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灵宠的饮食起居
小猴子就在左臂的臂弯里住下来了,为了让它住得舒服,张白忍痛在臂弯的皮肤上,用匕首刻了一间汉代式样的房子。他本来就学过画画,寥寥几笔刻得惟妙惟肖、刻得呲牙咧嘴。
匕首就是张地用来刺晖夜使的那把,木质的材料却流转着丝丝灵气,很锋利,张白认出这是若木做的。若木是天地所生的神树之一,充满生气,其木善辟妖邪。怪不得张地老儿拿他杀晖夜使,那家伙看上去就不是正常人。
想到张地,他心里其实有点酸溜溜五味杂陈,毕竟陪伴了自己四年,加上宿主记忆的话就更长,一个特别信任的老人,说没就没了,即使知道他是另有企图,或被人代替,也还是心中有些难受。
说不定张地是受逼迫的。
他看着手中的匕首,神木极为难得,从准备神木做的匕首一节,就看出张地一直心怀防备,肯定是受了威胁。
张白眼角有点湿,毕竟这一世,无论父母兄弟亲人朋友,都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张地算是最亲近的。而前世的父母亲朋,应该都没了吧?
眼泪,忽然滑下。
滑到嘴角,没了。
居然被猴子喝掉了。
雾草,眼泪有毒的知不知道,这也能喝?祝你早死早超生。张白忍不住用手指挠挠猴子的腰部,它笑得打跌,躲到房子后面去了。
过了会又急吼吼地跑出来,在房前撒起尿来。
“浑蛋哪!不要随地当众大小便!你还有没有公德心?”
小猴子见他生气,撒完尿又躲到房子后面不出来。张白好气又好笑,用手擦了擦那摊痕迹,擦不掉。他心里mmp,只好再试试,看运功能不能吸收。
他全身经脉各不相通,各经归各经,各脉归各脉,不过主要经脉内部各穴道大多相通,还可以运转。于是他调动经过手臂的手太阴肺经灵力,一阵运作后,痕迹终于被经脉吸收了。
他松了口气,可想想吸收了什么?他心里直犯恶,对着手臂上的小房子,威胁性地挥挥右拳。
闹了这一回,又闲下来。他看看手表,中午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管饭?现在饥荒,估计也没什么饭,大概让吸几口息玉吧。
果然没多久,玎玲咣啷的一阵响,有人来了,它靠近门口一看,好像真是送饭的。那送饭的弟子,来到门口,从门上的缝隙里,送入一个杯子,张白一看,居然是一杯灵水。喝水当午饭吗?他一口干了这杯汪清水,开口就骂。
“你们这班......”
“您们这班逆徒,居然给你们老子喝水当饭吃,知不知道孝字怎么写?王八蛋白龙牛鼻子,你想活活饿死你家爷爷,怪不得老天爷也容不得你。你个没卵用的东西,闭关刚出来就给断了通天路,让你老王八做不了飞行乌龟,只能在地上爬。”隔壁听声音是个老人,抢在张白之前骂开了。这老人显然辈分不低,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这儿,一句句暴喝怒骂,中气十足。
那送饭的也不客气,当即回骂:“老家伙闭嘴,天天吵也不嫌烦,给水你就喝,你不要就漱口,洗洗你的臭嘴。”
两个人又吵了会,送饭的才骂骂咧咧走了,临走还在嘟囔:“自己都吃不着了,还得喂这老不死的。”
张白知道在这儿是吃不上午饭了。真想回家,那儿藏着不少食物,都是自己平时偷偷积攒的。
现在没办法,要不还是逗猴子玩吧!
正想着,那老头又吼上了:“隔壁的小娃娃,你有吃的吧?快给我拿过来些。”
张白一听,这是在叫我呐?心里有些好笑,执礼回答道:“前辈师尊在上,弟子被关押在此,不得出入,亦是腹中饥饿,哪有吃食?”
“个小兔崽子,”老头一听,心说这小子别看人小,挺能掉文啊!“少给我唧唧歪歪掉书袋,把你怀里的小畜生放出来,它能给你开门。”
这可尴尬了,总不能说这猴子是个刺青吧。“前辈见谅,我家灵宠幼小,实不能当此呃......大任。何况私自离开监禁之地,弟子怕被责罚呀!”
“小屁孩嘴皮子倒是利索,你再不过来,让老子等腻了,我过来吃你们的肉。小孩的十香肉,哼哼,最有味道。”
所谓十香肉,就是人肉,张白前世就在小说里见过。他有点心慌,毕竟不了解对方底细。被关在此处的,是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呢?真倒霉。
他心里拿捏衡量了一番,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小猴子能不能切换三维模式还不好说呢!
于是他戳戳臂弯里的房子,轻声道:“小猴子,你能变回三维模式吗?就是变成原来的样子。”
小猴子从房子后面探出了脑袋,眨眼看着他,没反应。
“看来是不行!”张白也不在意,耸耸肩,就准备回绝老头。
正在此时,刺青小猴吱吱一声,张白发现自己的左臂出现一道文字:“生灵形态,灵力不足,给帝药。”小猴说话了。
这算是敲诈吗?
帝药还有不少,反正自己用也是浪费,那就再用一点吧。他十分好奇小猴子这种降维增维的特殊能力,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从乾坤袋里又抽了一小段,直接放在小猴嘴边,猴子一口就把帝药咬住,眼看着帝药从三维一段一段地变成两维图像,被一口一口吃掉。
吃完后,小猴做出伏地的动作,身体开始从刺青的青色,变成了正常的猴子肤色,然后像个肿起的包一样,一点点在张白手臂上鼓了起来。
真的变成三维的了。
小猴子乖乖坐在张白的手掌上,两眼溜溜盯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隔壁老爷子,说你能帮我开门,你做得到吗?”
小猴点头,转身嗖的一下就从栏杆间隙钻出了监房的门。
这下张白更好奇了,这猴子显然是一种灵兽,而且如此通人性,肯定非同一般。想想也是,不然那晖夜使又怎么会逼张地抓它呢?
从小猴子讨要帝药的举动看,变成三位模式的时候,它灵力的消耗肯定很大。
当啷一声,小猴子回来了。它嘴里叼着一串钥匙,钻监狱门栏杆时,钥匙还磕碰了一下。
居然偷了监狱钥匙,太强了。他高兴地拍拍猴头,让小猴回到手掌上又变回刺青。然后穿起外衣,放下衣袖,盖住了小猴。
第十六章 脑残仙人
张白手拿钥匙,手臂伸出铁栏杆,从门外顺利地开了门。
地牢的过道里两头通风,他深呼吸一口气,觉得挺舒服。到底是第一次坐牢,才这么小半天,就觉得憋屈了。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隔壁监房的门口,透过栏杆往里看。
黑沉沉的牢房里没有一丝光线,什么都看不。但是,却感觉到明显的威压。他无法确定对方境界,这说明对方很强,比自己要高出许多。
他朝门里头喂了一声,“有人吗?”
黑暗里发出金属摩擦的哗啦声,好像是铁链,老头粗豪的嗓音响起:“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知道没危险,张白还是吓得后退了一步,作揖道:“弟子张白,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叫仙人爷爷!”
仙......仙人爷爷?还不如叫你仙人板板。
于是他满脸堆笑:“仙人爷爷一向可好?呃......不知道爷爷您叫我过来是干嘛的?”
“看看你是谁而已,你那只灵宠呢?”老头问。
张白尴尬,小猴此时已经变成刺青了,他不想暴露它。这种灵宠太特殊,从没听说过,不论是被人盯上,还是被人误会都不好。
于是他随口撒了个谎:“猴子不听话,自己跑出去了。”
“是只猴子吗?果然......不提它了,你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经脉运行那么奇怪?”
听老头不提猴子的事,张白心里松了口气,赶紧答道:“弟子天生如此,连东王公师祖看过都说没办法,我已经认命了。不知爷爷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
他嫌仙人爷爷的叫法太恶俗,偷偷改叫了爷爷。
老人哼了一声,似乎动了动,牢里稀里哗啦都是铁链子的声音。
见老头不回话,张白想不如回自己牢房吧,免得被人发现。正想退开,老头又说话了:“小娃娃,老夫有经脉运行的法子,想不想听?”
张白一怔,能医好自己碎裂的经脉,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是连东王公都医不好,这老头能做什么?说不定是个忽悠,哼,想我前世也算奸商一枚,商海浮沉多年,老头的骗人伎俩,在自己面前估计就是小儿科,瞧着吧!下一步老头子肯定会提出各种条件。
于是他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弟子很想听啊,爷爷您赶紧说吧?”
“说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来了来了!张白嘴角含笑,继续装小孩说话:“爷爷赶紧说条件吧!如果是要我把你放出来,弟子可不敢答应哦。”
“嘿嘿,还用不着求你小子放我出去,我要的是你的帝药。”
哇塞!臭老头眼光倒是毒辣。
张白看了看监狱的栏杆,挺粗的,牢门,挺厚的,应该跑不出来。跑不出来就不怕他,只要他别到处胡说去就行。稳住,这才是王道。
“爷爷真是博大精深什么都懂,帝药是什么呀?”
“小滑头,就在你的乾坤袋里,别想瞒我。”
“乾坤袋里啊......是哪个呀?您看我也不认识。”
“少装蒜!”老头一声大喝,一股威压传来,张白霎时头疼欲裂,七经百脉十二经络好像要沸腾了一样。他运功想抵御,但毫无用处。心想不好了,老头生气了想杀人吗?
“喂喂爷爷、老爷爷、仙人爷爷,不带你这么玩的,你这是强抢民娃,是作弊。请问你的人性呢?”
“交出帝药,我就放过你。”
张白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行了行了,我给你也行,不过你先告诉我如何医治经脉。”
“你倒是很会讨价还价,先给我帝药。”
“你先!”张白毫不退让,谈判而已家常便饭。“你出不了牢房,威压杀我的话,那么帝药,嘿嘿,就要留给不知哪位有缘人了。”
“小小年纪倒有点骨气,谅你也不敢耍诈。”那老头说着收了威压,“其实老夫也没有医治你经脉的方法,你的经脉是治不好的。”
好你个脑残仙人老头子,果然是诈骗惯犯。张白呵呵之余,心里却颇有些失望,刚才一瞬间还以为有希望了。不过他很快调整心情,做生意嘛,哪有一帆风顺的。
那么小朋友被欺负了怎么办?先骂回去再说。
“神仙爷爷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欺骗我这样胆小纯洁的小孩子,怪不得被人关起来还饿饭喝西北风,所以说做人不能只讲暴力,更不能倚老卖老骗天骗地骗自己,做人这样做仙也是一样,要有爱......”
“闭嘴!”老头又一声大喝,张白吓得立刻停止胡说八道、乖乖听讲。
“老夫的话只说一遍,你好好记着。”老头声音凝重,“百脉不通,则改练奇经八脉,八脉各自为政,各练各法。”
“尔擅长控制之术,气息虽弱却收放自如,实为难得。然而缺陷在术法杂乱,雷电、飓风、火焰、花木、砂土等五行之术,你有些造诣。剧毒、阴冥之术有天赋却未受点化。此外,似乎还有缘于月境之术,倒是稀奇。总之,今后修炼,应以控制系术法为神,其余术法为辅。各术法各自占一条经脉,单独修炼。以术修气,一样会有不凡进境。”
“这种以术修气之法,对他人来说是大大拖慢进境。你天赋杂乱却反而无碍,况且你也无他路可循。懂了吗?”
这一番话,让张白一时呆呆出神,颇有醍醐灌顶之感。
平常炼气修仙,都是选择一条道,单刀直进,没有人几种术法同时练的。因为练了许多,却无一项精纯,与人争雄时,十分吃亏。可是自己情况特殊,反正进境也快不起来,还不如慢慢地齐头并进。
张白心想这老头还真是有一套,连看都没看自己,就讲出那么多道道,不知道究竟是谁?
这时老头声音顿了一下,问道:“你可知道,你早已身中剧毒?”
剧毒?张白心中一凛:“弟子不知,请仙人指教。”他现在很有些相信那老头,不自觉地又改了称呼。
“你中了两种毒物,一种似乎是你早就中的毒,与经脉纠缠难分,我不清楚来历。另一种是无条之毒,所谓无条,是种草药,其草叶形如葵花,其茎红色。吃得多了当场即死,若每日少量服用,天长日久,轻则经脉淤塞不通,重则神智不清或毙命。你身体现在的状况,固然如你所说是天生的。可若之前未中无条奇毒,或许有望痊愈。可如今......晚了。”
“你每天的吃食或者汤药,都是谁给你做的?”老头问道。
一听这话,张白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平时不都是张地给自己做法的吗?居然偷偷下毒。
张地老儿,什么怨什么仇?何故如此害我这朵修仙的花骨朵?人心险恶啊!
刚才还为他流眼泪呢,浪费感情。
第十七章 脱狱
张白闻听老头一席话,心里恍然大悟。自己虽是被大蘑菇炸过来,经脉千疮百孔,然而原本可以自行痊愈的。没想到被张地老儿下了无条之毒,现在经脉已被完全堵塞。
那么现在应该如何是好,他立刻向着牢房施礼。
“多谢神仙爷爷指点,弟子感恩不尽,不知可否再指教小子解毒和修炼之法?”张白此时已无怀疑,牙一咬,当场掏出了所有的帝药,“请爷爷过目,这是弟子的帝药,已倾尽所有,不知爷爷是否满意?”
“尽够了!”那老头也不贪心,“你自己留一半吧,你问老夫修炼之法,此物便是修炼之法,其他助长功力的药材宝物,以你的情况,可以尽情使用。”
“至于解毒,老夫也没有办法,需要习得净化之术才行,或者有净化术强者帮你亦可。不过只要你今后不再摄入毒素,也不至于毒发,只是经脉不通难以修炼而已。一切看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老头说完叹了一声气。
张白怔怔出神,良久道:“多谢神仙爷爷指点,不知尊讳如何称呼,弟子若来日有成,一定相报。”说着将帝药抽出一半,装入一个乾坤袋,掷入牢房内黑暗之中。
乾坤袋他现在有两个,一大一小,大的是拿晖夜使的,小的是抢张地的。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装,于是就把那个小的给了老头。
老头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娃娃少年老成,说话十分油滑,不过倒也算数。没什么要你回报的,便交了你这个小友吧!老夫南华。”
南华,南华,南华仙人?张白又一次惊了。
这不是张角兄弟的师父吗?居然遇到大神了。我受了他的教导,那我是不是也成了反贼呢?
“小子!”南华仙人又叮嘱道:“你还有一个香炉和两道锁链,是你捡来的吧?回去藏起来,这些东西不能外露。你应该买个更好的贮藏器具,不然早晚被发现。”
张白道:“弟子遵命。”
“还有两件事,一是这个香炉,此乃阴冥练功之物,修炼时要隐蔽以掩人耳目。使用前需要滴入他人之血,劝你少伤人命。”
“其二,是那灵宠,那不是灵猴,是离珠。是天地间少有的灵兽,听说此兽天性驯良、行动迅捷、耳聪目明、不老不死,与你有大机缘,望你好生待它。”
小猴叫离珠吗?南华仙人到底是厉害,怎么啥都知道呢?张白此时心中佩服,当即答应:“请仙师放心,离珠是好朋友,对朋友我最讲义气了。”
“还有,在外不要多嘴搬舌你我之事,以免灾祸。”
“弟子谨记!”
南华见他答应了,便道:“你现在回去牢房吧,不要和我说话。”
张白诺诺连声,赶紧退回自己那间牢房。用钥匙把牢门锁好,却没有丢掉钥匙,而是藏进了乾坤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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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张白终于回到了北曲院。
能从内门地牢顺利回来,全靠师父及时出现。鬼苦子从早晨发现弟子失踪,他立刻四处寻觅,下午的时候就到了内门地牢。张白年龄小,所犯也不是大错,其实内门弟子们也不会真把张白怎样。一见长老亲自来领人,便立刻把他放了。
回家第一件事,吃饭。
张白拿出平时积攒的食物。鬼苦子做了一桌子菜,还来了瓶酒,张白也陪师父小酌一杯,两人吃喝得挺香。
席间,张白就把昨夜所遇到的事情,包括南华仙人,都向师父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没说离珠和书生的事。说到张地,两人都有些伤心也有些不解。一个世家大族的多年忠仆,又有何必要投靠那些不明身份的宗门呢?
最让张白疑惑的是,晖夜使究竟代表的是什么组织,他全无头绪只好问鬼苦子:“师父,你看这晖夜使究竟是什么来历?”
鬼苦子啜饮了一小口,左手轻敲桌面,沉吟良久后道:“据我所知,倒像是地府所为。”
“地府?”
张白惊了,难道这里还有阎王大老爷什么事儿?
鬼苦子道:“原本天地互通之时,天道昭昭。阴阳两界人鬼殊途,冥界是不可能插手人世的。可如今天地绝通,伦常崩坏,按理无论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你之前所述,晖夜使和张地各自所使兵器,叫血索和罪索,这我听说过,应该是地府的东西。难道天地不通,阴阳两境却连结上了?”
“照师父这么说,那张地岂不是地府里的鬼?”那个晖夜使曾称张地为鬼差,难道真如师父所说,我身边一直有个鬼,居然没发现?不过我是废材没发现不奇怪,师父为何也没发现呢?
张白不解道:“若张地确如师父所说是个鬼差,那么鬼差难道拥有隐匿修为的能力,到了您也难以探知的地步?”
鬼苦子摇头一笑道:“地府之事,谁能知晓?我也不过道听途说瞎猜而已。你也别想了,今日一天疲累,擦洗擦洗,早些休息。”
张白乖乖答应,一天一夜没睡他也确实累了,二更未至,他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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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一记凄厉哨音,忽然响彻夜空。紧接着警报的金锣声大作,东王宫府人影浮动,各处喧哗不绝。
鬼苦师徒俩也被吵醒了,急急忙忙来到院门口,只见各处火把乱窜,各种神识威压,纷纷扰扰。在北曲院门口,便连续遇到了好几个正在搜索巡视的门人。
鬼苦子拦下一个弟子询问,得知内门地牢走失了重犯。犯人名讳没有公开,只知道此人十分危险。
“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鬼苦子叮嘱张白一句,匆匆飞跃离开小院,直奔主峰方向而去。
张白心里惶惑,地牢重犯,说的不会是南华仙人吧?
感觉真的很有可能。
“嗯——这个嘛!总之。不管了!”
如果真是南华仙人,张白真心希望老头能跑掉,要是被逮住,说不定把自己当替罪羊出卖了,也未可知。
担心也没用,他觉得困,要睡觉。于是转头回房,准备再睡个大觉。
第十八章 生活太刺激
张白疲劳,回屋刚躺下,马上又着了。
梦里还是故乡,残破的街道,游荡的幽影。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无边黑夜之中,月面透着神秘的脉络。月光银亮如水,流淌在断裂的摩天大厦的墙上,犹如瀑布一泻而下,在大厦前的街上激起阵阵涟漪。
所过之处,游荡的鬼影般的人,纷纷避让,一段洁白发亮的街道摊开在眼前,像没发生过爆炸似的美如梦境,这就是梦境。
这段街道的中心,有个人影蓦然走过。其人书生打扮,手执五骨折扇,优哉游哉,似是赏月,又似秋水望穿而待。
静夜中,书生一指张白,忽道:“再不醒来,更待何时。”
张白被吓醒了。
眼睛睁开,就看到那书生,如梦境中一样,站在身前,难道还在做梦?他揉揉眼。
“赶快准备,有人要来抓你,”书生肃然:“不要想逃跑或抵抗,来不及了。把你重要的东西,统统收拾起来,放在这里。”
他手掌摊开,掌中是一根短短的白银发簪,这发簪形式普通,一眼看不出男女之别,凑近了才能看到细细的桂花纹样,显然是女子所用之物。
“你给我女人东西干嘛?谁要抓我?”张白不解。
“有人怀疑你帮助南华仙人逃跑,快把重要东西,用簪子藏起来,包括你的食物。”
张白这下紧张起来了,果然是被南华仙人连累了,不知道老头是不是已经被抓。
还是听书生的话,赶紧收拾吧。
“兄台大恩,可是小弟不知道怎样用这个簪子。”
“把袖子挽起来,撸高些。”书生道。
张白微一沉吟,没有动左臂,而是举起右臂,依言高挽衣袖。
书生左手抓住张白右手,右手执发簪如握笔,当即在他臂弯里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箱子。簪头透出月光一般闪烁的水滴,流入笔画之中,那箱子变得如刺青一般。
书生一笑,将发簪插入张白发髻,换去了旧的。
一股极淡的桂花香味,不知是从发簪还是书生身上传来。张白有点皱眉,古代世家子弟男子熏香也是常态,但桂花香味却不多见。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些。
那书生轻轻喝道:“勿动!”顺手将桌上的一支金毫竹笔,往这箱子如流星般扔去,箱子开着口,竹笔一进去便消失了。
“懂了!”张白高兴道。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即使是高手也查探不到。我不能久留,这便告辞,贤弟速速准备。”说着,那书生做了一揖,又消失无踪了。
张白望空抱拳,道一声谢,马上收拾起来。乾坤袋里的东西也不拿出来了,直接扔进去。食物和衣物塞了一些,把平时积攒的灵珠、金银、天材地宝都往里塞。这箱子容量很大,居然毫无塞满的感觉。于是他又把给别人做了一半的一些物品,比如周俊的手表,也塞进去了。
看看没什么了,他一转念,把一直带着的手表褪下,也扔进去了。被抓肯定又要入狱,搜查物品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有严刑拷打,还是稳妥些好。
想到严刑拷打,他此刻突然怂了,想我前世科举也算是有了功名,算得上是个举人老爷,何曾遭受过毒打呀?要怪就怪那大蘑菇,实在害人不浅。此时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蘑菇之下,幸存是肯定不可能幸存的。
唉,我的妈呀,生活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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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罚殿上,此时数位核心长老以及核心弟子云集一处。
白龙真人居中而坐,左首依次是大师兄玉真子,师弟虚空子,内门男宗主石龙道人,核心弟子李彦、江鼎盛、风远迫等人。右首依次刑罚殿长老吉阳,丹师首席长老赤阳真人,内门女宗主玄师正,核心女弟子武罗,核心男弟子吉韦、吉夷,外门宗主严通等人。另有一些核心长老也依次落座,其中就有鲁威飒、旭笑子和鬼苦子。
举目望去,东王宫府如此精锐尽出,却只为了审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张白。
不久张白便被押解上来,他手脚上了手铐脚镣,慢慢走上来,旁边一名内门弟子嫌他走得慢,不时伸手推他快走,把他推得摇摇晃晃。
白龙真人见此情景,眉头微皱,虚空子和鲁威飒也是面带些许不虞之色。虚空子示意左右给了张白一个木凳子坐。
那弟子弯腰抱拳道:“白龙师尊族长在上,弟子常深,将嫌犯张白带到。”然后便后退几步,站在门边。
“张白,你可知罪?”白龙真人高声问道。
“回禀族长,弟子完全不知道。”张白一脸不在意的表情。
“今日你可有协助南华老仙越狱?”
“南华老仙是谁啊?”
“刑罚殿上不可扯谎胡说,你年龄幼小,修为又低,是不是被骗或者受了胁迫?实话实说,才可以减你罪责。”白龙真人这话,其实就含看顾之意。他是族长,要是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逼问到用刑,可就脸上无光了。况且他并不觉得张白有什么大问题。
张白挠挠头,依旧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旁边早恼了丹师首席赤阳长老,他忽地起身,大骂道:“师兄不要被这小子耍了,他若是南华的弟子,再小也是极度危险。还是动刑吧,少跟他废话。”赤阳长老人如其名,秃头下一把络腮胡子,须眉皆是火焰般红色,此时一脸怒气,环眼圆睁。
“赤阳师兄说得对,”身材高瘦的石龙道人出列,向白龙真人作揖,大声赞同道:“更何况还有冥界地府参与其中,这小子若是什么鬼差,说不定还会使花招,直接动刑为佳。”
“张白到底只有十二岁,对个孩子动刑,有失我东王宫府颜面,何况师尊东王公一向宅心仁厚,对此必然不喜。”虚空子出言提醒,此话引得几个比较稳重的长老微微颔首。
赤阳长老更不高兴了:“这小子不说的话,就得动刑,早晚的事,何必拖拖拉拉。”
“那就先问问他说不说,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有什么用?”女长老玄师正发话,她声音不大,但显得很有分量,赤阳和石龙等人一时语塞。
张白坐看长老们,想到了前世的公司会议,会议主题本来是审问,现在其实被带跑偏了,变成了该不该用刑。
第十九章 审问
对于开会,张白太熟悉了,一个会议议题和内容就算再复杂,说到底还是派别和利益的问题。
现在,长老们就像前世的公司总监、经理、主管。在动刑与否的问题上,分成了三个派别:
白龙真人和虚空子是一派,他们显然不愿动刑,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主要原因应该是顾虑东王宫府的颜面。但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赤阳长老、石龙道人这一派,则一开场就急于动刑,对问出真相反而有点不在意。动刑是一种伤害,重则丧命。这属于趁我病要我命的节奏吗?
第三派的是那些至今未发声的,比如玉真子,他的位置无限接近c位,却一言不发。还有刑罚殿的长老吉阳,他可不相信刑罚殿长老不喜欢用刑。最后是这个玄师正,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玄师正是内门女宗主,显然是武罗的师父,这个地位的长老几百岁的年龄是必须的,但看容貌,还是二十**岁的样子。她飀飀青丝,轻轻挽个发髻,含星飘冷,淡扫娥眉,穿一身戒衣道袍,腰中佩剑。风姿英发,不怒自威,总之是个英气勃勃的美人。
这时,见赤阳长老吃瘪,外门宗主严通对张白厉声道:“小子,你快老老实实地把如何与南华老贼勾结之事,说个清楚。你若不说,以在座长老的通天本领,早晚也能查清。到时候,可少不了大刑伺候,让你尝尝皮肉之苦。”
这严通平时,经常来北曲园蹭吃蹭喝,张白对他十分厌恶。这时听他言语威胁,意欲坐实上刑之事,心中对他更是鄙视,不觉翻个白眼冷冷哼了一鼻子。
“好你个小贼子,看来不动大刑,你皮肉痒痒。”严通见状更是发怒,站起身来几乎想要揍他。
白龙真人心中不快,嗯了一声,道:“严通,注意身份,不得出言无状!”严通吓了一跳,当即诺诺连声,退了下去。
石龙道人鄙视地瞥了严通一眼,起身道:“白龙师兄,这小子虽年幼,却事于南华老贼,庇护阴冥鬼蜮。小小年纪已如此胆大包天,长大如何得了?请用大刑,以为惩处,并尽快查明南华老贼下落。”
白龙真人沉吟不语,虚空子出列道:“此言差矣,南华虽有罪,却未必勾结冥鬼,张白虽有嫌疑,亦无一丝证据指认其勾结南华。至于说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包庇阴冥鬼蜮云云,更是不知所谓。石龙师弟固然心怀公府宗门,心情可解,然而做事总得有个度吧?”
“虚空师兄何以如此笃定,难不成知道些什么?”石龙道人讥讽道。
“石龙师弟说笑了,我知道的在座诸位都知道,只不过师弟固信其有,难见真相而已。”
石龙冷笑:“愿听师兄真相!”
“来人,呈上证据。”虚空子命人将一个盘子端上殿来,盘中有一根折叠好的银白色锁链,锁链上盘旋着若隐若现的妖邪之气。
“此物名为罪索,是白龙师兄昨日在山下罡风中夺来。白龙师兄当时受多名妖人围攻,此索为妖人所用兵器,其上盘旋之邪气即为妖人周身气息。诸位请细看。”说完虚空子命端盘的弟子,顺序从众人面前走过。
大殿之上人人侧目,神情忧虑,交头接耳。
“方才石龙师弟提到阴冥鬼蜮,鬼蜮不错,阴冥却难说。此世间分天境、仙境、人境、冥境四境,天道轮回,各司其职。正如人可成仙、仙可登天,幽冥化人亦是天道,并无妖邪可言。”
虚空子手指一指证物:“罪索虽确是阴冥之用具,但此索却充斥邪气,并非阴冥之物应有,实乃妖物。此次下山弟子中重伤或致死的,大多遭此物所伤。可见山下罡气成灾,或为妖邪作乱,欲困我东王公府,扰我护府河图大阵所致。”
这番言论引得不少长老频频点头,然而赤阳长老却不服气:“虚空你少说废话,此物妖邪不假,但是与审讯逆徒,查寻南华老贼有何关系?”
石龙道人也接口道:“是啊,只要动刑逼问此逆徒,找出南华老贼,不就是在对抗妖邪吗?”
张白在一旁瞧着,心中惴惴不安,看起来这石龙道人一门心思就是要把自己与妖邪连在一起,目的不纯啊!这是要带节奏的意思吗?
“南华此时逃狱,时机虽然巧合,却未必与妖邪有关。”白龙真人悠悠说了一句,似是沉吟。
“族长大人明鉴秋毫,两位师弟不必急于结论,听我道来。”虚空子合十行礼道:“冥境之物受地府看管,不可能轻易丢失而现身于人间,必是有妖邪盗用。此次被族长一人所灭之邪祟便有七八人之多,人人皆身怀此物。虽可能是地府失窃,但失窃之物如此之多,却令人难以理解。反复思之,应是地府发生巨变。地府巨变涉及天道之变,既然与天地绝通相关,此乃头等大事。”
“这孩子年龄太小,且身无邪气,必然是受了迷惑或欺骗。依我看动刑有失体面,不如有请玄师妹动用谧静之术,直接看看真相岂不两全。”
谧静之术是什么?能直接看真相?张白这倒是有些慌了。给南华帝药的事倒也罢了,他心里其实并不太介意,毕竟帝药又不是开锁的钥匙,和南华出逃没什么直接关系,何况是南华逼自己给的,怎么也说得过去。
他真正担心的,是暴露手臂上的那些纹身,还有那个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书生。那些纹身全是自己的财产和心头所爱,当然万分不舍。那书生是自己的贵人,如果给他带来麻烦,也是己所不愿。
他当即叫起来:“喂你们别乱来啊,注意别人的**权,堂堂长老能不能不搞这种偷窥欲满满的病态狂魔行为,你们都是大变态吗?。”
此言一出,满堂长老弟子人人瞪眼,个个皱眉。心说这小子不想活了,其他还好,竟然说谧静之术是偷窥变态,那玄师正姑奶奶正在此间,必定饶不了他。
第二十章 静谧之术
果然,此言一出,玄师正身边的核心弟子们一片嘈杂,武罗师姐当即气得脸都红了,大骂道:“小杂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师父。”
其他长老与核心弟子也纷纷大声指责。
“忤逆之徒,胡说八道。”
“本以为只是年少无知,如今一见,果然是个叛逆。”
“请师尊重责此目无尊长之徒。”
核心弟子江鼎盛是东王公府年轻一代中第一高手,此时出列道:“族长大人,此子反叛师门私放重犯,还污蔑师门尊严,该当重罚,请师尊下令。”
武罗也出列,站在江鼎盛身旁附和道:“师兄说得甚是,此子应该重罚。”
江鼎盛低着头,眼角偷偷瞥向武罗,没想到正遇上武罗溜过来的眼睛,两人大是羞赧,急急收回目光,各自红着脸低头不语。
张白人矮,那两人头再低,此情此景他却看得真切,心中大骂狗男女生孩子不长菊花。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双脚一并跳上凳面,挺身叉腰环视四周。大骂道:“你们一个个好大的威风啊!一群高手联手欺负一个小孩,居然还要用刑罚,还要使用术法偷窥。你们还修什么仙,怪不得天地绝通,老天爷也不想看到你们的丑恶嘴脸。”
众人被他这一骂,一时语塞缓不过神来,谁也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竟然如此嚣张胆大。
武罗戟指张白:“你少伶牙俐齿,那日在山谷中见到你向着天空膜拜,就觉得你鬼鬼祟祟,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你不说,师父就可以用术法查明真相,对你这个叛徒没什么可讲究的。”
“这你就误会了武罗师姐!那天我只是觉得好玩儿,学着别人拜天地的样子,没想到你就闯来,还硬要和我学。本想你长得也不错,咱将就将就也没啥问题。谁想到你移情别恋,一门心思要嫁给那个狗杂种,现在还想嫁祸于前夫。”
张白其实不认得江鼎盛,索性用手指着他,不由分说道:“大家来看,就是这个杂种。”
江鼎盛哪想到还有这一出,完全愣了,武罗羞得几乎要找地缝钻。
“你说他修为高,要嫁就嫁个厉害的,我劝你眼界要开阔别只看修为。要不然,哪天他修为被别人超越了,你还得离婚多麻烦。你不听还和他偷偷私会,我拦也拦不住,是也不是?你如果想证明清白,可以让你师父用术法偷窥一下,大家不就都知道了。”
江鼎盛、武罗二人百口莫辩,又羞又急。江鼎盛急忙向周围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没有!”
张白哈哈大笑:“你有你有,都称呼我们了,你们肯定有。”
其余各人大都哭笑不得,翻白眼的翻白眼,哈哈笑的哈哈笑。还有几名年纪小的,居然真的信了几分,惊讶间向二人露出询问的表情。
武罗此时怒极,拔出腰际长剑,“我把你这搬嘴饶舌的小贼杀了,戳烂你的臭嘴。”她一跃而起,长剑一闪,剑尖霎时就到了张白眼前。
只听仓啷一声,武罗的长剑被格挡开来,倒退了两步,她定睛一看出手的正是师父玄师正。
武罗一看是师父,不敢再动手,一时眼泪汪汪,委委屈屈,手指张白:“这小无赖污我清白,师父别放过他!”
玄师正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冷眼打量张白:“小小年纪,胆大包天,你以为牙尖嘴利便能护得自己周全么?”
她转身向白龙真人道:“师兄明鉴,此子颇有隐秘,刑罚不足以昭显真伪,不如就让师正行静谧之术,明辨是非吧!”
白龙真人正想答应玄师正,没想到身边响起一个冰冷粗重的男子声音。
“师妹此言不妥!”
说话的是刑罚殿长老吉阳,他一说话,其余众人立刻噤声,刑罚殿大殿上众人壁立,一片安静。
“玄师妹急于查找南华老贼,自无不可。但静谧之术不是唯一办法,刑罚殿的作用是什么?就是明辨真伪,赏善罚恶。师妹这是信不过我们刑罚殿的手段,想要代劳吗?”
“吉阳师兄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快些查出南华在哪里,严加惩戒而已。”玄师正目不斜视,语调平缓。
旁边武罗却有些按耐不住,轻声插嘴道:“就让吉长老办好了,师父!”她边说边看吉阳,眼神有些惊恐。
玄师正摆手阻止她说话,朗声道:“南华脱狱已久,我施静谧术,可以早获恶人,免伤无辜弟子。”
见吉阳想要驳斥,白龙真人此时抢过话头:“两位不必争了,我看就用静谧术吧!事急从权,临时用用嘛!吉师弟你想多了,刑罚殿的威严,难道有哪个门人敢于质疑?这件事嘛,临时的、临时的,哈哈哈!”
张白差点听吐血了,白龙真人真不愧是做领导的,六六六啊!
此时他心下已明,白龙真人、虚空子等人本意应该是想保护自己。而吉阳、赤阳长老和石龙道人,就是要让自己受刑,看来这刑罚大有文章啊!
可是,若真被静谧术窥探,又是南华、又是离珠、还有穿越的来历,自己这一身的隐秘怎么办?
他的眼光不自觉地溜到了师父鬼苦子身上,师父救我!
鬼苦子被他一看,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出列道:“师尊及各位长老在上,顽徒恶劣,给诸位添了麻烦。这都是我这个师父教导无方,应让孩子受受挫折,恳请刑罚殿按例处罚。”
什么什么?张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师父你不救我也别害我啊!
“师父——!”张白哀嚎起来。
鬼苦子不理他,正色道:“并请刑罚长老念在顽徒年纪幼小,经不起摔打,我鬼苦子愿代受刑责!”
这下,张白的鼻子酸了,师父到底是师父。
他一咬牙,不再嚣张,跳下凳子跪倒在地,磕头哭道:“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师父无关,要揍就揍我一人吧!哇啊啊!”
“哇啊啊!”没想到旁边鲁威飒也突然大哭起来,“好好,你们师徒情深,我们也兄弟情深,小兄弟别怕,我也来帮你代受责打。”
鲁威飒跑出来,这可出乎意料,张白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两眼溜圆,眼眶发红,心说你哪儿冒出来的葱?
“鲁兄真是义薄云天,两肋插刀啊!”
这伙人煽情大戏一开幕,立时搞得现场气氛诡异起来。
有咬牙切齿的,有皱眉摇头的,更有眼泪汪汪擦鼻涕的。一时殿上交头接耳,吱吱喳喳。
白龙真人此时的眉头已经快拧成麻花了,看看左看看右,心里的羊驼成群结队。
这么多人想对个小孩用重刑,事先他没有想到。原来只想吓唬吓唬小孩,说不定也就招了,却不料张白顽强,竟然还得罪了那么多长老弟子,个个不愿放过他。
他看一眼虚空子,发现虚空子的眉头同样美如画。
好吧!他把心一横,运动气息,大声狮子吼道:“众人肃静!”
大家立时闭嘴噤声,看着族长。
“南华脱狱多时,不可再行拖延,就让玄师妹当场以术法查询,此事便由我定夺了,所有人不必再说。”
第二十一章 青山遮不住
又在魔都了,每晚都是这样,这个梦境最近越来越真实了。
每一夜,这个梦境里都有一点小细节,变得触手可及。有时是一盏路灯,有时是一扇家门,有时是一辆车,一条街;甚至风的温度,月光的亮度都一点点真切起来。
今晚,满月依旧,树影婆娑,张白感觉自己在城市的林荫大道上缓缓而行。
身边只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与他相伴而行,不疾不徐。
这人影犹如薄薄的烟雾一般,似乎一眼可以看透,可真要看,又不能转头,好像脑袋被牵着似的。
张白只能呆呆地向前走,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梦已经很熟悉了,今日只是稍有不同而已。
月光从前方照来,月亮像一个巨大的银轮,挂了半个在天上,半个在地下。
“此乃何处?”身边黑影忽然出声询问。
“一座废弃的城市。”张白答道。
街道忽然明亮起来,夜色消失。一辆汽车忽然迎面开来,张白惊慌想避让,可是动弹不得,车从身体中间冲了过去。
他却没感觉到碰撞,只觉得一道风穿过了身体。接着,不断有汽车迎面而来,背后也是一排汽车。
他正站在那路中间的车道分隔线上,魔都的街道也恢复了从前,摩天大楼、车水马龙,街灯闪烁,霓虹照耀。
身边的黑影仿佛大惑不解,惊慌失措地问这是什么地方。张白笑了:“这是魔都!你不认识。”
“魔都?”
张白贪婪地看着这景象,忽然想起,不知道能不能回自己家看看,父母还在不在。
“既然是魔都,那么南华在哪里?”黑影追问。
“南华?”张白又笑:“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三国演义里教张角念书呢,哈哈哈,你可真是中二。”
“三国演义?中二?这都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早了,早了几千年,和你们说不清楚。”
黑影停了一下,从手臂里射出一股黑色烟雾,笼住张白。然后又问:“那么,你能找到南华吗?”
城市瞬间消失,黑夜又来了,似乎看到了一座似曾相识的牢房。张白皱起眉头,他不愿意接近牢房。
黑影轻轻地推着他,“不要怕,你在外面,不用进去,你只要看看里面有什么,来吧?”
张白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牢房里闪烁着模糊的人影,人影边还有个小影子,跳来跳去。人影看不清,难以分辨。
“再往前一些,来吧,来。”
张白感到了危险,他觉得有什么事要暴露了,他不愿向前走,停下了脚步。
那黑影来到身边,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踉跄着又向前了两步,牢房里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白色的人影,站立着看向张白。
“很好,你做得很好,你只要看清楚那个人,就可以了,你真是个乖孩子。”
孩子?张白莫名觉得荒谬。
此时牢房里的人影瞬间清晰起来,是那个书生。只见他右手背在身后,左手一抬,念一声:“去!”
牢房忽然不见了,他又站在拥挤嘈杂的马路中间,黑影则站在他对面。现在能看清这个黑影了,原来就是一团烟雾。
黑影似乎发觉不妙,迅速做了一个施法的手势,整团烟雾膨胀,黑影身躯猛然变大。
城市变暗了。
阴影之下,街灯霓虹,车水马龙都消失不见,也没有出现残破都市。张白惶惑中发现,是黑影膨胀得太快,把自己整个儿包了起来。
这是要吞了自己吗?张白这一惊非同小可,慌不择路地奔跑起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左冲右突,都毫无作用。张白急切中猛然纵跃起来,也许是这个举动太突然,黑影没有料到,竟被他一时跳出了黑烟构成的阴影。
对啊!张白心想,天地绝通,他们都不能飞。于是还未等落下又运转灵力,竟再次腾空飞起。
城市,在他的眼里忽而变小。那团黑影也变得微不足道,他向自己家的方向极目望去,夕阳西下,魔都宛如当初。
他其实也不能飞,只是莫名其妙地飞腾到空中而已,早晚得落下。眼看那黑影在下落之处等待,他不顾危险,又再看了那城市和夕阳一眼。
然而夕阳却变形了,猛烈震动起来,接着一团巨大的红黑色光亮,刺眼的闪烁开来,黑影吓得一声喊叫,是女人的声音。
而那红黑色的吓人蘑菇,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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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白悠然从梦境中醒来,见到的是刑罚殿屋顶的一个大洞,以及殿上一群惊慌失措的长老和弟子。
武罗跪在一边哭喊着师父,玄师正倒在地上,嘴角见血。白龙真人和虚空子、玉真子三人,正在轮流为其疗伤。此时疗伤的是玉真子,白龙真人和虚空子在一旁打坐调理,显然之前已经为玄师正疗过伤了。
殿内看来不止一人受伤,众人各自奔忙,一片混乱。
只有鲁威飒站在自己身旁,一脸关心,师父鬼苦子却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张白稀里糊涂地问道。
“你闯大祸了!”鲁威飒目瞪口呆地回答:“玄道长对你施行了静谧之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竟将玄道长击败了,破了静谧术。”
“啊?打败玄道长?你开玩笑?”
鲁威飒一脸郑重,摇头道:“哪有开玩笑,你看这刑罚殿屋顶上的破洞,不知道你是怎么使出威力如此巨大的爆炸术的?”
我?张白很傻很天真的看着那个大洞,“你是说,这是我干的?”
鲁威飒点点头。
这时白龙真人休息调理完毕,换下玉真子。玉真子盘腿坐下,呼吸很急促,他闭上眼稍稍调理一下经脉和气息,又睁开眼看向张白,对鲁威飒说道:“把这小孩带到内门监狱,用锁南华的链子,锁上他,不得疏忽。”
接着又闭上眼,继续调理。
鲁威飒站起鞠躬作揖:“弟子领命!”便做手势叫上几个弟子,把张白捆上,送去了内门监狱。临走前他给张白喂了一点水,又让他服下半株灵芝,这才拍拍他肩膀离去了。
第二十二章 毕竟东流去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又“嘭”的一声,外面再关了一道门。
张白抖抖手脚,还能动,但传来哗啦啦的金属声。本来的手铐脚镣以外,又加了一道特别粗的锁链,把自己的身体团团缠绕,锁在牢房深处的大铁柱子上。
这间牢房黑漆漆的,看不清东西。不过刚进来时,走廊上是一清二楚的,这间牢房就是之前住过的那一间。
张白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能绑住我?他鼓起腮帮子,用口哨吹着歌曲,眼巴巴看着监狱门口。一首歌**完的时候,门口一个猫一样大小的影子一晃。
是离珠,他咧嘴笑了。
离珠嘴里咬着一串钥匙,跳到张白肩上,张白用手摸摸离珠,接下了钥匙。
进牢房之前,他就多了这个心眼。
刑罚堂上的那一出,他看得明白,有人要对他用重刑,这说不定是要杀他。也有人不想杀他,但是想知道他的全部秘密。
这两者都绝对不能发生,被折磨死固然不行,而自己的秘密,不论与南华的矫情、离珠、书生、身上所携的血索和罪索等,就只是那一**药,也可能惹得他人两眼发红。所以,办法只有一个,逃跑!
他拿着钥匙一个个试,开了手脚铁镣和身上粗大的铁链,跑向牢门,从铁栅栏缝隙间看出去,确定四下无人。又拿出钥匙串,试开这间牢门,这一次却怎么都打不开。看来这串钥匙里,没有这牢房的钥匙。
他露出左臂找离珠,看到变成刺青的离珠,正双手摊开做无奈状。
这可好,离珠这家伙钥匙没偷全,逃跑闹了个半吊子,被人发现的话可糟了,而且以后再想跑肯定更难。
忽然,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之前不是有一把钥匙吗?不知道这牢房有没换锁?
他展开右臂,露出臂弯里的刺青宝箱来,却见宝箱被翻得乱七八糟,乾坤袋居然掉在宝箱外面,也成了刺青。
woc,不用说小偷是谁了,自己身上的二维小宇宙里,要说会偷东西的活物嘛,真相只有一个。
“离珠!给我滚出来。”
他查看左臂,那畜生果然躲在房子后面不出来,房前居然又是一滩尿。
混蛋哪!他拿手指弹了一下房子,小畜生没弹到,倒把自己手臂弹得生疼,“哎哟”叫了出来。
更恶心的是,还得运功消化那滩尿。
消化完后,他干呕了一声,整理好宝箱,拿出乾坤袋里的钥匙再次试开牢门。这回牢门上的锁,啪的一声就开了。
自己真是英明神武,上次偷的钥匙,这回用上了。
出了牢门,张白先蹑手蹑脚地去监狱大门出口处查探。看到有人把守,只好先退了回来。他实力太低,动手硬来是不可能的。
只好再试试走廊的另一头。
两头通风的走廊,即使只有一个门,也不可能只有一个通风口。自己还是十二岁的小孩,身型瘦小,说不定能钻出去,碰碰运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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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门,西园,玄师正寝殿。
武罗、谢盼及其他核心女弟子,聚集在殿门外,等待师父的消息。族长与几位核心长老,仍在殿内。
此时的玄师正已经醒转,伤势稍愈。但是却把弟子们都屏退在外,不顾伤势,坚持着与白龙真人、玉真子、虚空子三名核心长老议事。
“玄师妹所说我明白了,”白龙真人说道:“原以为此子无法炼气修仙,却没想到是个奇才。只是身份诡异,颇有蹊跷。”
“不止如此,谧静之术是纯精神力量的术法,所需经脉灵力相对最少,这小孩的确是有可能擅长。可是他才炼气九级而已,即使再有天赋,如何有本事与玄师妹的灵力抗衡?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隐瞒了功力的样子,实在奇怪。”虚空子捻着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玄师正痛苦地咳嗽了两声,声音微弱地说:“谧静之术的纯精神力,主要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心境,普通人的心境里大都是生老病死、情爱别离之类的事。虽然也不乏离奇诡异的情节,但这个孩子的心境特别奇怪。充满极怪异的事物,因为出乎预料,所以不知如何应付?这才左支右绌十分被动。”
“玄师妹之前用灵烟显影,我们都看到了,确实难以索解。”白龙真人宽慰道。“尤其是那最后的一团火光,如此巨大,也不知是什么?”
“看着倒像是火山!”玉真子此时发言了,他一绺长须,面容瘦削,目光炯炯,“我记得地府不就有火山吗?”
“玉真子师兄认为此子出自地府?”虚空子问道。
“不好说,贫道也是猜测。”玉真子道。
玄师正此时插话道:“谧静之术,其实就是人心秘境之术。以己之秘境,以探访他人之秘境,甚至可以吞噬他人秘境,使对方心魂崩溃。秘境的高下除了自身的灵力修为,更重要的是秘境本身的组成,或者说是此人心灵中的精神结构是否深刻。”
“精神的结构是有层次的,一般人的话,也就一两层。我只要施术,瞬间可以进入里层,完成术法。可这小子,心中精神的结构层层叠叠,还会不断变化,也不知道从小经历了什么?刚才玉真子师兄说到火山,如果确实是火山,那么这小孩小时候难道见过火山爆发?若没见过,他的心中秘境如何能够出现火山喷发的情景?”
“这东西虽威力巨大,还不算是最恐怖的。诸位是否看到,这中间出现过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此人真正了得。”
“何以见得?”白龙真人问到。
而那书生之所以了得,是因为我破了多层心防正要了解真相时,他居然将我一次性就打回两层以外。此人若是活人,修为当在我之上。”
玄师正说完,咳嗽连连。
白龙真人立刻出手,手指点她头顶的络却穴,急输一股仙气,玄师正这才止住咳嗽,喘着气躺下。
“听师妹所言,难道是认为那书生并非张白心中的思想或念头,而是真的有人在出手帮他?”虚空子看着玄师正,满脸不解之色。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真的来自地府?”
第二十三章 师父救我
内门监狱的走廊另一头,没有牢门,只有铁栏杆封起来的窗户。
“也不知道南华仙人是怎么出去的?”这边没有路,估计老头凭修为打出去的吧。
可是自己怎么办?自己的修为可是完全不够看,恐怕门外随便哪个弟子,都能活捉自己。想了又想,只有老办法,翻宝箱。
乾坤袋里还有几件似乎有点用的东西,比如那把建木匕首,还有罪索和血索。他把匕首对着栏杆削了几下,只削出几道白印子,没什么用。他又拿出罪索拴在栏杆上,想拉倒它,也是没用,栏杆纹丝不动。
他挠了挠头,没办法了。
往窗外看去,这个监狱似乎是靠近北坡建的,即使断开了栏杆,外面依然是一片凶险。悬崖峭壁不说,山脚下还有罡风,如何突得出去?
张白哀叹了一声,只好靠墙坐在窗下,绝望地想办法。
不知道那个书生会不会再来救自己一命,他想起之前梦境中,似乎那书生也在,还出手打退了梦境里的黑影。
“张白,张白快起来。”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张白一喜,果然是书生吗?他急忙起身,看向窗外。
并不是那个书生。
只见来人身着夜行衣,全身黑色,头戴笠帽,背着一口剑。脸上用一块黑色绢帕遮住口鼻,只露出两只眼睛。
此人见到张白,立刻脱下斗笠和绢帕,露出脸来。
“师父!”张白惊喜交加,“你是来救我的吗?”来者正是鬼苦子。
他点点头,竖起食指,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然后从窗口递进来一张密布图案和文字的纸。
“听我的,按纸上写的,把图案画在地上,仔细不要画错。”
说完又递进来一支细条状的普通玉石,“用这个画在地上。”
张白立即依言,仔细看图,这图看起来应该是个阵法。他暗暗记于心中,按照旁边的注释,开始一步步画起符来。
不久,阵法的符就画好。他拍拍手,向鬼苦子问道:“师父您看,我画得怎样,可有差错?”
鬼苦子仔细端详一番,点头道:“你倒是颇有悟性,可惜啊!”他面无表情地说着,举手又递入一样东西。
张白接在手里一看,竟是熟悉的物件,在他的宝箱里就有个差不多模样的长方形条状玉牌,中间刻个镂孔的“令”字,通体紫青,泛着荧光,这是个令牌。
自己宝箱里那块是暗红色的,像血色一般,透着邪性。是之前从晖夜使那里得来的东西,因为不知道有什么用,所以从来也没留意过。怎么师父也有这东西?
“把它放在阵图中心,按图案注释的方向放好,别搞错了,这时你逃出内门大狱的唯一机会。”
张白收起心中疑问,决定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情势逼人,容不得半点分心。
将令牌放置好之后,张白退到一边,鬼苦子再细细查看一回,见没什么大错,便让张白到阵符中间站好,他右掌合十,左手捏个诀,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
阵符猛然发出青色的光柱,笼罩张白周身,张白全身一阵撕裂般疼痛,不禁“啊——!”的叫了出来。
还没喊完,他觉得周围的景物突然变了,身上也不疼了。他慌张地四处打量,发现自己在一处逼仄的峡谷之中,两山如墙,头上只一线晴天,峡谷中山风不断,呼啸不停。
他认识这儿,这不是之前追踪张地时,来过的峡谷吗?没看到师父鬼苦子,不过总算是逃出监狱了。
前一次来这儿是夜间,是顶风走的,最后到的瀑布峡谷,可那峡谷出去的话还是在内门,不可行。
之前爬过来的那条隧道,是经过北坡的,倒是可行,大不了辛苦危险一些。
他正准备去找那隧道,身边忽然嘭的一声爆响,一团轻烟散开,是师父鬼苦子。看起来这令牌和阵法相加,就是瞬间移动的法术,很酷嘛!
他亲亲热热喊了声师父,迎了上去。鬼苦子看着他,温然一笑,“跟上我,往下风方向走,那里有条近道。”
张白应了,紧跟着师父一路急行,峡谷没有岔路,拐了几个弯,看到一道向上的石头阶梯。阶梯十分平整,旁边还有高高的扶手,鬼苦子似乎十分熟悉此地,直接跑了过去。
张白心里越来越疑惑,师父的样子,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以他所知,这峡谷只有三个出口,通往北坡的是一个,另一个则通向溪谷以及女弟子所在的内门西园。师父来这两个地方干什么呢?
两人快步上了阶梯,阶梯很长,鬼苦子跑在前面,张白渐渐有些跟不上。阶梯上方是一片浓雾,师父的身影在其中一晃,就看不见了。张白急得喊起来:“师父慢一点,等等我。”
他加快脚步,全力奔跑,很快进了雾中。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地面却十分平坦,像在庭院中似的。
因为视野不清,张白不敢快跑,只得放慢脚步,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师父。
浓雾突然散了,张白眼前现出万丈深渊,他慌忙急停脚步,堪堪站在深渊边上。万幸自己速度慢,要不就该直接掉下去了。
他转回头又看到浓雾,就在身后,再转头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宽阔的平台上。这平台突出在悬崖之外,半悬空的样子。地面用整齐的方形青石拼起来,平平整整,沿悬崖有一道半个小腿高的弧形矮墙,这地方有点像个观景瞭望台。
“师父、师父!”他又叫了几声,正慌乱间,师父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你不要动,就站在那里。”
张白心中一喜,答道:“我就在崖边,师父你快点过来。”
“张白张恩培!”师父的声音传来,“你实在不该多事的,别怪我!”
“师父你说什么?”张白觉得奇怪,是不是自己没听清楚?他向浓雾中声音的方向走去,却发现浓雾变得有如实质一般,挡住了回去的路。
师父的声音又传来,“这里是舆石台,是闭关修仙之地,你修为短浅是出不来的。我大可将你困死于此,不过念在你年幼,咱们师徒一场我给你个痛快吧!别怪我!”
张白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要杀我吗?为什么?
浓雾突然向张白涌来,他大惊之下,运起灵力抵抗。浓雾势大力沉,一点点把他推向悬崖边。张白又惊又急,“师父你怎么啦?你是开玩笑吗?我哪里得罪师父了吗?快停下!师父救我!”
第二十四章 冥使
张白被浓雾推向悬崖,他一边抵抗,一边不断哀求。然而浓雾并未停步,一直把他推到崖边,这才不再推进。
张白松了口气,依然惊惶万分,十分不解师父为什么突然要杀自己。“师父,若弟子有错,请您责罚,别再开玩笑了好不好?”
右边的浓雾中传来鬼苦子的话语声:“你这孩子,世上哪有那么多玩笑。为人不能好管闲事,要端方稳重,才能福寿康永。记住了,下辈子用得着。”
张白知道今日有大难了,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全力运行灵力准备抵御。
一只手臂从张白左边的浓雾中伸出,瞬间抓住他的衣领一拉,张白整个人猛然向后飞起,脸向上背向下直落悬崖。
浓雾须臾间退后了,鬼苦子站在舆石台边沿,静静看着他。
这一瞬间,张白才发现,鬼苦子身上的夜行衣那么的熟悉,和鬼差老仆人张地生前穿的,是完全相同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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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石台上,鬼苦子冷眼盯着渐渐变小成为一个黑点的张白。
他转过身,对着浓雾退后的方向,双手长揖,深鞠一躬道:“小人如此处理,不知尊使是否满意?”
雾中走出了四个人,全部身穿黑色大氅,头戴黑色大檐帽。领头之人,服饰不同,黑色大氅胸前是暗红色的衣襟,黑色薄纱面具遮盖全脸。
“不错不错,苦夜使到底比那个鬼差张地强百倍,如此便消弭了大患。不过,最终目标还未达成,望你再接再励,早日功成。”
“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张地已死,现下你没了下属,势单力薄。王爷知道,你一个人在东王公府这天下第一修仙圣地,周遭高手环伺,未免战战兢兢。你很不容易啊!”领头的黑衣人温言关怀道。
“奉王命,苦夜使尽心竭力,不辱王命,着升苦夜使苦鬼为苦冥使,第三副指挥使,赐紫令牌,三级冥炉。”说完手中多了一个灰色乾坤袋,他手一挥,乾坤袋凌空飞去,缓缓落在苦鬼面前。
苦鬼激动地双膝跪地,接过赏赐,然后拜倒山呼:“多谢王爷恩典。王爷千秋万代,一统伦常,四界称臣,八方宾服。”
黑衣领头人,点头说好。又指了指身旁的扈从,“这三个人以后便是你的下属,是王爷让我带给你的。和你一样,都是夜使级别的高手,望能助你一臂之力。来来来,你们大家亲近亲近。”
三名夜使中,最靠近领头人的,此时双手平揖,朗声道:“在下岚夜使刺风,请苦指挥使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你我平辈,岚夜使不必客气。”苦鬼道。
另两名夜使也依次见礼,一个是溟夜使海叶,一个是迷夜使土蚤。
礼毕,苦鬼又向领头人施礼,“请铁冥使转告王爷,小人一定完成王爷的任务,万死不辞。”
“好!很好。”铁冥使道。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话锋一转,沉声道:“完不成任务会怎样?你也是明白的,不需要我废话了吧!”
“小人明白,必不辱使命。”
“东荒山东王公府,最厉害的就是这护山大阵,河图阵。之前小小地扰乱了一下,罡风虽起,却无法升得更高,只能围困无法攻击。如今四界中冥界服胤,但其余三界皆不能下手。王爷心焦,我等个个惶恐不安,所有人这回都看你的了。”
“冥使哪里话?小人的这些功绩何足挂齿,还不是靠的尊使足智多谋。
只是东王公府高手如云,重重监视之下,在下是夜夜惶恐,只怕有个万一,误了王爷大事。这中间还要请冥使多多美言,让王爷了解我等难处。”
苦鬼说着递上一个小包,一脸谄笑道:“这些小玩意儿,也不知是不是能用的东西,还请尊使过目,帮我等严查把关,勿出差错。”
铁冥使手拿小包,轻轻一捏,心中便有了数。
“苦副使为人聪慧,必然能成王爷麾下栋梁,将来建功立业,前途无量。”说完哈哈大笑。
几位夜使一看,心下了然,当即群起拍而马之。
舆石台上,春风暖意,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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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的风声在耳鸣轰鸣,张白感觉心脏已经停止运动,但心跳声却响得好似擂鼓。
他仰面朝天地向下陨落,这尤其恐怖,手脚已经僵硬,只剩下夺眶而出的眼泪,还有似乎是别人发出的悲惨地嚎叫。
要死了,终于还是没逃过。
阳光和山峰迅速地缩小,他睁大眼睛,拼命再看一眼,哪怕只有刺眼的正午阳光。
阳光里映出一张人脸,是那个书生,在逆光中,他的脸犹如半透明的晶体。
“救我!”
书生伸出手指,以熟悉的动作,在张白额头一点,喝道:“醒!”
张白忽然感到可以动了。
“拿你的令牌输入灵力,快!”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张白动作飞快,捋起袖子,抽出令牌,疯狂灌入灵力。
“你慢一些...”书生的声音猛然中断,人也瞬间消失了。
“喂,你去哪儿啦?”张白又一次彻底慌神了。风声依然呼呼大作,他感觉天旋地转。没多久,忽然毫无征兆地,结结实实撞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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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南麓,一片罡风卷起纷乱的雪片,一座座山峰如孤岛一般,铺满了积雪,高高矮矮地挺立在狂风雷暴之中。
在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上,有一座不大的道观。道观里只有一个大殿,供着上师原始天尊。殿前殿后两个院子,前院大殿正门左右,两列宽敞的正房,大殿两侧两间耳房。后院四四方方,中间一口水井,四周三面都是两层楼的罩房。
井边种着棵神树,这树又高又大。
说高,大概有五六层楼那么高,树干从根部笔直立起,象钢棍插在地里一般。到两层楼高处,分成三根粗壮的枝杈,枝杈上密密匝匝长满了枝条和树叶,从下往上看不到树梢,只圆圆的像个撑满的伞。
说大,这树顶构成的伞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因为树叶树枝太密,人都可以在上面行走,人能走,积雪自然也掉不下来,这树便成了一把雪白的大伞,几乎罩住了整个道观。
这山峰叫英山,这道观叫岱岳观。
第二十五章 岱岳英山
从空中望去,英山一片白茫茫,与其他山峰别无二致。
不过今日,雪地上多了个雪洞,沿雪洞向下,是树木枝丫,再往下是粗如高塔般的树干。
岱岳观后院满地都是隆起的树根,坑洼不平,院中的水井似乎是被树根抱在怀里的孩子一般。
四周罩房的一楼,房间有的作仓库用,有的作厨房用。此时炊烟升起,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忙进忙出,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粥,出了厨房,走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都是客房,大都没人住。那孩子走到西边尽头的一间卧房,伸手推开房门,走到床前,把粥碗放在床头桌几之上。
“喂,吃饭,别睡了。”那小孩推推床上的人。
“呜,呜!”床上的人迷迷糊糊醒转,眨眨眼睛,却说不出话来。这也是个小孩,他四肢都上了绷带,绷带少许渗血。脸面咽喉俱都浮肿所以说话不清。
这孩子就是大难不死的张白。
他并不清楚那天摔到地面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不知道被谁救了?
眼前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一直在照顾自己。张白伤势沉重,没法说话,没法问情况,只感觉浑身骨头没有一块好的。
既然不能动,只好由小孩扶他坐起,靠在床头,拿调羹喂他吃粥。
这粥吧!怎么说呢,本身熬得不错,只是不咸不甜,一点味道也无,就是一碗超健康白粥。刚醒来那会儿还觉得相当不错,几天过去了,他现在看到粥简直想吐。
那孩子喂完粥把粥碗一放就走,没有说话。
听到脚步渐远,张白觉得无聊,就用意念叫出了离珠。
自从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喊出了离珠,看到灵宠没事,他松了口气。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离珠变得大了一些。
这会儿,他又研究起来,两眼死盯着它。离珠只好翻着白眼,生无可恋地蹲在一边。
“哇!小猴子!金色的好好看。”
那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这小子身手敏捷,双手一伸就抓住了离珠。他满脸惊喜,瞳孔放着光,“太好了、太好了!我就想要个灵宠。”说着左手抚摸着离珠的背脊,开心不已。
张白大惊,这小孩走路怎么像幽灵一样,居然还敢抢自己的灵宠。
他呜呜连声,却动弹不得。于是只好看着离珠,你要挺住啊!
离珠一开始受惊挣扎,后来发现跑不掉,而且那小孩似乎也并无恶意,就不再乱动了。
那小孩显然很擅长与动物接触,此刻他笑嘻嘻地给离珠挠起痒痒,还像哄孩子似的唱起儿歌来。离珠觉得挺舒服,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张白在旁边气得大翻白眼,“天啦!没骨气啊!”
“小猴子,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果子,好吗?”那小孩对离珠说。
离珠是珍奇的灵兽,极通人性,听得懂人话。当即抬起头,睁大萌萌的眼睛,大点其头。
这下那小孩更高兴了,立刻抱着离珠,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房间,也不管张白了。
只留下身后的一片哀怨:“为什么要抛弃我?”
张白有点急了,他天涯沦落穿越至此,实在是孤身一人,原以为还有老仆和师父算得上半个亲人,结果两次遭到背叛。
现在连萌宠都要被抢走了吗?
自己曾从晖夜使和张地手里救下离珠,而离珠则两次为自己偷钥匙逃狱,也算救过自己。几乎算是生死与共的交情,半个亲人差不多了。
不可以再次丢失亲人了,要快点恢复才行。
他试着运功炼气,但身体的反应还是老样子,经脉间淤塞不通,进境非常艰难。以往每次用功到这里,他就觉得很丧气,之后虽然坚持,但总是坚持不久,想想算了吧就放弃了。
今日则不同了,为抢回离珠,他也是拼了。
“百脉不通,则改练奇经八脉,八脉各自为政,各练各法...”
张白脑中忽然想到南华仙人说过的话。当时很有感触,但之后奇变陡生,连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炼气了。
现在正好试试。
这试试二字说起来容易,实际上等同于自创功法,连从何入手都不知道。学习功法,继承先人的修仙者遍地都是,能自创功法的自古能有几人?何况他只是个炼气境的。
但事已至此,岂容犹豫徘徊。他心意已决,总之,开始了再说。
就先从阳跷脉练起吧。
张白对经脉很熟悉,之前四年修炼不顺,他并不服输。毕竟前世商海沉浮,不是白给的,他也曾想尽办法,这就包括了研究经脉的知识。
奇经八脉分任督冲带四脉,再加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四脉,总共八脉。其中的阳跷脉行于下肢外侧及肩、头部。
跷,就是轻捷之意。
他选这个脉络先练,就是有些着急,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恢复行动力。
专炼一脉的灵气,好处自然是容易精进一脉,坏处是身体经脉不平衡,灵气万一倒灌有害修为不说,未及修炼的经脉还会拖慢进度,几乎没人这么修炼。
张白却顾不得这么多,他把全身的灵气,能聚则聚,统统收到一脉之中,猛打猛冲,全力修炼起来。
这一来,居然真有效果了,不到两个时辰,原本动弹不得的腿居然已能微微颤动。
“南华老爹,厉害呀!”
这下张白有了信心,修炼到现在,这次进境之快,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坏处也来了,腿能动了,可身体其他部分依旧毫无进展,还增加了头疼的症状。
想来也不奇怪,头部是经脉汇总之地,单炼一脉,其余自然轻微受损,头痛已是小事。万一单炼过度,经脉灵气倒灌,前功尽弃也是有的。
然而张白顾不得这许多,一股脑地猛冲猛撞,竟然又修炼了一个多时辰。
这是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那小孩带着一碗万年不变的白粥,又进门了。
离珠蹲在他肩头,肚腹鼓鼓,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嘴上还叼着一串像葡萄似的鲜红水果。
第二十六章 我们都没有师父
这葡萄似的果子,香气扑鼻,从门口就能闻到。鲜红的色泽露着些透明,色彩似乎能流动一样,微微变幻,显然是灵气充沛的灵果。
小孩此时笑意盈盈,把粥放在床头桌几上,对张白说道:“你是吃腻了白粥对吗?小金猴告诉我的,我已经能知道小金猴大概想什么了。抱歉我只会煮白粥,不会做菜。不过我让小金猴给你摘了果子,很好吃的。”
小金猴是个啥?不准抢我的灵宠。
呜呜——!说不出话。
小孩不明白他说什么?以为他知道有果子吃所以高兴。于是他也高兴道:“对啊!果子真是很香很甜啊!”
叼着灵果的离珠,此时从小孩肩上跳到张白胸口,咬着灵果的枝条,把整串灵果凑近他嘴边,张白老实不客气,马上一口咬了一个。
你抢我灵宠,我吃你灵果,我咬我咬。
这灵果虽然像葡萄,可味道大不相同。一尝之下,居然颇有嚼劲,而且越嚼越香甜,太好吃了。
果子里充满的灵气,随着汁水流入腹中,像泉水灌溉泥土一样,丝丝点点地滋润每一处经络。
他吞下第一颗,立刻又咬第二颗。只觉得齿颊留香,浑身舒泰。
小孩看他吃得香,在一边拍手一边蹦跳,咯咯咯地大笑。离珠一看,也有样学样,在张白的胸口肚子上跳来跳去。
张白不禁有些皱眉,怎么有种表演美食节目的感觉,搞得自己好像美食网红似的。
不管他,继续吃,确实好吃。
一大串果子,就这么热热闹闹,生无可恋地吃完了。
看他吃完果子,小孩又喂他喝完粥,就离开了。离珠并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跳到张白手臂裸露出的肌肤上,又变成了刺青。
张白心中大定,宝贝果然还是离不开我的,嘿嘿。
那小孩盯着刺青,满眼羡慕地看了半天,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当夜,张白把今日吸收的灵气,尽量地收入阳跷脉,又修炼了几个时辰,终于发现自己的手脚能动了,而且也能轻声说话。
虽然还不能如常行动,但是总算有进展。他心情大好,也不知是不是果子的功效,这一夜睡得好香,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早上,屋外传来劈柴砍木头的声音,“笃——笃——”不紧不慢,却吵醒了张白。
外面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他睡不着,想叫离珠出来看看,结果一点反应也没有。
肯定又跑出去玩了,这孩子。
嗯⊙?⊙!?自己怎么变得像老爸爸似的。
没事干就躺着修炼吧,昨天阳跷颇有进境,今天继续。他的自创功法,说白了,就是把全身灵气聚集起来,注入一条经脉,猛打猛冲,开通了这条经脉再说。
常人如此修炼,极易走火入魔。
一条经脉极强,其他经脉极弱,很快灵气会倒灌,这就像建造一座水库,这个水库的水过多的时候,不但别的河流会缺水,堤坝也会因为水量过大而坍塌,这时就是灾难了。
可偏偏张白没事,他的经脉各自之间本就不连通,等于是天然不会塌的大坝一样,怎么盛水都没关系。
专心修炼了两个时辰,从入定中醒来。
“笃笃”的伐木声还在响,他听得烦从中来,吼道:“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咦?中气十足,嗓子全好了。
不错。
手脚昨晚就能动弹了,现在试试坐起来。虽然有点艰难,居然慢慢地做到了。
不错不错。
能不能下床呢?他尝试着转动身体,把双脚发在地面。一用力站起来,结果啊呀一声,脸朝地面摔趴在地上。
这时小孩带着离珠,正好推门进来。一见张白脸朝地面不能动的傻样,哈哈捧腹大笑,离珠也在他头上一跳一跳。
“你们两个小牲口,还不扶你干爹起来,真是...咳咳...没家教!年轻人喜欢幸灾乐祸,对成长不利。”张白勉力抬起脸来看着那小孩,只见两道鼻血长流,像两根筷子插进鼻孔似的。
小孩哈哈哈笑得更厉害,离珠也在一边呲牙咧嘴。
你们笑起来真难看!张白腹诽道。
“喂!没礼貌的小子,懂不懂尊老啊?快扶我起来,真是世风日下。”
“你很老吗?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啊?”那小孩边笑边回嘴道。
说着,小孩过来扶起张白,还帮他擦了血,说道:“你好重啊!”
“重吗?确实好久没健身了,不过最近吃得少,应该不还需要减肥吧?”张白随口回答道,心想自己这说啥呢!看来前世的习惯还是没全改啊!
“呃...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儿?”他问那小孩。
“我叫张仲陵,这里是岱岳观。”
“...”
岱岳观是哪里?张白刚想接着追问,张仲陵却抢先问到:“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你了,你也得告诉我。”
“我姓伍,叫干爹。”
“哦!你叫吾干爹。”张仲陵突然明白过来,“喂!你这家伙竟敢占我便宜,等师父回来好好收拾你。”
张白一听有师父,立刻怂了,心想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好男不跟小鬼斗。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都是男人有点幽默感好不好?”
张仲陵一听男人两字,立刻挺起胸脯,想要显出雄风来。小男孩都是这样,希望早日长大,变成男子汉,雄赳赳气昂昂受人尊敬!
张白噗嗤一笑,心想小朋友还是很可爱的嘛!
他眼珠一转,正色道:“不开玩笑了。郑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张名白,字恩培。扬州吴郡人氏,家严张允,有长兄名温,字惠恕。今仙求于昆仑山东荒山东王公府。”
他说完看着张仲陵,却见他嘴巴张得老大,皱眉瞪眼,一副白痴样。
张白嘴角偷偷坏笑,“好吧,我简单点说。我也姓张,我们是本家。我叫张白,吃白食的白,你可以叫我张大哥。本该叫你仲陵贤弟,又怕显得生分。往后我们是一家人了嘛!以后我就叫你灵灵吧!”
张仲陵一听之下皱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
“那么它叫什么?”灵灵手指离珠道。
“叫离珠,你也可以叫他猪猪。”离珠一听,跳着脚呲牙咧嘴地抗议。
灵灵却很高兴,“原来你叫猪猪啊!”伸手抱起离珠亲热了一脸。
“哎,灵灵,咱师父去哪儿了?”张白问了他最关心的事。
听张白这么一问,张仲陵倒似乎触动心事,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师父不见了!”他沮丧地说,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第二十七章 建木之荫
想到师父,张仲陵的脸慢慢抽搐起来,张白见势不妙慌忙劝道:“别哭别哭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哇——!”
这下张白彻底慌了,“哎哎,灵灵不要哭啊!咱大老爷们还没结过婚呢,不会哄孩子呀!”他伤势未痊愈,人还不能自由行动,无奈只好言语劝慰。
“灵灵,好灵灵,不哭不哭,有大哥在呢!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灵灵乖!”
“哇——!”
折腾好久,等灵灵发现离珠在帮自己舔眼泪,他才破涕为笑才止住哭声。
张白一身一脑袋的汗,心想小子你还藏着这张王牌呢?小看你了。
“先不说师父的事情,”张白道:“道观里还有其他师叔师兄师妹啥的吗?”
“没有了,你掉下来之前,就我一个人。”
“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是啊!压断好多树枝啊!还好大树够大挡住了,要不摔死你。”
“别咒我啊!你刚才说这里是英山,在昆仑山吗?”
“在啊!在昆仑山南麓,师父说在最南边。”
“最南边?”就是说瞬间移动的法术出岔子,把自己送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他心想也好,总之暂时安全了。无论是要杀自己的师父,还是要抓自己的东王公府,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自己了。
这个英山岱岳观,居然只有一个小孩当家,应该暂时可以为所欲为了。不过也不好过分,万一他师父回来了呢?
“这里离东荒山远吗?”他心里还有些不放心。
“东荒山?不知道。”
看看也问不出什么,他转过话题又问:“你说的大树是什么树?”
“大树就是大树啊!”
“我是说它的名字!”
“大树啊?”
这小孩小小年纪,还真能把话聊死,怎么就是个聊天终结者呢?
“那你给我的果子叫什么名字啊?”
“就叫果子啊?你好奇怪哦!”
woc,张白气歪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总知道你师父的名字吧!”
张仲陵又开始抽搐了,张白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吗?”
“哇——!师父就叫师父啊——!”
张白崩溃了。
这一闹,就快到午饭饭点了,张白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个办法。他手臂手指现在已然能动,于是立刻伸出右臂,打开宝箱,拿出一块视肉,捧在手心里,在小朋友面前晃来晃去。
灵灵马上不哭了,“这不是肉吗?以前师父给我吃过的,可好吃了。”
张白抽出匕首,割了四分之一,交给张仲陵,“拿去做菜吧!”
灵灵欢天喜地接过肉来,又看着张白手里的,张白心道小屁孩贪得无厌。索性让他看着,灵灵眼见着视肉一点一点恢复了原样,惊得目瞪口呆。
“这肉不能一次吃完,每次吃一点,它会源源不断长出来,懂了吗?”
“懂了,可是怎么烧呢?我不会做肉菜。”
张白一愣,他也不会,“那么就切碎了,一起煮粥吧。”
“好好!”灵灵跳起来就走。
“等等,灵灵回来,我这儿还有一些其他的好东西。”他又拿出了一些平时积攒的仙果粮食,大方地说:“都拿去,慢慢吃,别一下吃完了。”
灵灵一看这么多吃的,更高兴了,“我把这些都放到仓库里去,猪猪,走吧。”
这么一来,离珠正式起名猪猪,张仲陵正式改名灵灵,张白一个人在后面偷笑。
这些名字起得都特像宠物,他觉得灵灵这小孩那么单纯可爱,拿他当高级灵宠养也不错!哈哈!
几天后,张白日渐回复,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几天修炼之勤快史无前例,一方面是闲的,另一方面,因为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行的修炼方法,他感到有希望了。
这天早晨,庭院里照例又是笃笃笃砍伐木头的声音,他终于决定拆下绷带下床,走出房门看个究竟。
当他一出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棵大树,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激动得大喊起来:“我滴个乖乖,发财了发财了,这是建木啊!”
岱岳观的这棵大树,就是著名的建木之树。
这建木是天地神树,据传是天地间的支柱,在仙境之中,所知的只有一棵,生长在遥远的高黎贡山,而且据说还是一棵有残缺的建木。
即使是有残缺的建木,已是当地人人心中至珍至圣的圣树。
可眼前这棵竟然是完好无损的,而且巨大无朋,竟然盖住了整座道观。
建木因为珍贵,价值连城。就说自己手中用建木制造的匕首吧,即使这么短短的一把,如果卖出去,少说也要七八千灵珠。
那么眼前这么大一棵神树,值多少钱啊?发大财了呀!
自古财帛动人心,他激动得不能自持,双脚力气大增,居然自己找到楼梯,下楼了。
庭院深深,岱岳观的后院其实占地不小,目测竟有两三个学校标准操场那么大,全部都是草地。建木的树根弯弯曲曲,在地上或隆起或钻入地底,满园皆是。
树根所在的地面空隙中,各种奇花异草盘踞,都长得不高。花朵有红有白有蓝,有含苞的,有全开的,开出的花有寻常模样的,也有铃铛形状,还有像小玻璃球一样闪烁着微光的,端的是朵朵娇艳。花丛中绿草如发,还有蘑菇、野果等等,仙香扑鼻,着实洞天福地。
还有顶上的树冠,建木投下的这厚厚一大片的树荫,若是平常树木早已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了,此地却是一派温软和煦的淡淡绿色,光线从树冠上的每一片树叶散出,随着树叶的颤动,如波荡漾。
张白用前世看房买房的眼神,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最后满意的点头道:“就是光照有点不够。”
笃笃笃,又传来伐木的声音,这一天天的,难道是灵灵那小子成天劈柴火?需要那么多吗?他循声而去,沿着罩房的檐廊,绕过庭院,走到东头。看到了灵灵,就是张仲陵,还真的在砍木头。
只见他光着上身,干活干得满身大汗,头发凌乱不堪。
他手里用的是一把大斧,这斧子看上去比他的脑袋都大一倍,挥舞斧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人在挥斧头,还是斧头在挥人,感觉着实吃力。
不过灵灵砍木头不是在劈柴,而是在砍建木的树根。
第二十八章 论马列主义的仙界实用性
张白挺诧异,便走过去招呼他。灵灵一看张白能行动自如了,也很高兴,
“你在干什么呢?”张白问道:“干嘛砍这个树根?”
“没办法,它长得太快了,长在地下的根也就算了,地面上的这些若是不砍掉,非得把道观毁了不可。”
“这样啊!那你继续忙吧,别管我。”张白不再作声,看着灵灵继续干活。实际上,此时他商人本性大发作,心念电转,正在分析利弊得失。
按照前世的马斯洛理论,人的需求,也就是**由低级到高级,分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交需要、尊重和自我实现五类,这五类**嘛,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统统都有。
生理需要来说,虽然木头不能吃,但是能做各种用具,哪怕是寻常木头都大有用处。何况建木不怕雷火,做成锅子天天烧都可以,所以锅碗瓢盆什么都能做。而且树上还结了果子,树叶似乎还能发光,吃穿用都有了。
安全需求上更是不得了,建木以坚硬闻名,做成的兵器向来是仙界圣品。只要有本事加工,十八般兵器、甚至盔甲都能做。
社交需求和尊重需求,他相对不在意些,不就是认识更多的人然后在他们面前显摆吗?有那么重要吗?不过若是真有需要,用建木做些饰品什么的,结交仙界诸子倒是也没问题。
自我实现嘛!前世他就想当个有钱的阔佬,今世也没什么变化。有了建木,哪怕只卖原木,照理也得发大财。
问题是,目前只有仙界识货的才认识建木,卖给谁去?而且建木本来稀少,所以珍贵,眼下可是大片的树根取之不尽。按照马克思老马的供求关系理论,供应超过需求,价格就下跌。所以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增加需求。
还有一个问题是货币,仙界的货币是灵珠,实际上这是一种原始的天然货币,相当于原始人用贝壳当货币,其供应量很成问题。
如果自己用建木换得大量灵珠,肯定会让市场上灵珠货币的数量减少,这样一来货币就增值了。也就是说灵珠变得值钱了,相应的自己的建木就不值钱了。作为一名久经考验的现代无耻商界战士,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增加商品的附加值。
比如说,尺来长的建木若是卖原木,可以价值两千多灵珠,而用这些建木做把过得去的匕首,就值八千灵珠。这可是百分之四百的利润。按照老马的原话,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好吧,既然仙界没法律,那么就是说为了建木生意,我应该见谁踩谁。
嗯,想了想没毛病。
想罢,他凑到跟前,非常用心地看灵灵砍木头,生产过程控制重要的是细节嘛,此时的张白已经痛下决心,改行当木材商了。
一看之下,他心凉了半截,这灵灵砍木头,那叫一个痛苦。
从刚才开始考虑经济发展问题,到现在作出了企业决策,也过了刻把钟了。居然一根木头都没下来,那条树根只被搞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再看灵灵,居然在那里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这下除了商人本性,张白的老板本性也发作了。这啥工作效率?简直就是消极怠工。
“我说小兄弟,你这样的工作绩效可没法向客户交代啊!”他急道。
灵灵没听明白,工作绩效?客户?他一脸白痴地看着张白。
“你看你,工作态度就不说了。可是工作方法呢?掌握工作技能,才是晋升的基本。你看我来给你试试!”
懵逼的灵灵老老实实喘着气,把斧头交给了张白。张白顺手一接,结果斧头直接砸到地面,他被这么一带,直接跪倒在地。
woc,这啥玩意儿做的,这么重。
灵灵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离珠猪猪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尾巴挂着屋檐,倒吊在屋檐上,也呲着牙吱吱地笑。
这两个混蛋,老子早晚收拾你们。
“我身上伤还没好嘛!有什么可笑的。”说着他蹲下来,观察掉在地上的斧头,比起骂人,他更关心生意。
这斧头竟然是用青石做的,看纹路斧刃显然是磨制的,斧口钝得很,看来劈树根主要是靠力气和斧头本身的重量。这工艺,原始社会新石器时代的玩意儿嘛。真是的,这仙界简直太烂了,既不能飞,还用的石器,落后也不能没底线吧,说好的仙界穿越呢?难道实际上是历史穿越?
张白无奈地摇头,伸出右手指,运灵气到指尖,风术和砂土术齐施。不一会儿,青石大斧头就变得越来越锋利起来。
灵灵和猪猪惊奇不已,蹲在一边看得一动不动。
等青石大斧一边的刃口磨好,张白用力把石斧翻了个边,又催起术法磨了另一边,大青石斧头的刃口,这才真的变得锋利起来。虽然比起前世的菜刀手术刀等工业品差远了,但比起之前那是天差地别。
他站起拍拍手,对灵灵说道:“弄得差不多了,你要记住,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可是孔老夫子说的哦!”
灵灵猪猪满眼星星,一起拍起手来。张白也不知道他们听懂没有,“反正你继续干活吧,不可偷懒!”
“好好!”灵灵兴奋不已,抄起斧头又去砍树根,果然进展大大的。
张白又观察了会,看看兴奋乱砍的灵灵,又摇了摇脑袋,效率还是不行。一直到中午饭点前,灵灵才砍了大概两米长的一段树根。
树根树梢是建木最软的部分,这大半天的,才砍了这么点,对于张白的计划来说,不够啊不够。
灵灵却不管这些,他已经很高兴了,原本这一段木头大概得砍三天,今天拜张白所赐,一天就干完了。“明天可以睡懒觉喽!”他高兴地扛着木头往边上的房间里跑,把木头往里面一扔,就跑去做饭...哦不,粥了。
张白马上跑进存放木头的房间查看,一打开房门,他的鼻孔和双眼立刻放到了最大,嘴边流动着晶亮的哈喇子。
财神爷爷保佑,这可是一屋子的建木根啊!
第二十九章 庭院深深有BUG
一屋子建木值多少钱?他晕晕乎乎地觉得很难计算。索性不算了,赶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储藏室。
打开下一道门,建木啊!再打开一间房门,又是建木啊!整个后院罩房一层,全都是建木。
财神爷爷显灵了,我张白+前世张志,总算是财运亨通了。
他跪地面天,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咚咚咚。
站起来后他也不消停,学着灵灵的样子一蹦一跳,风姿妖娆地回了房间。
当晚,心情大好的张白,修炼又有了很大进展,他的整条阳跷脉终于全部贯通了。
如果是几天之前,这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可想象的奇迹。
“明天就可以修炼阴跷脉了。”他自言自语,然后看了看手表。就是那只从前世带来的三防电子表。这地方晚间没有晨钟暮鼓,也无人打更,白天可以看太阳,晚上就完全不知道时间了。
所以他把电子表又戴起来了,现在晚上10点半。
他依旧感到特别兴奋,想到院子里走走。
院子里和白天一样,像浸润在绿色的湖水中一样,几乎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
伤势已经恢复很多了,只要别走太快牵扯伤口,现在已经可以安然地,在树根遍地的庭院中散步。
庭院里的空气非常纯净,还有丝丝的灵气萦绕,树根铺满了地面,有粗有细,有高有低,布满苔藓。这只是暴露在地面上的,可以想象,没有人砍罚的地下,不受抑制生长的树根该有多深多大。
踱步到树干处,树根更大更多,他手脚并用爬了几步才摸到了树干。
这部分的木材是最坚硬的也是最珍贵的,但是这部分很难获取。
他绕着树干散了会儿步,来到了树根环绕中的水井边。
这水井看上去就像庭院里的一个bug,实在有点不搭。
一来满园的花草树木中,突然出现个人造物,说是井可旁边也不留条道,怎么打水啊?地上坑坑洼洼,早晚打翻水桶。难道是用来练功的?
再一个更奇怪,英山怎么说也是座山峰,谁会爬到几千米高峰上打井抽水?抽抽了吧?
不过世事难料,且也不关他的事,所以这些想法也就一瞬而过。
水井四周是一米高的井台,手扶井台,他往井里瞧了瞧。井里头是黑漆漆的,似乎没有水的样子。不过有一道白色的光一闪一闪,似乎是水波荡起。
他心里有些奇怪,也没多想,散着步就回房了。
这一夜他又做梦了,自从来了英山,这段时间他很少做梦,也许是因为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完全的安心吧!这个地方**全,太让人放松了。
但是今夜,他又在魔都的街道上了。
他认出了周边,是外滩大厦之间的狭窄小路。这里还像从前那样,停着不少豪车。只不过,全都死气沉沉,也不知道能不能开。
他信步来到江边,一轮满月照在江面上,轻轻地随着江水摇晃。一艘运货的小型驳船,发出轻微的马达声,缓慢地驶过眼前。他惊异地看着这艘瘦长的货船。
这是黄浦江上常见的场面,细长的船身,慢悠悠的速度,船尾低矮的舱室,整条船身除了舱室全都紧紧蒙着防雨用的厚厚的灰色帆布,这帆布是用来保护货物的。
他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早上醒来的时候,昨天的兴奋劲儿总算是过了。他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这么多木头怎么运出去呢?
在岱岳观住了这些日子,从谈话中,他已经大致了解了此地的状况。
和东荒山一样,英山脚下,也被罡风团团包围。罡风的发生,按照灵灵的说法,是师父不见以后的事。
灵灵的师父估计也是仙人,是天地绝通后不见的。也就是说,英山和东荒山在相同的时间点,同时发生了这场罡风。
那么这罡风,已经是从昆仑山东头,蔓延到了最南端,差不多半个山脉的范围。
昆仑山脉多长?他不太清楚,但少说也有半条长江黄河那么长吧?
这罡风,就是一场风灾。
运输嘛,不在乎水陆空,空间穿越的术法这个世界似乎没有。
陆地运输被风灾卡住了,听说白龙真人都过不去,那总不见得在昆仑山上搞水运吧?
空运!只有这一招。
天柱倒塌以后,哪怕是白龙真人也不能御剑飞行,也没听说有其他什么飞行技能。人自己都飞不了,何况运输是要负重飞行的,仙法完全不靠谱。
所以,只有靠前世的现代科技了。
造飞机也不靠谱,自己前世不过是一个广告公司小老板,谁见过广告公司造飞机的?非摔死不可。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飞艇。
这个看上去靠点谱,最起码比别的方案靠谱。
飞艇的主要部件,就那么三样。气囊,艇身,推进器。
气囊可以用布做,里面的气体不是氦气就是氢气。氦气一般是天然气工业生产的附属品,天然氦气极少,这边弄不到。
氢气却不难,前世的古代人,尤其是欧洲早就会制造氢气了,无非是把特定的金属扔进酸性液体,就可以产生不太纯的氢气。
之后多搞几次试验就行。
艇身可以用木头做,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不过建木坚硬,加工不易,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推进器最容易解决,大不了把自己绑在飞艇屁股上,拼命发功,用风术产生反作用力前进,即使再慢,总能动唤吧!
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真的被绑在飞艇屁股上,他当然也想做出正规发动机,可是发动机是现代工业技术的明珠,他一个文科生哪里有本事做。
不过,推进器已经是最小的事情了,会有办法的。他觉得,现在迫切需要要做的,就是可行性调查,换句话说,就是先得考虑最难的部分是否能够攻克,风险有多大?
现在看来,最难的部分,就是如何加工建木。
这件事倒是非常值得钻研一下,反正将来也是要想办法加工的,总不能一直卖原木吧?太浪费财富了。
将来需要加工的东西多了,特别是武器。在东王公府,建木主要就是用来做武器的,比起一般的枭铁,建木武器要锋利百倍,价格也高出百倍,这可是大生意。
嗯,没什么可犹豫的,今天就开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