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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北方一号超大型避难所的不只是避难所的管理者,统治者,就连联邦政府和林奇等人也在密切的关注。
这是联邦第一个正式运营起来的超大型避难所,整个避难所总计入住了四百万人。
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封闭环境下的小型独立社会,对后续避难所的建造与管理,都有很大的帮助。
“我们需要统一的管理灯光问题,用统一管理的灯光来区分出白天和黑夜。”
全球通服务公司的会议上,大量来自北方一号避难所内的问题都集中在一起,林奇先就第一个问题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们每天只需要在照明方面为民众们供应大约十个小时左右的电力,我们可以把这部分电力作为‘免费能源’送给他们使用。”
“而超出这部分的电力消耗,则计算是收费资源,向他们征收电费。”
“虽然地热发电机一直在工作,不管他们用不用电,但这里面我们也是有很大的运营成本的。”
“线路,维修,都得花钱。”
“我们先决定是否要这样做,至于如何收费,后面再统一的讨论。”
联邦的收费制度很复杂,虽然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听证会不一定是必须的,但为了不让民众们产生对立情绪,所以最好还是要和人们商量着来。
大家都觉得林奇的安排很合适,从早上八点开始,灯光逐渐的亮起,中午十二点到两点钟是最亮的时候,然后逐渐转暗,在六点钟的时候彻底的熄灭。
很合理!
也许有人会想夏天的时候四五点钟天就亮了,但如果底层的那些人真的四五点钟就起来工作了,他们也不会住在那些糟糕的地方。
至少避难所的上层环境是不限量供应电力资源和光资源的。
没有人反对,林奇就把议题推动到第二项,“我们得给这些人们找点事情做,单纯的让他们蹬脚踏车发电已经不足以消耗他们的精力了,还是得给他们找点重体力的工作来做。”
报告中提到了现在很多人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情绪崩溃出去和人打架,或者做一些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的事情。
而且还有很多人正在申请离开避难所,他们表示情愿在外面冻死,也不愿意住在避难所里。
说到底,还是这些人有时间和体力去胡思乱想。
就像联邦的私人监狱,实际上监狱里的环境和现在的避难所内的环境是差不多的,大家都只能居住在很狭小的空间里。
封闭,不自由,但为什么私人监狱里的人们却很少出现这种大规模的情绪崩溃爆发事情?
就是因为他们每天都要做很多的工作,让他们没有精力去打架斗殴,去情绪崩溃!
“该挖矿的继续挖矿,北方的矿物资源很丰富,我们可以尝试着从下面开辟几条隧道,在地底继续挖矿。”
“毕竟避难所中的资源用一点少一点,如果我们这一代人都用完了,以后的后代怎么办?”
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也有人提议尽快把水培农场开起来,安排人们去水培农场里工作。
还有人说把居民们分批送回地面,让他们去种地,或者回到城市里收集物资。
大家都提供了很多宝贵的建议,也看得出每个人都为这些吃饱饭就没事干的底层人群伤透了脑筋。
他们总是抱怨社会的不公,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对抗整个社会,却从来都不想一想,为什么他们不能找一点事情做,为什么非要给管理者增加麻烦!
以至于高层还要专门开会为他们解决各种难题。
不过好在发现问题的时间比较早,如果等到全面进入避难所时代再爆发出这些问题,那么对避难所生态环境,将会是灾难性的!
但是这个问题,也延伸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的执法力度……该如何界定?”
上士穿的就和他即将要去参加婚礼一样搞笑,不过林奇并没有因此说他,这是上士第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权力会议,他表现得很重视是理所当然的。
他今天穿了非常高级的正装,佩戴了整套的饰品,如果是在某个晚会上他这么穿肯定没问题,但今天显然不是那么庄重严肃的场合。
林奇就穿了一套很休闲的衣服,其他人也差不多,很多人甚至都没有打领带!
上士有点紧张,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结巴了一下。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问题。
上士现在是公司武装部部长,尽管一个公司有自己的武装部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大家都认为这是合适的。
林奇的目光在大多数人脸上转了一圈,“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执法标准吗?”
康纳摇了摇头,而其他人对这件事似乎也不太清楚。
林奇略微皱了一下眉,“用过去联邦的执法标准来界定避难所时期的执法标准显然是不合适的,太宽松了。”
“我注意到这份报告上提出的很多问题中,都在似有似无的强调公平,自由,很多人都把住进避难所当成一场游戏。”
“但实际上,我们住进避难所里并不是因为我们喜欢那么做,而是我们不得不那么做!”
“只有避难所,才能够让人类文明得到延续,所以在日常的管理中,我认为我们应该表现的更加的严厉。”
“在外面的时候我们放纵一些小的过错,它和犯错的人不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什么更大的冲击。”
“但是在避难所这样封闭的环境和社会里,一旦矛盾产生并且不断的激化下去,最终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我建议国会方面尽快为避难所的法律执行标准,提供新的配套法律或解释。”
林奇没有说让全球通服务公司来做,尽管实际上国会要通过新的法律或者规则方法,最终还是要林奇来点头的。
可毕竟现在林奇代表的只是全球通服务公司,它还没有正式的“上线”,联邦政府还在发挥作用。
民众们也更愿意信任联邦政府,而不是一家大型企业!
只有等全面进入避难所时代,并且企业的权重越来越高的时候,才是接替联邦政府管理世界的好时候。
所以现在立法问题,还是得国会来。
两院议长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康纳也表示会跟进这个事情。
这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一些过去适用的法律,的确不适合在避难所时代中应用。
会议持续了一整天,很多决定都被整理成文档,发送到了北方一号避难所的管理层。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全球通平台的厉害之处,会议结束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会议内的大多数决议,就已经送到了那些管理者手中。
晚上,林奇主动给莫莫打了一个电话,他会过去用晚餐。
对于林奇突然的到来莫莫显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她只好让人赶紧准备了一些好吃的,和自己的女友等着林奇的到来。
还有亚当。
费嘉丽出生的动静莫莫都听说了,联邦总统是新生儿的教父,进步党委员会主席是她的教母,一大群人都在等着认亲。
还有比这更夸张的事情吗?
当她听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种无法表述的情绪变化。
想一想出生之后林奇很少过问的亚当,再想一想费嘉丽,她突然觉得亚当很可怜!
不过在这种可怜过后,又松了一口气。
他没办法和任何人争,不管是费嘉丽,还是海恩斯和海因斯兄弟。
甚至连佩妮肚子里的孩子,都争不过!
或许现在的生活对于亚当来说,才是最好的,最完美的。
至少他不会某天突然死掉,只是因为他对某些人来说,具有一些威胁!
晚上七点多,林奇来到了莫莫的别墅里,一家人都在等他。
当林奇的车停在屋外的时候,三人都主动站在了玄关处等待着林奇进来。
林奇一进门,莫莫就主动为他脱掉了厚厚的外套,拉着他的手进了房间。
路过亚当的时候,林奇摸了摸他的头,“最近有没有听话?”
正在挂衣服的莫莫愣了一下,而她的女友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亚当点了一下头,“老师说我表现的很好!”
林奇笑了笑,刚准备朝屋里走,毕竟这是他的儿子,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
他不可能当作看不见那样什么都不说,说一句话只是为了……至少不让孩子难过!
但很显然亚当却并不太清楚这些,“我听说我又有了一个妹妹是吗?”
莫莫挂好了衣服朝着这边走过来,“饭已经……”
林奇抬起手阻止了她,“是的,你也听说了吗?”
亚当显得很开心,“我有好几个同学都有妹妹,我也一直希望有一个妹妹。”
“最好不要像那两个家伙那样,我不喜欢他们。”
林奇看了一眼莫莫,“那两个是谁?”
“海恩斯和海茵斯,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莫莫的心跳都快停了,她走近林奇,“这不是我说的。”
林奇又摸了摸亚当的脑袋,笑着说道,“孩子的喜欢和厌恶很直接,我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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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个词,叫做过度解读。
当“过度解读”这个词和一些严肃事件联系在一起,往往就会有“独裁者”在这里面若隐若现。
总有些政客喜欢猜谜语,说着似是而非的内容,让聆听者伤透脑筋也猜不透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这种人在联邦政府体系里其实并不多,可以说非常的少见,因为联邦政府是一个高效的政府。
这里不是修辞手法,更不是在讽刺联邦政府,事实就是如此。
每个环节都很高效,加上直选制度,绝大多数政客需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取悦底层选民。
那些选民……大多数都只是高中毕业,其中还有不少中学毕业甚至是小学毕业。
要取悦这些人就不能把自己的取悦手法用得太高级,得简单直接的砸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不需要别人来解读就知道你在取悦他们。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票投给你,才会拥有影响力。
但是在那些君主制的国家则正好反过来,君主为了威严必须保持神秘感,不管是对贵族,还是对民众。
对民众保持神秘感和距离感是为了让人们始终心存畏惧,这样即便他们遭受到了严重的剥削压迫,遇到了不公正的事情,也会因为心中有着对君主的畏惧而默默忍受。
对贵族保持神秘感,则是不让他们那么容易猜透君主的心思。
毕竟集权封建皇朝,一旦政府中层勾结起来欺上瞒下,就肯定能够架空君主。
但这在联邦行不通,你敢藏着掖着,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纳税人就敢把唾沫星子喷到你的脸上。
林奇的话透露出的意思复杂且矛盾,从直白的字面来理解,他就是指小孩子的话他不会真的当一回事。
但如果把林奇当作是一个君主,那么他的话又有可能是指“小孩子不可能有这么复杂的想法”。
作为一个电视台的代理台长,一直站在新闻前沿地带的主持人,莫莫很快拉了一下林奇的衣服,“这不是我们教的。”
她必须解释一下,亚当面对赛维瑞拉的两个孩子时,没有丝毫的胜率。
哪怕有林奇干涉,他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安科克工业现在已经并入全球服务公司,是工业机械部,负责集团工业方面的所有事情。
林奇正在打造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巨无霸企业,从来都没有人尝试过这么做。
做不到,也不能做。
但林奇做到了,并且很有可能越做越好。
一个特权阶级对统治阶级表达不满,这可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林奇点了一下头,“小孩子都会有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不用太担心。”
“在我没有彻底的闭上眼之前,不会有人因为我受伤。”
这里的“人”是指这些孩子们,林奇其实也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只不过他的控制欲表现方式,和格莱斯顿那种低级的控制欲的表现方式,截然不同。
他不需要表现出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那种“你他妈什么都得听我的”态度,他用一种更高级的手段,让人们除了听话之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当作出选择的是做选择题的人自己的时候,他们对林奇就不会有那么大的不满,更感觉不到林奇控制了他们的人生。
莫莫看着林奇的背影有那么几秒,然后一扭头进了厨房。
提前做好的食品,加热一下,然后调个味就能食用了,这也是联邦大多数家庭聚餐时的选择。
简单,便利,省事。
小男孩和林奇一起去了客厅,他快十岁了,对很多东西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他和林奇聊着发生在他周围的一些事情。
不管是作为林奇的私生子,还是作为两个蕾丝边的孩子,亚当在生活中都不会那么的“高光”。
莫莫不允许他对任何人提及他和林奇的关系,同时也尽可能的回避他有两个“妈妈”的事实,但同学们总会说——
联邦的私立学校的学生家长们对孩子们的学习环境很关注,特别是一些知名私立学校,如果班级里出现了家长们不喜欢的学生。
这些家长就会私底下串联,然后给学校董事会施压,逼迫孩子换一个班级或者直接转校。
这种封闭式的态度其实就是联邦阶级文化中最“闪耀”的一面,他们不仅干涉班级里有没有不适合的孩子,还会干预社区里的住户,公司管理层的任命。
联邦人的在对待工作和生活的问题上,参与感的确很足!
如果莫莫不是黑石电视台的代理台长,如果不是她背后站着的就是林奇,亚当根本没有机会在那个学校里上学。
学生的家长们不会允许一对蕾丝边的孩子污染校园生活!
但他们面对的是若隐若现的林奇,所以只能勉强接受。
在和自己的孩子聊天时,他们大致也会聊起亚当的情况,并让他们和亚当保持距离。
亚当被孤立了,在学校里。
“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亚当坐在林奇的身边,表情看起来并不那么的幼稚,比去年成熟多了。
可能是因为那些恶意,也有可能是孤独,这些总是能够促进人们的成长。
“有些人会背后说我的坏话,我不搭理他们,他们就会更来劲。”
“后来我发现即便我打了他们,他们不会说什么,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时候,我就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了。”
亚当说得很冷静,不像是那种情绪化的叙述,反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虽然暴力不好,但总会有解决办法,在面对麻烦的时候。”
林奇颇为赞同,“暴力是一种很特殊的手段,当你拥有的力量越大的时候,暴力产生的效果越好。”
“你有试过用其他方法和他们对抗吗?”
亚当摇了摇头,“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林奇想了想,“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孩子。”
亚当突然笑了起来,“他们不会信的。”
“但他们的父母会信,你们的老师也会信。”
亚当有点不知所措,“可以吗?”
“妈妈说不允许我这么说。”
林奇看了一眼在厨房工作的莫莫,目光重新回到亚当身上,“这也是你的力量之一。”
“最没有价值的力量,就是作为把力量变成一张永远都不会揭开的底牌时。”
“你不想这样,就得让人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
“适当的透露底牌并不蠢,这才是智慧的选择。”
“这是属于你的力量,你该学会合理的使用它。”
亚当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明白得又不够彻底,模模糊糊的懂得了一些事情,可随后而来又是更多让他弄不懂的东西。
成年人的世界,对于孩子来说,的确太复杂了一些。
“先生们,晚餐准备好了……”
当最后一道菜被端上餐桌,莫莫摆放好了餐具,林奇带着亚当一起坐在了餐桌边。
很……谈不上温馨,应该是很自然的用餐。
亚当很礼貌,但比起海恩斯和海茵斯,则稍微普通一点。
那两个家伙非常非常有教养,这不是因为亚当太傻了,而是他们从小就接受了精英的教育。
他们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哪怕是虚伪的内心。
但那些话却会让人感觉到舒适,愉悦。
沟通永远都是人际关系之中最重要的一环。
一句“我吃饱了”和一句“非常丰盛的晚餐,我觉得我已经吃不下更多”比起来,虽然内容相同,但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晚餐结束后,他和莫莫去了书房。
莫莫给他泡了一杯没有加糖的红茶。
“我需要你们筹备一个记者团去北方一号避难所做一档长期节目。”
他端着杯子,小口的抿着杯子中的茶水,“避难所刚刚开始运营,就出现了很多的问题,在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是应该遵守过去的联邦法律,还是在环境因素的影响下,进行差别执法。”
“联邦政府是否能够在避难所运营过程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让人们讨论讨论,人类是应该像蛀虫一样的生活,还是应该团结起来面对糟糕的末日。”
这几句话其实是这次林奇安排录制节目的核心,由上而下的大规模政策变动,永远都不如由下而上的诉求!
加上联邦人习惯性的认为联邦政府在暗算他们,所以把选择权交给民众们才是最好的做法。
而对于这些普通的民众,只需要调动他们的情绪,在失去本来就不多的理智的情况下,他们就能很轻易的按照林奇的计划去思考,去行动。
为什么联邦政府始终在鼓吹快乐教育?
就是为了让人民变得更蠢,更容易被引导!
莫莫把林奇说的东西都忠实的记录了下来,“我会安排我们最好的团队去,录制的过程中肯定会有些画面不太好播……”
林奇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不用担心,没有人会阻止你们把真相搬到电视屏幕上。”
“而且,人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虽然是编织出来的真相,但谁在乎呢?
人民真的在意的是真正的真相吗?
不,他们在意的是自己有知道真相的这个权利,而不是真相到底有多真!
参与感,比真相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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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第二天上午,莫莫到了电视台之后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并且告诉了所有制作组,这个新节目是大老板亲自要求的。
&esp;&esp;原本没什么人主动报名,结果一下子每个组都在报名。
&esp;&esp;连儿童节目制作组的人都跑过来询问,他们是不是也能参加进去。
&esp;&esp;再不行,搞个关注避难所中儿童生活状况的节目也是极好的!
&esp;&esp;莫莫有点心动,但没有同意。
&esp;&esp;和儿童有关系的社会内容永远都是这个社会的敏感点,做好了绝对能够出大新闻,大成绩。
&esp;&esp;但它同样也是这个社会的痛点,从童工,童党开始,每一次有关于儿童少年的报道都会引发社会舆论的集体大讨论。
&esp;&esp;可有时候并不会给电视台带来太大的效益,反而有可能会把电视台送到舆论的浪尖上。
&esp;&esp;拒绝了这个要求后,很快莫莫就组织了一个非常精锐的摄制组,在林奇的安排下,前往北方一号超大避难所进行节目的录制。
&esp;&esp;这次一共去了三个主力采访记者,其中还有人做过战地记者,非常的有名气。
&esp;&esp;莫莫私底下也和他们谈过,主要把采访的重心放在什么方面。
&esp;&esp;这些王牌记者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工作,他们当然知道莫莫话里话外的意思,一场歪屁股的节目!
&esp;&esp;一行人乘坐专列快速的前往了北方第一避难所,整个过程中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esp;&esp;从摄制组在布佩恩的火车站进入专门的列车站台后,摄像机就完全打开了。
&esp;&esp;有别于其他火车,这列专列的内部空间非常宽阔,同时也很暖和。
&esp;&esp;列车长做了一些简单的介绍,总之就是在冰雪覆盖零下五六十度或者六七十度,也能够温暖的行驶在冰雪之中!
&esp;&esp;一天一夜,列车抵达了北方一号避难所,在靠近火山的地方。
&esp;&esp;“我以为我们要从一个下水管道一样的洞里钻进去!”
&esp;&esp;刚下车,一名王牌女记者就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esp;&esp;其他人也都惊叹于避难所的外部设计。
&esp;&esp;它其实并没有什么“建筑风格”,不华丽,也不低调,就是很蠢的正正方方,但就是这样的正正方方,给人一种非常厚重的感觉。
&esp;&esp;这种厚重庄严且肃穆,压在人们的心上,让人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
&esp;&esp;巨大的站台有人来接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们通过了一个向下的传送带,经过好几道门,终于进入了避难所。
&esp;&esp;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进入到避难所里面,之前对官方避难所的采访和报道,基本上都是使用的官方素材和通稿。
&esp;&esp;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人在关注这边的原因,毕竟绝大多数联邦人,最终都会在官方避难所里度过一生。
&esp;&esp;“有一股……什么味?”
&esp;&esp;女记者一进入大厅,就闻到了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已经很久没有闻到了。
&esp;&esp;工作人员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带着他们进入了一扇门。
&esp;&esp;紧接着所有人都堵在了门口,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惊,目瞪狗呆,说不出话来!
&esp;&esp;看上去好像一眼望不到边的翠绿色草坪,“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甚至能够感受到它散发的热量!
&esp;&esp;天空中似乎还漂浮着一些云层,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十年前在中央公园的草坪旁一样!
&esp;&esp;微风徐徐的吹来,一点点淡淡的燥热隐藏在风中,让人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同时,又有一种坦然,安然!
&esp;&esp;一名市长大步的走了过来,他主动和带队的摄制组组长握了握手,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第七区的管理者,我听说了这个采访任务,你们可以休息两天,明天我们再去第七区。”
&esp;&esp;他看了一眼摄影师们,“最好现在先关了摄像机。”
&esp;&esp;组长也很震惊,他是莫莫的心腹,负责过很多大新闻的制作,他以为只有私立避难所才会拥有这些。
&esp;&esp;但没想到,官方避难所,也会拥有如此可怕且真实的拟态景观!
&esp;&esp;空气中植物和泥土混杂在一起,让很多人不喜欢的腥味,此时已然化作了最诱人的芬芳。
&esp;&esp;他用力吸着空气,似乎只要他呼吸得足够快,足够深,就能把这盛夏留在自己的身体里!
&esp;&esp;“先生,这里是……”
&esp;&esp;第七区的管理者略带着一丝得意且矜持的介绍道,“这里是第一中央公园,一切都采用了最先进的科技,拥有更真实的环境。”
&esp;&esp;“每周这里都能迎接至少两千人,至于如何从
&esp;&esp;“这边走,前面有沙滩和一小段有海浪的大型泳池……”
&esp;&esp;所有人都贪婪的看着这里的一切,现在就连纳加利尔的沙滩上都没有什么人了。
&esp;&esp;阳光不够强烈的同时温度很低,更关键的是除了赤道的海洋外,从温带到寒带的海洋温度都在快速下降。
&esp;&esp;这也导致了海水的温度比地面温度要低不少,纳加利尔的沙滩此时只有十几度,而水里可能只有十度左右。
&esp;&esp;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晒太阳和戏水。
&esp;&esp;之前还有人在各处沙滩悼念已经死去的盛夏,但从这里看来,那些死去的盛夏,都是贫穷的盛夏。
&esp;&esp;网球场,篮球场,橄榄球场,甚至是高尔夫球场!
&esp;&esp;这里一切都虚假得像梦一样!
&esp;&esp;逛了一圈之后,一行人住进了酒店里,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不平静的。
&esp;&esp;“他们……怎么做到太阳能够散发热量的?”
&esp;&esp;有人先打破了平静。
&esp;&esp;
&esp;&esp;接着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可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加热设备。”
&esp;&esp;这显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一名王牌记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整个天空都在加热,那些风把热量送过来,所以我们能够感觉到热量从上面来。”
&esp;&esp;“这里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报道过这些东西。”
&esp;&esp;毫无疑问,这里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来享受的地方,从那些草坪上一看就身份不简单的“游客”就能辨识他们的身份。
&esp;&esp;另外一名王牌记者在短暂的沉默后,问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有机会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吗?”
&esp;&esp;原本还很有谈兴的人们,突然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esp;&esp;毫无疑问,这里并不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esp;&esp;“这里是第一区,统治阶级和特权阶级生活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能够进入第二区和第三区,中产阶级生活的区域。”
&esp;&esp;“从第四区开始,就是底层民众的生活区域,也是我们这次主要任务的区域。”
&esp;&esp;“我提醒大家,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你们就算不能住在这,也不会差态度。”
&esp;&esp;“但如果你们弄砸了这次工作,你们就只能住在最
&esp;&esp;组长很适时的站了出来,所有人也开始重新收拾心情。
&esp;&esp;接下来一天时间里,他们把酒店周围转了一圈,有商业街区,有娱乐街区,这里就像是一个商业娱乐高度集中的小城镇。
&esp;&esp;中午过后,几名女士就换上了泳衣,去享受久违的“日光浴”。
&esp;&esp;实际上她们也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日光浴,但谁能够拒绝在这糟糕的时代下,穿着泳衣在沙滩上暴晒自己的身体呢?
&esp;&esp;第三天,任务正式开始。
&esp;&esp;他们通过另外一条通道,继续往下。
&esp;&esp;“其他区都在
&esp;&esp;电梯不断向下,虽然每一段电梯的长度都不长,可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esp;&esp;第七区的管理者点了一下头,“所有的避难所都是这样设计的,这样有利于整体建筑的稳定性。”
&esp;&esp;答非所问,不过组长也知道了答案。
&esp;&esp;随着电梯不断向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些变化。
&esp;&esp;虽然这里一样的温暖,但空气显然变得污浊起来,甚至还有一点臭味。
&esp;&esp;当他们从巨大的电梯出口出来时,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
&esp;&esp;这里没有拟真的天空,没有那些会移动的云朵,更没有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
&esp;&esp;“居民区对空间的利用更合理,所以这里最高的地方也不会超过二十米,大多数地方都只有十米左右的高度。”
&esp;&esp;“从前面开始,就正式进入第七区,我就不陪同各位了。”
&esp;&esp;“我们安排了黑石安全的安保人员全程跟随,所以安全不需要担心,如果有人不配合采访,他们会搞定。”
&esp;&esp;“我期待着最终的成片……”
&esp;&esp;“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esp;&esp;管理者口中的“正式进入”是指一个很高的大门,上面站着一些武装人员,厚厚的铁门看起来很安全可靠。
&esp;&esp;但却给采访团队一种错觉,一种它只要添加一些武装设备,就能够成为阻止人们离开的堡垒!
&esp;&esp;它不像是保护第七区的大门,反倒是像阻止人们从第七区离开的堡垒!
&esp;&esp;“处处都透着古怪的设计。”
&esp;&esp;散发着淡淡臭味的空气,灰色的色调,这些让人们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esp;&esp;从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一个有些喧闹的“街区”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esp;&esp;一栋栋连在一起的房子占据了几乎所有的空间,一个个小小的窗口让人都快要喘不过来气。
&esp;&esp;脚下是坚硬的水泥,而不是柔软的草坪,很多人靠坐在路边,翻着死鱼眼望着他们一行人。
&esp;&esp;没有丝毫的活力,这就是制作组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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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一个视角。”
摄制组组长点了一支烟,朗声打火机悠长的“叮”一声,让“街道”上的人们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有好奇,有惊讶,有贪婪,但当他们的目光看见了那些全副武装的黑石安全员工时,又都重新变得死气沉沉。
摄制组组长收起了打火机,他决定暂时不用这个打火机。
他大致能够猜测到这里的一些人的心态,他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三名王牌记者都对他的建议非常支持,“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唯一的女记者也表示了赞同。
“那么接下来,你们分成三组,去找自己认为最适合的素材……”
他看向了身边的安全人员,“你们是否可以派出更多的人手?”
他们知道这些人是黑石电视台的,所以也没有端什么架子,毕竟都是一个老板,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自己人。
没多久又来了两队人,大家伙拆伙之后,很快就开始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目标。
男记者A在街上转了几圈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好像遭受过暴力的已婚女性,大约三十四五岁,脸上有瘀青,穿着暴露的衣服蹲在路边。
站在她面前只需要低头就能看见她并不是很厚的胸肌,还能看见那有花边的内裤。
男记者A走了过去,刚准备说点什么,那个女人便站了起来,“五分,或者一克黄金。”
看着男记者A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女人解释了一下,“零点零五信用点,或者一克黄金。”
“你不是想搞我吗?”
“我就住一楼。”
男记者A顿时变得兴奋起来,让他兴奋的不是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的女人,而是他找到了他想要的。
作为一名记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和眼前的女支者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们的工作都是竭尽所能去取悦他人,只不过女支者用的是肉体,而记者用的是报道。
只要能够让客户满意,他们可以没有下限,也没有道德廉耻。
眼前的素材,就是最棒的素材!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但我需要采访你一段时间,跟着你拍摄,你的工作,生活,最原始的一面。”
女人有些犹豫,“我不想出现在镜头前。”
男记者A露出了很亲善的笑容,“我保证到时候会剪辑掉。”
她还在犹豫,一楼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你他妈还在犹豫什么?”
“找他要钱,只要钱给足了谁他妈在乎他做什么?”
女人迟疑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数字,“我要两个信用点。”
按照目前联邦索尔对黄金的价格,两个信用点大约总价超八百块。
八百块,即便是通胀很厉害,也远超一个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虽然很多时候人们都用“工人”来作为衡量收入标准的多少,可这不代表工人群体的收入很低。
在联邦,有稳定工作和稳定工时的工人收入一点也不低,可以说是中产阶级以下相对高收入的群体。
反倒是那些看着时薪很高,但一个月可能连一百工时都没有的工作,才是真正的低收入群体。
男记者A主动的提价,“我给你五个信用点,我要更真实的画面,包括你工作的时候。”
女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楼的楼梯间就传出了男人的声音,“答应他!”
五个信用点,足够他们用很久了,也足够他们赚很久了。
“我答应了。”
“信用点怎么给你?”
男记者A有自己的信用证,而且也存了不少信用点。
作为记者他们能够接触到一些比较前沿的东西,当通胀开始无法抑制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把自己手里的钱变现成信用点或实体黄金。
当五大行自行解散并终止现金业务之后,他就把所有的黄金都兑成了信用点,他很清楚,林奇不可阻挡。
在女人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里面有一台很特殊的机器,“你站在另外一边,然后把你的信用证插进去。”
男记者A听从了她的吩咐,站在了旁边的柜台处,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金属板。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很特殊的阶段,他立刻让摄像师进来开始录取素材。
卡片插进去之后大概等了十多秒,画面上出现了一些简单的内容,需要通过按动数字键来操作。
这实际上是一个原理上类似差分机的结构,它会通过各种选择去推动画面的发展,从而把一系列操作记录成为一段数据。
这段数据确定后会发送到主服务器,当服务器接收到信息处理完毕并反馈终端时,卡片才会吐出来。
“现在点击发起交易……”
“等待屏幕变化……”
大概几秒钟后,男记者面前的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是否向对方支付5.0信用点”的询问。
按“1”确认,按“2”否认。
他按了“1”键,画面上出现了“操作中……”的字样,然后大概三十多秒后,画面解锁。
男记者A的信用证里,少了五个信用点。
所有摄制小组的人们都惊呼起来,男记者A甚至跑到隔壁去让女人给他看看余额!
他不断高呼着“太不可思了”的话,这简直让他无法想象!
要知道在银行里转账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首先需要查清转出账户的信息和余额,查查看有没有冻结之类的信息,还有司法方面的信息。
然后才能够开始转账,报备……
整个过程运气好可能十几分钟内能解决,运气不好半个小时都很正常。
但就在这,就在一分钟前,他完成了一次账户对账户的转账!
他都惊呆了!
再三确认自己的钱已经转走之后,他依旧对如此便捷的方式难以相信,还不断问摄像师,是否都录了下来。
“这是非常宝贵的素材,也方便外面的人更直观的了解避难所中的主要生活方式。”
“但……如果没有实体货币,会不会比较不方便?”
男记者A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女人从沟里掏出了一枚像是筹码一样的东西,交给了他,“这是全球通服务公司发行的金币,从零点一克到五十克。”
“你可以在任何全球通服务公司的大厅兑现,我们很多时候是用这个交易。”
“不过我听他们说,要不了多久交易就会变得更简单,谁知道呢?”
个人智能终端可能还需要很久的时间,但是流向自己账户的个人刷卡器,并不需要太久了。
“那么接下来……”
男记者A耸了耸肩帮,“你不用管我们,做你平时做的事情。”
女人皱了一下眉,“你们会吓到客人。”
男记者A想出了一个办法,“我们帮他给一半。”
女人不确定这么做行不行,“那就先试试。”
很快她回到了她工作的地方,重新蹲在那,尽可能的露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很快就有人凑了过来,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人拍摄。
在简单的询问过后,来访者来了兴趣,“我只需要付一半的钱,对吗?”
男记者A点了一下头,“另外一半我们来付。”
“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吗?”
他似乎跃跃欲试,女人站了起来,“先给钱。”
来访者看向了男记者A,后者对着女人说道,“先从里面扣,晚上我会补给你。”
女人歪了一下头,带着男人进了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个男人,醉醺醺的,手边还有两个酒瓶。
他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瞥了一眼进来的人,站了起来,走到了不远处的桌子边坐下。
女人开始脱衣服,来访者有些懵,“就在这?”
女人点了一下头,“孩子在里面,就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摄像机的镜头有魔力,还是那个酗酒的男人坐在一旁,又或者房间里的记者和摄制组,男人就犹豫了那么两三秒,便开始脱裤子。
在破旧的,充满酒臭味和酸臭味的沙发上,他们完成了一次交易。
来访者显得很兴奋,在这个过程中他很活跃,虽然没有坚持太久,但他表现得不错。
“帮我清洁干净。”,来访者指了指它,“我不想弄脏裤子。”
女人正在穿内裤,她看了一眼,“加一克。”
男人无所谓的拿出了一枚筹码一样的货币丢了过去,“感谢老爷们的慷慨!”
他坐在那,享受了一会后,开始穿裤子。
这个时候男记者A开始了他的工作,他坐在了酗酒的男人身边,“这是你的妻子?”
酗酒的男人瞥了一眼端着枪的黑石安全人员,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但这声轻哼,像极了回答。
“你是不是喜欢看着你的妻子和别人做?”
“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她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赚钱贴补家用?”
男记者A很清楚民众们的痛点和爽点在哪,一上来就是朝着最血淋淋的地方下刀。
酗酒男人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很危险的目光,“我倒是想工作,但这里没有任何工作。”
“如果你对我的屁股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就现在!”
2770
男记者A被呛后一点也没有不高兴,他很清楚真实且有价值的采访就是这样的。
你得调动起读者和观众们的情绪来,让他们站在你这边,或者憎恨你。
越是调动起越多读者观众的情绪,他的报道也就越火,在舆论上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大!
所以他一点也不生气。
“我对你的屁股一点也不关心,我很好奇,你真的这么需要钱吗?”
酗酒的男人想站起来,但黑石安全人员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他又坐了回去。
自从末日第一法案修正案通过后,社会的治安就好了很多。
并不是犯罪的人变得少了,而是很多罪犯在准备犯罪阶段,就被阻止了,或者被干掉了。
他们只要觉得你打算犯罪,哪怕你只是想要摸路人的口袋,一点危险性都没有,他们都会直接开枪!
如果他真的站起来,他很怀疑那两个黑石安全的人会不会对自己清空弹夹。
“如果你对钱不感兴趣,你可以把钱给我。”
“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多!”
男记者A又问,“你想要钱做什么?”
酗酒的男人沉默了一会,“避难所提供的食物根本吃不饱,他们只是让我们不饿死。”
“除了基础保障食物之外,所有的东西都要钱,孩子们正在长身体,我们也有一些其他的开销,吃药什么的。”
男记者A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酒瓶,“包括酒,是吗?”
这次他反呛了回去,酗酒的男人不说话了。
而此时来访者也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女人把钱交给了丈夫的同时,拿出一个小本子,记上了一个数字,“这是你欠我们的。”
男记者A表示承认了这个数字,而这一切都是在镜头下完成的。
接下来女人又去了门口,男记者A似乎放过了酗酒的男人,跟着女人去了门口。
“每天你能接多少客人?”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男人的口袋,“能给我一支烟吗?”
男记者A拿出了一支,给自己点上,然后把剩下的都给了她。
她也点了一支烟,细细的品着,就像是品味高档的红酒那样!
“黄金时代,每时每刻的高档香烟。”,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一包烟的钱,就能上她两次。
她内心中很难过,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廉价,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会这样?
她要被人践踏自己两次尊严换来的财富,对这些人来说也只是一包香烟。
她不明白,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更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要做这些。
“你很难过?”,善于抓住素材闪光点的男记者A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变化。
女人转过头去,“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顿了顿,“我每天大约能接十来个客人,运气好会多一点。”
“这里太无聊了,他们不找点事情做,一整天都是闲着。”
刚才的来访者在不远处和几个男人说着什么,那几个男人朝着这边走来,有人帮忙付一半的钱,不来上一次显然亏大了!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说着下流的话,搂着女人走进了房间里,一点也不在意摄像机和记者们。
而那些排队的人就在门外等候着,这个男人的持续时间很长,超过了十分钟,外面有人等不及,走进来脱了衣服,加入进去。
酗酒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麻木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口酒。
中途有那么几次休息的时间,一直持续到“晚上”,街道上的灯光开始变暗,这一切才停了下来。
女人重新穿好衣服后,看着摄制组,“你们如果要留下来吃饭,就要付钱。”
“一个人两克,食材另外算。”
男记者A不会放过这个重要的环节,晚餐对联邦人来说非常的重要,他又支付了女人两个信用点。
一个信用点可以兑换二十八克黄金,多余的零头是手续费。
这条街道上就有全球通服务公司的大厅,男记者A去兑换了一些。
晚餐少见的丰盛,还有牛肉,在进入避难所之后,牛肉就成为了奢侈品,几乎大多数普通人都吃不上了。
最便宜的那种以前卖一块钱一磅的,现在都卖到了两克黄金一磅,并且每天还限量。
今天晚餐的牛肉是整块的,男记者A掏的钱,女人和他丈夫,以及三个孩子都有一块,所以晚餐的“加工费”被免除了。
“你们有多久没吃过牛肉了?”
“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
“孩子们也是吗?”
“孩子们也是。”
男记者A掏出了几个水果硬糖,给了孩子们,“他们现在需要上学吗?”
“避难所的学校还没有开放,据说要等正式进入冰川时代之后才会开放。”
“所以他们现在就在家里闲着?”
“除了在家里,也没有其他事情做,不然呢?”
“听得出,你的话里有很多怨气。”
男记者A再一次深挖素材,女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叉,“我恨这糟糕的时代,但我也感谢它,至少我们还活着,并且会活下去。”
“只要活着,总有希望,对吗?”
这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男记者A。
男记者A点了一下头,“是的,总得先活着,才有资格说别的。”
晚餐在沉默中结束,他看着三个孩子,“我能和他们聊聊吗?”
女人第一次非常强烈的反对,但男人打断了她的话,“十个信用点。”
他嘴上叼着黄金时代的香烟,他已经意识到,这些人很有钱,也愿意花钱,为了他们该死的新闻素材。
男记者A有点犹豫,十个信用点就是好几千块,但他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为了能够获得更好的素材。
几人一起去了外面,转了账后重新回来,男记者A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
一个女孩,大概十四十五岁,两个男孩,一个十一岁,一个只有八岁。
“你们知道你们的母亲现在在做什么吗?”
一上来就是很尖锐的问题,女人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她受不了这个。
两个年纪大一些的孩子点了一下头,没说话,年纪最小的孩子主动且大声的说道,“和别人睡觉。”
男记者A看了一眼摄像师,后者微微点头,这些都非常清楚的录制了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柔和了,“那么你们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年纪最大的女孩一脸愤怒表情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回到房间里。
十一岁的男孩攥着拳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后,没有说话。
依旧是那个最小的孩子,他很愿意参与进来,“为了赚钱!”
男记者A直接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身上,“你父母晚上会打架吗?”
“你不该问这些……”
酗酒男人的声音打断了问答,而男记者A转身看着他,表情也有了些变化,“我为此付了钱。”
“但你没有说你要问这些问题!”
这种“狡辩”对于一名合格的记者来说一点也不是问题,“你在收钱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有些问题不能问。”
“我可以不问,你能把钱还给我吗?”
酗酒男人显然不想把装进口袋里的钱送出去,他看了一眼黑石安全人员,重新坐了回去,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鬼知道他说句狠话,会不会让这几个孩子进福利院。
男记者A重新回过头,对最小的孩子说到,“我可以给你一个信用点,这样你妈妈就可以休息一天了。”
“而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就行了。”
他拿出了一枚很闪耀的像筹码一样的“代币”,上面写着“1”,这代表了一个信用点。
而那些金边的代币,则是代表克数。
男孩看了一眼父亲,又看向那枚代币,点了一下头,“有时候会打架。”
男记者A露出了一些笑容,“他们为什么会打架?”
不等男孩说什么,他就强调道,“你得说真话,如果你说假话的话,这些钱我就不会给你。”
男孩抿了抿嘴,“因为爸爸说妈妈和别人睡觉的事情。”
男记者A的表情更柔和了,笑容也更温柔了,“她和别人睡觉是为了赚钱养活你们。”
“你觉得她做得对,还是做错了?”
男孩有点茫然,他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还没有确立,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男记者A还想要问点什么的时候,酗酒的男人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足够了,我们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
男记者A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我本来还打算再支付一些钱多问一些问题,但……算了。”
“毕竟我们接下来几天时间里还要待在一起,考虑到我们还要继续相处,所以今天到此为止。”
很快摄制组就撤了出去,原本的计划是他们回去三区休息,但摄制组组长认为他们应该留下来。
只有这样才能够获得更多真实的新闻素材,也是宝贵的新闻素材。
所以晚上的住处,就在这条件上,这也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接触这里的一切。
不管是这里的居民,还是这里的新奇的环境,设备。
2771
夜幕降临。
其实本来避难所里是没有夜幕的,因为很多人不适应一直都是明亮的环境,所以他们需要有时间的变化。
而这个诉求送到公司那边之后,林奇把原来每天不限制的公共用电,改为每天只会提供十个小时的照明。
十个小时的照明时间结束之后,就会陷入黑暗。
它会和外界的光照时间同步,这很好的解决了环境亮度的问题,让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日夜变化产生的不同光照效应。
至于家庭在夜晚使用的电费,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夜幕下,男记者A和摄像师没有去他们固定的居所,而是留在了女人和酗酒男人的家里。
晚上所有工作都结束后,女人进了浴室,男记者A和摄像师站在了浴室的门口。
不是他们不想进去,是浴室太小了,进不去。
“门别关,你平时怎么洗的,现在就怎么洗。”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女人来说已经足够奇幻了,同时她也意识到,只要她还有价值,这些人就愿意花钱兑现这些价值。
“你得给我一克。”
一克黄金,一点也不贵。
男记者A给了她,她只是很快的就清洗好了自己的身体,但男记者A并没有让她离开。
“我再给你十克,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女人赤果果的站在男人的面前,身上的一些伤痕都那么清楚可见,水从她的皮肤上流淌过,反射出的水润光泽让男记者A的嗓子有些痒痒。
如果不是考虑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一个便桶,他可能会再花点钱做点别的。
“你得表现出你对白天工作产生的懊恼和痛恨,你要用力的洗刷你的身体,包括掏一掏……里面的东西。”
“如果你能哭出来,我会再给你加五克黄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女人听完后好一会才问道,“你是说让我觉得自己很脏,是吗?”
男记者A笑了笑,没正面回答,“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女人反问道,“可是我不觉得我很脏,我觉得你们这些体面的人比我更脏。”
男记者A撇了撇嘴,“随便吧,你喜欢让谁脏谁就脏好了,现在的问题是你愿不愿意赚这些钱。”
他拿出了那些筹码一样的代币,在手里掂了掂。
这是一个能赚大钱的机会,女人瞥了一眼远处站在阴影里的丈夫,点了一下头,但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再加……十克。”
“你很贪心!”,男记者A没有答应,“贪婪总会带来厄运。”
女人向前一走,站在了浴室和走道的边缘,她看起来很柔软的胸脯几乎快要压在男记者A的身上,“我能做的更好。”
男记者A考虑了一会,加了一些代币,交给了她。
摄像师重新开始记录,女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中,她的动作有点僵硬,但很有力量感。
她拿起刷子,开始用力洗刷自己的身体,包括口腔。
她一直在哭,浴室里的水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但画面给人的直击极具冲击力。
分不清她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浴水,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无奈,还有绝望。
她把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狠狠的清洗了一遍,瘫坐在浴室的地上,抱头痛哭。
没有声音,没有哭声,不过那种惨淡的感觉却扩散了出来。
痛苦的生活,痛苦的工作,绝望一直在蔓延。
她一动不动的在淋雨喷洒出的水花中抱头坐着,持续了大约有四十多秒的时间,然后站起来,关掉了淋雨,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哭红了的眼睛里对生活的叹息转眼间变得麻木,穿好睡衣后,她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当她穿上衣服的那一刻,走出浴室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外仿佛有了一层厚厚的铠甲,把她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
男记者A忍不住开始鼓掌,“太精彩了,这些画面完全可以拿到电影专业去当作教材,你学过表演?”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如此完美精湛的演出是一个需要出卖身体的普通女人能够拥有的。
她在这十来分钟时间里的表现,一点也不亚于那些专业的一流演员,甚至是影后!
女人还残留着一些红润的眼睛里闪过一些讥诮,“我听说过一句话,艺术源自于生活。”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只是让你看见它,而不是我在表演它。”
她推开了男记者A,去了卧室。
紧闭的卧室让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男记者A不在意的笑着,他知道,自己的报道,肯定能够大火。
他甚至为这个类似纪录片的报道起了一个名字——
是的,在他撕开了这些人的伤口然后把烧红的烙铁按上去后,他反过来要称赞她的纯洁。
她的身体可能不那么干净,但她的心灵是干净的,她出卖尊严和肉体赚钱的目的是为了孩子们和维持这个家庭。
多么高尚的心灵,多么纯粹的灵魂!
民众们会喜欢这种巨大的反差,这种自我感动带来的救赎感说不定能够让他拿到今年的新闻奖!
这次摄制组的三名王牌记者虽说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员工,但他们之间也存在很大的竞争关系。
黑石电视台,或者说黑石系企业,都有一个非常核心的思想,那就是“实现自我价值,共同创造未来”。
从那些不需要林奇给他们买保险的“合作员工”,到黑石电视台里需要自己承担一部分制作费用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更深的加入到了这场金钱游戏里。
体现出更多的价值不仅能够获得更多的尊重,社会地位,也能获得更多的收入。
至于会不会刺痛社会?
人们只会称赞他是先锋派记者!
黑夜中,伴随着一些臭味和腥味,男记者A和摄像师在那张如同生命的温床一样的沙发上陷入沉睡当中。
而另外一边,女记者也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素材搜集工作。
她也挖掘到了一个不错的家庭,家庭中有三个老人,家主夫妇四十来岁,下面还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已经结婚了,并且还有一个小婴儿。
这一家人居住在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的房子里,显得有些拥挤。
现在一家人面对的困境是如果没有新的收入来源,他们的钱很快就不够用了。
女记者有了一个很棒的想法,她打算想办法让这家人弄死这三个老人,来证明他们的生活有多可怕,可怕到需要做出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对于非常在乎家庭关系的联邦人来说,不是那么好接受。
但恰恰就是这样无法让人接受的东西,才是这些记者们最喜欢的。
如果都是报道那些合家欢一样的新闻,谁他妈愿意看?
女记者回忆起她走上这一行时,那个带着她入行同时也算是她老师的男人,一边骑在她身上挥洒汗水,一边告诉了那句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上层人看新闻是为了了解其他上层人的动向,以及舆论对他们制定的新游戏规则的看法。”
“中层人看新闻是为了能够抓住机会巴结到那些能改变他们命运的上层人,并从中寻找到改变阶级的方法。”
“底层人看新闻,只是为了看看谁比自己过得更惨,这样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不思改变,继续维持现状。”
“你想要成为知名的记者,你就得让这些人看到那些比他们更惨的人,然后让他们对弱者的共情,为你所用!”
那个曾经把她领入行的家伙已经远远的被她甩在了身后,毕竟作为一名女性在新闻行业有很大的便利。
不管是躺下还是蹲下,她们总有比男性记者更多的机会!
毕竟有些人对钱不感兴趣,但他们对其他的东西感兴趣,比如说记者本身。
女记者来到街道上后立刻打听谁家里的人口最多,情况比较困难,然后她就找到了这家人。
她的借口是报道他们的困境,也许能够引起社会的关注和讨论,说不定就能改变一些现状。
但她在摄制的过程中,不断施加一些若有若无的影响。
好消息是这家人已经不那么提防她,她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起来了。
摄像机已经打开,摄像师跟随着家中的女主人来到食物传输口。
大约两磅重的黏糊糊的食物从管道里被挤出来,这就是他们一天的食物,八个成年人,一个孩子,两磅食物。
这些食物无法让他们吃饱,但可以让他们饿不死,这也是官方避难所中最普遍的现象。
想要吃饱,吃好的?
没问题,附近的超级市场里什么都有,牛肉,鱼,鸡蛋,或者其他什么。
但这些都需要钱,而且价格不低!
在目前没有工作机会的避难所中,每一分钱,都必须有计划的去使用。
“我们上午吃一磅,晚上吃一磅。”,女主人把这些食物分开处理,里面有防腐剂,一天时间里根本坏不掉。
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每个人面前都是一点点黏糊糊的东西,加起来可能也就五十克,两三勺的分量……
2772
早餐结束后,一家人找到各自的位置躺下,不活动能够节省他们更多的体力。
这样饿得就不那么快。
其实避难所提供的基础食物是很有营养的,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以及各种维生素和氨基酸,从营养方面来说虽然不多,但绝对不算少。
只是一口,就足够支持一个人一天所需的各种营养,至于吃饱吃不饱,则是另外一回事。
女记者先找到了男主人,“单独聊聊?”
男主人看在女记者给钱的份上,答应了下来。
两人去了卧室,当然还有摄像师,整个过程都会被拍摄下来。
两人坐下来后,摄像师也开始工作,女记者先用了两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来加深男主人的焦虑。
“我注意到你的小儿子也快成年了,你们应该有为他安排结婚的想法。”
男主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很显然女记者说出了他心中最担心的问题。
他表情凝重的点了一下头,“是的,我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骗人。”
女记者点了一下头,“你们打算住在一起,还是分开住?”
男主人的表情更苦了,“如果他要和我们拆户单独过,我们可能要补交一笔钱。”
“这个房子是按照我们家庭人口数量分配的,你知道,那些人说这里的每一平方米都是珍贵的资源。”
女记者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外面没有介绍过,“那如果有人加入进来呢?”
“避难所官方会额外补偿一笔资源,一些食物,一些其他的东西。”
女记者继续说道,“你的孙子要不了几年也就会长大,你们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有没有考虑过赚点钱什么的?”
男主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很想工作,但这里没有工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抱着头,用力揉了揉,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女记者此时开始尝试着使用自己的“技能”,去做一个大新闻。
“你们一家人现在的生活很苦,你有没有想过,老人们会使你们奔向幸福的累赘?”
男主人猛的抬头看向女记者,一脸的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女记者抿了抿嘴,嘴唇很红润,也很饱满,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惊悚,“马里罗那边的避难所拒绝接收老年人,因为老年人无法为避难所带来任何帮助,反而会消耗更多有价值的资源。”
“他们把资源都用在了年轻人和孩子身上,如果你们没有这三个老人,多出来的食物和空间就能够让你们生活得更舒适一些。”
“对了,如果有人意外去世,他的空间也要收回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但……这太可怕了!”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那些老人都六七十岁了,他们已经走完了他们生命百分之九十九的路程,剩下的这点已经不多了。”
“其实我采访过一些老人,在来这之前,他们更愿意在外面等死,而不是进来拖累家人。”
男主人摇着头说道,“我不会那么做,我们是一家人。”
女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让男主人离开了,然后邀请了女主人,两个孩子,以及长子的妻子进来。
她用类似的方法去影响这些人,在潜意识里她把三个老人形容成为“累赘”、“拖累”,哪怕他们都认为不应该这么做。
但他们却接受了这个信息,只要他们真的接受了这些话,这些信息,他们就会在遭受苦难的时候,去认真的思考这种可能性。
生活在底层的人,其实都是这样。
在他们面对巨大困难的时候,他们第一个念头不会是“我要打破困难”,而是“有什么办法能够绕过去”。
这种底层思维方式其实很具有普遍性,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也明白自己的能力有限,他们不会鲁莽的试图面对面的解决困难。
这样做的代价很大,他们不一定承担得起,但绕过困难,就容易接受得多!
很快女记者又把三个老人单独请了进来。
首先进来的是男主人的父亲,已经六十七岁了,他已经丧失了一部分生活自理能力。
年轻时他的腿受过伤,现在已经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同时依靠男主人夫妇和两个孩子照顾他。
包括上厕所,洗澡,睡觉什么的,都需要有人帮助。
他的衣服虽然很破旧,但看起来清洗得很干净,略微有些发白,还有些洗衣剂的清香。
“他们很爱你。”,女记者说道,“从你现在的状况看得出这些,每个人都爱你。”
老人矜持且骄傲的笑着,他的头发都被打理得很整齐,包括胡须,也没有凌乱的胡茬。
“谢谢,我感谢他们,我也爱他们每个人。”
女记者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红润的嘴唇再次张开,“我刚才和你的孩子们聊了聊,他们都觉得现在的生活很贫苦。”
“你呢?”
“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
老人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笑容少了一些,“是的,但是我相信联邦政府,他们应该会解决这些问题。”
“你用了‘应该’,这是不是说你其实也不确定,并质疑他们是否真的能做到?”,女记者的反应很快,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老人迟疑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女记者没有让他在这个问题继续下去,因为继续下去的结果就是他把所有的不满,都认作为是联邦政府的过错。
这和她想要的新闻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她必须精确的加以引导。
“有些家庭过得还不错,也有你们这样的,你觉得最大的问题在哪?”
老人愣了一会,年纪大了,反应慢很正常。
他的语速不快,“我们的人口太多了,而且没有什么新的收入来源,所以我们的情况比其他人更糟糕一些。”
在没有工作和收入的情况下,避难所中家庭的生活就是在吃老本。
除非每个人都愿意每天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家庭中人口越多,他们承担的开支越大,消耗的资源越多,过得也越拮据,越贫穷。
女记者看起来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孩子们都是未来,看着他们就有一种感觉,也许未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此时也有一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
“你有时候会觉得……你是这个家庭的负担吗?”
“很沉重的那种。”
“我无意冒犯,这只是一个采访,我希望更多的发生在普通人家庭中的事情被报道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人再一次愣住了,他其实想过这个问题,但不是那么认真的思考。
整个家庭的氛围很好,每个人都很照顾他,也从来都没有怨言。
所以他知道自己可能会给家人添麻烦,但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是家人的负担。
他沉默了,因为女记者说的是事实。
他还需要药品,这也是一笔不算小的支出。
女记者继续深化他混乱的思维,“我采访过这条街上其他一些家庭,那些没有老人的家庭过得很好,你认为他们幸福吗?”
老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盖着毛毯的双腿,他明显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女记者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我刚才也问过你的儿子和你儿子妻子这个问题。”
老人猛的抬头,看向了女记者,眼睛里充满了想要得到答案的渴望,但也有一些恐惧。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出来。
他害怕他听到了他不愿意听见的答案,可他又很想知道。
人就是这么矛盾。
这个时候如果说出男女主人都认为他是负担,那么他们可能会有个家庭内部的会议,这会破坏女记者的计划。
所以女记者并没有撒谎,直接告诉了他答案,“你的儿子和女主人非常的爱你,他们表示即便未来的生活比现在更糟糕,也不会认为你是负担。”
“包括你的孙子,我很感动,你们一家人彼此的相爱,都深爱着对方。”
“但我也在反思一个问题,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的暗示已经非常到位了,累赘带着爱他们的家人一起坠入深渊,还是放开他们让他们回到光明幸福之中?
老人活了一辈子,虽然他的文化水平不那么高,但他对人生的解读,对他这个层次的人生解读,已经很透彻了。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很高兴有这样的家人陪伴,这是天主给我最大的恩赐。”
他不想继续说什么了,“我有些累了,是否可以……”
女记者笑着站了起来,推开了门,让人把他推出去,然后邀请了另外一个老人进来。
同样的话术,同样的核心,三个老人进来之后再出去时,显然都沉默了起来。
女记者知道自己想要的已经达到了,她不会再做其他事情,那样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她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通过自己的方式告诉这些人,他们只有几天的时间做决定。
因为当她离开后,即便这些老人愿意死去,他们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更没有价值。
只有死在报道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和作用!
2773
一家八口人,明明每个人都表现出了对生活的热爱,但随着和女记者单独聊了一会天后。
在这个家庭中,似乎就产生了一些不太妙的气氛。
没有人表现出和过去不同的态度,他们依旧热爱生活,依旧帮助老人,帮助孩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晚上,老人被抱到了床上躺下,他笑着感谢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之后,关掉了电灯。
黑暗的房间里一点光线也没有。
在地面上的时候,夜里虽然也很黑,可还是有一些自然光的。
至少人们能够看见星空,那些星星散发出的光芒能够照亮道路。
但是在避难所中,没有光,就是真的没有光了,一切黑得可怕,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视觉就像是被剥离了一样。
以前老人觉得这样的黑暗是个不错的环境,他在地面上生活的时候,偶尔还需要戴眼罩才能入睡。
在进入避难所之后,不用戴眼罩就能够快速的入睡。
但今天,他睡不着。
他一直在思考女记者对他说的那些话,在思考从进入避难所之后,他为这个家庭是否做过一些什么。
毫无疑问,他除了麻烦他的家人之外,他一点贡献也都没有!
这让他非常的难过,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要强的人,但现在,他却活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我真的是他们的累赘。
他侧着身,双手合十垫着脸颊这么想着。
不见五指的房间不再给他一种宁静安逸的感觉,反而有些让他惊恐,害怕,不安!
他打开了床头灯,他突然有点害怕这黑暗!
睡在床另外一边的老妻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上厕所吗?”
老人愣了一下,“不,我不需要,我只是……”
老妻子心中也很烦恼,她皱了皱眉,“你开的电灯需要用电,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无法给他们减轻负担,最好也别为他们增加账单。”
电费是需要支付账单的,看上去好像用一会电不起眼,几十瓦的灯泡用到天亮也用不掉多少钱。
可一旦开灯睡觉成为习惯,它就会悄无声息的为家庭增加一笔不应该有的额外开支。
老人连忙重新关上了床头灯,“是的,我已经关上了。”
灯虽然关上了,但思绪变得更加汹涌,这种不被人们所需要,反而成为亲人们累赘的感觉刺痛了他的内心。
直到深夜,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早上,简单的洗漱后他坐在轮椅上享用着早餐,大约一大勺基础餐。
有人说这玩意是蟑螂制作出来的,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这么说的人很多,而且有一些科学家之前也认为蟑螂是非常好的食物原材料。
它的繁殖能力很强,同时还能快速分解避难所中产生的一大部分生活垃圾。
它不只是为人们提供蛋白质来源,更解决了一些生活上的麻烦。
五十克的食物对一个老人来说也不算多,他看见了长孙和他的妻子,把一部分食物留下来,给了孩子吃。
而那个看起来就有点瘦弱的小婴儿一点也不可爱,他太瘦了,因为缺少营养。
他的母亲因为长期吃不饱已经没有了奶水,奶粉这个东西现在的价格也高得离谱。
全世界的自然牧场几乎全部停产,没有了牛奶,又从怎么谈的上奶粉?
所以他早早的开始吃这种食物,幸运的是它非常的柔软,泥状物也能够让孩子很好的消化。
“我吃不下了。”,他把自己盘子里的食物递了过去,“你们吃吧,我已经老了,我不需要这些。”
另外两个老人也把自己的食物省出来,给了其他人。
这个变化让家庭中的氛围变得有点古怪,因为在女记者来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男主角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决定只拿走老人口粮的一半。
上午的早餐结束后,老人和他的妻子回到了房间里。
“你今天不太对劲。”,他的妻子发现了一些端倪,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乎一辈子的两个人。
自己的丈夫有什么变化,她都能立刻就察觉出来。
老人用手掌揉压着眼眶,“她说的很对。”
老奶奶疑惑的问道,“谁?”
“……(女主人)还是……(长孙妻子),她们说了什么?”
“我是说那个女记者。”,老人解释了一下,“她说我们是累赘,我认真的思考了很久,我觉得她其实没说错。”
“你瞧瞧我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每天还要给他们增加很多的工作。”
“我明白那种吃不饱还要干体力活的感觉,我就像是一个罪人那样,拖累着整个家庭。”
“食物,药品,还要照顾我,……(老奶奶),我从来都没有感觉过我如此的没用!”
他用力捶打了几下自己的大腿,但很遗憾,感觉并不强烈,他是一个瘫痪的病人,他正在丧失对他大腿的控制。
老奶奶没有立刻反驳,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女记者提醒之后。
只是此时,她必须站出来,“想想那些好的事情,困难总会过去的。”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淌出一些泪水,“等我把他们都拖垮了之后?”
“然后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们,我自己却死了,这是最不负责任的做法和想法,我不能那么自私!”
老奶奶听着丈夫话里话外那种寻求解脱的想法,也有了一些脾气,“我们都没有嫌你麻烦,为什么你要嫌弃自己?”
老人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不是嫌弃自己,我只是……你知道,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更好……”
不等妻子说点什么,他抢先说道,“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老奶奶走过去拥抱了一下老人,“没有人会嫌弃你,我们依旧爱你,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说完亲了一下老人的额头,然后离开了。
老人推着轮椅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他开始写遗书。
他这辈子经历了很多,他没有被困难击垮,没有被生活击垮,他顽强的活到了现在并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但最终,他被他自己击垮了。
被贫穷击垮了。
他拿着笔,考虑了很久,终于写下了一行——
“很遗憾我们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告别……”
用了许久,老人写完了遗书,并把它藏在了内衣口袋里。
一整天他似乎都没有再说过什么丧气的话,一直都表现得非常乐观,就像过去那样。
到了晚上,他甚至还主动拥抱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对他们说了“我爱你”。
晚上,他对妻子说,他希望过两天能够穿上他最喜欢的那套衣服。
他的妻子虽然不确定老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只是穿上一套两百多块钱的衣服,她没有理由阻止。
几天后的上午,他穿着那套这辈子买过的最贵的衣服吃完早餐,在厕所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女记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头皮发麻的抢先一步冲了进去,摄像师疯狂的把镜头怼在了老人发紫的脸上,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大新闻,搞定了!
冲过来的家人们粗鲁的推开了女记者和摄像师,但他们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主动退开一段距离,拍摄悲痛欲绝的家人们。
他们从老人的口袋里找到了那封遗书,看完之后每个人都痛哭流涕。
一个多小时后,第七区管理局的人来了,把老人的尸体带走焚烧,这里没有土葬的环境,每个人都会被烧成灰,然后装进小罐子里。
失去了一个老人,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格外的低沉。
老人的妻子一直在责怪自己,她明明已经察觉出老人的情绪有些不对,但还是被他假装的乐观欺骗了过去!
晚上,她抱着老人的遗物坐在床上始终睡不着觉。
她回忆着他们曾经拥有过的所有时光,幸福的时光,内心就像是被毒蛇在撕咬一样痛苦!
看着老人的相片,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第二天早上,她被人发现死在卧室的床上,她切开了自己的手腕,临死时还紧紧抱着她丈夫的遗像。
一下子死了两个老人,但整个家庭里的气氛除了单纯的悲伤外,并没有……太多的愤怒。
男主人儿子的妻子,甚至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流露出了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轻松。
没有了两个老人,没有了每周都必须支出的一部分药品,家里的那些积蓄,足以让他们活得更舒服一点。
甚至她隐隐的期待着最后一个老人的觉悟,最好也能在什么时候突然离开,那样生活就会变得更好一点。
女记者没有继续去采访他们一家人,虽然这么做的确很有新闻效果,但她也知道这样做虽然能够更剧烈的刺痛观众的内心。
但对她想要的东西,却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给她带来负面的影响。
她只需要等一段时间,然后报道一下这家人的生活变化。
用“老人们都离开之后家庭幸福生活的新面貌”,来对比一下之前那糟糕的生活环境。
不需要她解释什么,观众们就能明白她要表达的那些。
只是这次不是她说出来的,是观众们自己想出来的!
2774
“我看了你们两个的报道素材,非常震撼!”
摄制组组长看完了一些文字说明材料和一些画面后,给出了发自内心的评价。
他虽然是摄制组组长,但主要的工作是行政工作,也就是管理电视台内的日常工作和人员问题。
他并不是一线的记者,没有那么强的专业能力,不过他却有着能够分辨出“好新闻”和“坏新闻”的基本“审美”。
毫无疑问,男记者A和女记者交上来的“作业”充分的证明了他们为什么是电视台的王牌,是不可替代的王牌。
再也没有比这两份内容更劲爆,更能引发舆论狂潮的内容了!
这一次,他们又走在了其他人的前面,而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工作就算不完美,也是及格的。
男记者A一脸矜持的笑容,而女记者则显得有些傲慢。
这是女记者特有的……风格,或者说她本人就真的是如此的傲慢。
她不仅有非常专业的知识,还善于利用自己的捷径为自己服务。
毫不夸张的说,电视台里的高管每三个就有一个和她上过床,这就是她能压制住另外两个男记者的原因!
足够出色,又有其他男性记者无法比拟的优势,在职场中这就是绝对优势!
摄制组组长看向了男记者B,“你呢,还没有头绪吗?”
男记者B一点也不焦急,他吸着烟,腿一抖一抖的,“差不多这几天就开始取材,我相信内容也非常的劲爆,至少是个合格分!”
这就是王牌记者的觉悟,他并不比其他两人有更多的道德,更不会有什么洁癖。
他把目光放在了一些宗教组织上。
末日之下压抑的环境和氛围中,各种信仰宗教极快速的出现。
有些是好的,比如说信徒最多的教会,信仰天主的那个,先不考虑隐藏在教义中的各种陷阱,至少他们倡导人们应该心向光明。
但也有一些,是不那么好的,这些人利用了人们内心的不安,放大了他们的恐惧,把人类变成了歪理邪说的奴隶。
这在第七区并不少见,只不过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挖那个规模最大,内容最可怕的。
所以短时间里很难拿出来重量级的素材,这可不是使用一点小手段就行的,得弯下腰去寻找。
在金钱的作用下,他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素材,一个横跨第六区和第七区,十分隐蔽的邪恶宗教已经呈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教宗并不拒绝男记者B提出的拍摄要求,反而觉得这是一个传教的好机会,同时他也利用男记者B,作为“官方合作伙伴”的方式继续加深对信众的洗脑。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并且宗教,信仰,加上末日的环境,压抑的氛围,这会比另外两个人报道的内容,更能够引起全社会的注意!
在联邦,宗教信仰永远都是敏感的东西!
摄制组组长微微颔首,“没问题就好,其实就算真的没有合适的素材也不用着急,你们都是最棒的!”
他说着顿了顿,“这些文字材料我先带回去,台长和老板都很关心我们的进度。”
“如果你们有需要重新抄一份的话,尽量在下午之前完成。”
男记者B稍稍有些犹豫,他给了摄制组组长一个眼神,两人走到了另外一间房间里。
“我的这个素材有点敏感。”
摄制组组长不在意的皱了一下眉,“有多敏感?”
男记者B短暂的沉默后说道,“很敏感,几乎都是社会禁忌。”
“精神控制,肉体摧残,滥用药物,乱伦,伤害,可能还有谋杀。”
“各种挑战心理极限的东西,我听说他们之前打算叫做‘极乐教会’。”
摄制组组长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极乐岛的那些人干的?”
男记者B摇了一下头,“我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极乐岛的那些人不会把总部放在第七区。”
“大人物出现在这的影响力远比小人物去了前面几个区要大得多,可能只是冒用了他们名字的一群人。”
“他们的核心理念是在死亡之前尽情享乐,而且在精神和药物的控制下,人们都变得不像是人了……”
摄制组组长没有立刻给他答复,极乐岛案件其实比民众们看见的要复杂得多。
保龄球总统,康纳,这些人曾经都是极乐岛的忠实客户,他们都被爆出曾经登上过极乐岛。
极乐岛是做什么的地方,谁都清楚,他们上岛的目的肯定不是简单的踏青。
邓肯家族虽然已经被连根拔起,但极乐岛依旧是一个不能随意触碰的禁区。
因为你也不知道你运气好或者不好的挖出来和谁有关系的情报,如果只是那些已经离开核心圈子的人也就算了,但万一挖出来康纳的丑闻,那真的要死人的。
况且那些大人物,也不会允许有人随便的对极乐岛案子深入的调查。
所以男记者B报道的东西的确有点敏感了。
“我得问问台长和老板,你可以先准备,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回到外面后摄制组组长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任务,三人都开始重新写一份合格的“报告”,新闻是给观众看的,给电视台和老板,就应该用报告的格式。
告诉他们自己挖掘这样素材的核心想法,针对的人群,预期制造的舆论浪潮等等等等。
中午吃完饭之后,摄制组组长就离开了,他得先把这些东西传回去。
莫莫这些年在黑石电视台逐渐掌握住了核心的权力,毕竟林奇对她的支持让她有了很大的底气。
哪怕有个别股东对她的工作风格不那么喜欢,也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电视台的管理层,也逐渐的习惯了在一个女强人的手下工作。
这些文字材料是通过有线连接的全球通平台,传输到布佩恩总部的,莫莫第一时间就拿到了这些材料。
男记者A和女记者的报道内容以及素材内容,一如既往的优秀。
这也证明了两人在记者领域内的绝对地位。
很多记者都在强调“社会良知”和“道德底线”,但那些真正能够引爆社会舆论的新闻,和这两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莫莫的角度来说,只要报道的内容不涉嫌“造假”就行。
至于良知和道德底线什么的,她也不在乎,她相信民众们其实也不在乎。
但男记者B的文字说明让她有点拿不准,随后把所有材料都直接发给了林奇,这种事她也不敢乱拍板。
林奇拿到材料后看得很认真,“这个……(男记者A)和……(女记者)的报道取材很棒,符合我对他们新闻的要求。”
“至于这个……(男记者B)的想法,我需要打几个电话。”
莫莫主动站起来,“我出去买杯咖啡。”
其实餐厅里就有咖啡,而且是上好的咖啡,但去餐厅叫一杯咖啡再回来用不了五分钟的时间。
这点时间可能都不够林奇打个电话,但出去买一杯咖啡,至少就要有十五分钟了。
并且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暗示”,如果林奇认为十五分钟足够的话,他就会直接答应莫莫,或者默认她的决定。
如果他认为实际上不需要那么久,他就会提醒莫莫“餐厅里就有咖啡”,这代表着他让莫莫过个五分钟左右就回来。
要是他说“我知道有一家咖啡馆的咖啡不错”,则意味着十五分钟不够,莫莫得等半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奇怪,很多时候一些人总是在呼吁大家不要过度的解读,不要联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可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去当谜语人,还是那种猜错代价很严重的谜语人!
林奇点了一下头,莫莫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离开了办公室。
等她离开后,林奇拨通了康纳的电话。
对于保龄球总统,林奇缺乏足够的重视,因为他对保龄球总统太熟悉了,这个家伙可以说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只要有好处,只要这个好处能让他看上眼,他就不在乎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把好处拿到手就行。
就算林奇让他不高兴了,林奇给他一点甜头,他马上就又会和林奇成为好朋友。
康纳则需要沟通一下,毕竟两人关系不错。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林奇直接问道,“极乐岛上你有没有什么没处理干净的手尾?”
康纳被这个问题撞得腰疼,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些极乐岛上发生的东西。
邓肯家族的确非常特别,至少在人口交易和贿赂这方面,他们绝对是联邦第一流的。
哪怕是小国家的公主,只要利益足够,他们都能够给弄来。
社会上在报道极乐岛的问题时经常用“残酷”这个词来形容它,但实际上残酷这个词只是针对那些岛上的“受害者”来说。
对于大多数施害者,或者说客人,他们的体验从来都是直接拉满的。
康纳在极乐岛上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值得回忆的日子,他咳了两声,有点尴尬,“极乐岛的案子不是已经完结封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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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岛的案子已经结了,提出极乐岛计划,建造,并且成功实施的人。
不管是被邓肯家族推到前台的人,还是那些隐藏在后台的人,包括邓肯家族。
其中的大部分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联邦人很善忘,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很善忘的。
别看新闻爆出来的时候他们很关注那些人物,但新闻结束之后,他们很快就会忘记那些人。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
因为普通人获取信息的手段和渠道太单一了——媒体。
这就是为什么媒体有时候会播放一些看起来很假的新闻,但依旧有人会相信的原因。
他们没办法通过更多的渠道获取信息,那么只能对自己可以得到的信息去分辨真假,而恰恰这部分人,是没有分辨新闻真假能力的。
所以当媒体不报道那些被关进去的人,不报道一个案子的后续时,人们就会因为无法得到他们的近况,忘记他们。
康纳口中的“完结”是指所有该灭口的人都灭口了的意思,如果只考虑完结,他,以及还有很多人都不太安全。
只有把这些知情人都解决掉,才能够确保他们自身的安全。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里面不只是那些“施害者”被灭口了,比如说邓肯家族,比如说极乐岛的建造者和经营者。
还有那些“受害者”也都被灭口了。
总不能让她们回到家里,然后当她们的家人问起有谁伤害过她们的时候,她们说有保龄球总统,或者康纳。
这显然不现实!
所以这部分人必须死,并且还是康纳安排心腹去盯着的,所有和他接触过的女人都死了。
对外面宣称的时候,这些女人是受到了“神秘人”以及组织者,经营者和邓肯家族的人虐待而死,和他们这些站在台前的大人物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有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民众们从报纸上看到了他们认为可能是真的新闻,然后引发了游行示威。
参与感让他们得到了对社会大事情发展的满足感,民意就像是上流社会的安全套,安全,且可靠。
林奇把发生在北方一号避难所第七区的事情说了一遍,康纳立刻就重视了起来。
“这个问题要狠狠的抓一下,虽然案子已经完结了,但我们最好不要让悲剧再次发生。”
“我稍后会给他们打个电话,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康纳还是有点警惕的,极乐岛之前的业务很广,难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一些没有价值的人逃过法律的制裁。
但能不让人回忆起这些事情,最好就不要让人们那么做。
联邦人很脆弱。
总有些罪犯和神经病一样,在他们心灵因为岁数的老去而不够强大时会变得脆弱,然后他们就会寻求心灵上的解脱和释放。
有些神经病警察和调查局抓了他们一辈子都没抓到,等老了的时候他们突然悔悟,跑去自首,这种事经常发生。
所以任何和极乐岛有关系的问题,都会被尽快的镇压,它戳中的是大人物们的痛点,而不是底层的。
“我这边没有任何的问题,到时候我会派记者全程跟拍。”
康纳答应了下来,“播放之前我要看一下片子。”
“没问题。”
挂了电话之后康纳立刻给自己的弟弟打了一通电话。
“又有什么事要安排我做?”,电话一接通,他的弟弟就有些抱怨。
康纳的弟弟从官方的角度来说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车祸,整个人被碾成了肉泥,黏在地上,最后还是用铲子才把它铲起来的。
但实际上死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受害者”,有家属认领尸体,并且康纳的家族也算是一个政治世家。
很快这个案子就结案了。
而他的弟弟则用了一个新身份活下去,并开始为家族干脏活。
他为家族干了不少脏活,直到康纳就职联邦总统之后才好了一些,毕竟当了总统之后,他的烦恼就不那么多了,也有更多的手段去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
康纳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的景色,沉默了一会,“等会去郊区见个面,有些事情我需要搞清楚。”
对此康纳的弟弟并没有反对意见,家族的安排就是这样,他也是自己同意的。
为了家族和所有人的利益,有人可以活在阳光下,就必须有人活在阴影中。
联邦的大家族都是这样。
下午的时候康纳找了一个理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等他在郊区的庄园见到自己的弟弟时,叹了一口气。
“极乐岛的案子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都解决了吗?”
他的弟弟正在啃一个苹果,还主动拿了一个给康纳。
“谢谢,我不喜欢吃苹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兄弟两个人长得很像,康纳的鼻梁更高一点,而他弟弟的稍微塌一点。
康纳的弟弟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道,“我只负责清理干净你的那些麻烦,其他人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不是所有相关人士都被灭口了,有些人活了下来。”
康纳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为什么不都解决掉?”
他弟弟摊开双手,“一下子死那么多人,万一有人报道处去,这个案子永远都不会结束。”
“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把参与进来的那些核心的角色都灭口,剩下一些外围让他们继续坐牢,没有什么危险,同时也能够应付一些敌对势力。”
他口中的“敌对势力”,是指那些政见相左的人,联邦的政坛并不和谐,政客之间的火拼也非常的凶残。
而且这里可没有什么要给对方留一条生路的说法,只要动手了,就是朝着把人弄死去的。
比如说格莱斯顿。
格莱斯顿已经死在了监狱里,康纳安排的人动的手,他知道康纳太多的事情。
在康纳成为总统前他们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有过非常不错的一段美妙时光,当然和屁股无关。
可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康纳也是不会犹豫的人。
格莱斯顿在监狱里上吊自杀,还留下了一封遗书,里面交代了很多他没有向法官说明的犯罪行为,并积极的忏悔。
用自杀的方式,来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实际上他是被康纳的弟弟亲手勒死,然后在一名狱警的帮助下挂在套索上的。
格莱斯顿是一个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监狱管理局高层为了捂盖子,所以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而康纳也乐于见到这种情况,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多少人知道格莱斯顿已经死了。
知道的人不会说,那些喜欢说的没资格知道。
康纳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一会,“极乐岛残留的一些余孽在避难所里浴火重生了,伱带队去解决这个事,再挖一挖,看看有没有我们没有掌握的东西。”
他的弟弟拍了拍手,把苹果核放在了桌子上,“我就知道你找我来没有什么好事,天这么冷,还得干活。”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但他们总说你做得不错,一辈子了,康纳。”
“什么时候才能让我退休,我真的受够了这些!”
康纳挪到了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快了……”
第二天,总统府派遣了一名“行动主管”参与了北方一号避难所内极乐教会的调查工作。
与此同时,男记者B也全程参与其中。
这个过程不会太快,康纳这一次要彻底把极乐岛这群人全部清理干净。
他也给其他一些参与了极乐岛事件的大人物们打了电话,他们同意,也支持康纳在这方面的决定。
虽然男记者B的素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取完整,但男记者A的素材已经送回了电视台,开始进行剪辑。
黑石电视台有非常专业的剪辑师,林奇很重视这些素材,所以负责剪辑的都是最好的那一批。
同时电视台的高层,也在关注这些内容。
一连好几天的时间,第一期节目的内容已经被剪切了出来,据说一名女剪辑师工作的时候因为心理不适呕吐了好几次。
但不得不说,内容真的非常震撼人心。
最终成片送到了林奇的手中,凯瑟琳和他一起看的。
摄像师非常的出色,取景,角度,都掌握的很具火候,他没有追求镜头的稳定性。
有时候一些画面的抖动更为内容增加了真实感和说服力!
剪辑完一共三十七分钟,整个过程都是压抑的,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凯瑟琳的表情就变得很难看了。
当她看到最后,当男记者A询问家庭中年纪最大的女孩,她以后是否会从事她母亲的工作时,凯瑟琳的情绪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女孩在镜头前张开了嘴,但画面突然一黑,戛然而止,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回答了什么,是肯定了男记者A没有下限的提问,还是否定。
整个片子从最初到结束,有一个情绪的递进。
从一个站街女,到人性,家庭里的每个人都被男记者A扒了皮,置于放大镜下,让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有点胸闷!”,凯瑟琳走到了窗户边,打开了半扇窗户。
她并不热衷吸烟,但此时却拿出了女士香烟,点了一根。
“那个女孩最后如何了?”
林奇走过来,也点了一支。
外面的风很冷,他把窗户关小了一点,“她最后如何并不取决于她的选择,而是取决于这个社会的选择。”
凯瑟琳有点茫然的看着他,她不太明白林奇的意思。
林奇没有直接回答,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羡慕流浪汉吗?”
凯瑟琳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流浪汉有什么好让我羡慕的。”
“他可以不工作,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你有留意过,就应该注意到一个词。”
“精神流浪汉!”
“这是用来形容那种极端自由主义者,不为物质所约束,这种思想正在蔓延,特别是当避难所提供基础的食物和生活条件的时候。”
“大多数人不愿意工作。”
凯瑟琳反应了过来,“你打算让他们看完这些东西之后,然后主动要求工作?”
林奇点了一下头,“不然我们很难动员所有人都去工作,必须要给他们一点压力,无论来自什么地方。”
“现在的避难所内部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只有到了实际的运作中我们才发现它有多糟。”
“资源的开采,商品的生产,这些都不能停下来,但一个避难所中的人口太多了,避难所本身承载的压力也太大了。”
“我们需要他们每个人都动起来,但这件事不能由我们来说。”
“并且……”
“公司想要取代政府,就必须有这样一个机会。”
凯瑟琳吸了一口烟,香烟在她的口中有些颤抖,就如同她不平静的内心。
“最后的才是你很正想说的吧?”
林奇没有否认,“我习惯一次性把很多事情都做好。”
凯瑟琳笑了笑,有嘲弄的成分,她很了解林奇。
“联邦政府很多事情不太好做,但是从公司的角度来说,就很容易。”
“政客们不能说抛弃任何人,强制劳动法执行的时候,他们也是打着拯救流浪汉的名头去做的。”
“但对于公司来说,当我们要放弃一个人的时候,只需要告诉他——”
“你被辞退了。”
“当人们发现比起需要联邦政府的照料,他们更需要公司,更需要我们的时候。”
“联邦政府就会一步步后退,公司则一步步走到台前。”
“同时我们也需要民众们有一种觉悟,一种改变生活习惯的觉悟。”
凯瑟琳知道林奇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她就是想要反驳,可又找不到机会反驳。
因为避难所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林奇导演的,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且这只是一个缩影。
她叹了一口气,“旧时代的结束,属于你的新时代,正在开启。”
林奇笑着搂着她的腰,“新时代不属于某一个人,应该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而不是我自己!”
还有一章迟一点,临时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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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来说服别人,哪怕是歪理。
凯瑟琳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林奇松开了她,把窗户关上,“接下来会有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人们会高举着‘我要工作’的牌子,在地面上,在避难所中游行。”
“联邦政府肯定给不了他们任何工作,而且这也不是联邦政府的工作。”
“然后便是我们登场的好时机了。”
林奇显然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联邦政府会不断的后退,我们会不断的前进,然后取代它。”
“其实康纳他们都知道这是必然的发展方向,每个人都在等待最终的结果,因为所有知情人都是最终的受益者。”
“他们只会促成这件事,不会有人阻拦我们。”
总统也好,国会议员也好,终究会被历史淘汰,那么为什么不搭上超级垄断企业的末班车,成为未来企业社会下的统治者一员呢?
再不行,当个特权阶级总行吧?
而且资本是具有继承性的,资本的归属从来都不是民众选出来的,这才是权力终极的发展方向。
凯瑟琳看着林奇,轻抚着他已经不再年轻的脸颊,“我只是希望人们会过得更好一点。”
林奇握住了她的手,“我保证。”
成片很快就通过黑石电视台,以及其他电视台向全世界开始播放。
它被分为上下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观众情绪上的累积,期间还要穿插一下避难所的现状,以及男记者A和主持人之间的对话。
莫莫以“最真实的避难所现状”为题,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当天晚上,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播放这段内容,包括了斯勒姆的电视台,也很少见的开始播放严肃内容。
人们的情绪跟随着纪录片一样残酷的剧情不断推进,不断的上升。
一开始人们可能并没有那么的愤怒,或者有其他什么情绪,站街女这种东西在联邦到处都是!
脱衣舞酒吧,晚上路边穿着稀少的女孩,或者干脆就是电话簿最后几页或者三流小报的广告位上。
都是一些有技术的女人招募对手的广告。
人们不会对女支女有太大的关注,也不会在乎她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但当人们发现,这个女人是因为各种每个人都很有可能遭遇的问题,而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底层社会容易泛滥的共情,就如同这段文字的描述那样,开始泛滥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住进私人避难所里享受生活,绝大多数人还是要住进官方的避难所里。
那么他们就必然会面对相同的问题,没有新的收入来源,生活会压榨干净他们的每一分钱,然后狠狠的把他们按在地上,无法反抗。
《纯洁》的上半部播放完之后立刻就引发了整个社会的热议,电视台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男记者A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大名声,不过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一些无端的攻击谩骂。
有人骂他是人渣,因为整个纪录片都没有打码。
骂他是人渣不是因为那些赤果果的画面,女性和男性的身体,那种原始的交媾和金钱买卖,而是他没有给那个女人和她的家人脸上打码。
绝大多数人其实都不认为这是一个涩情纪录片,那些赤果果的身体和最原始的交媾,不仅不会给人们来带类似的冲动。
反而会让很多人,在观看之后有严重的心理不适!
他们只能感觉到麻木,痛苦,恶心以及深深的愤怒!
毫无疑问,男记者A是卑劣的,主持人也在访谈中问到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给这些人打码。
男记者A称,如果打了码,那么不真实的画面很难让人意识到他们正在遭遇的问题。
面孔是人类生活在社会中的唯一凭证,只有把这个凭证亮出来,人们才会带入到这件事里,才会认真的思考。
会去严肃的思考“这些人”的问题,而不是“某些人”的问题。
有明确的对象,回避那种没有明确对象的更值得人们认真对待。
总之,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第二部,很多人都在祈祷,这家人能够好起来。
但三天后的下半部分,粉碎了人们所有的希望。
因为男记者A支付一半的费用,整个街道上但凡有点闲钱的男人都来排着队和女人做交易。
她就像是一台机器那样,每天茫然,麻木,不知所谓的活着。
她明明活着,有心跳,能呼吸,并且在晚上会有情绪的流露,但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她其实已经死了。
她的灵魂死了,活着的只是她留在这个可怕人世间的躯壳!
画面的最后,十几岁的女孩在沉默之后张开嘴,画面突然结束的那一刻,很多人直接骂出了声!
一些下城区的街道上能听见到处都传来各种精彩的粗口!
他们给电视台打电话,想知道那个女孩最后是否选择了和她母亲相同的选择,还是她战胜了生活对她和她家人的不公。
在下半部分播放完之后,男记者A的个人信息就被一些人挖出来,他的房子的玻璃被砸烂了,他家门口的草皮也都被掀翻了。
他停在电视台停车场里的车,也被砸得稀巴烂!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出名了,并且在老板那边混了一个脸熟!
紧接着在一些人的推动下,大规模的游行开始了。
就像林奇所说的那样,人们高举着“我们要工作”和“改善避难所生存环境”的标语,开始示威游行。
还有很多人直接去了总统府门口请愿,人们希望改变这些,不让悲剧继续发生,也不让悲剧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康纳也在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在电视上发表了公开的讲话。
“我们对避难所内正在发生的不幸深感遗憾,同时也深受震撼!”
“我不知道我们的国民正在遭遇如此可怕的境遇,我们会尝试着去改变这些,但仅仅有我们,是不足够的。”
“这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企业,公司,工厂,只有他们才能够为人们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联邦政府在这方面很难做到。”
“总统府会尽快约谈一些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让他们担负起民众们的生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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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最大会议室的偏厅中,林奇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周围有一些议员,还有一些来自社会各界的先生。
所有人都围绕着林奇,但又离他有那么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
人们都渴望阳光,但真正接触到太阳的人,往往连灰都不会留下。
距离感,不仅是上位者需要重视的因素,同时也是下位者需要警惕的东西。
它能帮自己走的更远,也能让自己死得很惨。
过分的靠近林奇,是只有蠢货才会做的事情。
“……现有的,我们所熟知的那套东西都必须被打破。”
林奇的手中夹着一支柯乐芙,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玩意,柯乐芙的尼古丁含量更大,所以没有人会蠢到把它吸进肺里。
人们品尝的是它在口腔中带给人们的享受——
烟叶燃烧后形成的烟雾如同一个个漂浮的“炸弹”,它会在口腔中被舌头搅动时破裂开,里面各种复杂的味道会分散开,被人们所感知。
一支好的柯乐芙,从第一口,到最后一口,至少需要三种以上的核心味道变化。
越是好的制作技术,越是能够让人品味到足够惊喜的东西。
而同时,尼古丁通过口腔黏膜被吸收进入体内,也能快速的在大脑中促进多巴胺的分泌。
因为它的“强度”很高,所以大多数时候没有人真的会在短时间里消灭一整支。
往往都是带上一杯酒,来一点佐酒的小点心,然后点上一支,吸上一会,然后掐灭它,等待下一次再享受。
林奇不喜欢它是因为它不喜欢重复的去点一支抽过几次的“老烟”,而且它携带起来更不方便,不如香烟。
不仅自己食用方便,在分享的时候也更便捷。
但有时候,任何人都得照顾一下场合,在这样的场合中香烟虽然合适,但柯乐芙更能够体现出林奇的气势。
油光水亮的大背头,一身得体的正状,锃亮的镜面皮鞋鞋面反射着他头发上折射的灯光光泽。
手中箍着金圈的柯乐芙以及燃烧时散发出的香味,每个人都心悦诚服的看着世界最中间的他!
林奇吸了一口,没有吸进去,搅动了两下,然后徐徐的吐出。
最初时是非常明显的坚果香味,它炸裂在味蕾上,就像是真的吃了一口好吃的坚果。
但紧接着就转化为香郁的奶香味,奶香味过渡后当烟雾从口中吐出去时,还会残留一丝咸甜。
每时每刻在烟草方面的工艺无与伦比!
“现在的一些社会规则并不适用于避难所的里,比如说工人们要求更多的休息时间,要求更好的福利待遇,并且总是给我们找麻烦,想要提高他们的工资收入。”
“他们每天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还有周末可以休息,但他们从来都不会觉得满足,反而不断向我们索要更多。”
“如果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带进了避难所里,对所有企业来说都会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事情。”
“我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但避难所下的环境就摆在那,所有人都看得见。”
“资源匮乏,有限,如果他们始终要求更多的福利待遇,更多的好处,我们撑不住,避难所也撑不住。”
周围不断有人点头,因为等一会就会有一场听证会要召开,由康纳主要推动,国会全程参与。
内容是协调资本进入避难所的一些推动,为避难所的普通人寻找到他们个人价值和家庭价值。
林奇是受邀参加听证会的重要成员之一,他正在和人们聊着自己对新秩序的一些看法。
这个房间里的大多数人其实都知道,林奇以及他的“星球公司”将会成为这个世界最大的统治群体——
全球服务公司的公司标志就是一双手控制着这颗星球,所以已经有人开始称它为“星球公司”。
它将会成为官方避难所中最大的势力,没有之一。
这次来参加听证会的人们,也基本上都是那些没有财团背景的资本家。
有财团背景的资本家们,基本上都选择了去属于他们财团的避难所中。
在和全球通竞争的过程中五大行惨败后,这些财团也都选择了退让。
反正官方避难所没有他们的份,但他们自己建造的避难所却可以由他们自己做主。
所以这一次,来的基本上都是没有财团背景的企业家。
他们这些人没有太大的主见,林奇说什么,联邦政府说什么,他们就承认什么。
“所以现行的地面社会准则,将会被全部推倒,新的秩序会在我们的手中诞生!”
他说完话后听了一会,让这些人能够更好的去思考他说的这些话,把它们牢牢的记住,然后加以理解。
等过了大概二三十秒后,他开始了下面的问题,“现在舆论上有一些人们很关心的诉求。”
“第一点,是养老金问题。”
“养老金制度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了联邦社会体制中无法回避也必须正视的问题。”
“我听说有很多人都在要求联邦政府继续按之前的约定发放养老金?”
社会保障管理委员会的一名委员发出了声音,“很多人给我们打电话询问进入避难所之后,如何领取养老金和其他的一些保障福利。”
“压力大吗?”,林奇问道。
这位委员点了一下头,“很大,这部分资金中有一些已经挪用用于避难所和相关工作中。”
“如果继续按照之前的制度发放这些社会保障福利,我们的资金可能会跟不上。”
林奇点了一下头,“瞧,这就是问题所在。”
“地面上的社会中,我们会通过各种方式促进财富在社会各个环节里流通,所以即便我们会有一些压力,但只要宏观调控做得好,压力终究只是压力,不会成为灾难。”
“但是在避难所中,我们很难做到更完美的调控,压力就肯定会变成灾难。”
“还有医疗问题。”
“粮食问题。”
“太多问题需要解决,我们正在做的是一项会影响人类未来,影响人类社会发展方向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放下过去的不快和成见,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共同解决这些难题。”
“大家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也许我们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就在你们的智慧之中!”
“如果我有什么我认为不错的想法,也会提出来。”
在林奇的鼓励下,很多人都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建议,林奇听得很认真。
十几分钟后,敲门声打断了大家的畅所欲言,国会的工作人员提示,可以进入大会议室了。
一群先生们整理了一下仪表,随后先和林奇告罪一声,先行一步离开。
直到最后,林奇站了起来,兰登参议员主动过来帮他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没有皱褶的领子。
他把剩下半支柯乐芙直接插进了烟灰缸里,在兰登参议员的引领下,走出了偏厅的大门。
霎那间,几乎所有的摄像机镜头,照相机镜头,都对准了林奇。
闪光灯让国会最大的会议大厅都一直处于一种高度曝光状态下,林奇不断挥舞着手臂和人们打着招呼,最后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会议大厅右半中间一列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
这是一个多方共同参与的听证会,或者说讨论会,联邦政府,社会各界人士,大量工会代表,女性权益代表,资本家代表……
各行各业几乎都有人参与进来,它就像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每个人都在为自己,为自己背后的行业和从业者试图争取利益!
康纳也准时的坐在了总统府休息室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开始关注国会正在直播的听证会。
议长首先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避难所中的一些情况做了一些说明。
北方一号避难所的开放,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联邦政府对避难所社会的一次大规模的社会实验。
毕竟人类退守到地面之下,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人知道在那样封闭的社会中会发生什么。
所以总得有人最先迈出第一步,北方两个州的州长主动承揽了这份工作,把两个州的民众导入了避难所中。
但这才没多久,就引爆了很多人们料想不及的问题。
而这实际上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全面进入避难所时代之前被发现,就能减少后续其他避难所的问题。
议长说得比较详细,列举了一些数据,然后谈到了本次听证会的核心内容——
“关于如何建立新的社会秩序,就是我们目前最首要解决的问题。”
“在避难所中,它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面社会不同,我们不能用过去的经验,来管理一个新生的世界。”
“我们需要社会各界人士的帮助,让我们共同发挥自己的优势,从历史,从经验,从聪明才智中,去为人类的未来找到正确的方向和途径。”
“本次听证会将持续两周到三周时间,有可能还会延长,我们将讨论以下问题。”
“第一,如何增加避难所中的家庭收入……”
2778
讨论很激烈。
联邦政府的代表们认为,为人民提供工作不应该是联邦政府的工作。
联邦政府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管理整个避难所的运作,而不是更深入的参与到日常的生活当中。
并且,联邦政府已经为民众提供了可以保障他们最低生活标准要求的食物和生存空间,而且这部分都是免费的。
目前官方避难所发放的食品,那种高蛋白的流质食物,就是完全免费提供。
每人每天可以获得五十克到七十五克左右,其营养成分,足够一个成年人一天所需营养。
联邦政府方面的人还拿出了多个机构的检测报告,把这部分流质食品里的营养成分列出来,并用其他产品所含的营养成分进行对比。
“每五十克的营养餐所含营养,远超一磅牛排所含的营养,而且其中还有很多牛排并不具备的营养。”
“营养餐的制作,配料,参考了联邦乃至世界最先进的食品科学实验室提供的配方,它除了不能让人吃饱,并不会让人缺少营养。”
大量的文件被分散给参加了这场听证会的人们,还有媒体,他们也都得到了一份。
这次随着黑石电视台节目的播出,很多人对官方避难所吃不饱饭,也有很深的忧虑。
这份资料,就是为了让人们明白,他们并没有让人们缺少营养,只是减少了不必要的饱腹感。
还有些话联邦政府的代表没有说,饥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减少了避难所中骚乱的发生。
那些因为长期填不饱肚子,连剧烈活动都很难坚持的人,就不需要担心他们突然有一天变成了暴徒。
林奇也拿到了一份材料,不过他没有看,就放在了一边。
这个营养餐就是他提议的,之前塞宾市救济食品制造厂的配方就是林奇提议的,兰登参议员也参与到其中。
本来他们的食物是类似固体饼干一样的固体食物,但在林奇的建议下,进一步的压缩成本,也将固体食物变成了流质食物。
而这些流质食物除了口感不佳外,不能填饱肚子,不耐饿,几乎没有其他缺点。
人们看着材料上每一行标注的营养对照,即便是一些挑剔的工会成员,都发现不了什么能找麻烦的地方。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联邦政府的问题。
这种推卸责任的手段很联邦政府,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而且还真找不到什么毛病。
“有没有营养的问题我们暂且不讨论,我只想知道,在避难所中生活的人们,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一份工作,能够有收入。”
“像黑石电视台纪录片中那样的惨剧,我们不希望再次发生在避难所里,也不愿意它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
“工作,才是我们目前最需要解决的!”
联邦政府的代表直接给了很强硬的回答,“联邦政府和避难所的管理岗位有限,并且也都有了人选,它们不足以支撑一个数百万人避难所中,人们对工作的诉求。”
“不如让我们听听企业家们是否有什么想法,别总把目光盯着联邦政府。”
“联邦政府是统治机构,不是企业公司和工厂。”
话题被联邦政府的代表甩给了资本家阵营,林奇动也没动,有一名小有名气的资本家接上了这个话题。
“资本家不是慈善家,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取的,它不是谁的鲜血,也不是谁的骨髓,这也不丢人。”
“如果避难所中的环境不足以支持我们开设工厂,雇佣工人,并且盈利,那么避难所中就没有开设经营机构的土壤,我们也不会如同一个慈善家那样雇佣工人
“想要让我们在避难所中开设经营机构,首先我们得明白,我们能够在避难所中做什么,以及我们如何确保我们生产的各类商品,有一个不错的市场。”
“只有我们能够看见有盈利的可能,才会开设经营机构。”
很中规中矩的发言,很快又有人补充了起来,“我是一名工厂主,我有自己的工厂,但我不知道如何在避难所中拥有我自己的工厂。”
“所有的街区都是从一开始就规划好的,我很难把其中的一些街区变成工厂。”
“就算我愿意在避难所中做生意,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
同样非常中肯的发言,人们的讨论变得越来越多,参与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不只是国会内在讨论,电视机前正在收看节目的人们,也在讨论这些事情。
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就如同那个商人所说,工厂怎么开,开在什么地方。
轻工类的工厂倒是好解决,普通的房子就行了。
重工业,化工业,这些存在重污染,同时也需要更大空间的工厂放在什么地方,如何解决污染问题?
这些都不是大家坐在这里几句话就能讨论结束的,特别是污染问题,人们很关心这个。
兰登参议员在环境保护委员会任职期间通过环境保护获得了很大的声望,民众们对环境保护也变得重视起来。
很多重污染企业都远离居住区。
但在避难所中,这些企业怎么远离人群?
而且重工业和化工业是必不可少的企业,谁又愿意自己居住的环境被污染呢?
看上去这只是一个“开工”的问题,但其实它涉及到了很多方面。
整整一天的讨论中林奇都没有发言,只是安静的看着大家争论,偶尔露出一些思考的表情。
哪怕他没有发言,晚上的新闻报道中也多次出现了有关于林奇的内容——
比如说,“……先生在谈论……问题时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林奇先生始终紧皱眉头,似乎并不看好他的提议。”
又或者“林奇先生不时点头,对发言人的建议非常肯定”。
这就是大人物的“烦恼”,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解读,并且当作是一种“表态”来对待。
听证会结束后,林奇和兰登参议员,以及其他约克帮成员,还有一部分全球通的成员来到了郊外的庄园里。
晚餐过后,大家分别坐下,开始聊起开工的问题。
“今天讨论了大半天,实际上没有任何的收获,所有的判断和建议都是在我们对避难所中具体情况不清楚时的看法。”
“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去避难所内部看一看,然后我们才能找到合适的发展方向。”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太明白,在那种环境下,有什么东西是企业能做的。”
兰登参议员作为这里仅次于林奇的人,在这种场合下就像是一个主持人一样,负责保持暖场,把一些话题穿插起来。
也有人表达了对兰登参议员相同的看法,他们不认为现在避难所里有什么非常适合的项目可以做。
“重工业几乎全面停止发展,避难所里那狭窄的环境并不适合汽车行驶。”
“除此之外完善的供电和供热体系,也让人们对一些小家电的依赖降到了最低。”
比如说电吹风,以前可能每个家庭都需要一个电吹风,在供热系统之下,暖风直接从通风口吹出来,人们根本不需要电吹风就能拥有一个吹暖风的东西。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这也使得很多小家电失去了市场,大多数资本家们其
实现在都很迷茫,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坐在人群最中间的林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人从出生到死亡,永远都离不开那么几件事。”
“他们用来遮蔽身体的衣服,吃下去的食物,居住的环境和氛围,以及放松消遣的地方。”
“其实我们可以把避难所,看成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大型社区。”
“大型社区内有什么?”
一个启发式的问答,人们立刻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得出了很多结论。
一个封闭的大型社区内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且林奇也指出了有很多种事情能够做。
轻工业,食品行业,小商品,以及快消行业。
“我们生活中有非常多的消耗品,但我们可能却不那么容易注意到。”
“卫生纸,肥皂,牙膏,牙刷……”,他停顿了一下,但人们的思维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向后面联想,也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有很大的市场,并且也有足够的利润,这些都是可以考虑去做的。”
“除此之外,娱乐行业将会迎来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发展期,电视剧,电影,甚至是歌舞厅,这些都会成为一个个快速发展的行业。”
“现在我们真正需要关注的不是‘我们能做什么,而是‘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我们,才是企业的主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是他们求着我们需要工作的,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表现的更强势一些,态度更坚硬一点。”
“对待工会那些人,对待他们提出的无礼的要求,给予最直接的拒绝,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丁点的幻想。”
“甚至是工会本身,我都认为它的定位应该发生改变。”
“从为工人们提供服务,变成为我们提供服务,虽然一直以来它都这么做,但这次,它应该彻底倒向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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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9
听证会第一日结束的第三天,在国会和总统府的介入下,工会代表和资本家阵营的人坐在了一起。
各大财团都来了,但只是这些财团中的相当一部分,坐在旁听席上。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它严格意义来说可能也就是七十二小时,但联邦政府打算在官方避难所里开设工厂的想法,还是引起了全体资本的注意。
即便是末日之下,资本和资本家们依旧在追寻更高的利润。
包括那些建立了自己私人避难所的财团,他们也很关注这个事情。
毕竟一个能够容纳几十万人,上百万人的避难所,所承载的人口和市场,无法和官方避难所相比。
在能够保证道路畅通,物流顺利的情况下,其实资本家们并不是特别的悲观。
这就像早期人类文明征服海洋时期。
那个时候只是不同的港口势力和国家,而现在这些变成了避难所,并且火车运输更安全,更可靠。
一旦他们确定官方避难所存在市场和利润,他们很有可能也会加入到在官方避难所里办厂的大浪潮中。
避难所也存在资源紧缺问题,即便现在很多避难所中储存了大量的资源,最终也难免会有用完的一天。
最简单的,就是那些水管,电线。
这些东西如果避难所中没有工厂能够生产,那么当它不断的损坏,替换之后,总有一天仓库里的那些库存都会用完。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了后续更换的替代件时,避难所中发生的任何小小的“故事”,都会演变成灾难一样的“事故”。
工厂,必须存在。
资源,也必须开采。
当工会和公民代表已经差不多到齐之后,代表着资本家阵营的一些代表才从会场外走进来。
“这些资本家们可真傲慢啊!”,坐在工人阵营中的某个人,这么感慨着。
哪怕到了末日,工人阶级依旧是工人阶级,而资本家们,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们。
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怎么发展,当时代红利能够波及下层社会的时候,实际上真正意义上的时代红利,已经被大资本,大势力吃得干干净净了。
留下点的残渣,也只是吃撑之后给底层社会的一点甜头,毕竟大家都是人类文明中的一部分,总要“惠济苍生”。
随着资本家代表们的就座,国会这边来的“裁判”便提议开始今天大家的讨论。
讨论的内容是工人们需要怎样的生活,在避难所中需要怎样的生活。
最先发言的自然是工人代表,一名穿着至少价值几千块正装,一点也没有工人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中产阶级的工人代表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工人工会派出的代表,由我来转达我们工人工会内部一部分人讨论的结果。”
“首先我要感谢今天能够来到这里的每一位女士和先生们,这证明我们无比关注这场决定未来人类命运的大讨论。”
“同时我也在这里提前预祝这场讨论,和整个听证会,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接下来,我会提出一些代表我方的看法和建议,供大家讨论和参考。”
“第一,我们希望能够维系目前地上社会的工作模式,也就是每天不高于十小时的工作制。”
“且途中最少需要有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避免持久劳动,造成过度疲劳出现工作上的失误和意外。”
“第二,企业和工厂内的重体力劳动者们,应该有更适合他们的伙食,高营养,高蛋白,高饱腹感。”
“比如说全麦的面包,牛肉,以及蔬菜和水果
等。”
“第三,企业和工厂应及时的足额发放薪水……”
这位工人代表说了很多,他身边的那些工人代表,公民代表们的议论声一直都没有停下,看得出,这些人对他提出的这些要求非常的支持。
这也是林奇不喜欢工人工会的原因,他们掌握着很多工人的决定权,把工人们当作商品。
用“为工人们谋求福利”的借口,和商人们做生意。
其实大多数时候,工会还是偏向资本家阵营的,因为只有资本家阵营才能够给他们带去利益。
工人群体虽然庞大,但在财富问题上,他们永远都是索取方,他们没办法为工人工会提供太多的利润。
有人可能说工会的会费是一笔收入,但这笔收入也只能维持工会的运作,而不是让工会高层变得富有。
而且他们开销也很大,比如说要经常的组织***,组织罢工,为工人群体提供法律援助或其他方面的援助。
在价值社会中,这些都是支出!
现在这位工会代表提出了这样过于完美的要求,实际上也是在为他们自己增加筹码。
先让工人们继续依赖他们,这样他们才能够更好的和资本家们谈判,然后从中获取好处。
“……以上就是我方给出的一些参考意见,也希望大家能够补充,讨论。”
听着他说了一大堆之后,在一些人不耐烦的目光里终于闭上了嘴,会场的噪杂声也变得大了一些。
很多工人代表都很满意这些条件,不过资本家这边可不这么认为。
最先发言的是一名麾下总共拥有两万名工人的工厂主,“对于这位看起来着装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先生,所提出的参考建议,我认为只是一个笑话。”
“用过去旧时代的条件来要求避难所时代下新的社会,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愚蠢且坏的做法。”
“我们都知道现在物资非常的短缺,你们却要求提供牛肉,全麦面包,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如果你们觉得这场会谈,讨论,就是任由你们提出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然后希望我们能够答应,那么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
“包括听证会上的事情,都完全可以终止。”
“我们不是慈善家,没有义务去做慈善。”
资本家阵营成员的素质,远比工人代表们的素质要高得多,即便有人讨论,也是非常低的声音,大多数女士和先生们都没有发出任何讨论的声音。
只是用点头或者摇头,那种小幅度的动作来表示他们的支持和肯定。
摄像机把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的画面,转播了出去,整个联邦的人们都在收看这场重要的会谈。
资本家这边说话的人还没有结束,“我注意到刚才工人阵营发言的先生身上穿的衣服,几千块的正装不是普通工人能够穿得起的。”
“我很疑惑,你是否真的来自于工人阶级,你的诉求,是否真的代表了工人阶级的诉求。”
“还是说,这些诉求来自像你这样远离工人阶级的群体的诉求?”
发言人摇着头,“我们希望和真正意义上的工人阶级面对面的沟通,而不是通过一群利用完工人阶级,再来利用我们,两边吃的人和机构。”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工会就是吃两头,但它对于相对弱势的工人群体来说又很重要。
因为单个工人根本不是资本家们的对手,而要组织起更多的工人,全凭一两个人根本难以做到,只能依赖工会提供援助。
但这不代表,所有工人都很认同工会的一些做法,观点。
工会的代表笑着起
身,向场内的人们略微欠身行礼。
“我穿的正式是因为我愿意尊重今天能够到来的诸位,这是我能够拿得出手最好的衣服,我并不以我拥有一套好衣服感觉到羞耻。”
“更谈不上我会因为我有一套好衣服,就让我背叛了工人阶级!”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会站在工人朋友这边,为他们寻求正义和光明!”
有人鼓掌,有人冷眼旁观,比起一场谈判,现在所发生的这些更像是……一场争吵!
总统府的代表拍了拍桌子,“我们今天来解决的是一些关于工作上的问题,不是让你们讨论衣服和立场的。”
他停顿了一下,“请企业工厂的代表就工会代表提出的一些参考意见,给予答复。”
很正式,如果他能够在资本家这边的话说完之前说出这些话,其实会更好一点。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思想已经开始扩散,接下来的情况就很难说了。
那名最先开口的资本家代表起身笑着道歉,“我对我刚才的发言表示歉意,但我始终坚持我的观点,我更愿意和真正的工人阶级对话。”
他坐下后,又有人站了起来,对刚才工会代表提出的要求,进行回复。
“就刚才工会代表提供的参考意见,我说一下我个人浅薄的看法。”
“避难所时代不同于之前我们所处于的大自然时代,之前我们是大自然的挑战者,是征服者,我们可以肆意的从大自然中获取我们想要的一切。”
“不管是食物,资源,还是生存的空间和优美的环境。”
“现在的我们,已经沦为了人类与自然之战的失败者,我们被迫且可耻的逃亡到了地下。”
“所以我们失去了过去大多数我们骄傲的东西,资源,空间,环境,包括食物!”
“我们可以提供富含营养的食物,也可以提供让人饱腹的食物,但牛肉,全麦面包,新鲜的蔬菜,我们没办法提供……”
随着讨论,会谈似乎已经进入了预计的发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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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0
这次资本家代表是经过一些人精挑细选的,其中有些甚至都不是真正的资本家!
那些真正意义上的资本家,并不是都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不是每个人都和林奇一样能够应对所有的场合。
所以今天的资本家阵营里,有好几名律师。
这些律师的发言比真正的资本家,甚至是对面的那些人更犀利。
也能够从对方的发言中找到很多的漏洞或问题,并且予以反击。
哪怕他们自己说不话,也会为发言的人提供说话思路。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谈,谁都不会轻易的认输。
资本家代表这边提出了很多之前没有人说过的一些想法,首先是食物方面。
“我们参考了之前约克州救济食品的制作方案,我们将会为工人们提供具有饱腹感,且拥有营养的伙食,但没有肉,没有新鲜的蔬菜,也没有其他自然食材。”
“其次,所有的工作都将会采用计件制度,我们对避难所中的市场和可靠性还存疑,我们很难确认我们的经营制造行为是否会带来正面的反馈。”
“所以我们将全面停用时薪制的薪水制度……”
此时工人阵营的工会代表举起了手,负责维持秩序的国会代表和总统府代表,都暂停了资本家这边的发言。
“你有什么问题?”
工会代表站了起来,直接抗议,“这不符合联邦现行的时薪法法案中的规定,用人的一方必须保证工人们的收入和利益!”
计件模式经林奇的“家庭作坊”之后被发扬光大,但整体来说使用这套计算薪水方法的工厂并不是很多。
工人们反对这种竞赛式的内耗,所有人都铆足了劲的去生产,工作,这和过去那种温和的工作环境完全不同。
很多工厂也都因此而罢工,拒绝继续使用这种薪资套路。
工人阶级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劳资双方的强弱总是在不断的改变。
在关键利益上,资本家们想要胜利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按照《最低时薪法》里面的解释,工人们的“时间”也是一种成本,时间成本。
付出的时间成本自然要拥有收益,而计件模式则完全否定了工人们的时间成本,只计算成效结果。
如果计件结薪中每一件产品给的费用不够高,工人们的利益就得不到保障。
工会代表的抗议并没有超出发言人的预料,实际上他早就在等待他们抗议了。
就算工会代表不抗议,那些安排在工人阵营里的代表,也会站起来抗议。
资本家阵营里的发言人笑了笑,“我尊重联邦的法律,也尊重《最低时薪法》中的规定,我对每一位付出了时间成本的工人都表示自己的敬意。”
“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对避难所时代的市场并不了解,我们也不是慈善家。”
“如果我们依旧采用《最低时薪法》以及相关配套的法律,那么我们会承担很大的风险。”
“同时,哪怕我们没有足够多的工作,也得养活大批的工人,这和我们的利益不符。”
“如果工人代表方面认为必须像地面上那样执行相关的法律和规则,那么我们情愿不办厂,也不会贸然承担如此大的风险。”
工人阵营那边哗的一下议论开了,电视机前也有很多人讨论这件事。
现在很多工厂在雇佣工人的时候,都要保证每周的基础工作时间,换句话来说不管工厂有没有活干,工人们都会有一个最低工资。
这其实很不符合资本家们的利益,工人没有创造出价值,就要为他们支付薪水,这怎
么行?
而计件结薪的方法才是最招资本家们喜欢的,每支付给工人的一分钱,都意味着一件能够让他们获利更多的商品进入库存中。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鬼天气,工人们肯定不会作出退让,但现在避难所内发生的事情太让人震惊和战栗了。
他们没有立刻就反对,而是讨论,这让几名工会代表意识到他们可能无法阻止。
按照工作时间结算薪水的方式,工会有很多可以插手的机会,但如果是计件,那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们没有插手的机会!
看着大家讨论不停,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资本家这边的发言人拍了拍麦克风,会场一下子又安静了不少。
“在这我提供一个全新的方案,实际上它源自于最初的‘家庭作坊模式,林奇先生是它的创始人。”
“我们直接跨过那些没有必要的环节,由工人们和我们直接进行合作,我们不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伙人关系。”
“我们共同生产商品,商品售出后的利润按照我们签订的合同进行分配。”
“这种合作模式最好的地方在于我们双方都需要承担相同的风险,可能存在的损失让我们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
“只要我们能赚钱,那么工人也就一定能够赚钱。”
“如果各位对这个提议不满意,那么我还是建议我们按照计件制来结算薪水,这是目前我认为,也是我这边诸位认为最适合避难所中工厂运作的模式了。”
他说完之后会场又出现了大声的议论,在大萧条时期,林奇搞出的家庭作坊模式其实还是很吸引人的。
能和资本家们合作,而不是受雇,对于始终渴望跨越阶级的工人们来说也具有很强的诱惑力。
合作赚钱……
或许是一条路子。
工会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如果工人直接和工厂合作,那么就不再是结算薪水,而是“分账”。
这让一直以来深入劳资各个环节深处的工会,就很难找到新的切入点去干涉工人们的决定。
现场的讨论很热烈,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讨论得也很激烈,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资本家,以前他们没有机会,但现在,他们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工人阶级其实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只要能谈妥分账的比例,哪怕没有工资他们也未必会拒绝。
这些年里资本家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商业奇迹,以前那些奇迹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会成为奇迹中的一部分!
哪怕是百分之一,也比拿死工资要来得好,至少他们中不少人是这么认为的。
现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始终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工会代表一直在告诉所有人,这是“陷阱”,但工人们却不这么认为。
看着对面阵营的人因此激烈的讨论,资本阵营这边的发言人和资本家们都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就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是他们的主场,只要工人们走进来,就不可能赢!
因为工人阵营始终拿不出一个都同意的结论,所以在二十分钟后,这个议题被暂时略过。
后续会采用扩大讨论的方式,让更多代表来单独讨论这件事。
只是大多数人都低估了新时代下生产模式的变化,随后资本家们提起了“合作轮休制”。
在工厂的工作岗位不足够所有需要工作的人工作时,一大部分家庭在获得工作一定时间后,就会自动的进入休息期。
当其他没有工作和收入的家庭,开始为工厂进行工作。
这样一个可以雇佣一千人的工厂,完全可以让三千名工人都轮流得到工作的机会。
而是三千名工人,则能惠及三千个家庭!
人人有工作,人人有班上,虽然是有时间间隔的,但至少大多数人都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资本家代表给出了很多极具创意的新方案,而几乎大多数方案都没有能够现场就通过讨论。
比如说后续的合作轮休制,工会代表认为这会严重的伤害工人阶级的利益,而理由是工厂裁撤员工不再承担额外的义务。
他们完全可以用轮休作为借口,让工人失去工作!
总之在工会代表的眼中,资本家们提出的几乎每一个具有改革性,全新的方案,都藏着巨大的阴谋!
也是这些新方案,使人们真正的去思考,新时代到来之下社会的各种变化!
大半天的会谈最终除了食物问题经过长达接近四十分钟的讨论后达成了一致外,今天的会谈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收获。
并且就算是食物,采用的也是早期救济食品的套路,少量富含营养的物质加上难以消化的纤维。
反正人们需要的是“饱腹感”,不是吃肉吃到撑,这就很好解决。
而其他的,还需要继续讨论。
林奇在电视机前观看完了整个讨论的过程,对于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旦工人阶级开始接受新的游戏规则,那么工会方面就要逐渐的退出舞台。
包括联邦政府,它的存在感都会在超级企业的影响下,逐渐的没有什么存在感,最终成为一个符号化的东西。
当天晚上,黑石电视台播放了避难所纪录片的第二部。
那种平淡静默之下的惨绝人寰,让人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
全世界,都因此再次剧烈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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