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收购!收购!(1/4)
随着次贷危机扩大至其他领域,对于经济的影响是超乎想象的。
整个资本融资市场几乎是一夜之间停止了,银行普遍选择提高贷款利率和减少贷款数量,致使全球主要金融市场隐约显出流动性不足危机。
简单来说就是企业很难借到钱了。
这对不少企业的经营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
要知道,即使是很多大型公司,在短期需要资金,如发工资日期的大额支出时,都会用一些短期融资工具获得现金——现在通过这些渠道都融不到钱了,这些公司经营就陷入了停滞甚至破产。
但另一方面,“危机即机遇”。
就像巴菲特最喜欢在危机后大笔买入便宜资产从而大获其利,拥有雄厚资本势力的企业,也擅长在经济萧条的特定时期,抓住机会,进行兼并收购,加速扩张。
这样的天赐良机,怎么可能少得了嘉谷呢?
可以说,嘉谷对次贷危机谋划已久,不仅体现在步步走在危机前面而大发横财的刺客对冲基金,还体现在对收购目标的追踪研究。
刺客对冲基金还在使劲地薅羊毛,资产规模有望突破百亿美元;而另一方面,嘉谷开发沙漠的投入远低于预期,集团可动用的资金更丰厚了。
这次磨刀霍霍的,是一直隐在嘉谷体系背后的嘉谷国际商贸。
“海外租地或买地,如果不控制物流,成本依旧比不过跨国粮商。我们只有在全球都建立了自己的粮食收购和仓储物流体系,不仅能买到粮食,也能运出去,从而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实现粮食的跨国流动,才能说达到了国际粮商的标准。”
在嘉谷高层的收购战略探讨会上,多年的谋划一朝拉开帷幕,钟华志意气风发。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嘉谷国际首先是要构建好在国内的仓储物流体系。而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物流地产巨头——普洛斯。”
什么是物流地产?这是工业地产范畴下的一个特殊领域,也是市场化分工趋势下的众多产物之一。通过建设物流设施和提供专业的物业管理服务,可使制造商、零售商、物流公司等不必投入很大的资金用于设施建设上,专心致志地做好主业。
在这个年代,现代物流概念都尚未深入人心,地产概念则仅仅局限于住宅和商铺,这两个词安在一起究竟是怎样一种景象,国人多没听说过。
而为我国带来“物流地产”概念的,正是美国的普洛斯公司。
三年前,普洛斯就进入了嘉谷国际的眼帘,受其委托,此后嘉谷战略部一直盯着其在国内的飞速扩张,并且每月出一份动态报告。
“2003年,普洛斯选择进入我国,并落地我国经济最发达、外资企业最多、国际贸易最繁荣,更拥有全球第一大港口,对现代化物流仓储设施的需求也最强烈的沪市。”
钟华志侃侃而谈:“普洛斯从第一次投资开始,就展现了与很多外资企业所不同的柔软身段,通过和手中已经握有仓储土地的本土企业合作,曲线救国进入我国物流地产行业,堪称长袖善舞。”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有长袖善舞合纵连横的战略决策,又赶上了我国经济和贸易迅速发展的机遇时期,普洛斯在中国大地上一路顺风顺水,攻城拔寨好不畅通,几年时间,如火箭般的速度在长三角、环渤海、珠三角所向披靡地扩张。”
钟华志展示了一张地图,上面标示的普洛斯建造的物流中心,从沿海蔓延到了内陆腹地,昭示着普洛斯的飞速扩张。
“在普洛斯势如疾风的扩张中,一个物流帝国已经悄然建立。从03年起,短短5年时间,普洛斯便在我国19个城市建立了50多个物流中心,织出一张连很多国内物流企业都难以匹敌的仓储网络。”
“去年,普洛斯达到了进入这片神州沃土5年来的最高峰,无数地方抛来绣球,邀请它成为座上宾,由此许诺的广袤而廉价的土地,是它在欧美地区绝不可能看到的。”
2007年,全球一片欣欣向荣的繁盛景致,在中美两国,股市和楼市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人们陶醉于其中,仿佛宴会永远不会结束,美酒永远不会喝完。
一贯冷静而理性的普洛斯公司,都不禁迷醉而自大,如饥似渴地拼命自我膨胀。
钟华志停顿了一下,说道:“截止目前,普洛斯合计有249个项目、总值36亿美元的530万平方米物流物业等待建设,另有177处物流项目和3处零售物业合计450万平方米在建,预计要完成上述在建项目还需再投资39亿美元,加上已投入的57亿美元,预计总投资额达到130亿美元。”
“春风得意的普洛斯股价曾一度飙升至每股70美元以上,市值达到400亿美元!”
会议上有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普洛斯已经算是一个庞然大物了,我们能吞得下吗?”
钟华志与上首的齐政相视一笑,说道:“原本我们是吞不下的,这不,次贷危机来了!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物流地产本就是重资产行业,为了飞速发展,普洛斯将目光转向私募基金市场,陆续发起成立了十多只物流地产基金募集资金。
通过基金模式,普洛斯将总的资本杠杆率放大到6~10倍。
“借别人的钱,圆自己的梦”是一时爽,但这种模式是建立在顺周期之上的,而且如自行车一般必须不断加速,一旦速度减缓进入行业低谷,普洛斯就会遭遇招租和募资的“双枯竭”状态,很可能会将自己推向绝境。
“次贷危机引发了投资人的赎回恐慌。再加上受危机影响,新落成物业的招租不利,数十亿美元的资产无法完成周转;债权融资也遭遇流动性危机,许多债务难以续借,普洛斯已经出现了大面积资金缺口。”
“更何况,我们的刺客基金也为普洛斯送上了一份‘大礼’,彻底将它推上了绝境!”
在座知情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第347章 第一战:吸金的仓储(2/4)
无数的历史经验早已告诫人们,由盛转衰,往往就是一瞬之间。
次贷危机给普洛斯带来了重重一击,而刺客基金针对其股票的恶意做空,更是雪上加霜。
普洛斯股价在次贷危机全面爆发后的一个月内暴跌80%,到了10月,股价已经跌到了2美元多,跌落后的市值总额不足其净资产的10%,也就是说从最高400多亿美元跌落到14亿美元左右。
于是,董事会迫使原公司董事长兼ceo司马景瀚辞职,震惊了投资人——司马景瀚在过去14年中对普洛斯的迅速扩张居功甚伟,尤其是在全球市场扩张上,他都采取了进取甚至可以说激进的政策。
平心而论,普洛斯无论从产品、管理到模式都是非常优秀的,尽管扩张有些激进,但其实也是根据客户实实在在的需求在布局,并没有太过于盲目的成分,否则也不会被嘉谷盯上。
其最终几乎被推到绝境,其实“非战之罪”,而是形势加上嘉谷的谋划所致。
很快,钟华志一直期待的消息传来。
为了摆脱困境,普洛斯美国董事会宣布了一系列战略计划以减少债务降低风险,增强公司的流动资金。除了削减派息,裁员和暂停现有82亿美元项目开发计划以外的新建项目外,最重要的举措便是出售亚洲资产,进行“断臂求生”。
嘉谷国际组建的收购团队第一时间与普洛斯进行了接洽。
应该说,中日资产是普洛斯资产包中最最优质的部分,而且也基本未受到美国总部危机的干扰,仍处于十分健康的运营状态。因此,除了嘉谷国际,也不乏眼光独到之辈。
另一位来自亚洲的“白衣骑士”横刀夺爱,它的名字叫做smg基金。
“这个smg究竟是何方神圣?”亲自带队进行收购的钟华志问道。
为了此次收购,嘉谷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因此在smg基金冒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战略部丁显看着信息部高效率收集到的情报资料,皱眉道:“居然是老面孔。这只smg基金,是由此前被辞职的普洛斯全球ceo司马景瀚、普洛斯亚洲ceo梅志铭以及普洛斯中日高管团队联合新加坡政府产业投资有限公司(gic)注资成立的。”
钟华志神色变得凝重:“这就有点难搞了!”
gic财大气粗不说;司马景瀚,普洛斯全球扩张的灵魂人物;中国区总裁梅志铭,也在普洛斯的中国扩张中立下汗马功劳。
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普洛斯高管团队的一次变相的“管理层收购”了。
有财力,对并购资产又有充足的了解,说是最大的敌手也不为过。
钟华志捂额:“我们还是大意了!”
之前为了降低普洛斯的警惕,没有与普洛斯中国区的管理层接触,岂料棋差一着,没有了解到其高管起了这样的心思。
他不知道,原本历史上,正是这个smg基金成为了最后的赢家——齐政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对此毫无印象,提醒自然无从谈起。可以说,这次并购只能靠嘉谷自身的实力。
钟华志想了想,对丁显说道:“我们还是要和梅志铭等高管谈谈,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丁显赞同。
但事不遂人愿,梅志铭等人坚定拒绝了嘉谷国际的合作提议,而且smg基金的报价刚好压嘉谷国际一头。
“他们野心不小!”丁显根据与梅志铭的接触印象,分析道。
这确实说中了梅志铭的心思。
在梅志铭的带领下,普洛斯中国业务过去一直保持在100%以上的增长率,但总部失火显然阻碍了他的雄心,他需要找到另一个金主来支持他的宏图霸业。而同样野心勃勃的gic和试图东山再起的司马景瀚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嘉谷国际虽然名声不显,但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嘉谷国际本身也具有物流业务,如果与其合作,最大的可能是普洛斯中国业务将被整合进嘉谷国际。
而与gic的合作,由gic出资收购,收购之后的资产,将由他们进行运营和管理——上头没有了婆婆妈妈,自己又能继续施展抱负,延续普洛斯中国的神话,难道不香吗?
难不成嘉谷要为他人做嫁衣了?
钟华志思忖良久,冷笑道:“不识好歹!既然这样,那就将他们彻底踢出局!”
“这样,我们分而治之,与其他的管理人员继续接触,筛选可以合作的对象,起码要保证收购后管理团队的稳定;另外,单独与日方高管团队沟通,我们可以开出同样的合作条件。”
“对于普洛斯董事会,我们也要亮底牌了,速战速决,不能拖了。”
开玩笑,嘉谷这么久的布置,难不成只是在一边看着?
……
普洛斯总部对于嘉谷国际和smg基金竞争是乐见其成的,没有竞争,哪来的提价?要摆脱债务危机,自然是希望报价越高越好了。
在新一轮谈判中,钟华志不容置疑道:“12亿美元现金,这是我们最后的报价了。”
普洛斯新任总裁摇头强硬地说道:“这不可能,smg的报价已经超过了12亿美元,如果你们坚持这个报价的话,那我只能跟你们说再见了。”
钟华志微微一笑:“那请您先看看这份资料。”
他狐疑地接过资料,打开一看,面色一肃。
钟华志平静的声音传来:“我们手头上已经收购了普洛斯接近10%的股份,如果这笔交易不成,那么我们只能对整个普洛斯启动强行收购了。”
刺客基金可不仅是打压了普洛斯的股价,还趁机低价收购了不少普洛斯的股票。因为都是分开收购,且没有达到5%的信息披露线,在普洛斯“兵荒马乱”的人事动荡期中,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
理论上,如果嘉谷国际有意,除了收购普洛斯的股票之外,还可以收购其中小股东的投票委托书,只要获得足够多的投票表决权,就可以设法改组董事会,最终达到强行并购的目的——以普洛斯现在的股价,还真的说不准。
再说了,谁知道嘉谷国际手中究竟掌握着多少股份?
普洛斯新任总裁面色铁青,虽然公司可以启动反恶意收购程序,但在如今风雨飘摇之际,能有多大的成效很难说,即使胜了也绝对是得不偿失。
“这个我无法决定,需要董事会批复。”
钟华志耸耸肩:“可以理解,但请尽快给我们答复,否则……”
面对话里隐含的威胁,普洛斯新任总裁咬牙离去。
钟华志胜券在握地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从财力上来说,嘉谷国际还真的有希望收购如今市值不过14亿美元的普洛斯,但更多只是威胁而已——收购普洛斯中国资产可与自身业务形成互补,但整个普洛斯的话,摊子就太大了,要付出的代价也绝不是十几亿美元这么简单。
不过经不起折腾的普洛斯更加不敢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嘉谷国际达成了一致:嘉谷国际以12亿美元的现金收购普洛斯在中日的资产及相应的预估债务。
同时,嘉谷国际手头上所有的股票将按市价由普洛斯回购,而普洛斯三年内不得进入中日两国市场从事相关联业务。
smg基金的梅志铭等人傻眼了,好歹要来回抬几次价才尘埃落定吧?被这么被猝不及防地踢出局了?
但钟华志才不管梅志铭等人是如何憋屈,反正通过接触与承诺,大部分管理层已经保持了稳定,包括日方管理层。
现在是享受胜利的时刻!
此次收购,为嘉谷国际提供了价值超过70亿美元的亚洲物流基础设施平台——包括国内超过260万平方米已建成和在建的物流基础设施;超过610万平方米的储备用地;在日方8个市场的近240万平方米的设施。
哪怕从价值上来说这都是一项非常划算的交易,更重要的是,这笔收购全面补强了嘉谷国际的普通仓储物流体系,对嘉谷体系战略投资的京东电商和永惠生鲜超市更是一大利好。
而这,仅仅是嘉谷国际收购的第一战!
……
第348章 挺近澳大利亚(3/4)
与钟华志虽小有波折,但凭借着先手布置和大势压迫顺利收购了普洛斯亚洲资产不同,嘉谷国际在澳大利亚开辟的“第二战场”,形势无疑更加复杂。
澳大利亚西斯尔(csr)公司是一个经营多元化业务的跨国集团,集团业务涉及建筑材料,制糖,铝业,物业,新能源等领域。
在次贷危机中,房价全面下跌,大宗商品价格同样暴跌,csr集团的经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虽然没有正式宣布,但csr集团有意出售其糖和再生能源资产,从而专注于建筑材料和炼铝业务的风声已经传了出来,嘉谷的“情报机构”信息部在澳大利亚的办事点迅速捕捉到这条信息,传回总部。
嘉谷战略部一直对csr集团旗下的csr糖业公司保持着相当的关注度,因为这是澳大利亚最大的粗糖生产商和世界第二大粗糖出口商,现有7家甘蔗压榨厂,年产粗糖210万吨,另外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有3家精炼厂,每年可生产精炼白糖97万吨。
想要在“米、面、油、肉、奶”等多个与民生息息相关的食品行业,建立从源头到餐桌的全产业链体系,糖业是避不开的一个存在。
但嘉谷第一次不是从国内进军一个行业。
近年来,我国食糖产量开始出现增长态势,供应貌似能够弥补国内需求缺口,食糖进口量也随之下降。
但从长远来看,糖料应用广泛,国内需求缺口可能会进一步增大,而国内食糖产量增长空间已经不大,这就只能通过进口来弥补。
最好的办法,是在海外上游建立基地。
一直以来,有心在糖业展开布局的嘉谷国际都在考察海外糖业上游资源,进而延伸食品产业链。
现在,机会来了。
嘉谷国际首先以出价不超过15亿澳元向csr集团试探性地表达了收购对方旗下糖业资产的意向,但随后不久,csr集团以推进糖业事业的分拆计划为由,拒绝了嘉谷国际的收购要约。
但嘉谷国际并没有放弃,相反,既然csr集团透露了分拆糖业事业的计划,证明其出售意向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嘉谷国际继续发出收购要约,报价为16亿澳元——这次csr集团没有一口拒绝。
我擦,感情是嫌报价低了。
csr糖业公司值这个价吗?值的!
“与我国相比,澳洲的甘蔗种植水平和制糖技术水平都很高,可以把先进的技术复制回国内,支持我们在国内蔗糖领域的发展。甘蔗又是乙醇的主要原料,csr糖业公司在国际糖价上升时,加大糖的产量;而糖价下跌时转化为生产乙醇,不仅扩大了产业链,同时也为可再生能源进行了储备,形成一条完整的甘蔗产业链,这符合我们对农产品进行综合利用的策略。”王昱业将收购目标锁定糖业,看中的不仅是澳大利亚的原料糖业务,也希望获得可再生能源业务。
齐政翻着资料,点头赞同。
其实他更看重的是另一点:csr糖业公司还拥有1250公里的甘蔗运输专用铁路,这些铁路可以将甘蔗从农场大门直接运到压榨厂或者港口,在物流上具有极大的优势,生产的白糖在全世界范围内可以做到成本最低,与巴西生产的白糖相比具有竞争优势。
csr糖业公司是澳大利亚糖业第一巨头,也是澳大利亚糖业“走出去”最大的一个出海口。
谁能掌握csr糖业公司,谁就能牢牢握住这个出海口,就像握住了一条大蛇的七寸——这对于首次真正跨出国门的嘉谷国际来说更有战略意义。
但问题来了,这是嘉谷体系首次在海外运作收购一家拥有完整产业链,并在行业内占据绝对优势的龙头农企,根本没有太多的经验,谁能担当这个重任呢?
“我亲自带队过去吧,怎么说,这也是一次‘跨行业’的战略收购尝试。”王昱业主动请缨道。
嘉谷管理层都松了一口气。整个集团,并购管理手段最高的,也就王昱业了。
这是一宗影响澳大利亚整个糖业格局甚至世界糖业格局的并购案,而且一向以来,国内企业在澳大利亚的收购失手颇多,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于是齐政坐镇总部,总经理王昱业带队前往澳大利亚进行csr糖业公司的收购。
……
王昱业刚到澳大利亚,就得到战略部的最新调查结果。
丰益国际同样对csr糖业感兴趣,虽然还没有发出收购要约,但其已与csr集团接触了很长时间。而且,这大概是丰益国际发展其糖业业务计划的一部分,该计划还包括在印尼成立一家糖料种植园。
王昱业立刻给予这个潜在的对手足够的重视。
在王昱业看来,收购战便是另一种形式的信息战,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比谁钞票更多。最害怕的就是出现信息不对称。
因此嘉谷国际在收购过程中一向喜欢保持低调。
收购行为太高调,容易过多过早地披露并购意向以及并购价格,一是会给潜在的收购者提供收购目标,节约搜索成本;二是给了竞争对手定价的主动权。
同样的,千万不能对竞争对手掉以轻心。
尤其是丰益国际这样的老对手。
丰益国际作为世界级粮油企业,其业务板块众多,在华业务以“益海嘉里”为代表,“金龙鱼”品牌即出自其门下,也是嘉谷集团在粮油市场主要的竞争者。
而随着嘉谷进军全球的脚步,丰益国际与嘉谷的对立必然越来越多,围绕澳大利亚糖企的并购故事,可能只是硝烟的一角。
巧的是,丰益国际负责澳大利亚糖企并购的李立承同样是这么想。
嘉谷是看到了国内糖业市场的需求缺口所在,有针对性地延展产业链,直至远在海外的宏大布局,最终目的是服务国内市场。
这一点,对手同样看到了。
丰益国际因旗下糖业业务在新加坡当地几近垄断,也有“新加坡糖王”之称。但马来西亚、新加坡市场太小,当一个弹丸之地的“糖王”有何意义?自然又把目光投向了广阔的中国市场。
作为直接竞争者,当然不会坐视嘉谷在产业链的前端崛起。
李立承抵达澳大利亚,即向csr糖业公司发出了收购要约,报价为16.5亿澳元,且获得了csr集团董事会的支持。
……
第349章 第二战:糖业角力(4/4)
“对手的根基比我们深很多!”这是王昱业在电话里给齐政的汇报。
竞争对手丰益国际在澳大利亚市场深耕多年,对当地糖业渗透颇深。一经报价就获得了csr集团董事会的支持,还差点获得了董事会的排他性邀约。
相比之下,嘉谷虽然在国内与益海嘉里斗得不分上下,但在国际农业并购领域“资历”极浅。
嘉谷国际第二次报价提升到17亿澳元之后,丰益国际跟着也报价17亿澳元。但很显然,同样的报价,嘉谷国际被csr董事会拒绝了。
丰益国际的意思很明显,嘉谷若想继续并购,继续提高报价呗。
“不能与丰益国际陷入无止境的烧钱游戏中!”王昱业皱眉道。
虽然论资金实力,丰益国际更为雄厚。但在单一项目上,嘉谷国际其实是无惧的,只要不是傻子,没有谁会无休止地加价。
但问题是,即使是同样的报价,csr集团董事会也只会偏向于丰益国际,这点对于嘉谷国际来说太不利了。
直至王昱业率团队深入了解澳大利亚的糖业以后,发现,嘉谷国际这个“新手”并非没有实现逆转的可能。
信心首先源于澳大利亚糖业特有的体系。
在澳大利亚,可以把糖业产业链粗略分为“种植—加工—出口贸易”三个环节。其中,种植环节的主体是糖农。在甘蔗种植区,糖农租政府土地种植甘蔗,有点类似于我国的“包产到户”。
在加工环节,则由大大小小的糖厂来完成,但澳大利亚的特点在于,许多糖厂都有甘蔗种植者的股份,因此,糖厂的收益是由糖农凭股份多少与糖厂共同分享,且通常是糖农占2/3的收益。
这造成了一个现象,即许多糖厂的股权结构极为分散。例如,csr糖业公司,就有一半股东是糖农。
于是王昱业马上更改了并购策略,带着团队一户一户拜访csr糖业公司的“散户股东”,介绍嘉谷的情况,更重要的是,了解他们的需求。
丰益国际的李立承很快得知了王昱业的新动向,不由得嗤笑:“新手就是新手,这么多的糖农,是他能一一打动的吗?”
澳大利亚糖厂的这种股权结构,也令他都颇为头疼。但国际粮商采取的做法都是“抓大放小”,主要做公司管理层的工作。如果收购成功,也计划将甘蔗农控制的糖厂合并,成立一个大型的糖业巨头。这样,也符合国际粮商整合同类资源、做大规模的一贯思路。
更何况,丰益国际与csr集团董事交情更好,更容易成事。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启示。
虽然嘉谷国际没有国有成分,但是他们“嫩”啊,只要糖农们意识到这点,嘉谷国际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很快,当地媒体就出现了对嘉谷国际的质疑声:“试问,这样一家没有什么任何国际糖业并购经验的企业,甚至没有糖业经营业务的企业,收购csr糖业是用来练手的吗?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将我们最大的糖业公司经营得一塌糊涂,从而弄丢了我们的工作?”
而丰益国际则适时发布声明称:“在其主要的市场国家中,比如亚洲的印尼等发展中国家,其食糖的消费量仍远远低于发达国家,且需求量巨大。因此,丰益国际希望运用此前在其他农业领域的成功整合经验,并利用自己在亚洲多国建立起的强大的市场网络渠道,建立起强大的糖类业务……”
……
如果王昱业知道李立承的嗤笑,肯定毫不客气地反讽:尔等生活在弹丸之地的屁民,岂见识过“深入群众、发动群众”的威力?
也是在接触当地糖农之后他才发现,嘉谷国际的经验不足,有时候不但不是劣势,还是某种程度上的优势。
国际粮商自己的产业结构和布局是比较完善,但他们也因此具备整合以后抛开当地企业自己单干的能力,这一点是当地人最担心的。
“我们嘉谷国际在澳大利亚的根基不深,根本不用担心形成多年的利益结构被我们改变。”王昱业很耐心地去做安抚工作。
王昱业表示,嘉谷国际尊重当地方方面面的利益结构,包括政府的利益,行业的利益,社区的利益……
譬如,澳大利亚的甘蔗种植者往往聚居一处,代代相袭、子承父业,且不受工业文明之诱惑,并不羡慕外出去打工。正因此,他们非常看重自身利益的保护。
另一方面,由于当地甘蔗种植者老龄化严重,当地州政府也希望更年轻的一代继承父辈的技艺与传统,但新生代种植者缺少设备投资,面临着无地可种的困境。
王昱业当即表示愿意资助,并会在收购要约中提出了扩大甘蔗种植面积,支持吸引年轻一代投身甘蔗种植的主张,受到了社区和糖农的欢迎。
也幸好是认真细致的沟通工作,否则,王昱业都不知道,很多当地人刚开始是觉得中国都不是说英语的国家,怎么和他们做生意?
文化认同什么的,他玩得最溜了。
为了赢得更多股东的支持,在王昱业的策划下,嘉谷国际澳糖收购团队的工作人员对他们展开了“柔性攻势”。
举办股东吹风会、冷餐会和家庭面访等形式,向股东们宣传嘉谷国际的主张,增进相互间的了解。为了拉近与糖农股东们的情感距离,团队工作人员也入乡随俗,学会了如何看懂橄榄球赛,能够分辨英式橄榄球和联盟式橄榄球的规则差异,在酒吧和糖农股东们一起喝酒狂欢……
“柔性攻势”卓有成效。后面当媒体继续抨击嘉谷国际的时候,一些糖农甚至会站出来说:“为什么不能与中国人合作?”
更明显的体现是在第三次报价后,嘉谷国际报价17.5亿澳元,同时承诺建立嘉谷国际、独立董事、蔗农三方的平衡董事会结构;保持csr糖业管理架构的稳定和经营自主权,公司将继续由现有的管理团队管理等。
这次,轮到糖农股东投票否决了丰益国际同样是17.5亿澳元的要约报价。
李立承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王昱业呵呵直笑,“农民路线”可是经过伟人实践的伟大战略,敢不把他们当回事?分分钟就不把你当回事!
……
第350章 步入全球糖业前三强
澳糖收购角力一时出现了微妙的平衡,种植农股东支持嘉谷国际而csr董事会支持丰益国际。
丰益国际颇有点骑虎难下。
嘉谷国际紧跟报价,在资金上拉不开差距;而嘉谷国际走的“农民路线”,丰益国际不愿拾人牙慧也没有这样的耐心对待糖农——习惯了西装革履、杯红酒绿中与上层人士达成交易,对于跟底层的“泥腿子”打交道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丰益国际事先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并购大业会被一群草根的“乌合之众”所阻挡。
而随着团结在嘉谷国际周围的糖农越来越多,嘉谷国际获得的支持不可同日而语。
王昱业趁热打铁,紧锣密鼓地拜访澳大利亚农业、食品及林业部部长,为了收购csr糖业而“拉票”,寻求各方支持。
嘉谷国际对这次并购是全力以赴,虽然在海外并购中的经验尚缺乏,但意向坚决且执行力极强,且在竞争预案的布置和对竞争对手的了解上做得极其到位。
再加上王昱业有着清醒的认识——实际上在很多国际性并购中,成交价格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尤其是在双方报价不分上下的时候。
品牌保护、本地化就业等细节性谈判内容,以及收购方在国际化市场上的能力和相关的政府政策态度,才是决定收购是否能够成功的重要因素。
虽然论国际化程度,丰益国际作为跨国企业,在国际并购方面的体系已经成熟,占据着相当的优势。
但王昱业通过保证本土糖农的利益,争取到广大糖农的支持,又扳回了一局。
其后王昱业在与澳大利亚官员的接触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个关键点:澳大利亚政府对此次收购会影响澳糖业定价的担心——csr糖业在澳大利亚的市场占有率达50%左右,对糖业定价起着决定作用。
他当机立断,仿效岛国企业采取“割据”原则,不干涉海外企业管理层价格决定的经验,强调嘉谷国际会继续支持csr糖业现行做法,包括完全遵守现行甘蔗供应协议以及原糖销售协议,在加工的下一环节出口贸易也沿用过去糖农熟悉的公司。
这一点恰恰是丰益国际很难承诺的,因为其正在布局进军食品和饮料配料行业,对糖的需求不言而喻,一旦成功收购后,出口贸易结构必然会做调整。
反而是嘉谷国际轻车上阵,可以接受csr糖业已经形成的成熟销售渠道,耐心地等到完全掌控局面后,再作调整。
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逐渐向嘉谷国际倾斜。
在新一轮报价中,嘉谷国际以17.8亿澳元的要约报价,获得了csr集团董事会以及糖农股东投票的一致赞成,终于在与丰益国际的角力中脱颖而出。
上述交易尚需获得澳大利亚外国投资审查委员会、新西兰海外投资办公室以及中国商务部等部门的审批,但无论从csr的角度,还是从丰益国际的角度,双方继续谈判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丰益国际出局了!
……
消息传回,嘉谷管理层大喜。
了解了整个收购过程的齐政亲自给王昱业发来贺电:“幸而有你出马,一举为我们打通了糖路!”
电话另一头的王昱业谦虚几句,转而说道:“拿下了csr糖业,我们嘉谷在糖业真的是有了一个高.asxs.。”
尽管收购要约还没有得到最终审批,但嘉谷国际收购团队已经被允许接触csr糖业的生产管理了。
王昱业对即将入手的csr糖业资产明显很满意:“澳大利亚所有的甘蔗都采用机械化或自动机械化收割。甘蔗收割、运输计划系统由计算机控制,可使农场与糖厂之间的甘蔗运输受到非常精确的控制。csr糖厂运用周密的收割运输计划,在保证工厂24小时连续生产的前提下,工厂没有一根甘蔗积存,根本没有堆料场地;充分展示了专业化的分工服务体系。”
“csr糖业在散装原糖的处理能力方面处于领先地位,拥有国际上最先进、有效的散装原糖存储和处理设备。而且糖厂装备自动化控制程度高,能耗低,产品质量好。这些优势为生产的食糖提供了很强的竞争力……”
“这些都为我们日后整合国内糖业提供了方向与经验!”
齐政边听边点头。
在进军糖业之前,嘉谷对国内糖业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国内糖业与国内大多数产业一样,经过多年的发展,陷入了一种“大而不强”的局面。
与国际上主要的产糖国相比,国内糖产品尤其是蔗糖仍以初级产品为主,产品品种单一且附加值低,产品市场竞争力较弱,在国内外市场缺乏“产业话语权”。
以甘蔗加工为例,国内糖厂全部采用一步法生产,导致产品档次总体较低,生产的糖产品还不能进入伦敦和纽约的期货交易市场。而澳大利亚多采用二步法,即先在原料集中地,以简单工艺设备生产原糖,然后运到大城市的精炼厂进行精炼加工。
这也是嘉谷国际为何从国外收购成熟的糖业公司入手的原因——只要完全掌握了csr糖业,日后对国内糖业的整合就能实现“降维打击”,在甘蔗的加工工艺、技术水平与能耗、蔗糖蔗渣、糖蜜等制糖副产品的有效利用等诸多环节上提供先进的技术和经验。
“不过,关键还是我们能否成功掌控csr糖业。收购只是试水海外并购的一小步,真正能够成功还取决于并购之后整合和经营。”王昱业冷静的声音传来。
俗话说得好,结婚容易生活难。
齐政自然知道,嘉谷国际与csr糖业如何在管理理念和企业文化达到中西方的完美融合,是不小的挑战,嘉谷国际是否具有国际化的管理能力,是亟须解决的问题。
“在用好国际职业经理人的同时,应加速培养我们自己的国际化管理团队了!”齐政说道。
嘉谷要成为有“走出去、引进来”国际化运作能力的企业,不可否认,面对世界各国政策、环境、文化等方面的差异,团队国际化经营的能力、实践经验和人才储备都面临巨大的挑战。
这次海外并购,其实无论成败,对于嘉谷体系而言都是一次很好的实践。
当然,还是成功最好。
12月底,嘉谷国际的收购要约获得了当地外国投资审查委员会的批准,嘉谷国际最终获得99%的股份,成为绝对控股股东,csr糖业改名嘉谷糖业,成为嘉谷在澳洲的子公司。
csr糖业是澳大利亚最大的粗糖及精制糖的生产商,也是世界上第二大粗糖出口商,且在亚洲市场具有领导地位。嘉谷国际成功收购后,将取得澳大利亚50%的粗糖生产能力和占国际交易约4%的糖厂。嘉谷糖业由此步入全球糖业前三强!
……
第351章 给央企的压力
嘉谷国际成功收购csr糖业,跻身全球糖业前三强的消息传回国内,没有引来太多的瞩目。
一来是这段时间的新闻太多了,次贷危机、四万亿救市计划、猛牛的股权危机……
二来,虽然这是次贷危机恶化以来,国内第一单成功抄底海外优质资产的收购案例,但无论是嘉谷国际,还是csr糖业,都不是直接面对消费者的企业,关注度颇为有限。
但对于业内人士来说,嘉谷国际这笔收购……干得太漂亮了!
真正的业内人,都能看到嘉谷国际这笔收购的战略意义。
谁不想像国际四大粮商那样,有自己的港口、船队等,但是都只能想想。
一方面是因为跨国粮商和原产地的合作,已经非常稳固了;另外,他们在包括信贷、资金、仓储、化肥整个供应已经很紧密了,要想进入,门槛非常高;所以,不过是有心无力。
但次贷危机的爆发与蔓延,为国内粮商提供了全球配置资源的机遇。
嘉谷国际通过寻找可行的海外投资机会和目标,通过并购等方式积极“走出去”,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嘉谷国际此举,也传递了极大的压力。
……
国粮集团的老总宁镐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与嘉谷体系犯冲。
执掌华闰集团的时候,他通过不断地购买啤酒公司,最后整合成了今天产销排行第一的华闰雪啤品牌;然后嘉谷体系冒出来了。
嘉谷体系的清源啤酒异军突起,同样通过“买买买”的战略、灵活高明的营销手段以及更胜一筹的啤酒口感和品质,势头直逼雪啤,眼看着就要夺得国内啤酒界桂冠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自己04年就已经调任执掌国粮集团了。
然后,他发现嘉谷体系简直无处不在。
国粮集团最核心的业务,是关乎国计民生的粮油食品。主打的是福临门品牌,新总部所在大厦也以福临门命名,足见国粮集团对福临门品牌的重视程度。
然而,央企国粮苦心培育的“福临门”食用油,连年征战,仍然难以撼动外资“金龙鱼”的垄断地位。
如果仅仅是输给了独占国内食用油近40%市场份额的金龙鱼,他也认了;但嘉谷粮油横空出世,在大豆危机中力挽狂澜,借此成为国内最大的油脂加工商,然后推出了“嘉谷食用油”品牌,短短几年的发展,市场份额居然超过了福临门。
虽然两家离金龙鱼都有不小的差距,但嘉谷在原料大豆生产和加工上,不是国内任何一家粮商所能媲美的。不谈国内的大豆种植基地,业内谁不知道嘉谷在俄远东地区的大豆种植面积已经超过了上百万公顷?
相比之下,国粮集团的大豆原料还主要靠美国adm供应。
宁镐也承认,自家的市场占有率应该做到20%以上,这才是央企应有的分量。但上有金龙鱼,下有嘉谷,说得倒是轻松。
同样,在国人的主粮大米方面,福临门也遭遇了嘉谷粮油。
嘉谷凭借着丰富的水稻种植经验,在南方产粮区建立了庞大的水稻种植、收购、物流、加工、营销网络,令益海嘉里都退避三舍。
这日子没法过了。
……
宁镐已经发现,粮油作为一个竞争激烈的市场,国粮集团与民营企业竞争并不具备优势。国粮集团必须要进一步扩展产业链,实现更多的品类经营。
纵观国粮的全产业链计划,独独缺了乳业一环。
国粮曾向国内诸多乳业巨头抛出橄榄枝,可是“毒奶事件”之前的中国乳业一直告诉增长,谁也不愿“分钱”给国粮,即使寻找合作对象,也更倾向于国外乳业巨头和投行。
“毒奶事件”后,国内乳业巨头再次进入了国粮视野。没有卷入危机的嘉谷乳业以不可阻挡的冲天之势登顶,虽然看着垂涎欲滴,但基本是不用想的了。
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猛牛乳业身上。
猛牛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去年卷入“毒奶事件”不说,损失惨重得差点崩盘了;今年,好不容易赶上了乳业恢复的良机,又撞上了次贷危机。
众所周知,在猛牛发展遭遇资金瓶颈期时,与大摩等国际投行开始合作,即以资本对赌的方式赢取外资的注入。
尤其是去年遭遇“毒奶事件”的冲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亏损,猛牛还抵押了不少股份给大摩,通过大摩投资美国的理财产品——然后次贷危机来了,大摩差点破产,猛牛的投资出现巨亏,导致猛牛股权危机爆发。
虽然通过老牛同志的一通哭诉:股价暴跌、陷入现金流危机的猛牛将可能被外资恶意收购,一批企业家好友纷纷出手相救,猛牛股权危机暂时解除。
然后就是国粮集团的最终救场了。
宁镐作为老牛同志的好友,导演了国粮入股猛牛的大戏,通过投资持有猛牛20%的股份,成为猛牛的第一大股东。
这算是各得其利。猛牛引入了战略投资者,彻底摆脱了股权危机;而国粮在食品产业链补上了乳业一环。
但还没等宁镐高兴一下,嘉谷国际走出海外,成功并购csr糖业的消息传来。
宁镐特想揪着齐政问一句,你丫的就是要为难我胖虎是吧!
国粮集团旗下也有糖业子公司,甚至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糖业公司,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出海并购csr糖业。
“走出去”实施海外并购战略,加强“上游”资源建设,是全产业链战略的需要,也符合中国市场长远发展要求,有利于服务于国家粮油安全——可惜这样干的是嘉谷,而不是国粮集团。
作为央企,国粮的竞争对手理应是全球视野内的粮商。
但不知什么开始,宁镐发现,嘉谷集团在成为国际粮商的道路上,步步走在了国粮集团的前面,给了国粮集团莫大的压力。
他就隐约听说业内一位资深人士说过:“国粮作为行业老大,应该去和国外企业竞争,甚至买码头、港口,而不是和国内其他粮商打价格战。”
“我国要从国际上进口粮食,粮食价格就会大涨。这是因为国内企业没有国际定价权,只有企业有了粮油定价权,才能保证我国粮食安全。我国是最大的粮食需求市场,如果没有一家世界级的大粮商,保证市场需求,稳定市场价格,这会非常危险。国粮作为国内最大的粮食企业,在这点上甚至做得还不如嘉谷集团。”
想着想着,宁镐苦笑了一下。
有时候他挺羡慕与佩服齐政和王昱业的,没有短期赢利账面上的要求,做产业布局时更加从容不迫和有计划,不计一城一池丢失。
嘉谷乳业可以在国内悄无声息地投入几十亿养奶牛,最终成为国内乳业霸主;嘉谷国际可以瞅准目标,就果断下手,通过并购跻身全球糖业前三强——对于这点他尤其羡慕,由于地缘接近亚洲(糖的净进口地区)以及澳大利亚糖品的高质量,嘉谷收购csr糖业后可以在全球糖产品平均价格水平线上获得“远东溢价”。
而国粮集团呢?针对国内食品企业的收购名单列得一张纸都写不下,但对于“走出去”却需要几经论证,最终拖而不决。
以前他觉得问题不大,但嘉谷的积极进取警醒了他。
作为全球最大的粮食消费市场,国粮在国内积极发展没有错,但不能放弃自己的使命。
承担稳定中国粮食市场和保护粮食市场安全的责任,这是国粮的主要职责。
最关键是,他有预感,嘉谷集团的全球布局这才刚开始,国粮再不行动,直接退位让贤得了。
再三思考后,他通知秘书:“通知召开董事会,我们需要调整自己的角色定位了……”
……
第352章 后粮食危机时代(1/4)
在嘉谷总部园区内,一幢占地宽广的六层中式建筑。
无论内外都看不到任何标识,外围秀丽的花园风景会让人觉得这像是私家别墅,但进入内部,会发现防护极其严密。
事实上,这里是嘉谷体系最大也是最机密的部门之一,战略信息部。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且精密的部门,直接隶属于齐政领导。它有多少人、如何运作、下设多少机构连董事会都无权过问,它每年消耗的资金相当于嘉谷体系旗下一家子公司的支出。
与满头乱发、眼睛充血的同事们相比,衣着同样皱褶但形象严肃的丁显坐在办公室内,就像一头头狼,盯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猎物。
办公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文件,每一份文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信息部和其它部门不同,多是些数学和经济方面的能手,主要工作是通过外部和机密渠道得到的经济数据,分析各行业的经济和战略走向,然后提交给齐政和董事会作为参考。
从追踪国内的猪肉行情,到俄远东的大豆合作,再到最近的次贷危机……所有与嘉谷体系业务有关的情报都会优先送到这里进行分析。
随着嘉谷“走出去”战略的实施,紧盯各产粮大国与各粮商巨头的动向又成为了重中之重。
“老大,这是刚收到的。”梳着短发,身着制服的助手姚菲脆生生走到桌前,望着乱七八糟的书桌扑哧一笑,将新文件放在丁显面前后开始替他整理桌子。
姚菲是一位数学天才,两年前加入嘉谷战略信息部,是丁显重点培养的对象。别看丁显一脸严肃的样子,但姚菲知道他对生活细节很不在意,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
果然丁显毫不在意,望着压在面前的新情报:“这是什么?”
姚菲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是关于国内国粮集团与国储粮集团的实时情报,还有海外分部发来的消息。”
国储粮作为国内最大的粮源控制企业,国粮集团作为国内综合实力最雄厚的粮商,因为肩负着服务国家宏观调控的责任,一举一动可能会体现国内的粮食政策变动,因此是信息部关注的重点。
而海外分部是这两年信息部将触手遍及世界各地的重要据点。现在的海外分部仅仅是信息部下属的分支,按照洲际区域分布,主要靠他们获得各国明面上的经济情报,并进行初步的统计分析。
想起最近嘉谷的海外战略,丁显立刻打开文件查看起来。姚菲也趁着收拾桌子的机会,介绍起里面的内容:“国粮集团前段时间召开了决策会,会上做出了战略调整,决定加速推进国粮的全球化进程,谋划利用境外农业自然资源,建立稳定、可靠的境外农产品生产基地。这个决策得到了国资委的初步批准。”
“此外,国际四大粮商最近频繁示好国储粮,商谈合作事宜。嘉吉表示,他们可以把世界上最先进的粮食生产收购模式带到我国来。国储粮没有做出回应,但从发改委的态度来看,对此无疑是保持着高度警惕的。”
“根据我国签订的wto协议,今年我国关于限制外资企业进入粮食流通领域的世贸组织过渡期已结束,四大粮商显然是看中了这个机会。”
姚菲不愧是信息部重点培养的对象,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连俏脸都严肃了起来,继续介绍道:“目前国储粮并未完成企业化改造,投资主体依旧为单一的中央政府,主要作用为平抑粮食及农产品价格,其拥有的粮食购销渠道和进出口农产品的权力,在我国只有国粮集团可以比肩,而这显然是外资看中国储粮的根本原因所在。”
丁显皱起了眉头。
姚菲稍作停顿,等丁显翻开海外的文件,继续说道:“海外方面,虽然国际粮价高歌猛进的势头受次贷危机的狙击,已经急转直下。但各方对屯田的兴趣有增无减。”
“目前最积极的是海湾国家,他们一改之前进口粮食的传统办法,组成了海湾国家合作委员会,把触角分别延伸到非洲、东南亚、中亚和欧洲等地,与多个国家达成磋商,疯狂地租地、买地,然后种粮。”
“此外,我国的近邻——印度和南韩也加入了海外屯田的行列。为了支持本国的企业到海外种粮,印度政府特意对相关法律进行了修改;而南韩公开表示,其海外屯田的数量要达到岛国的标准。”
“受屯田浪潮的影响,巴西政府不得不宣布,有限制性地接受外国投资者投资该国农业及土地资源。阿根廷也曾宣布,拟推动制定相关法规,限制外国投资者购买阿根廷土地。”
“竞争对手方面,嘉吉收购了泰勒的食糖贸易部门以扩展其糖类业务,并与岛国的伊藤忠共同投资巴西的糖和乙醇合资企业;邦吉也加大了对南美洲种植基地方面的投资力度……”
丁显面色一肃,对姚菲说道:“干得不错,这些信息很重要,我马上去见大老板。”
话音未落,他合上文件就往外走,没等姚菲回应,门口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姚菲微微一撇,摇头笑着继续整理桌上的资料。
……
“国粮拟调整海外战略?”齐政听完丁显的汇报,着实有些意外。
印象中,国粮集团一直等到国内所谓“全食品产业链”的“买买买”战略不断受挫后,才找准自己的角色定位,通过收购整合构建全球农业产业链。
齐政不知道是嘉谷咄咄逼人的积极行动给了国粮莫大的压力和求变的决心,但他觉得,这种改变还不错。
“这是好事,国粮毕竟是国家粮食安全战略实现的执行者,早就应该将经营布局扩展到国外;我国的海外农业影响力还是太单薄了,单靠嘉谷一家是远远不够的。”
丁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至于四大粮商对国储粮的染指……”齐政冷笑,“没戏!它们打的如意算盘,但谁也不是傻子。国储粮并非纯粹的企业,主要任务不是创造商业利润,不会为了商业利益放弃宏观调控职能。”
稍作了解国内的形势,不会对嘉谷的发展产生太大的影响,齐政就将其放到一边。相比于国内,反倒是海外复杂的形势更让他头痛。
07~08年,全球粮食市场经历了一**涨暴跌的“过山车”行情。虽然受次贷危机冲击,粮食危机貌似不复存在。
但事实是,粮价的剧烈波动,使人们认识到了世界范围内存在的粮食安全隐患,至少提醒了各方,在储备战略中,农业应该受到更多的重视。
“现在世界无疑是步入了后粮食危机时代,各国政府和各个竞争对手纷纷采取了应对措施,我们嘉谷的海外战略也要作适时调整了。”齐政淡淡道。
……
第353章 海外迂回战略(2/4)
王昱业对齐政适时做出的调整海外战略决定深表赞同。
澳糖并购尘埃落定后,他对csr糖业的管理稍作调整,但基本原则是原有框架不变,只从国内派驻部分员工进行学习与监督,然后回国。
作为此次海外并购的亲历者和领导者,王昱业感触良多。
“如果不是我们注意到与当地糖农的沟通,另辟蹊径,面对丰益国际的竞争,哪怕我们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再齐备,也必然是落败结局。”谈起这一点,王昱业都觉得赢得非常侥幸——感谢澳洲糖业的特殊生产体系。
但是外人往往只看到嘉谷国际收购澳糖的胜利,而没有领略到其中的艰辛和侥幸。
这段时间,受粮食危机的影响以及嘉谷国际成功并购澳糖的激励,越来越多的国内企业对海外农业领域的开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不用特意了解,都可以知道不少上至大型央企、下到地方的农牧公司,都开始加速“抢食”海外农业资源。
但在王昱业眼中,并不看好这一波“出海”的收购。
在澳糖收购经验总结会上,王昱业问道:“作为一家准备到海外投资的农业企业,通常会最关心哪些问题?”
“土地是否肥沃,阳光是否充足?市场是否成熟?仓储、物流是否体系完备?或者当地的政治环境和社会是否稳定?”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重要的参考指标。但是除此之外,一些非传统因素会更加深刻地影响着农业企业走出去的步伐。”
说嘉谷国际并购的前期准备工作齐备可不是盖的,在对我国以前零星“走出去”的农企以及其他国家在海外农业投资案例的研究中,可以发现,影响海外农业投资的因素,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
可能因为结算时汇率变动,一年的利润打了水漂;可能没有寻找到合适的翻译,导致信息传达失误,洽谈的项目搁浅;有些地区土地资源非常好,而且价格也很低,但经营几年后发现,运去的拖拉机一个零配件坏了在当地都找不到配件,拖拉机停了,项目也出现了问题……
更始料未及的是,有的农业项目因为投资地方的生态环境太好了,产出的粮食有1/3都被受保护的鸟给吃了……
会议室里发出轻笑声。
但王昱业没有笑,反而有些严肃道:“总结我们并购澳糖的成功经验,一是我们在细节上做得足够好,二是因为,这次收购没有涉及对国家最基本元素土地的经济控制权……”
台下众人都严肃起来。
王昱业不徐不疾地说道:“从我们在海外的一系列实践可以看出,希望通过土地去‘控制’市场的思路,绝对是过时甚至错误的,对市场的影响力不是靠这种‘控制’得来的。偏偏现在有意走出去的企业,多是抱着这种单一的商业思维。”
各农业大国对土地交易的限制足以可见海外农地买卖敏感,容易引起投资对象国的反感;而在种植结构上,粮食作物的敏感度要高于经济作物;在粮食内部,谷物的敏感度又要高于大豆。
回想嘉谷在海外的投资,因为齐政有意无意的调控,在这方面就做得非常不错。
在最大种植项目的俄远东,嘉谷与俄方只是合作经营,不涉及农田出售或转租,甚至俄方合作者拥有控股权。而且嘉谷种植的是大豆,虽然是用大机械种植,但在运输等环节上都是交给俄方,让大家“都有饭吃”。
在美国的农场倒是完全买下了土地,但一来是面积相对于美国土地资源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二来也是根据原有种植格局种植牧草,敏感度不高。
在新西兰,嘉谷乳业也和新西兰当地机构合作建设研发中心和一体化乳业基地,通过科研活动和新西兰乳业达成深度利益共同体……
不想不知道,细想才发现,嘉谷原来一直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齐政敲敲桌子,接话道:“等走出去尝试的农业不断碰壁后,估计就会全面审视我们了。但我们不能满足,还是要根据形势不断调整策略。”
“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后面的海外投资,主要调整为以下两种方式。”
“一种是像澳糖并购这样,能够参与到仓储、物流、港口、农产品加工等各个环节,掌握粮食贸易市场七寸的整体并购。”
说到底,嘉谷不是不能在巴西购买土地,但在巴西,高速公路两侧的粮库全部是嘉吉和邦吉的,通往港口的铁路是被邦吉控制的,港口的粮食泊位也是被国际四大粮商租赁的——港口、铁路、仓库这些贸易物流的关键节点都控制在别人手里,谈个屁的提升市场话语权啊!
齐政看到高层一致赞成,接着说道:“如果不能整体并购,我们也不用着急,欲速则不达。”
“第二种投资方式,从研发支持入手,从小企业入手,从小部分股权入手,从建立分支机构开始,学习、适应、熟悉、深耕国外市场。”
“一口吞下的机会不多,那就先从收购10%、20%的股权入手,先进入到对方的公司和市场网络中来,再慢慢提升话语权和定价权。不求所有,但求所在;只要在那儿有我就行,将来再寻找机会。”
不要小看这10%的股权,在关键时候能发挥大作用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岛国的三井了。
三井当年取得巴西valepar s.a.公司15%的股份——这家公司正是控制淡水河谷铁矿石资源的母公司。
就是这15%的股权,使得三井有权利在我国企业就收购铁矿石业务与淡水河谷方面谈判的时候,操纵铁矿石涨价71.5%,将我们坑得一脸血,顺便赚取了巨大利润。
这就是血的教训:只要小额参股,就能够有机会进入公司的决策层,就能够产生自己的话语权和定价权。
然后在参与国际市场的进程中逐渐成长,学习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构建全球营销网络,提升自己品牌,自然在全球市场拥有影响力。
“这就是我们的海外迂回战略!”
在齐政铿锵落地的决策话语下,是嘉谷国际以1.5亿美元购买了美国第三大谷物及能源交易商gavilon公司6%的股权,以及出资2亿美元购买了巴西第二大糖类和乙醇生产商santelisa集团18%的股权。
……
第354章 白糖期货天才(3/4)
拉美很遥远,从中国过去都要在飞机上要坐两天。但它的资源实在太丰富了!
作为全世界农业发展最具潜力和活力的地区之一,拉丁美洲占全球淡水资源总量的1/3,可耕地面积超过7亿公顷,未开垦面积超过5亿公顷,是世界的粮仓之一,没有农业人会放弃在拉美投资的机会。
还是得感谢次贷危机,巴西第二大糖类和乙醇生产商santelisa集团陷入了债务危机,但又拒绝被收购,因此对嘉谷国际送上门的投资,简直是一拍即合。
嘉谷国际以低廉的价格获得santelisa集团18%的股权后,没有对其经营多插手——虽然嘉谷国际的最终目标,是吞下这家企业。
一个巨大的问题是嘉谷国际缺乏相应的涉外农业人才储备。
“走出去”对人才的要求其实更高,除了一般企业经营管理人员应具备的素质外,应掌握外语,了解国际规则、国际惯例,特别应熟悉投资目标国与经营项目有关的产业政策、税收政策、市场潜力、劳动力素质、风俗习惯等情况。
英语系国家还好说,多多少少有点人才储备。但在拉美国家,嘉谷就麻爪了。所以即使现在有机会吞下santelisa集团,嘉谷也要放一放。
除此之外,王昱业还提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能成功并购santelisa集团,那我们在世界糖业市场的份额就相当可观了,但世界食糖市场价格波动较大,我们集团必须要有相应的避开风险和转移风险的措施。”
食糖一直是各国政府特别关注的农产品,在世界市场15种农副产品中,食糖是价格波动最大的商品。
这是由世界食糖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在食糖国际贸易中,普遍采取双边协议的形式稳定贸易关系,形成了食糖商品率高但自由贸易量小的局面。因此,当需求量增减时,糖价在短期内会暴涨暴跌,因而糖价变幻莫测。
齐政一愣,问道:“你是说,白糖期货套期保值?”
王昱业点头:“没错!我们虽然建立了大豆期货套期保值部门,但白糖期货方面还是一片空白,总得储备相关的人才吧?”
这也有道理,不是说熟悉大豆期货就一定熟悉白糖期货,多数人还是专注于研究一种商品期货,能同时兼顾多种商品期货的,都是大才,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齐政想了一会,笑了:“这样,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应该蛮合适的。”
……
陈剑平正烦恼着。
他的经历颇为奇葩。
与多数从事期货交易的人相比,陈剑平有着许多不同:一开始,他并没有学过金融、经济、风控等与期货相关的专业,按照他自己的规划,做科研是未来的“正路”,至于最终选择期货,那完全是半路出家。
99年,他从华农毕业,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羊城甘蔗糖业研究所做新品种的研发。
后来,他通过努力考上了清大经济管理学院,攻读国际工商管理专业。在读书的两年过程中,由于所读的专业,身边很多都是研究金融的同学,他也就逐步接触到了期货。
据说当年的对话是这样的。
某天,一位同学对陈剑平说:“老陈啊,你不用改行了,年纪也大了,有一样东西可能适合你一辈子。”
“是什么?”他忙问。
“期货!”
“可是我连股票都不会,我怎么看期货?”
“你可以先看看,我建议你看看。”
就是这么一次奇葩的对话,他陈某人就开始用课余时间看一些与期货有关的书籍,直到毕业,期间虽然一直没有做投资,但他对期货的概念以及操作有了系统的理解。
但是,天才就是与众不同的。
毕业后,陈剑平来到了英糖(全球第二大产糖集团)中国区总部工作,为老板做参谋。
因为大概是与糖结缘,陈剑平研究期货从来只做白糖一种商品。
对于白糖的交易,看似简单,但其中有很多学问在里面。比如要制定一个白糖的年度交易计划,一般就要看新榨季开始前老库存有多少?新榨季实际的产量有多少?新榨季的消费量大概有多少?预计新榨季进口量是多少?
陈剑平对与白糖期货相关的因素还是做了较为透彻的研究。包括糖类产品的供需、价格的波动、规律以及深层次的一些原因,还研究了各方面的政策、全球市场的变化。
当然,没有实际投资而且是成功的实际操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能量。
直至机会的出现。
次贷危机期间,糖价从3300元左右跌至2700元,英糖亏了不少。
陈剑平受委托研究国内糖业来年的价格走势。
然后他来到我国甘蔗主产区桂省,历经一周把整个蔗区从南到北跑了一遍,虽然辛苦,但收获颇丰。
他发现这里90%甘蔗地里种的仍然是新台糖22号,这个品种是他的团队当年引进的,按照他的话说:“这个品种就相当于我的半个儿子,我对它太了解了。”
当别人还在数每亩地有多少棵甘蔗,有多高有多粗,然后计算亩产的时候,陈剑平只需在田间横着竖着走一遍,就可以估出产量。
后面他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用了个很小的模型估算了桂省地区来年的产量——767万吨。
其实在此之前,市场上普遍认为来年桂省的供应量应为880万~920万吨,陈剑平的估算与之相差较大,虽然他有些忐忑,因为毕竟是第一次做推测,但与甘蔗接触这么多年,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数字。
回去后,他给老板递交了一份根据实地考察所做的报告。之后,老板召集了公司八大高级经理人,分别预测整年的价格。这其中最低的预测为2400元,最高的就是陈剑平的4300元——没有人会相信刚刚经历过金融危机的市场上,白糖还有大涨的一天。
老实说,虽然陈剑平坚持自己的观点,但面对市场截然相反的判断,终归底气不足。
而就在此时,他接到了嘉谷国际的加盟邀请。
“是那家并购了csr糖业的嘉谷国际?那家与美国刺客对冲基金合作的嘉谷国际?”面对前来邀请的嘉谷员工,陈剑平难以置信。
“是的,我们很有诚意……”
“好!我同意加入!”陈剑平打断来人的话语,兴奋地回答道。
“呃……”
第355章 华人金融双星?(4/4)
在嘉谷总部,一切繁忙而有序地运转着。
嘉谷内部的装修风格与一般国内企业一板一眼的样式截然不同,简洁而富有人情味儿。在各个独立的工作区域内,员工们在轻松的气氛中保持着适度的紧张。
直至被带到齐政面前,陈剑平都还有些懵,他就这样加入了嘉谷?
面对据说是亲自点将的齐政,陈剑平一直憋着的疑问脱口而出:“齐总为何这么看好我?”
齐政呵呵一笑:“大概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潜力吧!”
陈剑平一脸懵逼。
齐政含笑道:“我知道你在英糖预测了来年的糖价,虽然与大众预测不一致,但我认为你是对的。”
底气不足的陈剑平得到齐老板的认可,双眸瞬间发亮,谈不上“士为知己者死”,但确实有种得到赏识的感激。
齐政又勉励一番陈剑平后,才让人把他带去金融风险部。
看着陈剑平的背影,齐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记忆中,陈剑平的名字,在圈内真正响亮起来就是因为这次在英糖准确预测了糖价。
桂省甘蔗实际准确产量在来年的5月份揭开,最后是764万吨——与陈剑平的预测相差无几。
一战成名后,国粮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其后,他在白糖期货市场上闯下了赫赫名声。
齐政之所以听说过他的事迹,是因为前世有一位朋友头铁要转业期货,就拿陈剑平的事迹举例子——论外行在期货市场的逆袭!
不管怎么说,陈剑平在白糖期货上的天赋是显而易见的,也是齐政能在国内找到的满足嘉谷白糖期货业务所需的最佳人才。
……
在嘉谷总部西侧办公楼三楼的金融风险区,周觅带着陈剑平了解嘉谷的大豆期货风险部。
周觅对陈剑平很是好奇,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交谈中他也坦言没有什么期货交易经验,这就是**oss属意的白糖期货风险部的候选负责人?
不过想想**oss的看人眼光,号称“慧眼识珠”,又不敢小看陈剑平,大概是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优点吧?
因为陈剑平很有可能会负责组建白糖期货风险部,因此周觅详细向他介绍了大豆期货风险部。
“以前,逢低做多是大豆现货企业普遍的经营方式,这种生意模式一直持续到2004年遭到重大挫折。当时我国爆发大豆危机:前期大豆市场价格一路上涨,企业大量囤货,后来市场暴跌,几乎所有相关企业都亏了大钱。至此之后,企业才开始逐步重视金融工具的使用和期货人才的培养。”
“我也是那个时候加入了嘉谷集团。经过几年的快速发展,我亲眼目睹嘉谷在国内期货市场的持仓规模增长到最初的30多倍,成交量则增长了上百倍。”
“像我们嘉谷这样的企业,投资规模很大,这么大的固定资产投资,我们绝不会以激进的方式对待,因为我们不是基金。我们的职责是通过套期保值获得稳定的收益。”周觅颇有些骄傲地说道。
陈剑平理解地点点头。
虽然没有实际操作,但他对期货保值是不陌生的。
期货保值简单来说,是在买进(或卖出)现货的同时,在期货交易所卖出(或买进)同等数量的期货交易合同作为保值。当价格变动使现货买卖上出现盈亏时,可由期货交易上的亏盈得到抵消或弥补。
当然,实际的套保策略会复杂到让普通人怀疑人生,但万变不离其宗。
“我们嘉谷能在今年金融危机的大风大浪中经受住考验并保持盈利,离不开国内期货市场尤其是大商所的支持。”面对新人,当然要先来个下马威。
今年的大宗商品行情变动夸张到什么程度呢?几个月时间,几乎是从顶头跌到最底下,原油从147跌到32,大豆从1660跌到770,豆油国内从14700跌到5560……
可以说,如果做大宗商品贸易的没有进行套期保值,简直是想死都来不及。
当然,“企业不做期货才是最大的投机”已经成为了国内油脂市场人士的心声,特别是需要长途运输交易时间长的大豆——还没有这个认知的油脂加工商,不知道哪一天就完犊子了,周觅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而嘉谷是行业内最早一批参与大豆期货并且玩得最溜的实体企业。
周觅微笑道:“今年,我们在大连商品交易所进行的产能套保量达到了100万吨,从国内的市场持仓占比来看,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量了。结合海外套保,我们的大豆相关投资不仅没有亏损,反而获得了稳定的盈利。”
陈剑平佩服地拱拱手,以示敬意。
周觅呵呵一笑,推开大门:“欢迎来到大豆期货风险部!”
陈剑平瞪大了眼睛。
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没有犹如野蜂狂舞般的敲击键盘;大多数交易员是打开电脑,盯着屏幕里盘面,琢磨,判断,等待……完全不同于他想象中的金融交易部。
周觅可不知道陈剑平脑子里的想象,他轻声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国内企业参与期货市场普遍存在两个误区,一是投机性太强,二是太过于教条,生搬硬套,这两种都不可取。”
“我们嘉谷在金融交易方面往往有三部分设置:研究部门、交易部门、风控部门,分别负责客观了解市场、主观决策和独立监督。”
“从国内来看,同类公司的研究部门和交易部门常常是合二为一的。其弊端很明显,交易员和研究人员一起背负业绩指标,容易在研究、解读市场的时候出现很强的倾向性……”
陈剑平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周觅最后看了一眼陈剑平,有些神秘地笑道:“平时我面试前来应聘的年轻人,从来不会问他们的盈利能力,反而询问最大亏损的经历。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剑平想了想:“因为风险意识?”
周觅赞赏道:“bingo!大亏过的人,才会对风险有着神经质般的敏感。因为他经历过那种痛苦。这也是我们风险部经营理念中核心的一点。”
陈剑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你没有多少期货操作经验?没关系,后面的锻炼中,你总会经历和体验这一切的!”
“……怎么锻炼?”
周觅不答反问道:“你知道刺客基金吧?”
陈剑平瞬间兴奋起来:“当然!”
周觅含笑道:“虽然我们以套期保值为主,但也要吸纳一些基金的交易逻辑和思维方式。尤其是套利,他们的交易模式、思考方式和对博弈的理解非常独特。而我们集团麾下的刺客基金,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和交流对象。接下来嘛,你会被安排过去学习,怎么样,惊不惊喜?”
陈剑平简直兴奋得发颤:“这么说,我有机会面对面跟‘华人金融双星’讨教了?太特么的惊喜了!”
……
第356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华人金融双星”,首先是国外媒体给刺客基金的姜平和苏放两人起的称号。
次贷危机下,寒意袭人,金融市场一片哀嚎,无数金融人每天在生死存亡的边界上挣扎。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任何在市场上游刃有余,更有甚者,可以操纵市场的投资者,都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能在市场如纸牌屋般倒塌之际大赚特赚的基金,有一家算一家,都被媒体们扒拉了出来。
公众们对这些投资者感觉很是复杂。一方面,他们赚的每一分钱,可能就是从自己手上亏损的;另一方面,能在相互征伐的金融市场创造如此惊人的业绩,无疑都是强者,而人们天生是崇拜强者的。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恨的情绪终究会慢慢消散,崇拜的念头彻底占据上风。
譬如约翰·保尔森,美国次贷危机中的最大赢家,在这次金融危机中大肆做空而获利超过两百亿,个人收入超过数十亿美元,成为华尔街名副其实的“赚钱机器”,危机爆发后还一度被拉上听证会“问责”,但随后被更多的人尊称为“华尔街空神”——都用“神”来形容了,崇拜之情可见一斑。
刺客基金虽然没有保尔森基金那样光芒四射,但作为赢家之一,投射于其上的关注一点都不少。
尤其是刺客基金的创始人都是华人,这就足以让更多的人瞪大眼球了。
金融是现代社会的决定性行业和终极制高点,大量或明或暗的资金都被投放于金融交易行业。现代金融交易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人的想象,甚至令很多金融界专业人士都吃不消。
国人在这一方面无疑是吃亏的,放眼看世界的时间太短,接触国际金融的时间更短,以至于在当今世界的金融交易领域,鲜少看到国人的身影,世界顶级交易员中更是没有国人的一席之地。
如今,两位处于交易链顶端的“华人金融双星”被美国媒体挖了出来,一时引爆了眼球。
美国的华尔街向来就是国际的风向标,华尔街发生的那些大大小小事件,都成为国际众人眼睛里的焦点。
国内媒体的造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且有越演越烈的势态,多方都敏锐地感觉到了这里面的新闻价值。
两位华人交易员,独闯华尔街,在最坏的形势下,冷静地创造了投资界的一个奇迹,上百亿美元的夸张财富,简直是让人目瞪口呆。
收到第一手消息的国内相关媒体公司,下意识的想法便是,继索罗斯、保尔森这些金融媒体关注的焦点过后,国内金融界也开始出现了后起之秀,终于有不被报道烂的话题横空出世了。
而且这消息来得还很震撼,在华尔街五大投行都崩了大半的时候,华人交易员率领资本赚得盆满钵满。这样的人物出现,足以被冠以“天才”、“闪耀双星”、“领军人”等称号了。
就像是国内金融报道主编终于“泪流满面”所说的,“咱们,终于在金融领域打入老美的内部了。”
这在国内和不少海外华人看来,无疑也是振奋的。
而国内金融界的业内人士,更是深知两人的分量——在国内企业不断被外国投行坑得吐血的时候,能薅投行的羊毛薅得他们欲仙欲死,这是何等的神人啊,一句简单的崇拜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受。
王昱业就曾笑言,如果姜平有意,像巴菲特一样,在国内也搞个“午餐拍卖活动”,估计国内金融界人士会抢破头。
尤其是在巴菲特盛赞两人是当今华尔街最出色的华人投资者,称他们为“交易奇才”,并双双入选年度“百强交易员”榜单之后。
《华尔街日报》对两人率领的刺客基金是如此评价的: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根据绝对回报率,其绝对是我们看到过的表现最出色的基金之一。
刺客基金,也在本年度首次入选世界顶级对冲基金top50行列。
……
至此,刺客基金与嘉谷的联系已经不是秘密,刺客基金第三位创始人齐政也被媒体挖了出来。
一时间不少人“恍然大悟”,终于解开了一个疑惑,以为找到了嘉谷快速发展的资金来源。
姜平在接受国内媒体采访时,也说起了当初自己在雷曼不如人意,然后被齐政大力招揽,豪言共创传奇的经历,自此以后针对这份“鸡汤”的各种版本演绎就层出不穷。
哪怕是嘉谷内部,很多人没法向齐政询问求证当时的情景,但只要一想想,也就觉得那场三人的相会,必然是犹如龙虎风云会,英雄豪杰际遇时。大概是既有一种君臣相得之感,又有一种高手交锋惺惺相惜的意境。
但事实上齐政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当初自己是如何通过砸钱和忽悠,才将两人绑上自己的大船,一点都没有高手交锋的风范。三人畅想的,也只是多赚些老美的钱,浑然不似高手的形象。
当然,这难掩姜平和苏放在国内金融界的赫赫名声。
因此姜平回国后,受到了各路人马的景仰。
他为母校捐了上千万美元;他登上了央视采访;他向国内金融人士讲述简单但最真实的交易感想:想要取得金融交易的成功,要有一定的天分、机遇,要废寝忘食,要有韧性,要有顽强的意志,要有耐心,要细致入微。最后万事俱备了,东风也起了,还要做好九死一生的打算……
当然,他回国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出风头。
回到总部,初步接触了激动得不行的陈剑平后,姜平评价道:“虽然经验不足,但投资天赋相当不错,很值得培养!”
齐政毫不意外,相比之下,他更好奇姜平这么正经的会面是想说什么。
姜平轻咳一声道:“我是觉得,我离开刺客基金的时候到了。”
齐政一怔,急问道:“老姜,你怎么会这么想?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
姜平压手安抚齐政,含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还记得当初我们说过的吗,等苏放锻炼出来,我大概就会创办自己的资本管理公司。如今,苏放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另一方面,我也希望回归老本行,投资外汇、指数、债券和欧洲信贷等。”
齐政默然。
他也想起来了,当初在邀请姜平加盟时,承诺过如果有一天他想创办自己的基金,自己不会阻挠。
思念至此,齐政没有多劝说,只是郑重地问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吗?”
姜平也郑重地点头。
齐政轻叹:“我还以为这一天会很远……”
姜平欣慰道:“这说明苏放的成长速度惊人,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齐政问道:“那苏放知道了吗?”
姜平轻轻点头:“我跟他提起过,让他心里有所准备。”
齐政有些怅然,但终究愿意遵循承诺,“我知道了,你不会打算马上就离开吧……”
姜平笑了:“这倒不至于,怎么也会跟苏放交接好工作的。再说了,我还想着从你这大款的口袋里扒拉一些投资呢?”
齐政被逗笑了:“得了吧,以你老姜如今的名号,还会缺投资?”
且不说姜平这些年得到的业绩分红都有十几亿美元,就算不用自己的钱投资,以姜平目前的名声,只要风声放出去,起码国内一大堆投资者都追着给钱,而且越没见过世面的估计给得越多。
要知道别的基金一般可都是千八百万起步的,有个两三亿都美得直冒鼻涕泡了。但姜平振臂一呼,十亿八亿美元起步,简直是轻轻松松。
但齐政还是郑重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姜大哥这几年的付出,就算你创办了自己的基金,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绝对义不容辞!”
齐政也想通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姜平能走出去从事他更喜欢的投资领域,锻炼出来的苏放也能专注于符合嘉谷业务的期货投资,这对于两人来说,其实都是好事。
而且,就算姜平走出去了,也不是说关系就断了,合作的机会一大把。
“我也相信,姜大哥你无论怎么选择,终归能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
第357章 大厦将倾的准岳父?
姜平即将离开刺客基金,虽然知道不算坏事,但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离开,齐政的心情还是颇为复杂。
打开电脑随便浏览新闻,突然看到了一篇财经的报道:《田华矿业海外投资损失惨重,股东反戈一击,大厦将塌!?》。
田华矿业,田华矿业……
齐政琢磨着这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仔细想了想,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田华矿业不就是田父的企业吗?
之前自己的身份曝光后,自己与田雨唯的恋情终被田父田母默许,几人还一起吃过饭,齐政记得,田父就是田华矿业的董事长。
怎么回事?
虽然因为嘉谷与田华矿业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关联,齐政对其关注不多,田雨唯在两人平时的相处中也没有多说家里的公司,但齐政印象中,前世田华矿业可没有出现过什么伤筋动骨的挫折,并最终成长为一家矿业巨头。
大厦将倾?是哪里发生了改变?还是说,前世也有这么一遭,但是其顺利度过了难关?
齐政不知道。
他打了个电话给田雨唯,“小唯,你看到关于田华矿业的新闻了吗,上面的报道……是个什么情况?”
田雨唯的情绪听得出低落,不过还是回应道,“嗯,我和家里通过电话了,我妈说没什么问题,不用听报道上胡诌的那些事……不过,我打算回家一趟。”
齐政安慰了一番,挂了电话后,想了想,叫来了战略部的丁显。
……
另一边,田雨唯咬咬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母亲是告诉自己家里没什么大事,都是小事,媒体那边就喜欢夸大其实,不用尽信。
但是报道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她又怎么可能忽略?虽然她学的不是商业方面相关的专业,从蛛丝马迹上分辨不出所报道的内容是否故作玄虚,但她清楚编造不可能描述得这么言辞凿实。
田父是晋省人,以煤炭事业起家。
晋省40%左右的土地下赋存着“黑金”煤炭。改革开放后,国内经济迅猛发展,工业能源严重短缺,五湖四海都张着嘴巴向晋省要煤,嗷嗷待哺。于是晋省遍地开花,几千座煤矿星罗棋布于三晋大地,由此引起了全国如火如荼的“淘金热”。
田父在煤炭企业打工十年,教过书,当过记者,下海后依靠煤炭贸易起家,并引入资本,收购了几个煤矿,随着逐渐壮大,田华矿业也走出了晋省,经营范围扩展到金属矿产,矿场遍及豫省和蒙省。
丰富的矿藏缔造了一批因矿而兴的城市,也出现了一批“家里有矿”的富豪。田父就是其中一员。
但田父为人低调,也不谋求田华矿业的上市,因此哪怕身家足以跻身福布斯富豪榜,外界对其也知之甚少。
别看自2002年来,煤价开始抬头,步入了煤炭经济高速发展的“黄金十年”,人们也对煤老板一夜暴富的故事司空见惯,“煤老板一掷千金”之类的新闻频繁见诸报端。
但老实说,晋省煤老板只是极个别的晋省人,富甲一方者毕竟是少数;而为富不仁,吃喝嫖赌,离婚养情人,甚至无恶不作者更是少而又少。
媒体上那些把飞机豪车楼房当积木玩具买的新闻事件,绝大多数是以一当十,甚至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就田雨唯所认识的知道的晋省煤老板,就像田父,多是好人,不仅解决地方的就业和税收问题,还积极地做地方的慈善事业和传统文化保护工作。
以田华矿业为例,为其工作的一线矿工的待遇在业内算是最好的,而且田父极为重视挖矿的安全防护措施,他认为,钱赚少点没关系,但如果出了人命,那是一辈子良心上的过不去。
田父不喜欢“煤老板”这个称呼,他更喜欢称自己为晋商。中国历史上无论是在晋粤徽浙苏“五大商帮”,还是在晋潮徽“三大商帮”中,晋商都有口皆碑、享誉海内外——但是,就像失足少女把小姐毁了,gay把同志毁了,个别特别的晋省煤老板也把晋商给毁了……
田雨唯一向以父亲为傲。她知道父亲不仅致力于维护晋商的名声,还希望做到身为晋省人,不挖晋省煤,而是要到国外去给中国挖煤,挖矿……
现在看来,大概是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海外投资如果真的损失惨重,不仅可能使得父亲这几年的心血毁之一旦,田华矿业的资金链也必然受到冲击,甚至会导致田华矿业的控制权失去。
她不相信母亲的安慰,但无论面对怎样糟糕的困境,她都要回去和家人共同面对。
……
齐政倒不是很担忧。
一来,知道详细情况才能做事,虽然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到端倪,但他目前所能掌握的资料不足以做出任何决定。
二来,不怕骄傲地说一句,如今的齐政,已经有足够的资本为田父的失败兜底。只要不是捅破了天,再大的窟窿也能堵上的。
有针对性的目标,战略部分散在各地的情报收集点效率很高,很快就将齐政需要的大部分资料准备好了。
资料显示,目前煤炭行业还是处于景气高位,似乎只要与煤沾上边,就意味着财富唾手可得。
但田父在一片繁荣中看到了危机,国内的煤矿多、小、散、乱,安全隐患大,政府肯定会取措施进行整治;最关键是,生产开始过剩了,只要市场需求回落,整个行业都面临着价格暴跌的窘境。
因此田父带领田华矿业,从单一的煤炭生产公司向多金属国际化矿业公司迈进。
看到这里,齐政都不禁为这位准岳父暗暗喝彩,这眼光,这决断,着实是个人物。
就是运气貌似不太好。
田华矿业的海外第一步,落到了菲律宾——这是我国的第二大镍矿来源。相比印尼,菲律宾的镍矿品位较低,含镍量较少。但受到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地产热潮的推动,国内对镍矿胃口巨大。
田华矿业在菲律宾合作投资了一个镍矿露天矿场,并建设镍矿加工项目,可以将低品位镍矿转变为高价值的镍化合物。
但人算不如天算。
前段时间,一股反对派武装人员冲入矿场,烧毁了建筑起重机、牵引卡车、驳船和四幢楼房……给田华矿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数千万美元的资产瞬间化为乌有。
雪上加霜的是,以此为借口,田华矿业的第二大股东联合其他小股东,猝不及防地翻脸了,致使田华矿业一片混乱。
齐政目光一凝,只见资料上赫然写着,“第二大股东,众盛资本!”
丫的,弄不好田华矿业的这场“政变”还真的跟自己有些关系。
……
第358章 相信女儿的眼光
在齐政看来,田华矿业的动荡有点像后世的“宝万之争”。
从资料中可以看出,田华矿业类似于万科,是一家股权分散的公司,田父虽然是第一大股东,但持股比例应该没有超过50%,达到绝对控股的程度。
就如万科前后经历的君万之争、宝万之争,股权分散所固有的弊端很容易让企业深陷股权之争,田华矿业亦如是。
当然,形成如今的局面是有多方面的因素,包括齐政的存在。
当看到田华矿业的第二大股东是众盛资本的时候,齐政就知道,最大的变数估计是在自己身上。
开采矿业是需要雄厚资本的,民营矿业融资更是不容易。田华矿业起步之时就引入了多路资本,尤其是在02年之前煤炭行业处于低谷期,田华矿业现金流吃紧。田父为了扩展经营范围,走出晋省甚至走出国门,田华矿业完成了一笔10亿元定增,众盛资本参与定增并一举成为田华矿业第二大股东。
后面的事情齐政大概心里有数了。
前世,田华矿业的海外投资这个时候应该也遭遇到了重大损失,但那时候田雨唯的身边已经没有齐政什么事了,众盛资本的少东家方荣轩是田母心里女婿的不二人选,两家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自然能团结一致,共度时艰。
但如今,齐政重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崛起,实力碾压众盛资本的少东家。田家人没有任何理由再反对齐政与田雨唯的恋情。相应的,田、方两家也无法“亲如一家”了。
也许完全是为了利益,也许有泄愤的因素,反正在田父遭遇海外投资的重大挫折后,众盛资本又在背后给田父来了一刀,而且明显可见早有预谋。
齐政揉揉额头,这还真的有自己的锅,某种程度上,田父也可以说是遭遇了“无妄之灾”。
……
09年元旦,田家却没有什么过节的气氛。
“你说这事,你跟女儿说什么啊,她又不懂公司的事,还跟着操心这些。”田父听起来语气有些烦躁。
“我不跟她说,她看报道也关注到了,还跑回来问我究竟是怎么了,你让我怎么隐瞒?再说了,我也想公司快点摆脱麻烦,可是能办到吗?当初我就说了,步子不要迈得这么大,在国内踏踏实实地发展不好吗,非得把目光放到海外,现在好了,平白给了股东们一根导火索……”田母摆出一副工作的态度,作为田华矿业的财务总监,显然她最近也不好过。
“你懂什么?你以为踏踏实实就能一帆风顺了?公司已经发展到不进则退的阶段,不走出去,后面的路将会越走越窄;再说了,你以为没有海外的导火索他们就不会发难了?反对一派明显早就计划着怎么将我赶下台,就算没有这次的损失,迟早也会有另外的借口……”
卧室内,田父和田母之间有些争执。虽然顾忌到客厅内的田雨唯,两人都控制了声量,但还是隐约有声音传出。
田母也知道田父其实说得没错,主要是两人都没有想到,世交的方家,作为第二大股东,带头向田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田父即陷入了困境。
现在私下里不少人在关注着自己,有图个看戏的,有因为过得没她好而心怀嫉恨的,又加上她一直为丈夫的事业出谋划策,一众闲赋在家而看不惯自己的“贵妇”大有人在。
田母和田父,双方压力都不小。
这种情况下,言谈自然都带着火气,田雨唯也嗅到了家里的火药味,于是心情也更加压抑了。
父亲话里的烦躁,母亲偶尔表示出来的闹心,让她意识到报道上的渲染极有可能成真——父亲将失去田华矿业的控制权。
田雨唯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大学没有选择与商业管理相关的专业了,以至于在家庭面临困境时,自己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
她不知道自己一向心目中泰山一样的父亲这次会不会被打垮。
那个总会说“小唯你安心按照兴趣来发展。我和你妈观点不一样,我开明啊,你要看中哪个男孩,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够把你们俩养活就行了,其他的物质基础,爸爸好歹也可以给你们安排一下是不是”的父亲总是像能够承担许多风雨的铁塔,但是这次如果他真的顶不住了,田雨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安心的。
不是担忧物质生活的面目全非,而是担心父亲的事业失去后,他的心气也随之被打散。这对于拼搏了几十年的父亲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然后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男友齐政,说不得,最后还是要向他求助了。
突然,电话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齐政?
“小唯,我在你家门口了,过来开门。”齐政温润的声音传来。
“什么?”
……
闻讯出来的田父田母看到齐政的上门,无不诧异。
齐政轻声道:“伯父伯母,我听说田华矿业出事了,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帮得上忙,就过来了。”
田父一摆手,虎着脸道:“小齐啊,公司没有什么大碍,你跟小唯都不用操心,我们能解决的。”
齐政就看着田父,诚恳道:“伯父,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这辈子是认定了小唯的,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互相扶持不是应该的吗?我和小唯是还年轻,经验不足,但是有力出力,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干着急,对吧?”说完还对着田雨唯笑了笑。
田雨唯的眼睛瞬间泛起了水雾。
田父田母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两眼。
然后田父就哈哈大笑,起身在齐政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好小子,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走,咱爷俩先到书房聊聊!”
齐政对田雨唯眨眨眼,跟上田父的虎步龙行。
田雨唯转而噗嗤一笑。
田母坐在一旁,斜睨着田雨唯,一副“女儿是人家的了”的无奈表情。
田雨唯俏脸微红。
田母叹了口气,突然问道:“当初我反对你俩的恋爱,让你出国时,你怨我吗?”
田雨唯一怔,随即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田母抬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有些欣慰地说道:“也许有一天,当你到了我的位置,也当了母亲,你就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要求你把恋爱和婚姻分开了。”
“也许在你看来,恋爱是自由的喜欢谁就可以喜欢谁,无从约束,自由选择。但当你有一天要继承家业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是一项沉重的担子。这不仅是生活的保障,还是一种责任。”
“所以我坚持认为,优秀的素质是你未来的丈夫能够担起家业必不可少的条件。所以哪怕你觉得我势利点,觉得我前后转变像是变色龙,妈妈都接受,不否认。”
田雨唯握住了田母的手:“妈……”
田母顿了顿,浅笑道:“只是,我一早就应该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不是因为齐政的成就,而是因为这次变故。
她之前看好方荣轩作为女婿,虽然不乏联姻的意思,但她也是真的看好方荣轩的能力,认为他能给女儿更好的庇护。
唯一没有认清的,就是方家的人品。
现在看来,幸好女儿没有听从自己的选择,否则,日后当两家的利益基础被打碎了,如今田父的被背叛,也许就是女儿未来的遭遇。
……
第359章 老丈人的决断
书房里,看着端坐着的齐政,田父也有与田母类似的想法——幸好没有与方家联姻。
虽然众盛资本的掌舵人——方荣轩之父曾提起过让田雨唯嫁入方家,说是郎才女貌,又能促成两家更加深入的合作。但田父最终选择尊重女儿的选择,婉拒了好友的提议。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父的说翻脸就翻脸,让他无比心寒——世交的关系,终还是比不过利益。
回头来看,女儿看中的齐政,无论是才能还是成就,都比方荣轩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方荣轩已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天才了。这些年来,他依靠兼并、收购不良资产,在房地产开发、零售、基建投资等诸多领域都有所涉猎;并布局了期货、基金、保险等类金融企业,持股的上市公司共计超过10家,推动“众盛系”完成了由实业到金控帝国的转变。
但齐政愣是力压他一头。
别的不说,单说两人的.asxs.。
田父最清楚不过了,虽然很多成功人士都乐于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于勤奋、聪慧、努力,但事实是他们都刻意隐藏了家庭以及人脉等能够助力自己成功的资源,而这些资源特权往往才是成功最主要的原因。
方荣轩即如此:得到最优质的的教育资源,出国留学;起步有众盛资本提供的启动资金;在其与潜在的合作伙伴、客户和投资者的互动中,家庭的人脉为他助益良多。
而齐政呢?真正的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披荆斩棘,自我奋斗。没有人脉和特权,一切都自己想办法,却取得了更辉煌的成绩——当方荣轩还在其父的羽翼下慢慢接管“众盛系”时,齐政已经超越其父,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最顶尖的那一撮人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齐政对自己女儿的上心。
“伯父,公司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坐定后,齐政沉声问道。
田父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以前田父在田华矿业中的持股比例虽然没有超过50%以上,但基于各种协议安排,其所持的表决权足够影响董事会、股东大会决议的作出,并且担任董事长,可以说是对公司进行相对控股。
但因为田父近年来积极扩展非煤炭业务,甚至走出海外投资,在遭受到较大的损失后,引起了不少股东的不满。
齐政说道:“如果是资金问题的话,我这儿有充足的资金,伯父大可以放心。”
田父摇摇头:“不仅仅是资金问题,更重要的是发展路线之争。他们更希望公司专注于煤炭开采,而且希望运作公司上市,而这恰恰是我不同意的。因此在众盛资本的撺掇下,不少股东联合起来,希望罢免我的董事长职位。”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除了部分中立的股东,反对我的股东暂时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上风。但我就怕这样拖下去,闹得人心惶惶,不是公司被拖垮了,就是倾向对方阵营的股东会越来越多……”
说出了内心的焦虑,田父都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但是,作为董事长,而且是“不动声色”地扛下去。他不能,也不敢向支持他的股东和员工传递出一丝丝消极情绪。
无论是同事,还是家人,他都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自然也找不到人来释放孤独。
现在好了,能创下这么一大摊子事业的齐政,亦“家人”亦“战友”,已经有资格和自己共同扛起这片天。
齐政若有所思。
他知道一艘商业巨舰的沉没,向来都不是很迅速地就给击垮了,很多集团公司是在缠身的债务或官司或内部的动荡中被拖垮了利益点,逐渐成为一头死去的大象,被逐一肢解。
只有身处高位的人,对大局有所掌控的人,才能够清楚每一次公司的生死攸关之处,并进行取舍。
“那伯父您有什么打算呢?”齐政开口问道。
田父不答反问道:“小齐,你对煤炭行情怎么看?”
齐政知道这是田父的考较,思忖一会道:“矿业我不太懂,姑且结合经济形势说说我的想法吧。受四万亿计划推动,国内基建大热,对能源需求也是不断膨胀,估计未来三年,煤价都处于高位;但这种需求毕竟不是无限的,再加上生产过剩,三年后的煤价大概率会大幅下跌。”
“而且,我从资料中可以看出,国内煤炭产业集中度偏低,国家必然会加快推进煤炭产业的兼并重组整合,而能坚持到最后的,估计大部分是国企。”
齐政这就属于有点欺负人了。别人是推测,他直接拿记忆说事,因此哪怕有“可能”、“估计”等字眼,齐政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田父没有做评价,但结合齐政的分析,他心中的某些决定更加坚定了。
他想了想,用一种谆谆教诲的语调说道:“其实那些股东反对我,我是理解他们的。我明白,公司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盘生意,做生意就是为了追逐更多的财富。所以他们反感我多业并举、开拓海外,而是追求舒适地赚钱,甚至是上市圈钱。”
“但他们不懂,我们国家已经跨过了经济的原始积累期,已经告别了非理性主导的‘淘金时代’,这个大背景注定了今天的生意人、企业家们必须有更强的使命感、更成熟的资源整合能力、更出色的管理水平和更高的法律敬畏意识……”
齐政凝神倾听,他能感觉得到田父是在借此传授着他的商业体悟——虽然事业上齐政已然胜过田父,但在商业层面上的反思和领悟上,他还远远不及经历改革开放以来三十年来商业变迁的田父。
“我做企业,不是想着包打天下,不是想着指点江山,只要能做一个合格的纳税人,带动更多的大众就业,足矣!齐政啊,只可惜你有更大的嘉谷,小唯对商业也不感兴趣,我只能多操心几年,先帮你们理顺这副担子。”
齐政挑挑眉,看向田父。
田父目光坚定,意思可明显着,他只有田雨唯一个女儿,齐政既然认定了自己女儿,这副担子迟早会落在他身上。
“现在你觉得,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面对如今的困局,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听完田父的阐述,齐政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打算:“不是一路人,就不要在一个碗里吃饭了?”
田父抚掌大赞:“没错,就是这个理。虽然投入重金能平息这场变故,但既然确定了不是一路人,那么哪怕为此舍去一大部分利益,也要跟他们分道扬镳,关键是,我不能将这些隐患留给你们日后操心!”
齐政想了想,抬头说道:“我赞成,但我们最好还是征求一下伯母和小唯的意见!”
闻言,田父对齐政更加欣赏:“现在我是真的放心了!”
……
田父在股东大会上杀了个回马枪,要求按业务拆分公司。
将煤炭业务拆分出去,包括晋省丰富的煤炭矿藏;田华矿业保留有色金属开采业务,包括海外矿产投资。
从目前的价值上来看,拆分出去的煤炭业务是绝对的优质资产,反而是田华矿业保留的有色金属业务,大部分不是还需要巨大的投资,就是陷入了亏损。
当然,田父同意这样做是有条件的。反对派股东,甚至是大部分股东,都将田华矿业的股份置换成了拆分出去的煤炭公司股份,田父吸取教训,借此实现了田华矿业的绝对控股。
当然,分出去的股东不以为然,他们在第一大股东众盛资本的带领下,趁着如今煤炭板块一路上涨的行情,谋划着借壳上市,已实现更大的回报。
看似吃了大亏的田父精神面貌却是焕然一新,他问齐政:“小齐,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菲律宾跑一趟?”
……
第360章 这个国家没有希望(1/3)
1月中旬,在田华矿业彻底分好家后,田父邀请齐政前往菲律宾。
分拆后的田华矿业,主营金属开采业务,在国内开采矿种包括锌矿、铅、铜、锡,矿石核定储量约5000万吨,有效开采期限为15年。
但田华矿业在国内的金属矿多是中小矿。
对于矿业公司而言,资源永远为王。矿产资源是矿业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性资产,掌控了足够矿产资源,矿业公司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国际矿业公司永保不败金身的王道。
国内一时没有太多辗转腾挪的空间,田父也只能将目光投向海外。
改革开放三十年,我国经济飞速发展,大国崛起,在这个过程中,资源供给无法满足需求的现状已经变得无法回避。由于国内需求缺口较大,对国际原材料市场的依赖程度高,中国的资源安全供应形势异常严峻。
自2004年下半年以来,由国内企业参与的资源企业开购接连不断,我国成为国际并购市场最令人瞩目的买家。
尤其在如今全球金融危机的当口,有庞大外汇储备支撑,国人买资源确实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甚至达到了“人傻、钱多、速来”的境界。
这些并购的主要领域为自然资源,收购金额占到所有领域的97%;资金流向也非常集中,在澳大利亚的收购金额占到总金额的90%。
田父也走出国门买资源,但他并不一昧跟风。
在飞机上,田父对齐政推心置腹,俨然一副培养接班人的既视感:“在菲律宾的投资出事后,不少老友向我建议道,赶紧离开菲律宾吧,即使有再好的优惠条件,即使有再好的资源,都别去那样的国家买矿了。因为政局不稳,规则无定,说出事就出事,风险太大。”
“但在我看来,在菲律宾投资,比一窝蜂地涌入澳大利亚成功的几率高得多,想也知道,人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资源全部纳入囊中,必然会激起超乎预料的反对声浪。听说你们嘉谷在澳大利亚有成功的并购,应该有所体会吧?”
齐政点点头,国内企业走向世界的道路绝非坦途,嘉谷在澳大利亚并购的糖业公司,不涉及矿产资源,也是历经波折。那些资源公司尤其是国企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何况即使是谨慎的田父,也免不了吃了一个大亏,再次提醒了齐政,“在外的孩子都不容易”:国际化及走出去肯定是趋势与诉求,但海外资源并购面临审批、评估、融资、财务、整合不利等等诸多风险,必须慎之又慎。稍有疏忽,都可能“仰天大笑出门去,垂头丧气哭回来”。
“伯父在菲律宾投资的矿产是在棉兰老岛吧?”齐政问道。
田父点头:“对,不过我们先到马尼拉,我带你去见见在菲国的合作方。”
……
菲律宾,这个曾被美国视为新兴国家“样板”的国家,至少在首都马尼拉,金融区里高楼林立,一派欣欣向荣,看上去绝对和发达国家的金融区没有区别。
但在马尼拉华丽的外表之下,是一个个令人心酸的贫民区。
从齐政和田父两人落脚的酒店远眺,可以看到,近处的高楼和远处的贫民窟形成鲜明的对比。
田父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国家,纸醉金迷的背后是几千万人口在贫困线以下的挣扎,光马尼拉就有400多万人居住在贫民窟。”
“你别看住在贫民窟里很惨,这还算好的,不少人连个棚子都没有,只能住在水泥管里,铺上一些垫子破布,就算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要知道,菲律宾贫民区最出名的,就是墓地住人。很多别无选择的贫民,最后都去墓地里占一个位置,每天与死人‘同居’,吃饭、睡觉、玩耍,都在陵墓之上。”
“我之前靠近过菲律宾贫民窟,简直不忍直视,就连河里都满满飘着垃圾。”说到这,田父像是想起了什么,严肃地对齐政说道:“在菲律宾,出去吃饭一定不要找那些小餐馆,否则你有可能会吃到pagpag食物。”
“pagpag?”齐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简单来说,就是有钱人吃剩下的、能被穷人捡来果腹的餐余垃圾。菲律宾人将这种从垃圾堆里找到的能充饥的食物称之为pagpag。据我所知,本地很多穷人会将能吃的肉从垃圾堆里捡回家,分成一袋一袋卖出去,甚至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对于活在当下的穷人来说,这些已经是难得的食品。就连很多的清道夫和小餐馆老板,都愿意低价从收集者手中收来废弃肉类原料,然后清洗或消毒。简单处理之后,加上廉价蔬菜和浓厚酱料,掩盖住原本的外观,做出一锅‘美食’,供客人食用……”
齐政听得都有些反胃。
田父挑挑眉,淡定地说道:“在菲律宾待得越久,你就会发现,这个国家没什么希望!但这与我们无关,也不妨碍我们得到想要的。”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爷俩的认知是极其契合的。又不是同胞,哪里有心思管得了这么多?不妨碍他们赚钱就行了。
……
抵达马尼拉后,田华矿业在当地的办事点将菲律宾最新的消息汇总过来,以便两人了解局势。
作为一个农业人,齐政下意识地关注了一下菲律宾的农业开发条件。
菲律宾农业资源丰富,主要种植水稻、玉米和椰子这类典型的低附加值、不易腐烂的作物,以及种植高附加值的水果并出口国外;同时是世界主要的水果生产国之一,盛产香蕉、菠萝、芒果等。
但基础设施太落后了,再加上过多的职能重叠的土地管理部门,农业费用高涨,如果菲国政府不提供更多的优惠政策并保证落地,在菲律宾进行农业投资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对此,田父毫不意外:“不管是资源的开采还是农业的开发,缺乏基础设施都是最大的桎梏。相比之下,自然是价值更高的矿产资源开采更能得到政府的青睐,为其提供更多的便利。所以说,在菲律宾,还是采矿更有出息。”
齐政也只能苦笑。
在基本了解了菲律宾的最新局势后,两人才去拜访田父在菲律宾的合作者,萨莫斯。
说菲律宾没有未来,从这些大家族的统治上可见一斑。
“得益”于美国二战后给菲律宾山寨的“民主制度”,菲国现在是整个东南亚同等体量的国家中最弱的一个,没有任何成体系的国家工业和支柱产业,国会里300多个议员,代表着上百个不同的世袭政治家族和割据势力统治菲律宾。
基本上,在菲国,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地盘。譬如田父的合作方萨莫斯家族,盘踞在苏里高省的政商两界,至今无人能撼动。
据说去年苏里高省的省议员、市长等选举,他家参选11人,很“民主”地当选了10人,投票时遇到萨莫斯家的人,当地人就自觉写上得了。
这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民主国家”,他们就是“民主”。
这也是很多人孜孜以求的“贵族精神”,他们就是“贵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