他人的争论。
他虽然没有坐在主位上,但能一开口就让别人闭嘴静听,地位必然不小。
对面一直缩在椅子里的油腻胖子听了他的话,当时就不乐意了,气哼哼的抖动着自己那一身肥肉,指天骂地的说道:“开什么国际玩笑?!百分之十?这样光是去年我们就要多给那些丘八数千万金元!劳资可没那么多闲钱!让那个老混蛋自己出!”
他的怒火似乎只是单独的,在座的其他人不但没有发出共鸣,甚至都一脸不屑的瞅了他一眼。
见自己被鄙视了,这个死胖子心中的怒火更盛,起身就要发作。
坐在他身边的一位枯瘦老者就显得稳重多了,趁他还没爆发,伸出如一条枯树枝般的手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待他重新坐定后才颤声说道:“行了行了,坐在这儿的哪个不是上百亿金元的身家,不差这么一点,他不过是想让我们出钱补偿他的部下而已。
真正的问题是前一项条件,如果我们在议会通过了他那一份议案,那么前线的攻势就会被迫陷入停滞。
毕竟大部分前线主力部队的作战时常早就超过轮换时间了,一旦通过议案,我们就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能替换他们的部队。
不然的话,那就只能让我们自己的亲信部队压上去了。”
老者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闭上了嘴,不再吱声了。
老头儿的话正巧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的确,几千万金元的钱在他们这儿根本就上不了台面,那个死胖子估计是新晋升上来的暴发户,格局小了些,所以被在场的老油条们集体鄙视了。
真正的问题还是前一项条件,他们和克莱德曼斗法那么久,手中最大的把柄其实就是军事调动权,这一个关系着政权稳固的重要权利始终掌握在议会手中,只要有这个权利在手,他们随时都可以把克莱德曼这个陆军元帅给“缴了械”。
上次第五集团军的惨事,其实就是他们对克莱德曼的警告,虽然这次警告几乎砍断了克莱德曼一臂。
统一联合陆军编制中,设五大常备集团军和十六个临时集团军,临时集团军在非战时为分散编制的军级单位。
特定的军会部署驻扎在相同防区,训练演习都会在一起,一旦开战就会立刻组建成临时集团军,奔赴前线。
因为是临时,所以各方势力都很难完全控制这些部队,即便总司令是议会从亲信中挑选指派的,但下属的部队中仍然有不少事克莱德曼的人。
而五大常备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集团军编制,由集团军总司令指挥控制。
一起被指挥控制得久了,这些集团军下属的部队就会被融合,形成一个多种纽带构成的联盟甚至“家族”。
这样的有纽带的一群人,就可以被单独的势力拉拢收编。
克莱德曼就拉拢了这五大常备集团军中的第三和第五集团军,这两支部队虽说不算是最强的,但也算是上乘。
而剩下三个,除了万年不站队的第一集团军外,另外的第二和第四集团军都在议会的手上。
也就是说,至少在对常备部队的掌控这一项上,克莱德曼代表的保皇派和议会代表的“冥主”派可以说是五五开的。
至少之前是吧。
现在第五集团军已经完了,克莱德曼可以说是被断了一臂。
不过照现在来看,他也算是找到了弥补损失的方法,这便是在对手最擅长的领域内压制他们。
这看似很失策,但目前来看却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至少议会里头那些号称人均超强嘴炮的古板老书生们都败下了阵来。
毕竟如今现代化、信息化的舆论战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些老古董的擅长范围。
毕竟他们最厉害的就是骂统治者,骂赢了声名远扬,被砍了又可以混个直言不讳的忠臣、能臣名头。
怎么算都不亏啊。
可这年头早就没皇帝了,他们想找人喷唾沫星子都找不着目标。
什么?克莱德曼?那也得他们敢啊。
克莱德曼又不是皇帝,再加上他本身又手握大量军权,下令杀那些无能的书生可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第三百二十二章:次郎
先前那个平头西装男看这会儿所有人都沉默了,反手从的秘书手上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滑,就把一份文件投送到桌子上方的全息投影屏上,轻声说:“连你们都能想到的问题,那个老混蛋当然早就提前想到了,并且还找到了解决办法。
我看他这次可是志在必得啊,而你们这帮家伙却还在计较着自己的得失。”
他厌恶的扫视着这些人,如果整个国家议会的高层中都是这样的废物,那他可真是要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担忧了。
在场的一群“肥猪”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他那充满嫌弃的目光,抬头看向他穿出的那份文件,满脑子都只想着看克莱德曼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减小自己的损失。
“以夷制夷啊,这是个好主意。”
那个枯瘦的老头说着便拍了拍手,算是表达了对文件内容的赞同。
一众“肥猪”也没什么异议,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毕竟这个主意即可以迅速填补前线因为轮换而出现的大量空缺,又可以在各个占领区减少他们在安全上的花费,可谓是一举两得。
文件的内容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类似目前军中的惩戒营制度,只不过把兵员从负罪者换成了蛮子。
克莱德曼的意思是,建立一支完全由蛮子组成的部队,给他们用便宜或者淘汰的武器装备,顶到前线去消耗联邦部队。
他并没有在文件中给出这支部队预估的兵力以及战斗力,但在末尾标出了他可以提供的蛮子数量和所在占领区。
“嗯,东丽国三十万、南蛮诸岛流放地以及沃萨七十万、瀛洲五十万,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也能拼凑出五十多万。
了不得了不得,这可就是足足两百万大军了啊。
这样多的蛮子塞到前线,不会对前线的各项部署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吗?
毕竟蛮子实在是太蠢了,让他们完美配合军方作战应该很难吧。”
一个略微知兵的议员念出了克莱德曼提供的兵员数据,随后便疑惑道。
确实,以前旧帝国时代也不是没有组建这种仆从军。
但历史证明,蛮子靠不住。
仆从军战斗意志消极,一遇到硬仗苦仗就胆怯甚至溃退,部署指挥也不协调,在战斗中只能给正规军制造麻烦。
所以这位议员很担心,万一这两百多万蛮子还是和以前那样,还不如去找两百万头猪呢,猪好歹都能给联邦造成点混乱,不像那些蛮子,拿着武器却都只会往回跑。
“这你不用担心,据我所知,前线早就开始试验蛮子当仆从军的可靠性了。
目前可以说是效果不错,确实在某些战场上极大的减小了我军的损失。
就算他们真的不行,咱们也可以建立大批督战队,逃跑后退者皆斩。
反正都是用蛮子打蛮子,还能保住我们华族儿郎的性命,何乐而不为呢?”
西装男摸出一根雪茄,转头让秘书帮自己点上,然后在一阵吞云吐雾中打消了众人最后的一丝顾虑。
......
也就在这时,地球的另一端,大洋联邦本土腹地内。
新春攻势过后,统一联合的兵峰已经突破了联邦中部的分隔河,这也就意味着被一条大河分成东西两块国土的联邦,已经有半数的领土落入了统一联合手中。
或许是老天爷的“偏爱”,即便统一联合那边的天气已经开始缓和,但联邦这边雪下的却越来越大,双方都早早轮换上了冬季作战的装备,可还是被这该死的天气折磨得像是身处南北极似的痛苦。
可能有些夸张,但这会儿的天气出门上厕所要带锤子却是真事儿。
一片白雪皑皑的小树林中,瀛洲仆从军第一步兵团二等兵次郎提起裤子,被冻得颤颤巍巍的准备摸索着回营地去。
他没有姓氏,只有一个很随意的名字叫做次郎。
次郎就是家中次子的意思,他也确实是家里的二儿子,哥哥大郎去年就战死在了这片土地上,今年就换他上了。
瀛洲本来就没有文字,所以只能靠学习华族文化来丰富自己,但华族文化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他们学不到精髓,甚至连怎么取名都不会。
他们想学华族的象形文字和意境,却只能把名字取得很简单。
例如家里的第二个儿子就叫次郎。
有很多树木的岛屿就叫木岛。
总之以此类推。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这样取名的重复性会非常高。
比如次郎,他所在的团里光是和他同名的就有一百多号人。
这不行啊,所以团长想到了用出生的来区别,比如次郎出生在松原县,所以次郎就被称作松原次郎。
至于松原嘛,没错,其实就是长着很多松树的平原县。
很幸运,和他同乡的要么死了,要么也不叫次郎,所以他成了团里独一无二的二等兵松原次郎。
他有个叫杉原的朋友可就惨了,同名而且和他同乡的也有十七八个,喊一声名字光应答都是自带“复读机”的。
他们都是瀛洲仆从军的士兵,家里养的孩子太多了,丢他们到军队里不但能从华族老爷们手上换钱,还能减轻家庭压力。
所以很多瀛洲家庭就死命生,光是次郎家里就有八个兄弟姐妹。
男孩可以送去仆从军当兵,女孩可以送去给华族老爷当丫鬟,好运被看上的说不定还能当个小妾。
在乡村的瀛洲人就是这样致富的,华族老爷开心了,自己也有钱赚,真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呢。
次郎和他的哥哥,以及同一个在团的战友兄弟们,大都在这种情况下被送到遥远的联邦本土打仗的。
他个子矮,像绝了瀛洲土著,所以时常被派去侦查,因为不容易被发现。
方便完的他,抓着枪行走在积雪颇深的小树林中,忽然隐约听到有动静,便悄悄钻进雪堆里隐蔽,被积雪冻得皮肤发红且龇牙咧嘴的,但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是统一联合正规军士兵,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点寒冷,他们的防寒服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穿在身上跟火炉似的。
别说是感到冻了,甚至都有出汗的。
可次郎没有啊,他的装备全都是统一联合的淘汰产品,国内警察都不屑于去使用的老古董。
连通讯设备他们都不配拥有,在仆从军里面只有华族军官才能持有。
防寒服?那更不可能了,连他穿在里头的毛衣都是临行前母亲给的。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十几个穿着雪地迷彩的联邦士兵从不远处走来。
用瞄准镜仔细观察了一阵,确认了敌方人数和行进方向后,他便悄悄地从雪堆中倒退着出来,矮着身子加速跑向离自己更近的步兵团营地。
他心里很兴奋,因为只要把发现联邦蛮子的消息告知作为华族人的团长,自己就能得到上千统一币的赏赐。
第三百二十三章:中枪
“确认了吗?究竟是侦察部队?还是来偷袭的特种小队?”
小树林内的一片营地里,“高大魁梧”的华族军官看着跪在地上的次郎问道。
“哈咿!小的认为是侦察部队,因为他们的队形不算整齐,完全不像是特种小队该有的专业样子。”
次郎跪在地上,步枪放在一旁,被冻得发红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但回答的声音倒还算是中气十足。
冷吗?他很冷,但相比起几乎是近在眼前的赏赐,这点冷都算不上什么。
问话的军官正坐在一个铁桶制成的简陋火炉旁,搓着手给自己的取暖,听了他的回答也只是嗯了一声,并未立刻追问。
所谓的高大魁梧也只是相对于矮小如猴子般的次郎而言,其实这个军官也不过刚刚到一米七左右,在人均一米八的统一联合军官团中已经算是个“矮冬瓜”了。
军官暖了一会儿手,似乎觉得自己足够舒服了,这才冲次郎说道:“你这次干的还算不错,晋升你为队长吧。”他拿出放在衣兜里的一副手套,丢到次郎跟前,然后才继续说道:“赏你的,在团里挑十个人,然后去处理掉这支侦察部队。
动作快点,回来以后赏钱翻倍。”
次郎没有回话,而是重重地朝他磕了一个头,抓起手套就健步如飞的冲了出去。
他一出帐篷,便被围在帐篷外头的同乡们围住了。
“松原君!华族老爷怎么说?”
“有赏赐吗?咱们以后回去喝花酒可就靠你了啊!”
“咦!这不是团长老爷的皮手套吗?”
“噢!!!松原君这次可是得到了大大滴信任啊!前途无量!前途无量!”
......
同乡们七嘴八舌的询问道,当然这些同乡都不叫次郎,不然这可能就得是复制人军团了。
次郎在他们艳羡、嫉妒的目光中十分装逼的戴上了手套,然后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服,环视一圈后说道:“团长阁下已经晋升我为班长!诸君中可以有十人加入我松原次郎的班!一同作战领赏!
率先报名者优先!”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同乡们立刻纷纷举手踊跃报名起来。
这下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便大笑着让所有人都加入了进来,组成了一个有将近五十人的临时“加强班”。
他们嘻嘻哈哈的走出了营地,由次郎带领着直奔目标地点。
干了许久的侦察兵,次郎已经能通过记忆中敌人的行进速度和方向,大致推断出一定时间后最有可能与之遭遇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们就占得了先机,迅速找到了不错的位置埋伏起来,只等敌人落入这个致命圈套了。
“豆次郎!敌人有多少啊,我们那么多兄弟还不知道够不够分呢。”
抓着步枪的同乡木村窜到次郎的埋伏位置旁趴好,随后冲他低声道。
“混蛋!不要叫我的外号!现在你得叫我班长!出来前叔叔让我照顾你,我还跟他担保说你能照顾好你自己,现在看来,凭你的智商还真需要我照顾。”次郎一听到木村喊自己的外号,便大怒道。
他才刚当上班长,还想耍耍官威,结果木村就窜出来砸场子,当着周围好几个部下的面喊他的外号。
这还不生气才奇怪呢。
可木村一脸憨憨样,似乎满脑子只剩下了对赏钱的期待,自己怎么骂都没用。
毕竟说到底还是老乡,再加上是同村邻居家一起长大的发小,虽然突然被叫外号实属有些不开心,次郎还是给比自己小一岁的木村解释道:“敌人至少有十五人,全部杀掉再斩首拿回去的话,我们每个人也至少能换到五百统一币,足够你回去娶花子了!
刚教训完自己的小老弟,他便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低声呵斥道:“现在全都给我闭嘴!猎物进场了!”
这话他是学华族语言中的比喻句,想显得自己比较有文化。
确实,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同乡们都纷纷用崇敬的目光看了看他。
没过多久,一队身着雪地迷彩的联邦士兵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次郎看到了自己的“猎物”,心中便越发的火热和兴奋起来。
可他激动的心情还没维持多久,就渐渐地沉了下去。
因为他数了数,发现敌人的数量好像变多了“亿点”。
是真的“亿点”。
一眼望去,光是牵着军犬的就有超过五十个人,更别说还有周围那些拿着枪扫荡前进的大队步兵了。
也就是说,对面光是狗都比自己这边的人还要多不少,加上人就更不用说了。
趴在他身旁的木村也看到了敌方庞大的兵力,便担忧道:“豆次郎!怎么办?这兵力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啊。”
他这一问,便把仿佛坠入冰窖中的次郎拉回了现实。
回过神来的次郎立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唯一正确的判断,抬手拽起他,指着他们来时的道路,冲他下令道:“你!立刻跑回去通知团长阁下!这次敌人是大堆人马的袭扰性进攻!让他带兵增援!”
看到他还傻傻的愣在原地,便一脚踢过去大骂道:“木村稆!这是命令!”
然而他刚准备转身去阻击敌人,突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滩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抬头看向木村稆,只见木村的脖子上被开了一个口子,里头的血管和胫骨都已经清晰可见了,大量的血不断涌出,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身子不住颤抖,伸手摸了一下伤口后,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这才明白,那个熟悉的声音其实就是子弹打进人体的声音。
“豆......次郎?”
木村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倒下前的最后一句便是疑惑的喊了他的名字,仿佛是在询问他......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这时,枪声响起了,非常混乱,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这边先开枪还击,还是敌人射杀了木村后想要斩草除根的火力压制。
他无视了枪林弹雨,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已经倒在雪地里的木村,伸手捂住那比他手掌还大的伤口,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挽救木村那飞速流逝的生命。
可就在几秒后,木村停止了呼吸,死之前嘴里和伤口上的鲜血染他一身。
他颤抖着松开手,然后轻轻帮木村闭上了瞪大的眼睛。
转头看去,他的部下们正在一个又一个的被敌方汹涌的火力夺去生命,离他最近的一名部下正咆哮着让他下令撤退。
可他并没有下令,而是拿起木村丢在一旁的步枪,指向敌人,扣下了扳机。
第三百二十四章:华奸
次郎那一枪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射杀了木村的联邦狙击手。
作为老侦查的他,通过木村的中弹位置以及伤口形状,便大致推断出了对方所在的方位和使用的武器。
仇人就在眼前,那岂能放过。
木村这把步枪是专门打猎用的,射程很远且穿透力强,不输专业狙击枪。
可对手似乎更厉害,在子弹打出前便嗖的一下消失在了他预计到的位置,他的子弹扑了个空?也没有,他打到了目标位置后面的一个倒霉蛋。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这发子弹射穿了这人脖子,让他死得跟木村一样凄惨痛苦......几乎是活活被自己的血给呛死的。
虽然这倒霉蛋不是凶手本人,但谁让他是站在凶手那边的呢?如果次郎能在足够近的地方欣赏他的死相,一定很兴奋。
这又是瀛洲蛮子那畸形文化的锅。
不过次郎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机缘巧合拿到一个击杀而兴奋,又从对面射来一颗子弹打爆了他步枪上的瞄准镜,打穿后略微擦过他的太阳穴,险些把他天灵盖给掀了。
这是那个该死的凶手又开火了。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果然是那些狙击手的基础操作啊。”次郎一个猛扑钻到雪堆里隐蔽后,摸着木村的步枪心想道。
现在正在激烈交火中,他这拼凑来四十多个手下估计都不够对面塞牙缝的,和仇人对枪什么的他是暂时顾不上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怎么撑到友军赶来支援。
“诸君!继续射击!为了太祖太宗两位陛下!杀光对面的蛮子!!!”
好吧,他不是什么天才军官,准确的说他才刚成为军官没多久,压根就不懂得什么叫战场指挥。
他能做的只是大叫着鼓舞士气而已。
然而不出预料的,这招奏效了。
“为了太祖太宗!!!”
“杀光蛮子!!!”
“吾皇万岁!!!万岁!!!”
......
原本还有人嚷嚷着要撤退的话,一听到他的“宣传口号”,顿时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乱叫起来,那嗓门大的跟喇叭似的。
对面的联邦士兵估计都给吓傻了,毕竟对面突然爆发出几乎能盖过枪声的狂热乱叫声和仿佛肉眼可见的冲天士气,这对正在与对面交火的他们而言,简直像是对面狂犬病发作了似的那般恐怖。
士气足是件好事,但仍然无法弥补数量和武器装备的极大劣势,不到四十个人面对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敌人还是太困难了。
仅仅是刚交火的那一分钟,他们这边就已经阵亡了十七人,除了被射穿颈部阵亡的木村外,其余的十六人都是被干脆利落的爆头射杀。
打靶子都没有这么准,可对面的联邦军队在这样的枪林弹雨干扰下却还是打出了狙击手般的精准度。
毋庸置疑,他们是精锐,而且绝不是统一联合之前遇到的那些表面精锐,实则“高级咸鱼”的二流部队。
联邦真正的精锐终于出现了,只不过是出现在了仆从军面前。
就好比你在外被人打疼了,回家翻箱倒柜拿出祖传猎枪想去报仇,结果冲到人家面前发现对手换成了“奶娃子”。
差不多,这帮仆从军的战斗力在对面那些家伙面前确实跟“奶娃子”差不多。
反正根据次郎观察到的,他自己这边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除了开头他随缘枪干掉的那个倒霉蛋,然后直到几乎全军覆没都没有再击中过任何一个敌人,反倒是自己这边像是点名似的被一个个爆头点死。
次郎很勇敢,但也仅仅是勇敢,不会去病态般的无畏送死。
他用木村的步枪不断射击,可自己这边的枪声却越来越稀疏。
对面放出了军犬,十几条凶悍的军犬像鱼儿游水般灵活的穿梭在积雪中,然后又像突然出击的鲨鱼,把他的部下一个接着一个拽进“水”里,用锋利的犬牙在眨眼之间咬碎了他们的喉咙。
最后,他看到军龄比自己还久的古田二等兵被一枪打碎了脑袋。
他知道那是自己最后的一个部下。
便默默收起了步枪,撅着屁股钻进雪堆里把自己藏了起来。
作为侦察兵,他很善于隐藏,连那十几条嘴角还在滴着血的军犬们,都没能发现他的踪迹,听到主人召回的哨声后便纷纷转头离去了。
敌人的行进速度加快了,只过了区区几分钟,把自己藏在雪堆里的次郎就听到了敌人大堆人马行进的动静。
他们飞速的通过了次郎和他的部下们刚刚战斗着的地方,次郎在背面戳了一个小洞观察他们。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军犬舔了舔木村的尸体,愤怒得几乎发狂,却不敢动弹。
他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然就听到附近出来一个献媚的声音,说的竟然还是标准的长安官话:“嘿嘿嘿,您放心了吧?对面那些杂牌军根本就不被当成人看,连最基本的卫星观测和侦察支援都没有。
您看这钱什么时候交付?小的也好早些去给您准备下一次的货。”
次郎的小脑瓜儿飞速转动,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是个华奸!叛逆!
在华族内部一般会把投靠敌人的同族称之为华奸,这些家伙为了一些利益,不惜出卖民族和同胞,同胞都对其恨之入骨。
次郎也学过一些华族文化,他甚至一度自认为是小半个华族人,站在同胞面前都多了几分底气。
而作为伪华族人的他,对华奸这种恶心人的存在也是极为厌恶的,甚至于说恨之入骨都毫不夸张。
他悄悄转动身子,试图想看到并记住那个华奸的模样,等以后有机会将其挫骨扬灰以泻心头之恨。
他成功了,小心翼翼的转了过去,透过新戳出来的小洞,他终于看清了那个混账家伙的面容。
“很帅,帅得离谱,像是那些华族年轻女孩喜欢的明星似的。”
这是那个家伙给次郎的第一印象。
他华族老爷宅邸当过仆人,对那些美丽贵族女孩的喜好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帅气的华族人,此刻却像个卑贱奴仆似的弯着腰陪笑。
而在这个华奸面前,一个肥硕如猪的联邦将军正抖着肥肉侃侃而谈:“继续加快行进速度,我们正面至少有一个团,可他们却只派区区几十个杂牌兵来阻击我们,那帮杂牌可能真的就把我们当成侦察部队了。
让两翼部队试探性攻击一下,确保统一联合的正规军没有大动作。
等我们击溃了在正面的杂牌,打开了缺口的之候,才能轮到他们出场。”
那个华奸仍然一脸陪笑,帅气至极的俊逸面容却让次郎这种人都感到恶心。
第三百二十五章:炮击
次郎悄然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这是他大哥的唯一一件遗物,据说是古代一位大将军的佩刀,还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呢。
只不过这件古董在统一联合的统治下可谓是一文不值,因为统一联合的文化整合政策几乎毁掉了所有占领区的旧文化,瀛洲新出生的一代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历史,只知道自己要服从华族老爷,要老老实实的当好自己四等人甚至是奴仆的角色。
次郎也不懂这把刀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拿这把刀杀敌应该会很爽,虽然他还没有去实践过,但他似乎就是知道。
想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敢出手,只是抓着手里的刀默默偷听,默默“装死”。
直到谈话的那两人都走远了,他这才猛地推开身上的积雪,大口呼吸着,同时活动着自己的冻僵的身体。
可他还是太心急了,没注意到还有敌人在自己附近。
......
“小老鼠藏了起来~想等猫儿们都过去了钻出来偷吃~可它没有发现~还有一只聪明的大猫正在等待着它~”
远处的一个小坡上,架着狙击步枪趴在地上,披着一身雪白色披风的杜克,嚼着口香糖轻声唱着一首他自己临时编的歌。
虽然毫无节奏感可言,歌词就更像是笑话了,可他唱得却是很开心。
伴随着他的三流歌声,狙击镜内的十字准星挪到了次郎的胸口。
他不是不能爆头,只是习惯性的给敌人制造更多的痛苦。
之前故意打木村的脖子以及打碎次郎手上步枪的狙击镜,都是因为他想慢慢把次郎折磨到死。
倒不是他心理变态了什么的,只是因为残酷的战争让他想通了。
敌人,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不需要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扣下了扳机,子弹旋转着飞出去。
他有些疑惑,因为开枪后他隐隐约约的看到“猎物”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也许是常年当侦察兵的直觉,也许只是无意间的一瞥,反正次郎在中弹的前一刻的的确确朝杜克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嘛,他就中枪倒地了。
可老天再一次垂青了他,子弹射中了他胸口的一枚佛牌,这枚质地不明的佛牌当场便粉碎了,狙击步枪子弹那巨大的冲击力也将他震得他倒地不起,远远看去确实像是中枪倒地的样子。
“啊......妈妈......救救我......”
胸口处传来的一阵阵闷痛让他几乎立刻昏厥了过去,意识模糊的他本能的呢喃着呼唤母亲,可母亲听不到也无法回应他。
远处一阵突兀的枪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由远至近的爆炸声,他能感受到身下的大地正随着那些爆炸声不断震动,被震起的积雪和各种碎块渐渐将他埋没,却没有一次爆炸是发生在足以将他炸死的距离内。
次郎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杜克知道。
这是来自统一联合师属的122毫米自行榴弹炮营的炮火打击。
“该死!”
他怒骂着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猛然跳了起来,抬头略微瞟了一眼前方自己友军的行进路线,发现那里也已经被猛烈的炮火给覆盖了,而且远远比自己这边猛烈,至少在他瞟到的画面里,只有炮击扬起的漫天积雪和碎屑,连树木都不见了踪影。
这还能咋办,只能跑路咯。
他背起步枪,头也不回的沿着来路狂奔而去,刚离开十几秒,他刚刚趴着的位置便被一发炮弹命中,那一片小土坡直接被完全抹去,尘土散去后只剩下一个弹坑。
......
“团长阁下!不能再炸了!炮兵那些混蛋到底在干什么!地图上标明有的友军驻扎位置他们还能炸歪十几发?!照他们这样炸下去!恐怕敌人还没溃败,我们的人就要被友军全炸死了!”
瀛洲仆从军第一步兵团驻地内,参谋副官兼副团长山崎俊冒着时不时落进营地里的友军炮火,连滚带爬的钻进团长所在的行军帐篷内,扶住军帽嚷嚷道。
倒不是他想吼团长阁下,实在是被炸得耳朵都快聋了,就跟带着耳机似的,就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嗓门儿大小。
团长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震掉到地上的照片捡起来,吹了吹,重新放到桌子上摆好,这才冲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吗?可现在通讯根本就联系不上炮兵那边!忍着吧!要是他们真把劳资给炸死在这个鬼地方,估计军法部会把他们全部生吞活剥!劳资要是活下来了,他们最起码也得是革职查办!然后送天牢!天牢!”
团长越说越愤怒,最后咆哮着掏出手枪朝帐篷顶上胡乱开枪,直到打空弹夹,仿佛是想用子弹把那些砸到自己头上的炮弹给全部打掉。
山崎俊被团长吓到了,都顾不上擦自己满脸的灰尘,只是傻愣着。
团长发泄完了,用打空了子弹的手枪指了指帐篷口,示意山崎俊滚出去。
他其实没和山崎俊说真话。
炮兵他们可以联系得上,准确的说炮击一开始就联系上了,可炮兵指挥官根本就不在乎他希望校准射击参数的请求,说什么让他找个掩体躲好,至于他手下那些瀛洲仆从军士兵如何,对方压根没提到。
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毕竟自己能来指挥仆从军这种三流部队,可以说是在军中被排挤被发配的了,所以对方的恶劣回应他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他真的没想到,对方的回应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了,他们非但不把瀛洲仆从军当人看,甚至还隐约有种要把自己“误炸”致死的恶毒意思。
自己好歹也是华族人吧?好歹也是华族出身的中上级军官吧?那帮家伙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
更糟糕的是,绝对知道这种情况的师部居然没有阻止,甚至可以说是默认了炮兵部队这种恶毒行径。
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难怪这片森林中只有自己这区区一个仆从军步兵团驻扎,而左右两翼却是前线陆军中的虎狼之师。
还以为得到了重用,结果原来自己就是个诱饵啊。
还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诱饵,在猎物已经咬钩的情况下,自己就已经被直接舍弃掉了。
诱饵的要求,他们当然不会听啊。
“说到底,劳资还是被当作废物吗?”
他摊坐在椅子上,听着帐篷外越来越密集的炮声,苦笑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赘婿?没内味儿!
如果说被自己人炸算是倒霉的话,紧接着便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方精锐部队,那就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大规模的无差别炮击确实给推进中的敌军造成重创,但还不足以把号称真精锐的敌人彻底干掉。
炮击过后缓和过来的敌军,立刻对同样被炸得够呛的仆从军步兵团驻地发起了大规模攻击。
真正接敌后,团长才意识到敌人根本不是次郎所说的侦察部队,甚至不是一支普通的敌方部队,至少在交火伊始他就损失了大营内所有能打的人,连副团长山崎俊都被打断了手,躺倒在雪地里痛苦的哀嚎着。
刚举起枪想还击的几个士兵被某种大口径武器给直接打飞到了空中,落地时摔得满地的血,胸前都被开了个碗口大的洞。
吓得剩下的人立刻找掩体,全都生怕自己也“自由飞翔”了。
原本被以免费劳力出名瀛洲人构建得还算不错的营地,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失去了大部分掩体和重装备的部队根本无法对抗战斗力远超自己的敌军。
他们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蜷缩在各种临时找的简陋掩体后头,偶尔把枪伸出去打两下,彰显一下存在感。
露头?谁敢?没看到那几个脑瓜子都给打碎了的家伙吗?露头是嫌命长?
刚才炸得遍地开花的友军炮火,现在却跟哑巴了似,一声不吭。
空军就更别提了,那帮老爷们连陆军都喊不动,更别说是自己这些仆从军了。
他们现在是要啥啥没有,而且要啥啥也不会给,感觉敌人都比“友军”亲切,好歹人家还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友军”是直接给你来个慢性死亡。
可以说这仗是没法儿打了。
至少某位被发配加排挤的团长没有信心指挥好这一仗。
但他至少没有跑,拽过手臂被不知道什么武器打飞了的副团长山崎俊,自己拿着把手枪就蹲到掩体后面,结果被对面的火力打得根本冒不了头。
他看到想过来帮忙的医疗兵被一发流弹擦伤了脖子,那血哗哗的往外喷,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便一咬牙,冒着头顶的枪林弹雨匍匐着爬了过去,拽过医疗兵的药箱就往回赶。
有惊无险的赶回掩体后面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会用这药箱里的玩意儿,转过头想问问那位医疗兵大兄弟,结果发现人家已经指望不上了。
都tm翻白眼了,还指望个锤子。
只能按照说明书上的用,什么止血剂加各种止疼药一股脑的全给山崎俊用上,最后拿止血胶和绷带给他包扎好,直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唉你还别说,真就管用了。
刚刚还叫得极为凄惨的山崎俊,此时已经在枪林弹雨中“安然入睡”了。
虽然睡得很不是时候,但团长也很不合时宜的为自己精湛的医术感动了一下。
可他还没感动完,大营的左右两翼就响起了一阵阵密集的枪声。
他立刻意识到,敌人正在试图将自己的部队包围吃掉。
可他不明白的是,外围的友军呢?正规军部队在干嘛?难不成真就要坐视自己被敌人白白吃掉?
他想不通,却也没有试着去细想。
因为他知道,答案很可能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许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山崎俊的武装带上取下一把信号枪,朝着空中打了出去。
这是通讯装备稀少的仆从军,特有的一种命令传达方式。
这种方式也只能传达两种意思。
即是死战不退的命令。
同时也是向周围所有能看到信号弹的友军表明,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
......
“敌军还在增兵,让预备队的仆从军全部压上去,我们要用蛮子消耗蛮子。
另外,让两翼的部队加强戒备,确保正面的敌军不能轻举妄动。
索科瓦尔的第八步兵军前压,一直推进到f17小镇以南,尽可能的把敌军的压力全都推到仆从军那边去。”
距离正面战场不足十公里的后方,陆军前敌指挥部内,陆军上将兼第七集团军总司令的成国公林伍德正看着全息沙盘,一字一句的下达着命令。
整体呈现冰蓝色的全息沙盘上,有无数个代表着军事单位的虚拟棋子,代表己方部队的蓝色棋子沿着一条线均匀分布,只有零星几个堡垒形状的棋子在河对面,而河对面代表敌方的众多红色棋子却密密麻麻的挤在整条河的中段区域。
从那里跨过河去,不远便是此时仆从军们正在激烈交火的小树林区域。
一个棋子通常代表一个师,而光从沙盘上看,已经跨过河,而且正在逼近或已经攻入甚至半包围了小树林的红色棋子,就有足足不下十个。
而在河对岸,还有不下十个红色棋子正在跳动着,随时准备跨过河去。
也就是说,那一个仆从军步兵团面对的可能是超过二十万联邦军队。
这样的兵力差距,估计对面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敌方空军已经出动,空军第三航空大队正在出动拦截。”
集团军参谋兼林伍德的好友,和他在帝国陆军大学同期毕业的阿德莱德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擦了擦眼镜,轻声提醒道。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将参谋其实是林伍德的智囊,总能在最正确的时机提出最正确的建议,让林伍德顿时茅塞顿开。
当然,这次他的话也确实让林伍德意识到了新的细节。
只见这位长着一副标准西方海盗面孔的大胡子将军,用指挥棒敲着沙盘,声音略显轻快的说:“嗯?空军出动了,看起来对面这回是认真的啊。
联系空军和火箭军那边,开始轰炸战线地图上所有已标明的重要敌方目标,我要他们赤手空拳甚至饿着肚子和我打。”
他其实是入赘到成国公府的,所以也随了成国公府的林姓,取名林伍德。
据说是取“武德充沛”的谐音。
他的故事和那些“赘婿”、“龙王”的故事其实完全不一样。
没有什么龙傲天,也没有什么逆天改命之类的,他只是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心甘情愿的入赘到了成国公府。
仅此而已。
可是,他的挚爱还是在给他留下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之后,先他一步离去了。
紧接着岳父也故去了,他便扛起了成国公府的门面。
可之后的事情让承受了丧妻、丧父之痛的他几乎崩溃了。
他和妻子唯一的女儿,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信仰,离家出走,杳无音讯。
这件事打垮了他。
他最终选择,把国公府的担子丢给了大儿子,自己则远赴海外指挥前线战斗。
或许在战场上,他还能感觉舒服些。
第三百二十七章:“王牌的陨落”
林伍德作为一个父亲,他毫无疑问是十分可悲的,毕竟宝贝了十几二十年的大白菜都能毫不犹豫的抛弃他离家出走,可以说是失败到家了。
可作为一个军人和集团军司令时,他展现出的就是一种不同如山的威严。
没人敢忤逆他的,他的命令在临时组建起来的第七集团军中是圣旨一般的存在。
伴随着他的命令发出,驻扎在整条战线右翼,一座名为索科瓦尔的小镇附近的第八步兵军立刻开拔,率先抵达的两栖搭桥部队立刻开始在那河面上搭建三座组装桥。
挥舞着双色旗的指挥员,一边吹哨一边倒退,指挥着一辆辆背着桥梁组件的两栖支援车缓缓开入水中,准备和自己脚下的这台进行对接组装。
自行火炮部队用猛烈的炮火覆盖了对面每一处可能藏有敌军的位置,防空车小组部署在沿岸警戒河对面的空中,陆航的支援机群浩浩荡荡从河面上空掠过,准备用蝗虫群啃食稻谷一般的效率收割对面的敌人。
挂载着高爆燃烧弹的战斗机在对面的森林中降下“天罚”,冲天的烈火在眨眼间便将大片的森林点燃,远远看去还能看到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影在烈火中挣扎。
架桥的效率也是嗖嗖的,三支架桥部队分别行动,不过半个小时,就将三座足以同时让数辆坦克、装甲车以及大队步兵同时通过的跨河浮桥给架设完毕了。
主力部队随即跨河推进,河对岸的敌军几乎没有半分的抵抗能力,正面驻扎的五个残废师直接就一触即溃,第一批在河对岸集合完毕并开始推进的第二十二机械化师就俘虏两万七千多敌军。
剩下的敌方残兵往西溃逃而去,还被陆航和空军追着打了好长一段距离,在撤退道路上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尸体和残骸。
直到部分敌方空军摆脱了第二航空大队的纠缠,赶来增援后,剩下的敌人才侥幸逃过了猎杀。
敌方空军也属实悲壮,以十二架落后的四代机,面对统一联合二十四架五代机和八架六代机组成的袭击中队。
这是怎样的差距?基本就是,你都还没看到人家,人家“子弹”就打你脸上了,还都是带跟踪的,甩都甩不掉。
更糟糕的,人家光是打过来的“子弹”都比你全部人加起来还多。
可以说,这一队联邦空军根本就是拿命在掩护友军残部撤退,最后也确实落得几乎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连成功弹射被俘的驾驶员都只有两个。
这时,敌方在装备和部队素质上的劣势已经极大的显现出来了。
不堪一击的陆军和悲壮的空军,让这次由联邦率先挑起的战役,被遮上了一层凄凉的阴霾。
其实第八步兵军想的就是服从命令向前施压,哪儿知道对面居然那么脆,真的就是一碰就碎。
别说目标位置的小镇了,对面整个侧翼全部都被打成了真空状态,军长都觉得只要上头再给个命令,自己可以带部下直接来个弯道超车,侧击甚至包抄敌人主力了。
可联邦那边的指挥高层,好像压根就不在乎侧翼的溃败,继续让在中段的大军闭着眼睛全速推进,似乎在河对岸有什么不得了的大宝贝在吸引着他们。
但对面的仆从军也不是好欺负的,至少在林伍德下令之后,前线的仆从军部队就已经增加到了三个师,超过六万大军以那片面目全非的小树林为核心,构筑起了一片强有力的防线,让已经推进过河的联邦军队几乎是寸步难行。
这六万多军队以瀛洲人为主,都是被统一联合用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弄来的,征兵时宣传的“高额”奖赏,让这帮瀛洲蛮子几乎疯狂,像次郎这种都算是正常的了,他们更多的是如野兽般的疯狂残忍,骨子里的病态心理被残酷的战争完全激发了出来。
他们可以在打空子弹后,抽出刺刀给步枪装上,然后嘶吼着朝不缺子弹的联邦军队发起绝死冲锋,最终带着那狰狞的面容被打死在距离敌人很远的位置。
和他们交战的联邦军队,都被他们各种疯狂的举动搞得焦头烂额。
小树林内,杜克为了躲避炮击,与其他部队汇合后重新打回到了这里。
可等待他和战友们的,却是先头部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以及杀不完、数不清且都状若疯狗的大群敌人。
他的狙击步枪都成了鸡肋,因为漫山遍野的敌人根本不用瞄准,估计他腰射盲打随手一枪都能打中。
最糟糕的是,敌人在无视自身伤亡的同时也有着不错的枪法和战场意识,他们不是不会躲的乱莽,而是多组人马之间相互配合着交替前进,加起来的数量极为庞大。
明明人数己方这边人数占优,可包括杜克在内的联邦士兵总觉得,敌人杀不完而且数量好像永远比自己多。
无处不在的敌人和从无数个方向同时射来的子弹让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和多少人交火,只能苦着脸埋头苦干。
至于为什么说对面是疯狗,因为敌人一直在不停的朝他们推进,而一旦推进到可以拼刺刀的距离,就会甩出烟雾弹,然后不计其数的敌人就会化身烟中恶鬼,冲到联邦部队的之中近距离拼抢甚至拼刺刀。
而他们往往都会在这种近距离的战斗中吃大亏。
为什么?因为打不过。
就是那么简单,这帮瀛洲蛮子常年干苦力以及和猛兽当对手,抛开平均身高太矮这个缺点不说,这帮凶悍的蛮子光是用拳头都能在1v1中虐杀联邦士兵,更别说是拿着刺刀步枪的情况下了。
就算以多打少赢了吧,可这帮瀛洲蛮子人均都是疯子,他们会在胸口插着刺刀的情况下抱住对手,然后拉开自己甚至对手身上的手榴弹插销,同归于尽。
甚至被打成筛子了,都要拼死张着“血盆大口”朝临近的敌人咬上一口,搞得就跟恐怖电影里的丧尸似的。
“他们都疯了吗?统一联合养的这些哪里是仆从军啊!这些都是疯狗吧!我们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啊!”
“我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弹夹了!他们不是有句什么名言吗?什么什么烧不尽?我感觉说的就是对面那些家伙吧?人比子弹还多算怎么回事啊!”
“闭上你们的嘴!保持火力!不然他们就要冲到脸上了?你们都想被人形炸弹给炸得稀巴烂吗?”
......
杜克听着身边战友的抱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再一次扣下扳机。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无数次重复的杀戮让他麻痹,连再看一眼目标的**都没有,只是拉开枪栓准备装弹。
可他一摸武装带,却发现全空了。
正想问队友要弹药,忽然对面一颗子弹飞了过来。
子弹打穿了他当作掩体的树,紧接着又射穿了他的左肩,强大的动能和惯性让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整个左肩和左半边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剧烈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如潮水般袭来。
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掉在不远处的爱枪,又转头看了看自己几乎被完全削掉的左肩,感受着那恐怖伤口处不断传来的巨痛感。
作为一名狙击手,最重要的两点就是手要稳和心要静,两点并存,缺一不可。
所以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这辈子都再也回不到战场上了。
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开心呢,还是觉得遗憾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双倍痛苦”
在仆从军近乎疯狂的反扑下,联邦军队惊奇的发现,明明自己才是进攻方,却只能可怜兮兮的不断重组崩溃的“防线”。
己方的空军悲壮凄惨,炮兵也被敌方远程火力摁在地上摩擦,导弹部队更是还没来得及升到足够高度就会被迅速拦截。
联邦部队只能依靠地面部队坚强的意志和一次又一次近似背水一战的境地,来努力试着去取得陆战方面的胜利。
然而现在让他们绝望的是,自己在陆战方面连敌人的仆从军都打不过了。
这就好比你铆足了劲要打败对手,却悲催的发现自己连对手的狗子都打不过。
这谁受得了,反正联邦方面的高级指挥官们都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打不过统一联合也就算了!居然连一群龇牙咧嘴的野狗都打不过?!饭桶!全部都是饭桶!我放两万头猪顶上去都早应该突破敌方防线了!而你们却像一群单细胞生物似的把进攻打成了防守!最关键是你们连防守也tm没赢过!!!”
第一批率部渡河,并已经在森林中鏖战了数个小时却没有取得丝毫进度,反而伤亡不下千人的联邦第九游骑兵师,指挥官少将师长西斯科尔·马丁正在临时驻地的帐篷里咆哮着。
这些天他谁都骂,上至总司令,下至炊事班的厨子,都没能逃过他的毒舌。
这倒不是他嘴欠,实在是这段时间诸事不顺,他的心情早就跌到谷底了。
前线一败再败,半壁江山全部落入了敌手不说,还有数百万军队被击溃甚至是大规模投降被俘,这样的消息换做是哪个联邦人听了都不会好受,更别说是像他这样在前线指挥作战的高级军官了。
他曾经对前线的部队鄙视至极,认为他们丢人显眼,还不如换自己上。
结果如今真的换他上了。
却痛苦发现自己其实和曾经自己鄙视的那些“饭桶”没什么两样,连敌人养的一群野狗都那么难对付,他都不敢想象敌人的正规军会是怎样的一群“怪物”。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当然像在另一个位面的兔子那样开挂般的“土鳖”陆军就算了。
un五大流氓里,就它一个人单挑过另外四个加无数小弟组成的队伍,最牛逼的是还tm打赢了。
这种挂逼般的操作,别人学不来。
西斯科尔也想学他们,用那出神入化的指挥和顽强勇敢的意志,在武器装备水平几乎完全劣势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的打赢在别人看来完全不可能胜利的奇迹战役。
可他学不来,他只能按部就班的打。
可敌人是“疯狗”啊,你和疯狗按部就班的打那跟站着给它咬有什么区别吗?
“让第二旅顶住!就算拼刺刀也要给劳资再顶半个小时!第一旅立刻从他们侧翼给我压上去,原先位置由第三旅接替!师属炮兵把所有炮弹都给我打出去!卫队旅也跟劳资一起上!
劳资就不信了,今天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也要把对面的‘野狗’吃掉!!!”
听到左后方侧翼崩溃的消息,他已经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了,只能按照计划,硬着头皮击败眼前的敌人,他和他的两万多号部下们才有可能活。
于是他下达完命令,抓起自己的配枪就冲了出去,准备亲自上阵干仗。
......
痛苦的可不止是联邦,仆从军这边也是损失惨重的。
六万人多人不要命的冲,代价就是一万多人阵亡,数千人受伤的惨重代价。
冲得是很爽,把对手冲的节节后退。
但自己也是头破血流啊。
这样换来的,也只是夺回了原本就属于他们占领控制区的一部分区域。
“那些东丽国的蛮子不可靠!好几次战斗都快打赢了,就是因为他们突然溃逃而导致了失败!简直是废物!
恳请阁下把他们单独编成部队!不要和吾等圣天子的家奴混在一起!影响吾等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拜托了!”
一个发型形似菠萝的瀛洲矮子军官跪在营帐内,恭恭敬敬地请求道。
营帐内有四个人,除了这个矮子外其他的都是华族人,一个是仆从军步兵师的少将师长,一个是先前那个在林中苦战的步兵团的团长,还有一个就是师长的警卫员。
这种时候地位差距就表现了出来,华族人可以坐在椅子上喝茶,连那个警卫员都是坐在椅子上给两位长官沏茶的。
而那个瀛洲军官只能跪坐在地上,眼睛不可以直视主人,矮小的身子必须时刻保持微微弯曲,以示恭敬。
说话的声音必须足够响亮,让主人可以听清,但又不可以大过主人的声音,这样算是僭越,古代是可以被处死的。
当然现在不是古代,虽然保留了很多礼仪习惯,但是处死这种残酷刑罚已经很少会出现了,更何况这是在军中,随意杀死友军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嗯,我看过一些历史书,依稀记得那些东丽国的蛮子战斗力属实堪忧,打打顺风仗还有点用,遇到苦战他们就废了。
反倒是瀛洲人很有用啊,像杉原中尉就是合格的军人,让本将军钦佩万分啊!”
师长抿了一口茶,吐槽完东丽国人那尴尬的战斗力,就冲着一旁手上扎着绷带的步兵团团长夸奖起了跪在地上那个发型怪异的瀛洲军官。
团长也只是笑了笑,不予置评。
“杉原家蒙圣天子赏识,先祖幸而成为天子家奴,世受皇恩,无以为报,唯有献出区区性命而已。”
被称作杉原的瀛洲军官跪在地上继续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这番忠心表的,真是好不要脸。
还世受皇恩,还区区性命,帝国都凉凉了好几十年了,你的命献给了谁去?
引用某“村夫”的名言:“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反正他这番表忠心并没有得到主子爷的肯定或者赞赏,唯一说话了的师长也只是给了他一个铿锵有力的“滚”字。
滚出去后,他就默默的把自己麾下部队中的东丽人悄悄踢了出去,只留下和自己算是同胞的瀛洲人,随后还通知了与自己同级别的瀛洲军官,告诉他们也可以这么干。
跟随主子那么多年,他早就摸清楚了主子爷的脾气,只要是自己提出请求后主子爷没有否定或者再次提起的,就等于是主子爷默认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他在这方面总是很灵光,不需要主子多说他都知道该干什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鄙视链
杉原中校匆匆回到自己的营地,处理完工作后就想休息一下,准备为明天的战斗养足精神,可他刚坐上行军床,外头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声,竖起耳朵听了听,像是自己的部下在斗殴,便急吼吼的冲了出去。
“xx!你们在干什么?!”
他一出帐篷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群瀛洲士兵正围着一个人揍,这种以多欺少的情况比一般的斗殴更为恶劣,气得他一张嘴连家乡话都给骂出来了。
这粗鄙之语自当是该消音的了。
儒雅随和の家乡话一出,瀛洲兵们立刻立正站好,随后人群中还默默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等他走近一看,便看到一身是伤的次郎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各种瘀伤,不停的咳嗽着,时不时还会咳出点血。
他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部下,随后便想安慰一下这个前不久刚立功的红人,毕竟一个普通瀛洲小兵,一越被提拔为班长并且得到华族上司夸奖和许诺赏赐,这简直是每个瀛洲人都梦寐以求的事。
当然他和次郎没什么亲戚关系,也不是什么同乡,虽然一个松原一个杉原,但其实相距了十万八千里,他欣赏次郎只是因为这小子在主子面前勉强算是个红人而已。
然而他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原本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次郎,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把抓住他的脚,大吼起来:“请带我去见团长阁下!拜托了!”说完,便立刻晕了过去,可手却还像手铐似的死死锁着他的脚。
杉原愣了一瞬,然后立刻下令让人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送到中军大帐去,自己则要先去再次面见主子,说明情况。
他猜测,次郎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拼命告诉自己情况,一定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情报需要告知主子吧。
师长对他的去而复返很惊奇,但也并未责怪,只是让他的部下把人送进来,然后便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了。
他刚出去,几个医疗兵就急匆匆地和他擦肩而过,进入了大帐内。
......
次郎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似乎正在一座很大的帐篷内,刚想问,便听到有人冲自己说:“醒了就别装死了,把你知道的通通交代出来。”
他起身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自家团长绑着绷带的惨样,顿时哇的一声就失控的大哭了起来。
泪水和鼻涕再配上他那被揍得如猪头一般的丑脸,团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一巴掌呼到了他丑脸上,等他回过神来,才指了指他的“香肠嘴”,示意他说话。
“阁下!我发现在敌人军队中有华族人正在提供情报!这人应该已经藏在第一批被俘虏的敌人中了!请让小的去指认!”
说完,次郎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翻身跳下床就要去指认那个华奸,然后被团长踹了一脚这才暂时作罢。
他坚信,自己的部队就是因为那个华奸出卖情报才落得个几乎全军覆没的,所以侥幸存活的他,对那个华奸的恨意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毕竟刚当上官没多久,转眼间就被人害成光杆“司令”了,换作是谁都得恨死那个害自己的人。
“不可能因为这家伙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一位华族同胞,此事还需细细琢磨,不过确实可以让他先去俘虏堆中把人找出来,其余的事情等他找到了我们再细谈。
如果找不到嘛,那就算他谎报军情以及侮辱华族人!这两个可都是死罪噢?”
师长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从从帐篷内的阴影中走出,同时不怀好意地看着次郎。
次郎冲两人分别深深鞠躬,然后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团长随即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门边的警卫员,眼神示意他赶紧跟上去,这个师长的贴身警卫员居然点头服从了他的命令。
按理说这种贴身保镖性质的职位,应该只会服从于自己所保护的人。
可师长本人都不以为然,笑呵呵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好像这种情况在他眼中可谓是再平常不过了。
......
次郎和师长的警卫员很快就来到了关押俘虏的营区,这里是东丽人的驻扎地,和周边瀛洲人和华族人的驻地相比,简直像是个垃圾堆。
一没有围栏、二没有岗哨、武器装备和物资补给全部没分类的堆在一起、有几个懒懒散散的东丽兵还在营区门口打牌。
没错,他们造的营区没有围栏,但是居然有门,虽然只是个孤零零的杆子。
但这帮东丽人的装备很好,可以说是和统一联合正规军的不相上下,门口蹲那个几个在打牌的醉鬼,肩上背的都是正规军用的制式步枪。
这主要是因为,东丽国在n多年前就成为了旧帝国的附属国,如今也是统一联合的附属国,不但是武器装备,他们连穿衣以及生活习惯还有所用的文字,等方方面面都是照搬旧帝国的。
东丽国是王国,目前可以算是君主立宪政体,国家首相只能由统一联合政府官方任命或直接派人过去担任。
东丽国国王,同时也是帝国册封的东丽郡王,上至王位传承和册封继承人,下至婚丧嫁娶和高官委派,全部都要向旧帝国皇室或者如今的统一联合政府报备,得到同意并有相关文件文书发下来后,才能办事。
这位郡王,现在虽然被完全架空,但相比起国内那些只能蹲家里养猪的正牌王爷们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国内的百姓在统一联合内也勉强算是个二等公民,比约等于奴隶的瀛洲人简直是高了无数个级别。
所以东丽人也看不起瀛洲人,即便瀛洲人远远比他们能打,但他们仍然把自己放在主人的位置上鄙视对方。
这就形成一个鄙视链,而这帮东丽人很无耻的把自己在鄙视链中的位置,放在了仅次于华族人的第二位。
和他们那些几乎是从统一联合复制粘贴过来的武器装备配置相比。
瀛洲人的武器装备不但劣质,还十分的不统一,因为瀛洲以前是蛮荒之地,各种猛兽凶禽层出不穷,就算被统一联合占领后得到了一定开发,但深山老林中还是不少十分危险的野兽存在。
所以寻常的瀛洲土著家中大多都有武器防身,像木村那种从家里拿来猎枪参战的绝不在少数,毕竟自家的东西用着习惯。
这样就导致一个问题。
那就是后勤补给的混乱。
虽然依靠统一联合国内强悍的工业基础和广袤的占领区支持,前线部队的补给从来没有缺乏过,可不缺乏和混不混乱可以说是两回事。
武器的型号和类型,以及所使用弹药的口径、制作工艺流程等等,都和后勤补给的通畅顺利与否,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三百三十章:“战利品”
“哎呀哎呀,师长阁下派使者前来可是有要事?”
东丽国大营内,身为东丽人的步兵旅旅长献媚讨好的冲着师长的警卫员说道。
说话间,他还恭恭敬敬地向警卫员行了一礼,用的也是标准的华族礼仪。
他看都不看一旁的次郎,自认为是二等公民的他,压根看不起算是半奴隶阶级的瀛洲蛮子,更别提次郎的军衔还比他低了好几个级别,更没有资格让他多看一眼了。
但师长的贴身警卫员他就必须得恭恭敬敬地接待了,毕竟他一个附属**人,还没资格在人家宗主国的军人面前抖威风,即便他的军衔在明面上比对方高。
“嗯,师长让我带此人来在你们这儿关押的俘虏中指认一个人,据他说那人是个可恶的华奸,师长非常重视,要求指认出来后带回去由他亲自审讯。”
警卫员看他还算恭谨,笑着点了点头后便轻声道。
次郎附和般的在一旁鞠了一躬,虽然和对方互相看不起,但场面上的礼仪还谁得做足了的。
东丽国旅长笑呵呵的频频点头,似乎是要和次郎比较一番似的,起身向警卫员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转身到前头带路。
这莫名其妙的行大礼,搞得警卫员是一脸懵逼,不过对于蛮子们的古怪操作他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便默默跟了上去。
他不懂什么情况,次郎却是懂的。
上国最讨厌的就是无礼之人,他们这些有幸得到上国眷顾和恩典的“人”,必然也是要知礼懂礼的。
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好和联邦那些不服王化的真·蛮夷区分开来。
旧帝国乃是天朝上国,附属国的人就习惯性称呼其为上国,帝国公民通常被他们称为上国子民,而帝**队则通常被他们称为天兵,意为:天子之兵。
所谓天子之兵,在附属国中的地位甚至比国王还高一些,以前帝国随便一支边境部队都能冲进临近的附属国里武装游行,美其名曰“保护”。
关键是,就这种屁话,当时的东丽国国王居然信了。
他还认为这是自己受宠的表现,便摆出一副献媚的儿子样,表示很愿意承担自己国内所有“边军”的军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能当天朝的狗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次郎作为战后出生的瀛洲人,对于统一联合不说忠心耿耿,但对占领区目前状况的接受程度,也远远比战前出生的那一辈人高得多,虽说比不上有着天朝孝子、第一忠犬以及二等公民等“尊贵”称号的东丽人,但也在努力程度上也不弱于他们。
当然这个努力指的是讨好华族人。
但次郎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竞争,他的目标是揪出那个可恶的华奸,为主子爷立下汗马功劳,说不定能继续升官当排长甚至连长呢。
所以他默默跟着警卫员走,但脚步永远落后一段距离,保持着跟班的自觉。
一行三人走在营地里,次郎悄咪咪的观察着东丽人糟糕的军纪和营地布置,觉得自己带几十个人夜袭都能把他们击溃。
所以他不屑的瞥了几眼那些懒懒散散的东丽国士兵,惹得几个暴脾气的都恶狠狠地朝他挥了挥枪,只不过碍于走在他前面的警卫员,全都没胆子更进一步罢了。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所谓的关押区。
这里不过是几个大坑,掉下去就很难再爬出来的那种,坑里满是拥挤在一起的联邦战俘,各种恶心的味道飘散出来,往里面看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招苍蝇的尸体。
而在大坑周围,有着不少持枪的东丽士兵正在巡逻,他们看起来倒是比营区里那些懒懒散散的同僚精神了许多。
看到警卫员指了指那些大坑,次郎便走过去逐个观察起来。
那些联邦士兵身上的装备和衣物都被东丽人扒掉了,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现在的坏天气,一个个都被冻得浑身通红并且不停颤抖。
次郎巡视了一阵子,突然瞧见其中一个坑里有个他极为熟悉的面孔。
也不是那种见了很多次的熟悉,就是他玩儿命的死死刻印在了自己的记忆力。
而且那唯一一个东方面孔,混在满是西方面孔的战俘群里,这也太显眼了,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把他抓上来!就是那个!那个穿着白色单衣的家伙!”
兴奋的他都顾不上讨厌东丽人了,直接指着自己的目标,大喊着让附近的东丽士兵帮自己抓人。
两个东丽士兵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朝那个大坑走了过去,其余的东丽士兵也举着步枪默默跟上去,时刻准备着射杀任何有异动的俘虏。
那个华奸明显知道自己暴露了,挣扎想要从人群中逃开,可是坑内狭小的环境和人挤人的状况让他寸步难行。
其中一个东丽士兵从自己的战术背包侧面取下一小捆尼龙绳,扯开后自己拿着一端然后将另一端抛进坑内,另一个士兵便挥舞着枪冲俘虏们大喊道:“赶紧来两个人把他捆起来!干活儿的晚上多给两个馒头!不许争抢!先到先得!其他人都让开!全都给我让开!动作快!”
这些快饿疯了的联邦士兵只听到“晚上多给两馒头”,至于后面他说了什么就完全没听清了。
因为一帮人都乱叫着扑向今天“特别加餐券”,好像那个华奸就是他们要吃的馒头似的。
那个华奸都还没来得急反抗,便被捆成了“大闸蟹”的模样,给一帮人举着送到了坑边上,交给那俩东丽士兵。
至于他为什么一身伤,俊脸上还有好几个明显的脚印和拳头印,就不是别人该考虑的事情了。
东丽国人也还算讲诚信,叫人弄来了一箩筐馒头,远远多出刚才许诺的四个,直接就给抛到坑里让他们自己抢了。
这些已经蒸好许久,都被这鬼天气冻得硬邦邦的馒头,在联邦俘虏们眼里却像是山珍海味一般,引得他们大打出手,看得坑边的东丽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
次郎没心思管别的,接过那个已经伤得进入半昏厥状态的华奸,一脸激动的走到警卫员面前,给他看自己的“战利品”。
“这只能证明你说了部分实话,更多的细节还有待考证,至少,也得等到他清醒过来再说。
赶紧跟我走吧,师长那边想必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警卫员审视了一下他的“战利品”,随口应付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去,急匆匆的走出了东丽人的营地。
次郎便赶忙跟上,走到营区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那个带路的东丽人,还在原地默默地拱手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