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 称兄道弟
“内人胞弟所辖之地,平日看他并非如此,哪只闯下这弥天大祸,内人就这一同母胞弟,寻死觅活不愿我责罚,妇人之见却也是患难之妻,我一时于心不忍,谁知会这般。”杨义安据实而言,明显有几分悔意,蓑衣之人却随他言语,良久才笑道,“杨老弟,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了,你大喜之日,兄弟可是来过,这弟妹乃是庐江富商千金,独女,你这哪门子内人胞弟?”
“妾也为妻,曹兄见笑了,小弟一时失语。”杨义安面色微窘,“你也知我图个名声,虽和其投缘,她也甘为埋名他处,一直不曾明媒正娶,内人虽然贤良,终究是为了在此地站稳,不若她与我相伴相知,我给不了她什么,也就只能聊表些许。”
“看不出,杨老弟还是个多情之人。”蓑衣之人眸中渗出些许冷笑,“我可告诉你,大人看重你,就是见你稳妥,这次事情,大人虽为言说任何,却可见动怒,你三妻四妾也罢,图名图财也好,若是沾染大人分毫,没人能保得住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掂的清楚,别酒色一时,胡言乱语,大人看重你,却并不在意你那些错综的关系。”
忙不迭起身,杨义安拱手而立,双眼惊恐的望着地面,“小弟多亏大人看重,从不敢多言任何,哪怕此事东窗事发,我一门斩绝,也不敢言说大人分毫,还望曹兄告知。”
“若非如此,你还能活到现在?”蓑衣之人放下酒壶,“打从你布置人手在府中,和所有亲信相关身边,只待你一语尽数杀之,而不做逃逸打算,大人已然有救你之心,选的不错在,心狠之人方能成事,难怪你我不同,平日相见,我还得给你行个大礼,他日入得长安,鱼跃龙门,恐怕为兄登门都不容易。”
“这……从何说起,曹兄虽为布衣,却是我兄长,无论何等官阶,定当以礼相待。”杨义安头也不抬的说辞,些许冷汗在额上渗出,他岂能不知,这位蓑衣之人对他,并不友善。
“你我所行不同,各司其责,他日能不能见,还另当别论。”蓑衣之人冷笑,“多亏房相之事引人耳目,那一纸谏言未入朝中,短时间,消息也不会传递会来,既然你做好了准备,大人给你一个建议,愿不愿意在你。”
“大人之名,下官必当遵从。”杨以安屈躬更深,蓑衣之人倒是摆了摆手,“别答的那么爽快,准备是准备,做事归做事,这事相关颇重,最好一劳永逸,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该以绝后患,至于你不便出手的,只要你愿意,也会消失。”
轻描淡写的一语,事关多少人的生死,甚至事关己身,也要全数湮灭,一时沉默氤氲在空气之中,屋外雨声更重几分,杨义安迟迟未语,终究还是一躬到底,“下官明白,烦劳曹兄费神,过了今夜,此事绝无他人知晓。”
“赶尽杀绝是挺好,你这人物设定够狠的,刚刚不是还说患难之妻,不对,是妾,这杀了胞弟还不够,你患难都得屠了,杨义安,你应该设定个武将,还是那种孤寡类型的,这才符合。”突如其来一语响彻内堂,杨义安和蓑衣之人面色同时一紧,抬眼望去,一张小脸卡在顶棚之上,挡住了落雨,却也尽闻内堂各种。
烛火无风摇曳,数道银芒闪过,直袭出音之地,蓑衣之人一语不发立时动手,顶棚瞬时崩塌,飞驰的暗器如同被某种无形格挡,纷纷落地,其上镀满冰霜,三道身影带着崩塌的瓦石坠地,雨幕可见,只是半点雨落都未曾落在内堂之中。
“易少棠!”异口同声,杨义安二人满眼惊觉的望着三人当首,那一如既往的笑意似乎比这落雨更让人发寒,蓑衣之人目光夺向其身后披风遮面所在,未见出手已然隔断其远攻,实力不容小觑,瞬时稳住情绪,蓑衣之人厉声出语,“临近宵禁,此地虽非城府衙门,却也是官职府邸,你敢擅闯窃听,该当何罪?”
“还有这罪责?大唐律例那厚厚一堆,我有可能记得吗?”易少棠一脸诧异的望着蓑衣之人,“我是不该在这,你不也一样,曹什么来着,对曹狗熊,曹雄,我记得你名字,洛阳离此地都十万八千里,你不也跑来了,反正没人看到,要不,杨知府作证,要么你和我一起闯进来的,要么就是你才是擅闯那位,按罪直接砍了。”
嘴角不自觉的抽抽,这明晃晃以谐音还是这种来记住名讳,明摆着易少棠就是故意的,仗着场中无人,还能这栽赃,擅闯府衙也不至直接斩杀,曹雄绝口不提之前所语,瞪圆了双眼瞅着易少棠,“我和杨老弟是旧友,特意前来拜访,与你何干?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易少棠老实不客气的笑语,“我闲的没事,认识这种,算了,禁言,我就不骂人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厚颜无耻之辈,这都快杀全家了,你们长的也不像,一口一个老弟老兄的,同父异母也差太多了。”
“义结兄弟!”曹雄似乎毫无耐心的呵斥,杨义安却稍稍上前,一扫之前对于曹雄的卑躬屈膝,神色复杂的打量着易少棠,“这位可是长远镖局镖主?不知大驾光临鄙府何事,我等故友相约,与你并不熟识,擅闯此间,胡言辱及于我,你可知就算将你斩杀于此,也是说得清的。”
“杨青天杀几个人,那定当是罪大恶极之徒。”易少棠迎上杨义安的目光,“要不你喊喊,看你匿在这府中的守卫,有几个答应你的?其实大声点更好,城防巡查今天离的特别近,这都快驻扎门前了,生人勿进,来,把门给我敞开,给杨大人可劲的嚷嚷。”
易少棠身后随行一人反身推开木门,烛火映着外围雨幕,淡薄的水汽而至,数十道尸骸遍布院落,周身血腥早已被冲散,未曾刷新消失,恐怕就是因为事关杨义安,如此场面倒是让杨义安不觉瞳孔圆睁,身形略显踉跄。
992 打秋风
玩家有视野冲减免,除了个别特定区域就是营造气氛,一般涉及打斗、击杀场面,还是在游戏玩家可承受范围之内,哪怕女玩家也不至过分惊恐,只是这仅仅是针对玩家而已,npc看到的场景,决然不同。
杨府这些暗藏,击杀不过是类如杀怪般存在,可在杨义安看到的则不同,横成尸首,这已是其豢养的一众好手,较之寻常巡查,强悍何止数倍,单对单甚至能和营寨高阶将士一较高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斩杀于屋外,居然无从察觉,这易少棠身边的战力,远胜他所筹备。
“庐江城内,公然械斗杀人,还是朝廷命官家中驻防,易少棠,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场面,曹雄眸中也是渗出些许惊异,不觉怒目相斥已壮声威。
“你怎么不说,传闻中体恤百姓,一方名秀官员,还养了这么一批杀手,什么驻防,去营寨报备了没?这几人身份要不要给你核实下,没准还有什么缉捕多载的恶匪。”易少棠嗤之以鼻的一笑,目光夺向杨义安,“知府大人,不是唤巡查前来,怎么不嚷嚷了,没事,反正这是你的地盘,你完全可以说这群人是我带来的,莫名其妙就被挂了,若是擒杀我于此,没准还能黑白颠倒,为你在书一笔功绩。”
“庐江驻军可达上千,城外更有万众大军,易少棠,你不用在此危言耸听。”曹雄冷眼相望,“擅闯朝廷命官府衙,无需定罪,将你等同一众格杀也是理所应当,就算你有好手庇护,插翅难逃。”
“我和你解释,玩家死个一两次无所谓,你听得懂吗你?”易少棠丝毫不在意的笑道,“只要我不损声望,乃是大唐良善,巡查再多又能耐我何,反正你也不明白,何况,能招来庐江巡查的又不是你,杨青天都没开口,你嚷嚷个啥,这是你家吗?老实一旁呆着。”
“你……”曹雄虽被杨义安敬重,可无官无爵,在此只能算得上寻常百姓,一时被易少棠抢白,哑口无言,反倒杨义安微微定神,目中满是疑惑的望着易少棠,“若非虚张声势,你明知城内城外驻防众多,为何这般有恃无恐,易少棠,我杨义安和你无仇无怨,素来没有交情,今日何故如此。”
“若是平时,缉拿我这擅闯府衙的,倒是巡查之职。”易少棠扬着下巴,随行上前绕过二人,扯了把靠椅,易少棠安稳的端坐其上,打量着杨义安,“只是今日,但凡前来庇护与你,一律与你同罪论处,杀再多也无妨,有经验有爆装,何乐而不为,你二人所言,我倒是听的清楚,现在,我只问你,认罪否?”
“不过我和兄长闲聊,些许玩笑话,片面之词,何罪之有。”杨义安沉吟片刻,摸不清易少棠的底细,却一语带过之前所言,“阁下为朝廷奔波在外,涉及财政之事,虽无官阶,却也同我共为朝廷处事,即来问罪,可有奉旨,凭的又是哪门子关系?”
“想探我底?”易少棠手指点着座椅扶柄,细长的双眸凝着些许严肃,“我为人族,自然是奉的天下百姓之旨,凭这天地间的公义,就算今夜下雨,天气不太好,我也能代表月亮消灭你。”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杨义安拧起眉头,旁侧曹雄却是有些受不了的唾道,“易少棠,你是什么为人,众所皆知,你我同行镖运之事,没什么手上干净的活计,这屋外还满是尸骸,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
“我就说了怎么着,我觉得我挺正义的,不行吗?我虽然杀人,但我是个良善百姓,我骄傲了吗?”易少棠逮到机会就是对曹雄一顿怼,杨义安倒是觉察出了什么,一步上前,稍稍欠身,“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官素来不惹是非,易兄质疑我这府中驻扎,尽可擒首去兵部调查,若是朝廷钦点前来查访,本官自当受易兄盘查,是否有朝廷公文或信物。”
“怎么看,你也比我老的多,你这样称呼,我有点受不住。”易少棠嫌弃的望着杨义安,一摊手,“我倒是想狐假虎威,行镖运不可有官阶,我就一介布衣,啥也没有,路过见你这房梁不错,上去赏赏月,虽知道听到些不平事,顺手打发了几个躲在暗处的,这很正常。”
“易……易兄弟。”斟酌着称呼,这易少棠明显在那插科打诨,杨义安总觉有异,低语道,“庐江连雨,数日未见月色。”
“你这明摆着挑我刺,还有没有的谈了,逼我掀桌子是不是,你叫人,我杀人,来,我们继续。”易少棠斜眼生怒,分明就没什么好言好语打算,杨义安知晓他这是故意找事,连忙阻道,“易兄弟路过,这正常不过,没来及招呼是我的错,既然易兄弟想谈,这肯定是有的谈,不知如何,之前所耳闻方才能当个玩笑。”
“杨兄还是会来事,比这家伙好太多了。”易少棠一拍扶柄,讥讽曹雄同时也是眉开眼笑,却未曾注意这一语出言,杨义安明显有些气缓,曹雄不觉皱了皱眉,低语在旁,“搞半天,是来打秋风的,长远镖局不够你赚吗?不是刚拿下一笔大买卖,两族结盟之好,唐王赏赐还不足?”
“狗熊,你也知道?”易少棠嘴角浮起笑意,丝毫不建议曹雄怒目,“这家大业大,手底下兄弟也要吃饭,这为朝廷办事,办好是分内,办不好就麻烦大了,赏赐是有,说多不多,说少也挺少的,这不还得四处奔走,冷不丁就跑着庐江来了,这还多亏你,若不是收了风声,我还未必能识杨老兄。”
“易少棠,把话说清楚,你跑这来与我何干。”曹雄满眼疑惑,易少棠此语关系甚大,很容易引起杨义安误会,毕竟此地还是以他为重,杨义安倒是神色不变,易少棠笑道,“手下有人见过你,本想着来打个招呼,看你藏头盖面的,也就跟着来了,就这么简单,你想什么呢。”
993 两袖清风
“你居然敢跟我行踪。”曹雄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行事暗藏,连日周转,不存在此间被人觉察,唯一可能就是不似易少棠所言轻松,他早已被人紧随,怒斥之余,杨义安却稍稍侧身挡住曹雄上前争辩,朝他摇了摇头,望向易少棠,“来我杨府皆是客,若如此机缘能结识易兄弟,也算是一美事,易兄弟年纪轻轻,已然是为四大镖局镖主,虽不入官阶,可这也只是暂时,能押运两族结盟,朝廷分明看重异常,他日以镖运进阶,必然能为我大唐重权之人,杨某识的,已是高攀。”
“会说话,就多说两句,我时间其实挺充裕的。”易少棠满是受用的连连点头,杨义安略微愕然,却还是强作笑容,“易兄弟前来我杨府,来不及招呼,自当奉上些许薄礼,不为其他,不过我主客之意而已,传出去也无妨,只是不知易兄弟偏爱,万一送错,倒是唐突了。”
“我这人不挑剔的,金银器软,地契兵武,你能给,我就要。”易少棠一副老实不客气的劲头,杨义安却笑语,“我虽一方知府,区区文官,不存兵武,月饷也不过尔尔,易兄弟耳闻些许,也应该知晓,本官涉及也只是亲眷所为,不过内人家中尚且富裕,些许金银还是拿得出的,不知奉上百两黄金如何?”
这平白从npc手中拿下百两,还并非攻略怪物爆出,实打实的银两,看得出杨义安并非玩笑,如此收益就算高阶任务也未必可及,手笔不可谓阔绰,易少棠望去出语,“杨老哥倒是爽快,这数目我是很满意,不过有些事情不得不防,杨老哥丈人乃是庐江知名富商,所经买卖都是有据可查,有钱这是理所应当,可这冒然动用如此银两,万一你丈人一时想不开,冲到长安告上我讹诈一状,这可是当真有理有据,甚至还有狗熊作证,这钱拿的着实有些烫手,就算我此番有杨老哥的把柄,这过时不候,没准还能给我强加个造谣生事,诽谤朝廷命官的罪责,杨老哥,不会这么坑我吧。”
“要钱还怕没命花,干脆直接走算了,随便给你几两,保证无事。”曹雄冷哼在旁,杨义安却是笑语,“易兄弟多虑了,既然结识你这朋友,自当保你无后顾之忧,内人还有些不俗的玩物器软,虽也是丈人相赠,变卖了补缺就是,定当可保易兄弟高枕无忧,立时拿到银票,查不出分毫。”
“典当补缺,倒买倒卖,杨老哥做商人肯定也是一把好手。”易少棠出言赞道,“我这人有些大手大脚,有钱存不住,就算杨老哥所言甚是,但总觉拿钱有些讹诈,少了几分情谊,不过自然不能退却老哥好意,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做笔小买卖,明人不说暗话,杨老哥在庐江为官多年,这市场区除了朝廷所属,就以你丈人私下拥至最多,总有盈亏的买卖,与其放着空置浪费,不如易手换行,做兄弟的,分文不取,五件双开迎街门市,权当亏损变卖,我以市场价三成收了,怎么样?”
“易少棠,你做什么镖运,明抢不是更好。”未等杨义安出语,曹雄立时反驳,“他丈人为商从不或缺丝毫赋税,往日捐献无数,造福一方,多少百姓生计所指,朝廷曾恩赐良商之名,不可欺行霸市,垄断一方,就算有亲眷所拥,在这庐江城内,自有门市不过数十,双门开乃是大铺,最多不过十数,单一年租亦可百金,转手可是天价,经营不善?哪家不是门庭若市,三成收?一间余出都远远不止百金,你狮子大开口,好歹也有个度,真以为听的些许,就能当回事,就你说出去,谁信?”
“明抢哪有这挣得多,我管谁愿不愿信。”易少棠老神在在,“又不是和你讨要,你急个什么劲,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你一份,那就算你倒霉了,我的价码就在这,爱给不给。”
“五件大铺,相关庐江辖区各种供需,近乎数千人生计,易兄弟若是拿了,行商其他,这百姓如何安置。”杨义安眉头紧蹙,“就算我一时糊涂,可也不曾这般为祸辖区百姓,易兄弟,这价码我给不起,一旦动及生计,名不聊生,庐江数载平稳也会有所动摇。”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些也是杨老哥的功绩,庐江辖区,大多百姓有口饭吃,这还是你大恩大德赏的。”易少棠笑道,“年年修桥铺路,恩泽庐江所属,百姓都快给你供成神明了,当真天高皇帝远,民众不知朝廷,只晓此地有个青天,不过话说回来,无商不奸,这什么良商也真挺有意思,我就不明白你丈人掏钱,你又劳苦功高的身先士卒,朝廷还每每拨银,所用材料勘察皆为极佳,怎么就那么容易破损,庐江好像也不至常年气节恶劣,悍匪出没,不如,杨老哥指点一二。”
“庐江辖区,环山密林居多,多有流寇占山,年年剿匪这也是无可奈何,易老弟不明,自可前往驻扎营寨,一问便知。”杨义安神色如常,“至于修桥铺路,所行皆有工部监管,气候无常,常有破损,哪怕重金保一方平安也是值得的。”
“营寨指挥使常年在此,以杨老哥为人,称兄道弟也未必不可行,帮衬说两句无妨。”易少棠摆了摆手,“至于什么工部监察,来人若是杨老哥也以礼相待,拿人手短,随便编排个理由不过分,何况已经有三年,工部派来的人好像都有那么一点关系,不知杨老哥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义安眸中坦然,“我本就是布衣入官,蒙皇上赏识,从未踏入京城,工部关联自然不曾知晓,营寨驻扎需有我为之配合,而庐江驻兵更是有朝中阁老子嗣坐镇,平日交往,不过点到为止,莫不是易兄弟还怀疑阁老,现下庐江驻兵乃是程老爷子亲眷,易兄弟大可前往一叙。”
994 镖局
“程府大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这营寨我可进不去。”易少棠嘟囔着,“按理说,程老爷子也是当世名秀,这种知名boss,应该不会参合这些,但现官不如现管,杨老哥和营寨驻扎大将关系一般,和这平日巡查倒是不错,今日这阵仗,总无从抵赖,莫不是我之前在上面听错了,杨老哥当真两袖清风,不过是为他人拦错,情有可原?”
“易兄弟,能如此谅解,杨某先行谢过。”杨义安顺水推舟,易少棠却话锋一转,“被急着些,本来就是想挑点刺,多些谈资罢了,既然杨老哥做什么都理直气壮,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之前那句话,你给还是不给!”
突如其来,易少棠的语调有些加重,杨义安有些不明所以,愣神的望去,片刻方才沉吟道,“两间,这是我的底线,毕竟乃是我丈人家私,内人虽倍受疼爱,丈人家中尚有子嗣,我岂能过分图之,本就是我一时意乱,怎可连累内人过分损耗。”
“五间,少一间都不行。”易少棠深深看着杨义安,语气丝毫不容变更,“不着急,你慢慢想,刨根究底,我有的是时间,你的底线分文不值,拿不出点实际的,这桌子我掀定了。”
“易少棠,你别太过分。”杨义安一时语塞,不知在想什么,曹雄却是冷言相帮,易少棠回眸相向,“你急什么,他有的想,你也有,他给了什么都好商量,狗熊,你的诚意呢?见到我,不该给点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我给你什么?几文钱够不够,当遇到个乞儿?”曹雄难以置信的望向易少棠,“你能威胁我?我不过来此见见故友,酒后随便多语了几句,我一介布衣,拿的和你同样是区区月饷,就算失语,你愿意谣传是你的事,同为镖运执掌,你今日所做,我看到当不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易少棠扬起眉梢,“只有死人才不会胡言乱语,当然,这游戏有鬼界,万一你在那飘来飘去也挺麻烦的,不过我不是很介意,你要不要试试?”
“你吓唬我?”曹雄瞪着易少棠,“来,我今日就站在这里,少一根毫毛,你试试看,你长远镖局有能耐,我长胜也不是吃素的,不提今日之事,我能从这里离开,我和你有的算……”
寒芒突显,曹雄反应极快的侧身,只是面颊刺痛,斜长的伤痕出现,血渍缓缓映出,虽无装备加持,曹雄并不是杨义安这般文弱npc,等级颇高,可这明显有所避让,依旧是避不开攻势,易少棠是一副说笑的面孔,可摆明了也不介意动手,屋外那满是尸骸,似乎就是再让曹雄记忆犹新。
“我和你,还没带开玩笑的关系,而且我并不是很喜欢说笑。”易少棠的笑容有些寒彻,眉眼间带着浓烈的玩味,“如果没有长胜镖局,你和外面那堆尸体没什么两样,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安安生生的从这里走,自行请书让出长胜镖局镖主之位,仅此而已。”
“痴人说梦。”曹雄面容狰狞,“我坐上长胜镖主之日,你还不知在哪,让我退出,你凭什么?易少棠,你我往日无怨,长胜长远所属亦是有所不同,今日,我是不敌你所带随从,可那又如何,长胜为我一手带出,数百镖师成千镖众,往来更是有天下镖客押运,你做不到悄无声息,杀了我,你能讨的了好?”
“若是杀你,一定大张旗鼓,让朝廷知晓是谁动的手。”易少棠不急不缓的出语,“与其让人各种揣测,不如这般堂而皇之,擒贼先擒王,连你我都敢杀,你那一群镖师镖众,谁不怕死?”
不能故意叫嚣,易少棠杀意毕现,曹雄很清楚,针锋相对之下,一言不合,易少棠随行二人当真会痛下杀手,只是他不明易少棠持仗的是什么,正如仅靠听闻,就能相胁杨义安,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证。
“你想要长胜?”曹雄稍稍稳着情绪,他不可能相信易少棠当真是路过,要的明确,知晓明明甚多,却故意装作不知,静等杨义安自爆不足,虽然言辞滴水不漏,可现下对他的威迫何尝不是给杨义安施压,搞清楚易少棠的有恃无恐的原由方才是关键,曹雄定神出语,“长远镖局你执掌不及半年,论资排辈,就算我退位让贤,长胜所属洛阳,旁有长风,甚至于和你同处长安,长威镖主乃是四镖统领,总镖主谢老爷子,随便派一麾下也足以替代与我,与你何干。”
“四大镖主不可有所关联,哪怕敌视也好过相谋,这规矩,狗熊,你对我倒是很遵从。”镖局乃是大唐人族颇为称重的资金来源,稳定循环任务的依照,除去爆装,玩家赖以获取固定数额金银的由来,甚至可以说是人族对于玩家招揽的途径之一,其他阵营一时无法替代的所在。
四大镖局把持大唐所有城镇涉猎,无论是朝廷分属还是私募镖运团队,都为四大镖局马首是瞻,威远风胜,资历能力和麾下最盛莫过于长威镖主,虽以年过耳顺之岁,谢凡却一直被称之为四镖总镖主,没有朝廷定资排位,也不问长威之外他事,但这却是众多镖师npc公认所在。
凡尘三刀,神鬼难挡,谢三刀不是什么知名npc,游戏独有设定的存在,依靠各种镖局额外任务,完善其前尘过往的所在,大唐统领凡尘人族之初,谢家已然是托付于镖运行当,各种任务中涉及,明确为镖运任务的起始所在,还未成为镖主的谢凡仗着传闻中三刀夺命,无论押运何种从未失手,间或击杀各族夺镖好手,现下虽已不曾出手,长威镖局可接到的镖运任务,一直是最高回馈,随机增幅也有所强化,受到玩家热衷的原由,就是扛着长威的镖旗,连遇怪都会少些,完全可以做到低消耗押运。
995 规矩
押镖任务是随机的,各大城镇所属的确是有明确归纳,只是一旦接任务,会随机备注为指定镖局奖励,哪怕循环任务足够,可以接取更繁琐押运,直接前往四大镖局,任务还是会有产生变化,除非以阵营方式彻底加入镖局成为职业镖师,否则别无选择可能。
这也是为了均分镖局资源获取,长威的镖运最容易押送,如此常规任务,这也是玩家整合的公开资料,牵扯到原由,自然是现任长威镖主,谢凡声名远播,相比之下,其他三大镖局略有次之,长远就算所属同为长安,一直是排在末梢,玩家最不愿接取任务所在。
谢凡已然不问镖运多载,只是坐镇其中担任镖主,有其子嗣安排各种,还是否存在传闻中的战力,还要看游戏如何设计,镖运成为大唐的敛财之一手段,更是从某种程度上牵连各大城镇、郡府,远走大唐版图各处,甚至于押运并不局限于人族唯一,只是他族发布任务需要乔装罢了。
势力越大,镖局的人手也是逐渐杂乱,虽有四大镖局把控,却也是一股惊人的势力,虽严明禁止勘察押运货物,可每每经手,奇宝金银数不胜数,谢凡继任镖主之日,主动向唐王谏言,撤除总镖主之位,四大镖局属平等之态,均分押运不问方位,相互不可有亲属关联,月饷及唐王嘉奖,以四大镖局押运成效计算,自行管理,可谓是竞争敌视所在。
四大镖主各有出处,如此制衡,就是以解这股势力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图谋,谢凡自行退去各种猜忌,玩家任务中有说涉猎这段过往,并无准确说辞,有谢凡年事已高,为谢家留下一条紧随大唐的富足之路,亦有如此势力,终究会被他人觊觎取代,这种处置,好过灭门。
不管如何,四大镖局各自为政,倒也相安无事,反正都是npc,无官阶为朝廷做事,直到易少棠的出现,这等局面才出现了些许变动。
无人知晓易少棠是怎么做到的,四大镖局继任镖主,皆有前镖主指定,这也是唐王赋予的权利,哪怕承袭或是师徒传承都无所谓,只要不参合其他镖局即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易少棠持着唐王旨意,摇身坐镇长远,而前镖师及其所有相关,消失无踪。
并非告老还乡,远走他方,而是彻底不见,没有任何惨烈的厮杀,甚至连镖局中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门数十人,长远前镖主年事并不算高,当属高阶boss,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连丝毫动静都未传出,凭这这古怪的威慑,长远镖局无人敢造次,而其他三镖冷眼相望同时,也是对易少棠对了分戒心,曹雄出语及时针对,亦是有这原由。
一个摸不清底细,谈不明来由之人,npc不理解,玩家更加不明,镖局虽无官阶,可是享受功勋获取的,易少棠并非官阶任务高榜中的任何一个,却独的玩家眼羡的所在,平日招摇过市,就在长安闲逛,摆明了让各路玩家生羡却无可奈何,唯一可供玩家揣测的范围就是易少棠和龙空走的很近。
先有棋艺馆拿下长安驻地,后有易少棠独占人族关联产业,是不是帮派相争手段,龙空得到的稀有任务,硬生生抬出个易少棠,这没有丝毫准信,易少棠看似不怎么过问镖局任何,却渐渐稳住了局面,摇摇欲坠的跟在三大镖局身后,不显眼但也甩不开,为人嚣张,但颇为大气,镖中原有镖师开始熟络,就连长安各路巡查士卒、将士也能称兄道弟,这家伙的手段可见一斑。
宰相门前尚且三品官,镖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拿着朝廷月饷,也能分的镖局些许收入,可在城镇中等同拥兵自重,还是人族给予支持的高阶,哪怕得见朝中官员,打个招呼的交情还是有的,曹雄倒是不屑如易少棠这般来者不拒,在他看来,同为镖主,易少棠少了一份该有的居高,所谓招摇太过惹人鄙夷。
逐渐有人淡忘了前镖主一门失踪之事,易少棠平日无害的模样,就一傻乎乎嘚瑟的所在,而面上受痛的刹那,曹雄却突然想起这事,他也并非良善,押运出身,手中斩杀何止千百,却不知为何,迎上易少棠那副神色,莫名有些心悸。
“规矩是谢老爷子定的,他自然不会破坏。”曹雄皱了皱眉头,易少棠明显有些曲解他所言,只是不等他解释,易少棠已经接过话头,“不存总镖头,也没有一人共拥两镖局之说,谢老爷子绝不会潜派麾下,你的意思只是,他手底下任何一个人,也比我有资格当镖主,不管你愿不愿意靠边站,长威和我也毫无干系。”
“没错。”敢情这家伙不是不明白,逮着他和杨义安的对话,这无凭无据的就喊打喊杀,堂堂长威镖主,哪受过这等,可怎么看,易少棠身后那两人,他都不是对手,老实点比较好,拧着眉头望向易少棠,“就算你有其他安排,寻个相关想拿下我的长威镖局,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朝廷会查,其他两大镖局也会查,但凡有些关联,你这长远也坐不住。”
“好像是这样。”易少棠连连点头,一副听的起劲模样,片刻不搭话的瞅着曹雄,“可这规矩是你们先破坏的,我不过学着来,有什么问题,你和谢老爷子那点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虽敬重谢老爷子,可不敢坏了朝廷定下的规矩,易少棠,你信口雌黄也得有证据。”曹雄猛然惊觉,易少棠来这出看来是有所仰仗,只是未曾说出,他无论如何也会认下,易少棠却冷哼道,“真要我说出来也无妨,谢老爷子的孙儿以前养了条狗,据说是他人送的,可细细查来倒是挺有意思,那条小狗,分明就是你老家邻县十里外一个乡镇的老农家下的崽,怎么着,你是不是要让将这狗主请来分辨一二。”
996 百家姓
“易少棠,长安城名医不少,你要去看看了。”曹雄瞪圆了双眼瞅着易少棠,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想杀我,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合适吗?我都十多年没回过老家了,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也成了我和谢老爷子有关联,你这话递到兵部、大理寺,他们是不是第一时间该考虑你还能不能执掌长远镖局。”
“我不管。”易少棠一拍扶柄,“我能查到就这个,没有也得有,大不了杀了你找个地方埋了,就算我寻到证据你畏罪潜逃,大不了你化作魂灵,我给你抓了当个召唤兽,要么死,要么自己让出来,就这两个选择,选一个,算你倒霉,谁让你在这被我逮着,平常还真没你落单的机会,你真想不明白,就当我不愿和个狗熊同为镖主也行。”
“欺人太甚!”这压根就寻不到理由,胡乱编排,甚至于连其和杨义安所语,都不打算当做要挟,直接以杀人为迫,死还不给个明白,曹雄忍无可忍,垂手之余,两柄短刃呈现,冷眼瞪着易少棠,“与其坐以待毙,曹某不如和你等拼个高下,也不至这般被辱,我曹家上下没那么好惹,但凡我能活着出去或是传出半点风声,易少棠,你给我等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没那么干净。”
“你这话说的,杨老哥就没考虑空间了。”易少棠压根不理踩曹雄的恼羞动怒,侧眼扫向杨义安,“他和你关系这么好,我放过他,这不就走漏风声了,你说你也真是碍事,好狗不挡路,你是狗熊又不是恶犬,我还指望这五间铺子营生呢,害人不浅。”
“曹兄熄怒,有话好说。”这没来由的又扯到自己身上,杨义安略显惆怅的上前拦住曹雄,这易少棠随从虎视眈眈,能冲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外围的巡查,这易少棠都不在乎,还不知有什么后手,一旦曹兄身死,无论如何易少棠也信不过他,忙不迭的劝阻,曹雄冷眼相望,易少棠却满不在乎道,“别吓唬我,你是个镖主还能和我掰掰手腕,曹家上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能有把柄在你手上,那今日就应该是你我调个位置,别告诉我,你没打过长远的心思,大树底下好乘凉,长安和洛阳还是有区别的,何况还离你那么尊崇的谢老爷子近一些。”
“易少棠,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谁的人。”曹雄怒目耳视,“威胁朝廷命官,妄杀同僚,大唐王法在你眼中就这么一文不值?你不是想让我死吗?给我个明白,你站的稳,我曹家惹不起,拿我人头换平安。”
“你这是想知道,你所谓我的把柄,是不是够用?”易少棠心知肚明的一笑,摆了摆手,“无所谓,知道朝中赵大人吗?”
面面相觑,曹雄不觉和杨义安对视一眼,同样茫然氤氲其中,曹雄尝试出语,“一朝百官,哪位赵大人?”
易少棠也是看出几分异样,扬手揉了揉眉心,“不对,应该是记错了,要么钱大人?”
“朝中是有位钱大人,在礼部任职,年底应该告老还乡了。”曹雄冷声出语,易少棠笑道,“你听差了,是孙大人,这次绝对没错。”
“是不是接下来还有李大人,周吴郑王,易少棠,你背百家姓呢?”曹雄岂能觉察不出,这家伙分明是想借话套话,探明之前他和杨义安所言之人,这目光一直盯着二人,只是这演的太过拙劣,连朝中官员的名讳都知晓不多。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易少棠仰身靠着座椅,眸中带着些许戏谑,“那如果我说,房老和魏老,你会不会相信一些?”
“易兄来到长安不久,怕是不知,当初曹兄步入长威镖局成为镖主,魏老可是亲至,镖局不可与内官相干,至今尚且有人传闻,曹兄乃是魏老一脉,无从解释。”杨义安徒然出语,曹雄更是冷哼道,“你盯我盯的如此紧,此地距离长安尚远,怕是消息闭塞,房老因失窃皇上心爱之物,现已关押天牢,应该没时间安排你做这等迫害压榨之事。”
“房相被抓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易少棠神色一僵,猛然回身望向身后随行二人,曹杨二人顿时心生警戒,却见易少棠大笑道,“这种天大的好事,我都不知道,这小老儿早就该关起来了,什么都盯着,镖局油水本来就不多,天子脚下,他也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我还需要到这干这苦差事,抓的好,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难辨真假,曹杨二人默不作声,易少棠缓缓收注笑意,盯着曹雄,“你在洛阳待了那么久,一直被长胜镖局压了一头,该做的事不做,腰包倒是越来越满,曹家上下过的安逸,大人潜你来此,办完杨老哥的事,也顺便让我送你上路,放心,你一家老小,会紧随其后的。”
瞳孔瞬时放大,杨义安不觉倒退一步盯着曹雄,反观曹雄面色苍白,抬手直指易少棠,“这不可能,易少棠,你别想诈我,我与宫中无关,执掌长威从来都只做份内押运之事,从未涉及任何,更与我曹家上下无关。”
“那你在这杨府,也是来送镖的?”易少棠不急不缓道,“大人出手,了了杨兄后顾之忧,这趟前来倒是个肥差,贪心无妨,但该做的做不好,要你何用?我需要诓你?我说出大人姓氏,你可担得起!”
“你不会是大人手下,这绝不可能!”曹雄近乎咆哮出声,易少棠却凭空书了一字,刹那间,曹雄面如死灰,双手兵刃坠地,眼中满是寂寥,摇头不止,“为什么?我曹家为大人马首是瞻,为何要屠我满门?大人吩咐,我岂敢不从。”
“别人都说你性情火爆,凡事激进,素不知你心思缜密,处事周全。”易少棠缓缓而语,“长威镖局上下你打点的是不错,曹家遍布,外人难近半分,虽无建树却也不犯错,马前卒,你做的是挺好,坏就坏在,你丝毫不错,知晓甚多,何时何地都将自己摘个干净,哪怕他日,唐王听信他言,一朝动怒,你曹雄自有保命之法,你这种人,大人岂能用的放心,倒不如我这般,给大人一个随时随地可置于死地的把柄,这才叫忠心不二,曹雄,你现在,可死的瞑目?”
997 外人
“我曹雄就为一介寻常镖师,幸得大人看重方有今日,怎会出卖大人?”曹雄满眼惊恐的望着易少棠,数步上前,立刻被易少棠身后遮面之人拦住,一米开外,语带哀求的朝着易少棠嚷嚷,“是我的错,我不知已然让大人介怀,不该行事多虑,有眼不识泰山泰,不知易兄乃是新贵,易兄要杀就杀我一人,大人如此信任易兄,还请美言一二,饶了我一家老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立刻写下书信,让他们远离,易兄,我求你。”
“难不成我刚刚听错了?”易少棠扬起眉梢,打量着已然毫无半分气焰的曹雄,“谁告诉我,只要走漏半点风声,我也逃不了好?我这给大人的投名状,也变成了你的胁迫?就凭这,能活?”
“是我误言,曹家上下当真不知,此事本就为我谋划,事关重大,哪敢胡言,之前不过是不知易兄身份,这才虚张声势,易兄放心,绝不会走漏。”曹雄忙不迭的保证,似乎想起什么一般,“不会白白劳烦易兄,我家中擅有结余,只要曹家能活,分文不取,全数送给易兄。”
“这是大人给的,你能拿的时候就拿,不能拿就得全数吐出来,给我?曹雄,染指一份,我岂不是陪你一起走远。”易少棠冷哼出声,“时至此刻,你还敢诓我,是的,我也以为此次必死无疑,岂知大人深谋,倒是你们给我的一个机会,有你谋划?你也配,大人对我是考验,你等却是巴不得看我万劫不复,新帐旧账,我和你们一起算,你要独揽是不是?我给你这机会,亲眼见你满门被屠如何?”
踉跄后退,曹雄浑身颤栗不止,杨义安倒是上前一步,拱手对易少棠出语,“易兄切勿动怒,在下虽不知何事让易兄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这份机缘也是阴差阳错,易兄应该生气,可曹兄绝无半分出卖大人可能,看得出来,易兄此番前来,大人信得过,定当全权有你处置,这曹兄,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与其落个惨状,不若易兄给曹兄留一条活路,他日身边也多个相助不是,以镖局关系,曹兄坐镇,你二人也寻不到关联。”
“我就觉得你挺会说话,看来也考虑的差不多了。”易少棠嘴角嵌着些许笑意,目光夺向曹雄,“洛阳离我很远,四大镖局终究是个不小的助力,大人绝不容半分威胁在此,这是给我的赏赐,我岂能不用,同为镖主,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如何,大家心知肚明,看似镖运,长远分配到的是什么?天高路远,山穷水恶,自家人送一趟都能损失惨重,这算什么?就为了那些许酬金西天取经,八十一难吗?”
连声质问,曹雄已然不敢和易少棠对峙,长远镖局的任务是玩家公认最次,只是常规接镖同样是环数结算,不仅路途远,什么怪物都能刷新,四大镖局之一的旗号就好似摆设一般,完成度并不算太高,却全然不知,长远镖局本身押运的困难度更为惊人,半路boss截杀也是常有的事。
“押运分配乃是……”曹雄支支吾吾出语,易少棠立刻阻断道,“朝廷随机分配,我知道,长远镖局我当家,就该那么悲催。”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易少棠摆明了是来此借势欺人,杨义安看的明白,若要痛下杀手,易少棠根本没必要多语,其中能否商酌,完全靠曹雄所语,长威镖局所有的金银奇宝定当有人知晓,易少棠分文难取,何况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拿下洛阳长威是拿,拿下其他也未必不可,借着身后仰仗,这就是他效忠的所得,正如曹雄当初一举成为长威镖主一般。
杨义安掂量的清楚,在如何不舍,牵连甚广,这五间大铺是留不下了,易少棠的胃口比曹雄更大,而就这份直来直往的索要,或许是另一个机会,明显易少棠话中有话,朝中看重了四大镖局的整体实力,易少棠一旦借势所得,那绝对是说的上话所在,杨义安不得不考虑,其入京后的仰仗。
曹雄未必必死无疑,唯一的存活可能就是他身处洛阳,能否为易少棠所用,就看他说出些什么,哪怕易少棠知晓,曹雄敢说自然有实证,这就是易少棠动摇四大镖局的必须。
“押运分配事关朝廷,四部皆有牵连,有易渐难,报酬由低至高,看似四部分发镖局,有镖师接取,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四部官员根本不明镖局运作,也不能插手过甚,毕竟镖局金银颇重,一般……”曹雄偷眼望向易少棠,见其扬眉闻听,双手攥拳继续道,“谢家乃是过去镖局总领,谢老爷子更是深受唐王信赖,自推总镖主之位,四部不愿僭越镖局之事,一般皆有谢家发放,易兄初来乍到,和谢家同处长安,本就相互抵制,反倒长威长胜,外里之重谢家先辈,和谢家同属竞争,实则年年借敬镖之理,上供谢家。”
“所以,四大镖局外离内和,就我一个外人是不是?就该往死里整,我就说我不该运气这么差,这都什么破任务。”易少棠忿忿不平的出语,谢家倒是里外做了好人,避嫌于唐王,却丝丝攥着四大镖局,的确镖主互不相干,可这随时随地可掌控所谓随机的任务发放,长远镖局由易少棠掌管,始终经营不善,一旦被人抵制,这很可能镖主之位不保,好在现下玩家还不知有这一层关联,否则有官阶存在连书四部,谢家完全可以顺水推舟,让易少棠哪凉快去哪。
现下倒是无人敢反驳,易少棠却稍有疑惑,“谢家这么有能耐,稍稍动动手脚,我就走远了,为何还给我设下此局,这么着急至我于死地吗?亏我当时还感恩涕零,谢老爷子年事已高,这两族结好之事,让于我这经营不善的长远镖局。”
998 长风谢家
八面威风在外,看上去,易少棠分属长安也是四大镖局中流,只是其中不济,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至于信不信长风谢家会如此好心,曹雄倒是不敢言说任何,天降馅饼这种好事,在四大镖局,轮也轮不到易少棠。
两族结好,镖运相互重礼,促成此事的开始,一旦成功,唐王必定有赏,何况此番押运还有朝廷人马相随,涉及两族战力,一般情况下,宵小退避三舍,他族重镇明摆着争抢,也要掂量着会不会引起两族众怒,怎么看,此行都是轻而易举,百利而无一害。
“或许,谢老爷子觉察谢家打压易兄,借这次示好,提携一二也不一定。”曹雄偷眼看向易少棠,话锋稍稍扭转,有意将易少棠迁怒于谢家,话到嘴边,却还是不觉帮衬。
“不到黄河心不死?”易少棠笑看曹雄,“你不会觉得谢老爷子,现下还能派人来救你?就算来了,有用?墙头草素来没有什么结果,这次没能直接把我摁死,谢家也该走到头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曹雄赶忙解释,易少棠分明对长风谢家没什么好脾气,继续维护的结果,曹雄很清楚,现下自保且难,指望谢家是毫无可能,“谢家做些什么,谢老爷子肯定是知道的,他们一直在打探易兄的底细,始终不放弃寻觅前任长远镖主,只是没有任何消息,或许这就是此番出手的原由,何况,以谢家的能力,根本无需亲自做些什么,就算查到也是毫无意义。”
“所以,我此番押运的所有讯息,并不一定是谢家泄露出去的。”易少棠细细咀嚼着曹雄的话,突如其来横眉道,“难不成是你说出去的。”
“易兄何来此言。”曹雄豁然抬头,“四大镖局皆知两族结好押运之事,但也只是知晓罢了,具体相关,除了你们长远和安排押运的四部、谢家,根本无人清楚,谢家是没出手,毕竟事关重大,可稍稍暗示些许即可。”
“说清楚。”易少棠缓缓而语,“狗熊,你信的过大人,还是谢家,这次可没机会给你摇摆不定。”
“小人乃是大人一手提辖,怎会偏袒他人。”曹雄眸中生切,“谢家三堂总镖,皇上钦点委重,虽为朝廷各部尽责,可执掌四大镖局多载,哪有那么心甘情愿易手他人,明里卸职,暗里四大镖局乃至天下众镖,风吹草动,长风尽知,的确谢老爷子……不,谢凡声称四大镖局不容相关,当初,谢凡押运闯荡,仗着一手绝学,劫掠之人生杀皆在其一念之间,江湖中乃至六族,感恩于谢家的何止千万,执掌长风用不了那么多人手,谢凡麾下融入凡尘,大多是毫无牵挂的高手,更有户部遮掩,重返四大镖局胜任表镖师,谁人能知?纵观在四大镖局下属坐镇,乃至长安、洛阳,哪个不是一多半是长风旧故,此番前来此地,若非谢家应允,我就算在如何乔装,也是无济于事。”
“长远也有谢家的人,而且不少。”易少棠低吟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明里暗里,四大镖局都尽在谢家手中,从未有失,执掌多载,四部也任由谢家做主,这些人一旦动了,就等于是公然和谢家叫板,更何况,动不得。”
“大多都是各分属镖局镖头,押运所需的重镇好手,四大镖局只统管不问事,分属本就只听镖头号令,冒然更换镖头都会引起众多,损及一二尚有机会,过多,不但会造成众镖局联名上书抵制,甚至于镖局日常都会停歇,这事关重大,谁能为之?”既以出口,曹雄倒是少了些顾忌,坐镇长威,比易少棠太久,四大镖局其中各种,无人能比他知晓的更清楚,眼见易少棠不语,曹雄也是继续言道,“这些人受过谢家过命的恩惠,现下虽安生镖局,说到底也是没有多少顾忌,险难以金银厚恩拉拢,我也尝试过,他们相互监察,不过只是示好一人,当月押运就有些许变动,谢家是知道的,也在暗示我听命尚可,妄动不得。”
“有意思,长威在你手中,形同虚设,你也不过是谢家对外的一个寻常镖师罢了。”易少棠笑道,“你执掌多载,除却谢凡,也就谢家现任当家能和你相差无几,却落得这般不济,难怪如此乞活,八面玲珑惹大人不快。”
“大人,也不喜谢家了吗?”曹雄无视易少棠的讥讽,小心翼翼的的问了句,易少棠却围着脑袋打量他片刻道,“你想知道什么?比起谢家,你无足轻重,谢家的底牌也不只是大人。”
“小人知道,只是……”曹雄迟疑着,“大人难道不知道,谢家也是为大人办事的吗?”
“我的回答,是不是能让你清楚,我在大人眼中的份量,狗熊,你要我如何原谅你,至始至终都在怀疑我,你应该明白,我根本没必要和你解释。”易少棠言语略微有些泛冷,“大人不喜的是摇摆不定的人,今日的可用,未来很可能成为反制,忠心不二,没有你那么多为什么,这才是大人要的,你犯了这错,谢家也是一样,一个握不住的所在,要之何用?谢凡老了,谢家或许还能出一个类如他所在的人物,大人给我的机会,就是看着人物是在他们谢家,还是我。”
谢家不似曹雄,根深蒂固,后有真正的四大镖局坐镇,其他三个镖头可以变,独独谢家永远会占据长风,不管愿不愿意跟随某位大人,听命为之,这如同免死金牌在手,太多有恃无恐,尽忠全靠展望,易少棠说的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给予曹雄坦白,若是曹雄依旧看不清形式,易少棠不会让这个知之甚多存在留下。
咽喉微动,曹雄额上冷汗连连,易少棠说的模棱两可,却不难觉察,他已经有动谢家的打算,曹雄根本不足为惧,唯一的价值就是说些易少棠不知的所在,还能听他所语,就是因为他占据了长威镖局,但眼下长威不是以其马首是瞻,曹雄等同将自己推向末路。
999 总镖主
“曹兄虽然无法彻底把持长威,那也是谢家太过根深蒂固,但盘活数载,曹兄未必没有制衡之法。“曹雄自知失语,易少棠解释的越多,他只会失去价值,杨义安听的出易少棠动怒,忙不迭上前劝说,扫了一眼曹雄那已然毫无前来时底气十足的模样,风水轮流转,他虽对曹雄毫无半分好感,可易少棠想要长威,拿下谢家,曹雄是有机会存活的,留的这一线,他杨义安也是多了条进退。
“你还有这本事?”易少棠斜眼望去,曹雄清楚杨义安相助,忙不迭出语,“曹家上下也在极力把控长威,经营十数载已然有些成效,虽不能一举替代谢家安插人手,也不敢冒然过近让谢家知晓,但总归是清楚哪些人是谢家的所在。”
“也许,这只是谢家愿意让你知晓,清楚你的位置,他谢家随时随地可寻人取而代之,上供的积极些,做事听话些,甚至于哪天谢家有所偏颇,你也能向此刻面对我一般,直接站在大人的对立。”易少棠一语冷哼,曹雄颤栗更甚,也算是名望显赫的镖局统领,每每押运,多少宵小闻风丧胆,只是有所牵挂,曹雄在如何强悍也是无济于事,在乎是最大的掣肘,强行稳住望向易少棠,“小人虽然贪图各种,也清楚这些是大人,而非谢家给的,绝不敢反制于大人,做这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至大人受阻于谢家,四大镖局暗地里依旧以谢家马首是瞻,可他们并非大人麾下,终有摇摆一时,小人一直候着如易兄这般出现,彻底将谢家除名于四大镖局,我……我知道的不只是长威暗藏,这些年打探,除长风以外,三大镖局尽知。”
“这不是为了我,而是给自己铺路,曹雄,你倒是挺有想法的,怪不得,长威如此听令于谢家,却不过好我长远些许,敢情,你的心思全在这上面了,做什么镖主,这能耐去朝廷效力不是更好,如此远见,为何不早先告知大人,没准,你早已一跃而起。”这是曹雄的底牌,如非迫不得已,无论如何也不会道出,只是易少棠听着却有些漫不经心。
“大人,应该是知道的。”曹雄有些凄然的摇了摇头,“我何尝没有这总想法,只是涉及的越甚越清楚谢家的实力,十多载也不过知晓这些,若不能一举更替,谢家完全有补救之法,我手底下没那么多能人悍将,大人就算给机会,我也掀不起这波澜,让大人失望了,或许,这才是我做的最错的地方,无能。”
“生的这幅细腻心肠,却长个狗熊模样,你这人物设计,挺矛盾。”易少棠莫名吐槽了句游戏的npc设定,迎上曹雄略显茫然的神色,“你说的没错,谢家随时可替换这些分属镖师,悄无声息,也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反之,我们妄动,那就是自找麻烦,除非一锅给他全端了,只是谢家把持押运任务的分配,想整死三大镖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押运艰难无比,到头来还斩获极少,手底下人吃不饱,分分钟,三大镖局镖主都得退位让贤。”
“易兄受大人看重,手下有这等强将。”曹雄望向易少棠身后二人,面颊刺痛犹在,“谢三刀毕竟是过去式,就他年岁,未必还有当年威风,如果是易兄,当真有可能动摇谢家根本,还望易兄手下留情,留我曹家上下,定当以易兄马首是瞻,绝无动摇之心。”
“我凭什么信你?”易少棠不急接话,出言反问,“你说掌握全数谢家安插,我就信了?曹雄,我能胁迫于你,旁人就行,你这信誓旦旦,一文不值,大人不能用的人,我来用,莫不是我自认都远胜大人,你这是再给我指条死路吗?”
“小人不敢。”曹雄屈身拱手,“大人信任易兄,必定知晓易兄高才,是我让大人失望了,只求这戴罪立功之举,至少还了大人提携之恩,眼下,各城郡镖运急需人手,大人可派遣麾下入我长威,小人随时听令,亦可……小人有妾在外,大人可能不知,原为自保,子嗣皆随母姓,早年防备,险难查出分毫,小儿从小习武,愿入长远镖局,为大人端茶倒水,做一名小仆。”
“你们俩这方面倒是挺像的。”易少棠微微愕然,这还真不是其知晓之内,目光徘徊在曹杨二人身上,笑语,“你这是给我一个大人都不曾有的把柄,曹雄,不甘就这么一了百了?”
“经营数载,小人的确不甘。”曹雄并未否认,“大人介怀,皆为小人之误,但恩情不敢言忘,愿以曹家所有,求易兄在大人面前美言一二,不敢居功于大人,能在易兄手下效力已然足够。”
“这听着到有些意思。”曹雄没有贪图再见大人想法,自送咽喉给易少棠钳制,不得不说,此人终究不甘平庸,屈以保身,这些年倒是被谢家压制的挺残,易少棠并无多言的吐出一语,曹雄却接话道,“小人以身家性命作保,谢家安插却无一人不知,就连,易兄此番押运出事,小人尚且知晓全数,正是易兄手下谢家关联所为。”
“谢家安插人手,你也依葫芦画瓢,合着,我长远镖局也没几个人可信了。”易少棠失笑,曹雄略微有些歉色道,“小人费尽心思,方的谢家一二安插之人效忠,也仅有此法方能反制谢家内情,否则长风镖局发生任何,外人永远不知,若是大人需要,随时可知长风些许情况,现下两族结好已成,谢家上下有接触过水族。”
“借他人之力暗藏,连这接近水族都清楚,曹雄,你这人手挺厉害,必然是谢家亲近所在,谢凡玩了一辈子花哨,不想这眼皮子底下还能被人反制。”易少棠笑道,“终究是太自信,也太无视你等,但我很好奇,谢家凭什么就断定我会出事,两族结好乃是大事,就算为了打压我,可一旦查不出端倪,水族迁怒于人族,谢家害的可是整个朝廷,镖运出事,我有主责,其他镖局难道就能幸免于难?怎么看,他选这次打压于我,都是百亏无赚。”
1000 消失
四大镖局表面上至少还是同气连枝,说起来也只有易少棠这独一份的外人,无论赏赐还是责罚,虽有侧重,其实也是公担,此番完成两族结好,易少棠拿了奖励,其他三镖局也有不小的赏赐,当然,一旦出事亦是如此。
谢家仰仗的是人族,的确从现下玩家偏袒来看,人族拿的出奖励,首发阵营,就算水族大局来犯也未必能讨到好,白送大型任务倒是有可能,只是,妖魔二族觊觎在旁,人族好端端的同盟变成敌视,总归还是要受创的,这等重罚落在易少棠身上,谢家也未必能讨到好,若损失在过甚一些,人族出事,谢家恐怕是最不愿看到的。
明明可以缓缓图之,就因为不明底细打压易少棠,在这上面动手脚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有重镇在旁,甚至此次需要易少棠亲力亲为,谢家自身又不能出手,哪来的确信无疑能够损及押运,陪同本就有名将,而且八阶水准,沿路城镇营寨可以随时调拨,江河湖海临近还有水族协助,想要截这趟镖,难度不亚于攻袭小型城镇,单一战力还更甚一筹。
偏偏出事就在出发之余,两族给了固定期限,任由易少棠筹备出发时辰,押运任务过程不能使用传送,途径怪物皆为可攻击状态,其实想掌握易少棠定下的日程和路线极难,但仅仅是从两族中转城镇出发,还未到易少棠决定分行方向,就被截了押运,来的人还是老结识满秋。
其实以满秋筹备的战力,压根就是白送,区区六阶,随便一个陪同八阶巡查boss都能碾压,属性差太大,偏偏就在那时,朝廷人马还在集结调拨中,易少棠顺着任务带领长远镖局人手押送至城门口。
满秋也是胆大包天,直接无视人族驻防,突如其来打了易少棠措手不及,而且目标及其明确就是押运物资,整整数箱所在,偏偏准确度极高的击毁了人族和水族的至宝所在,若不是事先知晓,这随机命中率未免太高。
真正能带走物件的就只有满秋,几乎在一线虚弱状态逃窜,战力不足易少棠说随镖师和亲卫玩家,高阶追踪道具,满秋脱离视线的时长并不多,确信不存在接应人手,从逃到被抓,满秋一众被击杀不过一炷香功夫,偏偏满秋孤注一掷将物件丢了,还凑够了刷新消失时长,神兵奇物就这么莫名始终,若非亲眼所见,满秋被强行爆装到仅仅只剩下新手装,参与镖师和易少棠怎么也不会相信。
巡查押送也不知重宝在哪个箱子,城镇安全区被劫镖,同领失误,易少棠当机立断掩人耳目,补救押运破损,待到巡查赶制,表面看上去并无损失,只是诧异于易少棠改变押送时间,彻底放弃当日前行,不敢过分声张,一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再者不愿和易少棠公担镖运失误之责。
时长足够,需求押运也不过两、三天光景,这任务给的期限倒是充足,就是为了万无一失,满秋现下是放了,易少棠费尽周折折腾,也只能看着他叹气,到底还是一场误会结仇数款游戏,历经数年,老玩家无不知晓二人和死仇一般,实则易少棠是实在不愿点破,让满秋怀疑人生,说起来也是念及当初结识,两人关系颇深。
“听说。”曹雄出语之际,得见易少棠微微蹙眉,立刻改口道,“我得到准确消息,你随行可参与镖师,选择皆为战力不俗之人,却偏偏八成是谢家安插之人,就连……你半夜偷看押运之物,在谢家这也不是什么私密之事,全程你皆有镖师安排巡查集结等事务,其实想知道你出发时辰,其中出现片刻的人手不济,这并不难,不过出了事,谢家的反应不一,毫无动静许久着实古怪,他们知晓你在江湖上有仇家,应该是不敢断定会在城门外出手,这有些出乎意料。”
“从镖师,到择选巡查陪同,反正都是谢家人或是他们安排,我就带着几个自己人参与了这么大个押运任务。”易少棠撇了撇嘴角,“换句话说,半路他们直接倒戈给我劫了也很正常,反正我是打不过,谢家唯一意外的就是,还有比他们不怕死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阁老和这事有关?”曹雄愣了愣,易少棠愕然道,“对了,这话不能乱说,限定知名npc,我的意思是,谢家想找麻烦,未必是在出城,这押运我反正是完不成,他们有恃无恐的就只有将东西从我这劫了,朝廷追究起来,打压我同事,这夺回镖物还是重赏之功。”
“应该是这想法。”曹雄点了点头,“好在易兄吉人自有天相,镖物无事,临近押运之期完成任务,一度包括我在内,谢家都怀疑城门遭劫,易兄损失了重物,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甚至于此番联络水族,谢家还是对两族交换之物有所生疑。”
镖师是看到押运箱破损,劫镖当即获取,满秋一众拼死带离了物件片刻,谢家当然也知晓中间丢失一刻的是什么,但独独无人清楚,物件并不在满秋身上,但易少棠能听的明白,曹雄和谢家,是有几分确定这两族之物并不在其手中。
神兵奇物不会随便刷新消失,一旦出现没了押运箱遮掩,方圆乃至百里都有可能感知,游戏有六族区分,刷新是机制,但能在这一瞬之间赶制,一方土地夺了这两物件,只要属性超出当时摇摇欲坠的满秋,状式刷新消失,满秋要的只是易少棠丢失朝廷重物,应该不会太在意,这家伙执拗起来,当真是有些不管不顾,神兵也未曾放在眼里。
连后手都不曾安排,满秋很可能抱着当场击毁押运物资耐久想法,能让易少棠倒霉就行,他能在诸多镖师和好手眼前成功,当真应该谢过谢家出力,那一群参与镖师未尽全力,没准还以为是谢家出手。
1001 大铺
曹雄打听到的其实很细致,里里外外都是谢家的人,易少棠身边也就随行的几个玩家,处于任务阶段,共享途行击杀奖励,最多也不过五人小队,看上去乌压压全是人,实则所谓易少棠麾下的镖师,一多半谢家,其余的没准和长威长胜还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镖局不算小,人杂一点无妨,毕竟有四部联系,只要实力足够,篡改下前尘,都不需要游戏设定的,谢家算计也简单,演一出戏给易少棠、朝廷驻扎看,明确知晓哪个押运箱才是重宝所在,安插劫镖里应外合,让易少棠有苦难言。
易少棠出发的越早越好,损了镖物,唐王必定众怒于四大镖局,这个时候,谢家在摆出一副费尽心思,人力物力重损的情况下夺回镖物,不会错过两族结好的约定时间,延续坐稳四大镖局暗藏镖主的身份不说,唐王重赏之余,没准还要考虑下当初让谢家请辞到底对不对。
别无二心,更能在关键时候保全四大镖局,人族颜面无失,这等功绩可远比押运来的更重,何况如此失利,易少棠不管身后是什么人扶持,在无翻身机会,就算谢家虚以为其说情,能不能保住长远镖局镖主之位,还看易少棠如何去谢家自荐,毕竟,留下易少棠亦或因丢失重宝而惩处,这等权限唐王定当让给谢家,也做威慑四大镖局奖赏。
满秋能收到消息,如此精准的押运时辰,谢家为什么会放出这个风声,难道只是为了让玩家参与其中?加大对于易少棠此行的攻击几率,可这存在一定的变数,谢家若是自信满满根本毫无道理。
加之,什么样的战力才能万无一失,易少棠随行几人从未出手,必然有隐匿战法的方式,就连现下曹雄也无法以高阶npc来感知,谢家不可能动用任何能查到关联的所在,那么,是不是代表,在人族,或者其他方面,谢家还有着一股惊人的战力,足够无视最高阶镖师和知名将领存在。
那会是什么程度,易少棠一言不发的思付,谢家大跌眼镜的是易少棠的布置会如此仓促,尽然让满秋得手而并非消耗重创,重物有损这是看在眼里的,找没找回也只有易少棠知晓,毕竟擒住满秋的人不是什么镖师npc。
但颇为古怪的是临近任务结算,易少棠再次护送安然无恙,并没有任何阻碍出现,谢家似乎就这么放弃了一般,如此大好机会,筹谋良久重获四大镖局统领可能,一举将易少棠碾压至无以翻身之地,谢家会轻而易举放弃,这不合理,如果是这样,根本没必要继续接近水族朝贡所在。
总感觉,谢家是知晓物件真正丢失,哪怕并未看着刷新,也确信无疑,他们的目标是在寻觅实证,可这关乎到两族结好,真假并没有那么重要,揭穿只会让两族都有所介怀,对于人族百害而无一利,除非从头至尾,易少棠都想错了,谢家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重赏,要的就是人族和水族关系破裂。
谢家乃大唐威慑凡尘,统领人族时的存在,一门上下哪怕有私心,可仰仗着大唐存在,人族不倒,哪怕四大镖局各司其责,永世无忧都不成问题,毕竟暗地里,连四部都认可长风把持所有,祸乱人族没意义,就算满朝百官亦有对阵,说到底也不敢伤了人族底气,寻不到任何这么做的理由。
游戏关系错综复杂,特别是游戏设计npc,比玩家推崇的知名更具可塑性,相关各种都不为过,易少棠稍稍垂眉之际,曹雄也是小心翼翼的望了眼旁侧的杨义安,一时不敢打扰,杨义安倒是上前一步,躬身道,“下官得朝廷看重,今日更识的易兄,不敬之处还望海涵,若有赴长安之时,定当上门求见。”
“没必要这么兜圈子。”易少棠抬眼望去,“曹雄不是告诉你,庐江治理卓越,年末定有官升,他的消息比我灵通,既然这么说了,定当为实。”
“易兄如此说,下官自然更为确信。”杨义安眉眼带笑,“既然远离庐江,下官家眷必定同往,老丈虽产业丰厚,却也难以管辖,与其如此耽误了一州百姓,倒不如转手而出,以易兄的人脉,或许更能造福一方,易兄远至此地,不敢在劳烦耽搁,容我片刻打点。”
“你倒是挺会顺杆爬的。”易少棠扬起唇角,杨义安倒是并无他话,能如此压下曹雄,犹豫着是否收为己用,易少棠身后之人自然给了足够权限,这等高枝岂能不攀,杨义安径直走出大堂,想必是在最短的时间安排大铺之事。
游戏铺面虽然眼下归属人族,可却是特殊存在,玩家一经购置会产生一定的保护,哪怕此地被夷为平地,只要再造,定当有玩家拥有权,唯独赋税缴纳定当是以占据城池的种族,为了拉拢玩家,一般以城镇大小划分,可减不可增。
长安、洛阳这等寸土寸金的所在,巴掌大的小铺卖出天价先以为常,而且并非是有钱就可随意购置,只在特定的情况下或者任务趋使,拍卖行会以朝廷托付转让,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以租用为主,当然这价格,现下二级帮,重资源能拿下的也不过寸许,何况还有龙空这等来者不拒,虎视眈眈所在,庐江不小,州郡大城之一,铺价虽然不比长安,可如同曹雄所言,双开大铺年金百两也只是稀松平常。
三言两语能威慑一州知府,让出如此奖励,易少棠涉及的类如任务关联,应该颇为繁琐,游戏不会这么轻易让玩家斩获,虽说可以在言语上商酌,可一旦过甚,npc完全可以机械化对答,曹杨二人如此,拟人化已经和玩家无疑,最有可能得到如此奖励,很可能是两族结好的后续,当然,易少棠言中事关朝廷,甚至是某个大型任务的起始也未必。
1002 反派的自觉
至少战力需求在场,外有一州驻军,朝廷名秀后嗣统领,打起来数以万计都有可能,杨府安插好手,虽然击杀无声无息,可那随着杨义安离去刷新的尸骸,着装丝毫不弱于巡查领军,至少七阶以上的敏攻,易少棠随行不过二人,连基本战斗五人组都未曾凑齐,这等肆无忌惮,要么就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战力超出。
打曹雄是绝无二话,镖局之主要保持超出镖局均级五级水平,不缺资源,曹雄欠缺就在乔装于此,装备差了些,现下只有他一人面对易少棠三人,摸不准易少棠在那思付什么,曹雄不觉有些瑟瑟之感。
“你对杨义安熟悉吗?称兄道弟,大老远跑来打秋风,他是有些怯你,不过,在这庐江之地,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大的人族boss。”易少棠没来由嘟囔一句,曹雄楞了一息,立刻道,“早年不过一介郡县县令,不知为何被庐江富商看重,千金托付纳以为婿,更是不辞重金一步步助其被朝廷知晓,大人有心栽培,他倒也选的直接,倒也帮着做了不少事,此番若非其所行有失,我也不至来此。”
“这些我知道。”易少棠缓缓出语,“他仰仗其老丈、内人,可这察言观色的能耐,能舍能弃倒是挺有几分意思,为保在大人面前一地之位,甚至甘愿舍弃这原本的助力,杨义安倒是颇为狠绝,当真如你前来所言,舍了这所有,前去长安,他还有什么?”
“以他在庐江的功绩,此事若是被按下,四部九寺都能有一席之地,本就避嫌于商道,官阶足够,在长安也能争得另一派人马。”曹雄拧起眉梢,“易兄,莫不是对他有所怀疑?”
“你知道的,我知道,那么就会有更多有心之人清楚。”易少棠望向曹雄,“这么一个平步青云之辈,转眼还能成为长安重镇之一,杨义安绝不敢随意以大人名头说事,难不成就没他人对其示好?”
“应该是有的,杨义安做事周全,皆有报备,只是我不知罢了。”曹雄略显疑惑,“易兄有些担心杨义安所属?我识的他有数载,倒也未查异样。”
“是吗?”易少棠道,“要财,这位身价显赫,要权,一州之地说一不二,入得长安方有些屈居人下的感觉,至于贪恋其他,都能杀了,好像也没那么在乎,听你说了那么多谢家之事,他的立场倒是和谢家很像,什么都不缺,又好像有什么很想要的。”
“这……”曹雄自知,身处不同,此番拿捏着杨义安的把柄,的确倍受其恭敬,先前还不断出言相劝,曹雄频生好感,只是细细琢磨,他好像也不了解杨义安,这人几乎没追求,若是追寻滔天的权势,可都身无旁人,有何用?较之在此,似乎还差了些。
“杨义安除了内人一家,和你知晓的妾室,还有其他交好之人,亦或者亲眷吗?”易少棠接过话头,眸中生笑,曹雄想了想说,“我记得户部有登记官员亲眷,杨义安好像是个孤儿,靠乡里接济长大,原先未曾来庐江之时,也曾希望回顾乡里造福,博了些佳名,只是后来不了了之,这些年,也不知道回去过没有。”
“其实,你连他是哪个县郡、乡里的都不知道,大人行事素来周全,应该也查访过,与其所言无二,能用此人,就是如谢家那些安插,毫无记挂,念的一份人情就能肝脑涂地。”易少棠沉吟出语,曹雄倒是觉察到些许,试探开口,“易兄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也是谢家的人,所以去长安还是有所仰仗的。”
“旁人会用镖运对外,谢家何尝不能反制当朝为官,很合理。”易少棠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是与不是,其实没那么重要,曹雄,我不需要你的投名状,也可不动你曹家分毫,让你坐稳了长威镖局之位,甚至于觊觎长胜也无妨,这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大人念你过往之功,但我想要什么,忌讳什么,你也应该清楚。”
“小人犯错,大人不计前嫌已经足够。”曹雄岂能听不明易少棠之语,虽不明为何突然提及杨义安,但此番不容错过,赶忙上前躬身道,“曹家上下是易兄保住的,不敢在大人面前非议任何,大人不提易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但从今日,曹家以易兄马首是瞻,他日四镖总领非易兄莫属,曹家反倒有利可图。”
“其实,你也挺聪明的。”易少棠笑语,知进退,不僭越,该试探的时候问个明白,不该问到底,曹雄闭口不言,难怪能栖身四大镖局之一经久不衰,甚至于偷摸寻到谢家总总也未曾察觉,除了长远,三大镖局当真无一人是吃素的,“话虽好听,还是看你怎么做,眼下就有个机会,成了,你与我是兄弟,不成……”
易少棠卖着关子,曹雄倒是连忙道,“但有吩咐,小人必当完成,无论何种。”
“不用答的那么快,做了再说,曹雄,你应该庆幸,有时候明哲保身,难被人信,却也有些好事。”易少棠眸中渗出些曹雄看不懂的神色,不明所以的立在一旁,易少棠身后随行之人却是稍稍欠身低语道,“巡查撤防,退避数里,没发现异样。”
清凉的女声,难怪斗笠之下的身形和另一人有些差距,遮掩过多,曹雄不敢多看,只是这话看似耳语,却明摆着让其听见,玩家有传讯虚拟界面,根本不需于此,曹雄不明,易少棠倒是点了点头,“一个傻不拉几的反面角色,我已经做的够了,显摆、废话多,都到这程度了,该怎么判定也应该生效了,如果等不到,那就石锤我是个坏人。”
“是挺像的。”没来由女声嘟囔一句,易少棠撇了眼立刻看向旁侧,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曹雄,轻咳道,“能赚点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1003 过河拆桥
杨义安既然做了抉择,办事效率当真迅速,这庐江夜雨看上去要持续一整夜,浑身湿漉漉的闯入内堂,二话不说,双手捧着一封古朴信函,无任何图文,屈身不过座椅上的易少棠,“所幸,处理此事的官员还未入睡,来得及,这五间大铺买卖依旧存在,大人若是不喜,可随意更正,下官处理百姓调度他用,转手他人,需要税赋,大人可持着这地契处置,就以大人定价易手,略有亏损,不算上佳,还望大人见谅。”
亏不亏,这是杨义安说的算,至于这远低于市场价的所在,在这庐州之地,随便搪塞个经营不善易手也不是难事,反正是给了钱,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易少棠含笑的接过信函,敲打着手背,盯着杨义安,“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些,而不要金银?”
“老丈为商,本官自当避嫌,不敢拖欠丝毫税赋,内人有财也是有所相关,下官一应所有,除了月饷,所有置于府中的,皆为大唐所有,他日前往长安,多则尽归朝廷点差,少有补缺,哪怕平日百姓相赠,也绝不轻取。”杨义安神色如常的出语,当真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势。
经得住朝廷潜人盘点,身无长物,就连其妾弟所犯之错也是摘了个干净,最多只是税赋有差,反正尽归朝廷所有,大事化了,反倒是,杨义安这般勤俭入京,还会有其他嘉奖。
涉及朝廷,丝毫不可取,易少棠岂能不知,这是游戏借人族回收的金银,拿了也没用,强行讹诈,到头来没准还损失声望,落得把柄,远不如这低价购置大铺来的划算,何况铺面本就难求,这价值几何,远不是什么百金能比。
“说的不错。”易少棠笑道,“那来生,你我长安再见?”
一语出言,除了屋外淅沥的雨声,屋中再无声响,杨义安一直细细琢磨易少棠的所有话语,此番绝不会听错,抬头面露不解的望去,还未出声,易少棠目光已经夺向曹雄,“等什么呢?还不出手。”
杀了杨义安?这和前来所意完全不同,哪怕易少棠真的是大人看重,这等违背之举,曹雄岂能不掂量,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莫不是只因为之前那三言两语的揣测,易少棠怀疑杨义安所属,就一定要斩杀,可这手中还捏着杨义安给予的供奉,过河拆桥也没这么直接的。
一旦动手,曹雄只能跟随易少棠,已然不能在计较任何,甚至不可问丝毫,毕竟明面上他不知易少棠底细,来此也只是传递个口信,现下却是彻底斩断和那位大人的关系,甚至有违背之嫌。
哪怕一举和谢家叫板,有易少棠在前,曹雄都不会皱眉,独独在此击杀杨义安,这立场分明,他如何下手,之前若非杨义安仗义之言,曹雄自认兴许都过不了易少棠的关,除非,打从一开始,易少棠已经料定他会做什么,做的不过是给杨义安看罢了。
“易兄,下官不明。”杨义安深深望着易少棠,“就算有错在先,也是归属朝廷发落,罪不至死,杨某所做任何,大人尽知,翻手之余,杨某定当万死,根本无需介怀,杀我,是易兄的意思,还是大人所指,至少让杨某,死个明白。”
“没玩没了了。”易少棠抬手揉了揉额头,望向侧旁,“为什么反面一定要废话,不走这流程不行吗?”
杨义安倒是非战高阶npc,不过在此地,其身份有特殊保护机制存在,否则各州郡知府太过容易被玩家当怪物刷了,爆装随等级又不跟着战力跑,一旦动手,至少要匹配战斗等级,谁知道杨义安还有什么战斗补足存在,何况伤及人族重臣,后患无穷,让曹雄动手倒是少了这些麻烦。
倒是不用担心杨义安突袭,至少没有出现主动攻击的id,眼见无人回应,易少棠摆了摆手,一脸无奈望着杨义安,“你犯了什么事,还用我说吗?不用拿你什么妾弟做幌子,他干的还不足你百一,私募众匪,毁官路损城桥,年年拿着朝廷拨款修来修去,擅用朝廷不征税赋,在大义凛然的告诉百姓,少收或是大减,好事全让你干了,反正此地,你说了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可有证据。”这不是易少棠第一次言说,杨义安神色不变的立在当场,腰杆却缓缓站直,眸中带着些许阴冷的望着易少棠。
“没有。”易少棠一趟手,“至今无人参你一本,历年前来探访的,都是各种为你好话,百姓甚至弄出万民书称赞,杨义安,你这玩的不错,好不容易有一年来了个监察,似乎寻到了些许,得,回今半路被妖魔给截杀了,而且还极为明显。”
“下官乃朝廷亲任,为人族!大人无官无爵,问询尚可,至于其他请慎言。”杨义安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易少棠倒是不在意,“也许是他运气真的不太好,死就死了,反正我只是道听途说的,你辖区之地风调雨顺,不见瘟疫不见难民,连过不下去的百姓来此都能安居乐业,但户部记载却是模棱两可,百姓户数总是对不上,你倒是剿匪挺热衷的,反正都一股脑的推给那些死无对证的家伙,杨义安,逃难受苦的百姓也有老幼,人呢?蒸发了吗?你丈人那么多产业涉及百姓,这家财万贯怕是埋尸千里堆出来的。”
“下官不过庐江知府,不曾入京,户部自不会袒护,更不曾以此劳烦大人。”曹雄都不觉看向杨义安,他却毫无动容,任凭易少棠说辞,百姓口口称赞的所在,却是如此,随知杨义安府中擅有其私募高手,却不知他尽有这等胆大妄为,的确杨义安算的上忠心,这些年也就此事东窗事发,也不至易少棠所言真假,本想着帮衬杨义安一语,只是迎上易少棠的目光,曹雄还是选择不语一旁。
1004 另错杀不放过
“大人若知你如此,你还能活到现在?”易少棠笑道,“千不该万不该如此狠绝,鬼界犹在,你就不怕这九幽重罚?祸乱一方罢了,杨义安,我很想知道,你和北营将士究竟什么仇怨,哪怕推着你妾弟送死,也要迫着北营遗孤百死无生,乌江旁,数个村落,就这么陪着一起给尸妖屠戮?”
“说到底,你还是为向家村之事前来。”杨义安看着易少棠,丝毫不见之前的恭敬,“此事,我早已快马禀报,大人虽有责怪,却并未言说任何,按下乌江周边县郡驻扎谏言,更是吩咐我处置后续,岂会出尔反尔,易兄,你不是大人的人,你究竟受谁指使?”
“你也这么想的?”杨义安此话出语,曹雄不禁相望,只是迎上易少棠的目光,曹雄眸中渗出些许犹豫,只是这转瞬消逝极快,退后一步拱手道,“在下自当信得过易兄。”
杨义安没办法和易少棠比,庐江他是坐镇一方,可管不到洛阳闲事,曹雄并不是不怀疑易少棠,虽只是吐露个名讳,但极有可能是猜测所致,故作那般书画,可此时,曹雄已然透露太多,易少棠一步步将其引入无从选择的站位,此番再有所动摇,再无可能被易少棠相信,完全没必要陪着杨义安出事,毕竟曹雄看得出,就算易少棠不属那人麾下,却也底气十足。
“很好。”易少棠满意的点了点头,瞥向杨义安,“这种蹩脚的挑拨离间,当真没什么意思,你我,大人选其一,自然更信的过我一些,的确帮你清了后顾之忧,只是你怎知大人未曾对你生疑,难不成你真说什么,大人就该信什么?妾弟私增赋税,援救不急,妖族动荡四村受难,这放在哪都不算件小事,是的,以你平日所做,这难得出现的差池,帮你掩了也无妨,但这次不同,任何地方都没问题,偏偏你选择的是向家村,北营遗孤,四郡一战,北营为大唐身死无数,不说照料一二,你贪一时抚恤,用得着干净杀绝吗?”
“阁下的意思是,我故意为之。”杨义安嘴角浮现些许冷意,“打定主意,我与妖族为伍,下官还是那句话,你有何凭证。”
“说公道自在人心,有些敷衍,有利可图,游戏嘛,其实我也没那么多在乎。”易少棠眯起双眼,“实证是没有,大多都是我猜的,正巧知道些许罢了,杨义安,你演的太真了,无从挑剔才是最大的破绽,各路敛财,庐江五载金银满屋都不为过,各种献供,没有比你更听话的下属,一心奔向长安掌权,妻妾皆有,恐怕还不止你所言,怎么看,你这设定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一方祸害。”
一副任由言说的姿态,杨义安不接话,易少棠倒是无所谓,“就算有人知晓其实也无妨,就像你说的,证据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此番装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不外乎是向家村还有人存活,出乎你意料,唯有拿你妾弟做个幌子,至于装出这深情为之的姿态,反倒有些过了,杨义安,一世为人,以你孤寒出身走到这地步,怎么看都够了,偏偏用这一切来掩盖你杀戮不休,我就很奇怪是为了什么?”
“易兄既然已经这般认为,我又有什么好说。”杨义安冷哼道,“朝廷尚且不曾重责于我,我当你是大人下属又如何,大不了,我陪你面见大人,说个清楚。”
“我说过,我来此地,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易少棠淡然一笑,“无论朝廷,还是大人,总要有人干些脏活累活,背个莫名其妙的骂名,无妨,错杀一千也好,只要没放过一个就行,人族对我,可比其他种族更重要,与其留你有那么一丝和妖族为伍的可能,不如就地杀了,一了百了,放心,暂时我还没心思和你那般决绝,也不计较多份仇怨,毕竟牵连就是任务,有奖励的,你杨家上下,就死你一个够了,拿人手短,至少你活罪能逃,死罪难免。”
“那我还得谢过易兄不成。”杨义安丝毫不惧的一笑,“今日一死,怕是在所难免,也难为易兄来此,既然易兄想知道个答案,我告诉你又何妨,凡尘在世,不止人族,妖族屠戮也只是天性所为,较之妖族心性,人族亦有更恶之辈,我做的一切,只是我所想、所要的,没人可以阻止。以今日所观易兄,凡是也算随性而为,不知是不是会有一天,为了一人、一物,也会冒天下大不违,犯三界不容之错。”
“我觉得会。”易少棠并无否认,“我这人在乎挺多的,就身边这些兄弟,伤了根毫毛,我都不建议灭人满门,游戏就这点好,战斗变得理所当然,别说在乎,价值足够,和三界六族反目成仇,其实也挺无所谓的,至少证明,我有这实力,而不是空口白话瞎嚷嚷。”
“可惜,你是人族。”莫名吐出一句,杨义安反身走向茶桌,扬手抚下一盏酒杯,落地破碎声稍稍惊动小屋,不解其所为,易少棠也并无阻止,杨义安倒是立在桌台旁,“不劳易兄操劳,这杯盏落地,杨府上下有关联的再无一人存活,一家人,就该走的整整齐齐,这杨家不知算运气好,还是差,上无高龄下无幼儿,活着的其实或多或少,都不该留着,拿的是百姓血肉换来的银两,我掩着一时各种欺压,也不在少,都死了,或许对于庐江百姓才是件好事,算是和易兄结识一场,送你的另一份大礼。”
“所以,其实你也很讨厌杨府上下。”易少棠缓缓起身,随行推开后椅,就连曹雄也是意识到些许,退行持兵,眸中有些不识的望着杨义安,易少棠倒是不改笑语,“那包不包括你自己?”
不见半分留恋,似乎这一切都在杨义安准备之中,只是早晚罢了,各种萎靡惊恐,仓皇无措,全然只是等着易少棠这般不讲理的揭破。
1005 尸王
“我?”杨义安微微垂首,“易兄猜的并不算错,人族做事没有那么无可挑剔,为任庐江知府,我做过的比你想象中更多,这本就是他想要的,金银不缺,权势一方,要的我都给了,有些时候,我甚至认为,他比我更甚一筹,只要能得到这些身外之物,在残忍一些,他也能无动于衷,唯独可惜,易兄你来的早了一些,我与向家村其实并无间隙,只是那向家村附近有我想要的,那群存活周边的家伙虽不入流,却需要血肉供养,我给他们一个屠杀的机会,却太过不争气,枉费我一番好意。”
“你不是杨义安。”易少棠一语出言,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血腥位,一道冰萃屏障立显全方位护在易少棠身侧,瞬时间,房屋隔墙被洞穿,一左一右两幅长齿巨爪袭来,长链拖挂一息绷直,黑锈铁爪上斑斓着大量血污。
看不出何种品阶的兵刃,速率不算惊人,哪怕是突然出手,只是右侧袭中屏障的刹那,大量崩痕呈现,如此强化防护居然经不住一招之势力,反观左侧易少棠随行,已然持着细长刀刃对峙着巨爪攻势。
“其实也算是。”杨义安仿若未见这等攻势乍起一般,双手背于身后,甚至不顾曹雄持兵在旁,就这么看着易少棠,“早年饶过他一命,他甘愿行若傀儡,我许他一世富贵,他给我的却是那一村的行尸,很公平,不过,你既然来了此地,他也没了作用,或许他这一世也就那么短暂,易少棠,你有想过,今日一死的,未必是我。”
“这还真没想过。”周围血气过甚,巨爪洞穿处墙壁被强行撞破,两尊足有高粱大小的身躯涌入其中,奇型怪异,如同一堆堆肥油堆砌起来,面目狰狞,五官极具放大,不见皮肤,血脉尽显,知晓范畴中,还真没有这类怪物的存在,主攻状态,未造成创伤,不知名讳,但显然这两家伙的战力要远胜之前杨府暗藏的七阶好手,或许一直掩埋此地,被动防护感知能力卓越,想必属性惊人,易少棠左右张望,轻描淡写的一语,“所有,你需要撤离驻军,掩人耳目,这杨府还藏着这么两个怪物。”
“我没那么多计较。”杨义安微微侧首,目光投向外屋,“杀的越多,有好无坏,只是离开此地,还有位要见的人,他见不得过分血腥,却给我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但,易少棠,你如此庇护人族,我应该杀你。”
“很多人有这想法,但我都没死,要不试试?”易少棠稍稍退后一步,破碎的冰萃瞬时而起,满屋寒酸,两尊迫近的怪物速率开始下降,一刀横抽,持衡的巨爪偏向旁侧,流光在刀刃上游动,随行身形稍稍高大之人上前,刀尖直指杨义安,些许气韵氤氲左右,应当是某种被动加持。
“这位?”自行展开攻击加持,杨义安高等级依旧存在,眸中渗出些许血红的刹那,似乎是鉴定出对方的战法,眉头微皱的刹那,那人已然凭空挥出一刀,刀刃化破空气发出阵阵清吟,不见华芒高阶战法效果,似乎只是平白的斩落。
一道斜长裂痕在杨义安肩甲直至腰际,头顶荡起巨额损耗同时,依旧不改杨义安的名讳,只是未见任何血渍涌出,伤痕扩大,却似乎其中涌动着类如经脉一般的存在,同时出现的血耗回补,硬是吃了一击高攻,却在片刻回复满血。
“小妖,你这伤害不够,要不要跑?”易少棠盯着那一刀效果,摇了摇头嘟囔道,出刀之人却语调平稳,倾吐二字,“不用。”
“不行提前说,他还没出招呢,走走剧情倒是无妨,真打起来,他可是庐江最大的固有boss,人不人,妖不妖的,种族都不清楚。”说的挺急切,易少棠却在那张望影响站位的座椅,似乎就等着看一出好戏,杨义安却出语道,“许久未见这招,还以为那老家伙彻底无踪了,妖魔二刀,老家伙和那守在魔殿的一样,眼高于顶,不声不响居然还有传人在世,易少棠,口口声声我与妖族为伍,你身边这位,若无遮掩,恐怕连人族城池也去不得。”
“人族和妖族死仇,我又不在乎,哪里给的多,我就更谁好,现下妖族苦寒,我定当是偏向人族,哪天妖魔二族打的人族烟消云散,我第一个投诚。”易少棠笑容不改,“能打,我们就死斗到底,我去外面喊喊驻军,来个不死不休,不能,我看也留不住你,你赶时间你先走,好歹记得一场交情,他日妖族大盛,还指望你提点一二,我一眼就看出,你绝非泛泛,在妖魔二族间应该是个人物,要不留个名讳,大家也有个羁绊。”
“他在此地,杀你是要费点周折。”杨义安打量着正前持刀男子,扬手同时,急于上前的两尊怪物也是赫然而止,目光呆滞的立在那,似乎神智还达不到高阶智能程度,完全是操控所在,“毕竟有点交情,那老家伙既然出世,迟早会碰面,容你一次又如何,不过,易少棠,你记住了,再见面,我很有兴趣让你变成我这尸傀,让你尽情的效忠于我族。”
“那还是不见的好。”没有任何动手迹象,易少棠知晓未曾达到挑战这等boss需求条件,只是迫使其暴露身份,但有其他剧情相关,已然得手些许奖励,攻略boss的可能性不大,侧目扫了眼那两尊怪物,易少棠一脸嫌弃道,“变成这幅模样还得了,下次见面,我一定给你安排团队攻略,人族协防,定当让你有来无回。”
“想杀我的人也很多,这两尊尸傀活着的时候也是如此。”杨义安嘴角浮现些许笑意,径直走向易少棠,不曾有任何阻碍,两人擦肩而过的瞬时,杨义安低语道,“我活千载,见过不少有意思的,你也算其一,妖族成我为,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