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 师门任务
“量身定制,攻防互换。”幽游侃侃而谈,挑眉望向清水,“那此物兑换无妨,可看剑身模样,薄锐更偏向于物攻术法,和泡泡糖兄的战法截然不同,一时仰仗尚可,一旦鉴定不符所需,到头来还要费劲周折易手,到那时价值可能还会有所锐减,我说过,这很可能只是仙器,泡泡糖兄的建帮与我们息息相关,晋级越高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既然此物足够,我到希望泡泡糖兄要一柄符合你所需,能提升战力的所在,而我可以作保,比这柄清水至高不低。”
沈小七决然铸不出胜过清水的武器,这可是堪比十二大妖族族长配武的高端,但幽游的话有些技巧,高可以是品阶,未必是等级和基础属性,仙器是常规计算品阶方式,龙佑算起来已经是超出,只是寻常玩家无法知晓还有其他阵营兵刃存在。
看得着的重武清水,和幽游这轻描淡写的话,似乎高武在其眼中当真算不得什么,包括这柄足以让兄妹齐齐动容的清水,大大泡泡糖盯着幽游片刻,方才出语,“单是这柄清水,就算小浣熊的材料交易,其实也是占了莫大便宜,在下和二位素未谋面,如何信得过我运营有方,稳住低阶帮派不难,晋升就是我有想法,也未必当真可行,胜于此剑,我二人未必能这般心安拿下。”
“泡泡糖兄建帮打算如此壮志,区区装备,何必这么自贬。”幽游笑语,“小浣熊毕竟不是神技在手,辅助战法不是敛财的最好手段,帮中仰仗她一人必定不行,泡泡糖兄既然有统领想法,欠下又如何?莫不是觉得止步现下,再无谋求其他可能。”
大大泡泡糖绝非求稳之人,否则也不会付诸各种去压小浣熊的高阶转职,甚至为还沈小七给予兑换权限,大手笔直言帮派前景的仓储份额,说到底,他还是不信沈小七能铸出清水之上的武器,甚至是为其量身定做,重防仅靠一柄兵刃转换战法,这必然是可匹配超越寻常职业技能、操作的所在,换言之,游戏中能有这种程度的设定,唯有神兵魔武。
“除了材料还需要什么?”小浣熊干脆面也听懂了幽游的话,大大泡泡糖迟疑就是不愿建帮过分亏欠,一旦其中存在不济,铸兵遥遥无期不说,还搭上了小浣熊干脆面耗材强化,只是小浣熊干脆面怎会愿意大大泡泡糖一直停顿在不喜的重防转职,若是建帮到头来还让帮众不屑,这建帮还有什么意义。
“简单。”幽游屈指点在桌面,“材料只能作为我们铸兵的报酬,你一旦受限,后续建帮出手频率过低,自然是不行,所需施法耗材我们可以提供,一直到你们可以拿出兑换富余,在做抵偿,毕竟是我二人相求,堪比清水也得拿出点诚意,铸兵四材,只要你们能拿出两类八阶灵材或是一类神级主材,剩下的算我们的,也是图个后续占着仓储心安理得。”
龙佑铸出,厚甲子母龟材料只是辅料,只是天生被品级压制,具备特殊效果,并无真正灵智存在,而突破仙品达到他族兵刃效果,龙魂和追息的效果最甚,很难确定这两材是不是八阶具备灵材程度,但以现下玩家可见战斗力,这属于假象极限,足足超出六阶所需三等程度。
沈小七已经有等级突破解除,只是没有职业技能在身罢了,六阶装备血蓝防护上限远胜五阶,八阶铸炼她的技能不足,可如果扛得住反噬,灵材不至相关什么极限输出boss,无动紫火未必融不得。
至于一类神级材料,棋艺馆的库存都没有这等品级的所在,除非是高阶npc主动给予,击杀、采集应该是达不到这程度,幽游是判断大大泡泡糖一直保持战斗,自身各方面被压制,游戏会有所补足,可没道理这般确认二人能得到这种材料,以他们的战斗程度,这相差也太多了。
“我……”小浣熊干脆面徒然接话,却被大大泡泡糖按下,朝着她摇了摇头望向幽游,“小兄弟,有些事情能寻到,但有些绝无可能,若非你们一开始就冲着材料来,我当真会有所疑惑,只是我不明白,你明知这两种材料距离我们太远,为何会提及?就算勉强得到,那游戏的均级也过高,铸出的效果也未必能有拿着清水做佩剑来的好。”
“因为,我觉得你们拿出这些材料用不了多久。”幽游朝着小浣熊干脆面一笑,“起初是不确定,小浣熊有些急了,也就知道了,你参与了她的转职任务,却一无所获,变相提升了转职该有所得,只是给个技能,也当不上堂堂医圣知名,除了帮派任务,就师门任务是主流,医圣给点装备我倒是不信,这有点不公平,本身就提供材料兑换,或许小浣熊的师门贡献兑换,就是师门稀缺材料,毕竟医圣走南闯北,也不知是以什么方式留在凡尘,手底下没点好东西给弟子留着,这有点说不过去。”
npc拟人化,有些时候给予玩家,已经不在游戏限制之内,只是不能过分破坏均衡罢了,但幽游这般言说,沈小七倒是可以直接给予反驳,同样有师门,哪怕只是辅助偏向,她可是实打实的什么都没获得,顶着个不敢随意亮出的古怪师门名讳,似乎哪哪都被匠门嫌弃,专属技能没摊上,也没得过什么实质性的任务,随时随地都有止步当前的可能,就连相关还要机缘去遭遇白小小这类玩家存在。
除了牵扯够多,摆明了挺神秘,可这没有奖励,完全没什么用,师门任务还是主流日常,到沈小七这,直接就不存在,更不提什么贡献奖励,看看小浣熊干脆面的转职,同样挺繁复,损失的还不止一人,结果天差地别,如果幽游揣测当真,沈小七倒是想死回新手村问问,欧夜思也太磕碜人了。
932 此一时彼一时
“这些是小兄弟的猜测,就凭这?”
“就凭这!”幽游断言,“横竖,我们是不亏的,有也罢没也罢,我们只是尽最大可能得到交易机会,当真不行也只能作罢,只是,泡泡糖兄应该知道,我们有交友想法,但也只能点到为止,现下急需,材料可以值这个价,错过了,我们之间也只是仓储兑换的关系,仙品以上,供需他材、图纸,这代价太大。”
这话说的挺生分,但也无可厚非,毕竟不存什么素未谋面就全力以赴的道理,幽游不管言说什么,都是利益为先,无论是大大泡泡糖兄妹是何人,只要有赚,其他都好说,哪怕现下,也只是为了他日大大泡泡糖可以晋升帮派,也不至为了仓储划分而懊恼。
交易材料似乎没那么重要,现下材料的确奇货可居,但也只是对于沈小七二人,幽游不建议透露急需,毕竟是以小浣熊等级为参照,哪怕能融入各种耗材,那也只是限定在六阶,听雨轩能给五阶非满属全绝,现下价值充其量也达不到满装六绝,毕竟价格程度完全不同。
大大泡泡糖岂能不知,六绝比不上一个高等铸师出手,何况还是许诺对应其战法,仙器以上,清水剑拿出,这是幽游展示一行人的实力,同时也是在告诉大大泡泡糖,这是交易的底线,也仅限于此,错过了,建帮兑换无妨,在想请沈小七出手,耗材、图纸,甚至报酬就远远不是小浣熊的材料可及。
急需自然昂贵,大大泡泡糖可以认为这是幽游故作姿态,但他绝对料想不到,易少棠的任务完成与否,其实和沈小七一行关联并不大,幽游的倘然并非作假,讨论建帮兑换如此真切,完全是觉得有利可图。
给小铺一个大量汲取机缘材料的可能,分担仓储租用价格昂贵的麻烦,甚至于现下,许诺大大泡泡糖,也是冲着沈小七的赝铸任务,所需耗材对等之前铸兵龙佑,虽说不计算在赝铸成功范畴,那也只是材料未超出图纸,当真蛟族四材,等级、品级还未达到八阶灵材程度。
无形中,幽游将他和沈小七从中摘了干净,大大泡泡糖没的选,自认技能、操作已经没有更替可能,装备是唯一优选,就算执拗于小浣熊干脆面技能受限,至少幽游给了提供耗材的择中方式,给了其充足运营帮派达到稳定的时间,明显是帮着大大泡泡糖考虑,而要的不过是这二人很可能存在的其他机缘相关。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大大泡泡糖沉吟良久,眉头紧紧拧起,他也清楚错过这次,就算有帮派相关,幽游这般只赚不赔的心态,想请动他们这一行辅助出手,必定付诸不出筹码,小浣熊干脆面的限制只是当前,若是自身无法提升,帮派想晋级根本无从指望,目光夺向幽游,“如果可以给你们材料,多久我可以拿到兵刃。”
“自然越快越好,玩家装备提升随等级变化,哪怕属性有差,高阶会逐渐缩减差距,若能提供我要的材料,自当尽力奉上。”幽游缓语,“毕竟,泡泡糖兄有了威慑和战力,招揽玩家晋升帮派,依旧是对我们有利。”
最怕莫过于无休止的拖延,大大泡泡糖也不知幽游何来信心,能够铸出扭转属性战法的高阶,只是无论品阶,属性差距迟早会被等级装追上,只提供两材,若是沈小七以其他材料难寻、图纸无从获取作为说辞,现下交易不过是权宜之计,当真均级过了八阶,毫无半分优势可言。
“每次用完才能贡献兑换,而且必须成品全消耗,一次五株,我只炼了一株。”小浣熊干脆面看了眼大大泡泡糖,直接拉开交易摆上四株材料,草根模样,通体碧蓝可见脉络,隐隐寒霜密布,虚拟操作界面隐去了特效,只是这造型的确不符任何植被材料,生怕沈小七二人有疑虑,小浣熊干脆面赶忙补充,“有效杀伤才行,姐姐如果可以等,我现在就炼了和大哥去刷怪,应该明天可以重新兑换。”
时间不多,还有画晚炼制和易少棠安排人手布置,血雾丹等级不高,一炉可出十多枚,本就一炷香和贼王对峙,一株即可,早知小浣熊干脆面交易必有限制,四株已经是超出了预料。
“未知草根,效果未知,可鉴定。”
“不用去定个兵部契约?”沈小七并未直接选择确认,属性展示全为未知,这等存在最为古怪,虽然可鉴定知晓确切属性,可对于鉴定术要求极高,一旦失败折损药效耐久,甚至直接消失,无药谱,非大师级不可炼制,唯有特殊技能替换和小浣熊干脆么这类职业所需方才能使用。
小浣熊干脆面倒是容易轻信于人,这什么都是承诺,连五绝兵刃都没交易,反倒是直接摆上了草药,沈小七犹豫,大大泡泡糖倒是难得一笑,“确认就交易成功,你能说这话,还有什么信不得?更何况二位看上去并非擅战,若是立刻出尔反尔,就算我是防战,你们也未必能安然离去。”
这等高价值所在,炼制非寻常药师可行,大大泡泡糖既然纵容给予,自然不怕沈小七二人抵赖,最多将消息放出,需求这类未知高阶的帮派大有人在,听雨轩首当其冲,当真翻脸,拼着加入他帮,大大泡泡糖兄妹也能让沈小七付出代价。
百花并不忌惮飞镰,百草堂牵连甚广,若无三大帮钳制,沈小七的小铺当真无法抗住厚百花的报复,此次争抢却是刻意满满,摆明借易少棠示威,百花不得不顾虑相关各种,如无实据,她也是妄动不得。
反倒是大大泡泡糖这无从顾忌的所在最麻烦,何况,此番明显有赚,沈小七没必要如此,确认收下四株草根,未使用小浣熊干脆面还不会收到限制,幽游倒是一直静观其变,朝着大大泡泡糖举杯,“那就提前静候泡泡糖兄建帮,长安街‘只认第二’,互相加个好友,到时给个音讯开权限,我们自当将手中兵刃给予兑换展示,使用后,小浣熊所需的材料也直接传讯给我,不用太客气。”
933 一铺
好友申请限制,大大泡泡糖到时可以直接发出申请,瞅着现下方知这二人id,莫名其妙还达成了各种共识,大大泡泡糖略微迟疑的望着好友栏中幽游的id,“小兄弟这名讳好像在哪听过。”
“大差不差,多了去。”惯用id就这点不好,幽游在十三沧垫底,但也是玩过不少游戏,好在大大泡泡糖此刻并未在意,何况材料已然到手,就算联想到龙空,幽游自始至终也没有当过说客,忙不迭的岔开话题,“还不知泡泡糖兄建帮用什么名?有好友相助,那等于是团队型的,以前也玩过别的游戏?”
“看我和小浣熊的id就知道,复古型。”幽游处事周全,虽无兵部契约,各种言说也是将后续关联牵扯,大大泡泡糖轻笑,“都是些喜欢怀旧的朋友,用的帮名也是以往喜好中的所在,希望还能有以前的帮众前来,其实没什么名气,小兄弟应该没听过,一个字,晓。”
笑容一点点凝固在幽游唇边,却稍纵即逝的扩大,幽游深深望向大大泡泡糖,“难怪泡泡糖兄不愿屈居他人,晓月听雨,恕我眼拙,居然当面不识昔日晓帮帮主。”
夜幕宵禁,长安街头没了那份熙攘,月色之下,倒是难得的一片沉寂。
无官职和任务在身玩家,不可在夜间随意走动,一旦被巡查士卒发现,会触发主动缉捕攻击,除了朝廷特权夜间营业所在,基本难寻玩家身影,哪怕市场区,也只有些许烛火余辉犹存,此刻长安反倒不及城墙之外,非受限区域热闹。
四大市场区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巷角街道的npc商铺内还能隐隐传来声响,npc货物是直接刷新,不存库存道理,但为了拟真,雇佣的工匠还是日夜铸炼缝纫,此番北市场区的巷角旁,两道身影停留在一间布衣铺前。
牌匾不大略显陈旧,贩卖多为三阶至六阶的白板装,店铺也有三六九等,直接看大小规模即可判断,这类存在只是场景所需,给玩家开出价码租凭开铺的所在,毕竟是主城,寸土寸金,现下除了帮派有这等手笔,玩家租凭的并不多,市场区这类闲置,在街角不易觉察出倒也频频可见,就算白天,也不会有太多玩家关注。
巡查分布和走位,在没有高阶领将刻意调拨下是固定的,这也给夜间玩家留存寻到了些许空隙,何况为了游戏玩法,具有一定的伪装效果道具频频出现,夜行衣、遮面配饰虽然不在商铺中直接售卖,可私下玩家摆摊倒是不会限制,只是巡查等级、装备均高于玩家,夜间造次的声望责罚要更为严重,现下玩家另可去别的城镇闲逛体会夜色城池,在长安城还是得收敛一二。
这两道身影却是寻常装扮,一老一少,老者身着素朴布衣,男子则身形挺拔,半软铠附着,眉宇间拧着些许异样,双眸满满皆是茫然,却一言不发的跟在老者身后不足半步距离,这本该也是巡查士卒毕竟之路,二人立于此间良久,不见任何巡查前来打扰。
“晋儿,你从小就有分寸,该说不该说的你也清楚,带你前来,在一旁听听就好。”老者身形消瘦,甚至有那么些许的年迈感,入夜已深,浑浊的双眸带着些许疲惫,只是出语颇为温和,不急不缓。
先发玩家有年岁限制,三比一的时长,游戏传闻是会开放游览模式供全名参与,只是现下城镇周边还不至地图全开,存在大量未知怪物,还是以战斗类为主,如老者这般年岁绝非玩家可能。
男子轻应一声,老者缓步走到门前,轻扣几声,片刻功夫,未闻里间脚步声,却听刺耳的门栏摩挲声响彻,回荡不休,一个顶着满头蓬松,束发歪七扭八,眉眼尽是烦躁的中年男子出现,满面胡渣,一副微醺模样。
“敲什么敲,大晚上的吵人不得安生,做买卖明日请早,向前五十米有个铺子更便宜,别在这找事。”中年男子瞅了一眼老者,一脸讥讽的嚷嚷,老者倒是不在意的笑语,“这般赶人,掌柜的可知?数载未见,小侄还是一如既往。”
“别瞎认亲戚,老丈,我们可不认识,这深夜扰民,你当夜巡是假的不成。”中年男子反唇相讥,老者却不以为意的稍稍退后,“小侄尽可喊上两声,老朽久违去过监牢,也好去走动一二。”
“官大吓死人吗?”中年男子冷哼,“你有事直接招呼一声,放眼整个长安城,这不得马不停蹄的赶去,大半夜的跑我这来消遣。”
“我唤你,你会来吗?”老者盯着中年男子的双眼,“恐怕,不消一刻,这里就人走楼空,小侄,寻你当真不易,夜露更深,老朽身子骨可经不住,不请我进去坐一会?这天香居的好酒,老朽可是闻到味了。”
“你这什么鼻子。”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老者却丝毫不客气的直接踏入门廊,他倒也不拦,任凭其踹入其中,反倒是老者身后男子,认认真真的驻足门外,欠身一礼,“杨伯。”
“一家子倒是各有各样。”目光徘徊例外,中年男子也不应声,眯着双眼打量清秀男子,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摆了摆手,“小晋儿?你小时候穿女装,可比现在看上去顺眼多了,岁月催人,我残了,你也走偏了,你就不怀疑你和这一家子其实没啥关系,你是捡回来的?这小老儿可喜欢折腾你了。”
“杨伯,过往……不提也罢。”清秀男子唇角抽动,微微垂首,明显不愿和中年男子在此耽搁,中年男子倒也不在意的一耸肩步入里间,店面不大,一眼到底,中年男子这装扮也不可能是掌柜npc,直接迈进后堂工房,清秀男子立刻听到其嚷嚷,“小老儿,你给我留着点,我就这点月饷,比不上你家大业大,不带东西登门就算了,逮着我压榨,合适吗?”
934 故人
“老朽那点月饷,日常开销尚可,这天香居的好酒,却也难得一品。”老者悠哉的碾着酒盏,美滋滋的续上些许,一口饮尽,倒是不似模样文弱。
“说这话,你磕碜的可是整个大唐。”中年男子随意找了个地方蹲着,瞅着自己的酒壶,眼巴巴的说,“我就不明白你用得着吗?偌大一个府宅,穷的和什么似的,我去了都伤心,小老儿,你也这么大岁数了,黄土都埋到眉眼了,你图什么?”
“身外之物,缺的人永远比有的人多,老夫不少吃不少穿,留着做甚,何况不是还能寻到小侄这,有些口福。”老者酒量极好,数盏下肚,面色不变,浑浊的双眸却氤氲着些许平静,“人生在世,一语心安罢了。”
“你也能心安?”中年男子扬起嘴角,“算来算去,死在你手中的可比你救的要海了去,当真去了九幽,阴君也未必能说你一句好,来世指不定连人都坐不上。”
“这我倒是不太担心。”老者云淡风轻的一笑,“鸟兽花虫其实也不错,做牛做马,也是一种福分,你别说,老朽还真能在阴都找找人情,不过总觉没这必要,乱世需要有人做侩子手,老朽做了这柄利刀,至少能保一方平安,屠数城,救一城,老朽觉得没错,这么大年纪了,也听不进人言。”
“难怪人家锦衣在朝,你就潦倒这幅田地。”中年男子蹲身挪步到老者旁侧,捻起地上的碗盏中的小食,动作简单,可清秀男子却盯着其脚步发愣,四平八稳,所行随意。中年男子倒是不在意,示意清秀男子随意,侧目望着老者,“还是那句话,掌柜的不在,不接私活,砸了我生计,你府上以后也没什么吃喝了,要喝多少,小老儿你随意,夜黑风大,请早回去歇着。”
“绝无打扰这小铺之意。”老者把玩着酒盏,眉眼看向下方,“燕三娘做的步履还是挺好的,老朽穿了这么多年,破了就补补,再无其他可以替换,家传的手艺,也不知你还剩几成本事,真给老朽做,还不见得合脚。”
“一成也不会。”语气突然变得清冷,中年男子目中渗出些许怒意,清秀男子只是手指微动,明显有几分克制的在旁不动,嘴角嵌着冷笑,中年男子出语,“小老儿,我念一份长辈情分,敬你三分,可有些话说出来,就是自找晦气,谈情面,你脱了那一身官袍,我可唤你叔伯,现下,这和找死无异。”
“屁大的时候就这样,说不得。”老者看都不看中年男子一眼,“早知你现在这般模样,当初在我府中,就该好好调教一番,那老柳树上,你几位兄长可都是倒吊挨过鞭子,唯你瘦弱,老朽不忍。”
“小老儿,我这命是你给的,我不会不认。”中年男子眯缝着双眼,“该还的都还了,这是你亲口所言,莫不是旧事重提,旧债新偿?”
“老朽可没这脸面,何况欠我的,又不是你。”老者摆了摆手,凝眸望向中年男子,“今日登门的确有所求,老朽想借你的名,易手一物。”
“凭什么?”中年男子埋头不与老者对视,“你手下云龙集结,还需用我?何况,你以什么身份求我?官家之命,还是故人?”
“此事非你莫属。”老者轻叹,“即为故人,也为朝中。”
“朝廷?”中年男子默然的吐出二字,斜眼旁侧,“你这是生怕我不添乱?没问题,我接了,东西绝对到不了那人手,没准我还能破个例,给他杀了,我没小老儿,你想的那么多,反正朝廷怎么狼狈,我怎么来,这也是外族没有打来,否则,我都能寻个机会通风……”
酒盏落地,清脆之音打乱了中年男子忿忿不平的话语,老者的面色有些清冷,“小杨儿,你是人族,气归气,怨归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就这话,你对得住你父母吗?我非你长辈,却也见你一载有余。”
“无父无母,何谈相对?”冷眼相向,中年男子豁然起身,“这些都是朝廷照成的,我亲眼所见,父母之仇不报,我妄为人子,我不管那人是谁,迟早会让他血祭于此。”
“看到的未必为真。”老者稍稍垂眉,“杨老弟、燕三娘都是好样的,无愧人族、无愧朝廷,却轻信于人,老朽劝说不及,这都怪我,若是要报仇,你可寻老朽,今日就在此,你报了也无妨。”
“你当我不敢?”一柄寒彻的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掌中,中年男子当真杀意毕露,老者却扬手直指清秀男子,任凭中年男子冷言相向,“小老儿,这事你担不起也担不住,损你朝中必定大乱,我巴不得看到这一幕,你命好,我孝不得父母,却不会违了他们心愿,无论如何也不会伤你,但任你差遣,我做不到,若是你执意寻死,就算我不出手,我保你也出不了此门。”
“老朽愧于二位侠士信任。”老者提着酒壶饮下,“不曾想,老命苟且至今,尽是二位相饱,打从你出现之日开始,老朽就在想,什么时候你会来到府中,却迟迟未见,本应该,你最先责怪的就是老朽。”
“你也在场!”中年男子声音拔高,匕首翻花,直指老者,“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他们,朝廷当真做的决绝,二伯四叔不见踪迹,必定百死无生,屠我一门,朝廷护短,我也不用什么说法,出手的是何人?告诉他,我来找他了,一日不现身,我就会让整个长安城不得安宁,你不是想我出手吗?没问题,给我那人姓名,刀山火海,我都给你去。”
“小杨儿,朝廷若不护你,就算我力保,没有唐王亲令,你以为这般造次,仅仅是个海补文书,以天下义士迫你离去?”老者丝毫不拒冷芒相向,“盗门四绝已然尽数失传,你唯有你师所授,真以为朝廷动你不得,大唐坐镇人族,你执意如此,就是限盗门于不义,再无翻身之地。”
935 过往
“早已如过街老鼠,还需要什么名声。”中年男子冷哼,“盗贼匪寇,无一不是天下缉捕的对象,四处宵小借此名作乱,和朝廷已经借下不解的梁子,你所谓的唐王在如何仁厚,你见得于此?不需你花言巧语,我自有分断,朝廷若能拿我,尽管来就是,我盗门哪怕只剩一招绝学,也足以闹的朝堂鸡飞狗跳。”
“盗门自谦,改一字为盗,不予道门冲突,却也是以道义为本。”老者缓缓而言,“天下贼寇并非盗门,已然无人证实,百口莫辩,为何这条路,你却不肯回头,当初实情非你所知,牵扯甚广,仅以所见一刹,若你在有些损伤,我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盗门百年传承莫不是要烟消云散,我人族少了一支可抵外地窥探之能。”
“红妆血光,一枪之力。”中年男子目露茫然,“我忘不掉,盗门从不违朝廷之事,尽忠唐王统领人族,不顾不问纷争之规,劫富济贫,皆以罪证拿人交由官府定夺,从未逾越半分,为大唐肃清了多少祸害,到头来,一门尽丧大唐,是的,他们是入了皇都,可究竟为何,是否有损大唐,没人说句公道,哪怕是错,罪不该死,不至诛连。”
“老朽的话,你还能信几分?”老者轻叹,“你父母为他人,自愿断后,当场重创却还有一线生机,燕三娘何等聪慧,得见老朽和当时异样,已然知晓一二来龙去脉,不可辱及皇庭,愧于当日……那人,夫妻二人自断筋脉,老朽不知你二伯四叔为何消失,但你师傅,尽是受了一击之力。”
“肝肠寸断,血芒一枪穿身而过,是为我挡的,护我在山林之中,仅存一息。”中年男子连连摇头,“若非追杀二伯四叔,不知有我,那人岂会放过。”
“他若杀人,绝无活口,怎会留有一息,就算神智不清,那时已然知晓原由,怎能不知你在场,是因为你,他才饶了你师傅。”老者极力辩驳,中年男子却根本不信,“我师傅有至宝护身,佯死躲避,只为将盗门一绝留给我,小老儿,你这信口雌黄,袒护朝廷也未免太过,我师傅弥留不及半日,乃我亲手掩埋,这就是他留下的活口?”
“你可去过你师坟前。”老者平复这语气,中年男子语调不变,“师傅无子嗣,本就为我五叔,待我如亲子,我怎能不供奉一二,无需危言耸听,这数十载,绝无异变。”
“那你想过没有,你五叔擅长乔装异术,乃是墨家高手外徒,青出于蓝,一手佯装难有人辨,五脏俱损,断骨无息,并非没有这等灵丹。”老者缓缓而语,却无端挑衅这中年男子的怒意,话音未落,中年男子手中匕首已经离其咽喉不过半指之距,盯着老者满面皱纹,中年男子出语,“就为骗我这不及出冠的孩童?逝者已矣,小老儿,仗着昔日旧情,辱及逝者,你也到这般地步了?”
“信不信在你。”老者坦言,“杨燕夫妇,曾为大唐奔波,千里入妖巢擒杀,为百姓,缉捕恶行之人无数,昔日盗门首推杨老弟执掌,就连上任门主之子,你孙四叔也愿退居,五人共掌盗门,当真为人族竭心尽力,也不曾和大唐朝堂有太多冲突,甚至朝中上下,与你父交往过甚的不止我一人,任谁危害朝廷,我都信,唯独是他,当日,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何会深入皇都,出事之后,我也寻过你,想必你是刻意躲避,盗门内乱分崩离析,太多人想要四绝之术,唯有做个普通人,你才能活下去。”
“这是你教的,好坏难辨,力求自保。”手中匕首微垂,中年男子缓缓应了一声,却还是辩解道,“他们没有告诉我任何,当日事发突然,不曾商议就立刻潜入宫中,若是需求宫中任何,明明可以……”
“知会老朽,以杨老弟为人族的功勋,哪怕不愿入朝,唐王也不会吝啬嘉奖,唯有一种可能,他们知道,此事不可告诉老朽,或是连累或是牵扯,情况紧迫,要的东西,大唐绝不会交出。”老者屈起二指压下匕首尖端,“老了,见不得这刀光剑影,臭小子,老朽的话你记得清楚,有你这般执刃相向的吗?人族以大唐为尊,绝不可能有差遣你父辈之人,老朽想过,能让杨老弟行如此大不违之事的,唯有他们兄弟几人情分,问题出在你三位叔伯身上,燕三娘能那么快的反应,临死之前,托付老朽的只是一句,盗门不可无,她想的明白,无论事出何种,他们前来的唯一结果,就是盗门从此和人族两立,或无或敌。”
“盗门四绝,我父辈之人,有何不能取?别以为我一无所知,二伯本不愿去,家中伯母递来书函,我……他的孩子有所不适,是我四叔帮着相劝,说是此去耽搁不了多久,不过数件物品罢了,当时我就在旁侧玩闹,他们以为我不知,我却记得真切,他们去的是郡主府。”中年男子似乎也想知晓过往,拧起双眉,“唐王亲眷就算有擅武之人,也不存这等厉害,我父辈不可能一入其间就中埋伏,五人不敌一人,连逃都逃不出?”
“我听你父说过,王老二颇为溺爱其子,从不在外人说道,你父还未得见一面,私下底在我那提及,一定要给你定了亲约,说起来,你二伯的孩子,正是你未过门的发妻。”老者不免唏嘘,“盗门四绝,你孙四叔知晓最多,传于几人,唯有你父最为擅长,可惜你年幼,未曾得了传承,你父也曾言说,终究还是希望你步入官途,和我家那几个小子作伴,否则四绝也不至消逝无踪,大唐擅武颇多,能敌你父辈几人颇多,想让他们留下,却并无可能,那里只有一人,就算重创也是寻你师傅而去,可我见到的,却是杨燕夫妇重创难治,其余三人皆不在场。”
936 盗门
“你什么意思?”中年男子自信其父辈战力,可老者这话明显有所暗指,他却反驳不得。
“老朽不愿从中搅合,只说我看到的,到底何意,你自有推断。”老者并不做任何解释,抬眼望向前方,“大唐虽一统人族,虽疆土幽远,四方之地却有海域琼山隔断,不敢言说凡尘尽数,放眼三界,人族势弱已久,妖魔蓄势待发,蠢蠢欲动,仙族久为现身,反倒水族一直不知其态,唯有鬼族尚且中立,人族看似繁盛,在六族中却也算不得拔尖,更是和妖魔势如水火,盗门披着骂名,曾是我人族的暗招,可惜威名过甚,终究招人觊觎,怕只怕当初推动你父辈出手的,乃是非人族所在。”
“盗门不愿和朝廷为伍,却从未叛离人族,任凭他族开出什么价码,我父辈绝不会答应。”中年男子一语确信,老者却轻叹,“人族最大的弱势就是寿数,自古君王都难逃这等遐想,何况寻常,说句不敬之言,若非鬼界存在,轮回早已是定数,哪怕唐王也无法拒绝他族长寿之能,盗门分散凡尘,接触过各类异族,甚至颇有名气,论及知晓,你父辈之渊博,就算老朽也没法相提并论,若是摆在眼前的长生,他们会拒绝吗?”
“祸及人族,我父绝不会同意,他和你一般,生死由天,从未在意过什么永存于世。”中年男子断言出声,老者点了点头,“杨老弟的确如此,能一世和燕三娘相伴,对他来说就够了,哪怕自绝于世,能与她在一起,老朽也不难看出他无悔之意,但这只是他夫妇二人,你其他叔伯也会如此决绝?假定如此,若一开始言说的并非是长生,而只是救治的额外效果,还有拒绝的理由?你也说了,你师傅哪怕有至宝防护,一击穿身,五脏俱损,纵观天下战法,有这种力攻如蛊毒蚕食存在吗?”
“天下奇招无数,皇都之中,还匿着那血芒妖孽般存在,有何不可?”中年男子不愿以老者这片面之语诋毁父辈,“这不是你看到的,只是你猜的,我为何要信?我父辈绝无可能和他族勾结,哪怕是伤损将死。”
“盗门五人同仇敌忾,共进退,那你二伯当日为何有不动之意,仅是眷顾家中妻儿?”老者不觉反问,“猜测无错,但也有真凭实据,老朽能想明,就是因为你父辈并非未曾得手,宫中失窃,杨燕夫妇才自甘背上骂名,以证朝廷不容轻动,丢弃的并非他物,正是遗落凡尘,曾斩仙族正神的秘宝,虽不为全,但无论妖魔觊觎,还是仙族忌惮,都是首选,带走两样物件的正是你师傅和二伯。”
“这……不可能。”中年男子身形略微晃荡,紧盯着老者双眸似乎想辨识个真假,“师傅身上并无其他,由我亲手埋葬。”
“那是他不想让你看到,或是在被追杀期间,已然易手。”老者出语,“尸骨遗骸难辨真伪,但,小杨儿,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师傅,不,应该是你五叔的独门异术,另有他人习得,武堂墨门并非识的此人,何况,你五叔精容仿技之术,哪怕墨家内门弟子也不无人能达其左右。”
“那人是谁?”中年男子忙不迭追问,老者却摇了摇头,“事不关他人,或许那人连盗门为何都不知晓,何况不只是技艺,更有你五叔擅铸伪面之物流于市面,是什么,你比我清楚,若想寻个究竟,不妨从此下手。”
“师傅不可能叛离人族,不会出卖盗门。”中年男子神色恍然的立在当场,老者闭眼轻语,“个中隐情,唯有你自寻,老朽能说的只有这些,你愿意认为是为朝廷开脱,老朽也不会否认,此番你炫技过甚,朝中自有人说辞,故人之后,老朽不愿看到你出事,想为盗门扬名,老朽给你这机会,而这,也是他日能为盗门正名之事,盗门正统或许只有你一人存活于世,莫不是当真要将父辈所为,永远背上骂名,成人族祸乱摒弃所在。”
“盗门唯有四绝在手之人,方为门主,规矩不可破,他人绝不可习。”中年男子一语否决,“二伯、四叔必有后人在世,我一定会找到她,小老儿,你想让我做什么?”
“如你平常行事。”老者扬手,清秀男子上前置于一物再起掌中,锦帕包裹不知何物,“若是遇到让你另眼相看之人,不论他寻你何事,将此物转交即可。”
“我能看上的人?”中年男子满面狐疑,“我在长安溜达了那么久,手底下人都能折腾不休,所谓的人族俊杰见识不少,并无盗门绝学在身,亦是无人能跟上我丝毫,更不提伤我半分,你这东西,直接说是送我得了,小老儿,别以为你说些过往,我就会尽信,盗门不能正名也罢,没准我还希望他恶名昭彰,给一个六族尽弃之人,比我盗门在人族,骂名更甚的家伙。”
“燕三娘未学四绝,可她的身法却丝毫不弱盗门绝技,何必这般故意显摆,若非燕三娘偷摸传你,就凭你师傅那一招,悍匪可做,飞贼你是没指望了。”老者打量着中年男子把玩接手的物件,“小心点,这可是唐王尤喜之物,老朽顶着重罪偷拿而出,关系颇大。”
“小老儿也会我盗门的勾当?”中年男子满眼调侃,之前的种种疑惑似乎荡然无存,目光夺向清秀男子,“你家小晋儿跟着你也挺受气的,吃不好喝不好,反正我也寻不到什么看上眼的,不如让他投了我盗门,必定倾囊相授,你孙儿都是盗门之人,还敢有人说辞?”
“此话可当真?”老者丝毫不介意中年男子玩味的话语,神色认真的直指清秀男子,“晋儿,拜师。”
眼见清秀男子屈身要拜,数步至距,身形微屈的刹那,拱手膝肘已然被人托起,下压无力,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旁侧,笑容一点点凝固在唇边,望向老者,“房伯,何必这般,我知你对我盗门之意,这般骂名,岂能让你孙儿相担。”
937 外患
“臭小子,还以为老朽余生是没指望听你这么唤出。”老者笑骂出语,“盗门恶名,多多少少也是他人冒名顶替,个中推波助澜所致,老朽无力阻拦,当日之事,也是满城皆知,本就为人族做着无声无息的事,谁能料到你父辈的好,哪怕你师傅,我有所揣测,杨燕夫妇致死不愿说出任何,其中很可能还有隐情,你能唤出这声,当知晓,老朽并非妄语,杨老弟不愿让你染指盗门,一心送你入宫门,哪怕朝中有所纷争,他还是看好大唐的,老朽本就有意你几位兄长入盗门,不能这种埋名之事皆有你等义士所为,可惜时不可待,但凡你觉得小晋儿可行,今日,他就是你徒儿。”
“朝廷。”中年男子咀嚼着这二字,凝神望着老者,“不管你说什么,我父辈皆葬在宫中,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纵使信你,可这终究是你一面之词,在我寻到答案之前,我不会对朝廷有任何改观,在我看来,小……你只是房伯罢了。”
“不习惯,叫小老儿也成,打小听说书学了这么个称呼,你不就喜欢这般称呼老朽,听着也亲近些。”老者笑容不改,“来到长安,你却未入我府中,我已知晓你虽有恨,却和杨燕夫妇一般,至始至终沉稳有加,不过说起来,你更似你娘亲,老朽府中那间着火的伙房,至今还留着,本是你父用来取笑所用,现下,老朽可能是老了,每每站在那,总觉还能见到他二人打闹,膝下子女多半是没有这等脾性,就连小晋儿也不似原先。”
“家母不擅此道,却心心念念为我和父亲,做一餐饭,我也记得,他们在房伯府中,虽和你称兄道弟,年岁有别,你不在意,却有几分忘年之谊,敬你如兄如父。军务繁重,房伯子嗣多半不受萌阴,自甘远赴边疆战中,冷漠点好些。”中年男子走近清秀男子,一手揽过他肩头,“比你杨伯高了,也壮实了,可惜没了小时那般可爱模样,挺遗憾的,若是少时乖张造型,还真能跟着我闯荡一二,现在,还是算了吧,二伯四叔家眷未曾寻得,或许他们还存活于世,我虽学一绝,却也不敢自称盗门中人,万一在长安蹦跶太欢,一时失手,最多说是个贼罢了,小晋儿若是见到,别客气,能抓到你杨伯,我给你买糖吃。”
“杨伯,我不吃糖很久了。”清秀男子有些局促,中年男子倒是一拍脑门,“那就喝酒吃肉,总比在你府中清闲。”
调侃不过尔尔,中年男子抬眼望向老者,目光徘徊在摆置一旁的物件,“房伯若非玩笑,盗用唐王之物可是重罪,你就不怕玩脱了,以你官阶,能担得起这个?何况,这有什么意义?你就确定有人要?我一定能给?若是看不中,还不如有事,你直接交代我办了算了。”
“老朽不准备开罪,此物虽为盗用,若是当真易手他人,一旦发觉,自会成为老朽借用观赏,不慎丢失,满门自当认罪,就死昔日功过相抵,也准备在天牢享受下天伦之好。”老者乐呵呵言道,“此物在你手中,给与不给,全在你取决,若非你认可所在,拿了也没什么用处,也算一点小小的私心,东窗事发,不至牵连与你,只是一时辱了盗门之名,也只有此招,方能力挽当日骂名。”
“那至少要和我要东西的资格吧。”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要不我放点水?可我哪知道,你要给的是谁?”
“无需你做任何,老朽要的也是他全力以赴,他想要的很多,老朽也很想看看他能得到多少。”老者说着含糊其辞的话,中年男子知晓这是不让其过分参合的原由,若是无人可制衡于他,拿了此物也无用,中年男子摸了摸下巴,“那我倒是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这段时日也招惹了不少人,还真不觉有人能留下我,房伯,别到时候搬石砸脚。”
“谋算在先,成事在天,老朽做的够多了。”老者稍稍依着旁侧石台,不知是酒醉还是疲惫,“三界纷争比人族内乱更可怕,老朽年迈,群雄并起,有多少心系我人族,又有多少外地将至,有时也曾疑虑,可保一地安生,一方百姓,老朽也觉得值了。”
“房伯,宫中重物失窃,大唐颜面无光,你牵扯其中,自担重责。”中年男子有些不解,“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北方四郡受袭,小杨儿可知。”老者缓语出声,清秀男子不觉拧眉,双眸呈现些许凌厉,眼见中年男子点头,老者轻叹,“逐鹿一战,妖魔二族大损元气,分崩离析,各族皆以为不成气候,哪怕人族纷争不休之时,也未曾得见妖魔如此造次,我们太低估了二族之力,毕竟是亘古种族,尤其妖族,更是和人族曾共居凡尘,沉埋世间太久,哪怕近前也难辨其身份。三族同盟乃是旧约,人族不敢言称独占凡尘,当真妖魔不至肆虐,割据一方也就罢了,可终究看不上我人族疲弱,四郡受难并非小事,鬼族未动,仙族无踪,难不成,所谓盟约?存在何意?”
“若无二族相助,妖魔若是来袭,当真难敌。”中年男子也知妖魔擅战,人族繁盛,可未必比得上妖魔那天生战力。
“不。”一语轻呵,老者眸中渗出几分厉色,“人族不是软柿子,大唐盛世也并非虚有其表,我们不怕正面一战,怕只怕不知对手几何?伤我百姓,游斗碾压,妖魔既然开了这头,血债必然要还,与其为伍皆为我人族之敌,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人族也奉陪到底,我们可安生共存,却不会是妖魔嬉戏拿捏的所在。”
“我易此物是为了?”中年男子沉吟的望去,老者点了点头,“不破不立,各族怕的是人族底蕴,要的是一点点蚕食,是敌是友,我们分不明,想让人族示弱,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内忧外患其来,盗门反戈,人族重镇皇都山尚且不稳,老朽年迈糊涂,唐王重惩,与其让各路隐匿袭我郊郡百姓,不若来长安一决生死。”
938 内忧
“关系重大,长安乃是大唐主城,若是真有些不慎。”中年男子面露担忧,“房伯,你可布置周全,妖魔之力犹存亘古,和人族纷争截然不同,若你想知一二,我可寻着四郡踪迹,探寻一二,这些年手底下也积攒不少好手,未必不能知晓现下妖魔近况,不需这般动怒,拼个你死我活,哪怕赢了,也可能动摇大唐根基。”
“小杨儿,朝廷当真欠你一个交代,老朽也想给杨燕夫妇一个答案,当初怕了那套屠神之物的究竟是谁。”老者的神色稍显欣慰,却见些许痛色掩埋眼底,“天下能人义士颇多,却未必尽占我人族,我们等不起,相安无事到头来,北营数千将士亡若草芥。”
“刚刚得报。”清秀男子垂首低语,“庐州乌江,尸妖横行,四郡北营一脉有不少亲眷被袭,其中妇孺居多。”
一声不吭的攥紧双拳,中年男子面上的戏谑荡然无存,缭绕的气雾氤氲周身,高阶犹存的战法特效,当真是动了杀意,老者却视若无睹的轻叹,“妖魔不休,大唐又何尝不需义士填充腐朽,北营将士赴死一战,家眷同遭蒙难,更为可笑的是,不知体恤将士家眷,尽有他人掩藏公文,肆意增收苛捐,现下却无半分证据可缉拿那群行若妖魔之人,没了盗门,大唐难行极端之事,反倒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
“我不会误了当下之事,哪个郡府,小晋儿你告诉我,我自当让他满门请罪。”中年男子尽可能的抑制,只是出语已经有几分寒彻,老者却摆了摆手,“行这等事之人多不胜数,现下妄动反倒是将其他城池陷入此局,老夫自有安排,服罪?未免太过安逸。”
一时沉寂氤氲在小屋之中,摇曳的烛火映射着老者那单薄的面容,人族不敌岁月,却掩不住昔日的狠绝。
四郡一城未失,唯有北郡重创,玩家蜂拥参与,道道奖励推动着战斗蔓延,玩家却并没有在意过,那一战,清缴追击妖魔二族数百里,任务衍生极广,穷寇莫追,人族却大有赶尽杀绝之意。
传闻,执掌四郡部署者,乃是一枯瘦老者,笑容可掬。
“为什么让我去?东西准备好,易少棠自己寻坐标现身就是,我们揽这活做什么?”飞贼任务开放不多时,沈小七已经被幽游拽着前往传送点等候,该做的都做了,幽游却硬生生在团队频道中和易少棠叨叨了半天,一定要让沈小七作为判定贼王任务之人。
“八阶boss的首伤羁绊,还是那么久没人达成的,这便宜不占是不是傻?”若是他人提议,哪怕有丝毫遇险可能,飞镰都不会同意,唯独是幽游,他也不好说辞一二,只是在旁任凭幽游出语,“贼王没有攻击记录的,就算死了也可以复活,不就是要偷琉璃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无动、月红袍,你怕什么,等级卡在五十级,越级高额任务还能强化些,均级够带你任务了,五人任务就你一人直面boss判定,有好处还能让易少棠占了。”
“总觉得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知道的,绝对不相信你们线下关系还挺密切。”沈小七摸了摸鼻尖,“围观战斗的玩家很多,你等级也挺低,万一说得不好,这不是前功尽弃了。”
“易少棠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让我占这好处,而且月红袍是女装,属性太低,我怕被boss直接无视,智能趋势也许判定就是组队中存在。”幽游无奈的耸肩,满眼嫌弃的望着沈小七,“找个玩家叨叨,你肯定不行,这满渔村的npc你都认识一大半,走街串巷和街坊邻居似的,各种boss级你都能有点羁绊,没准这贼王也是什么相关呢?和npc牵扯,就你最在行,而且低敏是boss没遇到过的,绝对够嘲讽。”
“特殊刷新boss能有什么相关。”窥视、伪兵都有显现突破技能任务,走在高阶判定下有好无坏,明面上能得到的好处,幽游是占了个遍,反正是不给易少棠留下半分,唯独忌惮周边围观玩家过甚,沈小七有些疑虑,何况从小浣熊干脆面兄妹那,她也不难看出,同行让出过分羁绊,只会越来越显弱势,其实无论如何,幽游全技能空白,最可行的羁绊强化就是他,以易少棠为说辞,还是有让出打算。
“不试试怎么知道。”幽游嘟囔着,直接拉开交易,“画晚炼的血雾丹肯定是够的,飞镰带了一颗,你也备上,及时生效,反正boss近身你就给吞了,易少棠出的主意,当真不成也怨不得我们。”
队伍频道中徒然出现一条讯息,不知用了什么道具,沈小七收到组队提醒同时,队伍五人之中,她仅仅能看到飞镰的id,易少棠还真不是一般的喜好藏掖,安排好手连id都不愿暴露,不出意外,应当都是些高敏速攻便于近身。
坐标距离可传送区域并不算太远,只有接下任务的玩家到场,boss方才会刷新现身,团队频道,易少棠一个劲的催促,越早站位指定,朝廷巡查人马和玩家发觉就会不济,不过看这坐标直指内城周边,贼王倒是炫技更甚,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可劲折腾。
城墙沿角处,高耸足有数米,沈小七敏捷属性有限,只能沿着城楼攀爬而上,减少判定,飞镰等高敏都是占据下方周边,尽可能的维持低仇恨却保持人数参与,颤巍巍的步及一米渐宽的沿边,放眼周边视野开阔,的确是个显摆的好去处,足够惹人视野,只是沈小七这等属性,杵在那阵阵风袭都有些晃荡。
触发坐标近在咫尺,沈小七望了望四周,虽有半面妆遮掩,远距鉴定不得,不过她这么现身在城楼沿边,倒也引来下方高敏玩家注意,现下是任务时间,任何出现在诡异位置的都会引来玩家关注,拿不到贼王任务,想着减减便宜刷到随机的也不乏。
939 各说各话
一袭黑芒在晃过双目,沈小七觉察之余,前方不足一米之处已经傲然一道身影,如同玩家截图一般,完全不符合当下时辰的夜行衣,面目遮掩,简单的就像一个野外刷新的人族盗贼怪物。
眼角略微有些残纹,贼王年岁不小,沈小七倒是知道的,上下打量的同时,贼王的目光也是停顿在沈小七身上,伴随其小心翼翼的站位,贼王的双眉是越发拧紧。
“飞贼现踪,长安东城墙沿,天下有志之士,随本阵擒拿!”
公屏闪现字符,朝廷人马出动,虽未明确坐标,但也是给玩家大致的讯息,约莫不出片刻功夫,这周遭的巷道必定满满皆是高阶巡查和玩家,沈小七扬手摸了摸显现的半面妆,尽可能的站直,瞅着贼王出语,“那谁,你可敢与我一战。”
不知名讳,沈小七总不至于和和气气打个招呼,这开场也只能说这么一句,赶鸭子上架,本来只打算看热闹,谁知道会被幽游临阵推了出来。
可见的黑影环绕,沈小七扭头不急,这贼王居然还能凌空行径,就这么兜了一圈,刻意压低了速率,不知是判定对阵的属性过低还是有意而为,沈小七寻着其动作,扭身不急差点没从沿墙坠下,黑影越发临近的停下,望着沈小七,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花多少钱买我的行踪?你是来搞笑的吗?”
“应该挺贵的。”沈小七不觉后退半步,总觉不适还是稳住了脚步,扬起下巴,“反正今日是来抓你的,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准备负隅顽抗?”
“女娃子,我倒是有兴趣把你直接从这里丢下去。”贼王冷哼出语,“你知不知道你出现,很让我意外,而且挺坏事的。”
“意外天天有。”沈小七反唇相讥,“见到我,对你而言,肯定是坏事。”
“周遭还有几个好手,一起叫出来吧,你这诱饵当的也太憋屈了。”贼王大摇大摆的走近,直接坐在了沈小七旁侧,探手可及,侧目望着其小心模样,“站不住就蹲下,这里风大,别给你吹掉下去。”
“没事。”沈小七尝试的蹲身,玩家对敌怪物,战斗状态,触碰即为有效判定,强制掉血,贼王如此无视,莫不是这才是破局的关键,低属性均级对阵,贼王这般喜好炫技,会吃亏在自信,寻常都是直接速率碾压,碰上个低敏的,才会如此接近,下意识反应,沈小七一手探向贼王。
明明近在咫尺,这不足一臂的距离,贼王根本看都不看沈小七,可这佯装动作,沈小七的手掌却猛然扑空,好似按在空气上,贼王毫无动作,坐姿不改,但沈小七确确实实的动作片落空,失重的瞬间,沈小七向前倾去,若非还有点距离,恐怕直接坠落下去,收不住动作又是蹲身于此,直接趴在了沿墙之上。
“这就是你准备好攻击我的方式?”贼王望着趴在地上的沈小七,周遭玩家和巡查开始汇聚,这一幕相信很快就会登上论坛截图,用这种方式首伤,沈小七的确是想多了,现下还被贼王在旁嘲讽,沈小七当真是有些后悔前来。
“失误。”干脆就这么趴着,也好下方远观玩家不至看清其尴尬,何况这般动作颇具安全,沈小七心安理得的在旁,侧目望向贼王,“我不太擅长这种高空战,敢不敢和我下去试试?”
“你有几斤几两,我能看得出来。”贼王一指点向自己眉心,高阶智能boss皆有其见识,类如玩家的鉴定术,以贼王品阶,沈小七的属性如何,除了战法隐匿,他的确无所不知,目光夺向下方街角暗处,“和你下去,就你的人手也奈何不了我,怎么就你这么个女娃子跑来?这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我怎么了?”明显感觉贼王有些嫌弃,而且好像挺挑玩家的,之前对阵过的玩家有些经验分享,贼王不会主动击杀玩家,但各种嘲讽是少不了的,沈小七思付之余,也是立刻接话,“你信不信,我就能伤你?”
“不信。”直截了当的回答,贼王挑起眉梢,“还玩起激将来着?怎么?难不成,你伤分毫,我就跟着你去兵部自首?你觉得有可能吗?”
“其实我和兵部也没什么关系,刚才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还有事相求,沈小七不至于让boss误解,贼王出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易少棠已经在频道中刷屏怒喝,沈小七直言了当,“我伤到你,帮我做件事就行。”
“什么事?”贼王眼中明显掠过一丝疑惑,血雾丹能不能控住贼王,无法确信,但以幽游等人的判断,伤到分毫的可能性极大,若是能在此要到贼王的承诺,倒是能稳住易少棠的麻烦,沈小七急切出语,“你在长安城晃荡那么些时日,上上下下各路名将巡查都耐你不得,有没有兴趣试试潜入皇城,如果我伤到你,帮我拿件东西出来。”
一手捂着额头,贼王深深长叹,没眼去看信誓旦旦的沈小七,半响贼王才满眼遗憾的出语,“小老儿,你是瞎了吗?这就是你指望的人?”
“什么小老儿?指望什么?”沈小七一头雾水,贼王侧目望来,“如此重任给你,我丢不起这人,这辱,我……门也接不下,算了,我谢过他老人家好意,你也不用装了,哪凉快去哪,人族会记住你的,山水有相逢,不对,永远不见最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贼王是不是也傻了,设定八阶不应该是高拟真神智,没头没脑的说一堆沈小七根本听不懂的话,一炷香功夫不到就准备告辞,这完全不符合任务延续时长,还没尝试就给贼王弄跑了,现下高空,单人使用血雾丹范围定当不足,这还不给易少棠活活气死,沈小七一脸急切,“打都不打,你怎么知道没指望,你是不是怕了?没事,我不会杀了你的,认个输帮我偷个东西就成。”
940 鼠辈
“小女娃,其实我也是会杀人的。”贼王望向沈小七,“说句易手或劫物,我还能勉强认了,这从拿到偷,怎么?在你看来,我和那些登门入室的家伙,也没区别了?”
“你更专业一点。”贼王还有这方面的介怀?沈小七满眼狐疑,抱着脑袋尽可能的躲避玩家远距注视,“你是贼王,术业有专攻,人家上小门小户,你哪都能去,皇城也不是问题。”
“别告诉我,你就靠这蹩脚的激将和吹捧,小老儿就信你了。”贼王拧起双眉,放眼望向前方,“这事你做不了,关系甚远,或许是我眼拙,看不出你有什么可取之处,既然有我择选,你这样的,委实是靠不住,不为别的,我门也不能将希望放你身上。”
一字差,沈小七倒是没听出什么所以然,贼王已然起身,以沈小七的能力,根本不存任何限制可能,总觉这家伙的对话和玩家给出的攻略不同,嘲讽有余,可话里话外明显还有其他相关,莫不是真被幽游说准,沈小七还有什么特殊羁绊关联,但妖魔种族还能说的过去,人族飞贼和她好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眼见未必为实,凭什么你就觉得我靠不住。”反正也不至贼王所言何种,没准还是其他任务的衍生,现下当务之急是让贼王有动手打算,哪怕跟着沈小七脱离此地陷入巷中也可,沈小七侧目瞪着贼王,“并非什么激将,是的,我有事相求,但也仅仅是因为你擅长此道罢了,换作其他,有你没你都一样,别说那一堆有的无的,是不是提及皇城,你就怕了,这也对,出现这些时日,任务坐标永远是外城,内城高手如云,怕是你去了也是白搭。”
“是又如何?”贼王不为所动,俯视着沈小七,“人族皇城藏龙卧虎,我是去不得,好歹我还能居高相望,就你这小女娃,怕是穷极一生,也难入内宫仰视。”
“你对皇城还挺高看的,是承认各种所为,不过是给玩家看看罢了。”只要还能搭话,就有希望,沈小七望了眼虚拟设置的倒计时,“难不成其实是故意炫技,妄图朝廷诏安?别痴人所梦了,贼就是贼,什么易手窃物,就是个偷东西的,以往也有人去过皇城,没准还是你师祖级别的,结果呢?全死里面,尸骨无存。”
记得易少棠是提及过,曾有飞贼潜入皇城,动静还不小,不过无功而返重创罢了,沈小七本是准备以此嘲讽贼王,却不想这话出口,贼王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双眸一点点的氤氲着些许凌厉,下一刻,沈小七只觉领口倒窒,滞空感袭来,后领直接被贼王拎起,悬在沿墙半空中,这有几分软硬不吃的贼王,似乎动了真火。
八阶boss,就算是零力量加点,先天属性成长也不是玩家可比的,何况游戏强化能力,贼王看上去不似魔族那般彪悍,可拎着沈小七倒是轻而易举,突发这等阵仗,贼王从任务形成开始,的确各种嘲讽玩家,好像并没有任何攻击迹象,一时间,就连沈小七的团队频道也不见易少棠刷屏出语,不知何故,沈小七居然迫着贼王有异样举动。
“小老儿或许没对你说过什么。”语气很是冷漠,阵风袭来,这悬空感当真有些不适,沈小七却听着贼王在旁冷语,“过往之事,不是你这小女娃可以编排,我是忌惮内城高手,但倘若知晓那人是谁,拼着不敌,我也要内城鸡飞狗跳。”
寻人羁绊?这种状态当真不便思考,本想着避着点玩家注视,现下这样,恐怕有的被讨论,沈小七扯着领口不至窒息感过甚,好在贼王还不是想动杀手,只是以此来警告罢了,沈小七一点点的接受贼王所言讯息,到头来,好不容易憋出一语,“就这?”
“看上去怯怯弱弱,这底气装的倒是十足。”贼王冷哼,抬手扬空抛掷,浮空猛坠,如此失重并非攻击痛楚可以减免,不自觉的恐慌,哪怕贼王精准无误的出手再度钳制,沈小七也是脸色不觉泛白,惊魂未定。
远处是有各种喧闹声,贼王坐标价值不菲,巡查出现一定程度也是限制周边玩家不至于过分接近,影响了一炷香的任务优先,现下街道中巡查士卒已经率先赶制,除了参战的任务玩家,周边一概水泄不通。
贼王若是会杀玩家,也等同触发了其未曾所行之事,招摇长安和屠戮是两回事,不少玩家在论坛中也分析过,贼王并不愿真正被朝廷认作是格杀对象,聚众情况下出手杀玩家的可能性有,现下看来并不大,他并非精英级别的主动攻击存在。
何况,言语中有各种牵扯,沈小七虽然惊恐,却还是注意着下方飞镰站位,故意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晃荡在半空,挪蹭着转向贼王,死亡最多复活,若是坠下,贼王亦有可能下去靠近埋伏人手,都有施展血雾丹的机会,凝神看着贼王,沈小七尽可能的稳住情绪,“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也只能扰乱内城,这么动气,莫不是我说对了,当初潜入其中身死的就是和你相关,有能耐在此牵扯巡查,怎么就不敢进去?说我怯弱,你也好不到哪去,贼王?不过一鼠辈罢了,你还不如我。”
“就你这样?”贼王左右晃荡着沈小七的后领,禁不住浮空状态,沈小七不自觉扬手欲抓住贼王的手腕,可行至半途却还是咬牙放弃,瞪着贼王,“我是不敌你,你也知道我埋伏了人手,可除了在这沿墙之上,你敢下去试试吗?你速率是惊人,过街老鼠跑的也挺欢,这值得你骄傲吗?莫不是惹了朝廷,你就只能在长安城躲来躲去,如果我是你,这颜面我丢不起,也称不起什么贼王,谁惹了我,至少我不会说什么小打小闹,不痛不痒的鸡飞狗跳。”
941 血雾
“我就不明白,你哪来的这底气?”贼王打量着沈小七,目光夺向下方,“想试着和我一较高下的比比皆是,到头来谁伤过我分毫?就你这般做饵,手底下能有什么人?大放厥词,想去内宫窃取,当真有胆气,何不杀入内城,一边屈以附势的帮朝廷阻截我,一边打着内城主意,左右都想逢源,小女娃,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沈小七扬起唇角,其他和贼王一较高下,她是千差万别,可比吹嘘,贼王未必是够,“只是不想大费周章罢了,人族和我没这深仇大恨,我敢盗取内城,就不怕其他,三界六族,我招惹的可比你海了去,比胆子,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三界?就你这般,恐怕除了人族,也就远远眺望妖魔。”贼王眼中满满皆是讥讽,沈小七却扬指直指上方,现下不迫着贼王有几分在意,非战斗状态,低阶越级挑战,根本触发不了高额奖励,直接就会被boss无视,幽游判断中,应该欠缺了boss对对手的兴趣,至少贼王嘲讽也要看战斗玩家够不够资格,先发对手直接决定所有。
“恶行昭著。”指向共享成就显现,横行乡里已经被取缔,后续的成就虽然有所积累,未完成前置满额,无法成为沈小七当前最高成就名讳,记得奖励记录中还有什么为祸一方和助纣为虐,有积累进度,可数额远远不足。
之前还有秒杀怪物的有效方式,现下如何完成这成就,沈小七根本摸不着头脑,反正给三界六族添乱就没错,不过阵营冲突,往往厚此薄彼,偏向一族恶行反倒会得来敌对种族的亲和度,均等恶行居然还不是件容易事。
当下成就可是沈小七狂言蔑视三界触发所得,有效混迹在人族对敌,相助妖魔,甚至威慑鬼族,虽然和沈小七战力毫不相关,却是实打实判定所得,负声望所在,还有隐藏种族负值亲和,仅凭这成就,沈小七自认,哪怕贼王这般扰动人族,定当不比玩家绑定成就来的惊人,至始至终,贼王也不曾攻击过士卒和盗窃任何,就算被人族缉捕,寻不到其和诸多出没飞贼关联,最多拘押一个招摇过市的罪名。
高阶boss有独行的,但那都是未知等级,贼王有明确递进八阶boss程度,相关任务遍布人族各大城镇,其实完全可以带着若干精英飞贼在城墙蹦跶,每每出现都是一人,也只是任务明确揣测其身份,当真擒获,若非当场击杀,似乎毫无意义,何况,人族众多将士在场,肯定是先手缉捕,这任务,隐隐还有几分贼王横竖不死且无事的感觉,莫不是仅仅因为是个长时任务,就一直将这家伙留着。
“三界恶名?”这不是可鉴定的成就,沈小七展示如同物件能被贼王觉察,细细盯着沈小七,贼王双眉微簇,“小女娃,没想到还是这般祸害,六族招惹个遍,当真看不出你有这能耐,身为人族,却祸乱一方,留着你,对三界当真没什么好处。”
“什么时候,一个飞贼还能这般义正言辞。”沈小七望向贼王,“恶行昭著,我尚且不惧,哪似你,又想扬名立万,又惊恐人族,我是不是该考虑,其实你根本就没能耐进入内城,寻你本身就是个错。”
“我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眸中突如其来多了些许笑意,贼王稍稍侧首望向沈小七,“误打误撞还真碰到个恶名显赫之人,小女娃,内城之危可非你所想,休要如此狂言,虽不知你是如何做到,但眼下在我看来,你依旧不外若是。”
“要么,试试?”沈小七挑眉一笑,仅存不足数分钟计时,没有继续诱使可能,扭身扬手,沈小七毫无半分求生都做,掌背击向贼王手腕,不知沈小七何意,贼王具备自行防备能力,钳制动作松弛的刹那,沈小七直接从高空坠下。
丝丝挑衅氤氲在沈小七眼中,这般背脊坠地,就算月红袍和无动被动生效,不至死亡,可这痛楚体验也非一般,只是神色不可被贼王觉察,沈小七尽力保持的刹那,贼王也是目露疑色,一声冷哼,纵身跃下直取相向,不知是救还是欲和沈小七暗埋人手一较高下。
贼王的敏锐能力惊人,沈小七可见黑影浮空,却不近不远的看着其坠落,她是不可控状态,贼王却能保持警惕,巡查士卒蜂拥而至,外围玩家的视野受制的刹那,一袭黑影以急速从巷角闯出。
飞镰无从顾忌任何藏掖,早已加持各种药剂符咒,不管技能cd,加速全开,近乎在沈小七坠地的刹那,纵身环住其身躯,地利可增幅玩家战法,同时操作不慎也会成为阻碍和伤损,坠落计算玩家力量反噬属性,沈小七本就全力加点,飞镰承接不得,手臂施力等于是给沈小七引伤,高额损血在头顶呈现,敏锐加深痛觉,却未曾发出半声闷哼。
沈小七至始至终盯着上方黑影,眼见其无事,黑影居然调整坠落隐去旁侧,同样暗埋的速攻早已蓄势待发,既然以达成先前安排效果,沈小七和飞镰对视一眼,吞下血雾丹。
及时生效的药剂,组队五人血量呈百分比削弱,空气中弥漫这浓烈却甜腻的血腥,周遭视野突显血红,阵阵寒彻席卷,如同进入极寒之地,鲜红的霜雾铺天盖地,周遭一切开始变得缓慢。
血气蔓延乃是战法特效,非直取攻击,贼王无法判定闪躲,蜂拥而至的士卒也选择性无视,只是这非伤损的血气侵袭,等级属性略低的士卒直接以血霜覆着,沈小七等人属于施法状态,可见各种负面状态显现在士卒头顶,攻击人族巡查还在长安城中,不绝于耳的警告提示响彻。
贼王狐疑的瞅着二人吞食药剂,当真不觉这血色铺天盖地,眼见左右来袭,下意识的迈出一步,血霜凝聚在其脚面,迅速吞噬攀爬,流光不时闪烁,贼王似乎具备什么反制的效果,强效抵御开始净化这类控身附着。
942 全控
伤寒极效并非这种冰法攻击方式,画晚炼制水平远在小浣熊干脆面之上,催发药效化为虚攻,不仅能大幅降低受袭者属性,甚至产生全控冰固。
麻沸限身,百花群控技能,瞬发难以避让,百分比减少对手敏锐属性,带有一定的攻击失效,甚至还会身形僵硬,非损血的受到雷法余效的痛楚感,视野可见下,贼王的身形略微晃动,应当是被这层层叠起的负面生效。
若是针对玩家,这可见的血气弥漫,其实很容易避让,独独针对怪物,首次使用,游戏判定中并无这类战法记录,算是取巧所为,此番强控贼王,画晚必定会有所限制惩处,在想重复这等效果,可能性极低,拿这样的招式针对一个八阶boss,还不知是赚是亏。
贼王纵使在游戏任务中身份相关颇多,和易少棠猜测一般,距离知名极高的两位绝世医师还是有极大的察觉,虽只是两味药剂,却足以和其被动战法一较高下。
飞镰等人仅仅只是受到了血雾丹原始效果,损血加伤,并未受到伤寒麻沸的特效限制,显然画晚所用的另一味辅材,就算不比这两材价值高,融合避伤也是在伯仲之间,很可能等级品级还在两材之上方才能如此稳定。
一步受制,贼王岂能不知异样,周身流光渐缓,血霜蔓延也只是薄薄的附着其周身表面,高阶属性的确远胜当下可敌,贼王冷眼望向沈小七,“我道是何种手段,原来是用毒,此招不似唐门、九黎,反倒有几分药术,药师反伤,阁下当真是不忌惮任何。”
违背两位名师医者,沈小七倒是希望全数清算在易少棠头上,这家伙躲着不参加任务,莫不是早已料到使用和炼制很可能牵扯麻烦,暗暗唾了一声,到底还是着了易少棠算计,沈小七明面上倒是无所谓,“管他什么招,我比你厉害就行,是束手就擒还是被杀,你自己选一个。”
“这么自信。”贼王调侃出语,的确原地不可妄动,包括飞镰在内四位高敏包围在外,贼王却无动于衷的笑语,“不会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如此布毒,伤及一干人族士卒,你后面的麻烦也不会小。”
“无所谓。”沈小七摸了摸鼻尖,环顾被控的周遭士卒,不给贼王点压力,看来其是不会在乎,“大不了全杀了就是,无凭无据,谁耐我何?”
这放眼有数百将士,前仆后继,若是击杀还不知要重创多少,贼王绝没料到沈小七有这般狠绝出语,这不只是要拿他,视朝廷于不顾,眸中渗出些许难以置信,“妄图盗取内城之物,意图重创这数百士卒,你当真要和朝廷作对?”
“受控已经是得罪了,再过分一些也一样。”好在先锋官在后被士卒拦住了推进可能,没有过高的品级看破,沈小七倒是不用担心寻常士卒会知晓其身份,更何况,后续全部交给易少棠,掩人耳目毒杀全场也未必不可行,只要贼王相信就可,现下周遭不会被玩家注意,此地反倒是绝对限制场地,沈小七迈进一步,“听你的话,不是和朝廷有仇吗?我这也是帮你。”
“用不着。”贼王目中渗出些许复杂,完全不似沈小七所想的无所谓,这家伙一再挑衅人族,却似乎并没有杀戮打算,这倒是古怪,不等沈小七想明,贼王已经冷语出声,“就凭这想让我被擒,未免痴人所梦,我就在这站着,你以为就你这点人手能把我如何?”
飞镰的等级最低,现下已经是六阶,虽然装备未有过分调整,也从易少棠那淘来些许非六绝的加速装,而其他三人遮掩了面目,据飞镰所言,堵截百花时,这三人无论操作还是敏锐决不在其之下,其中更有一人,甚至可以凭借百花瞬发预判,一再闪躲群控将百花击杀,输出反应极强。
易少棠磕碜,对其麾下倒是大方异常,这三人的装备,沈小七看不出端倪,材质极为不俗,短刃关了特效,可寒彻锐芒氤氲,单是造型就非寻常,极有可能是全套六绝,一对一,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独战八阶精英应该是轻而易举,哪怕七阶boss,非特殊状态,也未必不能单杀。
贼王不可能读不出这四人属性,本就受控状态,举步维艰,拟真智能下,沈小七也不知其是故作镇定还是当真自信满满,受控羁绊已经足够,首伤必定要拿下,迟则生变,飞镰朝着沈小七点了点头,身形一晃,龙佑倒持手中,已然是迫近贼王周遭。
飞镰是共享了视野给沈小七,全属性已知,窥视术对其本就有所生效,其他三人非敌对对象,飞镰不曾战败过任何,无法触发连锁,但这已经足够沈小七不至敏捷超出倍数,只能看到些许残影。
刀芒闪烁,色泽各异,贼王立于当中,尽不使任何兵刃,目光不离和沈小七对视,挑衅般的双手背负身后,任凭刀芒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击,沈小七窥视不出贼王属性,看上去纹丝不动,唯有借助飞镰的视野共享,似乎在兵刃触及的刹那,贼王会显现出如同躲闪其起初相见时的探手,宛如被动般彻底将攻击卸除。
物伤术攻无用,好不容易控住,属性品级相差虽大,但这四人高速绝对当的上玩家的第一梯队,可纵使全力抢攻,各种加持在身,贼王却没有半分损血的迹象,战中,那三人还尝试性使用符咒延控,可不比毒效,高阶符咒效果就是附着的刹那,立刻被贼王周身流光所净化。
见过高防打不动的怪物,可这纯闪避的倒是难得,抢攻不小控伤无用,四人齐刷刷暂离,一人执着一张术法符咒,如同配合许久,依次甩出,借由地质五行属土,全高阶叠起,结算以木伤为主,毕竟贼王还有血霜附着,水增木生,不至取缔原控效果,巨大的蔓藤拔地而起,高阶突破术攻化实,物法双攻同起,彻底将贼王包裹其中。
943 有来有回
易少棠的交接时间不过明日午时,哪怕贼王允诺,那也只有一个夜晚的时辰,成败如何皆在此间,明知正常状态下的boss双攻难近,配备却是面面俱到。
对于高敏好手,这类叠加术法就算是群伤也难以命中,毕竟术法形成是有延迟特效的,而在未生成伤害之前,高敏完全可以脱离术法范围,但现下,贼王闪避有余,明显是脱身不得,这一招以中心位的木系高阶突破术法,困身同时伤害也极为惊人。
贼王躲闪高敏,不过属性以对敌扩增,血量上限应该还不错,应该不至于被这一招给秒了,沈小七莫名有些顾忌贼王血线,却闻场中传来一声冷笑,伴随而来的是不过片刻前,和沈小七如出一辙的吐字,“就这?”
毒伤控制是走判定未知的路数,首次使用应该不会临时出现限制,但后续想重复如此招式就不会那般轻松,不可能会给boss额外增幅抗毒能力,让场中外围几人面露震惊,庞大的蔓藤开始急速枯萎,明明只是虚实转换的招式,却似被养分尽失一般毫无战法效果,逐渐形成朽枝落地。
反观贼王一步未挪,眉眼间尽是嘲弄,如此双攻齐出,虽然只是短短瞬间,物攻全躲闪,术法无效不说,原本及膝的血霜衰退了不少,仅仅残留在脚踝处,贼王是可消除血雾丹效果,只是时间问题,效果最甚时尚且可以抬步些许,现下堪堪移动绝非问题。
借伤加持,术法不只是不能重创贼王,反倒是成为其某种特殊净化的加持效果,这家伙走的是敏攻路数,一整套类似被动技能,全数护身,闪避加法伤转换,全然是一个高敏双抗。
沈小七尚且能看明所以然,何况场中四位高敏皆为好手,面对boss错愕,四人并无就此作罢,环绕贼王开始急速奔走,速率极快,以沈小七的目力,隐隐只见残影连成一道黑色环圈。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场中四人所为,贼王好似闲庭漫步般背手而立,五色璀璨不断出现在环圈之上,非攻击术法,四人这是以速率维持增幅加持,似乎想让其中一人短时间拥有高阶突破加持,至于是何种属性,沈小七也看不出。
五色混淆,加持并非虚实转换,速率太快,沈小七唯独可见飞镰动作,目不暇接之余,血色氤氲之下,热气折腾,长安城铺设地砖一点点瓦解成尘埃,随着四人跑动,尘土滞空飞扬而起,其中一人徒然拔地而起,尘埃顺势卷在其身侧,胜过血色更为灼眼的火红暗藏其中。
劲风强袭却未波及周边,那人不知是身法还是借助技能,跃身直达贼王上方,凝聚在这不大的范围中,尘埃入火形成龙卷之态,目视可见的风效战法油然而生。
风雷另属,亦是术法招式的一种,不在五行之内,难以叠加强化,风系多为加持,限控缓速,雷法单一,克制鬼系有额外杀伤效果,原以为只是独立存在的招式,无法增效,并不算玩家过多喜好的战法偏向,却不想场中四位物攻,尽以操作配合五行,强行幻化龙卷特效。
术法难伤贼王,就算非五行常见招式,高魔抗不在乎术法种类,贼王的术法吸收应当不会那么巧合独独只计算五行常规,易少棠的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压概率,那么这一招就是纯粹的物攻,贼王的免物攻是闪避非物抗,攻击频率和限制范围超出其可躲闪的空间,那么就只有必中。
很可能这出手男子装备中还带有必中的稀罕属性,毕竟控制当场,高空坠攻,贼王应当没有机会做到视野性避让,一击得手那么击杀可能,至少能打压贼王这般无视诸人的气焰。
锐芒乍现,行若无数刀刃穿插在龙卷之中,其他三人同时进攻,进一步限定贼王动作,如此招式,贼王的眸中尽多了几分赞许,同为敏攻,他岂能看不出这招的覆盖压制。
金属交织声不绝于耳,速攻没有术法那般特效拖沓,风动本就是强化出手频率,以快打快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龙卷加持停顿的刹那,尘埃四起,场中陷入某种异样的僵持,两名黑衣攻击诡异的左右从贼王身侧划过,未曾伤到分毫,反倒是滞空男子和飞镰,两人持着匕首的手腕上,半指间隔的浮着两柄倒持的短刃。
“较之之前,你很不错。”贼王望向滞空男子,僵持是因为当场限制,任何一人出手依旧伤不到贼王分毫,反倒是贼王若是毫无留手,现下飞镰二人必定手腕重创,不知伤害几何,以boss的输出能力和延伤,很可能短时间失去战力,贼王言语少了几分调侃,颇为赞许道,“江山当有人才出,小老儿说的没错,今日已经让我出手抵挡,若是假以时日,恐怕真能和我打个有来有回,可惜。”
尾语吐出,贼王的目光夺向沈小七,招式用尽,毒伤限制,四人同攻,未曾伤及到贼王分毫,血霜尚有些许犹存,恐怕不多时,贼王就能解除控制,筹备良久,的确是能控住,却太低估了这位的抗伤能力,boss战法各有千秋,技能组合难以揣测,这类敏闪型,倒是不常见于玩家,不过实战效果当真不错。
敏攻存在是为了强效克制法辅,速率凌驾,也可作为针对输出非物防玩家存在,最大的缺陷莫过于只能走爆发路线,存活能力一般,若是法辅周边配备同样高敏玩家,战力不至于失衡,往往闯入敌阵大多有来无回。
这类敏闪倒是不同,兵刃可以弥补输出,一击必杀则对于命中要害的操作需求颇大,只是存活率极高,或许不需贼王这等反噬术法,一定的限制豁免和高魔免装皆可,配饰镶嵌大量的闪避,价值并不算太昂贵,通过身法游走在敌对阵中,打不死还挺容易扰乱阵型。
boss战法是给玩家提供不太常见的所在,甚至还隐隐预示这可能存在的技能,挑战贼王的大多是帮派玩家,相信这不是什么隐秘所在,或许他日帮战还能见到这类刺客存在,但现下贼王这般水火不近,就连基本的首伤都做不到,谈何要求他允诺深入内城。
944 栽赃
“怎么办?”易少棠肯定也有共享视野,现下还不知匿在何处通过参战玩家观望战局,所有筹备皆失去效果,贼王一旦摆脱限制,来去自由,沈小七也是想不到办法,望着贼王略显讥讽的打量,在团队频道中询问。
“我也不知道。”易少棠断断续续的发出文字,一改之前刷屏的催促,“谁知道这家伙这么抗揍,两套全是高阶突破招式,全五行转换,加上毒控的效果,知名八阶boss也得倒,就外围那指挥使,同级别也抗不住,他怎么这么怪。”
易少棠也没了办法,沈小七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的确事不关己,可后续报酬还是易少棠稳住才能拿到,费尽周折前功尽弃,这么也有点不舍,踌躇之余,贼王一个挥刃,迫着四人倒退,眺望着沈小七,“小女娃,还有什么花样,来,用出来给我瞧瞧,不是恶名昭彰吗?就这样?连我都伤不了,你能给谁添乱?怪不得人族容你这等存在,也不过如此。”
这个时候,贼王居然还挺在乎沈小七的成就名讳,他倒是挺看重这等让沈小七嫌弃的游戏判定,可这有什么用?这家伙就是各种显摆,不过以一敌四,不杀人并非输出不足,之前传来兵刃交错,贼王也知道闪避在全功中无效,既然能以抵挡卸除强制伤害,那么其力量伤害绝对比四人只高不低,这其中还有装备龙佑的飞镰。
贼王不愿和人族过分结仇,怎么看都有些点到为止的架势,究竟是怕了人族内城高手,还是其他,没有相关任务线索,沈小七倒是想不明白,不过这贼王对话时神神叨叨的,一口一个小老儿,总觉好像误会了点什么。
任务应该和易少棠没什么关系,毕竟现下朝中应该还不知其丢失了两族物件,更是胆大妄为的偷梁换柱,如果有,那必定是易少棠有什么没告诉沈小七,这家伙骨子里就是各种藏掖,不过如果尚且有那么一线可能,易少棠也不至还无办法的在频道中说泄气话。
“得意什么。”沈小七皱了皱眉,打个你死我活还行,就这种完全伤不到,还一个劲被嘲讽指向最让人惆怅,迎上贼王的目光,沈小七缓语,“我们是伤不了你,想让你倒霉还不容易,还是那句话,束手就擒,要么你也不用在长安城待着了。”
“不大的小女娃,各种吹嘘倒是手到擒来,我就在长安城怎么了?带个半面妆,我就不知道你模样?这玩意多少年前就不够看了,你这玩意还是个赝品,别让我在长安寻到你,不然,有你哭的时候。”boss识别能力惊人,特别是这种具备羁绊的,居然知道沈小七遮掩之物,连物件描述都没有言说任何仿制,他这是危言耸听还是什么,不过沈小七能感觉,继续挑衅这家伙,没准除了飞贼任务,寻常这家伙也会出现添乱,莫名多了个八阶boss惦记,这次想着贪图高阶任务关联,偷鸡不成蚀把米。
“飞镰!”沈小七突如其来高喝,暴露就暴露了,反正此间又没有玩家,眼见飞镰回首,沈小七遥指周边,“他想找麻烦,就让他先惹着,给我把这些人族巡查全杀了,反正都是用匕首的,打不过他还不能陷害,看得到都杀,看不到都已经损血了,趟地上装不敌,不让朝廷认为这家伙不仅招摇,还到处行凶不罢休,你不是怕内城高手吗?我给你引来,我看你能得意几时?寻我?我就站内城门口等着你。”
“高!”一阵刷频出现在团队频道中,不止易少棠,就连幽游和边星,一堆不知名匿了id的人,在那排队式的刷字,沈小七微微愣神,本是被贼王讥的有些动火,也就记得画晚那句话,是不是要屠了全场掩盖踪迹?一时口快,反正打不过,干脆就碰一碰贼王的底线。
飞镰没有任何顾忌可言,npc和怪物也没什么区别,人族也好,其他也罢,只要沈小七开口,他压根没有任何意见,贼王还在那错愕沈小七是不是危言耸听,飞镰已然提刃向前,一直不为所动的贼王居然强行迈步,难以置信的瞅着沈小七阻言,“小女娃你可是人族,扰乱三界也就罢了,这里可是上百人族将士!”
“怎么?你怕了?”沈小七摸了摸鼻尖,难得在贼王眼中看不到那份嘚瑟,有些npc不走极端,还真是软硬不吃,“你不是生怕扬名不足,没错,我这名号是危言耸听,我给你个真材实料不好吗?屠戮人族,宛如妖魔,上百算什么,你不是可以解控吗?随时离开也无妨,我想好说辞了,那么多玩家还有巡查士卒都看到你给我从城楼上丢下来,生死难料,我们埋伏你,也能换一种说法,反正血雾丹伤损犹在,就说你亲自动手杀了一部分,还嫌不够,胁迫我,强使我的同伴继续残杀如何?我敢去兵部作证,你敢吗?他们信吗?”
说话间,沈小七直接拿出残余的血雾丹,在贼王瞪圆了双目下,直接丢在了他脚下,大步走近,不过半步之距,瞅着贼王,“这些血雾丹也是你的,只要这些巡查死了,谁也说不清楚。”
“小女娃,你这是硬要栽赃于我?”贼王挑起眉梢,近在咫尺,持着匕刃的单手微微施力,沈小七岂能未曾注意,扬起脖颈,“就赖你了,怎样?来,再给我一招,杀了我更好,直接给你坐实了屠戮百姓,你不是招摇过市,无从顾忌吗?直接成为人族公敌,一步到位,也让你好好评估下,内城高手到底有几分能耐。”
“这数百将士与你无冤无仇,如此行径,你和妖魔何意?”贼王眼底徒见异色,沈小七很可能是虚张声势,但他分的真切,只要沈小七再度出言,周边那四人绝对不会客气,攻击时的凌厉根本无从在乎是非。
945 谁比谁恶
“你是贼王好不好?不是什么人族名秀,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好笑?”沈小七扬起唇角,满眼讥讽,“妖魔动乱,四郡受敌,我怎么就没看你去妖魔二族招摇?跑这里来如此跋扈?和人族有仇,我就给你报了,要名给名,现下犹犹豫豫算什么?言说人族有何意义?外患不休,谁知道你这身夜行服之下,没准还是他族乔装。”
“你……”贼王怒视沈小七,场中无可奈何,居然直接引流他处,在此若是和人族过分结仇,沈小七等人毕竟是接了任务前来缉捕,巡查士卒不似贼王高阶地域,血雾丹的控制外加削弱,以场中高敏击杀不过是数分钟,贼王不可能去和兵部作证辩解,那么多日的挑衅,就算沈小七什么都不说,场中死了太多人族,首选必定是贼王所为。
一语微滞,贼王一直不动手伤及玩家,在沈小七误认为是怕招惹人族,反倒成了其掣肘所在,眼下得势,沈小七是各种变本加厉,贼王打从有一丝犹豫开始,沈小七自认这条路是唯一能让其就范的所在。
“别和我拖延时间,这没什么用?”沈小七张望了下左右,“我不会等士卒消弱毒伤控制,毕竟外围还有更多想涌进来的,搞不好还有玩家好手,血雾丹除了给你当个佐证,还有几颗,够让他们在来一群送死,堂堂贼王袒护人族,这说不过去的,反正你无所谓,就和我一起看戏,定当让你一朝家喻户晓,朝廷人马不屠了你决不罢休。外围还有个八阶指挥使,应该是知名人族,他若冲进来,也给杀了就更有意思。”
“小老儿,你寻的这是什么人?”贼王暗自嘀咕,眉眼中满满皆是遗憾的望着沈小七,“内忧外患,人族还有你这种存在,当真是祸乱不休,我惹朝廷,与你无关,不就是要东西吗?给你便是,场中人族不可有一人伤亡,记住了,过了今日,你在无钳制,我和你有的算!”
“吓唬我?”一扫之前被这贼王迫的无可奈何,沈小七说的起劲,全然没在意到贼王提及的给予,现下贼王已经死盯着自身,后续麻烦在所难免,既然如此,那不如多寻你羁绊,贼王能识破半面妆,可现下其面容遮掩,仅靠眉目,或许在长安城撞见都无法识的,这也太过危险,小铺就飞镰一个战力,经不住这等觊觎,何况,以易少棠的性格,无利不起早,没了此间麻烦,定当不管不问,沈小七现下一门心思在此,瞪着贼王,“那还不如现下让朝廷和你不死不休,我承认,我斗不过你,惹不起。”
“你到底想如何?”沈小七这是把住了贼王咽喉,如非有各种相关,今时,贼王当真不愿这般受制,几乎从牙缝中憋出话语,“吃了这亏,你还想让我和你算了,未免欺人太甚。”
“我要的东西,帮我取来,以后见着,绕着走。”沈小七眯着双眼盯着贼王,“反正你这么怕人族内城高手,各取所需,让我知道你名讳和模样,万一找麻烦,我也好再找机会让你扬名。”
“我怕?”贼王手背青经乍现,攥着匕首更为施力,沈小七完全不知所以然,却误打误撞寻到了贼王现下软肋,莫名有种有苦难言的错觉,好端端的怎么就左右被限,这毒伤厉害,却远不及顾忌,贼王踌躇着望着沈小七,错步避开一众外围巡查视野,猛然摘下面罩,“胆怯如鼠,却生了一副歹毒心肠,小女娃,你看好了,我饶了你,权当还了当日情面。”
挺寻常的中年男子模样,随机刷新人族怪物多半是这长相,没什么特色,沈小七打量着嘀咕,“你识的半面妆,游戏里有易容吧?你这长的也很寻常,不可能顶着贼王id到处跑吧,样子我都见着了,什么名讳?”
堂堂贼王被沈小七欺到这份上,也就飞镰在那熟视无睹,其他三人各个面面相觑,团队频道鸦雀无声,贼王杀意已经弥漫双眼,硬生生克制着特效衍生,现下当着士卒面伤了沈小七,毫无疑问,又给她多了个钳制的实证。
“杨大力!小女娃,记好了!”贼王一字一顿的出语,扬手甩出一物,沈小七仓皇接住,锦帕包裹,入手有些沉淀,沈小七不明所以的望着贼王,“这什么?我还没说要什么?额外奖励吗?”
“就是你要的。”贼王压根不想和沈小七多语,“我不可能为你前去内城,我告诉你,我不可能选你,也不会认可。”
让贼王认可有什么用?他还能未卜先知知晓沈小七等人意图,琉璃盏的确是摆件,不知有何携带作用,对等神兵,哪怕分为二数,应该非绝品可比,虽然有贼王遮掩,所处拐角范围,士卒目光难以涉及,不过此物,沈小七没有权限打开,只是显现特殊包裹,还真没办法确定是否易少棠所需。
莫不是贼王误会了,错将他人相关任务物件给予?乌江诛杀尸蛟不也是和他人任务冲突,沈小七有些犹豫的望着贼王,“没道理,你没可能知道我要什么,要不,留个寻你的方式,错了我在找你?”
“你别太过分。”贼王提刃直指沈小七,目光夺向包裹,“此物易手,我在无关联,我门荣辱岂能交由你这般人手中,大不了,我叛离师门,陪你鱼死网破又如何?”
应该是迫的太过,贼王交出物件,明显厉色加重,沈小七稍稍后退,摆了摆手,“别,我就是问问而已,你说是就是,杨大力?这名讳是挺好记的,不过有些不符你贼王身份。”
“名讳,乃是父母所许!大力,怎就不符?”总觉贼王有几分动怒挑衅的意思,咬字混淆,似乎在寻着忍无可忍彻底将沈小七格杀当场,黑雾特效弥漫在左右,预示非主动强攻,飞镰感知不妙,同行三人护在沈小七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