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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丰机大副     金革之声txt下载     金革之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圣旨”

    一柄长剑如导弹一般从天牢那敞开的青铜大门外飞入,一剑刺穿了那个人型怪物的胸膛,它第一次真正停下了,低下头愣愣的看着刺穿了自己胸膛的长剑。

    剑柄由青木制成,末端还绑着一小撮金黄色的麦穗,也不知道是不是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更换,不然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金黄发亮的成熟色泽。

    “全都退出去,记得帮我关门。”

    逍遥侯漫步走进天牢内,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面前,轻声说道。

    武侯们匆匆行了一礼,便都转身快步离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把那位之前被打飞且已经昏死过去的大兄弟一起扛走。

    青铜大门缓缓关上,天牢里的最后一点光亮也随之消失了。

    “多少年了?那么多年不见天日的关押生活,还没有磨平你疯狂的心智吗?”

    逍遥侯立于黑暗中,左手一挥,天牢内本该全部断电的灯都诡异的亮了。

    他瞅着仍然呆楞在原地的对手,笑容暖人的询问道。

    淡定得仿佛自己询问的同样是一名优雅尊贵的勋贵,而不是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逃狱“猛兽”。

    “真烦人啊,我还差一点就可以跑出这该死的地狱了,你为什么要来呢?你来了我就不得不杀了你啊。”

    这个一直如野兽般怒吼咆哮的家伙居然真的会说话,低沉的男声从那个如毛球般的脑袋里传出,别提得有多诡异了。

    “我当年饶你一命,可不是为了让你现在逃狱杀人的。

    既然你没有自知之明,那我也只得把你永远留在这儿了。”

    逍遥侯仍然保持着那暖人的微笑,嘴上却说着要杀人的话,同时天牢深处也传来了一阵阵混乱的金属碰撞声。

    谁能想到,数百年前那个受封初代逍遥侯的剑客,竟然和如今这位是同一人。

    他没有衰老,没有易容,甚至都没有做任何轻微的遮掩,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行走于这人世间,扮演了无数个不同的角色,但没有一人能发现他的异常。

    因为他永远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就如同逍遥侯这个爵位一般,他被世人仰望,但从未被人真正触及。

    就像是有一团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任何人去探寻真实的他。

    “我本来其实不想跑的,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我,除了洗澡间隔久一些,也没啥让我受不了的地方。

    可是啊,我居然嗅到了大型术式释放出的能量,那一刻我便知道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想你也闻到了吧?”

    高大的“野人”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拔出插在自己胸膛上的长剑,抓在自己宽大而油腻的掌心里摆弄着。

    看着自己的宝贝长剑在这家伙手里慢慢变得“油光发亮”,逍遥侯的面部表情都开始有些失控了。

    “行了? 别摆出一副你好像是逼不得已的样子,还闻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长着个狗鼻子吗?

    把剑还给我,你才死得能痛快些。”

    逍遥侯皱着眉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宝贝长剑? 但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他其实也感受到了,一股不明的力量把地球和自己的故乡连在了一起,至少是在能量的层面连在了一起。

    那个在水门另一边? 被地球人称之为异世界的地方,同时也是他和面前那个大块头野人的共同故乡——拉普达家园世界。

    拉普达是古精灵语,意为:生命。

    是啊? 那就是自己的故乡? 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只是一个所有生命的共同家园世界而已。

    故乡的充盈魔力不断向地球渗透,这片几乎没有感受过魔力滋养的土地就像是第一次使用某种特效药的人一般? “药物”的效果都极为显著。

    那座冰山只是冰元素攻击法阵中威力最小的荆棘森林? 原本他在地球上也只能制造出攻击范围最多几十平方米的,但因为异常的魔力滋养? 那个被邪教团体用献祭手段制造出的荆棘森林居然眨眼间就膨胀得超过了这个法术的极限。

    甚至如今还在膨胀。

    这种失控的法阵或者术式一般被称为脱界之术,意为脱离出界限之外的法术。

    脱界之术不能被终止? 一旦有人试图强行终止只会造成更大规模的法术失控。

    到时候就不是膨胀那么简单了? 只要魔力足够? 变成灭世级法术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只有等其自行崩溃或者长时间无法吸收到魔力之后渐渐削弱变小? 直至完全消失殆尽。

    但依照他的判断,光从那座冰山目前的大小和蔓延速度来看,再加上不断从故乡涌来的异常魔力滋养,这个“长时间”很可能有数百年甚至更长。

    他可没有那么长的耐心,也不想看到已经成为自己第二故乡的地球受此磨难,所以他把心底的杀意藏了起来,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个自己多年未见的老伙计。

    “看得出你想通了,总不会还想着拿这把剑杀我了吧。

    说起来这把剑还是我帮你锻造的。

    拿着我造的锻造的剑说要杀我,你就不觉得膈应人吗?”

    从逍遥侯的视角来看,只看到那个健硕高大的身躯上,如毛球一般的脑袋晃悠着吐出低沉的话语,他只觉得自己眼中的这一幕比对方形容的还要膈应。

    他皱着眉头接过对方递回来的剑,反手就掏出一块手巾努力擦拭起来。

    “行了,不就是一个月没洗澡嘛,不至于这样吧?

    我说啊,你其实杀不了我,而且就算我不和他们动手,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我从这里逃出去。

    因为......我啊,压根不是逃,而是正儿八经的要被放出去了。”

    逍遥侯听得对方话音刚落,后头那扇厚重的青铜门里就开始响起一阵特别突兀的齿轮转动声,伴随着这阵声音,大门便缓缓地打开了。

    一群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士兵从门外突入进来,顿时便有十几把枪指着逍遥侯。

    没错,是指着逍遥侯,而不是他对面那个试图越狱的“怪物”。

    “首都武备特勤参谋命令!着大理寺特一级囚犯!代号:野兽!即日起转移至皇城地牢内看押!禁卫军第二师接手转移!无令其余人等不得插手!”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逍遥侯听来活像是古代宣读圣旨,只需要把前头那一句改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再在最后加上一个“钦此!”那就简直和圣旨一毛一样了。

    再加上那太监独有的尖利声线,逍遥侯差点本能的就下跪接旨了。

    “侯爷见谅,这人您真不能杀,王爷那边特别嘱咐过了的。

    另外,王爷请您随押送队一同入宫。

    您看是现在走呢?还是再等等?”

    他正疑惑一个太监怎么能带着一堆禁卫军来大理寺“宣旨”,就听到那个尖利的声音凑到了自己耳边,低声说道。

    听了这死太监的话,他顿时想通了。

    李轩除了宁亲王的爵位,还在军中挂有一个首都武备特勤参谋得职位,就因为宁亲王的名头太大,所以总被人忽略。

    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是在首都这一片地方能充大头。

    而指挥首都进驻部队刚好就是这个职位的权利之一。

    难怪自己听那职位就觉得耳熟,越来根源是在这儿啊。

    “既是王爷有请,在下受宠若惊,自然当立刻前往。

    现在走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相通了的他起身收剑,随口扯了两句便快步走出了天牢。

    那个太监也习惯了被贵人无视,挥了挥手让禁卫军押着犯人跟上,自己则迈着娘气的小碎步先行跟了上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秘密

    一行人走上联通着大理寺和皇城的特设官道,走在最前面的逍遥侯偏头俯瞰着古意盎然的长安旧城和远处车水马龙,东红酒绿的新城,心中只觉得骄傲。

    这盛世也有自己的一份心血在里面啊。

    一路走下去,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内侍太监干着些无谓的工作,扫地扫得地砖都能反光了,他们还在扫。

    白玉栏杆也被擦得透亮,干净得活像是被舔过似的,他们仍然不厌其烦的拿着抹布一遍又一遍的擦。

    没办法,他们就只会伺候人和干活儿。

    这皇城里早没了需要伺候的人,他们就只能强迫自己找点活儿干,好歹也不至于被当成废物。

    除了他们,还有些宫女和仆役,这皇城中还剩下一些仪仗侍卫,他们穿着一身金甲扶着腰刀,虽然没有步枪,只有腰刀可能显得有些鸡肋。

    但毕竟是礼仪侍卫,好看就行了。

    不过这全都是胡人算怎么回事?

    “侯爷有所不知,昔年这宫中的值守部将都是从禁军中抽调的。

    可您也知道,禁军改成了禁卫军,单独拉出去打仗了。

    可这皇宫总归得要有人守吧?

    所以王爷就把自己母家的家奴弄来当新的皇城守备了。”

    跟在一旁的太监很善于观察,发现逍遥侯一脸疑惑的瞅着那些大胡子侍卫,便躬身解释道。

    宁王李轩与大行皇帝李辕的生母宁德皇后正是那关外的已故归义王,契科汗杜布莱的小女儿。

    当年给帝国“殉葬”了的归义王爷居然也算是堂堂国丈。

    所以他当年哭得死去活来的原因可能还有待商榷。

    毕竟他也有可能是在替自己早逝的女儿和两个可怜的外孙哭。

    而他的继任者,也就是这一代的归义王正是李轩的亲舅舅。

    于是李轩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十几万部族勇士的绝对忠诚。

    难怪当年统合会里头那些老妖怪都不敢对当时还年幼的李轩下手。

    要是他们敢搞什么小动作,刚送走父王的新任归义王很可能会立刻带十几万大军入关为自己的小外甥讨回公道。

    逍遥侯目光迷离的看着不远处巍峨庄严的皇城,心中对那个从无知幼子成长为如今坐镇皇宫,内有密钥部和克莱德曼,外有十余万部族大军支持,真正成为“实权”亲王的李轩,越发好奇了起来。

    由一个褐色头发的大鼻子侍卫走在前头带路,一行人终于进入了皇宫大内,那个太监走到半路便带着犯人去地牢了,只留下逍遥侯自己还跟着那个侍卫走。

    他不时打量着周遭建筑,看起来似乎是第一次来,很好奇的样子。

    但其实他只是在找寻回忆,毕竟他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虽然不算是经常进出皇宫,但这几百年积累下来,他对这皇宫也算是相当熟悉了。

    “到了,王爷就在里面。”

    行至一座宫殿前,侍卫指了指大殿里头生硬的说道,也没有行礼,说完就自觉的站到门边当门神了。

    别人可以失礼,但逍遥侯不会允许自己也这样,于是他冲对方点了点头,这才缓步走进了殿内。

    让自己给一个胡子侍卫行礼,对方还不够格,赏一个笑脸点点头已经是恩典了。

    “来了?随便坐吧,当自己家一样。”

    大殿内,宁王李轩正穿着一套白色的狗熊睡衣躺在沙发上玩游戏,估计是打得正火热呢? 没空招待客人? 听到他走进来的声音也只是头都不回的应付了一句。

    他只得苦笑一声,坐到李轩身旁的客座沙发上等待,宫女们送上了茶水和点心后便悄然退去了。

    听着手柄猛烈的敲击声? 他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便端着茶杯起身转着圈的开始环顾起四周来。

    陈设物件和自己当年来教李轩读书时基本没怎么改变? 只是多了些玩乐的东西。

    比如曾经装满古文典籍的高大书柜上现在放满了漫画和游戏实体碟。

    曾经摆放着古玩字画的架子上也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办。

    而那个此时放着超大曲面显示屏的桌子上曾经放着一尊圣人夫子的白玉像。

    之前从外头看还显得庄严巍峨,可一进入殿内就完全换了画风,看来李轩这些年的多了不少新的爱好啊。

    “怎么?先生看到这些好玩的物件觉得不高兴吗?”

    李轩忽然出声道? 但那手柄的敲击声丝毫没有减慢或者停顿。

    “我以为你会在正阳殿那边? 没想到你居然来了这儿? 还改造成了这样? 难道就是在向我表达你已经不再是孩子,已经不再需要被我教育了吗?”

    逍遥侯满脸微笑? 话里话外都还是把李轩当成是孩子看待,一边说一边端着茶杯四处乱逛,全是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仿佛丝毫不在乎李轩话中藏的挤兑之意。

    他灵活的转换了自己的身份,从云端之上的逍遥侯转变成了地位尊崇n朝帝师。

    博学多才、不骄纵也不跋扈张扬、日常生活深居简出,这样的他完完全全符合一个低调的帝王师长标准。

    再加上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可以说帝国有一大半的帝王或多或少都得到过他的指点和教导。

    说句过分的话,他这要是往皇陵那儿走一圈,指不定就会出现好几个帝王英灵跳出来喊他老师的诡异画面。

    大行的兴元皇帝就是他的弟子,而李轩只是顺手教一教,没曾想竟然招来了这个小屁孩亲王的n年记恨。

    这也是没办法,一个一直都被当珍宝一般宠爱着长大的孩子,忽然被一个整日里笑眯眯的烦人先生不停骚扰,回去了又被太监宫女和皇帝皇后继续宠爱,就在这两相对比之下,他便成了李轩记忆中最讨厌的人。

    这个讨厌一直延续至今,即便李轩已经是个“稳重”的成年人了,但他仍然会时常有意无意的挤兑一下自己曾经的先生。

    “先生多虑了,本王只是不想总待在那边睹物思人罢了。

    这些用于玩乐的物件也大多是我那个小外甥瞎胡闹罢了。

    这次叫先生来,是有事想请教,还请先生不要对本王有所隐瞒。”

    李轩关了显示屏,丢下手柄,披上搭在沙发背上外袍,冲着逍遥侯躬身行礼道。

    这一刻他仿佛也一瞬间改了身份,从一个玩物丧志的懒惰王爷,转变成了尊师重道的稳重亲王。

    两个人就像是在互相表演变脸,没人知道到底哪一张脸才是本尊。

    “哈哈,为师者讲究的就是一个传道授业解惑,弟子有问,我这个当先生的定然是要知无不言了。”

    逍遥侯爽朗一笑,把茶杯放到一旁的小桌上,转过身就面对着李轩负手而立,仙风道骨得样子仿佛真的知晓这天下之事。

    “既然如此,弟子想知道,您与那异界究竟是何关系,以及......您已经在这世上逍遥了多少岁月?”

    李轩拱了拱手,轻声问道。

    门外的那名胡人侍卫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也抽出腰刀,悄然走了进来。

    自称弟子和尊称您都是为了向对方表明自己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事先安排侍卫进来则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

    虽然他也不敢确定,就那区区一个带刀侍卫,能不能从眼前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其实是在赌,赌自己问出的问题没有触及到对方的逆鳞,赌这个为这片土地和民族奉献了无数心血和汗水的侯爷愿意把自己最后的秘密也一并奉献出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融化

    长剑在逍遥侯的手中快得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几乎只是一瞬间,剑尖就已经抵在了李轩的眉心上,一滴艳红的血珠顺着剑尖缓缓垂下,滴到了李轩的鼻子上。

    那鼻尖上的冰凉感把他飞了一半的魂魄又给勾了回来,只听得逍遥侯冰冷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中传来:“傻孩子,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如果我对你起了杀心,再来一百个侍卫也救不了你啊。”

    那个的高大健壮的胡人侍卫早就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地上全是茶杯的碎片。

    逍遥侯在出剑的同时用另一只手看似随意的一拨,便让那个茶杯如炮弹般飞向胡人侍卫的脑袋,茶杯应声碎裂,而那个胡人侍卫也被以茶杯为媒介传来的某种气劲直接击晕在地。

    这一串操作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却根本没用到魔法,而是单纯的运用了华族传统武术和锻体之术的力量。

    他毕竟是活了n年的老妖怪,在他经历过的漫长岁月中,有充足的时间让他掌握并熟练运用任何一种武术。

    “先生大能,弟子佩服,只不过先生您还没回答弟子的问题呢。”

    回过神来的李轩却表现出了意料之外的冷静和镇定,目光不偏不倚的穿过抵在自己眉心长剑,看着面前这位随时能夺去自己性命的逍遥侯,笑道。

    仿佛刚才差点被这一剑吓得魂归天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

    他甚至还有闲心挥挥手让刚刚持刀冲进来想要“护驾”的其他侍卫们退出去。

    逍遥侯收回长剑,瞥了一眼那些无奈悻悻离去的带刀侍卫,转头再李轩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副老师看徒弟的嘴脸“真不愧是我教过的孩子,至少你的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说着还从衣袖中摸出一块崭新的手巾,直接就上手帮李轩擦掉了额头上的人血迹。

    把手巾塞给李轩,他便自觉的坐回到了客座沙发上,估摸着,就刚才气氛闹得那般紧张,也不会有宫女帮倒茶了,他就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具开始冲泡起来,一边泡一边将自己的事向李轩和盘托出:“是啊,我是异界人,五百二十七年前来到了这里......因为一个意外,一个久远到连我都记不清起因是什么的意外。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秘密,我和那边早就没了瓜葛,或许那边的世界也早就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吧。

    我啊,是三朝宰相、六朝帝师,受封传国逍遥侯至今,这片土地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我的心血。

    你就尽管放心吧。

    我不会,也不可能为了那个早已经抹去我存在的所谓‘故乡’来背叛这个我为之呕心沥血、添砖加瓦数百载的盛世。”

    该说的都说完了,茶也泡好了,一阵浓郁的茶香弥漫在整座大殿内,明明和刚才那个宫女端来的是用的同一种茶叶,这逍遥侯亲手冲泡的却是有着超脱寻常的香味。

    李轩闻着茶香,眼看着他沏好了一杯茶放在桌上,也就不打算客气了,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地盘,用不着客气。

    直接走上前去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那浓郁的茶香顿时充满了他的整个口腔,不由得舒服的大赞一句:“先生好茶艺!”

    他堂堂亲王之尊,什么没喝过,就这小小的一口茶竟然能让自己不受控制的称赞了泡茶之人,着实是令人惊讶。

    逍遥侯自己却是丝毫没感到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一边给自己沏茶,一边谦虚的说着:“王爷谬赞了,茶艺和这茶水的好坏其实并无太大关系,若是真想泡出一壶合乎所有人口味的好茶,需要的时间、用量、品质都得经过无数次实验才能得出结果。

    我其实不是个天才,只不过是比其它人多出了不少时间去学习和实践罢了。”

    李轩听了他的话,看起来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盯着他许久没有言语,忽然不顾茶水的滚烫,直接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转而就起身拱手,恭恭敬敬的说:“听了先生的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本王一口饮尽这滚烫的茶水,就当是为之前对先生的无礼举动赔罪了!

    还望先生今后多多赐教,本王心中所想之事,还得多多依仗先生!拜托了!”

    李轩还是选择了摆正自己的态度,毕竟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力量,除了皇兄外,经过其教导的每一位帝王都成了一代圣君。

    旧帝国历史上的五次皇朝盛世全都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更难得的是他似乎并不追求名利和地位,虽然传国逍遥侯的名声可以说是举世皆知,但他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若不是李轩这些年对历代皇家典籍以及密钥部提供的相关文件资料进行了仔细的翻阅比对,还真没办法察觉到他的异常。

    他似乎总能在历史发展出现交叉路口分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敏锐的带领帝国避开走向下坡路的风险,转而继续稳步的向更高处发展进步。

    仿佛他真能预知未来,仿佛他真的博学到足矣靠一人之力改变未来走向。

    无论他拥有怎样不可思议的能力,李轩明白这样一个人是绝对值得自己去抛弃尊严争取的,所以为了得到他的支持,他早已经做好了跪下请求的准备。

    相比之下,喝掉那杯滚烫的茶水还真算不上什么。

    逍遥侯这边却是有些诧异了,他似乎没有想到李轩会那么快低头,还摆出这样急于求才的姿态,便疑惑不解的说:“嗯?你竟然不记恨于我?还信任我?你应该一直都清楚吧,你那位皇兄之所以落得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其中就有我在推动。

    难道你不应该想着亲手杀了我,为你的皇兄报仇吗?”见李轩捂着嘴难受,他就一边说一边用那过滤茶水的漏勺从桌上的迷你酒柜里舀出几个冰块,递给李轩示意他含在嘴里缓和烫伤。

    李轩用双手接住冰块,感受着掌中冰凉的触感,看着冰块在自己温暖的手中慢慢融化,终究没有含进嘴里。

    就仅仅是那样盯着,同时也开始向逍遥侯倾诉:“不敢欺瞒先生,本王刚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对先生满怀恨意,甚至曾经想逼迫克莱德曼元帅派兵去将您杀害,只不过被他当场就强硬的拒绝了。

    之后本王也想通了,您和皇兄之间是师生关系,您没有必要害自己的弟子。

    研习了历史资料后才清楚,那不过是时代进步的必然结果。

    皇兄不想让千年皇朝亡于自己手中。

    而您也不想整个国家因为他的固执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于是您默认了统合会的行动。

    本王明白,您根本没有煎迫甚至逼死自己的弟子。

    您只是没有阻止他走向结局而已。”

    他说完了,手中的冰块也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冰水从指缝中流下,滴到地上溅起一些更为细小的水珠。

第二百八十九章:驻扎皇宫

    相比起皇宫里那两位勉强算是掏心掏肺的“亲切”对话,另一边禁卫军第第二师临时搭建的审讯帐篷里就没那么亲切了。
    “你还不说?劳资的手都抽麻了你都还不愿意说?你真不怕死吗?还是你觉得我们杀不了你是吗?”
    面目狰狞的士兵一边咆哮着一边疯狂挥舞那浸泡过辣椒油的长鞭,接连不断的抽打在光头大汉的背上,被注射了审讯用药剂的他已经进入迷糊状态,根本提不起力气抵御鞭子的抽打,宽大的背上早已经被抽得皮开肉绽,却仍一声不吭。
    他在逃亡途中还是被抓住了,两架武装直升机上居然搭载有狩猎时专门用于捕捉大型猎物的电击捕捉网,一发打出直接将他在半空中“打包”好了。
    高压电瞬间将他电得失去了意识,等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挂在这帐篷里受刑许久了,这又是被电又是被用药的,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被鞭子这样狠抽都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而在隔壁帐篷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坐在行军床上翻着书,听着那一刻几乎不停的鞭子抽打声,不由得冲正在睡觉的同伴抱怨了起来:“真亏你能在这儿睡得着啊,就这样整他哪里能问出情报啊?他没被整死都是祖先保佑了。
    再说了,我们需要知道的消息,大理寺那边不都全说了吗?连我都看得出这家伙不过是个通风报信的而已。难道有谁还以为拷问他还能套出什么新鲜消息不成?”
    确实,大理寺那边第一时间就向目前接管了城防的禁卫军第二师发出了消息,虽然拒绝了这边派遣增援的请求,但都在第一时间向师部汇报了事件进展,所以第二师这边对大理寺发生的事也基本都了解清楚了。
    但有些人并不满足于此,他们还想从那个新抓到的家伙身上得到更多,于是便有了这极富**味道的情况。
    “眼不见为净,听不闻为宁。
    你心思太杂,所以会被影响,上头那边也说了,要的是问出情报,至于过程是什么他们并不在乎。
    你觉得咱们这些丘八除了动手以外还有什么别的讯问方法吗?”
    躺在对面床上的战友闭着眼睛随口瞎扯起来,其实他根本没睡着,只不过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而已。
    一个帐篷里也就能睡十来号人,其他的战友宁愿出去训练站岗也不想躺在这儿听着隔壁用刑的声音入睡,所以这诺大的行军帐篷里只有他们俩在摸鱼消磨时间。
    听出来对方也很烦,翻书装样子那位也不再纠缠,便自个儿继续摸鱼去了。
    两人这样慢慢熬着时间,毕竟在这长安旧城驻防是最清闲的,相比起外头那高楼林立的新城,这里的主生活基调就是一种平平淡淡的氛围,一年到头真就是连个偷东西的都没有,警察都要失业了,只能把旧城的警务工作交给临近的新城警察局处理。
    即便是过年和灯会、庙会期间,这样游客数量暴增的时间段,这里的时间仍然好像过得比外面慢很多。
    特别是当你晚上走在挂满灯笼的朱雀大街上,听着两边商铺的叫卖声,穿行于各式身着各样古风衣衫的男男女女之中,站到楼阁上眺望,便能看到由无数飘落的雪花和满城灯红酒绿一同组成的盛世雪景以及那雪夜中盛开的漫天烟火。
    这一刻你会觉得,时间在这儿好像静止了一般,这里的时间仿佛至今都还停留在了在光耀千载的盛世年华。
    不知不觉间,鞭子的抽打声停了,帐篷里的两个人也都陷入了梦乡。
    “紧急集合!!!”
    可是突然响起的集合哨声和熟悉的纪律官咆哮声同时传入了两人的耳中,他们人还没醒,但是身体已经本能的跳了起来并开始穿戴衣服和装备。
    整理都顾不得了,基本就是胡乱的套上衣衫,顺手把枪一拎便冲了出去。
    紧急集合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如果没有紧急两个字在前头,他们就必须把寝具和仪容仪表全部整理好再出去了。
    冲出到帐篷外,所属的连队已经基本集结完毕,就剩他俩了。
    长官瞅了他俩一眼,看到他俩敬了一礼表达迟到的歉意后,这才转过头就开始宣布这次的命令和任务目标:“上级命令!从今晚零时零分开始!长安旧城的一切防御安全奖正式由我部进行接管!
    师部给我们连队分配的防区就是皇宫南门至广安殿的这一片!这里当年可是天子脚下的地盘!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诸如那个帐篷里那个俘虏闹出来的破事,我不想在我的防区内见到!
    现在都给我出发!尽快熟悉好自己的岗位和任务!”
    长官话音刚落,下方集结起来的数个方阵便如潮水般散开,分成特定的单位小组后奔向各自的目标岗位。
    第二师不但是部队风格独特,连部队编制都有些不同。
    第二师没有班排连,他们最小的单位被称为队,一队通常由三到十二名分工明确的士兵组成,有三人组成的狙击手小队,也有十二人组成的突击队。
    有时候也会有针对特殊情况组成的特混连队,人数更是不固定,曾经在一次极其艰苦的防守战役中,他们就划出了一个足足有三千人的“特混大队”参加防守部署。
    队到连队,十个队以上加在一起才能被称之为一个连队,因为构成的基础单位人数不固定,所以连队人数也是不固定的,比如在皇宫南门广场驻扎的这一支连队就有足足五百多人,是正常连级单位的数倍。
    连队就到兵团,兵团的人数就是特别固定了,两千五百名战斗人员为一个兵团。
    因为只要这样分配人数,恰好一整个师就是十个兵团左右,这帮深井冰不但人均基建狂魔,而且还大都有强迫症。
    装备上就差了些,相比起装甲单位都装备到连级的第一师,他们更多的是各种工程用器械,这个连队甚至还拥有好几辆大型挖掘机和水泥搅拌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群建筑工人呢。
    当然出于对历史文物的保护,这些建筑狂魔不能在皇宫里搞大规模建设,于是他们只能按照各自的风格去找最适合防守,也是最能保护自身安全的地方了。
    比如从帐篷跑出来迟到的那两位,就和自己所属的突击队找到了皇城城墙上一处重要位置的城楼,然后花了一个多小时,用了一百多个沙袋,终于把这城楼“装修”成了属于他们的小“堡垒”。

第二百九十章:干一票大的

    李轩站在皇宫最高处的城楼上,俯瞰着被禁卫军和侍卫们里里外外封锁得固若金汤的皇城,目光有些迷离恍惚。
    这里曾经是皇兄喜欢待的地方,因为很高也很安静,支开贴身太监后,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下自己,很适合静下来心来思考。
    有时候他也会被皇兄抱上来玩,因为在这里他们两个都不需要被管教和拘束。
    就算是小时候都被宠上天了的宁王李轩也会有自己的烦恼,毕竟他说到底还是堂堂皇家嫡系亲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保证皇家都颜面不受损害。
    而他的皇兄就更惨了,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刻临危受命,登基后从未得过一天真正的清闲日子,连休息都是掐着秒的,这皇帝当得比打工人还惨。
    所以那时候这一大一小两个放到世界上都是极为尊贵的亲兄弟,唯一能真正放松的时候就是在这皇宫的最高处,吹着冷风俯瞰整座皇城乃至整个长安城的时候。
    只可惜,就现在这让李轩感到无限温馨的时刻,终究还是被某位风格已经切换成神棍的家伙给无情打断了:“遥想当年,圣祖皇帝就是领着三千浑身浴血的精骑从那儿进入皇宫,最终夺得这天下的。”
    逍遥侯指着远处的皇城东门,满脸都是我亲眼目睹了的样子,说道。
    似乎他当时真的在现场似的。
    “不敢质疑先生,弟子就是想问,您不是自称五百二十七年前来到这儿吗?可我家圣祖爷问鼎天下的时候可是一千多前,请问这凭空多出来的五百多年是您魂穿还是神穿过去看到的呢?”
    李轩一脸鄙视的看向身边神棍模样十足的先生,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姿态去求这货了,这货明显还是有些不靠谱啊。
    被李轩这么一通挤兑,逍遥侯竟然不怒反笑,甚至直接开夸了:“哈哈哈!真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你能从为师的话中找出漏洞并指出!为师很高兴啊!
    可是啊,为师并未撒谎,你还真就是猜对了,为师确实有魂穿之能。”
    听了逍遥侯这一通胡扯,这回轮到想李轩笑了,虽然他很努力的憋着,毕竟弟子取笑先生,实属大不敬,可他憋得通红的脸还是暴露了情绪。转变为老师风格的逍遥侯却并没有因为徒弟的嘲笑而发怒,只是立刻开始振声辩驳了起来:“汝为何发笑?为师何曾欺骗过汝?此事确实为吾亲眼所见,汝还记得宣政殿后头那幅《圣祖游猎图》嘛?当初啊,吾就是魂穿到了圣祖皇帝在画上骑的那匹名曰:青云的绝世宝驹体内,亲自化身宝马,不但亲眼所见还亲身经历了圣祖皇帝荣登大宝的过程!”
    眼看着自己这位便宜师父满脸认真的推动着胡扯事业发展,李轩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师父您这是逗我玩儿呢?魂穿?您怎么不说您被卡车撞到穿越去了异世界呢?毕竟现在这年头真就有异世界存在了,您这样说的可信度还稍微高那么一些......也只有那么一些。
    我说啊,师父您也不是全能的,不擅长的活儿您就别干了,比如这吹牛,在弟子看来您是真的一点都不在行啊!”
    李轩大笑一阵,捂着肚子,一边抹眼泪一边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告便宜师父,这吹牛也是一门技术活儿啊!您不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啊!您这样让弟子还怎么保持这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形象啊!
    “咳咳咳,你小子懂什么,这是许多年前的古董网络梗,格式是:’在现场!我是那个XX!‘通常是用来调侃、玩梗的,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用途连为师都没搞懂,就你个小屁孩又能懂得了什么!”
    尴尬的逍遥侯爷咳嗽几声,随后拿出自己最大的资本——年纪和知识积累,开始教训起李轩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后生”。
    一个外表最多二十岁,浑身上下仙气满满的白袍“仙人”,教训并称呼一位人近中年的亲王为小屁孩,这一幕足矣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现在笑也笑够了,李轩拱了拱手便开始进入正题:“先生有话直说便是,又何必再拿我寻开心?如今这朝中上上下下可还有我李家的位子?就那些所谓的民主人士巴不得把我们当牲口似的给集体圈养起来,我那些叔叔和伯父大多都已经认命了,唯有我还带着一些年轻子弟在挣扎着。
    大姐那边更是被他们困死,方国垣手下那些海上疯狗几乎把海上航线封死了,如果不是我强行撕开了一条贸易路线,大姐那边早就开始闹粮食危机了。
    这帮‘民主’人士,为了打压我们,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作为这代的皇族领袖兼族长,李轩承受着几乎全部的压力,无论是议会发难还是各民主政党的打压,甚至是媒体报道,都是他首当其冲。
    而那些年长于他的叔伯们则早已经被议会打趴甚至买通了,他只能从年轻一代皇族中寻找新的人才力量。
    他那些亲兄弟更是没有屁用,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不给自己添麻烦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唯有一个远嫁海外的长公主,也就是他和皇兄的大姐,这位在西方一个中立群岛王国已经成为王太后的前长公主,不止一次偷偷的支持自己远在家乡苦撑的傻弟弟。
    李轩一直很感激这位自己在记忆中没什么印象的大姐,于是借助克莱德曼的力量把大姐如今所在的王国从进攻目标列表中勉强划去了。
    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方国垣那个老王八蛋从中作梗,把该王国几乎全部的领海都定为了海上警戒区,直接就捏住这个群岛王国的生命线。
    粮食想要运过去都得被海军“检查”一个月以上,最后交一笔“过路费”才允许开放三天粮食运输,三天过后又开始老一套。
    这已经根本不是刁难了,可以说就是**裸的拦路抢劫和耍流氓。
    这事儿闹得让人头疼,李轩逼不得已要反过来支持大姐那边了,这道压力让本来手头可用力量就很拮据的他雪上加霜。
    如今他已经被对手逼到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必须干一票大的来炸开出路,否则他迟早会被逼到崩溃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苦肉计

    “所以你想干嘛?占领长安旧城然后举起义旗造反吗?因为你现在的举动放到过去已经形同造反了,调集军队控制帝都这种操作绝对称得上是谋逆了。”
    逍遥侯负手而立,完全就是一副事情尽在掌握的样子。
    仿佛他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等待自己走错路的弟子迷途知返。
    李轩并没有选择什么迷途知返,他只是向老师提出了建议:“先生,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克莱德曼只给了我五天时间,五天之后议会就能重新拿回旧城的控制权,这五天之中我只有一个任务需要完成,那就是接待那个来自异世界的所谓王女。
    先生,那天您就跟着我一同去吧,刚好您也可以见见‘老乡’。”
    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请求,克莱德曼给的这五天里,除了一群只会伺候人的太监和宫女,以及那些除了打架杀人就啥也不会的侍卫和禁卫军丘八们,他就几乎只能靠自己了。
    他并不想搞得跟孤军奋战似的,幸好先生在这儿,他这个当弟子的求先生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逍遥侯端详了他许久,竟然罕见着急了,随即便开始连声质问:“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外交访问要搞得军队介入?为什么克莱德曼要给你五天时间?为什么你住到了皇宫里?你的王府不要了?难道送给我吗?”
    本以为李轩只是和议会斗一斗,为了多拿回点权力,调兵不过闹着玩儿罢了。
    可现在听了这小子的话,话里头好像有些别的意思啊。
    再结合这城中的动作,逍遥侯心中直感觉有些惊疑不定。
    太可怕了,一个旧封建王朝的亲王带领军队掌控以前的帝都,还都已经直接带兵入住皇宫了。
    这闹得跟要举旗复辟似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饶是以他活了好几百年,长时间慢慢积攒下来的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悍定力都是有些支持不住了。
    作为那场内战的亲历者,他比谁都清楚那场战争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摧残到底有多么的严重。
    曾经随便打个哈欠,地球都得抖三抖的无敌帝国。
    战后却沦落到需要靠外交周旋甚至妥协来换取国家安全的悲惨境地,海外领地更是丢失殆尽,无数海外公民被迫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数十年乃至数百年,这简直就是由一条巨龙变成蚯蚓似的落差。
    逍遥侯不想,也不允许这片自己生活居住了数百年的土地再遭受这样的屈辱。
    他会为此不计一切代价,即便是杀掉所有挡路的人也在所不惜。
    于是他盯着李轩,而原本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悄然摸上了剑柄,只要李轩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或者被他察觉到是在撒谎之类的,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剑斩杀掉自己这位利欲熏心的“傻徒弟”。
    宁可错杀,他也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有意思要引发内战夺权的混账。
    然而他身后突然窜出两个膀大腰圆的胡人侍卫,两双大手死死的擒住了他,力量竟然大到让他无法挣脱。
    李轩瞥了一眼他们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挥手示意侍卫松开,随后便开始向对自己起了杀心的先生解释起来:“先生放心,本王从未想过要把天下的黎民百姓再次拖入内战的地狱之中,毕竟......只要开始自相残杀,死去的必将是我华族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啊。
    本王不可能,也不会愚蠢到去让自己背上这样的千古骂名,要是真干了,等下去见了皇兄皇嫂和列祖列宗也不好交代啊。
    您说是吗?”
    话音刚落,李轩便很明显听到先生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于是他便扭头看向先生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别笑了,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只要不挑起内战,我都支持你。”
    逍遥侯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臂,偏头看了看那俩胡人侍卫,似乎好奇这两个家伙是如何锻炼出这样大的力气,七十八班武艺都精通一些的自己居然就被他们单纯用力量给控制住了。
    当然这只是在他不用魔法前提下,要是他用上了魔法,无论来多少像这样的侍卫都无法控制住他。
    可接下来李轩说的话又让他破防了。
    只见李轩从衣兜里摸出一根昂贵的蓬莱洲原产雪茄,由一旁的侍卫为其点燃后大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讲述出了自己那骇人听闻的想法:“先生我要干一票大的,很大很大,您说如果是当街杀害一整个异世界外交访问团并且造成一位亲王重伤,然后直接想办法嫁祸给某些偏激的民主团体,这样够不够大呢?”
    又或者不只是想法......
    反正在逍遥侯听来不像是,他已经被这番话吓得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活像是老家沿海地区的那些鱼人。
    他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随后便咽了咽口水,勉强缓过来才开始询问:“你小子这是要上天啊?拿自己的小命赌?你怎么知道舆论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你怎么知道议会里头那帮‘肥猪’会惧怕舆论压力?你怎么自己只会重伤而不是和使团一起被干掉?你是以为子弹和炸弹长了眼睛还是怎么的?真以为那些杀人的家伙事儿会躲着你?”
    他简直要被这个白痴徒弟气疯了,自己一世英名怎么能教出这么个憨货?拿自己的小命去赌舆论的导向?但凡长了脑子的都知道这是极其愚蠢的操作。
    难怪这货小时候各种整自己,原来那是深井冰潜质表露出来了啊,自己当年教这小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能看出来呢?
    “劳烦先生担忧了,只不过本王此次心意已决,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吧,而且是非常非常的软,最极致的苦肉计。”
    李轩忽然笑了,抓起自己的玉佩,捏在手里使劲揉搓了起来。
    皇兄说过,这样能把玉佩里的好运更快的搓出来,搓到自己身上。
    .......
    朱雀大街两旁的数栋木质小楼内,隐藏着许多身着寻常衣衫却手持各式各样黑市武器的人。
    他们擦枪的擦枪,警戒的警戒,还有人在给简陋的爆炸装置装上起爆器,行动迅速且毫不拖沓。
    这些家伙每一个似乎都拥有极为专业的战术意识和思想,使用起各自手中质量参差不齐的枪械武器更是得心应手,光是从他们的武器分配到各人站位都能看出这帮家伙不是一般人。
    这样一群人能出现在早已经由禁卫军接管控制的长安旧城中。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被驻军默许了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访问

    皇宫中险些就刀剑相向的师徒二人最终还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同在这座历史沉淀极为深厚的皇城中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长安城的热闹繁华并没有因为城中略显紧张的气氛而改变多少,雪还是在下,而庙会和灯会也仍然照常进行,除了交通要道上增加的军事站点和街头巷尾的巡逻队,其实和往年也没有太大区别。
    人们依旧在庆祝着新年,毕竟春节假期足足有一个多月呢,更别说那些从前线退下来得到三个月假期的战斗英雄们了,长长的假期让人们有充足的时间逛遍长安,所以这一连几天,来旧城的游人数量不减反增。
    但这很不正常,因为如果有外交使团进行国事访问,所受访的城市应该提前进行戒严并确保相关行程路线的安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访问开始前几天还是满城热热闹闹的,这又不是以前旧帝国时代的朝贡外交,如果还是朝贡,统一联合还真没有必要为了朝贡国而封城。
    但这是文明社会了,讲究国家之间互相尊重的外交政策......至少,某个多国签署的国际性宪章里头是这样说的。
    长安旧城是王女访问的第一站,却至今还没有开始进行准备,除了禁卫军的强势介入外,丝毫没感觉到这里有做好任何接待使团的准备。
    说忘记了是不可能的,这很明显就是有意而为之。
    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访问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
    各大新闻台这一天将对萨莫瑞亚外交访问团的行程进行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实时跟踪报道,全国的人都会关注着这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长安新城,宪兵司令部。
    禁卫军第二师下属的皇家仪仗大队翻出了自己尘封已久的仪仗,在司令部内外摆开阵势,准备迎接通过二号水门来到这里的萨莫瑞亚使团。
    两排穿着厚重仪仗金甲的禁卫军士兵紧握着的旗杆上飘扬着代表曾经那至高无上皇权的团龙旗,那红底金线刺绣还带金边的团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再配上那些金甲佩刀的威武将士,气势极为不俗。
    在队伍的最末端,一排长长的车队正在静静等待着,最中央的是一辆纯手工制作的奢华马车,由五匹汗血宝马拉动,车前后各有六名重甲骑兵护送,最前面和最后面的两骑都举着旗枪,旗枪上的四爪金龙旗同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亲王专用的四爪金龙旗显于此,只能说明是李轩亲自到了。
    看外围警戒就清楚了,荷枪实弹的禁卫军士兵目不斜视,步兵战车、军用全地形越野车甚至是轻型坦克应有尽有,在那天空中还盘旋着几架直升机和无人机。
    周边区域全都被封锁了,方圆好几个街区都是空的,只有部分楼顶布置有一些安全部队的观察点和狙击位。
    这是李轩想要营造给别人看的,他就是要让某些人看到自己有多么怕死,这样后面来的“袭击刺杀”才会更真实。
    司令部的大门徐徐打开,身穿铁灰色军服的密钥部部队率先出来列队警戒,随后便是被保镖保护在其中的萨莫瑞亚使团。
    迎宾礼乐响起,握着旗杆的士兵们腾出右手,有节奏的轻捶左胸,以表敬意。
    王女在由自己亲自挑选的禁卫军第一师二团一营护卫下走出司令部大堂,她的个人安全由营长亲自带领警卫连保护,营里的其他部队则是负责保护后头那足足有数千人之多的使团随员们。
    这一路上活动很多,所以一行人也没有过多拖延,使团随员将转车前往鸿胪寺或者说外交部为他们专门安排的酒店居住,而王女和部分亲信随员将跟着李轩的车队直接前往皇宫参加活动。
    王女在无数人的簇拥保护下终于来到了马车前,坐在车内的李轩亲手开了门,并伸出手让她能扶着自己的手上车。
    上了车,待两人坐定后,车队也就缓缓出发了。
    李轩这才能仔细观察一下面前这位异界来的君主,看了一会儿便有种被勾了魂的感觉,只得缓和了一下自己怦怦的心跳,转而便笑着开始夸奖起了对方:“久闻王女殿下美貌绝伦,可今日得见方才知道,区区四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出您的美貌啊。”
    倒不是他宁亲王定力不行或者没见过女人什么,主要是这妮子似乎用了什么古怪的魔法,让李轩仅仅只是瞟上一眼,都险些心神失守了。
    狐狸精?狐媚子?李轩挖空心思回想着小时候看的那些讲妖怪的书中,其中有魅惑能力的妖怪。
    “让亲王殿下见笑了,若是美貌可以换取国家的富强,我便是拿这容颜去换了又何妨呢?可惜这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
    王女玛格丽这边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直白的夸奖开心或者生气,只是保持仍旧着一副礼节性的微笑,用一口不知何时学来的标准官话回答道。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如果不是看到了她的穿着,李轩都差点把她当成是长安城里头那些世家的贵女了。
    “哈哈哈哈哈哈,王女殿下无时不刻都在心忧国家发展,实在是明君典范!本王尊崇之极啊!
    来来来!上茶!让本王和王女殿下共饮一番!顺便好好聊聊!”
    李轩不知为何突然笑得很开心,还不停地鼓掌。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窜出一个抱着茶壶的宫女,迅速为两人面前的早已经摆好的茶杯斟了茶,便迅速退了回去。
    车队行驶在新城区的宽敞车道上,道路两边的隔离带上挤满了好奇的人群,这首都的老百姓们都很好奇,都想看看从异世界来的王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人数很多,搞得负责隔离带的警察和安全部队有些头疼,只得尽可能调派更多的人手前来维持好秩序。
    马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外头热热闹闹的人群并没有打扰到车内两人的交谈。
    相反的,这两位聊得很开心。
    聊得嗨了,李轩还会撩开车帘向车窗外挥挥手什么的,搞得一群围观百姓都忘记了要看王女,眼里只剩下了英俊且残留着一些当年那可爱气质的宁亲王。
    少女们大喊着要为王爷生猴子,也掺杂着一些王爷和王女的CP粉,当然快乐的二次元死宅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王女上。
    王爷?那是什么东西,有吾辈可爱的异世界女王殿下可爱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袭击

    车队在无数人好奇的注视下缓缓驶入了高大宏伟的朱雀门门楼。
    进入朱雀大街后,街道两旁就没有了军警和隔离带,街道两旁的叫卖声甚至没有因为车队的出现而停下,反而更大声了,似乎是店家想向车队里的贵人们宣传一下自己的独到秘方。
    皇帝出巡都见过不止一遍,这种阵仗在老长安人眼里那都不叫事儿。
    要不是有安全部队跟在外围,有些个大胆的人才都敢冲到马车旁塞小广告。
    李轩淡定的将车帘完全打开,和王女一同暴露在外头那无数双好奇的目光中。
    亲兵队长看到自家主子的操作,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随即便下令让安全部队立刻提高警戒等级,并且拉起人墙隔离人群。
    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帮原本只是有些好奇的百姓,在看到自家王爷的那张招牌性笑脸后,顿时变成了极端追星族的那种兴奋和狂热。
    再看到坐在王爷对面的王女,情况更加失控了,人群中不知怎么的窜出了几个狗仔模样的家伙,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就被各式各样的“长枪短炮”包围了。
    摁快门的声音跟机枪似的密集,听得亲兵队长脸直抽抽。
    若不是王爷有令说今天不阻止任何媒体的拍摄行为,他真是想把这些没点逼脸的狗仔们打碎了做成狗粮。
    他也很好奇,王爷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狗仔了,怎么今儿个就变了样?
    脑回路比较简单的亲兵队长将目光偷偷转移到了同样在马车上微笑挥手的萨莫瑞亚王女身上。
    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原本面无表情的浮现起了憨憨的笑容,转而看向自己啊主子爷,悄悄竖起了个大拇指。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那个单纯大脑袋里想的那么简单。
    朱雀大街中段,临街的庆云坊边的一栋三层小木楼内,一个趴在桌子上的男子正在对自己的狙击步枪进行最后的调试,桌上摆着一排崭新的子弹,在外头阳光的映衬下表现出了“美丽”的金属光泽。
    “我练了八年狙击,杀过的人连枪身都画满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把子弹送进主子爷的胸膛里。”
    男子沙哑着嗓子说道。
    只见他侧过枪身,轻抚着枪身上那一道道用小刀划出的痕迹,每一条痕迹都代表他狙杀的一个目标,而这把枪上已经被刀痕划得密密麻麻了。
    一缕阳光照在他粗糙的手上,密密麻麻的刀痕配上粗糙的手指和阳光,这一幕似乎可以被画进那些反战艺术品里。
    然而一个清脆的女声出言打破了这极富有艺术感的一幕:“闭上你的嘴,王爷相信你才把这个要命的活计交给你,你要是打歪了那么一寸,他就得去见先帝了。”他身后的那一片阳光无法照到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个红点,一缕缕细微的轻烟从那红点上缓缓飘起,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也渐渐在这屋内弥漫开来:“你应该懂,如果他真的去见了先帝,我也会立刻送你上路的吧?”
    一个枪械的上膛声在身后响起,男子听得出那是某种大口径手枪,只需一枪就可以把自己送上西天,无论打哪里都可以。
    他似乎并不担心,给自己的宝贝长枪上了上膛后,慢慢把枪管伸出窗,嘴上还随意的应付着:“放心吧,我打了八年枪,你让我打苍蝇我绝对不会打到蚊子。”
    车队来了,他深吸了一口,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耳机。
    听着耳机中传来一阵电流声,他便把十字准星慢慢挪到了马车上,看着主子爷那副招牌笑容,心中无法控制的升起了一股古怪的心思。
    他咬了咬牙,扣下了扳机。
    .......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突然挨一枪还是太吓人......而且实在是太疼了。
    中枪的一瞬间,李轩感觉自己的右胸仿佛被一根装在专业赛车上的攻城锥以全速撞击了一般,身体被巨大的动能狠狠地推向了右后方,然后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
    几乎是在他中枪的同时,密集枪声也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子弹甚至火箭弹如狂风暴雨般向车队袭来,一时间整个朱雀大街上混乱不堪,第一波火力就造成了十余名安全部队士兵伤亡。而空旷的朱雀大街上根本找不到什么掩体,左右两边的袭击火力又都极为猛烈,被打懵了安全部队只能可怜兮兮的一直被动挨打。
    李轩的亲卫队长肩膀中了两枪,试图爬上马车救下王爷的时候又挨了一枪,这一枪的动能直接将他推进了马车内,然后便昏死过去。
    神奇的是,除了标志着袭击开始的第一枪外,之后那样密集的火力,居然再也没有一颗子弹是刻意打向马车的。
    这样明显的异常,幸存的安全部队却根本没有察觉,因为他们被打得太惨了。
    因为朱雀大街是文物保护区,所以在进入旧城后,使团随员们换上了马车,而之前车队中的那些装甲车辆也都被骑马或者步行的士兵们给替代了,这安保力量可是下降了不止一个等级。
    但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进入旧城后就算是进入了禁卫军第二师的保护职责范围内,圣盾师驻防的城市,这世上应该没有哪里能比这儿更安全了。
    然而袭击还是发生了,而且竟然如此强大的火力,街道两边的每一栋两层以及两层以上的木楼里都有火力点,同一瞬间朝他们射出的子弹少说也得有三四十枚,更别说还有拖着长烟飞出的火箭弹。
    这些士兵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在战场上都只是偶尔遇到的猛烈火力,居然在自己国家的首都腹地“享受”到了。
    禁卫军第一师二旅一团一营营长,之前被王女“钦点”为访问护卫的周睿少校运气那是好得很,遇袭伊始他就在马车边,毕竟作为钦点的保镖头子,他不能离开王女太远。
    一开打他就迅速拉开车门把王女一把拽下了车,至于已经中弹昏厥的王爷他就来不及救,也没力气救了......因为他几乎是夹着那妮子直直跑向离车队最近的坊市,如果再夹王爷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他估计就跑不动了。
    脸不红心不跳的在心中向太祖太宗和先帝爷告罪一声,他便抛下王爷,夹着娘么儿跑路了。
    原本驻扎在这个坊市内的圣盾师部队不知何时撤走了,只在坊门里留下一座空空荡荡的堡垒,两人一冲进去就安全了。
    而那些袭击者也奇迹般地没有注意到或者直接就把他俩放跑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无法形容

    周睿少校眼见着自己带来的一个警卫连在猛烈的袭击火力压制下被蚕食,不过几分钟就已经损失过半,惨重的伤亡让他双眼通红的咆哮着,却找不到解决方法。
    自己的职责是保护王女,而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使团随员们,自己没有理由也不能去让他们放弃自己的职责逃命。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
    他抓起堡垒内架设的一挺机枪,不断的朝着那些街对面的袭击火力点开火,却没能起到多少实质性作用。
    一个身中数枪的部下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街道中间,随后一颗子弹精准的射穿了他的心脏,他直挺挺的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看到这一幕却根本无能为力的周睿少校几乎要崩溃了,那种痛苦无以言表,他只能摁死了手中机枪的扳机,通过轻泻出更多的子弹给袭击者来释放自己的痛苦。
    警卫连和其他安全部队几乎是拿命在保护使团车队,没有掩体的他们必须得一边还击一边试着把使团随员从车上拽下来然后护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这些马车再怎么奢华,终究还是没有防弹的功能。
    袭击一开始就至少有六把轻机枪开始压制射击,刚开始便多架马车被密集的火力打成了筛子,马车内外的人基本上也全都当场毙命。
    反应过来的安全部队立刻丢出了大量烟雾弹进行掩护。
    然而袭击者的子弹仍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射中一个又一个士兵的要害。
    烟雾弹不起作用,袭击者竟然拥有热成像装备,在烟雾自己似乎更加被动,因为那些使团的蛮子看不清路各种乱跑,结果连带着保护他们的安全部队士兵也在乱跑,最终一起被穿烟射杀。
    这样就让本来就处于劣势的他们更加的雪上加霜,基本上每一秒都有人倒下,这种绝望的氛围和垂死挣扎的无力感是他们在正面战场都从未感受过的。
    他们的还击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好歹有一些袭击火力点已经被打哑火了,但这根本不足以弥补他们遭受的巨大损失,这场战斗的天枰仍然倾向于袭击者那边。
    袭击者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们的交叉火力布置堪称一绝,几乎把整个朱雀大街上覆盖得密不透风,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武器分配更是可怕,那些藏匿在阴影中的狙击手不时打出黑枪,每一枪都能精准的干掉那些试图冲进车队救人的士兵,让救人成为了造成安全部队伤亡最多的行动。
    糟糕的是,作为车队的护卫,他们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使团人员。
    也就是说无论救人行动有多危险,他们都必须得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在拿命填,因为作为军人的使命和任务,全都在逼迫着他们每一个人走向最危险的道路。
    他们付出了十个、二十个乃至更多人的代价,也才不过救出了几个使团随员,而最保守估计,袭击者的消耗可能还不到己方损失的百分之一。
    警卫连的一个排长拽着身中数枪的战友往坊市巷子里钻,一旁的另一个战友靠在墙角不停的射击掩护,打空步枪弹夹后便抽出手枪钻出去帮忙拖拽伤员。
    结果刚走出去,就在下一秒便被一枪爆了头,仰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排长顾不得悲伤,猛地发力便将身后还在喘着粗气的伤员“甩”进了巷子里,另一只手用自己的战术镰直接勾住阵亡战友的弹带一并钻进了巷子内。
    这种类似登山镰的装备是禁卫军普遍装备的一种近战武器,平时折叠起来挂在背包边上,要用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拽再将刀刃甩出来便可以劈砍敌人了。
    本来可以和陆军用一样的工兵铲,可他们偏不,偏要和陆军那些牲口区分开,显得自己的禁卫军高贵些。
    巷子里是一个隐藏的小院,被幸存的兄弟当成临时集结点,朱雀大街上已经根本待不住人了,一出去就是个死字。
    第二师那些王八蛋跟死了似的,打成这样了居然都没有动静,原本在空中盘旋警戒的直升机也没了踪影。
    面对这种极为异常的情况,兄弟们其实心里都有了各自的想法。
    “估计又是那些官老爷互相使坏,害了我们这些大头兵。”
    “王爷还在车里呢,亲卫队的老赵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主子爷都不管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TND!大头兵没人权是吗?总有一天要抓住那些王八蛋!”
    “抓住?抓个蛋蛋!要是让它们落到劳资手里!把它们的蛋都给踩烂了去!”
    ......
    就这一帮人均带伤的丘八们,蹲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虽然他们现在连袭击者是谁都没搞懂,更别说是那些还在猜测中的“幕后黑手”了。
    街道上的枪声渐渐平息了,估计是撤不下来的兄弟们死光了,想到这儿,一群人都悄悄的红了眼睛。
    警卫连的排长抹了抹眼角,抓起枪就往来时的巷子走去,这刚走到半路却突然停了下来:“来两个人和我去救王爷。”只见得他头也不回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便快步钻进了巷子里
    院子里剩下的弟兄互相看了看,还能拿得动枪的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起身,最后留下两个照顾伤员,其余的全都抓起枪再次加入了战斗。
    他们有的跟着排长钻进巷子,有的转而沿着坊道奔向偷袭者藏匿的木楼,还有的爬上高处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此时的朱雀大街上说人间地狱也不会有多大的夸张,满地都是尸体和血迹,再加上零星几个重伤员的喘息声和一辆火箭弹命中后还在燃烧的马车。
    死亡、鲜血、哀嚎、烈火。
    全都齐活儿了,这不是“地狱”是什么。
    排长隐藏在巷子口,摸出了身上最后一枚烟雾弹,放低身子,轻抛了出去。
    街对面的几个巷子口里也同样有烟雾弹抛出,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正当烟雾渐渐弥漫开来,排长等人准备冲出的时候。
    好巧不巧,那天空中传来一阵熟悉的螺旋桨转动声,遇袭时不知所踪的直升机部队居然在此时回来了。
    排长苦笑一声,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这帮家伙什么才好。
    这到底算是时间掐得刚刚好呢?还是该说它们姗姗来迟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搬空

    旧城主干道上发生激烈交火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乃至全国。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因为就在旧城打得火热之时,另一边的新城也出了大事。
    人数众多的使团随员分批乘坐着大巴车前往外交部为他们准备的酒店,然而第一批刚到半路便遭遇了偷袭,一辆无人驾驶汽车在半道上杀出,直挺挺的撞向车队最中央的一辆大巴车,随后发生的剧烈爆炸直接把整个车队都炸得脱节了。
    堂堂统一联合首都的街道上居然发生了汽车炸弹袭击,这下就算国家想封锁消息也根本做不到了,因为首都满大街的老百姓都看到了,总不能全部灭口吧。
    至少新上任的首都警备司令是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的。
    “全城警戒,所有单位取消休假,提高使团人员的安全等级,让他们不要再分批而是分辆出发,并且每辆安保等级不变。”
    这位新任警备司令是个身子发福的圆脸大胖子的,被克莱德曼为首的军方扶持上来的他有着比前任更大的魄力和权利,那张油油的胖嘴开合间便布置完了任务。
    参加会议的也都是军方的人,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异议,敬礼之后便去干活了。
    他在两个胡姬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肥胖的身材让他看这跟个弥勒佛似的,实在让人感觉不出有什么威严。
    但他下达的命令却得到了各部队坚决贯彻的执行,负责电子战的部门立刻便开始从那辆无人驾驶汽车的残骸着手调查,打算顺藤摸瓜找到袭击者。
    军警们也开始全城搜捕黑客,那些警方档案上有记录、犯过案子的黑客全都被一股脑抓了起来,再次进行细致的审讯。
    “根据车辆控制数据分析,操控车辆的信号是临近的监控摄像头发出的,又或者说是借助摄像头发出的。
    而爆炸源则是车前盖里藏着的一个自制简易爆炸装置,之所以威力如此巨大且遭受撞击就能立刻引爆,主要因为其中掺杂了至少三毫克的胶质炸药。”
    技术组分析得很快,从接到命令到得出初步调查结果,不过数分钟。
    靠在躺椅上享受着几个靓丽胡姬按摩的新任警备司令听取了汇报,只是舒服的呻吟了几声,并未做什么回应。
    反倒是在他身后的秘书官一脸认真的拿着触控板操作着,也不知道是在干啥。
    “胶质炸药的来源已经查明,上星期负责西市的缉毒组发现了一批红货,仔细翻查才发现有两箱中藏着十克胶质炸药。
    因为涉及危险爆炸物,所以他们便立刻移交给了军方处理。
    可是报告上说,来负责接收的并不是军火司的人,而是禁卫军。”
    秘书官一边手速飞快的操作,嘴巴也在同时噼里啪啦的汇报着,也真亏他用这样的语速还能说得清楚,好像急着投胎似的。
    “这不归我们管,给陆军情报局那边送一份副本,之后就别管了。”
    大胖子司令把脑袋放在身后一名胡姬胸前的那一对恩物上,享受着纤纤玉指的轻柔按摩,同时淡定的下达了处置结果。
    那胡姬非但不脸红,还有些故意的挺了挺胸,似乎很期待他进行下一步。
    秘书并没有抬头,双眼紧盯着自己手中的工作用触控板,似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影响他对工作的“热爱”。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对自家老板的享受方式习以为常了。
    “还有,军警说进不去旧城,第二师的人已经把旧城完全封锁了,这已经算是公然妨碍执法,需要我上报军法部吗?”
    他的手难得停了下来,右手食指指尖悬于触控板上方,只等老板一声领下。
    要么摁下发送,要么摁下取消。
    “不必了,禁卫军犯法也轮不到我们去举报,该怎么滴就怎么滴吧,反正我坐上这个位置屁股也烫得很。
    都下去吧,记得帮我关上门。”
    老板随口应付了几句,便“灵活”的转过脑袋,给自己来了个“洗面奶”。
    秘书收回手,夹着触控板,鞠了一躬后便拉着站了半天,也看了半天,已经面红耳赤许久的技术组汇报员出去了。
    刚关上门,里头便传来了几个胡姬的娇笑声,然后就渐渐变成了“那种”声音。
    .......
    而在另一边,旧城中的交火声已经基本平息了,姗姗来迟的直升机部队依靠火力优势迅速压制了大部分的袭击火力点,当然同时也对旧城中那些珍贵的文物保护建筑造成了不小的破坏,毕竟火箭弹和智能机枪是不认得什么文物的。
    随后禁卫军第二师的人马也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迅速攻占了那些被直升机炸得浓烟滚滚的建筑,最后还从新城区调了几辆洒水车进来灭火,这才基本搞定。
    之后根据文物保护局的评估,这次损毁的建筑文物,保守估计也得价值一千万金元左右,有一些无法复原的建筑更是可以被称为无价之宝的存在,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这次军方是闹大发了,文物保护局将伙同相关部门以及民间文物保护组织,一起谴责控告军方破坏历史文化遗产的行径,甚至还告到了国立最高法院,要求军方加倍赔偿相关损失。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旧城区仍然控制在禁卫军第二师手中,就算全部都被烧成灰了,那也是之后处理。
    对于袭击者都清理非常顺利,反正根据清扫部队回报,没有遇到任何“活口”。
    但他们还是遗漏了。
    袭击一开始,就有一男一女两个袭击者不知因何原因撤走了。
    其中那个男子正是打响了袭击第一枪的狙击手,此时两人正在坊市内的一间民居内临时躲藏。
    先一步撤出来的他们是最早发现禁卫军第二师那些将士们去向的。
    也算是机缘巧合,袭击前被两人选中当作后备隐藏点的民居,也被禁卫军的人选做了隐蔽据点。
    人家可不管什么先来后到,直接就占据了这里,不过也就三个人,都换成便服伪装成了屋主的样子。
    也许在这种选择上,老兵都有着出奇的一致性。
    率先察觉异常的两人,偷偷进入屋内悄然抹杀了三个禁卫军士兵,占据这里后才有时间观察四周。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整个坊市内哪里都显得有些奇怪。
    街道上干净得像是被狗舔过,往日里被各种吐槽的尘土味都淡了许多,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是门窗紧闭,里头也都黑黑的,看不见任何事物。
    让人感觉整个坊市就像一夜之间被搬空了似的,而且似乎在搬之前还仔细的打扫了一番,顺便还喷了空气清新剂。
    两人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
    不说别的,单凭那一个个全都封闭得跟棺材似的房子。
    这要没有埋伏,那才是真见鬼了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换装

    “听起来至少有四挺机枪,其余各式武器根本数都数不清楚,这是假打吗?就这火力比TM什么都真!
    这是要置王爷于死地啊!
    禁卫军那帮混账也根本不是来帮我们善后的!他们就是来灭口的!
    我开枪的那一刻就全乱了,之后没有一点是符合预定计划的!”
    打响了袭击第一枪的狙击手隐藏在木屋内的阴暗位置,烦躁不安的怒骂着。
    按照预定计划,他负责射伤王爷,之后还要辅助其他人处理异界使团,但一开打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些所谓的“其他人”,似乎并不是和自己一伙的。
    密集而凶悍的火力没有全部集中到使团人员所在的那些马车上,而是覆盖到了在朱雀大街上的每一个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刺杀行动,而是一次**裸的恐怖袭击。
    “这是要置袭击者,或者说袭击者幕后的人于死地,堂堂亲王和别国外交使团在首都当街遇袭,禁卫军和密钥部人马组成的联合护卫部队,在大街上像鸡一样被随意的宰割蹂躏,再加上百姓伤亡惨重。
    在群情激昂之下,你觉得策划并实施这次袭击的人就会是什么下场?”
    穿着一套贴身作战服,扎着马尾辫手握一把大口径手枪靠在门边的高挑女子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出。
    听得那个狙击手是一愣一愣的。
    用他那不算灵光的大脑袋想了想,只觉得这大妹子说得似乎挺对。
    无论怎样,那帮不明身份的“其他人”还算是有些良知,又或者他们得到的额外命令中不允许伤害平民,总之他们那强悍的火力确实没有朝向临街围观的百姓们。
    但不可否认的,百姓确实伤亡惨重。
    不会这事儿离谱的是,主要的伤亡竟然都是百姓“自己造成”的。
    华族人爱看热闹,这是天性使然,所以袭击开始时街道两边还是有很多老百姓的在围观的。
    这枪声一响,就乱了套了,一下子那么多人四散逃命,引发的混乱很容易会滋生一些问题,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所有人为了躲避街道上的枪声,都会纷纷往坊市里挤,可坊门已经被第二师造的堡垒给堵住了,混乱的人群就只能往那些狭窄的巷子挤。
    几百几千,甚至上万人挤进去,那造成的伤亡很可能不亚于被机枪扫射。
    再加上本该出来保护百姓的禁卫军部队也不见踪影,这次百姓的伤亡将会是难以想象的惨重。
    街上激战正酣的时候还没人注意,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各个坊市巷道内的惨状才显露在世人面前。
    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巷道一般只能同时容纳两人通过,然而混乱过后,临近袭击现场的每一条巷道里都横七竖八的躺着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们有的已经没了呼吸,有的还在地上呻吟哀嚎,但身上都相同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瘀伤和擦伤,破烂不堪且满是脚印和污秽的衣衫上还有一些血迹。
    光是这些伤员和死者的数量就远远超过了能同时通过这里的人数,让人不敢想象混乱发生时这里究竟拥挤聚集了多少人。
    这一幕幕的惨状和百姓们痛苦的呻吟声和哀嚎声,都像一柄柄重锤,不停敲击在禁卫军将士们的心上。
    他们觉得自己辜负了这一身军装,都没有能履行自己作为军人的责任,这种感觉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这不会算是被出卖了吧?我感觉一出去就会被那帮禁卫军打成筛子,更别说你刚才还亲手干掉了三个他们的人......我都说了把他们弄晕就行,你还不肯听!”
    这位拿狙击枪的大兄弟打枪行,但一到这种要动脑子的事情上就没了主意,只能苦着脸怪这怪那,还厚颜无耻的把责任推到了刚替自己干了脏活儿的妹子身上。
    堂堂一个大老爷儿们,拿着一把竖起来比人还高的狙击步枪,居然不敢上手处理掉三个全然不知自己到来的“敌人”。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最后人家妹子都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了他的战术刀,钻进屋里嗖嗖几下就把屋里的三个人全给抹了脖子。
    就这,现在还要被某个怂货挤兑。
    这口气人家妹子肯定咽不下去,用阴冷的目光扫向他,柳眉踢竖的样子直接吓得他把嘴闭上了。
    “换了衣服,丢掉枪,等下伪装成受伤百姓混出去。
    拿出你的演技来,要是被发现了,为了避免你泄密,我会立刻干掉你。”
    看到他如此“懂事”,妹子也就收回了自己如刀的目光,但声音仍然阴冷得如从九幽地狱中传出来似的。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手炮”。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贱,不拿出点实质性的威胁,他就不懂得挪窝。
    于是某个怂货就挪窝了,三两下就把屋里的一具尸体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没想到还挺合身,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随后他就和自己的宝贝长枪做了极为深情的告别,摸枪的样子跟摸老婆似的,那嘴也都快亲上去了,这猥琐的样子都给人家妹子整吐了去。
    换好衣服和爱枪完成告别了的怂货同志已经准备就绪,可他眼瞅着那妹子被贴身作战服勾勒出的美好身材曲线,便意识到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屋里好像没有女装啊......
    “把头转过去。”
    阴冷的声音飘入他耳中,他下意识的就做了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动作,并且把眼睛死死闭上。
    但他也悄悄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屋内的声音。
    流畅的拉链拉动声、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又一次流畅的拉链拉动声。
    虽然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声音,可他就是听得变成了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那张发红圆脸就跟被火烤似的。
    “好了,准备出发吧,再晚些他们可能就会开始搜索这边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才敢小心翼翼的把头转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原来那件贴身作战服居然有两面,稍微叠一下再将整件衣服翻过来穿,便成了一件过膝长裙,虽然还是贴身款式,但已经和之前的作战服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了。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像是一个刚刚从宴会上出来的端庄贵夫人,再配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一对钻石耳环,让某个怂货立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了。
    这可一点都不假,怂货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一看就是二手市场买一赠一弄来的便宜衬衫,感觉自己要是跟她走上街,估计会被当成是贵夫人带出来帮拿东西的奴才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汉白玉

    这长安旧城的乱象来的猛烈轰动,去的却悄然迅速,禁卫军的人马清理完袭击者后便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后勤部队倾巢出动运送伤员、清理废墟和尸体,师属的战地医院也开始大量接收伤员。
    街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各种袭击造成的废墟碎块也被收拾了,工程部队迅速填平了地上的坑坑洼洼,还雇了一大批民夫去一点一点填上不计其数的弹坑。
    倒不是他们不懂得这效率低,主要是这长安城里到处都是文物,随便一脚都能踩到几百年前的地砖。
    袭击造成的破坏已经无可挽回,但为了避免二次伤害的发生,文物保护局的人飞快抵达了现场,那速度比赶来救人的军医们都还快了几分钟。
    那些文邹邹的老头子和带着高度眼睛的眯眯眼学者紧盯着军方的修复工作,第二师那些强迫症加深井冰的工程兵们都没有他们对细节的要求高。
    被火箭弹炸得面目全非的十几块地砖都要完完整整的恢复如初。
    逼得工程部队从技术组调来了各种前所未见的高科技装备,诸如信息素扫描仪和可移动式重组机。
    总之就是听名字就觉得很**,看那外表就觉得更**,一看它运作起来那简直就**炸天了的顶级装备。
    凭借着技术以及装备的支持,再加上他们的强迫症,文物复原工作进行的极为迅速且高效,虽然复原的已经没有旧东西的那种历史沉淀和底蕴了,但是单从视觉上看确实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文物修复工作确实还算顺利,但其它事情却可以用糟糕甚至绝望来形容了。
    盖上了白布的尸体几乎摆满了宽敞的朱雀大街两侧,而且还有更多的尸体从那些巷道中搬出。而伤员则以因踩踏事故受伤的百姓为主,也有部分在袭击中幸存的安全部队士兵和使团随员。
    幸存的百姓看禁卫军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对劲了,在他们看来,这些本该保护自己的军人非但没有履行责任,甚至在情况最糟糕的时候直接集体消失了。
    这种行为,在老百姓的心里深深埋下了一根钉子。
    一根针对军方的钉子。
    街道上不时能听到百姓的哭嚎声和各种针对军方的恶毒咒骂声,多半因为他们在那些尸体中发现了自己的亲人,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让原本淳朴善良的老百姓彻底失去了理智,当街哭嚎都算是正常的了。
    还有的抛弃了对军人的尊敬,用上了自己所能找到的最恶毒的咒骂,甚至有的直接上手殴打那些苦着脸不敢反抗的丘八。
    关中百姓民风强悍,这就是他们心中的血性被痛苦激发出来的表现。
    今天的长安城很乱,无论是新城还是旧城都是一个样,袭击闹得满城风雨,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安宁。
    但满是哭嚎和咒骂声的旧城街道上却出现了极为不合时宜的一幕,一个穿着黑色过膝长裙的高挑美女,像是一只骄傲的黑天鹅行走在这悲伤气氛浓郁的大街上。
    她的耳朵上还挂着一对闪闪发光的钻石耳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身后还有一个穿着朴素但十分高大壮实的“仆人”,低着头紧紧跟着她。
    这女子的气场何止一米八,仅仅只是在街上慢慢的走着,就足矣压得禁卫军的人提不起勇气上前盘问。
    几百个人拿着几百把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极为可疑的“主仆”二人,迈着老虎出巡般的步伐,渐渐远去。
    一路上还是有几个士兵控制着距离悄悄跟上了这对“主仆”,虽然他们很自信目标不可能发现自己,但都本能的保持着可跟踪的极限距离。
    直觉告诉他们,这对“主仆”他们都惹不起也打不过。
    他们跟了一路,眼看着那俩极为可疑的家伙走进了位于马球场的临时部队医院。
    ......
    长安旧城的马球场是旧帝国时代供贵族们庆祝玩乐的场地,最早的时候确实是用来打马球的,但后来随着各种各样运动的发明或者传入,这里为此扩建了许多,也慢慢变成了类似近代大型体育场的设施。
    因为占地面积巨大且空旷,第二师进驻后也顺理成章的把师部和一系列功能设施都部署到了这里。
    由圣盾师建造的“临时部队医院”长得其实一点都不临时,由上百个拼接建筑模块共同构成的医院看起来充斥着一种流水线产物的气息,方方正正的样子看起来就跟照着图纸复制出来似的。
    好吧,第二师那帮深井冰还真可能就是这样干的,完美的把图纸上的建筑模版从纸上搬到现实中来。
    “请问宁亲王殿下在哪个病房?这是我的腰牌。”
    医疗区入口的守卫看到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贵夫人走到自己面前,用像母亲般温柔的声线向自己问路,两个守卫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站着。
    “贵人稍待,王爷伤得不轻,刚刚从抢救室出来没多久,现在估摸着应该在二楼的ICU病房休息呢。
    进去后,您也得先预约等待,有很多人都想见王爷呢。”
    等人家又问了一遍,才有一个守卫反应了过来,陪笑着回答了问题,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令牌,确认了上面的字样,这才放人通过。
    要不怎么说这临时医院牛逼呢,谁家临时医院有二楼,还TM有急救室和ICU啊!
    原本只有手持令牌的人才能进,但守卫还是破例让那个美人儿的仆人也进去了。
    好心有好报,他得到了美人儿送来的一个甜甜的微笑,只戳得他心神荡漾。
    但不要以为他是被美色蛊惑了。
    之所以通融,主要是因为那个令牌的级别太高了。
    宁亲王府特赐的令牌有两种,一种是黄桃木制作成的,刻着一个草书的宁字。
    这种只要是在王府麾下的人都有,连奴才都不例外,所以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另一种就是那个美人儿递过来的汉白玉令牌了,上头刻着的是一个轩字。
    宁王李轩的轩。
    能得到这种令牌的,无一例外都是李轩的心腹家奴和嫡亲家眷。
    这跟皇帝的御赐腰牌差不多意思。
    只不过一个是见令牌如见人。
    一个是如朕亲临。
    不是一个级别,但意思差不多。
    守卫看到令牌就明白了,除非是王爷本人在这儿,不然没人有资格拦她。

第二百九十八章:殃及池鱼?

    两人上到二楼,靠着令牌一路场畅通无阻的走进ICU病房。
    一进去就看到被形容成“重伤、抢救”的宁亲王殿下正淡定的坐在床上看书,虽然肩膀上的绷带很显眼,但他面色红润得跟刚进补过似的,完全不像是挨了一枪的人。
    屋内还不止他一个人,两个扶着腰刀的大理寺武侯站在床头两侧,目不斜视。
    床对面的沙发上则端坐着那萨莫瑞亚来的王女殿下,她的贴身保镖——周睿少校也跟个木头似的立于一旁。
    气氛还算和谐,王爷这边只是静静的看着书,许久才会翻一次页,可见他看得十分认真。
    而另一边的王女则认真的看着桌上的全息显示屏,上面正放着新闻,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懂,总之就是看得很投入的样子。
    “殿下无恙否?”
    一路保持着贵夫人气场的美人儿在进入这病房内的一刹那,瞬间卸了气场,自觉的散开发型,让那一头黑丝披散到肩上,走到床边,跪坐在地毯上躬声问道。
    而她的“奴才”却没有这种自觉,只是一脸猥琐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王女,结果就被人家的保镖用眼神怼了回去。
    李轩瞥了她一眼,合上书,并没有让她起身,而是自顾自的感叹起来:“子弹直接打穿了,所以不打紧,十一的枪法本王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的确很疼就是了。
    本王没想到中枪竟是这般的疼,一想到前线的将士们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这种疼痛摧残,本王真是心如刀绞啊。”
    李轩转过头,看向窗外,目光有些迷离的样子,好像他真能跨越万里看到战场上将士们的悲壮,甚至和他们感同身受似的。
    打穿了一枪,还不是要害,这在前线战场撑死也就算个轻微伤,战地医院那都没有资格去,让所属部队的医疗兵消毒包扎一下也就搞定了,要是人家忙的话,可能给个绷带自己包扎一下也就得了。
    他这伤,放到前线都摆不上台面。
    “殿下仁慈。
    这次行动出错,是我疏忽了,请殿下不要怪罪他。”
    马匹和请罪两不耽误,可见此女能得李轩器重不是没有原因的。
    拍马屁谁都会,她厉害的地方在于对自己是真的狠。
    话一说完,她立刻从腰后隐藏的刀鞘中拔出短刀,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脖子。
    就差那么一秒,可能一秒都不到,站在一旁的武侯在电光火石间出手打落了她手里的短刀,否则她已经死了。
    而在另一边。某个她拼了命都要保下来的家伙,却还在和王女眉目传情,虽然是单方面的。
    “站起来,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去问问克莱德曼那个老东西,看看这次又是谁在给他使绊子,还殃及了本王。
    舆论推动不能停,让负责公关的团队继续火上浇油,我要那些‘冥主人’便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李轩终于转过头看向她,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她跪倒在地上捂着手,捂着手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披散开的头发像黑色的瀑布一样垂下,没有言语。
    她知道自己又熬过了一次考验,这样的考验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拿性命在赌。
    赌赢了,她就能继续拿着那块象征着绝对信任的汉白玉令牌。
    赌输了,令牌就会被收走。
    只不过,她的性命也会同时被收走。
    李轩和亲信之间不喜欢搞什么繁琐复杂的礼节,只要你能完成他下达的任务,就算你在和他谈话的时候抠脚,他也不会花心思多看你一眼。
    但该有的奖赏他从来不会缺少。
    “唉,听懂了就带着十一下去吧,本王和王女殿下还有话要说。”
    李轩低下头端详了她会儿,骤然变得阴冷的目光似乎是在找地方下刀,而一旁的武侯也十分配合的握住了刀柄。
    可他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选择了放她离开。
    她抬手阻止了想要帮忙的武侯,自己慢慢起身,朝李轩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拽过被称为十一的狙击手离去了。
    病房的门缓缓关上,李轩又十分专业的换上了他那副招牌笑容,开始和王女亲切而友好的交谈了起来。
    ......
    而在另一边,位于东都圣埃文特别经济开发核心区的国立金融大厦顶层,也就是正正一百层的豪华会议厅内,以宋氏为首的老牌家族们正在进行着古老的盟约会议。
    盟约会议是数百年前由当时的顶级勋贵家族——淮扬张氏主导创立的会议,旨在促成新晋贵族和老牌贵族的联合,共同应对越发强横的皇权力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氏没落,分裂成了许许多多个小家族,而这个会议却渐渐演变成了勋贵利益团体的纽带,成为了帝国顶层贵族们保护共同利益的必要条件。
    每次这个会议的召开,就表明有一股力量足矣且已经开始影响甚至破坏了他们这群勋贵的共同利益了。
    这块大蛋糕不是谁都能动的,敢动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需要他们这些贵族们团结一致,共同应对。
    参加会议的都是老头子,也都是各大家族的实际领头人。
    他们都缩在高大柔软的沙发椅里,像是一坨坨腐烂的树木残骸,歪着“树冠”在那里声音沙哑的交流着。
    也就只有在主位上的宋氏老太爷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套白色道袍穿在身上却穿出了西服的气质,看着很是精神。
    但不要以为在场的只有他能话事。
    能到此参加这个会议的,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随便一个老家伙手上的权利和资源都可以让他雄霸一方。
    可以这么说。
    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帝国”。
    这帮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对于大事小事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所以这世上还没什么能事能让他们失态的。
    “姓宋的你直说吧,这次又是哪个王八蛋动了咱的堂口?劳资直播砍他!”
    唯有一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只脚都踩到桌上了,嘴上更是口无遮拦。
    听他说话的口吻和用词,丝毫不像是一个权势滔天的大家族族长该有的样子,倒是和那些满大街嚷嚷着要砍人的底层黑道流氓很是相像。
    反正黑道大Boss赵日天同志可没有他这样粗鄙。
    毕竟黑道也是有贵族平民之分的,算是社会的另一面......黑暗的一面。
    “克莱德曼和宁王李轩,这次动了我们蛋糕的就是这两位。”
    宋氏的老太爷看也没看那个丝毫没有贵族样子的老伙计,只是沉声答道。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就连最嚣张的那一位都给吓得闭嘴坐回位子上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装逼失败

    “姓宋的,是你疯了还是我耳朵出问题听错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和陆军元帅以及最尊贵的第一亲王杠上了?”
    原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样子的张家代表面色凝重了起来,话里似乎是在讽刺,但面上丝毫没有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倒不是因为他怂,老张家这些年各种倒卖军火,没有大的勇气是干不下去的。
    但听了宋老头子的话,再结合他得到的最新消息,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眼前这个老怪物是否有可能捅了个让他们全部人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顶的大娄子。
    “毓麟先生不用怀疑了,刺杀李轩以及汽车炸弹都是晚辈安排人做的。
    先生放心,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李轩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汽车炸弹也只是炸死了几十个异界蛮子而已。
    这点小事不足为虑。”
    宋氏的老太爷完全没有作为一个老年人的自觉,至少他此时的气势不是在场任何一个老妖怪可以比拟的。
    他既然敢有恃无恐的承认了,就说明他真的有后手准备,气势足点也算正常。
    张家派来的会议代表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怒气横生。
    可他刚想扯开嗓子大骂一通,身后的随从却突然窜上来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听了随从的话,他的怒气立刻就消散得差不多了,转而阴险的看向姓宋的,讥讽嘲笑了起来:“克莱德曼正在来的路上,既然你小子的脑袋大些,那么等会儿就由你去和那位元帅阁下解释清楚吧。
    事先通知你一下,他非常生气,如果冲进来一枪爆了你的头我都不会奇怪。
    哈哈哈!劳资等着看你怎么死!”
    张家派来的这位参会代表,地位似乎非常的尊崇,连宋氏的老太爷和他说话都要尊称一声先生,还要自称为晚辈。
    而且被骂了还不敢还嘴,只能硬着头皮挨骂,活像是个被老爹骂了还不敢反抗的小屁孩儿。
    因为张家这一代的家主还未成年,而且人也不在这儿,估摸着那个小胖子家主此时还在异世界“旅游”呢。
    负责代替他临时管理家族事务的是前代家主的夫人,也就是他的母亲,临时有事所以没能亲自前来,只能派了个代表。
    这位代表似乎身份不一般,能被全权委托来参加这个会议的,最起码也是家族嫡系子孙,而这位气焰嚣张,且看起来极为健康且精力充沛的白须老头,正是前代家主的长辈族叔,现任家主的叔公。
    要知道张家前代家主和宋氏老太爷可是同一辈分的人啊.......同辈人的族叔,那年纪至少也是大他一轮的,在这位面前自称晚辈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位真·老妖怪,也丝毫没有作为长辈的自觉,人家老头在晚辈面前都喜欢自称为老夫,他倒好,和谁说话都自称“我”。
    这是平辈间才能用的啊!
    就您老这样的年纪,还有谁能有资格让您自称“我”啊!不要乱了辈分好吗!
    更糟糕的是,各种诸如“劳资”、“你小子”和“爆了你的头”这种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老人该说的话,他直接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似乎还用得十分熟练。
    以及他之前还踩上桌子,骂着“王八蛋”还嚷嚷着要砍人的,这再配上他那一下巴的雪白长须,画面别提有多违和了。
    也难怪他没有族长的样子,因为他压根就不是族长。
    面对老前辈的讥讽,宋哲元知道自己不能摆“老太爷”的架子了,在这位面前自己可能还算是个“年轻人”。
    “长辈有令,我这个做晚辈的自当听命行事。”
    他只得起身微笑着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回道。
    这两位大人物交流,其他各大家族的族长们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互相交流着各自的事情,看着倒还算和谐。
    克莱德曼来得比预想的快得多,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一千多公里外视察某处军事基地设施的他不懂用了什么方法,短短数小时内跨越一千多公里,抵达了圣埃文。
    一架鸿鹄直升机庞大的机身从顶层的落地窗外掠过,会议厅里的大人物们都不自觉的说话大声了些,试图想用聊天声掩盖自己的紧张。
    连同着顶层停机坪的紧急通道门伴随着一声巨响,被踹开了。
    身穿笔挺军装手握宝石节杖的陆军元帅克莱德曼冲了进来,他径直冲向正准备起身迎接自己的宋哲元,紧随着他冲进来的警卫部队迅速拦住了从周围涌上来想要拦住他的贵族侍卫们。
    只见他的右手从斗篷下猛然伸出,手握一把大口径左轮手枪,直接就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到了宋哲元的头上。
    “十秒钟,给我一个不立刻打碎你脑壳的理由。”
    大厅里的人连大气不敢喘,只有他阴冷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哦,还有他给左轮枪关保险的脆响。
    “你不敢杀我。”
    宋哲元淡定得出奇,面对一把随时能让自己的死无全尸的“手炮”,他甚至都还一直保持着微笑。
    克莱德曼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把枪口从他脑袋上挪开,然后朝着他的身后扣下了扳机。
    枪口喷出的气流把宋哲元左半边脑袋的头发吹得像是被龙卷风袭击了似的,他本人也下意识的把脑袋歪向了一边,之前那所谓的镇定在枪响的一瞬间便荡然无存了。
    一个贵族仆人无辜躺枪了,大口径左轮将其爆了头......是真的爆了头。
    炸开的脑袋飞溅得到处都是,那些一直还算镇定的老头子们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个都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灵活迅速的避开了那些恶心的头颅碎片。
    “该死!你居然真敢开枪!你这个该死的疯子!疯子!”
    宋哲元躲到一边,恶狠狠地冲着克莱德曼咆哮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家伙真的有胆子对“自己”开枪。
    克莱德曼却满脸的不在乎,吹了吹枪口不存在的硝烟,又把枪指向了他。
    见识过这家伙的疯狂,宋哲元再也找不回刚才的气场了,看到枪指过来,直接下意识的躲开了。
    虽然这很正常,毕竟谁都怕死,说不怕的人只不过是比常人更能忍耐而已。
    但因为宋哲元之前“装逼”的表现,让他此时的正常举动在旁人看来就不对劲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装逼失败”吧。

第三百章:太祖

    “既然你那么厉害,敢冲我下手,那我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你们这些钻钱眼子里的老东西们就没想过国家,想过黎民百姓吗?你们的眼里真的就只有自己的家族利益?
    我的确伙同李轩一起尝试着触碰你们的利益蛋糕,仅仅是试图而已,就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我不敢想象那些真触碰到你们蛋糕的家伙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拥有的权利和财富早就已经无法估量了,还不满足吗?
    你们究竟还想要什么?还能要什么?
    传说中的饕餮都没有像你们这般,只会不停的去掠夺!永远不会去奉献!你们简直就是一群蛀虫!吸血虫!
    你们还真是’功臣‘啊!你们那永无止尽的贪欲估计用这整个世界都填不满吧?现在还想再独吞吃掉另一个世界吗?!
    异世界这块蛋糕你吃不下,就算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会被撑死,这不是所谓的利益划分,那是我们的未来。
    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争取的未来!”
    克莱德曼看到了宋哲元的惊恐,满意地收起了枪,但他紧接着说的这些话,依旧让在场的老妖怪们感觉像是有人在冲着自己的心脏开枪一般。
    他们没想到克莱德曼这个顶级丘八兼老匹夫居然这般不留情面,就这样狠狠地撕开了自己等人的遮羞布。
    旁人应该根本不知道被“子弹扎心”是怎样的感觉,反正从他们那一张张便秘似的表情来看,一定相当不好受。普通人被这样挤兑都会发怒,更不要说在场这些骄傲到骨子里的宗族族长,很快便有个满额皱纹的秃顶老头站出来驳斥:“你个胡子懂什么?不要以为装了几代人样你就算是人了!说到底还是长着个蛮子样!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千年世家大族之人!一千年前你的祖先怕不是还在极西之地茹毛饮血呢!”
    老头子气势很足,因为他知道在血统这方面,克莱德曼不可能吵赢自己。
    区区一个粗鄙的丘八蛮子!有何资格与吾等圣人子弟相提并论!
    在华族这个血统论调极为盛行的古老民族里,自认为血统最为纯粹高贵的世家大族们是最骄傲的。
    正所谓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虽然那个已经远去的旧帝国也是传承了千年的超级皇朝,但和这些在纷乱的战国时代就形成的世家大族比起来,依然稚嫩得像是个“孩子”。
    旧帝国建立之前的数百年里,古老的中原大地上战火延绵不断,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在这片土地上互相征战,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两败俱伤,只能持续的进行拉锯。
    但战火持续的太长了,在这漫长而混乱的历史时期。
    有旧的国家灭亡,也有新的国家诞生。
    有霸主的出现,也有霸主的消亡。
    唯一不变的,就是血脉同胞的自相残杀和同族兄弟的刀剑相向。
    这场发生在华族内部的浩劫,导致了无数文化瑰宝的流失,让原本人口稳居世界第一的华族几乎掉出了前十名,也让人忘记了这场浩劫发生的最早原因是什么。
    只有那仿佛永恒不变的战争和死亡。
    直到帝国太祖皇帝的横空出世,这位被誉为万世圣君的皇帝像是凭空出现的,最早的史书上对他的记载也只是从他登基称帝之时开始的。
    仿佛他真的没有过去,真的就是华族神话中所说的“救世帝君”本尊。
    无论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的那仿佛全知全能一般的力量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脑袋里仿佛装着无穷无尽的知识,带动着自己的国家发展出了超乎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
    他上马可一骑当千,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指挥千军万马纵横沙场,以鬼魅般的指挥击败数倍乃至数十倍之敌。
    下马又可治国理政,一连几年累计推行了许多即可以富国强兵,同时又能仁政安民英明国策,让他的国家迅速成长为雄霸一方的强国,也为之后扫灭诸强,一统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如果说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神,那么他可能是当时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
    而后世学者研究认为,伟大的太祖皇帝陛下很可能是个“穿越者”。
    因为他当时提出的各种政策和理论都太超前了,例如经济上的银行和保险,还有科技上的火车和自行车,甚至是火枪,以及政治上的内阁和首相。
    如果说他是个快步走的成年人,那么当时的其他国家可能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这太不科学了,学者们再怎么知识渊博也无法解释得通,只能都转而投向不太科学的穿越说和神明说。
    不过如今异世界这种一般只存在于二次元中的设定都被拉到现实中了,这就导致原本看起来还有些不靠谱的穿越说和神明说都渐渐变得“靠谱”了起来。
    于是真的开始有人把太祖皇帝当成了自己信仰中的神明去崇拜。
    而这些世家大族自认为太祖皇帝之所以能横扫天下诸强,最终问鼎天下,就是因为得到了自己祖先帮助。
    神明论再次兴起后,他们的骄傲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失去了控制。
    如果说以前的他们对旁人基本都是不屑一顾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可以说都是在拿鼻孔看人了。
    从看都懒得看你,到直接就把你贬低到和鼻屎差不多的地位......嗯,很有进步。
    但手握兵权的克莱德曼似乎并不惧怕这帮老家伙,毕竟枪杆子在手,他也没有必要怕这些就只有嘴巴厉害的酸货。
    他看也不看那个嚣张的吴克老头,只是默默地盯着宋哲元。
    其它的老东西在他眼里危险程度还不如喜欢啄人的野鸡,唯独那个姓宋的,这个老东西和其它的都不一样。
    出手狠辣果决,而且手很黑。
    李轩所在的车队几乎全灭,这完全就在他的计划之外,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计划究竟被篡改了多少,参加这次行动的人又有多少是宋哲元安插进来的卧底。
    他惊恐地发现,如果这个老家伙当时真想要李轩死,自己居然没有机会也不可能远程指挥救下可怜的宁亲王殿下。
    一个能几乎彻底打乱自己的计划,并且有能力让事情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对手,已经有资格让他正视起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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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革之声介绍:
战争,这个名词隐含着多少的血泪。被称为大陆统一联合的超大联合体国家集团和环太平洋联邦之间的惨烈非核战争碾碎了那些不肯选边站的小国,只有少数中立国幸存。统一联合最后取得了胜利,这个靠着战争建立起的政权突然发现已经没有仗可以打了。所以它们把战争的魔爪伸向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魔法的世界。金革之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革之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革之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