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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姽婳晴雨     农园医锦txt下载     农园医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五章 齐聚

    盛德帝大喜之下,给当时就封了宁王个“大将军王”的爵位。后来,宁王带领的军队,精兵营全部配备这种兵器,在战场上绝对是大杀器,所向披靡,也成就了他“战神”的称号!

    什么时候,炎国的炼钢技术已经发达到,就连生活用品水果刀也用钢材铸造了?

    “哦,对了!我那儿还有一件尘哥哥送我的防身的兵器,一会儿让人送到你的院子中。你看看,能不能仿制出来。”顾夜想到空间中弃置很久的“***刀”。那可是一大杀器呢!

    ***以刺和放血为主。刺入人体以后,***扎出的伤口,大体上是方形的窟窿,伤口各侧无法互相挤压达到止血和愈合的作用。而且这种伤口无法包扎止合阻塞住血管,只需刺入人体任何部位数寸,就能让敌手毙命。顾夜觉得,自家大哥一定很感兴趣!

    褚慕桦很想现在就见到妹妹口中的兵器。既然是“战神”送给她的,那肯定不凡!不过,目光在捧着果盘的害羞小姑娘身上停留了两秒,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哎呦!听说今日要吃锅子,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冬日里在玻璃房中,晒着暖暖的太阳吃锅子,最好不过了!”上官绯儿人还没进来,爽朗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顾夜循声望去,上官绯儿仿佛一团火焰,瞬间给暖房增添了不少颜色。只见她身穿朱红色锦缎绣大面积海棠花的立领短袄,牙青色的绫缎裙,赤红色火狐皮大氅,发髻上谢谢地插了一根赤金海棠嵌红宝石步摇,金丝流苏垂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煞是好看。

    如果说暖房内的三个小姑娘,如同含苞的花蕾,含羞待放。而她就是一颗熟透了的蜜.桃,散发出诱人的芬芳,惹人垂涎。三个小姑娘不约而同地看呆了。

    上官绯儿一阵风似的卷进来,看到暖房内除了小姑娘,还有一个大男人,忍不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清褚慕桦的样貌,她呵呵笑道:“褚大少也在啊!咦?我好像闻到了香瓜的味道?”

    说起来,上官绯儿跟褚大少并不陌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两人小的时候,两家人还戏称给两人定娃娃亲呢。

    上官绯儿比褚慕桦小了两岁,小时候整天跟在他后面,“桦哥哥”“桦哥哥”地迈着小短腿努力想追上他。

    褚慕桦十岁的时候,褚家飞来横祸,一家人流放边疆。上官家虽然在暗地里帮了褚家不少忙,可是女儿一天天长大,不能因为儿时的戏言耽误了年华。

    后来得知女儿这颗好白菜,被泰郡王这头猪给拱了,上官绯儿的老爹永宁侯,悔得肠子都青了还不如嫁给褚家老大,虽然不知道褚家有没有平反的一天,但褚家的孩子们,至少人品上是一等一的!

    小时候的印象,早已淡去。上官绯儿对褚慕桦的认知,只停留在镇国公世子,年轻有为的少将军,母亲手帕交的大儿子,仅此而已。

    “你们聊,我吩咐厨房多备些食材。”褚慕桦觉得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他杵在这儿,彼此都不自在,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上官绯儿笑弯了眼睛,道:“褚大少,别麻烦了。我吃得不多,真的!”

    她不加那句“真的”,或许还有人相信。一般有武艺在身的人,食量总是比一般人要大一些,这一点顾夜深有体会。每次家里做新鲜的肉菜,至少要准备四五盘,一家老少,除了她跟娘亲饭量正常,其他人简直堪比移动饭桶,令人叹为观止。

    上官绯儿上来捏了捏顾夜的小脸,哼了哼道:“小叶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今日暖房赏花吃锅子,而且是你秘制的锅底和蘸料,居然不请我。我真是太伤心了!”

    “那绯儿姐姐一会多吃点,化悲愤为食量!”顾夜揉了揉被她捏疼了的小嫩脸,冲她龇了龇牙道。

    “还用你说!”上官绯儿觉得热了,把大氅取下,扔给身后的丫鬟。看到李若涵手中削好切块的蜜瓜,她眼睛骤然一亮,“哎呦!真有蜜瓜啊!暖房里的蜜瓜熟了?一会儿可要记得给我带上两个!”

    说着,她从玻璃果盘中,捏了一块最大的蜜瓜块,扔进嘴巴里。蜜瓜一入口,她便迫不及待地赞叹道:“哇!好甜啊!我从未吃过这么甜的瓜。小叶子,你家种的蜜瓜是什么品种,等开春的时候,送些种子给我,我也让庄子上种上一些。”

    顾夜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抢在上官绯儿之前,从林若涵手中接过果盘,又回头吩咐月圆道:“去摘些番茄,洗干净切好送过来。”

    顾夜跟几位姐妹一块儿,离开蔬菜田,来到玻璃隔间中。她取了一罐牙签,分给三个姐妹,请她们一同享用蜜瓜。清甜的蜜瓜,口感甜脆,等安雅郡主她们来到的时候,一盘蜜瓜和番茄,已经被四人消灭得差不多了。

    顾夜胃口小,要留着肚子吃火锅,只尝了两三口就停下了。吃得最多的,是上官绯儿和袁海晴,两人差点没因为最后一块蜜瓜,在桌子旁过打起来。

    安雅郡主比顺柔郡主晚了一刻钟到的,看着她臭臭的脸色,显然是被家里的糟心事给绊住了。吃甜食能令人心情愉悦,顾夜特地又让人削了一个蜜瓜,上了不少好吃的点心过来。

    顺柔郡主还是像以往一样,爱挑安雅的刺儿:“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要挂在脸上。叶儿妹妹请你来做客,可不是看你脸色的。你家那些糟心的玩意儿,还没解决啊?这么弱,跟你的武力值不匹配啊!”

    安雅郡主从她面前抢过一块蜜瓜,冷哼一声道:“我爱摆什么脸色,关你什么事?叶儿妹妹都没意见,要你狗拿耗子?那贱.人母子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安雅姐姐,那位大夫有眉目了?”顾夜闻言,忍不住问道。

    跟顺柔郡主抢蜜瓜的安雅,偷空点点头道:“嗯!外公已经帮我把人找到了,现在就关在定安公府上。现在顺天府已经闭衙,年后开衙后,就告她个以奴害主、谋害朝廷诰命的罪名!”

    这两项罪名,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要那母子俩的命了!安雅现在有外公一家做靠山,不再像以前孤军奋战,这场官司最后绝对她是赢家。顾夜也不禁替她高兴。

    顺柔郡主成功抢下最后一块蜜瓜,冲她道:“还不算太笨,知道借助外家的力量。可惜,笨了这么多年,要不然那对母子,早就蹦不起来了。唉!果然智商决定命运啊!”

    安雅郡主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啦!两位姐姐,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掐架,看到你们这样,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顾夜抿嘴一笑。

    “不想知道!你口中肯定没好话!”安雅郡主一脸奉劝她打住的表情。

    顾夜龇牙一笑,道:“不想听我偏要说就像街头纨绔斗鸡……唔唔唔唔……”

    话没说完,她就被安雅塞了一块点心在口中,噎得直翻白眼。林若涵赶忙倒了一杯果汁,喂她喝了两口,才免于任命惨案的发生。

    顾夜缓过劲来,控诉地看着她道:“好歹毒的妇人心,这还没进门呢,就企图谋害小姑子。我就这么碍你的眼?”

    安雅郡主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头,在一旁陪着笑。转眸看到一旁的围巾,她不知道是何物,好奇地伸出爪子,结果被顾夜拍了回来。

    “别乱动。弄坏了,你可赔不起!”顾夜拿起毛线针,继续飞针走线地织起来。漂亮的花纹,在她翻飞的手指下缓缓展开。看得两位郡主小姑娘眼花缭乱,不住称奇。

    当看到林若涵刚学也能编织时,也表示了想学的念头。顾夜懒得教初学者,就让刚刚上手的林若涵,去演示给两人看,就当练手了。

    赵廷兰表姐妹和卫梓萱,这三位小姑娘结伴而来时,顾夜手中的围巾,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收了最后的线,顾夜拿着围巾,在安雅郡主脖子上比划着,然后给她打了个漂亮的结。

    红白两色的围巾,漂亮的花纹,衬得小姑娘的脸,更加艳丽粉嫩。小姑娘们眼睛一亮,口中不住地称赞着。安雅郡主捧着顾夜的玻璃小圆镜,臭美地左看右看,舍不得取下来。

    她仗着跟顾夜很熟了,厚着脸皮道:“小叶子,这条围巾送我得了。就当……你送给未来嫂子的年礼了!”这货,为了条围巾,舍了一张脸,也没谁了!

    顾夜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粗鲁地把围巾从她脖子上取下,其间“不小心”勒住安雅的脖子,把她勒得直伸舌头,算是报了刚刚自己差点被噎死的仇顾小叶不记仇,因为她的仇当场就报了!

    安雅郡主的话语,让袁海晴的的眼睛骤然一亮。这条围巾经过顾夜巧手系出的花样,又保暖又漂亮。她自然也很眼馋喽!

第六百四十六章 相争

    要说是未来嫂子,她比安雅郡主更名正言顺,两家是换了庚帖过了礼的。如果小叶子答应了安雅,那么是不是代表她也可以有一条漂亮的围巾?

    袁海晴跃跃欲试地道:“叶儿妹妹,我要天蓝色和白色搭配的……”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弄错了?只听说未过门的嫂子,送小姑子礼物的。还没听过准嫂子,向小姑子讨要东西的!想要围巾,自己学着织去!”

    顾夜让月圆把围巾收好,准备过年的时候,给娘亲一个惊喜。然后又开始起了黑灰交替条纹的围巾,准备给两位爷爷织简单大方的菱格形图案。

    后面来的三位小姑娘,也加入了学习织围巾的队伍中来。好在褚二削的毛衣针数量不少,一人一副还有剩余。初学者们做不到顾夜一心两用,专注在编织的围巾上,一时之间,暖棚中变得安静下来。

    显然,上官绯儿跟袁海晴一样,没有什么天分。她再次把针和线弄得一团糟后,气得把毛线针一扔,嚷道:“什么破玩意儿?不织了!!”

    袁海晴看看手中松紧不一的一小节围巾,再看看旁边林若涵平整的针法,有些泄气,很想向上官姐姐一样撂挑子。可是,一想到未婚夫还等着她的“礼物”呢,既甜蜜又痛苦地继续编织着。

    几个小姑娘中,最有天分的,是有着一手好绣艺的卫梓萱。她学了没两刻钟,就上手了,挑线、下针,就跟织了很久的老手一样。顾夜忍不住称赞了她,并且教她在编织的时候,加入一些小麻花的织法,使得围巾不那么单调。

    小姑娘们的指法渐渐熟练,都织得入了迷。就连袁海晴也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低着头兴致勃勃地编织着。顾夜不时地伸过脑袋,指点她一两句。一开始,她总是落针,不停地拆了重织。现在,手劲虽然还不能控制得均匀,至少织出一掌长的成品了。

    当良辰进来询问:“姑娘,夫人问能上锅子了吗?”

    镇国公夫人是个很明智的母亲。就像现代的某些开明家长一样,孩子们的聚会,从来不掺和。

    顾夜掏出一个点缀着钻石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快正午了,便吩咐上锅子上菜。

    上官绯儿对她手中的怀表很感兴趣,征求她的同意,接在手中细细把玩。金色的表壳上,细碎的钻石在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打开怀表,里面有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其中最粗短的一个,指向了正上方,那儿有个很奇怪的字符。

    “这就是西洋传进来的计时工具?叫什么来着?”上官绯儿蹙眉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怀表的名称。

    “这个好像是叫怀表的。”通政使司家的姑娘孙依诺凑过来看了一眼。她曾经在隐珍阁的三楼,看到过一件差不多的,上面没有闪闪发亮的宝石,没褚姑娘的这枚漂亮。价格上却颇让人咋舌小小的一枚怀表,居然要上万两银子呢!褚姑娘这枚,肯定比那枚更贵重!

    小姑娘们放下手中的毛线针,注意力被怀表吸引。顾夜给她们讲解了辨识怀表时间的方法,小姑娘们纷纷表示,有了这怀表,看时间会比较精准。一刻钟的时间,居然能分细细的十五分,每一分又能分出六十个瞬间……

    上官绯儿问道:“像这样的怀表,隐珍阁还有的卖吗?”

    顾夜表示不清楚。孙依诺很喜欢逛街,前儿才刚刚陪着母亲去了隐珍阁买礼物,忍不住道:“我前两天去看,还有一枚呢。不过没有褚姑娘手中好看。除了怀表,好像还有各式各样的钟表,也都一样是能精准计时的。”

    上官绯儿点点头,道:“一会儿吃过饭,有没有人愿意去逛逛的?”

    除了顾夜之外,其余的小姑娘们,也都很感兴趣,表示愿意去看一看。隐珍阁里的宝贝很多,但是价格也贵得吓人。不过,买不起去过过眼瘾也不错。毕竟,上三楼是要交的门槛儿费,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得出的。

    想借着端菜的机会,跟安雅郡主见一面的褚小五,听到小姑娘们讨论隐珍阁三楼的怀表,讨论得热烈。他心仪的小姑娘,似乎也很喜欢的样子。

    隐珍阁的怀表,他跟几个朋友逛得时候,也都看中了的。可是一看价格,又打了退堂鼓。花上一万多两银子,就为了看看时间,的确太奢侈了!不过,小妹说了,要讨女孩子的欢心,就要经常制造一些惊喜给她。既然安雅喜欢,那他就给她一个惊喜的新年礼物吧!

    褚小五让良辰进去,悄悄向小妹借了可以打对折的信物,当即出了府,直奔隐珍阁而去。隐珍阁的掌柜,看到代表未来主母的信物,亲自将人请上了三楼,让那些交不起押金跟三楼无缘的客人羡慕不已。

    褚小五上了三楼,直奔钟表区。可是,当他是熟悉的位置,没找到那枚怀表时,顿时拉长了脸。

    “掌柜的,放在这儿的怀表卖掉了?”褚慕柏心中带着几分侥幸,希望从掌柜的口中得出否定的答案。

    掌柜的点点头道:“今天上午卖出去的……褚公子,您要买怀表?”未来主母是镇国公家的姑娘,能够拿她的信物来的,瞧着这位公子的年纪,应该是未来女主子的六位哥哥之一吧?

    褚慕柏露出失望的表情。本想给安雅一个惊喜的,谁想到这么不凑巧。要是他早些过来,是不是就能买下那块怀表了?

    “褚公子,怀表您是自己要用,还是送人?小店还有一块镶了红宝石的,比较适合小姑娘用……”

    掌柜的话没说完,就被褚慕柏一把抓住的手腕。褚慕柏喜上眉梢,连声问道:“那块镶宝石的怀表在哪儿,本公子要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嚷嚷着:“且慢!掌柜的,怀表本郡王要了!!”

    褚小五本来就一副混世魔王的脾气,闻言当即皱起了眉头,捋起了袖子。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他争怀表哪要问问他的拳头愿不愿意了!

    身上的肥膘已经减了不少,身材渐渐由肥胖往壮硕发展的泰郡王,一口气爬上三楼,气还没喘匀呢,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大声道:“怀表呢?本郡王要了!”

    今日,他是陪着媳妇一块儿登得镇国公府的大门。在练武场跟褚小四套招的他,被媳妇使唤着来隐珍阁买一件名为“怀表”的海外物件儿。媳妇的命令,他不敢不从,破除万难也要完成!

    “泰郡王,你来迟一步。这里的样品怀表,今早已经被人买去!”褚小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冲他挑了挑眉,继续道,“至于掌柜口中那枚镶宝石的,本公子我已经预定了。”

    “啊?那……怀表没了?”泰郡王睁圆了眼睛,盯着掌柜问道。见掌柜摇头,他转了转眼睛,冲着褚慕柏道,“小五啊,咱打个商量……”

    “没得商量!”褚慕柏没等他的话说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别的都好商量,唯独他未来媳妇看上的,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看你!镶宝石的,那是小姑娘用的,你一个大男人用,掏出来不怕人笑话?就让给哥哥我吧。你也知道,你家嫂子的脾气,这块怀表我要是买不回去,下场有多凄惨你知道吗?就当可怜可怜哥哥我,行不?”泰郡王很能拉的下面子。

    褚慕柏给了他一个苦笑的表情,道:“不瞒你说。这块怀表真不是我自己用的。重言(泰郡王的字)兄,你好歹已经把嫂子娶回家了,兄弟我就指着这块怀表追小姑娘呢!”

    泰郡王知道褚小五囊中羞涩,便道:“那这样吧……两人同时看上一物,价高者得!那枚怀表多少钱?一万二?我出一万五!”

    “重言兄,你这样就太不地道了。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定下这枚怀表的!”褚慕柏气得牙痒痒。

    别说一万五,就是一万二他也拿不出来。本来凭着信物,给打个对折,他的小金库还能勉强应付得来。万万没想到泰郡王会横插一脚!

    泰郡王无耻地露出得意的表情:“你付银子了吗?没有?既然如此,这货品依然属于隐珍阁。人家掌柜的爱卖谁卖谁!掌柜的,赶紧把怀表拿出来,给我选个精致点的盒子包装好。这是一万五的银票……”

    “我出一万六!”褚慕柏一股气直冲头脑,大声地喊出了远远超过他支付能力的价格。

    泰郡王看穿了他,笑了笑道:“行哪!你把银票掏出来,这块怀表就算你的!”

    “我……掌柜的先稍等,我让人回去取银票!”褚慕柏一咬牙,大不了先欠着账上,等他有了钱在还上便是。

    没等掌柜的出声,泰郡王就笑道:“小五,你就别让人家掌柜的为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隐珍阁的规矩,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既然没带那么多银子,那……哥哥我就不客气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姜是老的辣

    隐珍阁的陆掌柜并不接他的银票,脸上挂着带歉意的笑容,和煦地道:“泰郡王,实在抱歉。按照隐珍阁的规矩,正在验看货品的贵客,未曾说不要时,是不能再卖给其他客人的。”

    褚慕柏一听,沮丧的表情一扫而空。他得意地看了泰郡王一眼,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他,笑意重新回到脸上:“重言兄,听到了吗?这是人家隐珍阁的规矩,你可不要坏了人家的规矩。掌柜,帮我挑选个精致的盒子包起来!”

    “等会儿!掌柜的,不要这么死脑筋嘛!我再多加一千两银子,你看怎么样?”说完,泰郡王悄悄地往陆掌柜手中塞了一张银票,背对着褚小五,冲他挤了挤眼睛。

    陆掌柜把暗暗塞给他的银票推了回来,脸上依然是谦和的笑容:“泰郡王,您这样会害在下丢了差事的。”

    “就是,就是!重言兄,你别害人家!隐珍阁掌柜可是份好差事,为了你那点臭银子丢了,多可惜啊!”褚慕柏没想到泰郡王如此无耻,为了怀表无所不用其极。过分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不给你嫂子买到怀表,回去会被罚跪搓板的……”泰郡王愁眉苦脸。可以预想到自己未来几天,甚至这个春节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褚慕柏听了,很是为他鞠了一把同情泪。但是,同情归同情,怀表不能让。他想了想,指着一个精致的小座钟,道:“重言兄,你可以送那个啊。那个雕花多精致,还能转动,上官家的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掌柜哭笑不得地提醒道:“那是钟表,一般送礼物不会送那个,听着不吉利。”

    可不是嘛,送钟,送终……褚慕柏给了泰郡王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陆掌柜见泰郡王情绪很低落,想了想道:“要不……我替您问问最近的同州隐珍阁,或许那儿的怀表还未曾卖出去。不过,那儿的怀表是光板雕花的,没有其他装饰。”

    “行,行!只要是怀表,本郡王都要。最好……能够在除夕之前送来……”泰郡王又重燃了希望。

    “放心吧!同州距离京城不过两日的路程,飞书过去,让人快马送过来,顶多不超过三日。肯定来得及!”同州的消费水平,比京城要差上许多,怀表没卖出去的几率很高。

    “那行,两日后我亲自来取,记得用镶嵌宝石的盒子装,看上去越贵重越好!”泰郡王心中渐渐有了主意回去不会挨批的主意。

    陆掌柜让伙计拿来一个紫檀木镶红翡、紫翡的雕花盒子,道:“郡王,您看这盒子怎么样?”

    精致的雕花,细碎的翡翠,镶在上面,高贵却又不失雅重,泰郡王很满意,点头道:“行,就这个吧!连怀表一块儿算算,一共多少银子。”

    陆掌柜笑道:“盒子原本八百六十两银子,给您抹去零头,一共一万两千八。”

    泰郡王甩过去一把银票,豪气地道:“剩下的赏你了!我后日傍晚来拿,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在那之前,给爷我弄来一块怀表。否则,我拆了你这铺子!”

    泰郡王的纨绔之名谁人不知?少年时候的他,就一混世魔王,做事不经头脑,从不考虑后果。他老子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擦了无数次屁股。直到成亲以后,有郡王妃管着,才稍稍收敛了些。他说拆铺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隐魂殿名下的产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拆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伙计,都有可能是顶尖高手。这隐珍阁,用卧虎藏龙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这样的盒子还有吗?也给我一个!”褚慕柏看那盒子的确精致,在心中细细算了算,还在他承受力之内,便道。

    泰郡王一睁眼,怒道:“褚小五,你是确定要跟哥哥我对着干了,是吧?”

    褚慕柏很是不解,问道:“重言兄何出此言?”

    “别问那么多,你换一种盒子就是了!”泰郡王不便多说,用命令的语气道。

    褚慕柏性子拗,吃软不吃硬:“你不给理由,我还就非这种盒子不可了,你能怎么着?”

    陆掌柜见两人又要掐起来,便上来劝和道:“两位爷,都别争了。这种嵌翡翠的盒子,小店只做了一个。褚公子,您这块怀表上嵌得是红宝石,要不给您挑个红宝石的妆花盒子,如何?”

    等红宝石的盒子拿出来,褚慕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一口答应了。陆掌柜扒拉几下算盘,对褚慕柏道:“也给您抹去零头,一共六千四……”

    “等会儿,等会儿!”泰郡王听着不对,买的都是怀表,还都用嵌宝石的盒子装,怎么他的价格比褚小五高了一倍?他看上去好欺负?

    褚慕柏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羊脂玉信物,笑得一脸得意:“人家隐珍阁向来公平公道,怎么可能店大欺客?瞧见没?这个可是顶级贵宾的信物,在隐珍阁买东西,能享受最低折扣!没见过吧!,今日让你见识见识!”

    “隐珍阁的贵宾卡,可以享受九五折的优惠,这我知道。可从没听说过有打对折的。陆掌柜,你确定你没弄错?”泰郡王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向隐珍阁掌柜求证。

    陆掌柜心道:人家妹妹是隐珍阁未来主母,褚公子是我们主子未来大舅子,你能比吗?

    他客气地道:“泰郡王有所不知,这枚印信,是我们主子赠送给他救命恩人的。但凡持有这枚印信登门的,哪怕赔钱也一概五折。”

    泰郡王想到褚小五那个神医妹子,撇嘴道:“这印信又不是给你的,你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好妹子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也捡个这么能耐的妹子回来?”一下子省了六千多两银子,又让泰郡王气堵,褚慕柏心情大好。默默决定在过年的时候,给小妹一个大红包!

    待两人离开后,小伙计纳闷地问陆掌柜:“这已经是第五个来买怀表,您说要去同州调过来了。同州到底有多少存货?为什么咱们京城的货,反而不如一个小小同州多?”

    “懂什么!这叫饥饿营销?物以稀为贵,越难买到越显得珍贵。懂吗?不懂就对了,多学着点儿!”陆掌柜摸了摸刚刚留起来的胡子,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小伙计也是隐魂殿里出来的,因为天分不高,不适合练武,早早就被放出来历练。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为什么镇国公家的公子来了,就有现货了呢?因为那枚印信吗?”

    陆掌柜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警告道:“以后招子放亮点儿,镇国公府上的主子过来,千万不可怠慢了。别问为什么,只管照办就行!”

    小伙计闷头想了想,最终自己想通了:镇国公府上对主子有救命之恩,也就是隐魂殿的恩人,自当礼遇。

    褚慕柏和泰郡王回到府中的时候,火锅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他们回来就开席。上官绯儿找了个借口,等在垂花门处,见到他就问:“怎么样?怀表买到了吗?”

    “当然买到了,我南宫流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儿?”泰郡王拍着胸脯,摇着尾巴,一副等待表扬的忠犬模样。

    上官绯儿踮起脚,赞许地拍拍他的脑袋,催促着:“在哪呢,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媳妇,别急嘛!送给你的新年礼物,自然要慎重以待。我在隐珍阁定了一个漂亮的翡翠盒子,特地多加了银子,让连夜赶工,后天就能做成。放心吧,银子都付了,那块怀表跑不了!”泰郡王抱着自家媳妇,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褚慕柏瞪圆了眼睛作惊讶状还有这等操作?学习了!他朝着泰郡王佩服地拱拱手。泰郡王横了他一眼,让他赶紧走开,别坏了他的事!

    褚慕柏挑了挑眉,抱着装着怀表的盒子,大步朝着玻璃暖房而去。趁着往暖房中送菜时候的人来人往,他让府里的小丫鬟,悄悄把安雅郡主叫出来。

    安雅郡主在众姐妹揶揄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甜蜜和羞意,来到褚慕柏的身边。见到心上人,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害我被叶儿妹妹好一顿调侃。”

    “小妹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别恼,我替你教训她。”褚慕柏痴痴地看着安雅。

    小姑娘今日盛装打扮,脖子上的一圈白狐毛微博,越发将她一张粉脸衬托得娇妍如四月盛开的赵粉牡丹,头上累丝嵌红宝石的步摇上,那颗红得饱满透亮的宝石,美得耀眼无比,却夺不走安雅眼波里的光芒。

    安雅郡主抿嘴一笑,道:“千万别!要不然,小叶儿又该说你有了……忘了妹子了!”她口中的媳妇二字很含混地一带而过,听在褚慕柏的耳中却听得异常清晰。

    他咧嘴傻乎乎地一笑,道:“我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自己的媳妇都照顾不好,还能做什么大事?”

第六百四十八章 开窍

    褚慕柏又接着道:“不过,小妹她自幼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我们兄弟几个还是要多疼她一些的。将来她有妹夫疼了,我就能全心全意地疼你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疼她。小叶儿那么讨人喜欢,别说是你了,就是我都忍不住想对她掏心掏肺,把最好的给她。我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容不下自己的小姑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安雅郡主脸上一阵发热,羞红了一张俏脸。

    褚慕柏在一旁咧嘴傻笑,安雅郡主佯装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把我叫过来,就傻笑给我看的?”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嵌红宝石的雕花盒子,沉甸甸地塞入她的手中,安雅郡主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褚慕柏极力掩藏住心中的小得意,还是从眼中泄露了出来。

    安雅郡主抬眸看了他一眼,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地打开了盒子。紫檀木的盒子,散发出木的清香,里面一个红色的绒布,一层层揭开后,露出一个金色圆形物件儿。

    精致的花纹,镶嵌着一粒粒红色的宝石,美丽中带着几分华贵。侧耳倾听,传出轻微而又有节奏的“滴答”声。安雅郡主猛地抬起欣喜的眼眸,这动静她刚刚在小叶子的怀表中听到。

    新奇又漂亮的物件儿,那个小姑娘不喜欢?她刚刚不过表达了对怀表的喜爱之情,没想到看起来一向神经大条的褚小五,竟然跑出去给她买了一块回来!安雅郡主眼中渐渐蕴满感动的温热……

    “别哭……别哭嘛!我……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家受了不少委屈。以后你嫁过来,我……我会加倍对你好的!”褚小五见不得小姑娘流泪,有些手足无措,看上去笨拙得可爱。

    安雅郡主用帕子轻轻把欢喜的泪水擦去,紧紧抱着那个盒子,仰着脖子看向他,感动地道:“谢谢你……还有,这件新春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褚小五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几声道,“那个……火锅已经准备好了,你快进去吧!”

    安雅郡主四处看了看。褚小五心中很奇怪她在看什么,也跟着往周围警惕地看了看。突然,脸颊上有个温热柔软的东西,一触即离。他呆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发现安雅郡主红着脸飞快地跑走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亲了一口。他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有无数快乐的小泡泡,一点一点地升向高空,连带着他也飘飘然,好像身在云端一般。

    安雅郡主回到玻璃暖房,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红晕,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顺柔郡主趁她没留意,一把抢过她怀中当宝贝似的抱着的盒子,轻笑道:“这是褚小五送的?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安雅郡主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得逞了,呆愣了两秒,想要把东西抢回来,盒子已经被打开了。

    “哇!是怀表耶!”赵廷兰轻呼出声,“褚公子肯定是听了咱们的对话,抢先跑过去把东西买了回来。一万多两银子呢,出手可真大方!”

    她的表姐孙依诺凑过去细细看了看,摇头道:“这不是隐珍阁三楼摆着的那块。那块我见了,表盖子上除了简单的花纹,并未镶嵌宝石。这一块,肯定比那块怀表更贵重。还有这盒子,那么多红宝石,没七八百两是买不来的!”

    安雅郡主见怀表自己小姐妹们传看,不好再去抢,索性让大家看个够。她跟褚小五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听着小姐妹们不住的称赞,她的心比喝了蜜还甜。就连顺柔郡主的揶揄,也被她看成是羡慕嫉妒的表现不跟她一般见识!

    怀表传了一圈,终于回到了她的手中。安雅郡主在手中爱惜地摩挲着,放在耳边听着那清脆的滴答声,笑意在她嘴边眼角渐渐扩散开去,浑身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看到她这样,小姐妹们,又是对她好一阵打趣。

    上官绯儿回来后,看到安雅郡主手中的怀表,听着小姑娘们的笑语。没想到褚小五那个大老粗,竟然在追小姑娘上开了窍。

    好在隐珍阁有两块怀表,要不然她男人和褚小五,其中必定有人扑个空!想到自己两日后,就可以收到怀表作为礼物了,她的心情如这暖房中的眼光般,明媚又温暖。

    火锅是特制的鸳鸯锅,一半红汤一半养生菌汤。下面的碳炉也是特制的,用的是没有煤烟的银霜炭。

    红红的炭火,映着一张张笑脸,锅里的汤沸腾着,氤氲着白色的雾气。桌上摆满了各种涮菜:牛羊肉切成薄薄的肉片,鲜肉丸、鱼肉丸、蟹**、黄喉、毛肚、百叶、虾滑……

    这时节,不常见到的绿叶菜也摆了不少,有菠菜、小青菜、茼蒿、生菜、油麦菜、白菜心,还有土豆、豆腐、豆皮……应有尽有!

    玻璃隔间中,开了整整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外面是褚家的老少一家人,里面则是顾夜邀请的小姐妹们开的那桌。吃火锅,要的就是人多,吃的就是气氛。外面,两位老爷子开了一瓶养生酒,美滋滋地对饮起来。

    顾夜夹了一块毛肚,在滚烫的红汤中涮了涮,对小姐妹们道:“吃火锅,要自己动手吃得才痛快。吃毛肚,讲究‘七上八下’,像这样简单地涮上几下,吃进口中脆脆的。煮时间长了,就嚼不动了。”

    其他小姐妹见状,挥退了身后伺候的丫鬟们,把袖子缠起来,夹起自己喜欢的食材,放进锅中煮了起来。

    红汤照顾了不能吃太辣的小姐妹,做的是微辣的。即便这样,林若涵和卫梓萱尝了一口,还是被辣得眼泪直流,只能吃清汤中的烫菜了。好在有顾夜秘制的料碗在,吃得有滋有味。

    料碗中有蒜泥,孙依诺担心吃完下午逛街有气味不敢吃。顾夜笑着劝道:“吃火锅不加蒜泥,就像吃包子没有馅儿一样,有什么滋味?没关系,吃过用牛乳漱漱口,嚼几片茶叶,就能祛除蒜的味道。”

    赵廷兰在一旁劝自家表姐:“难得吃一次火锅,这跟咱们吃过的锅子不一样,味道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表姐你何必顾虑那么多,吃个尽兴便是。你看顺柔郡主,平日里那么注重形象的一个人,不也吃了蒜泥了吗?”

    孙依诺想想也是。大家都吃了,就她一个人担心来担心去的,未免太矫情。涮过的羊肉,沾了香油蒜泥的料碗,果然味道别具一格。

    小姑娘们这边吃得斯文,外面的褚家兄弟,还有顾夜、李浩甩开膀子吃起来。褚家的男人们,都是一个个肉老虎,一盘盘牛肉、羊肉、毛肚、肉丸送进来,吃得满头大汗,直呼尽兴。

    褚小五跟着心爱的小姑娘,只隔了一个屏风,心中像有人用逗猫棒搔他似的,总不得安宁。

    他竖着耳朵,认真地捕捉着安雅的声音,听她说不敢吃鸭肠,忙拔高了声音道:“这鸭肠烫过之后,爽脆可口,味道不错。还有黄喉,味道颇为独特。安雅,你信我,一尝你就知道了。”

    里面的那桌,先是静默了几秒,接着传出小姑娘们打趣安雅郡主的声音。褚小五护犊子地道:“你们别欺负安雅,她面子薄,会不好意思的……”

    褚慕枫看不下去了,用筷子敲敲他的手,道:“你差不多点就行了,别闹得人家小姑娘们吃得不自在。”

    褚小五这才不甘不愿地消停下来。他哼了哼,对自家二哥道:“你这是嫉妒我,因为我做出你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

    “是,是!我嫉妒你!”褚慕枫冷笑道,“我嫉妒你脸皮厚,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行了吧?”

    褚慕桦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对五弟道:“小五,收敛些你的性子,里面可不只安雅郡主一位娇客。要是冲撞了别的客人,你以为小妹能饶得了你?”

    听到这个,褚小五终于消停下来。小妹难得请了几个能谈得来的小姑娘在家中做客,他要真是给搅和了,被小妹责怪捉弄倒没什么,反正他皮厚肉粗的,禁折腾。就怕小妹以后跟为数不多的好友,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了,就是他的罪过了。

    顾夜其他的几个哥哥,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一时之间外面的桌子上倒安静了下来。作为外间桌子上唯一的女性,君氏也是唯一一个吃清汤的。她是北方人,不怕吃辣,但是她娇弱的形象已经深入褚家男人们的心中,担心她吃辣胃会不舒服,所以被限制吃辣了。

    君氏给自家男人涮了一片肉,低头吃了一块虾滑。见自家几个儿子懂得体谅小姑娘了,颇为欣慰地笑了。

    这时候,里面传来闺女清脆的声音:“林姐姐,你尝尝这鸭肠,在红汤里涮过,味道更好些。别怕,果汁可以解辣。”

第六百四十九章 救美

    闺女的声音刚落,君氏便看到大儿子眉头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又强忍住了。对于自己的几个孩子,在身边十几二十多年了,君氏自认为还是挺了解的。

    刚刚老大的神色中,透出的几分担忧,被她看着眼中,心中甚为高兴:看来闺女的主意还是有用的,老大对林家小姑娘并非没有感觉。她决定了,过了年就把老大和老五的亲事给定下来!

    家里六个高大帅气的儿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却个个没开窍,差点没把她急出个好歹来。尤其是老大,转过年都二十五了,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哪个没成亲?跟他玩得好的几个,孩子都五六个了,他却连个媳妇都没混上。她那几根白头发,大多数都是替老大愁出来的!

    现在好了,闺女一出马,马上搞定了仨!她的心事去了一半,还是闺女好,知道替娘亲分忧解难。

    等忙完老大、老二和老五的事,就该轮到老三了,这家伙滑溜得跟泥鳅似的,主意又大,不知道什么样的小姑娘,能入他的眼。

    褚慕桐发现,母亲的眼神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左右看看,有些埋怨大哥和二哥,怎么就那么轻易沦陷了呢?

    以前还好,有两位哥哥顶在前头,他没什么压力,现在连最难搞大哥,亲事都有了眉目,接下来母亲的火力肯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自救假期结束,他去皇上那儿求个恩典,让他外放嗯,这个主意不错!

    褚慕桐在兵部任侍郎,年纪轻轻官至四品,是家中唯一一个跟文职能挂的上勾的职业,如果外放的话,平调至少也是中等州府的知府,说不定还能到上府,当个从三品的知府呢。这小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天不从人愿哪!

    镇国公府上没那么多规矩,气氛宽松。这顿火锅,即便是林若涵和顺柔郡主这样的文雅贤淑的闺秀,也吃得十分进行。

    活泼的赵廷兰,还特地打听了这种锅子是在哪定制的,锅底是不是秘制配方,能不能公开。冬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锅子,不但美味,还能增进一家人的感情呢!

    这火锅,顾夜本来准备入冬后就在庆丰楼推出的。其间她身受重伤,便搁置了下来。庆丰楼的生意,多一样火锅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她很大方地把火锅底料的配方,一人给小姐妹们抄了一份。

    安雅郡主见状,经营头脑转得飞快,对顾夜道:“小叶子,不如咱们俩一块儿开个火锅店吧。知道你忙,不用你出头,你用这火锅底料的方子入股,赚了银子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不用给我分成,这火锅方子,就当我提前送给你跟五哥的新婚礼物了!”顾夜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道。

    安雅郡主微红着一张脸,瞪了她一眼,视线朝着袁海晴的方向瞥了一眼,坚持道:“不行!你刚刚也说了,只有嫂子给小姑子礼物的,哪有未过门的嫂子占小姑子大便宜的?你要是不收这分成,那这生意就不做了!”

    顾夜想了想,心道:自己先应下,等两人成亲后,她就把这份红利,转送给五哥。他要是不收,她就哭给他看。自家兄妹,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林若涵的视线,在桌上几位小姑娘的脸上扫过,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柔柔地道:

    “既然你们打算用火锅做生意,我们就不好收下这配方了。本来收这方子,是为了吃火锅方便。既然有现成的火锅店,谁还费劲自己动手去弄?叶儿妹妹,这方子还给你。你们的火锅早些开起来,我们都去给你们捧场!”

    很显然,她这是站在顾夜的立场上考虑的,怕她的方子流出去,对她们的火锅店有影响。

    既然东西送出去了,焉有收回之理?那也太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顾夜笑笑道:“这火锅店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开起来的,找合适的店面,外加装修,还有定制一些锅子设备,开业的话,差不多也要来年春天了。你们不觉得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火锅,更有团圆热闹的气氛吗?”

    上官绯儿爽利地收起配方,对小姑娘们道:“行了!都别婆婆妈妈的了。只要咱们不把方子泄露出去,不自己开店跟小叶子她们打对台戏,收下这配方又何妨?小叶子信任我们,我们当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才行!”

    几个小姑娘,尤其是赵廷兰、卫梓萱两人,都一再保证她们会亲自保管这配方,等记住后就销毁,绝对不会让它流入他人之手。几个小姑娘的人品,顾夜还是信得过的。

    这顿火锅,吃的是宾主尽欢。顾夜请客的目的,也达成了一半,至少大哥对林姐姐,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不成,不是还有日久生情吗?

    大哥这次能在家中待上一个多月,年前年后亲友间的走动,还有烧香、礼佛、逛庙会、逛花灯……以后机会多着呢。即便两人没有机会,她也会帮大哥和林姐姐创造出机会的。或许……来一场英雄救美?五哥跟安雅,不就是这样结缘的吗?

    用过午饭,在演武场把虐弟弟们当做一场消食运动的褚慕桦,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经验告诉他,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

    他常年驻守边疆,很少留京,在京城养伤的一年也极少与人交恶,照理来说没有什么仇家……不过,褚家目前如鲜花着锦,难免会碍了某些人的眼,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在顾夜预料之外的是,这英雄救美的好事儿,率先轮到了三哥的头上。卫梓萱小姑娘,被赵廷兰这对表姐妹,拉着在隐珍阁逛了半天,傍晚回去的时候,马儿被某个调皮的孩子扔的爆竹惊到,在大街上狂奔。

    卫御史两袖清风,家中的马车老旧不堪,哪里禁得起惊马的折腾,一个轮子当街脱落,可怜文弱的卫姑娘,被甩出了马车。

    幸好,跟友人相聚的褚三路过,而被甩出卫梓萱,很巧合地朝他的方向飞出。要是换了别人,褚慕桐肯定冷漠地闪身避开。可一错眼,他认出马车上飞出来的是妹妹的好友,犹豫了一瞬间,伸手把人接住。

    小姑娘吓得晕了过去,她的丫鬟伤得不轻,昏迷不醒。褚三抱着人家小姑娘,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把人放在冰冷的地面上,还是继续抱着。

    他身边的友人,戏谑地道:“人在街边站,美人天上来,褚三公子艳福不浅啊!”

    此人对好友的性情还是比较了解的。褚慕桐看着为人和气,待人谦和,实际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他没想到,今日好友会主动伸手救人。

    在好友的眼中,救女人等于沾上大..麻烦。他心中好奇死了这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好友不顾麻烦出手救人?

    “别乱说!这位姑娘是家妹的好友,今日在府上做客,要是出了事,镇国公府也难辞其咎!庆岚兄慎言,免得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

    褚慕桐心中懊恼个半死,今日果然不宜出门。他要是留在家中,陪大哥二哥过招,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庆岚兄,很夸张地朝他怀中的少女斜了一眼,意思很明显:还用他坏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你这么抱着人家,人家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褚慕桐满心无奈,他也想把人放下啊。就这么将人扔地上,冰冷的青石板,不把人冻出个好歹来?

    陈庆岚撇撇嘴:你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还是他认识的褚慕桐吗?

    好在小姑娘很快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卫梓萱心中一惊,挣扎着下了地,仓皇地退后几步。凌乱的思绪,很快被她整理完毕,再看看不远处已经散架的马车,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尽管满腹羞恼,她依然强自镇定地向褚慕桐屈膝一礼:“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子。请公子留下姓名,改日家父定当重礼相谢!”

    “你……不知道我是谁?”褚慕桐眼中露出一抹诧异,忍不住问道?

    “噗三公子,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在京中很有名似的。不过……你不是说,人家今日还在你家中做客吗?怎么连你褚家三公子都不认得?”陈庆岚笑得前仰后合。

    卫梓萱闻言,脸上一热,抬眸看向那位身材颀长,形如芝兰玉树,神如松竹傲雪的男子,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跟褚姑娘相似之处。

    可是,褚家六兄弟中,除了小六跟顾夜容貌肖似,其他的都长得更像镇国公一些。不过嘛,褚三公子的眼睛不是褚家人特有的虎目,稍微狭长一些,据褚老将军说,他的眼睛更像他们的祖母一些。

    卫梓萱出身文官家庭,今日第一次到镇国公府做客,即便跟褚家的兄弟照了面,也不敢大咧咧地去打量每一个人的模样。

第六百五十章 疑心

    再说了,今日褚家的年轻小伙子们,加起来足足有七八位,身材都是高大修长型的,看上去都差不多,即便忍着害羞匆匆扫上一眼,也认不出谁是谁来。

    她略带尴尬地再次屈膝道:“多谢褚三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失礼了……”

    “卫姑娘不必多礼……姑娘头上的伤,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褚慕桐显然有些不耐这些繁文缛节,折扇在手中转了转,看到她头上层破一层皮的伤口,忍不住问了句。

    卫梓萱放松下来,才觉察到额头上的刺痛。她回头望了一眼破碎的马车,她的丫鬟半边身子挂在车沿上,生死未卜。车夫捧着受伤的腿,坐在地上呻..吟着。那匹被家将模样的武夫拽住的马儿,还桀骜地踏着地面……

    她迟疑片刻,低声道:“我的伤不碍事,不过……能不能麻烦褚三公子,把车夫和我的丫鬟送到附近的医馆?”

    她刚说完,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青衣小厮冲着褚慕桐道:“三公子,马车已经租来了。”

    “先把卫姑娘和她家的下人送到医馆,派人告知卫御史……”褚慕桐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匆匆安排好一切,便转身离开了。

    陈庆岚跟在他的身后,打趣他道:“三公子,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吧?人家小姑娘惊魂未定,正需要人陪伴和安慰。你就这么把人扔给自己的小厮……”

    褚慕桐一个冰冷的眼神甩过来,他立刻怂怂地道:“好,好!我闭嘴还不行吗?……其实,你可以顺便把人带回家,你家妹子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不都会医术吗?”

    “我家妹妹重伤初愈,不宜劳累!”褚慕桐一甩袖子,看也不看那辆远去的马车,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而去。这次,到底是不是意外,他定然要彻查一番,免得妹妹误交心机女!

    褚家兄弟自成年后,便经常遇到一些“意外”,而意外的主角,都是京中的闺秀。这些精心设计的意外,不过是闺秀们制造与他们邂逅的机会。

    褚家兄弟为了避免招惹上这些心机颇深的女子,能避就避,能躲就躲。次数多了,也感到厌烦和困扰。希望……这次是他想多了吧。

    卫御史匆匆赶到济民堂,看到头上裹了纱布的女儿,断了腿的车夫,还有重伤的丫鬟,自责不已。家中的马车,跟女儿的年纪差不多年份了,早该换新的。

    可是,一辆崭新的马车,少说也得几两银子,今年刚刚办完女儿的及笄礼,女儿的亲事马上要提上日程……他不该为了给女儿攒嫁妆,而省下这几两银子,差点害了自家女儿。

    细细询问了女儿的伤势,得知她不过在马车中不小心撞了头,擦破一点油皮,并不严重,这才放下心来。

    卫御史雇了马车,把人接了回去。车夫给了二两银子,让他在家中好好养伤,等伤好后再来当差。而小丫鬟是从外面买来的,无亲无靠,便留她在府里养伤,还临时雇了个小丫头伺候她。

    卫夫人怕女儿受惊,晚上陪女儿睡在东厢房中。从女儿的口中,她了解到是女儿好友的哥哥救了女儿,要不然女儿伤得不会比丫鬟轻。她把女儿鬓边的发丝,抿到耳后,柔声道:

    “褚公子也算是救了你的性命。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做到的。明日,娘备下谢礼,去镇国公府上表示谢意。”

    卫梓萱想了想,垂下头道:“只怕……镇国公的府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从她参加的为数不多的闺秀聚会中,她拼凑出镇国公府是多么的炙手可热。自从大药会之后,想要跟镇国公府攀上关系的,不乏一二品的大员,和京中贵胄。可是,镇国公府上除了平日里有交情的,一概委婉推脱。

    爹爹乃是御史台最耿直的一个,平日里跟其他官员都没什么来往,更别说镇国公府了。娘亲备了礼登门,只怕会当做上门巴结的小官,被拒之门外。

    “不管能不能进去,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卫夫人轻轻蹙起眉头,有些犯愁地道,“只是……不知道镇国公夫人,和褚家的姑娘有什么喜好。这礼物,可不能轻了。毕竟人家救了你!”

    卫梓萱想起顾夜手中的镶钻怀表。听通政使司家姑娘的意思,一块普通的怀表,就要一万多两银子。要是送外面买来的礼物,即使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也未必能入得人家的眼。

    不过,她相信褚姑娘不是那种用金钱衡量人的人。踌躇了片刻,她道:“褚姑娘好像对女儿的绣艺挺欣赏。上次流泉山庄的聚会,她赢得了比赛,很多金贵的彩头都没选,唯独挑了女儿绣的一幅双面团扇。要不……女儿连夜赶工,给她绣一幅帕子?”

    “傻丫头!人家的哥哥与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拿一条帕子打发人家?太没有诚意了吧?”卫夫人点了点女儿的脑门,从一个褪色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红布包,笑着道,“听说镇国公夫人是爱兰之人,这四幅春兰吐蕊的炕屏,她应该喜欢。”

    卫夫人早年为了供夫君读书,养活儿女,整日绣活不离手,落下一身的毛病。腰啊,肩膀啊,脖子啊,经常酸痛不已,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

    家里人现在都心疼她,不让她摸针线。可她偏偏是个闲不住的,家里人拗不过她,每天只让她在光线充足的时候,绣上半个时辰。这四幅双面炕屏,足足花了她大半年的时间才完工。

    卫梓萱不舍地道:“这幅炕屏,娘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血,又堪称是您绣艺的巅峰,还是留下来吧。要不……我把自己绣的一幅百蝶穿花裙,送给叶儿妹妹。”

    “傻丫头,褚姑娘比你小了整整两岁,你的裙子她能穿?”卫夫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把那四幅双面绣展开,凑近灯火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卫梓萱想到褚姑娘娇小的身材,自己的身高随了娘亲,在一众小姐妹中算是矮的。可褚姑娘或许还没长开,比她又矮了半头。她的衣裙,穿在褚姑娘身上,估计要踩在脚底下了。

    “本来,这四幅春兰吐蕊双面绣,是想着等你出嫁时,镶进炕屏,给你当嫁妆抬进夫家的……不过,你现在亲事还没定下来,娘有的是时间,再帮你绣一幅更喜庆热闹的!”

    卫夫人看着女儿秀美的脸庞,以卫家的家世,她也未曾想过去高攀王公贵胄。可要是挑选寒门出来的学子,又怕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劳碌一生。最好能嫁给少有薄产的人家,不必为一家人的生计操劳。

    “娘……”卫梓萱害羞地低下头。她的心中也很迷茫,不知道将来跟自己牵绊一生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性。

    娘曾经问过她,想嫁个什么样的?她也曾认真想过。其实,她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像爹对娘一样,一心一意,哪怕日子过得艰难些,她也是愿意的。

    可是,即便是京郊的农夫,年成好些,多收了几斗粮食,也想典个妾回来,坐享齐人之福。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紧紧七个字,可却那么遥不可及。

    这时候,褚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训,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很快有被她清醒地甩开了。镇国公那样的人家,岂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看看人家已经选定的儿媳妇,不是郡主,就是侯府小姐,要不就是首辅之女,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之女,想都不用想!

    可是,那抹颀长清雅的身影,看上去瘦削却有力的怀抱……卫梓萱用力甩了甩头,甩掉自己心中不该有的奢望。那样的人,是她只能远远仰望的存在。

    次日,君夫人正在女儿的玻璃阳台上,喜滋滋地试着女儿送的围巾。她对着玻璃镜,左照照右照照,越看越喜欢,不住地夸女儿心灵手巧有孝心。

    她见在跟自己聊天的同时,还不忘手指翻飞地织着围巾,又有些心疼地道:“宝儿,不必非要赶在年前织好。只给你两位爷爷和爹爹织就行,那些臭小子们,不用管他们。想要围巾,让他们将来的媳妇给他们织去!来,歇会儿,吃点水果,别累着。”

    “娘,我不累!放心吧,我尽力而为,不会累着自己的。等我织完两位爷爷的围巾,再给您织一副手套和一双毛袜。听爹爹说,您冬天手脚总是冰凉,穿戴上女儿的爱心牌手套和毛袜,肯定会暖到心里去的。”顾夜张嘴接住娘亲送到嘴边的蜜瓜,嘴巴甜得赛过蜜糖。

    君氏听了心里甜滋滋暖呼呼的,她叮嘱道:“你慢慢织,不着急,你前阵子元气大伤,切记劳心劳力。”

    “娘,你看我躺在摇椅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只动动手指头,那就能累着我了?娘亲,您太惯着我了。要是把我给惯坏了,可怎么办?”顾夜撒完娇,还故意深沉地叹了口气。

第六百五十一章 感谢

    君氏很稀罕地搂着女儿的肩膀,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我就你一个女儿,不惯着你惯谁?我们宝儿乖巧懂事着呢,惯不坏!惯坏了也没关系,有你爹和六个哥哥给你撑腰,谁敢有意见?”

    没想到,在自家书香气十足的娘亲口中,居然能听到如此“匪气”的话语,这是不是近墨者黑?顾夜乐得咯咯直笑。

    这时候,二门上的婆子来回报说,卫御史的夫人和姑娘来访。卫御史家的姑娘?不就是昨日女儿宴请的卫姑娘吗?昨儿才聚过,今日又来访,难道有什么急事或者难事?

    难得有闺女能说得来的小姐妹,君氏自然要给对方几分面子,便赶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来到荣安园待客的花厅。

    见君氏从外面走进来,卫家母女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来,向她见了礼。君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微微抬手道:“卫夫人、卫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这时候,顾夜也从明珠阁赶过来。卫夫人出身不高,自打进入镇国公府,神情举止间便有些拘谨,见了身为镇国公夫人的君氏,竟呐呐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夜的到来,就好像润滑剂,打破了僵局。她脸上挂着热忱的笑容,上来就向卫夫人行了个晚辈礼,声音清脆甜美又不失真诚:“听卫姐姐说,卫家婶娘绣得一手好绣艺,叶儿心驰不已,早就想去拜访婶娘,又怕太冒昧。”

    君氏也在一旁道:“我这闺女,其他样样都好,就唯独在绣艺上,七窍只开了六窍一窍不通。她最钦佩那些女红好的小姑娘,在流泉山庄的聚会上,赢了一把双面绣团扇,当宝贝似的收起来,对令爱更是夸了又夸。”

    谈起自己擅长的话题,卫夫人终于渐渐放开了。她慈爱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谦虚地道:“她那手绣活,只不过勉强能看罢了。当不起褚姑娘的称赞。倒是褚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九级药师了。外面都传褚姑娘是药娘子转世呢!”

    君氏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当娘的,宁可她不做这九级药师。只希望她有个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

    君氏一想到女儿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吃了过少苦,受了多少累,才学得这一身的本事。如果不是自己的错误决定,女儿本该在父母的陪伴,哥哥们的爱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即便流放之地清苦一些,一家人紧着一点,也足够给女儿一个宽松幸福的家。

    可是偏偏,她和夫君盼了好多年的女儿,被一个山村妇人苛责虐待,为了生存努力挣扎,为了改变命运不屈向上……每每想到这儿,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无比。

    镇国公夫人的话,卫夫人感同身受。别的女孩儿在娘亲怀中撒娇的时候,女儿已经用小小的手,捏起了针线。稚嫩的小手上,扎了一个又一个针眼,含着眼泪也乖巧地练习下去。十冬腊月天,家中买不起炭火,女儿的手冻得红肿不堪,刺绣却从未停下……

    褚姑娘在外流落十几年,学得一身制药的本事,吃得苦肯定不比女儿少。每个做娘亲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宁可女儿平庸一些,也不希望她为了生存(生活),逼着自己优秀!

    两位母亲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有共同的话题。卫梓萱看着两位同样心疼女儿母亲,心中有些无奈娘亲,早就把今日来的目的,抛之脑后了。

    坐在她身边的顾夜,拉着她的手笑道:“习惯就好!我娘总觉得我在外面吃了苦受了罪,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送到我面前补偿我。其实,我真没觉得自己有多苦!”

    卫梓萱抿嘴一笑道:“我也没觉得学刺绣很辛苦。做自己喜欢的事,再累都不觉得苦!”

    “卫姐姐说进我心坎儿里了。我就喜欢制药,可以用痴迷来形容。我制药的时候,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似的。天地间只剩下我跟那些药材。

    能够把普通的药材,制成能治病救人的药品,尤其是能治疗疑难杂症的药,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了!”顾夜或许不知道,她在聊制药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一样。

    卫梓萱用力地点点头。她绣出一幅自己满意,别人称赞的绣品时,心中的那种喜悦,是无法形容的。这就是所谓的成就感吧?

    君氏的目光,停留在女儿身上。那活泼俏丽的小姑娘,仿佛跟卫姑娘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她忍不住欣慰地道:“瞧,两个小姑娘聊得多投机。我们宝儿刚到京城不久,没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希望卫姑娘能多来家中玩。”

    卫夫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两位笑得跟两朵娇美的鲜花似的小姑娘。褚姑娘瞧着就是好性子,又不会看不起自家的家世,女儿能结交上这样的朋友,也是好事。

    女儿太乖巧,太文静,不太爱出门。她也担心女儿参加京中闺秀聚会时,会受委屈。女儿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该多出门走动走动,将来嫁了人了,规矩就多了,再没有闺阁中时的自由惬意……

    “哎呦,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卫夫人转眸看到贴身丫鬟捧着的布包,才恍然地想起自己的来意。

    她接过布包,缓缓地打开,露出里面精美的“春兰如蕊”双面绣。绣品上的兰草,清雅、洁白,栩栩如生。双面绣一打开,整个客厅都仿佛增添了几分春意。爱兰的君氏,瞬间被吸引,眼睛一瞬都舍不得移开。

    “这……是卫夫人绣的?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有你这个娘亲的教导,卫姑娘的绣艺才会如此出众!”君氏来到卫夫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绣屏。

    正面的翡翠兰叶绿似荧光一般,花红如火耀眼,花叶交相辉映,如同一尊精美的翡翠饰品,秀丽而夺目,令人心生向往。而背面洁白的蕙兰花朵硕大而精美,仿佛传出浓郁飘远的香味一般……

    她又拿起另一幅,又是两种名贵的兰花……四幅炕屏,正反面共八种各具特色的兰草,花朵清新素雅,浑身散发着高洁、清雅、幽香的气质。君氏几乎沉醉其中,拿起就舍不得放下。

    卫夫人见镇国公夫人喜欢,心中最后一丝忐忑,此时也烟消云散。女儿说得对,送礼就要送到主家的心里,要不然再贵重也是徒然。

    “这是给镇国公府的谢礼,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是!”卫夫人把绣品放在花厅的桌子上,方便君氏观赏。

    “不嫌弃,不嫌弃……”君氏珍爱地抚摸着每一幅炕屏,“这么好的手艺,这么生动的兰草,怎么可能会嫌弃?”

    顾夜没想到娘亲居然如此可爱,也有沉迷于外物的时候。她替自家娘亲问道:“卫夫人说的谢礼,不知是何意?”

    君氏也终于把目光依依不舍地从炕屏上移开,带着疑问地看向卫夫人。卫夫人带着感激,把昨日惊马车毁,女儿蒙镇国公府上公子救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镇国公府上的公子?英雄救美?君氏母女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丝欣喜。

    府上六位公子,褚二亲事已经定下,褚小五的亲事也提上议程,老大的也有了眉目,剩下还有三个大小伙子还没有着落呢。

    无论是老三、老四还是老六,跟卫家小姑娘的年龄都相差不大,说不定这就是两人的缘分呢?

    “卫姐姐,我家有六位哥哥呢,是谁在你为难时候出手相助,你知道吗?”顾夜还挺喜欢这个安静的小姑娘的,并不排斥多她这个嫂子。

    那个清雅颀长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卫梓萱停顿了两秒,轻声道:“昨日若不是三公子出手相救,梓萱就要跟身边的丫鬟一样,重伤昏迷,整个年节都要在床上躺着了。”

    “可不是嘛!多亏了三公子……梓萱从令爱口中得知夫人喜好兰花。巧了,我前些日子绣了四幅兰草炕屏,虽然不值什么,也代表我们的诚意!”卫夫人把绣品往君氏手边推了推。

    原来是老三啊!那可不太好办了!老三狡猾得跟狐狸似的,心眼多得赛过筛子,就是她们娘俩加一起,也糊弄不住他!君氏有些失望地看向卫家小姑娘,要是换成老四就好了。他应该喜欢这样文文静静的闺秀!

    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君氏依然笑着道:“别说卫姑娘是我们宝儿的手帕交,即便是陌生人,需要的时候也理当相助。卫夫人你太客气了。”

    “褚公子于我们有恩,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登门感谢的。”卫夫人笑着起身道,“这快要过年了,夫人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君氏要留卫家母女用饭,被卫夫人婉拒了。母女俩将卫家母女送到二门外,目送两人离开。君氏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道:“如果救了小姑娘的,不是你三哥就好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地狱魔鬼训练

    “娘亲,为什么这么说?”几位哥哥对她真心好,顾夜倒没觉得三哥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比其他哥哥们心眼多了些,这不是坏事啊!

    “你三哥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攥都攥不住。想算计他,难上加难!”君氏又摇头叹了口气。

    “我听到了!娘,你想要儿子做什么,直接跟儿子说呗,干嘛用上‘算计’两个字?”褚慕桐从二门外进来,恰好听到君氏的话语,露出幽怨的眼神娘,你这样会带坏妹妹的,你造吗?

    君氏哼了一声,没给他好脸色:“我说什么,你就会听吗?”

    “呃……”褚慕桐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自己给坑进去了,忙道,“只出了成亲这一件事。娘,您也知道,这做夫妻,是要有缘分的。你也不想儿子随便挑一个成亲,将来多了一对怨偶吧?”

    顾夜突然插嘴道:“三哥这么聪明,只要你在三嫂身上稍稍用些心思,就不可能沦为怨偶。三哥,你这么抗拒成亲,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还是……你不喜欢女人?”

    “胡说!”褚慕桐气乐了,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严厉,忙放缓了语气道,“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成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三哥我这不是抗拒,而是缘分还没到。娘你别听小妹的,我真没什么毛病,也不喜欢男人!!我发誓!!”

    顾夜吐了吐舌头,突然转了话题道:“三哥,你刚刚从外面进来,看到卫家夫人和卫姐姐没?”

    褚慕桐想了一下,道:“在门前,的确看到一辆马车从我身边驶过。车上并无哪家的标记,莫非就是卫家的车子?”

    “三哥高风亮节,侠肝义胆,义薄云天,英雄救美……人家特地登门来感谢你的!”顾夜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家三哥,试图从他身上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褚慕桐坦然地任她端详,口中淡淡地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顾夜撇撇嘴,三哥果然如娘亲所说,滑溜得让人抓不住任何蛛丝马迹。她也拿不住三哥到底对人有没有别的心思。

    昨日宴请的另外三个小姑娘中,赵姑娘活泼开朗,孙姑娘娇美动人,卫姑娘太过安静也太过内秀了些,在一堆俏丽的小姑娘中间,就显得暗淡了许多。

    事关小姑娘的名节,没有七分把握,顾夜是不会贸然开口的。

    褚慕桐见自家小妹,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便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你这小脑袋瓜子,也让它休息休息,别瞎琢磨了。”

    顾夜不死心地嘟起嘴巴,问了句:“三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现在又没有别人,说来听听呗!”

    “没细想过。就像你跟宁王一样,遇见了,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褚慕桐亲眼见证了宁王对妹妹的好。说实话,换成他的话,他肯定做不到那一步。估计这天下间,能做得跟宁王一样的,再找不到第二个。难得一心人,他是不反对宁王做他的妹婿的。

    顾夜瞪圆了眼睛,不服气地道:“三哥,你这就说错了!在没有遇到尘哥哥之前,我心中早已有了另一半的雏形,首先要俊,俊得让人一见就舍不得移开视线。然后身材要好,高、瘦,却不能弱!再来就是要宠我,只宠我一人,宠上天的那种!”

    一旁的君氏,点了点女儿的小脑袋,笑骂了一声:“你个不害臊的。你才多大点年纪?知道什么?”

    顾夜抱着她的胳膊扭麻花似的撒娇。

    褚慕桐在心中默默将宁王往妹妹的标准套。宁王的俊美是公认的,如果不是性子太冷厉,身上总带着煞气,估计走在路上,会被小姑娘们扔的荷包给淹没了。

    宁王的身材,比他还要高小半个头,颀长秀挺如修竹一般,看上去瘦削却充满力量。谁敢说全天下赫赫有名的宁王弱?

    妹妹重病之时,宁王恨不得把她含在口中,饮食起居从不假他人之手,还要在妹妹小脾气上来时小意地哄着……这要再不叫宠,什么才叫宠?有哪个男人,能让小姑娘骑在脖子上,只为了让她摘到更大些的秋桃?

    妹妹这挑男人的标准,不会是按照宁王来定的吧?还是……宁王恰巧长在了妹妹的标准上?

    “你这小姑娘,怎么以貌取人?还是所有的小姑娘,都喜欢长得俊的?”褚慕桐好奇地问了句。

    顾夜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那张脸是要对着他一辈子的,不顺眼怎么成?三哥,你不必担心。你长这么俊,只要你愿意,人家小姑娘肯定不会有意见的。三哥,你是喜欢温婉居家型的?还是爽朗明快型的?或者是……小家碧玉型的?”

    “你这小机灵鬼,休想从我口中套出话来!等你三嫂进门后,你就知道三哥我喜欢什么型的了!”褚慕桐才不上当,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露出狐狸般的微笑,摇着扇子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顾夜心中暗骂了一声“小狐狸”,气呼呼地告状:“娘亲,你看三哥,他把我的脑袋都敲红了!疼啊,好疼!”

    君氏忙搂过女儿,扳过她的脑袋看了看。小姑娘的皮肤本来就细嫩,果然白皙的额头上,透出淡淡的红色。君氏心疼地道:“这个小三儿,行事没个轻重。宝儿乖,一会儿让你大哥在练武场上狠狠地练他一场,给你出气!”

    褚慕桐云淡风轻的脚步,终于乱了几步,他回头苦笑道:“娘,你别听小妹的。我压根都没用什么劲儿!”

    “你们习武之人手劲本来就大,自己没觉得,就把人给弄疼了。你妹妹头上的红印子,难道是假的吗?你当你妹妹跟你一样,皮厚肉粗的,被人捶上一顿一点事都没有?”君氏忍不住开始数落起儿子来。

    顾夜在三哥看过来时,冲他露出得意的表情,口中学着母亲的语调:“小三儿,真不像话……”

    “没大没小!”褚慕桐手痒地抬起拿着折扇的手。

    顾夜躲进君氏的怀中:“娘亲,你看三哥,他又要打我!”

    君氏护鸡崽儿似的,把女儿揽在怀中,板起脸瞪儿子。褚慕桐气苦:自从小妹找回来后,他们六兄弟都成了捡来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唉……

    “三哥,你大冬天的,那一把扇子在手中,不怕被别人说你傻吗?”顾夜像一只调皮的猫儿,伸出爪子去撩拨她三哥。

    “这叫风雅,不懂就别乱说!”褚慕桐没好气地道。

    “什么风雅,就是为了装叉叉。摇起来就不风雅,叫风冷,或者‘风寒’!”顾夜冲他吐了吐舌头。无论褚慕桐怎么追问,她都不告诉他装叉叉是什么意思。

    娘俩气跑了褚三,一同回到顾夜的院子。阳光灿烂的冬日,窝在玻璃晒台上,比待在烧了地龙的屋里舒服,也更健康些。

    顾夜继续她的织围巾大业,而君氏在一旁,将卫夫人送的四幅炕屏,铺在矮桌上,细细地玩赏着。

    “这卫夫人的绣活,果然不同凡响。”君氏再次赞叹道。卫夫人凭着一手绣活,供夫君读书,养活一双儿女。初来京中的时候,当时不过是普通翰林的卫御史,俸禄微薄,也是靠卫夫人绣绣品,来维持租房和一家人的花用。

    卫夫人的绣品,尤其是大幅的绣品,在贵夫人中间是很受欢迎的。可惜,卫御史的官升上来后,卫夫人便很少动针线,更没有再卖过绣品了……

    “卫姑娘的绣活,也不比卫夫人差多少。团扇上的猫儿,很有灵性的。如果卫姑娘能成为我嫂子,我就能舔着脸,让她给我绣一身漂亮的衣裙了。”顾夜俏皮地眨眨眼睛,嘿嘿笑道。

    “可惜你三哥不开窍!”君氏也对这个安静的小姑娘印象不错。

    “不是还有四哥和六哥吗?明儿我去问问他们喜不喜欢安静、清秀的女孩子。”顾夜做红娘做上瘾了。

    在练武场上,穿着短打的褚慕松和褚慕杉,两人正在跟大哥对战,正在要紧的关头,突然同时打了个喷嚏。只这一瞬间,两人便逃不过落败的下场。

    褚慕桦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弟弟,冷哼一声道:“你们这大半年太松懈了!身体都变弱了!明天训练量加倍!”

    “啊……大哥!”不光小四和小六哀嚎出声,就连其他兄弟的脸上也变了颜色。大哥训练起人来,六亲不认。绝对是地狱魔鬼式训练!跟他比起来,爷爷军营中的那些训练量,根本就是毛毛雨。

    褚慕桦一抬眸,看到三弟一袭白色狐裘,悠闲地摇着扇子走过来,皱了皱眉头,道:“老三,兵部已经闭衙,从今日起,你也跟着一起操练起来。镇国公府武将起家,不能把手上的功夫给耽搁了!”

    褚慕桐脸上的笑容一僵,合上扇子紧抓在手中,干巴巴地问道:“妹妹派人向你告状了?”

    “小妹告状?告谁的状?哦……三哥,你老实交代,怎么得罪小妹了。别怪弟弟没提醒你,咱们的小妹心眼小得跟针眼似的,得罪她,你就等着倒霉吧……哎呦!大哥,你打我干嘛?”褚小五捂着脑袋,小声地抗议着。

    “还有力气闲聊?去,围着演武场跑五十圈!”褚慕桦冷冷地命令道。

第六百五十三章 团圆

    瑞雪兆丰年,年前晴了数日后,天空又开始变得阴沉起来。顾夜半躺在水榭的玻璃栈台中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织着围巾。

    明亮的玻璃窗外,水面泛着涟漪,湖边落光了叶子的垂柳在风中颤抖,天上的铅云沉重地压下来,眼中的景象仿佛定格成泼墨的画面。

    顾夜在心中默默算了算,距离尘哥哥离开,已经有四日。如果路上不耽误,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炎国的都城。再有两日,小墨差不多能带来尘哥哥的消息了。

    不知道她气恼之下,让小白捎过去的信,尘哥哥打开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真的拿着毛线针,笨笨地为她织毛衣……

    “姑娘……”花好从外面进来,手中拎着一个炭盆,放在了顾夜的脚边,口中道,“今日没有阳光,夫人担心水榭中阴冷,让人叮嘱奴婢给姑娘加个炭盆。”

    顾夜指了指身上盖着的焱貂皮毛编织的毛毯,笑着道:“有一种冷,叫做娘亲觉得你冷。既然娘亲让人送来的,就放着吧。”

    手边的围巾,已经织好了三件,都是黑灰白搭配的,一看就是男子的式样。娘亲担心她太辛苦,让良辰盯着她,一天只让她织一个时辰,上下午各半个时辰。她便晚上偷偷进空间织,在里面织上半晌,外面不过几分钟而已。再加上温度适宜,效率自然不低。

    想起哥哥们眼巴巴的模样,顾夜决定给七位哥哥,也都织一条围巾或者手套做新年礼物。另外,也要给娘亲和自己织些手套和毛袜。娘俩体质相似,一到冬天手脚冰凉,很难焐热。

    顾夜低头织着围巾,室内的静谧突然被一阵敲击玻璃的声音打破。她循声望过去,一只雪白的鹰隼,正用它的翅膀敲击着玻璃。

    “姑娘,小白回来了!”月圆绽放出一抹笑意,放下手中的毛线,几步走到玻璃窗前,打开了推拉窗。

    小白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欢脱地扑向了顾夜,停留在摇椅的椅背上,用脑袋撒娇似的蹭顾夜的头发,口中发出轻快地叫声。

    “小白,冻坏了吧?快到火盆旁暖和暖和!”顾夜摸摸鹰隼光滑的羽毛,手心传来冰冷的触感,忙让月圆把小鹰隼抱到火盆旁,又吩咐道,“小厨房今儿不是送了一只活羊过来吗?把羊宰了,小白最喜欢新鲜的肝脏了。”

    月圆答应着,出门吩咐小丫鬟。小白一听有吃的,欢快地叫了一声。它从自己的脚上,叼下一个小竹筒,放在顾夜的手边,乖乖地让月圆抱着它,到火盆旁取暖。

    顾夜从里面取出几张信笺,信上的字迹笔若游龙、行云流水。她细细地看着,上面大段篇幅是各种歉意,各种哄着她希望她消气,并表示他会认真对待惩罚!另外,还表达了对她的不舍和思念……

    信上的日期是昨天,那时候凌绝尘已经距离盛京不过百里,以小墨的速度,今日定然能够抵达。不知道盛京那边的天气如何,尘哥哥路上有没有经历风雪。顾夜嘴里说着不原谅他,心里却一直在牵挂着那个远行的人。

    顾夜的心,像外面的天空一样,阴阴的,闷闷的。都说由奢入俭难,果然如此,习惯了他的陪伴和娇宠,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孤独和寂寞就会漫上心头。

    她放下手中的信笺,站起身来,来到通往水上栈台的玻璃门前,推开门,缓缓地来到湖上。湖边冻结的冰面上,倒映着她朦胧的身影,清冷的风,吹在身上,她缓缓地吐出心胸中一口郁气。

    花好赶紧取了火狐皮大氅,给姑娘披在身上。顾夜仰望天空,一抹清凉落在额头,她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下雪了呢……”

    花好似乎察觉到姑娘心情的低落,赶忙转移话题道:“下雪好啊!下雪才有过年的气氛。对了,姑娘您不是说,下雪跟火锅最配吗?小厨房刚宰了只羊,不如中午就吃羊肉锅子吧?”

    “不若把哥哥们都请过来,吃全羊宴!走,去小厨房。”顾夜甩去心中淡淡的思念。她本不是悲风伤秋的性子,很快调适了自己的心情,干劲十足地投入全羊宴的准备工作中。

    除了给小白的羊肝脏,羊心、羊肺、羊肚、羊肠等羊下水,和头蹄肉,羊骨一起细火慢熬,煮成一锅养杂碎汤。汤汁熬至奶白色,汤稠如油,色酽如酱。这些羊杂碎煮得酥烂绵软,又没有腥膻之气,鲜美异常。

    羊脊骨做成麻辣味的,炖得烂烂的,轻轻一吸,舌头一卷,肉便从骨头上脱落,鲜香味美,令人欲罢不能。

    羊腿烤了两只,羊腿烘烤过程中加入了各种配料和调味品,形、色、味、鲜集一体,色美、肉香、外焦、内嫩、干酥不腻。烤制好的羊腿颜色红润,酥烂醇香,滋味鲜美,回味悠长。

    另外,还有红烧羊排、孜然羊肉、葱爆羊肉、羊肉烤串,以及大家都喜爱的羊肉锅子。羊肉切成薄薄的片,在秘制的锅底中涮上片刻,蘸上蘸料,别提多鲜美了。

    对于属于肉食性动物的褚家兄弟来说,这顿全羊宴,简直不能再称他们的心意了。因为炖羊杂汤需要时间,全羊宴被顾夜改在了晚上。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明珠阁内却灯火通明,异常热闹。雪中被大哥操练的褚家兄弟得了消息,嗷嗷地一阵“狼嚎”。每次由小妹操刀张罗的宴席,绝对一顶一地美味。他们有福喽!褚大少心情一高兴,提前放过弟弟们。

    褚家兄弟拽着同样**练得不成人形的顾茗和李浩,匆匆回院子洗了澡换了衣衫大哥不是人,大冬天把人操练得衣服干了又湿,妹妹闻不得汗臭味,就这么过去的话,肯定会被赶出来。

    褚家六兄弟,带着顾茗和李浩,八个年岁不等的大小伙子,一起出现在明珠阁中。身材高大修长,面容俊秀,各有特色,看上去挺养眼的。

    同住一个院子的褚老将军和顾萧两位老爷子,得了消息,踱着步子冒雪前来。褚老将军瞪起虎目,半真半假地抱怨孙女小没良心的,弄了好吃的,光想着几位哥哥,把爷爷们忘在脑后。

    有美食的地方,怎么可能少了镇国公?他给夫人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穿过荣安园和明珠阁之间的月亮门。他不舍得说女儿一句,反而把锅甩在儿子们身上:

    “这些臭小子们,真是没有良心!有好吃的,不知道想着自家老子娘,光顾着自己。几天不收拾,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君氏笑着道:“宝儿跟哥哥们感情好,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高兴着呢!”镇国公挤出一抹假笑,心中对女儿亲近哥哥们,颇带着几分醋意。

    两人刚进入明珠阁,院中的小丫鬟,便把消息报知了顾夜。顾夜赶忙披了斗篷,冒着风雪迎上了通往荣安园的小道。

    “爹,娘!全羊宴马上准备好了,女儿正要亲去荣安园请您二位呢!”顾夜看到爹娘的身影,娇声迎了上去,挽上了两人的胳膊。

    镇国公乐呵呵地把伞撑在娘俩头上,自己却暴露在风雪中。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夫人,瞧瞧闺女多孝顺,冒着风雪来请咱们。闺女,爹娘又不是外人,让下人来说一声便是。这天寒地冻的,别冻着我闺女!”

    君氏把手炉塞进女儿的手中,又帮她戴上头蓬的帽子,埋怨道:“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下人们怎么伺候的,也不给你们姑娘撑把伞……”

    “娘,我不冷!您摸摸我的手,热乎乎的,像不像小火炉?”顾夜一直在小厨房忙活,又小跑着迎过来,手心暖和和的。

    镇国公把伞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从身上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女儿身上:“你娘说的对,你穿得太少了。底下的人怎么伺候的,要不爹给你换几个精细的丫鬟?”

    “爹,我那几个大丫鬟,用着挺顺手的,你突然间给我换掉,是存心不想让我痛痛快快地过新年吗?”顾夜嘟起嘴巴,故作生气的样子。

    宠女狂魔镇国公忙好声好气地哄着:“好,好,你用着好,咱就不换。爹不是怕你性子好,奴大欺主嘛!”

    顾夜挑挑眉。在爹娘心中,她是他们乖巧、可爱的娇娇儿,正怕她会吃亏受委屈。他们哪里知道,她是一只披着小白兔外衣的猞猁,也有锋利的爪牙。

    一家三口说话间,已经来到明珠阁的花厅中。厅中烧着暖暖的地龙,跟寒风飘雪的外面仿佛是两个季节。众人脱去厚厚的外衣,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

    褚家人口众多,顾夜便让尘哥哥帮她弄了几张大圆桌,而且是中间可以旋转的那种。可惜她的发电机不能拿出来,只能做成手动的那种。即便这样,也让褚家人觉得这桌子充满了巧思。

    “好了!人已经到齐,可以开饭喽!”顾夜一声令下,明珠阁的大小丫鬟们忙碌地张罗起来。一道道热腾腾的饭菜,从小厨房端来。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香味。

    因为人多,怕一只羊不够吃,顾夜还让厨房准备了不少其他的菜式,大都是褚家人喜欢的肉菜。当然,也有暖房里出品的蔬菜。在这飘雪的冬季,能吃上新鲜的青菜,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家十几口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饭。顾夜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此情此景,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第六百五十四章 迷惑

    随着年节的逼近,顾夜惦记着大哥和林若涵的亲事,寻思着怎么给两人制造机会。缠了娘亲半天,终于从她口中得知,京郊的盛隆寺的菩萨最灵,尤其是求姻缘。每年腊月二十八香火最旺。

    顾夜便下了帖子,邀请袁海晴、林若涵、安雅郡主,去盛隆寺为家人祈福。临送帖子的时候,她心念骤然一动,又添了张帖子,给卫御史家的姑娘送去。

    二十八这日,骤雪初停,天气依然阴沉沉的,算不得好的出行天气。照着顾夜的性子,这样的天气打死她也不会出门的。不过,为了给哥哥们制造机会,她也是拼了。

    好在机会小姑娘接到帖子,都很给她面子,没有缺席。距离除夕不过两天时间,几家的主母操持这家中的事务,都没有空暇陪她们。这正称了顾夜的心意。

    袁海晴是骑马过来的,她裹在厚厚的大红色裘皮大氅中,口中哈着白色的雾气,半抱怨地道:“小叶子,你可真会挑时间,最冷的天让你个挑中了。”

    “你懂什么!环境越恶劣,天气越坏,越能表现出咱们的诚心,所求便越灵验!”顾夜歪理一大堆。

    首辅家的马车中,坐着林若涵和卫梓萱两位小姑娘。林若涵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看向身形单薄的顾夜,柔声道:{}“叶儿妹妹,外面冷,马车里有火盆,进来取取暖吧。”

    顾夜为了这次出行,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身焱貂皮毛的袄裤,就连小皮靴里也点着焱貂的鞋垫。她骑在自己那匹雪白的马儿上,带着手套的小手,轻轻抓着缰绳。

    闻言,她回眸冲林若涵笑笑道:“谢谢林姐姐,待会儿我要是冷了,就进去跟你们挤挤。不过,今天难得没有长辈跟着,林姐姐和卫姐姐,不尝试着骑骑马吗?”

    在顾夜的极力鼓动下,林若涵和卫梓萱两位文官家的姑娘,也从马车中钻出来,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

    镇国公府上最不缺的就是马,后院开辟出一个大院子,里面养了十几匹性格不一的骏马。给两位小姑娘骑的,是府里最温顺的母马。

    至于护花使者们,顾夜本来定的是大哥二哥和五哥的,后来又怕太过明显,干脆把所有哥哥们都给叫上了。可惜,三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让人去请的时候,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顾夜看了一眼一袭嫩绿色小袄,月牙白六幅绣彩蝶湘裙的卫梓萱,心中有些可惜。

    顾夜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三哥来:这都快过年了,不知道成天在忙活啥,一天到晚见不到他的影子。这么大人了,还整天在外面闲逛,爹也不管管他!

    褚家兄弟们最近几日,被大哥操练得怀疑人生,今日沾了小妹的光,能够出来放放风,松快松快,脸上都洋溢着充满青春气息的笑容。今日顾茗和李浩也跟来了,一群年轻俊美的小伙子们,把五位娇美可人的小姑娘簇拥在中央。的确是惹眼又养眼的组合。

    还好,出了城后,行人变得稀少起来。林若涵和卫梓萱心中轻轻舒了口气,她们还真不习惯称为别人视线的焦点呢。

    盛隆寺位于京郊的一座小山上,或许因为天气原因,路上没有几个人。去盛隆寺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小树林。林木茂密,道路崎岖,是制造意外的最佳场所。

    毫无意外地,从林中跳出几个蒙面大汉,一句话都没说,就冲着走在队伍中间的小姑娘们扑了过来。顾夜很不走心地叫了声:“大哥二哥,救命啊……”

    袁海晴和安雅郡主,挥剑的挥剑,甩鞭子的甩鞭子,脸上非但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跃跃欲试,策马冲出了褚家兄弟的保护,朝着“劫匪”勇猛地扑了过去。

    林若涵和卫梓萱,神情带着几分紧张,耳边传来顾夜“好可怕”“大哥快来”“啊……救命,好怕怕!”的声音。

    卫梓萱转过头,刚想去安慰那位小姑娘,却发现对方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模样,又默默地转过头。的确,有六七个武功高强的哥哥们护着,有什么好害怕的。

    若是普通劫匪的话,区区十来个劫匪,早就被褚家兄弟撂倒了。可是,战了半天,对方都没有落败的意思。褚大少发现,与他对战的“劫匪”的功夫,丝毫不比他逊色。

    他回头看了自家小妹一眼,拿不住到底是不是她安排的。如果是的话,她从哪儿找出这么多一流的高手,陪她演这一出戏?

    “大哥,小心!”顾夜见大哥分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眼睛瞪向蒙着面的隐魃你要是敢伤了我大哥试试!

    隐魃战得兴起,他可不认为,褚大少能够轻易被自己伤到。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招招直逼对方的弱点。褚慕桦不得不郑重对待。

    场中亦是如此,功夫好一些的褚二和褚四,对手相对强一些。最弱的顾茗和李浩的对手,出招很不走心,有划水的趋势。

    褚家兄弟和顾茗二人,都被缠住。剩下的黑衣蒙面人,“狞笑”着,朝五位小姑娘逼近。跟“劫匪”相比,袁海晴和安雅两位小姑娘的身手,根本不够看的。花好和月圆两人对战一个,也只能勉强不落败。

    安雅郡主吼道:“小叶子,你的药呢?还不拿出来?”

    顾夜悄悄往嘴巴里塞了一颗蜜饯,大声地吼回去:“你看我身上,有装药的地方吗?今儿哥哥们都出动了,本以为很安全,痒痒药、蒙汗药什么的,全都放家里了。”

    说话间,两位黑衣人已经在小姑娘们的惊叫声中,跳上了林若涵和卫梓萱的马背,挟持了人往林中逃窜。

    “大哥、二哥!林姐姐和卫姐姐被坏人抓走了!”顾夜带着哭腔地嘤嘤嘤,又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杨梅,酸得皱巴着一张脸。

    褚家其他兄弟的对手,似乎没有伤人的意思,但缠得他们紧紧的。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依然脱不开身。

    褚大少现在已经闹不准,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刻意安排的了。首辅和御史家的姑娘,是妹妹邀请出来的,绝对不能出事。他紧挥出几剑逼退对手,翻身跳上马背,朝着掳人“劫匪”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隐魅冲着顾夜打了个手势,也装模作样地跳上马追出去。顾夜想了想,最终没忍住也催马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就听到密林中传来呼喝声。顾夜挑了挑眉,心中暗骂隐魃找的什么人,这么快就被大哥追上了。

    走近了,才发现今天缺席了的三哥,一手搂着脸色煞白的卫姐姐,一手从容地用折扇应对“劫匪”,而大哥一人对战两人,捉襟见肘,却未见慌乱。林若涵也从马上下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担心地望着大哥……

    三哥的出现,对顾夜来说,真是意外之喜。她大声地道:“大哥,你再坚持一会儿,二哥已经回去寻皇城卫的兄弟了!”

    跟褚大少对战的隐魃,得了自家女主子的暗示,打了个嘘哨,虚晃一招,带着手下飞快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褚家兄弟很快追过来,原来他们那边的“劫匪”听到哨声,也飞快地撤退了。褚小四皱起眉头,道:“这群人瞧着不像是普通的劫匪,进退有度,纪律分明,倒像是从军队出来的。”

    褚大少回头看了小妹一眼。顾夜立刻露出无辜的表情,做出毫不知情的样子。褚大少有种预感,这件事绝对跟小妹脱不开干系。

    “这些蒙面人的身手,不逊色于咱们兄弟。若是军中,也定然是将领级别的。留在京中将领级别的,咱们兄弟不可能不认识。这些人的招式诡谲,令人捉摸不透。不知是何来历!”褚二皱着眉头道。

    褚慕桐扶着卫梓萱的手尚未放开,闻言不禁猜测道:“会不会是前朝余孽?前些日子,二哥把他们逼狠了,所以才想掳了小妹来报复咱们?刚刚不过是掳错了人?”

    他家小妹在京中也算是个名人,样貌早就在大药会的时候曝光了,劫匪怎么可能犯下如此错误,他有些想不透。

    惊魂未定的卫梓萱,看看攥着自己胳膊的手,微红着一张脸,轻轻挣了挣。见褚慕桐望过来,脸又是一红,低声问道:“前朝的余孽中……也会有女子吗?”

    林若涵被褚大少救下,安置在树后,虽然受了些惊吓,却依然镇定地道:“不错。将我跟卫姑娘掳走的,是女劫匪。我要跳马的时候,她曾经出声阻止我。”

    事关两位姑娘的名节,顾夜特地叮嘱隐魃,从附近的隐卫中挑选几位女隐卫。隐魃做得不错,晚上给他加鸡腿儿!

    “三哥,你怎么还拉着卫姐姐的手?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顾夜眼冒亮光地盯着三哥握着卫梓萱手腕的那只手。

    褚慕桐看了一眼满面通红的卫姑娘,缓缓地松开手,没好气地冲顾夜道:“这不是你和娘想看到的吗?”

第六百五十五章 意外

    什么意思?顾夜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三哥这是从了的意思?

    褚慕桐两次搂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贴上来了。然而这个安静清秀的小姑娘,却除了脸红之外,甚至想更快地跟他撇开关系。他英俊潇洒、倜傥风流的褚三少,什么时候这么不招小姑娘待见了?

    还有刚刚遇上被歹人劫持的小姑娘,明明吓得脸色发白,人都快要昏过去了,看到他之后,想的不是向他求救,而是反身死死抱住匪徒,让他快跑。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她察觉到歹徒的女子身份吧。

    可笑!他堂堂武将之家的褚三少,需要她救?竟然妄图用自己微小的力气,钳制住孔武有力的歹徒,谁给她的勇气?结果被人扔下马,如果不是他及时接住,这小姑娘不被摔得头破血流才怪!

    他在跟歹人打斗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小姑娘的身子,在极力强忍着颤抖,咬住嘴唇一言不发,生怕他分了神。对于一个文官家的女儿,这样冷静、果敢的表现,真让他刮目相看。

    他之所以单身,是因为没遇上他能看得上的小姑娘。现在,他看这卫家小姑娘,还算顺眼。既然终究是要选择一个女子共度一生,何不选一个看着顺眼的?

    “大哥,林姑娘的脚好像扭伤了。还有,小姑娘们吓得不轻,还是不要去盛隆寺了……”褚慕桐生怕节外生枝,提议回京。

    袁海晴跳下马背,冲向林若涵,扶着她轻声问她伤的怎么样?顾夜眼珠子转了转,道:“林姐姐的脚扭伤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现在回京的话,恐耽误了伤势。不如到盛隆寺,借寺中厢房一用,我来帮林姐姐处理一下。”

    穿过这座小树林,便到了盛隆寺的山脚下。从这到盛隆寺,不消一刻钟。顾夜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褚大少越想越觉得蹊跷。如果那些人是前朝余孽的话,今天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掳人。但是,那些人下手颇有分寸,在场的人,哪怕是一位丫鬟都没伤到。这就奇了怪了!

    褚大少凑到妹妹身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夜依然用一双无辜的鹿眼回他,好像在问:大哥,你有事?

    “小妹,你说实话,刚刚那些蒙面人,是不是你捣的鬼?”褚慕桦压低了声音问她。

    顾夜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神色:“大哥,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你家妹妹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请来这么多高手来演戏?”

    你没有,宁王有!那些人瞧上去训练有素,不是军中之人,也是他人豢养的暗卫。以宁王对妹妹的紧张程度,留一队暗卫保护她,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话他却不能轻易说出口。毕竟宁王是炎国人!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寄存了马匹车辆。看着一层层的阶梯,林若涵犯了愁。她的脚尚刺痛不已,走路还能勉强坚持,登山的话,就……

    袁海晴自告奋勇地道:“别担心,我背你上去!”

    褚慕枫闻言,忍不住望过来。这座小山不高,如果一个成年男子,背人上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袁海晴不过一个身量刚长成的小姑娘,虽说练了几年功夫,也不过是花架子而已。如果勉强背着人上山,一不留神两人都会受伤。于是,褚二便开口道:“别逞强……”

    “看看,我二哥心疼了吧?袁姐姐,这儿七八个大小伙子在,哪就轮得上你了?我大哥会有办法的……”顾夜扬声冲着褚慕桦道,“是不吧,大哥?”

    林若涵粉脸微微一红,她生怕褚大少为难,低声道:“要不……你们上去吧,我和丫鬟在这车马店中,稍作休息。”

    “不成,不成!这车马店太过简陋,那群匪徒不知道有没有走远,若是你落了单,被贼人盯上,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顾夜看向自家大哥。这呆子哥哥,该你献殷勤的时候到了,还磨蹭什么?

    褚慕桦识破了小妹的“诡计”,轻轻瞪了她一眼,默默转身进了车马店。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带着把手的椅子。他挥剑从附近的竹林中,砍了两条手腕粗的竹子,从椅子下穿过,固定起来,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肩舆。

    顾夜想让大哥背林姐姐上山的计策落了空,心中有些失望。这时代的男女也太含蓄了,真是急死个人!

    褚慕桦在弟弟们中间扫了一眼,对褚慕松道:“老四,你跟我一起抬林姑娘上山。”

    褚慕松耸耸肩,小五和二哥名草有主,他们的(准)未婚妻在,不好抬别人上山,三哥一门心思地照顾卫家小姑娘,这体力活可不就落在他的身上?都说长嫂如母,他就当提前对长嫂尽尽心意了。

    林若涵红着脸再三推辞,最终敌不过顾夜的三寸不烂之舌,被她扶上了肩舆。

    褚大少和四弟抬着小姑娘,正准备登山之时,身后传来一阵马儿清脆的蹄音。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药师服的温雅男子,乘着一匹浑身乌黑的马儿,由远而近。

    “百里师兄?他也来盛隆寺礼佛?”顾夜看清那人的身影,自言自语地道。

    月圆眼尖地看到对方马背上的黑衣人,像麻袋似的横放在身后,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那黑衣人的身形,越看越熟悉,她忍不住提醒自家姑娘:“姑娘,你看!”

    百里云霁的马儿转眼间来到众人的面前,他将马背上的黑衣人往地上一掀,优雅地跳下马背,面上露出温润的笑容:“听闻师妹在林间遇了劫匪,正巧被我遇上,活捉了一只,随师妹处置。”

    听闻?听谁说的?顾夜心中一阵焦急,面上却要露出欣喜和感激之色,这演技,难度系数还挺大的。

    “多谢百里师兄,这人……”瞧着黑衣人的身形,应该是隐魃那家伙。这家伙真不靠谱,这么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儿,也不知道这暗卫首领的头衔,是怎么混来的。

    百里云霁微微颔首道:“被我用了三日醉,不用解药的话,至少要昏睡三日!”

    顾夜在身后朝着月圆打了个手势,在她靠近之后,悄悄把解药塞进她的手心。她笑着道:“太好了!我大哥刚刚还在遗憾,没有将歹人擒获。现在好了,定然要严加审问,问出到底是谁派来的。胆敢对镇国公府上的人下手,不要命了!”

    她恶狠狠的语气,还颇像那回事儿的呢!

    褚慕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扯掉黑衣人的蒙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孔。顾夜给隐魃点了个赞,出来干坏事,提前易个容,的确是个好习惯。隐魃的面孔,家中的哥哥们应该有人见过。现在不必担心被认出来了!

    月圆凑了过去,弯腰看了看,又重新走回来,跟顾夜交换了个眼神,道:“姑娘,是张生脸,奴婢确定未曾见过!”

    褚慕桐摇着扇子凑过来,自言自语地问道:“要是褚家的敌人,他们单单掳走林姑娘和卫姑娘,这是何意?是认错人了,还是目标就是首辅和御史家的姑娘?”

    顾夜顺嘴接道:“那谁知道。要说认错人,我跟六哥长的那么肖似,那得多瞎才会认错?林姐姐和卫姐姐两位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可能有仇家?难道是……为财而来?”

    她的话音刚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匪徒”,突然窜起,几招逼退了身边的褚大少和褚二,留下几声轻笑,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顾夜故作惊讶,先发制人道:“百里师兄,你不是说对方至少要昏迷三日嘛,人怎么跑了?不会用的是假药吧?”

    百里云霁眉眼中含着淡笑:“我亲手制的三日醉,还能假了?很显然,此人要么提前服下了解药,装晕来戏弄我们。要么……在场有人给他解了身上所中的药……”

    顾夜耸耸肩,道:“在场手中有三日醉解药的,除了师兄你,就是我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离这么远就能给人解毒……师兄就更不可能了。”

    “小妹,欲盖弥彰这个词的意思,你明白吗?”褚慕桐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想起小妹先前说他不怕冻死的话,停顿了一下,将折扇收起捏在手中。

    顾夜冲他翻了个白眼,哼了哼道:“你妹妹我,从小长在山野,没读过书。不如……三哥帮我解释一下?”

    褚慕桐想到小妹在外受了那么多罪,她愿意玩,他陪着便是。便含着笑,不再言语。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褚大少和四弟,抬着林家小姑娘,一步步朝着山上走去。褚四在前,褚大少在后。山上时,要想把肩舆抬平稳,后面的人要抬高。

    遇到陡峭的山路,褚慕桦便把竹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林若涵担心累着他,不时偷偷回头看他一眼。褚大少每次都能捕捉到她的目光,从偶尔的对视中,察觉到她的羞涩和娇羞……

第六百五十六章 露馅儿

    天空铅云密布,寒风摇晃着枯枝,山路两旁堆积着残雪,的确不是出门的好天气。在通往盛隆寺的山路上,却不乏虔诚的信徒。

    褚家兄弟和百里大药师,都是一等一的样貌。就连还是稚嫩少年的顾茗和李浩,也是俊俏的小二郎。对于这样的组合,山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偷偷地看过来。

    寺庙的厢房中,顾夜给林若涵检查脚腕。值得庆幸的是,林若涵的脚不过是扭了一下,并不严重。顾夜取了药油,亲自给她推拿按摩。林若涵颇不好意思地阻止了她。

    顾夜笑道:“你是我看中的大嫂,长嫂如母,帮你推揉伤脚,自是应该的!”

    林若涵红了双颊,用手帕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羞恼地道:“你……你别胡说!要是让人听见了,我还做不做人了?”

    “林姐姐,你不会看不上我大哥吧?我大哥多好,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将军了,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人虽然古板无趣了些,没有经过女人调..教的男人,永远达不到完美的程度。林姐姐姑且将就一下吧……”顾夜加大了揉捏的力度。

    林若涵脸红得像块红布,幸好屋里此时只有顾夜和她二人,要不然她真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她的额头上不知是疼的,还是紧张的,满是密密的汗珠。她咬着嘴唇道:“叶儿妹妹,你再胡说,我……我可就恼了!”

    “林姐姐,你别恼。我是真心想让你成为我大嫂的!”顾夜见药油已经推开,充分渗进肌肤,便随手给她穿上了鞋袜,把火盆挪近些,让她取暖。

    林若涵声如蚊呐地道:“你的意思……又不能代表你大哥的意愿。毕竟,那是跟他共度一生的人!”

    “以我对大哥的了解,他保准是肯的,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帮你抬肩舆了。”顾夜咧开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手中拿着跌打药油,站在外面不知该不该推门的褚大少,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才回来几日,小妹对他的了解是怎么来的?

    “林姐姐,我娘说,以前一在大哥面前提他的亲事,他躲得比谁都快。让他看一眼对方的画像,跟要他命似的。再看看他近两次的态度,尤其是今日,明知道你在邀请之列,他还是主动请缨,陪同前来。足以证明,姐姐你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吗?”

    褚大少……妹妹,你要摸着良心说话。今日难道不是你缠着大哥护送你们的吗?怎么成了他主动请缨了?

    不过,妹妹有一点说得没错。如果换了别人,说不定他还会远远地躲开。或许……林家姑娘在他心中,还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褚大少开始深思起来。

    突然,厢房的门骤然打开。猝不及防下,褚大少拿着药油的身影,出现在顾夜和林若涵的视线中。顾夜戏谑地看着自家大哥,回头朝着林若涵挤挤眼睛,一副“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林若涵心中快乐的小泡泡,一个个不听使唤地向上冒着。她飞快地抬眸看了褚大少一眼,一触即离,含羞地垂下了眼眸。

    褚大少一瞬间的手足无措过去后,认真地看向那位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一张粉面艳若朝霞,一袭淡雅的袄裙,宛若雪地里盛开的寒梅。羞涩的眼神,仿佛容易受惊的小鹿。面对他时,即便很害羞,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和举止,透出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

    “大哥,你这药油,是向我师兄讨要的吧?”顾夜接过药油,轻轻嗅了嗅,虽然效果不如自己亲手所制,也算是跌打药油中数一数二的良品了。大哥真是有心了!

    褚慕桦自然嗅到厢房内药油的浓烈气息,他挑了挑眉,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不是说,这次出门没有带药吗?”

    顾夜当即做出无辜状:“跟哥哥们出门,旁门左道的药不需要带,可是一些必备的药品,还是要随身携带的。”

    “哦?那……三日醉的解药,也随身带着了?”褚慕桦思前想后,总觉得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匪徒不像是要伤人,反而更像是一场闹剧。

    顾夜脸上的表情更无辜了:“大哥,我带三日醉的解药做什么?难道我未卜先知,知道今日能遇上百里师兄,知道他要给人下三日醉?再说了,我即便有解药,也不可能给企图劫持我们的坏人用!”

    顾夜口中的坏人,此时已经洗掉易容,换了身衣裳,回到自己的岗位跟隐弘一块儿窝在厢房附近的隐蔽处。听到女主子兄妹的对话,他仍心有余悸。

    还好女主子随身带着解药,要不然可就露馅儿了。女主子难得吩咐他做一件“大事”,要是搞砸了,他说不定也会像隐魅一样,被主子迁怒,扔回隐卫训练营回炉重造去。

    心中正庆幸着,隐魃发现隐蔽在另一处的隐弘,冲他做了个手势。他一低头,对上一双幽黑明亮的眼眸,一个激灵差点从屋檐下掉落。

    我的妈呀!女主子的师兄是怎么找到他的?他明明隐蔽得很好。

    “百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顾夜见不远处身形修长,浑身透出温润清雅气质的师兄,不知抬头在看些什么,便好奇地走过去。

    调整好角度,她一眼便看到了一袭青衣的隐魃,像只蝙蝠似的,倒挂在房檐下。而百里师兄,则宛若窥伺猎物的猫儿,甩着尾巴盯着目标。

    “百里师兄,这位是我的暗卫隐魃,我都叫他小魃子。怎么?他得罪你了?”顾夜冲着房檐下目露尴尬的隐魃凶巴巴地道,“还不下来向百里大药师道歉?”

    隐魃一跃而下,落地没有一丝声息,足见轻功了得。褚慕桦看着他,露出探究和深思的表情。

    “隐魃?”百里云霁上下打量着师妹的暗卫,突然道,“听说,隐魂殿的隐卫,大多以‘隐’字开头。而隐卫之首,又多以鬼字旁为名。你堂堂隐魂殿的首领,为何屈尊留在我师妹身边?莫不是有什么目的?”

    “什么?小魃子居然是隐魂殿的首脑人物?”顾夜故作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不早说?我救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只是一名普通江湖人物吗?”

    隐魃立即心领神会,满带着歉意地道:“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不管在下是何身份,答应在姑娘身边做两年暗卫,就一定会做到。隐魂殿那边,殿尊也已经是恩准了的!”

    隐魂殿这个江湖组织,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隐魂殿的隐卫,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隐魂殿也承接保护委托人的生意,雇佣隐卫当暗卫的权贵,也并不罕见。

    褚慕桦眉头又皱了起来,在他看来,江湖人代表着桀骜和麻烦。他可不放心吧妹妹的安危,交到他们的手上:“既然阁下是隐魂殿举足轻重的人物,舍妹就不劳阁下挂心了。”

    他转向自家妹妹道:“暗卫,咱们镇国公府上也有,回去大哥给你安排最好的。来历不明的人士,还是不用为好。”

    “大哥,江湖人恩怨分明,最重义气。我曾救过他和他主子的性命,他不会对我不利的。您就放心吧!”顾夜其实对尘哥哥派了俩高手保护她,颇不以为然。不过,这也代表着尘哥哥对她的关心和重视,留着跑跑腿也不错。

    堂堂隐卫四大首领之一,竟然沦为跑腿的。隐魃为自己掬一把心酸之泪。

    顾夜生怕大哥固执地坚持,忙转移话题道:“大哥,听说盛隆寺后山的红梅开得艳丽,林姐姐的脚不适合走动,我在这儿陪着她。你去帮我们摘些梅花回来插瓶,好不好?”

    “好吧……这件事,等回去再细谈。”褚慕桦显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轻易地揭过去。

    顾夜目送他离开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尘哥哥派给她用的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给劫匪下的十里香?”百里云霁待褚大少离开,盯着隐魃突然又问了句。

    “十里香?什么香?”隐魃朝着自己的袖子上闻了闻,没发现任何异味,还在打马虎眼地问道。

    顾夜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她叹了口气,道:“十里香是一种追踪用的香药,人的嗅觉是闻不出来的。只有特殊训练的小动物,才能够……”

    “哎妈呀!哪来的老鼠!!”隐魃发出一声惨叫,甩掉脚上的小东西,一下子窜到屋檐的柱子上,像树熊似的抱住柱子。一张白净清秀的脸,现出惊慌之色。

    被他踢了个跟头的小飞鼠,有一双像黑宝石一样闪亮的大眼睛,尾巴毛茸茸的,身子像个浅灰色的小绒球。它有些懵圈的表情,萌化了顾夜的一颗少女心。

    小家伙显然是个记仇的。它飞快地爬上柱子,跳到隐魃的脑袋上。隐魃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手一松,从房檐上掉下来。

    小飞鼠张开它的“翼”,缓缓地滑翔而下,准确地落在他的脑袋上,用小爪子挠乱他的发髻让你踢本鼠!

第六百五十七章 有恃无恐

    “啊……啊……啊……快把它拿走!”隐魃叫得惨绝人寰,好像凶杀案现场似的。小飞鼠有些受惊,挠他挠得更疯狂了。

    顾夜从缩在地上,抱头惨嚎的隐魃头上,将那小东西轻轻拎起来,放在自己手心,轻轻地抚摸着它顺滑柔软的皮毛。小飞鼠对陌生人显然有警惕行,可是嗅到她身上跟主人相似的药香后,回头看了主人一眼,便老实地趴在她手心,享受着她的“按摩”。

    顾夜嫌弃地踢了踢还在惨嚎的隐魃,笑道:“住嘴!瞧你这德性!这么大的个子,居然怕老鼠,说出去不怕你那些隐卫属下们笑话!”

    隐魃摸摸自己的脑袋,四处看了看,警惕的目光停留在顾夜的手上。闻言,他瘪瘪嘴:“小时候在街头流浪时,被老鼠咬过脚指头。这种叫本能的恐惧,不太好克服!”

    说完,朝着隐蔽在一旁窃笑不已的隐弘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你敢说出去试试!”

    小飞鼠作为宠物,被打理得很干净,银灰色的毛根根分明,柔软亲和,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像上好的黑曜石,一对小耳朵仿佛透明一般,短短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这么可爱的生物,居然有人会害怕!

    “百里师兄,你是靠着这只小飞鼠,找到小魃子的?”小飞鼠好可爱,她也想养一只,闲时当宠物,有事时可以追踪目标。

    顾夜掏出一把炒松子放在手心,小飞鼠好奇地嗅了嗅,碰起一颗用力咬了咬,没咬动,又放了回去。百里云霁提醒道:“这小东西平时吃昆虫、水果和一些可食用药材。”

    顾夜把坚果换成葡萄后,小东西高兴地用前爪捧着,一脸满足地啃起来,两颊撑得鼓鼓的,可爱极了。顾夜不客气地据为己有:“百里师兄,这只小飞鼠送我吧!”

    隐魃听了,苦着一张脸往后退了几步:我的主子哎,你养只老鼠干嘛?不会是为了吓唬属下吧?他非常希望,能从百里大药师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百里云霁一点都没有犹豫地道:“喜欢,你就拿去吧!”

    他在衍城的时候,从小师妹那儿学到不少新奇的药理知识。师妹对他从来不藏私,别说讨要一只追踪飞鼠,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他也绝不吝啬。

    “谢谢百里师兄!”顾夜欢呼一声,捧着小飞鼠,一双同样黑亮的大眼睛,跟小家伙对视着,“百里师兄,它有名字吗?”

    “……”一只追踪鼠,起什么名字?百里云霁大老爷们,不懂小姑娘的小女心,“没有,你看着给起个吧!”

    顾夜用食指揉了揉小飞鼠毛茸茸的脑袋,小声道:“小飞,你以后就叫小飞了!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小飞鼠呆萌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顾夜就当它认同了。

    隐魃内心挣扎地企图说服她:“姑娘,你就不怕你养的那只小黑猫,趁你不注意,把这只小老鼠给活吞了?”

    “小墨不是普通的猫,它连鱼都不吃,肯定不会吃老鼠的。再说了,小飞不是普通的老鼠,它是只可爱的小飞鼠,能在天上滑翔的。想想还挺酷的呢!”顾夜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小家伙的脑袋。小东西吃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歪着脑袋看她的模样,更可爱了。

    百里云霁看了隐魃一眼,再看看一旁跟小飞鼠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师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谓的劫匪,不过是小师妹自导自演的闹剧罢了。

    亏他还在一门心思想要寻找匪徒逃走的缘由,纳闷自己的三日醉为什么会没了效用。小小的三日醉,在师妹手中,还不是手到药除?

    百里云霁淡淡一笑,转身离开,就连背影都那么清雅出尘。顾夜心中有些可惜,如果不是尘哥哥先进驻了她的心,像百里师兄这样俊美的大药师,绝对是她的菜。真是可惜了……

    小飞鼠扭头看了看主人离去的身影,动了动,又停了下来。因为顾夜手心中,多了一颗它最爱的大樱桃。每到冬天,它的粮食便变得单一起来,除了啃食一些草籽就是药材。

    没想到这个冬天,它还能吃到甜甜的果子,太幸福了!反正主人又没有召唤它,就放任自己多吃些吧!这个小吃货,被顾夜的几颗水果征服了。

    褚慕桦从后山回来时,手上多了几枝梅花,红艳艳的,开得热烈。林若涵接在手中,心里甜丝丝的:这是他,特地为自己摘的?

    见小姑娘似乎很喜欢,嘴角一直勾起优美的弧度,褚慕桦寻思着,小姑娘们原来喜欢这个啊!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林府的林若涵经常会收到不一样的花朵。大多数时候是梅花,有时候是山茶、牡丹、玫瑰……

    负责伺候暖房的丫鬟,不时苦着脸向姑娘哭诉:暖房里出现采花大盗,花儿被人偷采摘了去……只采花朵,不正盆抱走,还能是谁干的?内贼呗!

    顾夜担心自己养的花儿被采秃了,便隐晦地告诉哥哥们,小姑娘在乎的不是礼物,而是送礼物的人。只要是用了心思的礼品,都会被珍重对待。褚大少送礼的面儿,才不单单局限在花朵上……这些都是后话了!

    褚大少送了梅花后,看到妹妹手中的老鼠?妹妹可真够重口味的。小姑娘喜欢养猫儿狗儿鸟儿当宠物,那些动物虽然娇弱,但看上去还算可爱。妹妹的癖好,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仔细看来,这只小老鼠雪白的肚皮,浅灰色的毛,整个身子像个小毛团,也勉强算得上可爱。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妹妹,这只老鼠那儿逮的,脏不脏?”

    小飞鼠瞪圆了黑乎乎的眼睛,不高兴地拿樱桃核砸他:本鼠每天都洗澡,干净着呢!被你这只愚蠢肮脏的臭男人,干净一百倍一千倍!

    顾夜向他和林若涵解释了,这是百里师兄养的用来追踪的小飞鼠,人工饲养的,没有有害病菌,也不会咬人!

    林若涵听后,这才敢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摸那只小飞鼠。软软的,肉肉的,手感还不错!

    该拜佛的拜了佛,该求神的求了神,褚家兄弟和几位小姑娘,在盛隆寺吃过斋饭后,看看天色,担心迟了会下雪,便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林若涵的脚,用了顾夜的药,又经过按摩,已经好多了。下山的时候,不愿意让褚家兄弟抬她,坚持由自己的丫鬟和袁海晴,一边一个扶着走下去的。

    今日顾夜的目标,超额完成。下山的时候,顾夜偷偷观察,三哥和卫姑娘不时交会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三哥会这么老实地上钩?顾夜有些不敢相信。三哥这只老狐狸,不要玩弄人家清纯小姑娘的感情才好!

    五哥就不用说了,恨不得整天黏在安雅郡主身边。安雅郡主呢,在五哥面前,像剪去了爪牙的猫儿,温温顺顺甜甜蜜蜜的,让顾夜狠狠吃了一把狗粮。顾夜磨牙这是欺负她尘哥哥不在身边吗?

    二哥跟袁姐姐,似乎也有了进展。订了亲的人,还是要适当地交流,免得成亲的当天,还跟陌生人似的,洞房都没了乐趣……咳咳!这不是她一个小姑娘需要担忧的。

    至于那些单身狗哥哥们,借着这次放风的机会,似乎玩得也挺开心的。顾夜觉得这次冒着寒风出游,果然不虚此行!

    回到家中,她正在向娘亲展示她的新宠物小飞鼠一只还好君氏不怕老鼠,可也get不到它的可爱。不过,对它能够追踪的事情,还是颇为感兴趣的。

    褚慕桦和褚慕枫,却直接进了父亲的书房,把今日劫匪之事,告诉了他。一听很可能是前朝余孽,镇国公不得不重视。该死的前朝余孽,差点害了他的宝贝闺女。一次不成,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顾夜也被提溜到自家老爹的书房中。一进门,她的好大哥就盯着她的眼睛,突如其来地问了句:“今日的劫匪,果真跟妹妹没有关系?”

    顾夜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道:“大哥这是怀疑我?你准备要把我当犯人,拉进刑房,严刑拷打吗?”

    “他敢!”镇国公看不得闺女受一丝丝的委屈,瞪着一双虎目,怒冲冲地看着大儿子,“你真是出息了,找不到线索,就往自家妹妹身上泼脏水,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父亲!”褚慕桦对这个宠女成狂的老爹,真是没辙了,“现在细细回想起来,今日的劫持简直就跟闹着玩的呢。对手明明武功高强,人数上占优势,看上去来势汹汹,可偏偏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受伤……”

    “谁说的,林姐姐不是人吗?她的脚不是受伤了吗?”顾夜故意混淆视听。

    “她的脚是劫匪伤的吗?”褚大少追问了一句。

    “那也是因为劫匪而受的伤!”顾夜回了一句,转过头告小状,“爹爹,你看大哥,他还是怀疑我!接下来,是不是要怀疑我的身世上来?怀疑我进入镇国公府,是别有用心!”

第六百五十八章 都是它惹的祸

    “他敢!”一向冷静的镇国公,被小女儿三两句话挑拨得火冒三丈。他顺手抓了一把鸡毛掸子(咦?这神器是谁放书房的?),朝着大儿子抡了过去,“找不到罪犯,就怀疑你妹妹。出息了你!”

    褚慕桦狼狈地在书房有限的空间内躲避着。褚慕枫见状,赶紧拉着混乱中被抽了一掸子的大哥,往书房外退去。他口中道:“父亲息怒。这次劫持事件颇为蹊跷,大哥是怀疑小妹故意给他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才有此一说。”

    “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的亲事都搞不定,还要你们母亲和小妹操心!大冷天,你们妹妹为了你们,跑到荒郊野外去烧香礼佛,途中还受了惊吓。你们非但不心疼她,竟怀疑到她的头上……宝儿,以后别叫他们哥哥,他们不配当哥哥!”

    顾夜随着父亲的话语,一会儿做惨兮兮的表情,一会儿又变成失望和难过。褚大少和褚二对视了一眼,心中认定了家里最狡猾的狐狸,不是三弟,而是这个最小的妹妹。而且还是一只会狐假虎威,兼撒娇卖萌的小狐狸!杀伤力堪比千年老狐狸!

    兄弟俩又暗地里调查了几日,那些劫匪好像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一丝一毫地线索都没有留下。这件事也成了悬案,没有任何结果……

    顾夜重新回到荣安园,先是在娘亲面前,狠狠告了两位哥哥一状,然后一脸受伤地撒娇求安慰。晚饭也是在爹娘房中蹭的,席间她向爹爹和娘亲,汇报了此次牵红线的成果,把大哥和三哥的事儿,交代个底朝天。

    镇国公和君氏,更是把可人爱的小女儿,疼到了骨子里,不住地夸她聪明能干,替父母分忧,为哥哥们操持他们的幸福。

    晚饭后,雪又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君氏担心下雪路滑,把女儿留下,歇在了碧纱橱中。

    半夜时分,镇国公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他警惕地拉开窗帘,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一双虎目顿时睁得溜圆。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看到的,让他几乎以为是一场怪异的梦。

    雪地中,一个庞然大物从墙头跳下,轻盈的姿态跟它硕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对比。浑身漆黑,身形巨大,借着雪光朦胧地辨识出它的样貌比牛还要壮硕的黑色老虎?还是豹子?那巨兽一双诡异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厉的金色光芒。

    更诡异的是,那庞然大物的背上,左右好像背着竹筐(??),筐里满满的不知装了些什么。黑色巨兽落在院子后,悠闲地在院中踱了几步,金色的眼睛朝着他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它发现他了?

    巨兽踱着缓慢地步子,朝着正房的方向而来。天气寒冷,夫人体恤下人,并未留人值夜。巨兽很快来到门前,用前爪轻轻推开门,硕大的脑袋探了进来。

    镇国公伸手将自己的佩剑,紧紧地抓在手中。房中是他最爱的两个女子,他就是拼死一搏也要护得她们周全。

    镇国公握紧了兵器,重新躺好后,那头巨兽已经绕过屏风,进入了内室。巨兽的身形巨大,但走起路来却一点生息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镇国公的错觉,巨兽在经过他们床边的时候,似乎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可能,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这孽畜怎么可能发现他的装睡?

    巨兽显然对他们夫妻俩没有任何“兴趣”,踩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地朝着卧房旁边的碧纱橱而去……等等!碧纱橱中睡着他的宝贝女儿!巨兽不会是冲着他闺女去的吧?

    巨兽的脑袋,挤进碧纱橱时,他刚想借着这机会偷袭,却听到他女儿压低了的声音响起:“回来了?怎么不在明珠阁等着。要是吓到我娘亲,看我不揪光你的毛!”

    巨兽也颇为灵性地压低声音,发出一声低吼。好像是在撒娇,又带着几分不耐。女儿的声音又传来:“饿了?小厨房应该有东西吃,你去找颜婶……”

    巨兽黑色的身躯,已经完全进了碧纱橱,镇国公还是不放心,便跳下床,轻手轻脚地靠近。他自负有轻功在身,应该不会被察觉。不料,他凑近了之后,里面悄无声息,就连女儿的声音也没了。

    “宝儿,爹进来了哦!”他心中疑窦顿起,毫不迟疑地推开了碧纱橱的门。

    窗外,雪依旧在下。雪光透窗而入,室内的陈设清晰可见。镇国公睁大了一双虎目,在屋内寻找着。那只巨大的黑兽……竟然消失不见了?再看看窗户,关得好好的。即便不关上,巨兽硕大的身躯,也不可能从窗户上挤出去。

    再看看床上,小女儿睡颜恬美,呼吸均匀……奇怪了,巨兽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刚刚跟女儿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是谁发出的?他蹑手蹑脚地在碧纱橱内巡视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奇了怪了!难道刚刚的所见所闻,都是他在做梦?

    这时候,床上的小姑娘动了动,翘而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啊有贼!”顾夜缓缓张开眼睛,装作受到惊吓的模样,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顺手拿起枕头,朝着镇国公扔了过来。

    “宝儿别怕,是爹,是爹爹!”镇国公赶紧出声。

    君氏被女儿的惊叫声吵醒,顾不上披件衣裳,鞋子也没穿,径自冲进女儿的房间。看到自家夫君,拎着女儿的枕头,站在黑暗中,小女儿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她皱了皱眉头,问道:“凡哥,你这是干什么?”

    镇国公心中苦笑不已:他要是说追踪巨兽进来的,夫人信不信他?想了想,他半真半假地道:“刚刚做梦,有道黑影进了女儿的屋子,我惊醒后不放心,进来看看。没想到吵醒了闺女和夫人!”

    “你呀!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宝儿遇袭,你担心她才睡做这样的梦。好了,现在看也看了,闺女好好的,现在可以放心地回去睡吧。”君氏觉得有些好笑。对闺女,夫君比她这个做娘的心还细,还要紧张呢!

    镇国公担心吓着闺女,忙安抚道:“是爹不好,吓到我闺女了。我这就吩咐厨房煮一碗安神汤送过来。乖女儿别怕,爹爹在呢!”

    “爹,不用麻烦了,我胆子没那么小。再说了,有爹娘在外面,女儿的心中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任何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爹爹都会帮女儿赶走的!娘,穿得那么单薄,要是因为女儿而受了寒,女儿心里会过意不去的!”顾夜的嘴巴,甜得好像抹了蜜。

    镇国公看到夫人只着中衣,赶紧取了外裳裹在她身上,拥着她出了碧纱橱,把她塞进被子里,又重新回来,对顾夜道:“看到你没事,爹就放心吧。闺女,睡吧……”

    说完,细心地帮闺女掩上了门。回身往床边走的他,越想越不对劲。如果真的是梦的话,那梦中的场景也太清晰太真实了。他披着衣裳,坐在床沿,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一处。那处地板上,残留着一点水迹。入夜后,屋内并无其他人进出,哪儿来的水迹?只有一个可能被人或动物,从外面带进来的。

    而水的痕迹,是从门一直延伸到女儿的住处的。不对!他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女儿的门,在屋内细细地寻找着。

    顾夜躺在床上,被子拉到嘴巴上,只露出一对灵动的大眼睛在外面。见状,她用糯糯的声音问道:“爹,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镇国公拧着眉毛,模糊地问了一句:“乖女儿,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进来?”

    “没有啊!除了爹和娘,今晚没有其他人进的的房间啊!”顾夜无辜眼地回望着镇国公。脚在被子里,用力踢了一下变回小奶猫身形的弑天都是你惹的祸!

    “不是人……”镇国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怕自己说得太过清晰,吓得女儿睡不着觉。碧纱橱中就那么大,如果黑色巨兽在的话,根本无所遁形。奇怪,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不会是……什么精怪吧?

    镇国公改变了主意:“乖女儿,你不是喜欢跟你娘亲一起睡吗?今晚爹睡这儿,你去跟你娘亲睡吧!”

    果然是亲爹,为了女儿的安危,牺牲自己的幸福。顾夜心中输不感动是假的。为了打消爹爹的疑虑,她披了衣裳下了床。在离开床铺的那一刻,飞快地把小黑猫拎出来,藏在衣服里揣了出来。

    顾夜小跑着,冲进了娘亲掀开的被子中,紧紧地搂着君氏香香的软软的身子。她这还是第一次跟娘亲睡一个床呢。别看爹爹宠她宠上天,可一到晚上就赶人,生怕她霸占了他媳妇似的。小气鬼爹爹!

    小墨误打误撞,给她制造了这难得的机会,就算它功过相抵了。顾夜幸福地把小脸,埋进娘亲的怀抱中。娘现在是属于她的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礼物

    透明的玻璃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仿佛一只只无忧的白蝴蝶,轻盈、灵巧,充满了诗的意境。烧着地龙的室内,温暖如春。

    雕着如意四喜花纹的拔步床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像个小奶娃娃般,把自己埋进娘亲温暖芳香的怀抱中。君氏轻轻抚着女儿柔顺乌黑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哼着北地特有的歌谣。

    “嗷”一个奶声奶气的哀叫声,打破了娘俩之间温馨的氛围。君氏低头看看自家闺女,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顾夜一脸尴尬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巴掌大的黑**儿。小家伙力图摆出一副酷酷的脸孔,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不能怪它,未来主母和主母的娘亲,把它挤在中间,再不出声,它就要被主母娘亲的胸器给憋死了!

    君氏好笑地捏了捏小黑猫爪子上柔软的小肉垫,柔声道:“宝儿,你怎么把它给藏怀里了?这几日天寒落雪,小家伙都不爱出门了。有好些日子没见它了呢!”

    顾夜心道:您当然见不到它了,它送尘哥哥回炎国了,半夜刚刚回来。还差点被老爹发现了呢!

    “不过宝儿,你已经养了一只猫儿在身边,今日又带回来一只小鼠……猫鼠自古就是天敌,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君氏想到那只在明珠阁安家的小飞鼠,有些担心它一不小心被猫儿吞了。

    不过……瞧着小黑猫的体型,两个小家伙打起架来,胜负还是个未知数呢!

    弑天一听,一双金瞳竖了起来:老鼠?如此猥琐肮脏的动物,未来主母居然要养一只?这是什么审美?未来主母的癖好也太重口了吧?

    顾夜轻轻弹了它的鼻子一下,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小墨(弑天)又不是真正的猫儿,一只威武骄傲的豹子,怎么会去为难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飞鼠?再说了,小飞鼠乒乓球大小,不够小墨塞牙缝的呢!

    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把它抱在怀中,紧紧地依偎在娘亲的身边,周遭萦绕着母亲独有的味道。顾夜闭上了眼睛,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顾夜睡得很安稳,也很香甜。倒是窝在碧纱橱中的镇国公,一晚上都在想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辗转着几乎一夜没睡。

    地板上的水迹,和水迹之间的距离,让他确定昨晚不是梦。只是,他一直捉摸不透,那头黑色巨兽,进了碧纱橱后,到底去了哪儿,好端端的,为何会失踪不见呢?还有,女儿是不是知情?传来的说话声,是不是她……

    一晚上,镇国公都在纠结这个,第二天,他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示人的。

    “爹爹,早啊!”顾夜难得起了个大早,抱着小黑猫,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让娘亲给她梳头。君氏就像得了限量版洋娃娃似的,兴致勃勃地打扮着自己的女儿。

    镇国公的视线,集中在顾夜怀中的小黑猫上。他伸出手,拎着小家伙后颈上的皮,把小黑猫拎了起来。浑身黑漆漆的,一对金色的瞳孔……这些跟昨晚他看到的巨兽,都完全吻合。只不过……体型上相差得也太大了些。难道……他昨天半梦半醒间,其实看到的是这个小东西,只不过梦里将它魔幻化了?

    “嗷?”弑天知道昨夜主母的老爹发现了它。不过,跟顾夜相处久了,它学会了装无辜和耍无赖。它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金色的眼眸瞪得圆圆的,一脸无辜相反正你没抓到现行,奈我何?

    “爹,你别那样拎着小墨,它会不舒服的!”顾夜见自家老爹审视着小黑猫,怕他看出什么,赶紧吩咐月圆道,“小墨饿了,你带它去小厨房吃点东西。”

    君氏给女儿梳了个漂亮的飞天髻,戴上红珊瑚的发簪和珠花,满意地从玻璃镜中,细细地打量着自家闺女:“我们宝儿真是漂亮。平时就是不太爱打扮,可惜了!对了,宝儿爹,你在看什么呢?快看咱闺女好看吗?”

    “好看!闺女随你,当然好看!”镇国公把小黑猫扔给月圆,一句话把娘俩都取悦了。他又接着道,“我在看那只小猫,样子跟我昨晚见到的巨兽,还挺像的!”

    “宝儿的宠物,还不到你巴掌的长度,跟巨兽根本不搭边儿。”君氏觉得好笑,想了想道,“莫不是烛光映出的影子,让你迷迷糊糊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镇国公想起他透过窗户,看到巨兽从天而降,一步步走近的样子。不可能是错觉!可是,巨兽消失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陪着父母吃了早餐,顾夜撑着一把油纸伞,踏着洁白的雪毯回到了明珠阁。一进自己的屋子,她就把丫鬟们都遣了出去,从空间中取出了小墨背回来的两大筐物品。

    两个大竹筐,装得满满当当,都是尘哥哥精心给她挑的礼物。顾夜打开其中一个竹筐,里面是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灵狐皮毛。、

    灵狐是最灵巧狡猾的猎物,就连最有经验的猎手,一年下来也难捕到一只。灵狐的皮毛,只有在冬天猎得,才最丰盈饱满。

    它的珍贵之处,除了保暖外,还能根据光线变换色彩。没有阳光的时候,是雪一样的洁白。在阳光下,会反射出七彩的光泽,衬得人仿佛仙子一般。

    灵狐皮毛千金难寻,哪位闺秀如果能得一块,点缀在风帽或领口,绝对会引得众人的瞩目。尘哥哥倒好,不要钱似的一下子送了一筐过来!

    另一筐中,有珍贵的首饰、名贵的药材、炎国独有的食材……其中还附了一封信,说明首饰是四皇子,从皇子府的库房中挑选的;药材是尘哥哥的爷爷,得知她在大药会中获得了九级药师,给她的贺礼;那些新鲜的食材和吃食,则是尘哥哥根据她的口味挑的……

    她最喜欢的,还是尘哥哥送的礼物。虽然不比首饰、药材贵重,却全部都是她喜欢的。千金难买心头好嘛!这也说明尘哥哥对她用心了,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虽然远隔千里,被牵挂的感觉,也挺好的!

    灵狐的皮毛,女人没有不喜欢的,无论年长年幼。顾夜挑了两块最好的,亲自给娘亲送去。当然也少不了未来嫂子们的晴姐姐、安雅、林姐姐和卫姐姐一人都送了一块。剩下的四五块,让娘亲看着给亲戚家的小姑娘吧。

    顾夜抱着灵狐皮毛,重新回到荣安园。君氏见了,抚摸着柔软的皮毛,轻声问道:“这些是灵狐的皮毛!你从哪儿得的?”

    “我刚刚回到明珠阁,就发现屋里多了一筐皮毛。里面留了信,是尘哥哥托人带回来的!”顾夜给这筐皮毛安了一个来历。

    君氏皱了皱眉:“明珠阁的护卫,看来得多添一些了!”

    顾夜撅了噘嘴,道:“不用!我身边有两个暗卫保护,足够了!那些普通的护卫,无论添多少,都防不住尘哥哥身边的顶尖高手的!”

    “即便是宁王的人,也不能任其自由出入你的闺阁!传出去,对你名声有碍!”君氏担忧的不无道理。

    顾夜乖巧地点点头,道:“娘亲放心,我这就让人传讯给那人,以后有什么事,要什么送东西,都走明路。别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你好好跟人说。毕竟是宁王身边的得力干将,不好把人得罪死了!”君氏担心女儿性子直,把人得罪了,将来女儿嫁过去,多一个仇人给她使绊子。为了女儿,君氏考虑到方方面面,生怕女儿吃亏。

    “好,都听娘亲的!”顾夜只有在君氏面前,才乖顺得如同一只没了爪子的猫儿。

    君氏满意地点点头。她拎起一块灵狐皮毛,讶异地道:“居然都是完整的灵狐皮毛呢。年前,隐珍阁的拍卖会上,出现了一块灵狐皮,京中的贵女闺秀争相出价。那块灵狐皮我见了,只有这一半大小。”

    “拍卖会?隐珍阁居然有拍卖会?我怎么不知道?”顾夜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拍卖会举行的时候,咱们还在温泉庄子上。娘得了消息的时候,灵狐皮毛已经有主了,心里还觉得惋惜,想着如果把灵狐皮毛拍回来,给宝儿镶在领口或者斗篷上,我们宝儿一定比仙女还漂亮。”君氏把灵狐皮毛,在女儿身上比划着。

    顾夜咧嘴笑笑,很不要脸地道:“娘亲,没有灵狐皮毛,女儿也是漂亮的小仙女!这两块皮子,是女儿孝敬您的。我那儿还有好几块呢!”

    君氏嘴角噙着笑,道:“你有这份孝心,就足够了。娘都一把年纪了,再用这灵狐皮毛,穿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谁敢笑您?她们那肯定是眼红您,嫉妒您呢!娘亲,您哪里老了?瞧您这皮肤,瞧您这身段,还有这气色……啧啧,跟女儿一起出去,都会被误以为是我姐姐呢!”顾夜又开始对娘亲吹起彩虹屁了。

    君氏被逗乐了,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脑门:“你呀,净瞎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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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药剂师重生为悲催小农女。爹爹漠视,后娘虐待,继兄弟欺凌。疼她的“孪生”哥哥,被过继给远房爷爷,她作为“添头”跟过去,寄人篱下。农园医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园医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园医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