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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更一言     大汉海贼空军txt下载     大汉海贼空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五章 摇落声声

    张白这个人,本性喜欢自由自在,不然前世也不会自己创业,后世也不至于逃狱保命,真要是有必要,就算是不辞而别,也不是不行。

    他之所以纠结,是因为这些日子,是真把这里当成家了,尤其是两位哥哥,张温和张祗,都是满心的至诚,把他当家里人对待。

    不辞而别,给张家添堵,他真是有点做不出来。

    可是以上两个借口,一个无法说服张祗,另一个动静太大怕反惹灾祸。

    其实,带兵出战这个借口是很好的,因为毕竟是山越族自己找上门的,他为了报仇打回去,于道理是很讲得通的。

    他忽然想到,既然找不到借口,不如让借口来找我,岂不大妙!

    他忽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低着头左思右想。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一脸的坏笑。

    ......

    几日过去,张家和陆家的联姻之事,已经越来越近,各种传闻满天飞。

    尤其说起这位张家三郎,更是津津有味,因为这人来历传奇,颇有故事。

    比如自小离家,远游西域求仙,如今得道回家省亲,全家如何泪洒当场;又说这位三爷是个孝子,如何如何在父母坟前哭得愁云惨雾;还有说,他曾经路遇山越水贼,凭着一身本事,一个人打赢了大队抢匪,救下了上百号平民百姓云云。

    总之,把个张白吹得能文能武,智勇仁孝,亚似天神下凡,圣人再世。

    这些传闻,一半真一半假,本来就令人咂舌,但是传得如此沸沸扬扬,却夹杂着张白私下里偷偷花钱的功劳。

    出面办这件事的人,是神识望烟客。

    白花花的银子一出,再加上望烟客有些渗人的样子,很快就有一些当地的地痞流氓,自愿或者不得已地帮忙了。

    流言四散之中,还有一个人也帮了大忙,这就是受到张白捐献的寺庙主持,支谦法师。

    他之所以肯帮忙,除了吃人手短以外,也是他以为张白是为了提高声望,保证娶到陆家女儿。这虽然是俗事,但是佛家也讲求入世行善,而且所传之事也不是假话,所以支谦觉得在这件事上,帮张白一把也无伤大雅。

    连不打诳语的大和尚都出面了,这下子,流言蜚语就更多了。

    ......

    陆家,此时陆逊是家主。

    自从击败刘备,火烧连营之后,其在东吴的地位日隆,深受孙权敬重,此时官拜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

    孙刘联盟、吴蜀结好,也是在孙权的关注下,由陆逊实际执行的。曾几何时,凡吴蜀通信,孙权皆令陆逊与诸葛亮直接联络;每次给蜀国的书信,都事先征求陆逊意见;给蜀国的文书,也先给陆逊看,有不对的,就让陆逊修改后直接发出。

    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孙权还刻了玉玺,直接放在陆逊的住所便于其使用。君臣间相互信任到如此程度,这在历史上是极其少见的。

    也因此,本来就地位极高的陆家,借着陆逊的声名远播,直接更上了一层楼。

    这一次,陆张两家联姻,也是因为吴蜀联盟中,陆逊与张温一前一后、一内一外地默契配合。由此,两人私交渐密。

    不过此时的陆逊,脸上并无喜色。

    这门婚事,带给陆逊的除了喜悦,也有遗憾和隐约的不安。

    所谓遗憾,是他膝下无子。

    他的两个姐妹,一个嫁给顾邵,生了顾谭和顾承,另一个嫁给了姚家。

    他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叫做陆延,可惜早夭。没奈何,只得找到弟弟陆瑁,让他与族叔陆绩一家商议帮忙。

    陆绩,字公纪,庐江太守陆康之子,曾官拜奏曹掾。

    他虽是族叔,但年龄比陆逊小,其年少成名,当时声名之高同顾邵,远在陆逊之上。曾任郁林太守,加偏将军,可惜三十二岁就死了。

    死的时候,留下两男一女,就是长子陆宏、次子陆睿和一个女儿,名叫陆郁生,因为生于郁林郡,所以名为郁生。

    要嫁给张白的,就是这个陆郁生。

    可惜不是自己的孩子,这就是陆逊的一点遗憾。

    除此以外,他还有点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张温刚回吴国就去豫章前线的事。

    不止是张祗感觉不对头,孙权的这个安排,让陆逊和张温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太突然。

    固然,山越前线是出了问题,最近接连战败。损失虽然不大,但是政治上极为被动。孙权将刚刚立过功的张温派过去,于理也说得通,可于情就有点不合了。

    陆逊也向孙权提过,张温远道回国,是不是应该稍作休息为佳,然而孙权固执不许,也就只得作罢。

    反正,只要张温在前线立下一两个功劳,也就可以找个借口,辞去军职,回归朝廷了。

    但是孙权的态度,令陆逊大为疑惑。按理说张温结盟蜀国,是执行孙权的方针,现在结盟已成,应该是大功一件,吴主应该非常高兴才是。

    可如今既无封赏,又无嘉勉,直接去了军中,主上哪里有什么得计功成的样子。

    况且张温又不是寒门,哪里需要军中业绩助力升迁呢?

    孙权的这个安排,似乎是一个耳光,轻轻打到张温的脸上,同样也打到了积极执行吴蜀联盟的自己脸上。

    君臣间的信任,似乎一夜之间变了味道。

    就在陆逊皱眉思考,各种品味之时,一名家丁进门,跪地报告道:“禀老爷知晓,吴郡以西,太湖边上,忽然有大群山越人登陆,并一路向东,直扑吴县来了。”

    “什么?”陆逊觉得莫名其妙,他赶紧努力将思绪从孙权那里拉回现实。

    “山越人进攻吴县?你没有搞错?”

    这帮泥腿子山越人,怎么胆子突然大起来,尽然敢进攻吴郡郡望了?

    “禀报老爷,传报是这样的,小人不敢胡说。”那家丁有点紧张。

    陆逊定了定神,缓和道:“是我焦躁了,辛苦你,若只这事,那且去吧!”

    “谢老爷!”那家丁转身出门。

    山越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如果只是在山区水泊间,那么即使互有攻守,吴国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威胁郡城,这就不同了。

    这是要彻底推翻吴国统治吗?就凭这群缺兵少粮的泥腿子和土著?

    又或者是魏国和蜀国的暗中图谋?

第四百零六章 雨点金铃

    吴郡在吴国腹地,此时为了防备北方的曹丕和豫章的彭绮,已经是两头用兵。吴郡本地,只留了少量驻军。

    这些部队大都是当地招募,战斗力不强。遇上敌军,基本上只能龟缩到城内,凭借着城墙拖时间。

    既然有城墙,拖时间也算是个战法,但是陆逊不愿意拖。

    此次来吴郡,只是为了陆张两家联姻,稍住几日,便得回建业去。说到底,北方的曹魏才是真正敌人。而且堂堂吴国名将,若万一被毛贼困在吴县,入不了京,上不了朝,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只得动用私兵,反正世家大族每家都蓄有私人兵丁,实力有时并不亚于朝廷军队。

    那么除了自己陆家,还能找谁帮忙呢?当然是顾家、朱家和张家了。

    ......

    同一时间,张家,此时也接到了报信。

    张祗不像陆逊那般惊讶,因为张白之前就在太湖边上遇到过水贼了。

    不过这些贼子,胆子也忒大了点,竟敢进攻郡城,不知道郡城城墙坚厚吗?就凭这帮家伙哪里攻得下,他们大概连攻城梯都没有吧?

    他连忙叫来张白,两人商量如何应付。

    张白听了消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叫张祗不必担心,山越很快就会被击败的。其镇定自若间,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紧张,搞得张祗禁不住愈发地高看他了。

    “三弟似乎毫不在意这些山越贼,难道是因为之前交过手,对他们的战斗力心中有底?”张祗问道。

    “正是。”张白也不客气。

    “上一次,虽有三五十名强人,但吾一人即全数剿灭之。这次来的人,也不会太多吧?据传太湖中,山越贼人大不了上千名,即使全数都来也不足惧。只要给我一个百人队,我张白一定能击退这伙山越贼子。”

    张祗摇头道:“三弟不可冒失,这些强人虽说不是你的对手,可他们毕竟惯于杀人,又是草民,你身份高,又适将婚配,万一有失,于张家亏损太大。”

    张白笑道:“这也不妨事,反正我听说镇西将军陆逊陆候正在吴郡,恐怕也轮不到我来出征杀敌。”

    张祗一听也放松下来,笑道:“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却似个大人。你又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些事的?”

    “这还用打听?陆家门前高车骏马,有京官造访,谁还能不知道了,且正逢两家联姻之际,那么除了陆逊还能是谁?”

    张祗点头,“知道就好,你的婚事连陆候都惊动了,可千万要妥善行事,不可马虎。”

    “知道,二哥哥放心。”

    ......

    然而,两日后,各种坏消息传入了吴县。

    先是郡城官军出城迎敌,结果遭遇大败。没多久,又传出有个京城大官连夜奔逃,弃城而出。

    据前线的消息,说这伙山越贼人,与其他山越人大不相同,其战力相当不俗。

    尤其是他们的头领,带着个铜面具,十分骁勇善战,一个人就将官军击溃了,还阵斩了官军的头领。

    至于那位弃城而走的大官,却是全无实据,毕竟吴郡太守和太尉都在城里,这传说看起来好像是个谣言。

    可是无论如何,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山越人一直攻到了离西城门不远处。城内残余守军见势不妙,赶紧将城门关闭,坚守不出。

    看到城门关了,山越人反而不着急了,离城西远远地结下营寨,似乎没想进攻的样子。

    这反而让吴县的官员将军们迷惑起来,此时的吴郡太守是朱治,吴郡都督是吴奋,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二人登城瞭望,发现山越人的营寨破烂不堪,营墙只是一些用竹子编织起来的栏杆而已,令人二人十分不屑。

    但是,围墙外的那条沟壑,让人有点狐疑,这条沟非常深,足可以容人没顶而立,这样的沟壑从没见过,似乎对方还是有所防备的。

    看着这破营寨,两人商量着,到底是趁夜偷袭为好,还是坚守待援为佳。这一天,便没有行动。

    晚间,二更天飘起细雨,天地**的墨黑一片。

    山越人不顾夜间黑暗,偷偷来袭,其头人悍不畏死,居然徒手攀上城墙,又垂下绳索引上其他匪徒。

    是夜,城池竟破,山越贼众来到城下,杀散守门士兵,打开城门,然后主力进城四处纵火。

    这时被惊醒的吴奋终于带兵赶到,双方在西城门一场混战。

    正难分难解之际,忽然战场上斜刺里,杀出十几个人。

    这些人穿着平民衣服,脸上戴着面具,有的手拿锋利长刀,有的拿环首刀,更有一人拿着长长的竹子,连枝带叶,前端明晃晃的有一点寒光,原来是一杆奇怪长枪。

    带领这些人的,是一个锦衣玉服的公子哥,骑着一匹马,手执长剑,正是张白张恩培。

    马背上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孩,骑坐在张白身前,这孩子也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正是张白的式神小黑。

    张白带来的,当然并非普通士兵,大都是他的神识。除了透明神识和望烟客,其他的全都换上之前被俘虏强盗的衣服,戴上了面具,装作家丁模样。

    七个神识再加上张白和小黑,还带上了瑟瑟发抖的仆人阿灌来充数,勉强就有十个人了。

    神识们的战力凶猛,它们只比张白的元身低一个境界,个个都是合体境,再加上一个恐怖的式神小黑,那些山越族哪里是对手,刹那间便倒了好几个。

    山越头领见张白手下凶猛,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声音凄厉。

    这声音似乎是收兵的意思,山越贼眼看不妙,立时抛下正在对战的官兵,争先恐后地从西门撤了出去。

    那些官兵见打了胜仗,当即兴奋起来,不依不饶地追出了西城门。

    张白则得意洋洋,策马伫立当地,也不去追赶,只等在阵后望风。见山越人逃得远了,他趁人不注意,收了所有神识和小黑,只剩下一个仆人阿灌。

    吴郡都督吴奋,也没有追出去,反而命令士兵立即鸣金收兵,等外面的士兵都回来后,又一次关上了城门。

    这回他不敢再托大,当即命人轮流值班,彻夜守城。

    安排好了以后,吴奋这才找到张白,施礼感谢。

    当得知帮了自己大忙的年轻人,竟然是张家那个最近传言沸沸扬扬的小公子张白张恩培,他两个眼睛瞪得老大,把张白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

第四百零七章 弓鞋懒踏

    “原来你就是即将迎娶陆家子的张家三郎?”吴奋道。

    “正是在下,。”张白恭敬答道。

    “不错,不错!”吴奋上下打量,赞不绝口。

    又接着问道:“那你是如何料到山越人会攻入城中的?又怎会把家丁带来?”

    “晚辈并未料到山越来袭,只是今夜无眠,欣赏雨夜偶然路过而已,这也是凑巧了。至于那些家丁,是从小暗中保护我的护卫,武艺高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战胜山越人了。”

    然后,张白将自己在太湖南岸遇险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吴奋听明原委,更加高兴了。只用了随身的家丁护卫,十几个人就能打败山越,张家果然是积累深厚的大家族。有这位张家子帮忙,那就不需要向京城求援了。

    “恩培贤侄,你可愿加入城防,为国效力?若帮我打垮这些山越人,建了功劳,我一定向主上书信举荐于你。”吴奋出言邀请。

    这事正合张白心意,他原来还以为需要更多麻烦才能投军,不想一次便成了。

    只要击败外面的山越人,就可以进一步要求主动出击攻击山越在太湖的腹地。到那时,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拖延自己的婚事。

    只要拖到九月,按记载暨艳案便爆发了,那时自己就算去求陆家,陆家也不愿意与自己联姻吧!

    于是他立刻作揖答谢道:“小侄也痛恨山越作乱,如蒙都督不弃,愿鼎力相助。”

    吴奋大喜,立即将张白带入都督府,二人彻夜长谈如何剿灭山越。

    翌日,吴奋修书一封,送到了张家,却把张祗吓了一跳。

    一夜之间,张白居然成了吴郡驻守郡城的千总。

    张祗眨眨眼,看着送信而来的军校,大惑不解。

    “昨夜发生何事?”

    那军校原原本本,将山越人趁夜偷城,城门险些失手,又偶遇张白,击退贼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祗嘴角抽搐,心说这个三弟,还真挺能惹事的。一会儿在蜀国任职,一会儿在东吴任职,脚踏两条船。一个晚上没看住,居然便有了军职,还结识了都督吴奋。

    “这小猴子!”张祗不禁脱口而出。

    一旁军校听得愣了,怎么了?这事儿还跟猴子有关?

    张祗意识到失态,咳嗽两声,问道:“那么我家三郎如今在哪里?”

    “今日清晨,已和都督大人一起,带兵追击残匪去了。”

    “啊?”

    张祗惊得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怎么不声不响地,突然间就出征了呢?三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大哥交待,如何向死去的父母交待,又如何向有了婚约的陆家交待呢?

    还有吴奋这个老头,难道想战功想得发疯了不成,居然拉着三郎干冒奇险。

    “快把他追回来!”张祗一声大喊,声音都是发颤的。然后腿一软,又摔回了蒲团上,把身边的丫鬟仆人吓得大叫。

    太湖东岸,

    湖边,散乱地停泊着十多艘小船。

    老将吴奋带着数百士兵,击溃了残余的山越人,一直追击到湖边。

    山越的头领果然凶猛异常,一个人挥舞器械竭力断后,这才让余下的山越保住了性命。

    直到退至太湖边,这些剩下的山越抢了几艘船,快速退入水面。因为人少了许多,岸边还留下了不少船。

    张白自告奋勇,愿意带本部乘船追击。可吴奋倒是犹豫了,他见张白兵少,深怕中了埋伏。

    然而张白坚持,自顾自带着十几个所谓的“家丁”,抢上了几艘舢板,摇着橹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这下,吴奋也有些急了,他虽然很欣赏张白的勇猛,但是张白毕竟是张家嫡子,出了事就麻烦了。于是他只得亲自跳上一艘船,挥手指挥士兵上船跟进。

    那些兵丁有数百人,船不够。最后只有三五十人上了船跟来。

    冲在最前面的张白,将摇撸的活交给望烟客,自己前后不断观察。当看到自己的船与吴奋拉开了好一段距离,他咧开嘴角笑了笑,指挥神识,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湖中海岛。

    他将船靠岸,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陆地。

    岸上,所有的山越人都等在岸边,见到张白后,慢慢靠近过来。

    他们的首领也过来了,他手里提着一把巨大的镰刀。

    张白轻松地对他笑道:“可以开始了。”

    那首领立刻单膝下跪,发出嘶哑尖厉的声音,高声道:“愿尊张氏三爷之命,投效吴国皇帝。”随着他的投降,其余众人纷纷下跪,不敢反抗。

    张白过来,牵起山越首领的手,大声道:“既然大家诚意投降,我必保你们性命和衣食无忧。”

    他扶起山越首领,趁人不注意之时,轻轻耳语道:“干得好,土蚤!”

    山越的首领就是土蚤。

    ......

    山越投降的事,其实早在之前,就已经办妥了。

    数天前,张白用透明神识查探了太湖周边,发现了山越的踪迹。于是他便和土蚤夜间偷偷上岛,没费什么事,轻松制服了山越首领彭式。

    其间,虽然山越人发现了张白,但他们两个再加上神识帮手,修为太高。岛上的山越人根本不是对手,再加上首领被擒,让他们不敢反抗。

    张白趁势向山越人说明,自己不是来杀人的,也不准备将他们变为奴隶。只要山越人愿意归附于自己,便承诺给他们好的生活。

    这些山越人,也不是天生就愿意当盗贼的,听到张白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心中就微微有些动摇。

    张白见机,突然伸手入怀,抓出一把银币,抛向空中,很豪气地喊道:“这些是银子,你们随便拿吧!”

    随着话音刚落,这些贫穷的山越人再也忍不住了,欢呼着扑了上去,大叫着:“钱呐!”

    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再也不在乎首领究竟是谁了。

    张白微笑着,看着抢钱的人群,再抛出了一把银币,又一次大声喊道:“这是银子啊!大家发财啊,哈哈!”

    然后,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哝了一句:“...总是动摇人心的。”

    欢呼的人群,终于把张白认作最高祭司,把他叫做族长。又把他身边的土蚤认作了头领,原因是土蚤的模样看着就非常吓人,很像个真正的匪首。

    这样,才有了后来土蚤假意带兵击溃官军,又假意夜袭城头被张白发现,又假意作战失败逃回岛上。

    所有这一切,都是张白的事先策划。

第四百零八章 珠玉难成

    这个策划的目的,没别的,就是为了逃婚。

    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张白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一个半路杀出的新娘子。不仅仅是因为有沐镜,他还保留着前世的习惯,觉得自己才十五岁,怎么能结婚?

    出于悔婚可能发生的后果,张白不敢公开反对婚约。

    不过山越这么一来,自己就有了机会,可以离开吴郡一段时间,然后顺理成章地拖时间。直到九月暨艳案爆发,张温入狱,事情就好办了。

    此时,张白一马当先,英勇无比地冲上了小岛。

    而等到吴奋上岸时,见到的只是一群乖乖投降的山越人,包括扮演山越首领的土蚤。

    吴奋大喜过望,立刻命令将这些人押回吴县。张白趁势进言,希望他放过这些山越人。最好能把他们作为奴婢卖给自己,他可以用银子或者粮食付钱。

    这个建议其实在对山越的征战中,是正常现象,与罗马帝国将战俘变为奴隶的情况十分类似。

    唯一不同的是,罗马帝国国内一般实行庄园制,奴隶是完全没有土地的,但在三国时代,奴隶的形式是佃农。

    佃农形式上是租借土地的租客,依附于有田地的氏族大家,对土地仅仅有使用权,实际上是经济没有自由的生产奴隶。他们人身自由同样受到限制,只是比罗马奴隶少受点鞭子,少戴点镣铐而已。

    所以对山越的战争,相当程度上,同样是对外掠夺奴隶的战争,张白提出买下这些人,属于非常普通的事。

    吴奋想了想道:“这倒是无妨,那些山越人只要到吴县转一圈,炫耀一下战功,便可以发给你们张家了。不过那名匪首,还是应该押往国都建业,听候吴主发落。”

    张白稍稍犹疑,当机立断道:“也好,就按都督所言。”

    两人当场谈了个价,吴奋便指挥手下,用船将这些山越人运出太湖,张白则亲自押解土蚤,船走在最后。

    在船上,趁着满船都是自己的神识并无他人的机会,张白摄出真正的匪首彭式,让他穿上土蚤的衣服,顶替了土蚤。

    吴奋并不熟悉土蚤,彭式又被月境之术搞得神志不清。反正在人证上,只有证明彭式的确是匪首的人,却没人找得到土蚤,所以这件事正好顺理成章。

    几天后,从吴郡出发的信使,便到达了建业,带来了太湖山越全族投降的捷报。

    两地百姓都在兴奋地议论,街头巷尾不经意间提到了一个名字,张白。

    ......

    陆逊从吴郡逃出后,本来正准备发兵回去救援,结果捷报突传,把他也惊喜到了。

    原以为吴郡守兵薄弱,这次不得不逼迫四大姓出私兵御敌。

    结果老都督吴奋,一个人就扫平了太湖,真是出人意料。

    “好,好极!”陆逊兴奋道,他平复一下心情,再次细看捷报。

    捷报中,张白的名字非常扎眼。

    夜间助力击退山越的偷袭,水战中一往无前抢先登陆,又劝降了山越首领,兵不血刃收编了上千山越人。

    没想到这个张白,小小年纪有勇有谋,端的是个人才。好在他正要和陆家结亲,可以网罗来为己所用。

    而且如此一来,张温回朝的时机便有了,只要找个借口就行。

    陆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这小子是真心投靠吴国,就好了。”

    ......

    这一日,孙权的圣旨来到张家。

    宣:张氏子弟张白张恩培,押解山越匪首,入京受赏。

    同日,建业的消息传来,吴主孙权听闻捷报龙颜大悦,吴郡太守朱治和都督吴奋,皆受田亩和军职的赏赐。这二人都已身为侯爵,是封无再封的人,所以孙权也就只能赏赐钱财田亩而已。

    张白入京,这件事对于张家来说,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毕竟张家这位三郎,还没有官身,孙权不论封他点什么都是升官。这在张家,是继张温之后,又出了一名崭露头角的族人。

    因此张家又是一波喜气洋洋。

    可这道圣旨也出乎了张白的意料,他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太守和都督请领一支部队,借口获得了山越首领的踪迹,出兵剿匪,其用意还是为了逃婚。

    没想到,孙权这圣旨一来,自己就要去建业了。

    当然了,这样逃婚就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似乎也不错。

    可万一到了建业,真的被封了官,自己这下子,吴蜀两国,两面挂旗,会不会引起两国各自的不满呢?

    诸葛亮倒不会说什么,可要是被杜琼与何宗这批人知道,那就麻烦了。更何况,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间从成都瞬间跑到吴国了呢?

    还有吴国,万一蜀国的消息传到这里,自己会不会被认为是刺探军情的细作呢?

    这又是一件头疼事。

    然而,为了张家,也为了可以见识孙权其人,建业还是可以去。

    投靠吴国的山越人,此时已经被张白统统收编了。他们以家庭为单位,被分为两拨,有家的人,或者家中依赖男子照顾的,被安置在张家的庄园成为佃农或者奴婢。

    家中无需照顾,或者没有家庭的男子,被挑了出来,自愿组成一支一百多人的亲兵。

    张白便领了这支亲兵,前往建业。

    临行前,张白特意找到周峻和钟离牧,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重回建业,这俩人欣然应允。

    很快,三人便押解着彭式,向建业去了。

    一路上,张白向周峻二人打听,是否有地方需要天材地宝,他想用建木或者月石,换一些灵珠或者钱财什么的。

    这一段时间,他接济山越,赎买佃户,都花了银子,再加上前些日子在成都的大笔花销。他从西亚带回来的银币,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其余的都变成丝绸、粮食、产业、奴婢,还有用都用不完的直百大钱。

    周峻和钟离牧听到张白储藏有建木,惊奇万分,纷纷要求观看。张白没办法,只好从崇圣塔林中,摄出了一根算是比较小的原木让他们看。

    说是比较小,这根建木的横截面也有车**小,长度与一头牛差不多,其实已经很大了。

    在一般修炼者看来,建木轻巧而坚硬,不惧金铁,不易腐烂,是比陨铁还好的兵器材料。只是建木所在难寻,因此太过珍贵。一把匕首大小的建木,在行家手里,比同样大小的金子还要值钱两三倍。

    像张白这样,一拿出来就是一根车轮粗的圆木,这种豪人不要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周峻和钟离牧立刻仔细鉴别起来,发现果然是真品建木时,两人的眼珠子都快要发直了。

    老长老长的一根树桩粗细的黄金,您见过没有,您就开开眼吧!

第四百零九章 闲话襄王

    “这么粗的建木,我怎么买得起啊!”

    周峻和钟离牧同时嚎叫起来,语气极度羡慕,甚至极度遗憾。

    “那么我切下一段卖给你们。”张白道。

    “千万不可!”周峻钟离牧二人急忙阻止道,“贤弟是不懂此物的行情吗?如此的圆木,价值连城,一旦被切开,两段木头的价格加在一起,都不如原来那么高。”

    张白虽然很懂天材地宝,可那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性能,在东王宫府的时候,他都是接受别人的宝贝,再进行加工,不可能有钱直接入手宝物,所以大根圆木的价格和行情,他还真不太了解。

    “原来还不能切开啊!”他这回犯了愁,“那可怎么卖呢?”

    他心里想的是崇圣塔林里,那一屋子的建木根。

    “贤弟无需发愁,建业那里还有陈佐陈玄吉在,他颍川陈氏底蕴殷实,必然有办法。”

    张白一听觉得有理,便将建木摄入梦界,三人继续赶路。

    ......

    建业,

    皇宫,

    彭式被推出宫门外处斩。

    孙权一见到张白年少,便大感兴趣,特地询问了张白的身世和战功,还特地向旁人了解了张白在张家的事。

    这一回,不但赏赐张白金银,还授予其先登郎将之职。这个职位虽然远不如蜀国给的兴业将军,但是对于张白才十五岁的年龄来说,已经算恩宠倍至了。

    赏赐后,孙权留下了张白,两人于宫中再次见面。

    张白影帝附身,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跪拜在地,山呼:“吾皇万岁!”孙权此时还未称帝,被张白这么一叫,有些尴尬,可是心里却有点甜。

    “这孩子,此称谓不妥,孤乃吴王。”

    张白似乎愣了一下,接口道:“小子才疏学浅,请陛下恕罪。然吴主体恤天下,万众归心,苍天可见。”

    他这话说了一半,没有坚持称万岁,却坚持提及苍天,意思是皇权天授,吴王自可得之,但没有明说。

    孙权闻言十分舒畅,此时称帝那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但是不称帝他又心有不甘。张白这看似孩子的话语,正正好好挠了他的痒,却又落不下口实。

    “好聪明的孩子,不愧是张氏之后。”孙权点头道。

    “小子自幼离家,时闻吴主贤德之名,所以万里迢迢来投陛下,愿为我主效力,扶保孙氏。”张白道。

    这次孙权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岔开了话题道:“听人说,你擅长棋艺,可有此事?”

    张白心里咯噔一下,孙权是怎么知道自己擅长棋艺的呢?

    他这一世下棋仅有两次。一次在成都与诸葛乔,另一次是在吴郡家中对弈二哥张祗。

    照理说,孙权知道他棋艺好,应该是通过张祗口中传出的传言。可是,万一他知道的是成都的那盘棋呢?那么岂不是在警告自己?

    张白心中辗转,脸上绝不敢露出丝毫来,顿了顿答道:“臣幼年远在西域,遇奇人教授棋艺,其法不同于中原,重利不重势,算不得高明。只是着法奇异,出人意表,所以便多赢了我二哥几盘。”

    “你二哥的棋艺,我是有所耳闻的。张太傅时有赞之,曰棋路稳重,不事诡计而屈人之兵,太傅自叹不如也。”

    “大哥温厚,一向爱护我等兄弟。”

    “今日宣你进宫,其实另有一事,就是让你和太子下一盘棋。你可愿意?”

    张白有点懵,和太子下棋是什么神展开?

    而且所谓太子,此时究竟是哪一个?他记不起来了。若是孙登还好,万一是孙和或者孙霸似乎就不妙了。孙权晚年二宫之争十分著名,就是孙和与孙霸的夺位之争。

    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主上有命,臣敢不遵从。只是吴国棋艺高手如云,不知何故让我与太子对弈?”

    “就是因为你大哥张温,他常对我说,你二哥棋艺高超,心向往之,然而平时没有机会见面。最近又听说,你下棋赢过你二哥,想必棋艺亦是不凡。好了,我们去宫中凉亭吧,此地闷热得很。”

    孙权说罢起身,仆役随从们纷纷开道随侍两边。张白也一起,低眉顺目地跟着。

    众人来到凉亭,张白见凉亭中早已安排妥当,众多侍从簇拥着一名年轻人,正在其中等候。

    亭中石桌棋盘、煮茶熏香,亭外水塘中蛙虫争鸣,一派清雅的皇家气象。

    那年轻人站立施礼,口称父王,想必就是太子。孙权让他坐下,张白则一旁随立。

    孙权向太子介绍道:“这位少年便是棋艺曾盖过张祗的张太傅家三郎,名叫张白。张白,这就是太子殿下。”

    张白立刻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小臣张白,草字恩培,于大哥处得知太子温和稳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那年轻人也站起还礼,“吾乃孙登,字子高,早听说张恩培与吾年龄相若,且智勇双全,棋艺精湛。今日任性,求父王出面请来恩培兄,只为手谈一局。”

    原来这个太子是孙登,张白心下稍安。

    这位太子爷素有贤德之名,可惜死得早,要不也没有二宫之争了。

    孙权也好,孙登也罢,都没提到蜀国,看来,确实是听从张祗处的传言。张白思忖,估计是张祗想让自己出名,四处传播自己的名声吧!

    这个二哥,真是又温暖,又麻烦。

    而且...那个婚约的事,不知怎么的,突然又跳上心头。要是自己公开逃婚,确实有点太对不起二哥了。

    没办法,继续拖时间就对。于是,张白向太子和孙权谦让了几句便坐下,双方拾子对弈起来。

    孙登是太子,张白不敢执黑,便抢了白子。孙登一笑,也不谦让,起手右上角星位落棋。

    张白知道,这些古人下棋,规则十分诡异麻烦。且不说规则规定,并不完全是谁地盘大谁赢。还要看谁分出的棋块少,也就是说这身棋块分割散乱者,即使地盘大也是输。

    而且,古人下棋,只可以规规矩矩地从星位落子开始,不可以下小目、三三、目外等现代开局。

    不仅如此,下完星位之后,对方必须一间低挂星位来攻,己方还只能从星位向上,单关迎敌。

    这一套东西下来,现代围棋的精妙定式,几乎是全无用武之地。

第四百一十章 薄少至诚

    古人下棋重视中盘,双方厮杀激烈,比之现代围棋,这方面毫不逊色。

    所谓棋如其人。

    下棋的棋手各人的性格不同,下棋的风格便不同。张白前世并不是喜爱厮杀的棋手,但是他行棋讲究效率,力争主动,不爱常规,喜欢猜测对方的心理。

    这盘棋,也是一样。

    对面是太子,那么究竟该不该赢呢?

    张白低头看着棋盘,开局落子奇慢,实际上正在用眼角余光观察孙氏父子。

    下棋?

    别糊弄人了,一国之君与一国未来君主,一起陪自己下棋?

    张白心中虽无明确答案,但是借围棋探人心,这种古已有之的老招数,他并不陌生。

    问题是,这两位国主,为什么要探自己的心呢?

    是重视自己吗?自己不就是抓了几个山贼而已。难道是怀疑自己?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在蜀国的所作所为,倒不是没可能。

    如果真那么怀疑,直接不敢抓吗?也许因为自己是张家人。

    张白此时动了使用月境之术的心思,不过又一想还是算了,暂时稍安勿躁。

    起手的摆棋,基本结束了。一间低挂,星位单关,四个角相继如此。

    其实星位单关迎战,在现代围棋的研究中,是被认为比较亏损的一步。因为星位单关,实际上防守方是守不住角的。

    然而,按照古代常规,攻方一般还必须对这个单关在另一边实行一间低夹,这一招不仅大亏实地,而且让攻方出现孤棋,实实在在地把对方亏出来的,又亏了回去。

    这是由于古代对围棋还缺乏研究,对围棋规律理解不够,引起的比较幼稚的下法。即使古代讲求棋块统一,这样的下法依然很被动。

    于是,张白等到这一手时,忽然放弃了传统的夹,而是看似低眉顺眼地小飞进角,逼迫对方点三三。

    这样一来,虽然双方依然是平局,但是棋路却进入了现代围棋的范畴。

    孙登眼看着这一步,感觉闻所未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了。

    连一旁观棋的孙权,都皱眉不解。

    张白与诸葛乔下棋时,也用过类似招数。诸葛乔的应对很实惠,点三三就点三三,护住本方的角部实际利益再说。

    太子孙登则不同,他犹豫好久,却把棋点到外围,放到了单关另一边,棋盘边侧的星位上。

    这是放弃实利,紧抓外势的棋路,从境界上讲,是高于诸葛乔的。

    张白点了点头,轻声赞道:“高!”

    但他心里明白,高手的境界,需要高手的手段才能维持,如果低水平选手没有实力却硬要仿照高手行事,那么他肯定会死得更惨。

    孙登并不知道张白的想法,听到张白称赞,微微向其颔首作为答谢。

    张白看也不看,手执白棋,直接点了三三。

    三三这个位置,在围棋棋盘上十分靠近角落,是开局时最稳健的位置,基本上在此阶段,谁点三三位置,那么这个角部就归谁了。

    只不过,一般谁也不会这时候点三三。因为开局三三,行棋速度太慢,等同于闭关自守,把巨大的外势送给了对方。

    这一招,把孙氏父子当场惊到了,但是旋即,两人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孙权甚至微微摇了摇头。

    张白两眼紧盯着棋盘,对他们的表情只当没看到。

    孙登见张白取了实地,他自然不能客气,立刻在另一边靠压,继续抢夺外势。

    这时,原本正在抢夺实地的张白,在应对了孙登的靠压以后,突然脱开局部,在上边白棋星位,对黑棋的一间挂角直接来了个一间反夹。

    这一招又是闻所未闻。

    孙登实在是看傻了,这是什么棋路?难道开局就是激战吗?看着已经分裂得乱七八糟的棋盘,这回可真的是难住他了。

    他额头上很快出现了汗珠。

    左思右想,孙登觉得张白的招数,一定都是邪招,想到自古邪不压正,他决定堂堂正正地向棋盘腹地挺进。

    于是黑棋落子,单关向上。

    没想到,张白并未跟着孙登棋路跑,而是出了个无理手。他不顾角部缺陷,在夹击的黑子外侧,舒展地二间拆,霎时又夺取了一片地盘。

    孙登这会儿真的头疼起来了,继续抢外势,可外势又松散又不够大,如果和张白对抢实地,那就必须在边角之地作殊死缠斗。

    这不是他擅长的呀!头疼啊!

    棋局不断发展,此时孙氏父子越下越是心惊肉跳,张白的招法凶悍狠辣,棋路老道,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少年人气象,倒像是项羽霸王再世,破釜沉舟,直搅得棋盘中硝烟四起,战乱不息。

    孙登苦苦支撑,满头大汗,一旁的侍从连连为其擦汗。

    虽然棋势依然堪堪两分,但是看着双方的表情,谁都知道,这盘棋优势在哪一方。

    不得不说,孙登这位太子爷,还是相当聪明而且顽强的,这个形势下,棋仍然下得不屈不挠,令张白有些佩服。

    “那就利用这一点,放他一马,总不能真的在吴国皇宫里,把太子爷杀得大败吧?”

    张白心里有数,早就做好了安排。像这种乱战的棋局,讲究的是招招见血、步步生根。要不然很可能忽略某一块棋,以个不小心就被杀了。所以,张白早在布局时,特意留出了两块无根棋。

    所谓无根棋,就是说这块棋子看起来好像没事,其实还没有活透,一旦外部子力变化,还有可能被杀。

    “就看孙登看不看得出来了。”

    这时张白有意下了几步缓手,孙登终于可以脱开手,发动进攻了。所谓缓手,不同于坏棋,就是说这步棋,虽然不算错误,但是效率较低,对方若是势均力敌的高手,便有机会重整旗鼓。

    这样的缓手,往往出现在棋盘形势占优的一方,为了利用优势,尽快推进棋局进程,有时候甚至会有意出缓手,就是为了巩固己方地盘,将棋局局势导向简明,并加速终盘。

    张白这时候优势出缓手,那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孙权也好,孙登也罢,即使看得出这是场戏,也说不出什么。

    此时的孙登,看起来并未怀疑。他看出了张白的缓手,当即两眼放光,全身收紧,思绪高度集中,他已经看到机会了。

    随着太子爷妙手连发,不久,棋盘上张白的一条“大龙”,渐渐陷入困境,最后失手被屠。

    张白此时戏精上身,一副懊悔不已的样子,假装想了又想,嘴里哎呀哎呀地长吁短叹,拖了好久。

    最后,他手指拈起两个白子,同时投向棋盘,这叫“投子认输”。

    孙登高兴地大叫起来,“哈哈!好你个小张白,饶你精似鬼,喝了我的洗脚水。怎么样?我的棋艺,比之诸葛乔,谁更强?”

第四百十一章 映林逾静

    听到这话,张白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

    麻蛋,好像被孙氏父子耍了。

    不得不说,单论心机,这个时代的人真的相当不好惹。

    有阴险毒辣的苦鬼、贪婪胆小的风远迫,精明傲慢的亚历山大,自己曾在西域多次遇险,大都源于当地政客们的诡计。

    即便是自己人当中,诸葛亮总想着多要奖励,稻劳则稳重冷静,都是一等一的头脑。

    再加上赵家那两对兄弟父子,还有大奸臣黄皓,这个时代果然是强者的时代。

    不过,张白还是比较心定,他虽然没有天生的金手指,不过后期已经获得了很多独一无二的法宝和术法。

    要想对自己不利,除非你是沐镜那样的玄仙。

    张白假装吃惊,问道:“太子何出此言,诸葛乔又是谁啊?”

    “你与诸葛乔对弈,互有胜负,我早就知道了。看你的棋风,算路精深,奇招叠起,可惜胆子太大,不知进退,一昧孤军深入,这才失手被擒。今日棋如其人,说吧!你来吴国究竟意欲何为?”

    张白却继续装傻充愣,“太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孙权在一旁冷笑了起来,示意孙登不要开口,他两眼盯着张白,说道:“就是你在成都的好朋友,诸葛亮的养子,怎么?还要我继续说吗?兴业将军、领中部督,少府丞张白张大人。”

    张白明白,自己的老底被揭穿了。可他反倒更不在意起来,毕竟他惯经风浪,又是渡劫末期的高手,不管怎么说,孙权再狡诈,自身安全还是不必担心。

    他嬉皮笑脸道:“原来国主和太子都已知晓,我确实是蜀汉兴业将军,知道也好,省得我费劲解释了。只是不知道,吴王封我的先登郎将,还作不作数?”

    说着,他把一只脚翘到了桌子上,露出黑乎乎的靴子底。

    凉亭之中,晚风袭来。

    亭中众人,除了孙氏父子和张白,其他人已经瑟瑟发抖了,不是冷的,是吓的。

    这小孩子家家的,居然敢这样对待孙权,简直就是不要命了,这就是杀头的罪,不不,简直要满门抄斩了。

    连孙登都傻了,他长那么大,可从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他父亲的。

    孙权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你这狂徒恶少,居然敢在宫中耍无赖,还忤逆大王,该当何罪?”一名侍从尖叫道。

    霎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一时亭中斥责之声和拔刀之声不绝于耳。

    孙权像锅底般黑的脸,此时开始变得血红。他抬手让人安静,制止了嘈杂之声。

    然后用手指,指向张白翘起的脚底板,眼睛盯着张白。

    张白也觉得自己的姿势太嚣张,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起脚,可依然歪歪扭扭地两腿伸开,盘踞在地上对着孙权直笑。

    孙权声音似刀:“笑什么?”

    张白答问似风:“你们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可爱了吧!哈哈!”

    “你既然做了蜀国的官,为何还来此处?”

    “蜀国的官嘛!其实也没什么,吴国的官嘛!也就那么回事。”

    “你言语不敬,我可以杀你张氏全族。”孙权恶狠狠道。

    “少吓唬人,你杀张氏全族,那就是自断后路。有我在,吴蜀可保持联盟,比我大哥还好使,这你肯定知道吧?而且既然你知道我在成都的所做所为,那么我问你,你觉得我的底牌...哦不,真正的实力何在?”

    孙权黑口黑面,说起话来,嘴巴所在之处,好像咧开了一道缝。

    “听说你有飞船,不然不可能这么快来到吴国。”

    “你果然消息灵通。”

    “将飞船交出,我便饶你张氏满门人头。”

    “你敢动张家,明天吴国的宫室,就会像成都的明光宫一样,粉身碎骨。”

    两人不再说话,大眼瞪小眼,互相盯了半天,然后各自缓缓转过头。

    猛眨眼,啊呀!眼睛好酸!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是有点嚣张,我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对不起好了吧?”张白回过头来,嬉皮笑脸道。

    “飞船反正我是不会给你的。不过呢,这件事我也算有错,所以这样吧!曹丕不是要南下了吗?我打包票,帮你打退他,如何?”

    “小小毛孩,居然出此狂言,你是失心疯了吗?”旁边一个侍从骂道,被孙权又一次抬手制止。

    “曹丕小儿,我自会收拾他,我要的是飞船。”

    张白明白了,孙权这是铁了心要飞船,事情化不开了。他装作沮丧的样子,说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人,你们有修炼者吗?没有的话,如何操纵飞船?”

    “修炼者吗?我们当然有,不过还用不着请他们出来。”孙权答道。

    他向侍卫们打了个手势。

    “让你见几个人,你就知道这一次,你们张家是跑不了的。”

    张白此时很想放出透明神识。

    可是周边都是人,透明神识在大白天的近距离位置,还是有可能被认出来的。所以,只能以静制动,不做声只看着凉亭外。

    “吱咕,吱咕”

    一辆囚车从宫苑中,被推了出来,张白定睛一看,立刻气往上冲。

    囚车里的人,正是大哥张温。

    此时的张温,全没了一个多月前的潇洒模样。他披头散发,面色颓丧,身着白色的囚服,上面还有丝丝点点的血迹。

    张白当即怒火中烧,难以遏制地起身愤然道:“吴王如此对待士族,是何道理?我家大哥身犯何罪,竟受此刑罚?”

    孙权还未回答,张温忽然听到了张白的声音,远远地望见张白,他忽然抓住囚笼,急切大呼道:“我主开恩,张白年幼无知,与国政无关,请开恩啊!”

    张白此时心中怒气更盛,来到这一世,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如此愤怒。

    他沉声道:“吴王这是要撕破脸皮,大家不死不休吗?”

    孙权却并不着急,又对侍卫作了个手势,“有请陆公主。”

    侍卫赶紧躬身下去,不一会儿,一名女子来到亭前。这姑娘身材中等,雪衣博带,一双凤眼如丝,面似梨树繁花,一点朱唇如桃。

    忽然间,之前多次有过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那次在湖边黑店,有个年轻人,也让自己有过这种感觉。

    他定睛仔细观看,似乎这女子与那年轻人身材相仿,难道当时是女扮男装?可又为何有似曾相识之感呢?难道之前见过?

第四百十二章 一枝才谢

    张白正满腹疑团,这女子向孙权、孙登依次相互见礼。

    接着转过身来,又向着张白屈膝施礼,朱唇微启道:“师哥在上,多日不见,小女陆郁生。”

    “师哥?”张白心中又是一紧。

    难道是东王公府的人?

    东王公府时期,张白很少结交女子。

    原因很简单,谁也没兴趣和一个出名的废柴有什么私交。

    张白结交的朋友,大多是对于修仙练级没多少兴趣的世家子弟。而这其中,一个女的也没有,他哪里会认识什么师妹?

    然而,不对!

    张白蓦然想起来一件事,可又偏偏记不清楚细节。

    陆郁生见他想不起来,也没生气的样子,只态度娴静地提醒道:“当年原该送师兄出内门,但内门的偏门一旦关闭,就难以开启,女弟子被关在门外不得入内,必受责难,务请张公子原谅。”

    内门,偏门?这女子似乎在重复当年的说话,张白终于记起来了。

    在东王宫府瀑布下,平生第一次杀死血冥教夜使之后,曾被三个师姐发现,并经过百高之梯带出东王公府的内门。

    当时的三人,有两个他刻骨铭心。

    一个是在西亚再次交手的谢盼,这人心思险恶卑鄙,十分可恶。另一个是当时女弟子中的翘楚,名叫武罗,此女虽未直接出手害他,但为人傲慢无礼,完全看不起当时的自己。

    只有最后那一个人他记不清了,那一位躲在背后闪闪缩缩,他几乎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眼前这一位,既然是公主,那就应该姓孙,当年那位似乎不姓孙。

    姓什么呢?记得好像说是陆绩之女。

    陆绩?张白突然被电了一下似的。

    陆家和他结亲那位,是不是叫做陆郁生?

    刚才公主说什么,她也叫陆郁生?他不该姓孙吗?

    张白大惑不解,只得拱手道:“公主请见谅,请恕张白眼拙,不知公主是否曾在昆仑山修行?你说你姓陆?”

    陆郁生点头如微风细雨、枝头轻颤。

    施礼道:“师兄说得是,我姓陆,乃国主新收的义女,受国恩近日晋封陆公主,生父陆绩,陆逊是小女族叔。与师兄曾在昆仑山内门灵水潭边,有过一面之缘。”

    哦!张白这才对上了所有的事,原来是自己的师妹,还是未过门的妻子啊!

    可是,孙权把陆郁生叫到此地,到底有何用意呢?他不禁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孙仲谋。

    孙权却不动声色,示意陆郁生在一旁就座。

    “张白,你也坐下吧!”孙权又道,声音威严,不愧是帝王。

    张白没办法,只好乖乖先坐下,得看看孙权到底想干嘛?

    “选曹郎尚书暨艳、徐彪二人,因专用私情爱憎,办事不据公理,怨愤声积,今日孤已命其二人自尽。”

    张白闻言心中大惊,暨艳案就这么爆发了?竟然比历史上提早了好几个月。

    那么就是说,张温已经被牵连了。

    果然,孙权又道:“暨徐二人入朝,乃张温引致之,其勾结望角,识人不明,结党营私,弹劾良臣,以至王靖等趋反。”

    “昔令召张温,虚己待之,既至显授,有过旧臣,何图凶醜,专挟异心,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专衒贾国恩,为己形势,揆其奸心,无所不为。”

    “孤不忍暴于市朝,今斥还本郡,以给厮吏,温应以免罪为幸!”

    孙权这一大通,总得来说。就是张温和暨艳、徐彪等,滥用职权,打击异己,辜负国恩,所以暨艳、徐彪赐死,张温被夺官,发回本乡,今后处于软禁状态。

    听完孙权的话,太子与陆郁生出列跪拜,张温于囚笼中,亦高声谢恩。

    只有张白,起身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太子孙登这时有些按捺不住,看着张白的样子,露出些许愤怒,还微微有些慌张。

    孙登手指张白斥责道:“张恩培,国主待你家不薄,张温犯罪,你应代为谢罪,怎可倨傲不驯。”

    张白看看孙登,又看看孙权和诸人。

    朗声道:“吴王在上,吾已受汉兴业将军、领中部督,汉少府丞,请恕汉臣不可错跪,若吴王有怒,请斩张白。”

    他这话一出,整个宫内似乎冷得入了秋。

    凉风吹过,人人心中颤栗。

    张温第一个打破沉默,大喊道:“弟年幼,童言无忌,请吴主恕罪,有臣代为受死。”

    张白却嘴角上扬,再次出言道:“吴王若欲用我,用便是。若使我为奴,有死而已。自古汉贼不两立,吴王这是要毁却吴蜀和议,自甘为贼乎。”

    这话不客气,张白认为自己已经是汉臣,并非一定要跪拜孙权的。相比较刚见孙权之时张白山呼万岁,对于孙权的态度是大大地后退了。

    意思很清楚,你尊重我,我便尊你孙权为帝,你逼迫我,我们就为敌,吴蜀两争,不死不休。

    张白的寸步不让,闹得孙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倒不在乎什么汉贼之别,反正蜀国的皇室也谈不上正统。他所担心的,是把张白真的逼迫成敌人。

    暨艳之罪,其实明面上与张温并无关系。暨艳是选曹郎,说穿了就是“人事部”负责人,是孙权的心腹,专门用来汰选官员,革新吏治。

    然而,暨艳和徐彪两人,却把打击面搞得过于宽泛,不但打击了当地士族,也多次打击“南渡北士”,也就是从北方来的士族,包括了周氏、王氏、孙氏、鲁家等。

    这个“人事部”已经渐渐变色失控,快要成为特务组织了。

    这让孙权有些愤怒,因为南渡北士是孙氏的政权基础,暨艳如此行事已经事与愿违。同时,受到打击的当地士族,也在不断申诉反击,给予孙权巨大的压力。

    所以,暨艳等人必须死。

    但是,又不能让当地士族误以为,孙权怕了他们。于是,和暨艳等人私交甚密的张温就成了背锅侠,被当成了孙权杀鸡儆猴(当地士族)的那只鸡。

    至于张白的作用,就是催化了整件事,让事情的发展大大加速了。

    孙权已经知道张白的底细,飞船这样的大杀器,无论如何不可以被别国占有。最起码,别人有的,自己也得有。

    反正张温总得挨罚,不如此时,把他和整个张家,变成控制张白的人质。

    此时闻听张白之言,孙权的心里又喜又怒。

    张白其实话里有话,所谓:“吴王若欲用我等,用便是...”

    这不就是讨饶吗?

    可是张白强调汉贼不两立,难道是提醒自己关羽的往事。

    当年是降汉不降曹,如今是降汉不降吴?

第四百十三章 春工与闲

    宫苑四周,犹如六月飘雪般,各人冷在心头。

    张白的话,有人隐隐约约懂了,有人却茫然无措地看着孙权。

    孙权还是不能确定张白的意思,因为张白说得隐晦,不算承诺。而且,毕竟当年降汉不降曹的关羽,最后还是跟着刘备跑了。

    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缓缓道:“没想到,你倒是有点骨气。”

    他这一句话,宛如阳光晒过乌云,空气立时暖了一瞬间。

    孙登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放松了一下。

    “然张温之罪不可恕,张家嘛!就看你张白如何作为了。”孙权又道。

    孙权这话可进可退。

    虽然张温的罪名不可更改,但是张家其他人,只要他孙权一句话,还是可以继续做官过好日子的,但要是张白不配合,即使诛杀满门亦无不可。

    张白还没来得及回复,张温那里死命喊起来了,“国主隆恩浩荡,张氏全族,愿为陛下效命。”

    他这是提醒张白,全族性命,此刻正系于他一人之手。

    张白心中暗自叹惜,哪怕修为再高深,权力的强大依然难以抵挡。

    他正了正衣冠,走到孙权正面,双膝跪倒,山呼万岁道:“吾王国主,仁厚英明,张白与张氏一族,愿为陛下效命。”

    他这一表态,所有人都轻松下来,孙登的脸上几乎有了笑意。

    只有孙权还板着面孔,“空口无凭,若真有忠心,何不将无当飞军带来吴国。”

    这孙权知道的还真是详细啊!张白心里麻麻批,口中立刻回应:“只需给臣一年时间,臣必然做到。”

    孙权不依不饶,“半年!”

    张白重重叹了口气,答道:“亦无不可,然恳请国主,许我带私兵攻击山越,臣有计策可加速飞军来吴。”

    “是何计策?”

    “请恕臣不便透露,但只有如此,才能在半年内带回飞军。”

    孙权沉吟片刻,道:“那好,孤准了!”

    “另请陛下,尽快确定吴蜀联盟之事,以助我行事,并请陛下以结盟之功,奖赏我兄长张祗。”

    谁也没想到,张白这个时候,居然为张家讨赏。

    张温丢了的赏赐,还给张祗吗?

    气氛又有点僵了,不过孙权似乎并不在意。

    “准!着张祗入京,接任太子太傅之职。张温罪不可免,归乡自省。”

    这是让张祗当太子孙登的老师。

    这回连张白都有点惊了,孙权看起来,似乎好有心胸的样子啊!

    不过,他张白是帕提亚和贵霜宫廷里杀出来的阿胡拉玛,在见识上,绝非当年单纯的小商人。

    孙权绝不可能如此好心,张祗入宫没那么舒服,应该是来当人质的。

    张温在囚车里,此时激动万分,大声哭喊着谢恩,几乎要晕倒了。

    张白只好也跟着谢恩。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

    孙权忽然又说话了,“今日陆公主亲眼所见,陆将军该放心了吧?”

    陆郁生起身答道:“国主决断,事事通达,无有不妥。”

    孙权点头道:“既如此,由孤王亲准,张氏三郎张白张恩培,与孙氏义女、陆家千金陆郁生,择日成婚。大礼之日一应所用,皆由孤王承担。成婚之后,张氏三郎亦是孙、陆两家驸马。”

    张白当即傻眼,心中大骂:“我靠,我了个大靠!”

    一万头...不,一百万头神兽践踏而过。这踏马的啥神开展啊!作者大爷出来受死。

    然而君无戏言,既然孙权说出了口,那么联姻的事就必须开始。张白太后悔了,要知道直接跑路就是了,反正大哥张温已经被抓,根本也不需要拖延多久,婚事就得告吹。

    自己偏偏作大死,机关算尽太聪明。

    而且张白心里就不明白了,孙权这抽的什么疯,为什么非要推动张陆两家联姻不可呢!

    ......

    婚礼当日,锣鼓喧天。

    张白穿着新郎官的衣服,机械地做些各种动作,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事儿太对不起沐镜了。但是张家两位大哥,张温和张祗,现在都在孙权手中,他实在不敢造次。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婚礼后赶紧逃跑。最好是带着张家全家一起,坐着飞船跑。

    可婚宴当天,宾客盈门,张白与大家一一见礼时,内心是绝望的。他数了数张家的主从各支,光是姓张的,就有上百来号。

    张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怎么跑得了呢?

    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孙权老儿,我与你誓不两立。

    ......

    洞房内,张白和陆郁生相对无言而坐。

    张白没忍住,忽然打了一个酒嗝,他有点抱歉地看着新娘子。

    陆郁生轻声道:“夫君今日疲劳,又饮了许多酒,若是困倦,不如先睡吧,你我夫妻日长,不急于一时。”

    张白嘴角咧了咧,似笑非笑表情尴尬,他紧张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那...么...你也累,你也睡!”

    陆郁生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也没坚持,只答应了便去到床边,整理被褥,睡到了床的内侧。

    张白大囧,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便也来到床边,靠着床铺外沿睡了下来。

    单身狗两世,这是要脱单了。

    结果他沾床就睡,居然入了梦乡。

    ......

    这一夜,魔都梦界中,原本安静的江水西岸,突然鬼影瞳瞳。

    似乎有无数的黑影涌到了江边。

    张白感觉到异样,立刻将透明神识派过江去侦查。

    西岸,安静了好多年的黑影们,就像是受到了召唤,正不断地向前拥挤。最前面的黑影看来害怕江水,不敢前进,可挡不住身后的推搡。

    其中几个靠前的黑影站不住了,扑通扑通地掉入江水中,瞬间被江水冲到下游远处。

    这时,透明神识站在江面中央,他也不敢过去。因为对岸的黑影似乎不同于普通人和修炼者,他们似乎能看到透明神识,神识去到哪里,那些黑影就跟去哪里,搞得神识几乎没办法上岸。

    扑通扑通!

    江水里不断掉下黑影,越来越多。

    张白发现事情有点不妙了,他立刻从各个梦界调集帮手,包括由白色神识控制的三个木偶,四手、人形和蛮牛。又招来式神小黑和望烟客、持枪神识等,所有人严阵以待。

    连木猫都被放出来,它是来寻找魔都梦界里的玉兔的。它把兔子们驱赶到张白身边,张白摄出舍利子,将玉兔和木猫转移到了崇圣塔林里。

    黑影越来越多,数量惊人,长长的一条西岸,聚满了层层叠叠的黑色影子。

第四百十四章 荣春瘁换

    说是影子,其实他们并不是光影,张白曾经和他们作战过。

    他当时的实力太低,说是作战,其实一遇到黑影,基本是以跑路为主,但是在作战中,还是能感受到这些黑影的行动方式,有些类似速度快的僵尸。

    他们的身体,是由一种类似沙子一样的东西组成的,一旦被击垮,就会彻底变成沙尘,消散在地面上。

    张白对此一直很好奇,他无法理解这些既不像僵尸,又不像幽灵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没人能给他答案,甚至慈胜都只是哈哈大笑,没给他任何解释。

    总之,不能让他们过江,因为东岸这里现在有大片农田,而且这些农田长势非常旺盛,几乎是每两个月,就有一熟,产量很高,已经成了张白的粮食基地。

    “绝不能让这些黑影渡过江来。”张白大声命令道。

    四手跳入江中,那庞大的空心木质身体,轻松地浮在水面上,它用两只脚划水,将自己稳定在水中向西岸前进。四只手各举一把长刀,见到黑影就砍。

    人形木偶则遇到了麻烦,它攻击力不错,但是体型不像四手和木牛那样强壮,在江水的湍流里稳不住,差点被冲去下游。

    还好它抓住了身边木牛的尾巴,这才稳住了。

    正好木牛的攻击力不怎么样,只会瞎冲锋,因此这两个木偶索性连手,人形骑在木牛背上作战,结果这一下威力大增。

    四手和骑牛人形一起,冲上了对岸。黑影在他们的攻击之下,纷纷消散,渡江冲击的势头便停了下来。

    张白心里稍安,把望烟客和持枪神识留在东岸防御,自己也加入了西岸战团,痛打落水狗。

    湛卢剑翻飞,他现在也能使用飞剑了,初学乍练威力还不大,不过对付这些傻乎乎的黑影是足够了。

    边战斗,他边想着,也许将来自己可以涉足西岸,不必再担心这些黑影了。

    一个时辰之后,黑影们如朝般退去,它们终于意识到,此地难以跨越。

    ......

    第二天,张白一大早就醒了。

    昨晚梦界里,出乎意料的一场大战。他原以为今天会很累,但是今早起身却精神奕奕,好像修炼了一整晚似的。

    反而是陆郁生睡得很沉,她一张秀脸微红,吐气如兰,一副什么都吵不醒的样子。

    张白也不愿惊到她,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屋,来到庭院中。

    清晨,江南烟雨,薄雾蒙蒙。

    他沿着张家的庭院小路,兜兜转转地散步。透明神识和木猫都被放了出来,四周查看动静。

    除了几个早起干活的奴婢,没有任何人在周围。

    张白穿过晨雾,走到一口井边。

    这是他早就在张家选好的地点,用来布置一个星辰之术的入口。

    这口井平时很少有人使用,张白观察了好几天,发现大部分取水的工作,都在前院的大井那里,也有时候会在后院的几口水井处取水,都不在此处。

    这口井与另外几口井最大不同,是它独处偏院,离伙房和浣洗的院子又远,中间隔了几道院墙,平时不要说取水就是经过的人都很少。

    他把透明神识留在井台上监视四周,自己轻轻一跳,跃入井中。

    下落到离井水水面不远处,他用脚两边一撑,沿着井壁滑停下来。

    他摄出两块天柱铜块,用一把新制作的建木斧子,在井水水面以下凿了一个方形的小洞,接着把沉重的铜块安放进去。

    接着又在方形洞口仔仔细细地刻画符箓,最后把灵气输入,入口便布置好了。

    等他回到井口,只过了一刻钟时间,周围薄雾依稀,阒寂无声。

    他安心地回看了一眼这口井,有了张家老宅的这个入口,最起码该逃就能逃,可以收掉寺庙处的入口了。

    不过这会儿,不急着逃跑,得想个合适的理由。之前他向孙权提出带一支兵马,前去剿灭山越,但是不知道孙权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任命。

    回到卧房中,陆郁生还在睡,张白临窗而坐,看着庭院里的花草,想着心事。

    不久,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了下来。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嘈杂渐多,终于惊醒了新娘子。

    她醒来看到的,是张白的笑脸。

    “你醒了,我们吃早饭去吧,我今天醒早了。”

    陆郁生轻声答应,有点不好意思地起床,收拾衣妆。张白也不出声,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弄得她有些羞涩。

    “夫君在看什么呢?”

    “我第一次看女人化妆,有点新鲜,化妆好麻烦!”

    陆郁生噗嗤笑了!

    ......

    次日,孙权的旨意下来了。

    新婚的张白被派往豫章前线,接替其获罪的长兄张温。

    张白心中暗自窃喜,但是表面却装得依依不舍,向家人和娘子辞行。

    好在所有人都没有强留的意思,包括陆郁生,毕竟是吴主孙权的命令,谁敢违背。

    张白的队伍是由太湖山越的降兵组成,他不仅带上了那支挑选出来的亲兵,还带上了其他所有投降来的山越奴婢。

    人员拉拉杂杂,大概凑了两千多人。

    光靠这些人,战斗力实在堪忧。他早就暗中联系周峻和钟离牧,怂恿两人一起出征。

    这两人倒也十分愿意,他们立刻四处活动拉关系,竟也各自讨到了一份军职,带了亲兵,投到了张白军中。

    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一个人,这人就是魏国重臣陈群的侄子,张白的同门师兄,陈佐陈玄吉。

    鉴于陈佐的魏国使者身份,这四人没敢在吴郡见面。一直等到张白的军队离开吴郡地面时,到了夜间,陈佐才由钟离牧陪同入营地。

    四人在大帐见的面,张白如常放出透明神识和木猫,监视四周。

    数年不见,物是人非。

    陈佐已经不是当年的纨绔子弟了,此时一身的黑色直裾深衣,头戴进贤冠,唇上留胡,颌下蓄须,完全是文官名士的派头。

    张白这边也是大大出乎陈佐的意料,虽然已经通过周峻钟离牧得知他功力大涨,早已非吴下阿蒙。

    然而亲眼看到他才发现,张白的修炼境界自己已经看不透了,也就是说,张白的修为已经远在自己之上。

    不过这也没什么,对于陈佐来说,修为什么的并不重要。倒是张白的外貌气质,与当年大不相同。

    可能是修为增长的原因,张白的皮肤虽然风吹日晒有点微黑,但肌肤光泽,面色极佳,面容也比以前显得英俊了不少。

    再加上年岁渐增,身高长了不少,身材也强壮了,于是英俊之中,还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气。

第四百十五章 柳眼埋雪

    更重要的是,张白的行为气度,确实远非当日可比。

    当年的小废柴,虽然机灵、聪明,但是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凡事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而今的张白,虽然亦如从前般爱笑爱闹,但举止闲雅,不卑不亢,已隐隐有上位者气象。

    四人帐中饮酒,谈起天下事来。

    时值六月,中原天气渐暖,曹丕已经下旨屯兵广陵,修建船只,训练兵丁,随时预备南下东吴。

    此时吴国境内谣言四起,人人皆以为曹丕将不日来攻。

    周峻和钟离牧很关心曹丕的决心,就是说,到底曹丕来不来,来的话带多少兵来。

    可陈佐并不是魏国核心官员,哪里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只是认为魏主必然南下。

    史称曹丕的这一次伐吴,叫做二次伐吴。

    只有张白明白,历史上的曹丕,南下确实是南下了,但是这次南下的结局很无聊,据说曹丕只是隔江瞭望,就被东吴用芦蒿做的数百里假水寨、假军队给吓跑了。

    所以他倒不是很关心这方面,反而关心起魏国宫廷内部。

    “玄吉兄自回魏国,可有在魏国遇到修炼的同道之人?”

    “当然遇到了,”陈佐道:“你不知道,许昌和洛阳两处,各有东王公府长老坐镇。”

    “在许昌的,是丹师首席长老赤阳真人,在洛阳的更不得了,是刑罚殿长老吉阳,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吉韦和吉夷两兄弟?”

    “正是。”

    张白吁了口气,又问道:“那么,在吴国你也遇到过修炼同道吗?”

    陈佐等三人相视而笑,“你的原配夫人,不就是我们的师妹吗?”

    张白微窘,赶紧分辨道:“我是指除贱内之外的人。”

    陈佐面色一顿,关切道:“恩培为何如此关心这些修仙之人?”

    张白长叹,将当日逃出东王公府,并且流转西亚,又辗转回蜀国的经过,大致对他们讲了,直言东王公府和血冥教联手,长期追杀自己,不得不谨慎小心。

    最后,他还拿出了那块黑榜令牌,交给其余三人观看。这三人虽是东王公府弟子,但并未投靠血冥教,所以这黑榜也是头一回见。

    “咦,连东王公他们也敢追杀?”钟离牧惊道。

    “那赵玄坛、斗姆和玉朗,更不用说西王母和烛阴了。他们个个都是成名的人物,一块儿追杀他们?...难道血冥教的实力强大到如此地步?”陈佐有些不解,不禁沉思起来。

    周峻则一直在黑榜里找啊找,突然说了一句话把张白吓一跳。

    “你说你被追杀,可这榜上也没你啊?”

    “啊?...小弟应该排名靠后,之前似乎是四十多名。”

    “哦!原来如此。”周峻又开始重新找。

    张白擦汗,转眼对陈佐和钟离牧道:“小弟并不是怕血冥教追杀,反正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东王公府这些长老们,如今的分布实在诡异。”

    “你们看,吉阳和赤阳两名长老在魏国,掌门苦鬼亲自在蜀国,在西亚,我又遇见了石龙道人和玉真子。除了吴国没遇到之外,其他地方都有长老监视。”

    “两位师兄请想,东王公府何时变得插手全天下了?这必然是血冥教的怂恿胁迫,所以血冥教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陈佐和钟离牧相视一眼,双双皱眉。

    陈佐沉吟道:“看来血冥教确实野心勃勃。不过我以为,他们只是邪教,东王公府即使受其制约应该也是暂时的。只要东王公本人一回来,难道血冥教还敢与之抗衡?那些长老即便自己有野心,难道还敢跟着血冥教背叛师门?”

    钟离牧也道:“东王公府插手天下,这我也感觉到了。可是,若说这是血冥教胁迫的,我却不敢确定。”

    张白明白,这两人和自己不同。

    他们并不认为血冥教已经吞并东王公府,也不像自己,对于血冥教的实力有直观的印象。

    这时周峻突然又出声了,“不对啊恩培?这黑榜里,真的没有你啊?”

    “啊?”张白这下真的惊了。

    他赶紧附身过去查看黑榜令牌,陈佐和钟离牧也同时凑过去,四人再次仔细反复地查看了一遍。

    黑榜上,的确没有了张白的名字。

    这算什么意思?

    张白心中惊讶万分。

    黑榜就是血冥教的通缉令,上榜之人自然遭到追杀,那么下榜应该就意味着相反,难道血冥教已经不把自己当敌人了?

    太出乎意料!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他不知道血冥教有什么变化,但自己这里的变化他是明白的,不就是结婚了吗?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也就是说,和陆郁生的婚姻,让血冥教原谅了自己的一切,比如杀了那么多夜使冥使,比如杀了法王黄展,策反了法王稻劳?

    这也太神了吧!说起来,对血冥教来说,陆郁生如此重要吗?

    张白心里十分惶惑,这次的联姻本来就过于突然,又是在孙权的威吓之下完成的,而且他心里有对沐镜的歉疚,此时更是是百感交集。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血冥教不把你当敌人了?”周峻问道。

    钟离牧又道:“看情形,此事事发突然,出乎恩培贤弟所料,应该是最近发生的变化。”

    “这一次,孙陆张三家联姻,看起来颇多深意啊!“陈佐沉声道。

    张白赶紧问道:“小弟心乱,玄吉兄有何高见,请尽管说来。”

    周峻和钟离牧也十分关心地看着陈佐。

    “此事说来话长。自从吴蜀两国交兵,蜀国战败后,魏国西线安稳,不再担心蜀国的进攻。此后魏蜀两国相继易主,都面临安定国内的难题。恩培在蜀国,也是深有体会吧?”

    “的确如此,蜀国内政经济军事等皆孱弱,如非诸葛丞相大才,国家已崩坏至极。”张白道,其余人皆点头。

    “魏国国力强于蜀国,但内政依然艰难,主要是国内士族对曹丕,并不完全归心。”陈佐道。

    张白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莫非是司马氏?”

    陈佐也不惊讶,答道:“连恩培都知道了,能看出来司马氏居心叵测并非空穴来风。是以魏主曹丕意欲南下,也并非全然为了渡江。”

    周峻和钟离牧闻言惊讶了一阵,张白却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这不过就是把国内问题的脏水,向国外泼的逻辑而已。

    让他真正上心的是,司马氏的势力究竟达到了怎样的规模。

    历史上,这时的司马懿还处于蛰伏阶段,看来这一世,时间进度条真的有点hold不住啊!

第四百十六章 风度暗香

    让张白关注到司马氏,这是从杀黄展那时候开始的。法王黄展临死前,脑中的幻像和口中的喃喃自语,曾提到了司马师。

    司马师是司马懿的大儿子,算了算此时应该还小,年龄大概和张白差不多。所以他就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听错了,不应该是司马师,而是司马氏。

    他想了想,出言向陈佐打听道:“司马懿是辅佐曹丕登基的重臣,闻兄长之言,莫非其受魏主疏远吗?”

    陈佐道:“那倒不至于,魏主是信任司马家的,但是曹氏和夏侯氏对此颇有微词。是以前度南征,三路军中主帅都是曹家旧人。如今再欲兴兵,南征的支持者,依然是曹家和夏侯家。”

    张白了然,所以历史上,一次伐吴战况激烈,可以称得上吴国的立国之战。然而二次和三次伐吴则虎头蛇尾,看来曹丕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成。

    而司马一族,在曹家和夏侯家的打压之下,的确还处于蛰伏之中。

    “魏国如此,吴国也是如此。孙权的孙家是寒门,背后的支持者是南渡北士。在吴地,本地士族是合作者,不妨碍吴国大政,但与之却并非同气连枝。”陈佐继续道。

    “所以恩培这一次的婚姻大事,本来是陆张两家的结盟,实际上不利于孙氏。但是陆郁生被封为公主,你成了驸马,这就变成了孙陆张三家结盟,事情就变化了。”

    钟离牧不解道:“然则,陆氏弟妹到底还是个姓陆的。临时收为义女,吴主此举着实有些勉强,若我是吴主,还不如直接阻止两家联姻为妙。”

    周峻摇头道:“以吴主尊贵,怎能随意出手阻止他人家中婚配的闲事。只不过,张温大人是张氏家主,既然他已经被吴主逮捕入狱,那么解除婚约就是顺理成章。如今为何轻轻饶过张家,其条件还是以恩培必须娶陆氏为妻,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索解。”

    “这也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陈佐道,“吴主看来,是希望恩培娶陆氏的,这就奇怪了。陆张联姻并非有益于孙氏,不阻止便罢了,还需要用张氏满门作为人质,逼迫他们成婚吗?”

    “看来这件事与士族联姻无关哪?”钟离牧道。

    张白有点尴尬,他是有些明白孙权为什么要促成联姻的,很可能就是为了飞船。可难道要告诉陈佐他们,自己很受孙权重视吗?也不是不行,说得委婉一点就行了。

    “依我看,陆家这位女儿可不简单。”陈佐接口,“不仅是东王公府内门子弟,我还听闻她经常出入江湖,奉命监视山越。这次暨艳大案,她也隐约参与其中。”

    说罢,三人的眼神都落在张白身上。

    张白瞧瞧众人目光,叹了口气道:“我岂有不知其中道理,孙权对我猜忌,使心腹监视我嘛!然而木已成舟,只盼日久天长,夫妻同心罢。”

    陈佐三人闻言,一.asxs.头称是。

    钟离牧叹道:“用一个陆家女,监视你这个张家子,吴主打的好算盘。”

    “即使如此,还是有点说不通,我总觉得孙权对恩培有点特别的看重。”陈佐道。

    张白又一声叹气,也不隐瞒,向三人诉说自己拥有的特别法宝,飞船。

    这可把三人惊到了,会飞的战船和运输船?这可是闻所未闻。张白解释了半天,这三人专心听了半天。

    “原来恩培有这样的手段?真大事可成矣!”陈佐喊出了声来,满脸都是惊喜。

    周峻和钟离牧则着急询问飞船在哪里?恨不得立刻就看看。

    张白推说飞船只有一艘,停在成都并未同来,不出半年必然来吴国,三人这才悻悻然作罢。

    三人中最激动的,明显是陈佐,他肚里心思狂转。

    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忽然正色道:“恩培贤弟,今日我特地来此见你,并不只为了谈天论地。往日在东王公府,我曾经与你说过我的志向,不知你还记得否?”

    “你想复兴汉室,我记得很清楚。”张白答道。

    “好!既然你还记得,那么你现在的志向呢?可曾有变?”

    张白一笑,“哪里有什么变化,我现在被孙权监视之中,吴国已非我长久之地。”

    周峻和钟离牧闻言大惊,

    “怎么,你要投魏国?”周峻问。

    “玄吉师兄,你现在招降恩培是害了他全家。”钟离牧道。

    陈佐和张白同时笑了,陈佐道:“我平生志向,辅佐汉室,岂只为了曹魏。”

    张白也说道:“元亮、子干,你们不必忧心,我不会对吴地不利,我们且听玄吉师兄道来。”

    陈佐见周峻和钟离牧冷静下来,便直言不讳道:“曹丕不仁...”

    他忽地停顿一下,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曹丕代汉而自立,驱逐汉帝于山阳郡,我以为汉帝虽已无实力对抗曹丕,可若能弃魏而就吴蜀,曹氏当乱。以我看吴主,必不愿接纳汉帝,所以汉帝只有成都可去。”

    “弃魏就蜀?玄吉兄好大的胆子。”钟离牧低声惊呼。

    周峻眼珠一转:“你是看中恩培的飞船了?然而恩培贤弟可愿意?”

    张白也是有点吃惊,没想到陈佐这么大胆,便问道:“不知玄吉究竟想如何使用飞船?”

    “出其不意,飞临山阳郡,救出汉帝,直飞成都。”

    张白倒吸一口凉气,这陈佐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可他的心肠却和他叔叔陈群一样,有些耿直啊!

    “玄吉兄差矣,若真能如此容易,我早就飞着飞船来到建业,该干嘛干嘛,又何必低眉顺眼地与吴主交易,还被逼成婚呢?”张白不屑道。

    “且不说飞船如今只有一艘,一旦行动容易泄露消息。即使开到山阳郡,若要作战必须落下云端,落地后还是要闯入宫室,说不得还是要与人争斗。玄吉兄可有安排了吗?”

    陈佐沉吟起来,周峻却道:“我听说山阳君每日雅好行医,经常为周边人看病施诊,不如趁其行医之机,抢了就走。”

    “元亮此言,就是说也支持救出汉帝?”陈佐惊喜道,周峻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

    “我钟离牧也愿加入。”

    一时间帐内竟然热血起来。

    张白有点好笑,便问道:“山阳公如今活得好好的,你们去把他抓来送到成都,难道是想让刘禅的帝位不稳吗?”

    “这...”张白这兜头一盆冷水,浇得三人都愣了。

第四百十七章 月色侵冷

    “我看不如这样,”张白道:“救山阳公是可以,不过不去成都,只是离开山阳郡,可以另寻他处隐居,你们觉得如何?”

    这三人都是聪明人,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不就是要动摇曹丕的统治吗?只要汉帝刘协失踪,不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吗?

    三个人相顾称善,张白又加了一句,“到时候先养在山里,比如大雪塘,等时机成熟就可以出山,重新禅让汉朝国祚于刘禅,那么汉室就可以重兴了。”

    四人偷偷商议了整整一晚,清晨时,陈佐要离开了,张白特地安排了马车和厚被褥垫着,让陈佐能在车里休息。

    军队继续西行。

    陈佐临走时,警告张白一件事,陆郁生的师父,东王公府长老,也是内门女宗主的玄师正就在吴国。

    这让张白有些紧张,他和玄师正在刑罚殿有过一次交手,当时玄师正莫名其妙吃了大亏,张白总是担心她可能追杀而来。

    “这可好,玄师正居然是陆郁生的师父。”

    陈佐并不知道玄师正的准确位置,张白没法主动寻找,唯一可以让他安心的,是黑榜上至今没有他自己的名字。

    “既然自己不在黑榜名单上,那么玄师正应该不会马上动手吧?还有时间做准备。”张白自我安慰。

    但这些天,张白时刻惴惴小心,连睡觉都让木猫和透明神识在四周巡视,甚至还搞了一套军中铠甲给持枪神识穿着,让它戴着面具,给自己站岗。

    队伍不久便进入豫章境内,张白事先派出了探马,骑着军中屈指可数的几匹战马,四处查探动静。

    每次遇到可疑的人,就将其带回营中或者报告方位,由张白亲自出手审问。

    张白的月境之术已臻化境,对付这些普通人绰绰有余,山越的各种蛛丝马迹,不久便渐渐浮现出来。

    自从彭式被孙权处斩,彭式的大哥山越总头领的彭绮就坐不住了,他既惊且怒,不得不暂时隐忍,不敢再四处搅扰。

    此时豫章境内,各处山越族人都已经知道张白带兵前来剿匪,几乎是望风而逃,所以一路上张白连山越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张白倒不在乎,他乐得如此。遇不到山越正好,反正他来豫章,也不是真的为了加快速度,策反无当飞军的。

    什么半年内把无当飞军送给孙权,孙仲谋想得美。他张白最大的底牌,要是轻易交给孙权,自己和张家岂不成了砧板上的肥羊。

    豫章境内,真正吸引他的,是当地的金银矿藏。

    大概的方位,应该就在豫章东北部和西部的群山间。

    他手下的士兵,本来就是山越人,用这些人的原因,就是让他们能在当地驻扎下来,为自己开矿。

    所以,队伍才刚到达位于豫章东北的鄱阳县,就停了下来。

    鄱阳此地,在今江西波阳以东,位于景德镇和乐平的中间。

    此地山越长年作乱,前后多任太守都督相继折戟。张白带兵入驻,对于当地的县令来说,实在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大军入驻,山越贼一时必然不敢来袭,自己可以安稳几日。忧的是,一旦军队撤退,则此地又将成为山越众矢之的。

    而且此次领军之人,在县令看来就是三个年轻世家子,总指挥还是其中最年轻的那个。虽然有先登郎将的头衔,又听说有战功在身,可毕竟才十五六岁。

    此时豫章太守是老臣子蔡遗,鄱阳县令一边赶紧接待张白,管吃管喝,筹措军粮,另一边则修书送往豫章郡城,向蔡遗报告当地情况。

    张白并不着急,他让军队沿着城墙驻扎在城外,然后派人在城内搜集各种物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马匹、牲畜和武器。

    东吴江左地方盛产粮食,再加上张白自己的储备,在此地不需要过于担心粮食补给。

    真正让人不放心的,就是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因为成军时间太短,军中的训练太少,各种习惯和战法还是保留了从前山越盗匪的特点,虽然经过钟离牧的训练,已有所改观,可还是战斗力不足。

    此外,还得忧心装备,张白在西亚打惯了高机动力的战争,基本上不是骑兵就是空军,完全靠双脚行军的步兵他还是第一次带,在他眼里,这种慢吞吞的行军速度简直太憋屈了,可问题是,当地根本买不到战马。

    再加上,士兵们铠甲和兵器都不足,有些士兵甚至随便砍一根粗竹,削尖头部就当成竹矛使用。铠甲更是基本没有,大多数身批一件牛皮革甲,头戴一顶斗笠便完事。

    这支部队在张白看来,简直就像乞丐一样。

    经过反复考虑,他在路上画了一副图纸,设计了一把完全竹制的弩。

    豫章地区多竹林,竹子砍了又长,生长迅速,在当地是最容易获得的资源。

    张白设计的弩,就是简单的单发弩,像诸葛弩之类的武器,他并不知道如何设计。他这把弩的设计优点,是降低武器制作的成本,充分利用当地的资源。

    除了竹子,弓弦使用丝线,虽然牛筋制弓弦最好,但是当地不可能一下子聚集这么多牛。

    箭矢用的也是竹子,他还特意设计了两种,一种是佩金属箭簇的,另一种则直接削尖竹子的头部,再烤干上漆即可。

    总之,一切就是为了快速形成战斗力。像什么刀剑之类的金属武器,张白并未急着装备。

    一到鄱阳,周峻便带着图纸拖着县令,四处寻找****的工匠。在县令帮助下,弓弩和弓箭的制作迅速开展起来。

    探马依然在四处奔波,不断地打探各种消息,张白的审问也在继续进行,每次审完还把无辜的人送回原处,这样也算没有搅扰地方。

    有用的消息逐日增加。一方面是彭绮的消息,基本上可以断定,山越贼主力已经向西,退至武阳和白沙一带的山中。

    另一方面,张白关心的金银矿藏,也有了一点线索,似乎位置就在豫章东北的山区内,而且有两个位置,一个就在附近的东方,另一个则正好和彭绮的所在重合。

    张白立刻派出一道神识,特地往东面山区寻访而去。

    他的神识共有九道,颜色各不相同。

    其中透明神识一道,

    黑色和红色神识各一道。

    四道白色神识都装备了木偶。

    两道青色神识,一个成了望烟客,只有最后一道还没大用。

    这一次,张白让他穿上当地樵夫的装束,带上斗笠围巾遮面,往东面寻访而去。

第四百十八章 烛花频剪

    神识随身还配了武器,是张白特意用建木为其打造的兵器。

    一柄斧头和一把柴刀。

    这两把兵器都用漆浸染得乌黑,让人看不出这是什么材质做的,张白还特意在刃口上做了一些缺损,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是寻常斧锯。

    这样一来,这神识外表看上去,就像真的当地人,只是张白说不了山越话,口音肯定不对,所以就装作哑巴,尽量避免开口,若要打听消息,一律使用月境之术。

    张白还特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通云客。源自宋朝赵抃诗作《初入峡》:“樵户人家随处见,仙源云路有时通。”

    至于往西面的这一路,张白用了黑色神识。这黑色神识善于夜间隐匿,白天则必须躲藏起来,否则其容颜过于引人注目。

    张白也让这神识穿上当地人衣服,带着斗笠遮面,随身还带了自己得意的武器白金索。因为这一路有可能遇到彭绮,万一能够活捉,那可是大功一件。

    过了几日,西路无事,东路却意外地先有了消息。

    那里的山区内,果然有一个山洞,通过神识的亲眼所见,正是张白之前在彭式手下的意识中,看到过的那个。

    “找到了!”张白激动得直搓手。

    他的银子有些拮据了。

    连湃的飞船船队,五艘大船即将到达白沙瓦。丝绸的生意不用预测,阿尔达班五世正在此地等候,预计三分之一的货物将交于皇室进行交易。

    得到的银两,按照张白的吩咐,一大半将购买马匹,然后其中两艘飞船将交给郑绰,立刻回程前往成都大雪塘。

    等到回程的飞船一到,张白的手头就能宽裕得多。不过现在,必须先搞些银子,渡过现金流不足的时期。

    金银矿的发现,效用将立竿见影。

    张白当即下令,全军拔营东进,沿着通云客指出的山路,扑向东面的山区。

    周峻和钟离牧惊讶万分,不明白张白逡巡多日,为何突然举全军急进。

    张白解释说,自己手下的探马发现了山越贼人的洞穴老巢,这老巢是山越人圣地,占领了此处,很可能引出彭绮,到时候便可张网以待。

    两人一听,恍然大悟,立刻催促手下迅即发兵。

    全军当日午时出发,不到傍晚,前锋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这座山洞的入口,犹如岩石中的一条巨大裂缝,裂缝最窄处,只容许一个人通过,而且进路弯弯曲曲,十分隐蔽。

    过了入口的通道,来到一个石门处,推开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不用猜都知道,洞穴内空间很大。

    张白等人点燃火把进入洞内,里面有百来平米不大的面积,空气十分流通。方方正正的空间,明显是人工开凿的痕迹。

    房间分成两进,刚进门遇到的是前堂,这里大堂正中央设立着祭坛,祭坛后头还有一把太师椅,看着有点像一个堂口。

    里头一进房间,那其实不算房间,就是一个矿洞,这里又有百来平不到的面积,但是不像前堂那般规整,而是一个普通矿洞的模样。

    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附近甚至还有板凳什物,看起来这里的山越人来不及整理,是匆匆忙忙逃跑的。

    张白立刻下令,将这个山洞围起来,在山洞周边搭建帐篷,又砍伐树木建造房屋,准备长期驻扎。

    他的军队是山越降民组成的。

    其中真正能打的不过一百多人,再加上周峻和钟离牧的亲兵,总共也就二三百精装,其余一千五百多人,全是老弱妇孺。

    张白带他们来,根本不是来打仗的,其实就是来开采银矿的。

    至于银矿提炼的方法,便按照古法“吹灰法”即可。

    吹灰法的工艺,是在银矿中加熟铅,共熔一炉炼制。银和铅形成低熔点合金,下沉到炉底,熔渣上浮。大火燃烧时,空气对流,铅即氧化排出,最后与银分离,得到白银。

    这个工艺古已有之,张白的手下山越人中,就有人会这个法子。

    于是,两千多人在此建村炼银,不久白银开始出产,把包括周峻钟和离牧在内的所有人都高兴坏了。

    张白立刻提议,既然他手下的兵士都是私兵,不如索性转军为民,停留此处专事炼银,银矿所得一分为三,每个人一份。

    周峻觉得不错,大声叫好。钟离牧则有点担心,毕竟他们是来与山越作战的,停留在此处炼银怕是不妥。

    张白赶紧劝导,说是一来他们手下的士兵都是私兵,若有伤亡都是自己的损失。另外,还有不少本来就是山越百姓,真正的战斗力不高,贸然出战反而不利。

    二来,山越贼人已经四散逃窜,也不可能漫山遍野地去寻找他们,既然找不到,再想打也是枉然。

    所以,不如在此做好准备,按照原计划,等候山越来袭更为稳妥。

    从情形看,这个山洞确实是山越老巢之一,老巢被占领,他们不可能长期不管不顾,必然会集结兵力卷土重来。

    最后,这个银矿的产出,可以让他们三人继续招兵买马,反而可以增强战力。

    钟离牧被说动了,觉得有理,他一直在担心张白的手下战斗力差,而且还都是山越人。

    让山越人自己打自己,天晓得打仗的时候会有多少逃兵。张白在此张网以待,的确是个稳妥的战略。

    “那么好吧,不过还有几个问题,”钟离牧问道,“长期驻扎在此,军粮如何筹措,对孙权又如何上报战情呢?”

    “战情上报的事,可以先压一压,我已经派出探子,追踪逃跑的山越贼人去了,不出两日,必有消息,这事包在我身上。”

    “到时候,我们三个修仙者趁夜偷袭,还怕抓不来几个俘虏,那时陆续上交朝廷,不大不小的也是战功。”

    “至于粮食,两位兄台更是放宽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用术法运来。不过说好了,这可是我自己的私产的粮秣,你们要用的话,得用这里产出的银子赔我,不可赖账。”

    周峻和钟离牧闻言都笑了,他们两个都是世家子弟,平时养尊处优,对这个银矿的产出虽然看重,但这种看重也没到不得了的地步。

    只要有粮食,又能安全地拿战功,那就一切都好!

    于是两人大方答应下来,连粮食的价钱也没问一声。

    两天内,周峻指挥炼银,钟离牧指挥建营寨,张白负责筹措粮草和探寻敌踪,三人配合默契,一个依山洞而建的大村落就开始有了雏形。

    到第三天,张白终于公布消息,山越贼人的踪迹找到了。

第四百十九章 作恶东风

    三人一商议,由周峻守护营寨,钟离牧带领本部麾下,一票私兵数十人,由张白带路,两人一同出发寻找山越贼。

    山越贼的这个消息,其实张白早就知道了,踪迹是通云客发现的,这伙山越就在南边的山谷之中。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张白和钟离牧带兵,只走了半天的山路,便进入了这个山谷。

    这个山谷中,一条溪流当中穿过,溪水一旁建有兵营,营中有上百个竹布帐篷,人进人出果然是山越贼的装束。

    营中旌旗招展,旗帜上书一个大字,“越”。

    张白与钟离牧相对看了一眼,这些贼人数量还不少呢!

    看过去,对面的军队有上千人。

    而自己的军队才步兵几十人,寡不敌众啊!

    他们命令士兵趴伏在山岭上,不得冒进,然后拿出干粮和水,让手下士兵安安静静地吃饱喝足,准备之后的行动。

    两人悄声商议,决定还是要打,总不能白来一趟吧!反正张白打仗老三样,偷袭、劫粮、抓匪首。

    钟离牧点头同意,提议当天夜间,只自己和张白二人,摸进营寨,找到匪首和粮食,杀匪首,夺首级,然后烧完军粮遁走。

    张白完全赞同,敌众我寡硬刚干嘛?两人商议了一下细节,就立刻动手布置起来。

    当夜,

    月朗星稀,

    数十名亲兵被布置在来路的山坡上。

    他们个个张开弩机,面前几十米处,堆了一些干枯的竹木杂草作为掩护。

    张白和钟离牧二人,则特意身批一层革甲,全副武装悄悄潜入了山越兵营。

    兵营里有火把长明,也有哨兵值夜,原本也算戒备森严,只是遇到了两个修炼者,这一切防备都变得毫无用处。

    两人进营后各自分开,张白直奔中军帐去抓捕匪首,钟离牧则去寻找粮草。

    钟离牧的修炼境界是金丹中期,与张白的渡劫后期差距很大,不过在普通人组成的山越贼面前,一样是逆天的存在。

    他在营中纵横自如,很快找到了粮草。按照事先商定,不管张白找没找到匪首,先把粮草烧起来再说。

    于是,大火迅速开始燃烧,趁着山间的风势,火势越烧越旺。

    营中霎时一片慌乱,呼喊的,打水的,救火的,忙成一团。钟离牧当即趁乱,独自退出敌营,来到进营时的路上等候张白。

    山越营建在溪水边,救火比较便利。钟离牧等了一会儿,张白还没来,营内的大火却渐渐眼看着熄灭了。

    钟离牧心中忐忑,怕张白出意外,正想着再次进营寻找。

    忽然间,一声巨响。

    火头刚刚熄灭的粮草堆,猛地爆炸起来。粮草漫天飞舞,士兵吓得四散奔逃。

    乱哄哄之中,三个不易察觉的黑影,一闪而过,来到钟离牧的身后。

    这三个黑影实力境界很高,远在钟离牧之上,他趴在路边完全没有发觉。

    直到其中一人出手拍他肩膀,把钟离牧吓得回头猛看,这才发觉拍他肩膀的,就是张白。

    “哈哈哈,子干莫慌,玩笑玩笑。”张白坏笑着。

    钟离牧定下心神,“没事没事,你身边这两位是何人?”

    张白身边的这两位,一个仙风道骨,手执拂尘,另一个身材高瘦,长得直眉细眼,此时表情恭敬地跟在道长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裹。

    “这两位你不认识?”张白道,“他们都是东王公府有名的前辈。”

    “这位道长是族长的师兄,玉真子;另一位是内门核心弟子第一位,李彦。”

    钟离牧入门晚,修为低,从没去过内门。

    见过的长老,也只限于外门长老严通等人,核心长老大都只是听说的,大不了远远见过,急切间哪里认得出来。

    此时听到张白介绍,知道面前的这位道人,居然就是原来的掌门兼族长白龙真人的师兄,是内门中很少露面的神秘长老。

    他立刻屈膝伏身,施礼道:“在下外门弟子钟离牧,见过玉真子长老,弟子不识长老真容,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玉真子没说什么,只是冷淡地回话道:“无妨,不必多礼!”

    两人见过,张白这才述说见到玉真子的经过,原来在东吴地方,东王公府不止派了玄师正监督,还有玉真子也被派来此处。

    玉真子和玄师正二人各自行动,各自带着自己的徒弟,完成自己的任务。

    今夜,无巧不巧,张白和玉真子都找到此处,都要寻找并铲除山越匪首,因为这个匪首正是江东地方的山越最高首领,彭绮。

    李彦也不说话,打开手中的包裹,里面赫然有个人头,想来正是彭绮。

    玉真子也不客气,他命令钟离牧将手下部队散开,每十人一组,每组间隔数丈,远远地将山越营地半包围起来。嘱咐他们一旦有小股山越逃出,立刻弓箭射杀。

    钟离牧领命去了,玉真子拉着张白,找了个僻静无人之处说话,李彦也跟着过来,监视着周围动静。

    一开口,玉真子便开门见山:“你可知道你已从黑榜上被除名,莫不是你已经投靠血冥教了?”

    张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摸不清玉真子的立场,这两人在西亚见过面、交过手,玉真子显然和石龙道人并非一路人。

    能感觉到,他和血冥教有些貌合神离,但是玉真子又和张白、南华等人不同,他没有公开对抗血冥教,不能排除他依然站在血冥教的立场上。

    “玉真子长老哪里话,您自己不也没有上榜吗?”张白言语油滑道。

    玉真子认真地盯着张白,说道:“既然如此,你我暂时都不是血冥教的敌人,是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张白又开始打起哈哈。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能屈能伸,未尝不是好事。”玉真子说道。

    然而接着话音一转,冷声道:“只怕有人贪恋美色,朝秦暮楚,背叛恩人,屈服强权,这样的人我看不惯,必杀之而后快。”

    张白心中一凛,面上依旧笑意盈盈:“长老高义,弟子心中佩服,怕只怕有人嘴上清高,其实鹰犬。只不过,弟子确实有负恩人,的确深感惭愧。”

    他这话说得婉转,既像是回答了玉真子,言语间又多留退路,让人抓不到把柄。

    玉真子见张白滴水不漏,心中不禁暗叹,这张白小小年纪居然已如此老练,想是环境所逼,不由地升起一丝怜悯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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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海贼空军介绍:
公元220年曹操去世,三国时代正式到来,同一年昆仑震动,天地绝通,肇因却在数千年后全球战争,世界核平,呜呼哀哉。魔都少年张志,随着大蘑菇升天,幸而未死穿越三国变成张白。穿越就穿越吧,可为毛来到没人的昆仑山啊!修仙就修仙吧,为毛仙人都不会飞呢?本少年立志带着科技修仙,制造飞船,建立大汉空军,复兴大汉皇朝。最要紧改变世界历史的进程,杜绝核战,重建魔都。大汉海贼空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海贼空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海贼空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