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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姽婳晴雨     农园医锦txt下载     农园医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章 小秘密

    不用猜,这清毒丸的味道自然是酸爽的,凌绝尘知道这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前世,凌绝尘没少吃这方面的亏,小丫头似乎很想看他服药时纠结的模样。不过,他都未曾让她如愿过。

    四皇子眼珠子一转,笑得一脸谄媚:“未来表嫂,咱们打个商量。你要是能把药丸子的味道,改得容易接受些。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表哥小时候的秘密。本皇子跟表哥同一年出生,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哦!”

    “你这是在诱惑我?”顾夜想象着尘哥哥小的时候,板着一张漂亮得小脸蛋,瓷娃娃一般的模样,心中痒痒的。

    凌绝尘眼锋朝着四皇子的方向淡淡地一扫,带着些微沙沙的磁性声音响起:“叶儿,你要是再把药丸的味道,弄得难吃一倍,我可以画一幅我幼年时的自画像送你!”

    “再加一幅……尘哥哥美男出浴图!”顾夜眼睛亮得吓人。

    四皇子懊恼地跺着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未来表嫂,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表哥小时候被当做女孩子养的经历吗?”

    “女孩子?尘哥哥穿女装,一定秒杀天下所有的妙龄女子!”顾夜眼中闪烁着明亮的星芒。女装的小凌绝尘哦,绝对粉妆玉砌,漂亮得让人想要抱起来亲亲。

    四皇子嘿嘿笑道:“那时候我跟表哥都才不过两岁。那是我第一次见表哥,我还哭闹着要表哥做我小媳妇呢……”

    “闭嘴!”凌绝尘很小的时候,身子不太好,爷爷听信了民间当女娃养的谬论,把他打扮成小姑娘。没想到,从那以后,身子真的渐渐好了起来。这段黑历史,知道的人不多,否则他冷面杀神的马甲,会摔碎一地……

    “尘哥哥,再加一幅你小时候的女装图,我会帮你把他的药丸子弄得难吃十倍!”顾夜兴致勃勃地道,“放心,我只藏起来偷偷地欣赏,嘻嘻……”

    四皇子哀叫不已:“未来表嫂,你怎么可以这样?表哥,未来表嫂,我认错还不行吗?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别说难吃十倍了,就是难吃一倍,我估计服药后一整天,都没胃口吃其他的了。药补不如食补,坏了胃口,如何能养好身体?”

    “可怜见的!看在你是炎国未来储君的份儿上,本姑娘姑且放过你吧!”顾夜勉为其难地道,神情中很是有些可惜呢!

    四皇子指指凌绝尘,又指了指她,憋屈地想道:你们也知道本皇子是将来的皇帝,一点面子都不给,就不怕本皇子将来给你们小鞋穿吗?不对,未来表嫂可是堂堂大药师,就是皇帝也要给三分薄面的。唉……看来,他以后都别想在未来表嫂面前扬眉吐气了!

    心中带着几分不忿,他不无挑拨地道:“未来表嫂,你可要把我这个表哥看紧了。您看看,您不过参加大药会没时间盯着他,他就惹上了和阳公主。还好东灵皇帝不护短,要不然……表哥他可就成了你们东灵国的驸马了!”

    顾夜看向一脸青黑的凌绝尘,忍笑道:“四皇子殿下,你表哥生气的时候吓不吓人?”

    “我跟你讲啊!我表哥一生气,方圆几公里一片凋零,草木不生……”四皇子察觉到身边温度骤降,顿时心觉不妙,乖觉地闭上嘴巴。一转眸,迎上了一双闪着凌冽寒光的漆黑眼眸,宛若弯刀覆雪,令人胆战心惊。

    “那啥……表哥,你不是有话要跟未来表嫂说吗?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四皇子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再不开溜,他怕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碍眼的人终于识相地离开了。凌绝尘淡淡地扫了一眼顾夜身边的丫鬟,月圆马上拽着良辰的胳膊,朝着不远处君氏的方向走去:“良辰,夫人那边好像有事找我们?”

    今日,花好负责给唐小小和丁芳儿上药理知识的课,跟进宫的换成了良辰。良辰回头看了看自家姑娘和宁王殿下,皱了皱眉头,道:“夫人身边不是有雯笙和雅意跟着吗?有什么事,能用上我们?咱们都离开了,姑娘这边要是需要人伺候该怎么办?”

    良辰挣扎着想要甩开月圆的手,可月圆毕竟是从隐卫培训营里出来的,如果能让她如此轻易地甩开,她这么年的功夫白练了。

    凌绝尘指了指花园的一个角落,嘴角含着动人心弦地笑容:“那边风景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你当这是你家的后花园啊?这儿可是御花园!咱们如此随意地乱走,会不会冲撞妃嫔美人‘公主’什么的?”顾夜把“公主”二字咬得分外重。

    这记仇的小家伙。凌绝尘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道:“放心,以尘哥哥的功力,即便遇上了也能早早地避开!我跟那和阳公主真没什么!现在你要是问我那位公主长什么样?我都说不出来呢!”

    凌绝尘知道小姑娘的“弱点”在哪,说话时轻带着几分鼻音,尾音上扬,听着好像在撒娇的模样。顾夜抬头看他时,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颜。眉眼弯弯,嘴角含笑,灿烂如花,绚烂如霞……

    顾夜的心,果然软了下来,哼了哼道:“你要是真跟她有什么,我还能这么温和地听你解释?”

    说话间,两人来到花园一角的莲池畔。池内的莲花,只剩下干枯的莲杆儿,就连水里的游鱼,也因为温度太低,沉入了水底。说实在的,冬日的莲池,真没什么可看之景。不过,胜在清净。

    凌绝尘解下黑缎绣罂粟纹的披风,轻柔地披在小姑娘的肩头。披风上带着他的温度,和清冽如梅的气息,顾夜眉头舒展,回眸冲他一笑。小姑娘的眼中,仿佛撒了碎钻般璀璨,灿烂夺目。

    凌绝尘喉结上下动了动,向前一步,把小姑娘轻轻揽入双臂之中。顾夜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臂环着他修长的蜂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姑娘只及他的胸口处,相拥一起,更衬托出她的娇小和楚楚动人。

    凌绝尘漆黑的双眸饱含着浓浓的情意他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能长大。他真的等不及,要将她娶回家了呢!

    “尘哥哥,你的心脏跳得好大声呢!”顾夜安静地倾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强壮有力,充满活力,带着让人安定的魔力。

    凌绝尘轻轻一笑,道:“那是因为,它想对心仪的人说,它好喜欢你。幸好,你感受到了它的热情!”

    “……冰块儿,前世那么木讷冷硬,不解风情的你,居然转性了,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听得我都脸红心跳了。说,你是对着谁练出来的?”顾夜用手指头戳了戳对方胸膛的肌肉,好结实呢!

    凌绝尘闻言,忍不住想起前世她“离去”后,自己在深夜中一遍遍地在记忆中搜寻两人共同的回忆,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如果重新来过,他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不解风情”。有幸在今生相遇,他会尽量弥补前世的缺失,给她最想要的,最喜欢的……

    “或许,是在梦中一遍一遍对着你练出来的!”凌绝尘亲了亲小姑娘的头顶,不舍地推开了她,“有人过来了……”

    “有人……”顾夜正在尘哥哥温暖舒适的怀抱中,带着微醺的醉意,有些昏昏欲睡时,听到有人过来,皱了皱鼻子道,“谁啊!这么煞风景……”

    “……”凌绝尘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帮小姑娘理了理那绺调皮的发丝,“一个你我都不相见,却又不识相的人!”

    “谁?和阳公主?”她不是被宫女带下去禁足了吗?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一个艳丽中带着几分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和阳公主眼中只有那个黑衣如墨,俊美如神祗的男子。

    她一下子冲到凌绝尘的面前,如果不是他拉着顾夜退了一步,估计那个不害臊的,就冲进了他的怀中:

    “宁王大人,和阳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第一次进宫,我偷偷躲起来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你了。和阳虽然不懂制药,不能给炎国带去利益,可我有她不能给你的真心!”

    “公主,听着你话中的意思,宁王是为了我大药师的身份,才想娶我的?”顾夜挑了挑眉,戏谑地看向凌绝尘,“宁王大人,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公主误会了!本王在衍城时,便跟叶儿相识,也是那时候心悦于她,当时她还只是个连考核资格都没有拿到的白身药师。

    四皇子察觉本王心意,向东灵皇帝提出联姻时,她也只不过是正在参加考核的小药师。

    心仪于她、求娶于她的心意,从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叶儿大药师的身份,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凌绝尘低下头。顾夜从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的唯一映像便是自已。

    “不!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和阳公主显然只想听到自己能够接受的意思。她突然睁大了眼睛,朝着顾夜扑去。

第六百零一章 可悲可怜

    凌绝尘脸上一寒,气势微开,衣袖轻轻一拂,把人震得倒退三步。

    和阳公主踉跄地站稳,目露哀色:“褚大药师,你一个大药师,天下间所有的好男儿,都供你挑选。求你不要跟我抢宁王,好不好?

    那个……京城双杰,相貌英俊,才华横溢,你见了肯定会喜欢。对了,还有你那个百里师兄,你们师出同门,又都是大药师,有共同的爱好和语言。

    ……我为刚刚在坤宁宫的事,向你道歉!我是太嫉妒你,才会恶语相向的。求求你,把宁王让给我,好不好?”

    堂堂一国公主,为了个男人卑躬屈膝,可怜又可悲。

    顾夜轻轻拍了拍凌绝尘紧攥的手,安抚地冲他笑笑,缓缓地开口道:“公主此言差矣!首先,宁王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情感和意愿。不是我愿意让,而你就能得到他的!

    其次,我跟宁王相识在前。当时,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也没有预料到我能走到今日的一步。这种相识于微末的情感,才是最真最纯最可贵的。如果只因公主一句哀求,我便退让,无论对本药师还是宁王,都未免太不公平。

    再次,宁王大人他……无论样貌还是脾性,都恰好是本药师喜欢的样子。公主所说的‘京城双杰’,还有我那百里师兄,都是人中龙凤,但未必是本药师的命定之人。

    所以,我不想把他让给你,也不会让!”

    凌绝尘遍布寒霜的俊脸,因着顾夜的一番话,瞬间回暖,明澈的眼眸如春泉解冻,艳若桃李的容颜有种春暖花开的娇艳。

    和阳公主痴痴地看着,眼中却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宁王瞬间的美好,却不是为她而绽放。

    如果褚家的药师,对他无意,或许她还有微薄到可怜的希望。可是,人家大药师已经表示,她对他也情意,而自己却不过是个中途插进来的乱入者……

    一个娇嫩的小姑娘,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顾夜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和不忍。换做其他什么东西,哪怕再贵重,她都可以拱手相让。

    唯独尘哥哥。他是她心灵的依托,失去他,她会如迷路的孩子,不知该何去何从……唯独他,是她想要紧紧抓住,永远不愿放手的!

    “公主,人在年少时,难免会执着于某一个美好的梦境。不过,梦终究只是镜花水月,清醒的时候,还要实际一点往前看!”

    顾夜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开口劝慰了两句。至于对方听不听得进去,跟她就没有关系了。

    美梦?难道自己对宁王的感情,不过是一场她一厢情愿的梦境?清醒了,他却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和阳公主退了两步,被身边的宫女搀扶住了。

    她抬起泪眼,泪光朦胧中,那张无懈可击的完美容颜依然在眼前,可那对寒眸中的不悦,俊脸上的不屑,眉宇间的不耐,却渐渐在她眼前扩大、清晰……

    是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的一腔情感,或许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场笑话而已。不,或许他的眼中根本从未有过她。他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那个跟他并肩而立的人,眼眸中的温情,也只为她绽放……

    和阳公主听到了自己的心,渐渐死去的声音。她背过头去用帕子擦去脸上眼中的泪花,挺直了脊梁,缓缓地离开。

    今天,她丢尽了东陵皇族的脸,父王一定对她这个女儿感到失望了吧?她埋葬了自己第一份心动,却要把最后的尊严留下!

    顾夜静静地看着和阳公主离开的背影,缓缓地叹了口气,道:“尘哥哥,你说和阳公主能不能想开?”

    “她想得开也好,想不开也罢,于我们何干?”凌绝尘某些时候,心还是很冷酷的。

    顾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都怪你!长了一张惹祸的脸!以后出门,要把脸遮上,免得烂桃花一朵一朵往家里惹!”

    “好……我回去就弄个面具带上,只在你面前的时候,展露真容,这样行了吧?”凌绝尘在小叶子面前,立马变好脾气的忠犬男。

    顾夜哼了哼道:“面具也要弄丑点儿,免得又勾了那个公主郡主的心……”

    “那……你早点儿嫁给我,把我套牢了,不就不用整天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吗?”凌绝尘忍不住诱惑道。

    “咳咳……”君氏的声音,从花丛中传来。她是看到和阳公主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过来,担心女儿吃亏,才跟过来的。

    没想到听到了自家闺女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原来,女儿跟宁王早就相识。原来,宁王在女儿年幼无知时,就对女儿起了心思,并且赢得了女儿的好感。原来,在女儿的心中,宁王并非可有可无之人。原来,女儿对宁王有情……

    其实,她并没有偷听的意思。可能是太过震惊,在和阳公主离开后,她并未随即离去。君氏因而发现了,女儿在宁王面前,居然胡搅蛮缠。而宁王呢,却一味地忍让,无论她怎么任性,都好脾气相待。

    如果,宁王能一辈子都如此待她的宝儿,让宝儿永远幸福无忧,女儿远嫁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君氏的心,又微微地松动了些。有颜、有权,又把女儿宠上天,这样的好男人,估计很难再找到了吧?

    可当宁王引诱女儿早点嫁给他时,君氏又不乐意了。她的宝儿才十三岁,距离及笄还有两年呢!她才刚刚把宝贝闺女找回来,还没亲香够呢,怎么可能舍得把女儿嫁出去?

    至少,女儿再陪她五年。十八岁把人嫁出去,正正好。只是不知道,宁王他能不能等得起?君氏的眉头皱了皱,宁王好像比女儿大十几岁呢,再过五年都快三十了,他能等,他家里人也不会放任他胡闹吧?

    君氏顿时纠结起来,一方面不舍得女儿早嫁,另一方面又怕女儿错失所爱。唉!儿女都是债啊!

    带着这种纠结,她故意咳嗽了几声,柔声道:“宝儿,时候不早了,该出宫回家了!”

    顾夜冲着凌绝尘皱着小鼻子,做了个鬼脸:“哎,来了!”

    说完,迈着轻快地步伐,循着母亲的声音,来到了她的身边。顾夜抱着君氏的胳膊,小脑袋依偎在她肩头,又忍不住开始撒娇起来。

    君氏点着她的小鼻子,笑着道:“你呀,怎么跟三岁小孩子一样,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别人?在哪儿呢?这里不是没有别人嘛!谁会笑话我?宁王大人,你会吗?”顾夜扭头冲着身后缓步而来的凌绝尘,凶巴巴地龇牙问道。

    凌绝尘自然要在未来丈母娘面前刷好感:“夫人跟叶儿母女情深,小叶儿一片赤子之情,怎么可能有人会笑话呢?”

    “娘亲,你看,宁王大人都这么说了。女儿在母亲面前撒娇,说明咱们母女俩关系好,母女情深!”顾夜笑得眯起了大眼睛,像一只被主人爱抚的猫儿。

    上国的使臣,在宫中是可以乘坐步辇的。而君氏母女就没有这殊荣了。不过,人家凌绝尘一心想讨丈母娘的欢心,殷勤地道:“夫人,您身子刚恢复,不宜太过劳累,请上步辇。”

    顾夜朝着步辇上看了一眼,挺宽敞,坐她跟娘亲两人还松快呢。便毫不客气地拉了君氏上了步辇,赞许地冲尘哥哥飞了个小眼神:“谢啦”

    君氏被女儿拉上了步辇,无奈地冲她摇了摇头,郑重地向宁王道谢。凌绝尘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谦逊地道:“夫人不必客气,应该的!”

    君氏见过宁王几面,知道他性子清冷。但冷清的人一旦笑起来,寒邃的眸光绚烂如骄阳,一笑风流尽显,有种别样的诱惑。难怪女儿小小年纪,就对他心生爱慕呢。她这个半老徐娘,都忍不住被这笑容晃得有些走神呢!

    只是,不知道这好样貌,到底是福还是祸。如果宁王始终如一地对待女儿,也就罢了。万一他中途变了心,那被招惹来的女人们,女儿又将如何应付?

    君氏心中的纠结更甚,一直出了宫门,回到镇国公府,她依然愁眉不展。在家中养手伤的镇国公见了,忙上来嘘寒问暖。

    他的手,是以前的旧伤,手腕上的肌腱,被顾夜用手术刚刚修复过。从手术到复健,再到最后的康复,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镇国公于是就辞了西山大营的差事,专心在家养伤。

    昭容帝准了他的长假,却白龙鱼服,亲自登门把褚老将军请出山,让他担任西山大营的教头。褚老将军在军中的声誉,那可是绝对权威。他带兵的经验和韬略,如果能学到一星半点儿,那绝对是受用无穷哪!不少武将之家闻风,塞了自家子弟进去。

    凌老将军拎着顾老爷子一起,走马上任了。两人每天只去半天,制定好训练计划,剩下半天让统领带着集训。俩老头儿,跑回自家酒厂忙活。

    毕竟大半辈子在军营度过,重回兵营,这俩加起来超过百岁的老人,精神上看上去倒是比以前好了些。倒是西山大营那帮弟子,被虐得哭爹喊娘,好不热闹。

第六百零二章 二哥定亲

    樊京的冬天,虽然不像衍城,十月下旬就已经大雪飘零。不过,进入冬月以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起来。京城西郊的药厂,为了能在飘雪前完成,两方人马(镇国公府和隐魂殿的匠人)两班倒,日夜不停地赶工。

    好在厂房不必修建得过于复杂和和华美,只求坚固、实用便成。当冬月进入下旬,厂房和工人的宿舍,都已经接近尾声。

    这一日,顾夜闲来无事,带着自家徒儿并花好和月圆两个丫鬟,朝着西郊一路纵马而去。

    西郊的庄园附近,有座小山,山林中有不少野兔、野鸡,甚至狍子等无害的猎物。顾夜馋麻辣兔头了,顺便弄些回来!休沐在家的褚小六、顾茗,还有现在家里生霉的小四小五,都闻风而动,兴致勃勃地以“护送妹妹”为由,朝着城外而去。

    刚出城门不久,安雅郡主就骑着她的爱驹烈焰,赶上了褚家的大部队。安雅郡主策马来到顾夜身边,噘着嘴儿带着几分霸道劲儿:“你这人怎么这样?有好玩的也不叫上我,亏本郡主还把你当做最好的姐妹呢!”

    顾夜冲她翻了个大白眼:“大姐!我是去巡查药厂厂房的建设,干得是正事儿,叫上你干嘛?”

    “谁是你大姐?好像我有多老似的,人家芳龄才十六!”安雅郡主不满这个称呼,怎么跟乡下人称呼农妇似的,土掉渣了!

    “是啊,芳龄十六还待字闺中,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的‘老姑娘’!”褚小五褚慕柏最贱地道。

    “滚!本郡主跟小叶儿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安雅郡主气得想咬人。

    “那你得能抽到才行?五少我最近可是在军营集训过的,要是能被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抽到,这些年的功夫都白练了!”自从褚老将军成为西山大营的总教头,就把这两个闲得逗猫遛狗的孙子拎上,每天跟营中那些勋贵子弟一起参加训练。

    褚小四和褚小五,平日里看着无所事事,跟一些纨绔混在一起,私下里可没少被家中的武师和镇国公“凌虐过”,西山大营的训练量,对他们来说,如同毛毛雨。

    两人训练的时候,还自觉地给自己加量,人家府中三十公斤,他们就加成五十公斤,人家跑十圈,他们就加倍。即便加了量,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依然败下阵来。

    别看平时都是好哥们,训练的时候,小四和小五奚落人的时候,可从未手下留情过。那些公子哥不服输的性子,倒是被两人调动了起来,再苦再累都咬牙坚持下来。这俩小子也算物尽其用……

    安雅郡主气得脸都白了,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咬牙切齿地道:“能不能抽到,那就试试看!”

    说着,手中的软鞭已经抽了过去。褚慕柏笑嘻嘻地晃动着腰肢,从容躲闪,安雅郡主的鞭子一次次落空。褚小五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巴,不饶人地奚落着。安雅郡主累得气喘吁吁,气得眼中泪花点点,就是拿他没有办法。

    顾夜实在看不下去了,手指头微微动了动。褚慕柏正乐呵呵地躲着飞来的一鞭,突然觉得浑身一软,连马都坐不住了,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安雅郡主大惊。事发突然,不经意间看过去,还以为是安雅郡主一鞭子把人给抽下马背的呢。

    安雅郡主赶忙跳下马,飞奔到褚慕柏身边。幸好他的马儿训练有素,没有在他坠落的时候踩他一脚。褚慕柏只是浑身酸软无力,还有从马背上掉下来时,脑门上层破了一层油皮。

    “你怎么搞的?干嘛不躲?是不是最近练功不认真,功力退化了?”安雅郡主满心焦急,嘴巴依然不饶人。

    褚慕柏苦笑地看向自家妹子,叹了口气道:“我是浑身突然没了力气,自己从马背上坠落下来的。你的鞭子,根本没挨着我!我说小妹啊,你胳膊肘子怎么往外拐呢?”

    顾夜动手指给五哥下药的动作比较隐晦,除了顾茗注意到了,其他两位兄长也一无所知。两人现在才明白,小五从马背坠落,原来是小妹捣的鬼。

    顾夜朝着五哥弹了弹指甲,本来瘫软在地上无力动弹的褚小五,从地上一跃而起,幽怨地看了自家妹子一眼,跳上了马背,留给众人一个萧瑟的背影。

    “五哥,对女孩子,要懂得怜香惜玉。你刚刚嘴巴太毒了,做妹妹的都听不下去了!”顾夜毫无反悔之意地道,“我错了,不该给你下软筋散,应该下‘君子不言’才对!”

    安雅郡主笑嘻嘻地走过去,搂了搂顾夜的肩头:“本郡主果然没看错人,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不过,君子不言是什么东东?”

    “中招后,说不出话的药。你要不要试试?”顾夜抖落掉肩头的手,斜睨着安雅郡主,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安雅郡主当即老实了,坐在马上做乖宝宝状。不让她说话,还不如杀了她呢。

    褚小五情绪似乎更低落了,他回头像被始乱终弃的弃妇般,幽幽地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小妹,你到底是谁家妹妹?不帮哥哥,反而去帮个外人!”

    “我是大公无私,不徇私情,帮理不帮亲!”顾夜叹了口气,道,“你这么毒舌,又不解风情,要是以后娶不到老婆,又该怎么办?”

    褚小五皱了皱眉头,道:“大丈夫,未曾立业,何以成家?再说了,我上头不是还有四个哥哥吗?等他们都成了家,再考虑我的事也不迟!”

    “你觉得还早吗?二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大哥来信说腊月中旬能回来,到时候娘亲肯定会张罗他的亲事。三哥老谋深算,狐狸似的一个人,肯定会替自己打算。四哥跟你一样大,顶着一样的脸,却明显比你受小姑娘欢迎得多!唯独你,成了老大难!”顾夜蹙眉皱着小脸,一副操碎了心的表情。

    二哥的亲事,是认亲宴以后定下来的。顾夜的醉言醉语,无论君氏还是江东侯夫人都听进了心中。当晚君氏就把二儿子找过来,问他对袁家小姑娘的看法。

    袁海晴今年刚刚及笄,比褚慕枫小了七岁。褚家未曾遭逢大难时,两家关系因着君氏和江东侯夫人的缘故,走动比较密切。褚慕桦印象中,一个矮墩墩圆滚滚的小姑娘,喜欢跟在他们兄弟身后跑。

    小姑娘才不过两三岁的模样,跑起来摇摇摆摆地像只小鸭子。摔倒了也不哭,也不让丫鬟抱,依然乐呵呵地跟在他们身后。

    小姑娘发音还不是很清晰,嘴里总是“爱哥哥”“爱哥哥”地喊着他。他娘戏谑地问小丫头:“晴儿,你爱哪个哥哥啊?”

    小姑娘就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他,响亮地喊了一声:“爱哥哥!”逗得周围得人乐不可支。当时已经快十岁的他,有些羞恼。打那以后,就总是躲着小丫头走。

    倒是六弟,跟小丫头岁数差不多,经常在一起玩。再后来,褚家人被流放,小姑娘的印象,便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淡去。

    本以为,两家即便联姻,也会是跟小晴儿岁数差得不太远的四五六三位弟弟,没想到江东侯府上看中的是自己。

    不过,他自己的心好像并不排斥。去年在关外围场的时候,是时隔多年后,他第一次见到袁家的小姑娘。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没有京中闺秀的骄矜和自傲,对待顾家妹妹很照顾。

    当时他还不知道是自家妹妹的顾姑娘,是他从衍城带过去的,很多京中闺秀都排斥她,语言上讥讽她,打心里看不起她。唯独袁家小姑娘和首辅家的闺秀,真心相交,带着她在围场中游玩、打猎。当时,他对这爽朗大方的小姑娘,颇有几分赞许。

    再次相见时,袁家小姑娘已经成为了妹妹的至交好友。本来团子似的小胖墩,已经长成一个身形修长健美,开朗善良爱笑的大姑娘啦!他注意到她,也只是因为她是妹妹在京中位数不多的朋友的关系。

    突然之间,妹妹的好友,要成为他的相亲对象。他虽然有些不太适应,但……内心中似乎并不排斥。从母亲那儿得知,袁家小姑娘是妹妹喝多了之后,给自己定下的。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挑选另一半的标准,除了品性佳之外,一定要对妹妹好。都说姑嫂问题,一直是很难处理的大问题。妹妹在外受了那么多苦,他不想自己将来的夫人,给妹妹气受。

    袁家小姑娘对妹妹向来照顾有加,两人关系处得跟亲姐妹似的,进门后,应该不会有姑嫂问题出现吧?

    难得二儿子不反对,君氏当即喜滋滋地安排上了。她跟江东侯妇人,以去城外上香的借口,安排了两人见了一面。回来后,袁海晴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而褚慕枫也同意了提亲的事儿。

    上香回来后,君氏便请了颇有来头的媒人,登了江东侯家的门,交换了庚帖,把两人的亲事定了下来。

第六百零三章 可疑

    安雅郡主心中有些失落。是啊,褚二哥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楚大哥从边关回来,差不多也该定亲了。下面除了褚三哥,就剩下年岁相当的褚小四和褚小五了。

    镇国公府圣眷正隆,府里的公子们,亲事根本不用愁。至少,她知道的不少闺秀,对于嫁进镇国公府上,是带着期待的。因为,褚家的六位公子相貌堂堂,天资过人。君夫人的性情温柔,没什么脾气,不像是个挑剔的婆婆……这样的人家,上哪求去?

    可惜……安雅郡主恨恨地瞪了某人的后背一眼……她的一腔感情错付,居然喜欢上一个木头疙瘩!

    “你瞪我做什么?”褚慕柏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一个回头,捕捉住她“凶狠”的眼神,气哼哼地质问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安雅郡主反问道。

    “是你先看得我!”褚慕柏针锋相对地道。

    “看你怎么了?褚五公子就这么金贵,看都不能看了?”两个人像吵架的小孩子,又开始开撕了。

    “不能看!看一看,三两半!给银子!!”褚小五幼稚地道。

    安雅郡主从手腕上捋下一个大金镯子,朝他扔过去,道:“这个金镯子我三百多两买的,够不够?”

    褚小五故意气她,拿在嘴边用牙咬了一下:“嗯!纯金的。”

    把金镯子揣进怀中,他挑了挑眉,做了个最帅的pose:“你想看就看吧!今天之内,无论你看多少眼,都不再收费了!”

    安雅郡主双手环胸,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俊脸看。烈焰跑到前面,她还扭过身子,回过头,死盯着褚慕柏瞧。

    “你这小姑娘!真是不害臊!”褚慕柏脸皮再厚,也禁不住她这么盯着看呐,他有些赧然地佯怒道,“哪有你这样看人的?”

    “你管我!反正我是付过钱的,本郡主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今天,她最后一次纵容自己。今日之后,她就要清醒地面对,斩断没有希望的痴缠,对她和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她不想像福安县主一样,抛弃自尊,迷失自我,把自己践踏到泥里。她不想为了一个男人,跟好不容易交到的好朋友,反目成仇。就这样吧……就当跟数年前,怦然心动的自己,做个了断吧!

    神经向来大条的褚慕柏,察觉到她情绪中的异样,收敛起所有的不羁和笑闹,略显惴惴地问了句:“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

    安雅郡主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涌出的泪花,移开了视线,口中却强硬地道:“你管我怎么看?我反正是付了钱的。”

    褚慕柏难得没有回嘴,一路上变得有些沉默起来。安雅郡主轻拉缰绳,让烈焰慢下来,跟顾夜并排而行。她的视线,不时凝聚在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安雅!你跟我五哥,真是一对活宝!太逗了!”顾夜一直在咧嘴无声地笑着,这热闹看得好不欢脱。

    安雅郡主淡淡地一笑,道:“叶儿妹妹,以后……你还是少拿你五哥跟我凑在一起,本郡主怕带累了褚五少的声誉。”

    顾夜听着有些不对劲儿,看向安雅郡主时,发现她的眼中含着浓浓的悲伤和怅然。她以为今日五哥的话语和态度,让安雅郡主不高兴了,忙开导道:“安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五哥就这德性!我娘都说他人嫌狗厌的,哪有什么声誉可言……”

    “小妹,我都听见喽!你其实是庆王府上失散的姑娘吧?总向着别人说话!”走在最前面的褚慕柏,忍不住抗议道。

    褚慕松忍不住开口道:“小五,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什么破事儿!人家小姑娘瞅你一眼咋啦?能给你瞅掉一块肉不?你竟然跟人家小姑娘要银子。出息!”

    “褚小四!你少教训人,你只不过比我早出娘胎一炷香的工夫而已,还真当自己的老大哥了!”褚慕柏像吃了枪药似的,逮着谁都怼。

    褚慕松斜睨了他一眼,道:“早一炷香工夫,我也是兄长!有本事,你怎么不抢在前面出生?”

    “指不定谁先出来的呢!说不定,那接生的婆子弄错了,我才是哥哥!”褚慕柏一脸不爽。从小到大,两人顶着一样的脸孔,却总被比较。什么哥哥比较稳重,哥哥练武比较快,哥哥比较懂事……总是被压一头的感觉,超级不爽的!

    “这话,你有本事在父亲和母亲面前说一遍试试?”褚慕松可不像他,性子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脸上的表情让人想要捶他一顿。

    这话,褚小五并非没有在母亲面前假设过。母亲已经明确告诉他,当时除了接生婆子,还有她的乳母和陪嫁丫鬟,绝对不会搞错的。褚小五还要胡搅蛮缠,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屁股肿了好些日子,吃饭时都不敢挨凳子呢!

    一直到庄子上,安雅郡主都没在跟褚小五说话。就连褚慕柏无聊的挑衅,她也视若无睹。不过,她那略带哀伤的眼眸,不时地瞥向那个身影……

    顾夜巡视了药厂的厂房,无论是设计还是建造,都非常满意,尤其是供暖方面,简直绝了!安雅郡主评价说,比庆王府正院的地龙还要先进。

    建造厂房,麻烦就麻烦在供水和供暖上。现在瞧着麻烦,以后每年的冬天,至少能少放两个月的假。这两个月所能创造的价值,比起修建这些,要多得多!

    镇国公府上依然是周管家在监管着。隐魂殿的人,虽然隐魃不在,不过负责人能力却不错,指挥着手下们,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收尾工作。

    周管家说了句公道话:“姑娘,您找来的这些人,起了大作用了。没有他们,别说宿舍了,就是这厂房,都未必能完成一半呢!老奴无能,差点耽误了姑娘的大事儿!”

    顾夜笑道:“周叔不必自责。术业有专攻,他们每个人都是建造业的翘楚,建造厂房自然擅长些。如果换他们去做一府的总管,他们绝对比不上周叔您。周叔,这些日子您辛苦了。我这里有保健的药丸,你每天服用一颗,包你吃得香睡得好!”

    “多谢姑娘!”周管家双手接过药瓶,心中激动不已。姑娘真是有心了,竟然知道他最近总是失眠。果然如国公爷所言,还是女孩子贴心啊!

    “小妹,视察完了没?不是说要猎野兔吗?再磨叽,可就赶不上午饭了!”褚小五最近在大营里憋得有些狠了,难得休沐的日子,自然要可着劲儿地撒欢了!

    顾夜笑着对几位哥哥道:“你们先去玩吧!我跟安雅随后就到。多打些兔子和野鸡,中午伙食的质量如何,可就靠你们了!”

    褚小四、小五和小六,带着顾茗,呼啦啦朝着不远处的小山催马奔去。顾夜又巡视了厂房中的最高建筑水塔,又为安雅展示了自来水。在安雅郡主惊羡的目光中,很是得意了一把。

    瞧了一圈儿,她来到宿舍区,虽然每间屋子都盘了炕,却不如前世某些单位的集中供暖。她灵机一动,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像前世一样,给员工供上水暖?

    她把这个想法,写在一张纸条上,不知道工科出身的尘哥哥,能不能想到办法。在顾夜心中,尘哥哥又是会制造玻璃,又会制自行车,貌似什么都难不住他一样。

    顾夜招了招手,让隐魅把自己刚写的纸条,带去给尘哥哥。隐魅出现后,迟疑地道:“属下在附近发现了可疑人的踪迹,现在离开的话,只怕姑娘会遇上危险。”

    “可疑的人?厉害吗?”顾夜随口问道。

    “瞧着……还好!不算是顶尖高手!”隐魅实话实说。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身边有花好和月圆在,哥哥们也都在附近,凉开喊一嗓子就能出现。再说了,也只是可疑而已,未必就是冲着我来的。我现在可是高等级的药师,想动我得衡量衡量!”九级药师的身份,成了顾夜引以为傲的保护伞。除非跟整个药师界为敌!

    隐魅犹豫了片刻,掏出一个爆竹一样的东西,递到顾夜面前道:“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你就朝天上拉响这个。庄子上的匠人们中,有几个是隐卫中人,会及时赶过去的!”

    安雅郡主伸手接过信号弹,翻来覆去地看着,小声地对顾夜道:“你这暗卫未免太小心了些。这儿离京城不远,隔壁又是东平侯府的庄子,即便又宵小之徒,也不会选在这儿动手的!”

    顾夜接过信号弹,塞进自己的包包里,笑道:“小心无大错!有备无患嘛!走……带你去打猎!”

    安雅郡主斜睨了她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小身板儿,目露不屑地道:“就你?弓箭都未必拉得开呢,还带本郡主去打猎?走,让你见识见识本郡主的厉害!”

    顾夜望天空翻了翻白眼,从挎包中取出一把小巧的**。漆黑的**,闪烁着幽幽的寒光,光看材质就知道其不凡。安雅郡主“咦”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玩具弓弩吗?”

第六百零四章 重伤

    “玩具?开玩笑!”顾夜抬起头,恰巧一只飞鸟掠过。她状似随意地一抬手,略一瞄准,射出了手中的弩箭。那只鸟儿“啪嗒”从空中落下来。

    月圆飞快地跑过去,捡起自家姑娘的战利品。安雅郡主凑过去,惊讶地发现,一支手指长短的弩箭,穿透了飞鸟的脖子。好准的手法,飞那么高的鸟儿,个头又不大,就是她也未必能保证百发百中。小叶子……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你也碰一只死耗子给本姑娘看看?”顾夜带着几分骄傲地道。安雅郡主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中的小心思说了出来。

    “你这弓弩不错啊!射程远,精准,强劲!”安雅郡主抢过她手中的**,拿在手中把玩着,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我能试试吗?”

    顾夜点点头道:“这把弩看着小巧,一次能装五根弩箭。你对准这个豁口瞄准,轻轻一抠,就可以了!”

    安雅兴致勃勃地瞄准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干,按照顾夜的话,抠下了扳机。可惜,准头不够,弩箭跟树干擦肩而过。她不服气地又瞄准树干射出几箭,渐入佳境,最后两箭总算射中了。

    “你这把弩从哪儿买的?如果能练成百步穿杨的话,杀伤力还是不错的!”安雅郡主对于这把弩箭的兴趣,都写在她明亮的眼睛中了。

    如果是别的东西,顾夜就大方地送她了。只是这把弩箭,是前世冰块脸特地给她量身定做的,今生两人将成为相伴一生的伴侣。她自然不好把“情郎”送她的礼物,转送给别人。

    “隐珍阁出品,世上唯一一把!”顾夜在安雅郡主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收回了**,重新装上了弩箭,放回袋子中。

    安雅郡主有些不甘心地道:“怎么可能只有一把?这么好的东西,制作者怎么不多做些?”

    “制作它的人,已经离世了!”前世的一切,都如云烟般消散了。冰块脸成了对她呵护备至的尘哥哥,而她依然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制药,还多了爹娘哥哥们的疼爱。

    安雅郡主闻言失望不已。虽然很喜欢那把**,她却丝毫没有兴起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在她看来,小叶子没有武功在身,有**防身的话,安全至少有了保障。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小树林中。这座小山不属于任何人,附近的农人和佃户,经常来套只兔子,打只野鸡打牙祭。外围的猎物几乎绝迹了。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渐渐深入林中。

    顾夜眉头微微皱了皱,五感较常人灵敏的她,敏锐地捕捉到周围的异样。难道……隐魅所说的那些可疑人,真是冲着她来的?

    “安雅,有情况,你小心些!”顾夜见安雅郡主依然无所察觉地搜寻着猎物,出言提醒了一句。

    安雅郡主眉目凛然,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冷笑地道:“还真有不开眼的,敢在本郡主面前捣鬼,定叫他有来无回!”

    “好大的口气!”一群黑衣蒙面人,出现在林中,将顾夜跟安雅郡主团团围住。顾夜一眼扫过去,居然不下于二十人!

    安雅郡主紧了紧手中的鞭子,拦在顾夜面前,冷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着九级药师动手,难道就不怕她在你们身上留下记号,成为整个药师界的公敌吗?”

    “头儿?居然有九级药师,这买卖咱们还做不做?”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凑到领头的蒙面人跟前,迟疑地问道。

    领头的蒙面人沉吟片刻,道:“小姑娘,不管你是不是九级药师,这事儿都与你无关,速速离开。咱们要的是安雅郡主的命!”

    “哦?居然是冲我来的?”安雅郡主面色微微松动了些,她转向顾夜道,“叶儿妹妹,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先离开,免得到时候本郡主还得分神保护你。”

    顾夜撇嘴道:“我走了,留下你横尸树林?”

    “你看你这乌鸦嘴,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安雅郡主朝着地上呸了几下。

    顾夜叹气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两个还有胜算的可能。这些贼人加起来有二十多,我要是走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你就歇菜了!”

    安雅郡主跺着脚道:“我一个人歇菜,总比咱俩都折在这里强!赶紧走!”

    顾夜拿出那个信号弹,轻轻一拉,一道耀眼的红雾带着尖锐的声响直冲云霄。她笑着道:“咱们不是有强大的后援嘛!只要支撑到援兵来临,不就得了!”

    “不好!这死丫头要引人过来,速战速决!”领头的黑衣蒙面人,握紧手中的长刀,冲着安雅凶狠地扑了过来!

    顾夜喝下一只速度药水,重新把**拿在手上,“嗖,嗖,嗖”五支弩箭,带走了五个黑衣蒙面人的性命。安雅郡主呆滞了一下,她没想到娇娇弱弱的小叶儿,收割起人命来,居然一点都不手软。够狠!她喜欢!

    安雅郡主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跟蒙面人首领缠斗起来。其他的黑衣蒙面人,见自家兄弟瞬间没了五人,激起了他们的凶性。管她什么药师不药师的了,杀人偿命,纳命来!

    花好和月圆,既然是凌绝尘精挑细选出来,保护顾夜的,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一人对战两三人,竟然毫无落败的迹象。倒是安雅郡主的紫萱和绿蕾,平时跟着郡主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只练了一副花架子,被黑衣蒙面人逼得手忙脚乱,不一会儿就挂了彩。

    那些黑衣蒙面人,嘴上说冲着安雅郡主来的,围攻她的却不多,重点力量都放在了顾夜身上。没办法,谁让她杀伤力最强,且像泥鳅一样滑溜,身法诡异迅速,十几个人把她包围其中,居然连她的衣角都摸不着。

    而小姑娘手中的弩箭,却招招要人命。趁着顾夜手中弩箭射完,无暇装箭的空当儿,黑衣蒙面人缩小的包围圈,顾夜可以躲闪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被伤到。

    安雅郡主拼着挨对手一刀的风险,朝着顾夜的方向挪移,手中的鞭子冲着围攻顾夜的黑衣蒙面人甩去,抽翻了两人,顾夜从缝隙中闪出。看到安雅郡主一只胳膊挂了彩,鲜血淋淋,无力地耷拉着,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顾夜怒了特么的!这是逼她使出必杀技啊!她的手攥了一把毒药粉,正待甩出的时候,一声“小妹”打断了她的动作。

    救兵来了!顾夜拽着受伤的安雅郡主,飞快地躲闪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移,口中高喊着:“四哥、五哥、六哥,哥哥!救命啊!”

    最先出现的是褚小五。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半边身子染血,被妹妹拖着不停躲闪的安雅郡主。

    “小心!”两个黑衣人同时朝着两位小姑娘,发起了凶狠的进攻。眼看着俩小姑娘,就要被对方的大刀劈中命丧黄泉。褚慕柏眼睛都快咧开了,口中发出一声狂吼。

    就在这时候,安雅郡主没有受伤的手,丢掉手中的鞭子,猛地将顾夜推出去,自己用身体迎上对方的刀尖。褚慕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眼中有一股温热冲出:“不”人发了疯似的,朝着安雅郡主冲红了过去。

    安雅郡主回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泪。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到了褚慕柏眼中的焦急、剧痛和不舍……原来,他对自己并非无情。这,足够了!

    安雅郡主冲他绽放出一抹凄美又留恋的笑容三年前,一个英俊健美的少年,在她从马上坠落的瞬间,救了她一命,从此她的心中,多了一个威武英挺的身影。哪怕他拒绝了两家的联姻,哪怕他每次见到她,都毒舌相向,她却痴心不改。

    今日,她拼了命,救下他最珍爱的妹妹,偿还了他的恩情。不知道,在他的心中,是否能够留下她的影子?

    刀剑刺入皮肉,她却感觉不到疼痛。要死了吗?能够死在他的面前,或许是她想过的最美的死法。不要难过,忘了我……

    “留下活口!”咦?小叶儿的声音好阴冷……小丫头真生气了!这是安雅郡主失去意识前,心中最后的念头。

    褚慕柏赶在安雅郡主昏迷落地前,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子。袭击她的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她的面前,死得不能再死了。

    刀剑只刺破了小姑娘肩头和胸口的皮肉,幸好未曾深入。要是庄子上隐魂殿的援军迟来一瞬,只怕他跟她就要天人两隔了!幸好,幸好!褚慕柏揪着的心,微微松了口气。

    看到她伤重的左手臂,鲜血淋漓,该有多痛啊!褚慕柏抬眸看向冷着一张脸孔的小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问道:“小妹,你那有伤药吗,安雅受伤了……”

    隐魂殿的人虽然只来了四五个,但个个都是高手。剩下的黑衣蒙面人,全员被活捉。防止他们服毒,全部卸了下巴,捆了手脚扔在地上。顾夜对领头那个叫隐芒的道:“查出他们是谁派来的!”

第六百零五章 未察觉的情意

    隐芒恭敬地领了命令,拎着黑衣蒙面人下去了。隐魂殿自然有自己一套逼供的方法,很轻易地从蒙面人口中得到了答案。

    顾夜查验了安雅郡主的伤势,微微放下心来。见五哥抱着安雅郡主死不松手,面带担忧,她故意道:“伤势很重,这条胳膊估计要废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安雅流血过多,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血亏之症。”

    褚慕柏一脸无措。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抓住了顾夜的手,急切地道:“你和你师父在救大哥的时候,不是用士兵的血,输进大哥的身体吗?用我的血,给她输血……”

    “……”顾夜没想到,五哥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毒舌又气人,关键时候,男友力爆棚啊!

    “我先简单给她处理下伤口,就这么回去的话,只怕没到庄子上,她的血就流干了!”顾夜蹲下来,准备撕开安雅郡主的窄袖时,抬眸看了自家五哥一眼,问道,“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回什么回?!救人要紧,赶紧的!”褚慕柏一急之下,冲着自家妹妹吼了起来。

    褚慕松查看了一圈现场,想要从中找出什么迹象来。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小五,妹妹刚刚经历过一场截杀,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褚小六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五哥太不像话了!都没问问妹妹有没有受伤,刚刚来的时候还说妹妹胳膊肘往外拐,我看往外拐的是他才对!”

    褚慕柏哽了一下,带着歉意地看向顾夜:“小妹,五哥不该冲你吼的。五哥向你道歉……对了,你没受伤吧?”

    顾夜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儿,道:“我好得很,安雅把我保护得很好。四哥六哥,哥哥,你们三个回避下,我先帮安雅处理伤口。”

    “对,对,对!先看看安雅的伤……”褚慕柏坐在地上,把安雅郡主的上半身抱起来,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

    “嘶……伤口这么深这么长!”当顾夜撕开衣袖,露出里面的伤口时,褚慕柏难掩心疼之色。说实在的,安雅郡主胳膊上的伤口看着吓人而已,没有伤着筋骨。

    这伤对于褚家在战场上拼杀的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在他关心的小姑娘身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顾夜心中笑翻了,脸上却表现出凝重的神情:“嗯!挺严重的,血管断了好几根,需要进行血管和伤口的双重缝合!”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外科缝合手术,顾夜这是故意的!

    顾夜清理了伤口,先替安雅止了血,然后对褚慕柏道:“这里的环境不宜进行缝合手术,赶紧把伤者转移到庄子去。那儿有我留下的一套手术工具。”

    褚慕柏听了,二话没说,抱起安雅郡主就往林子外大步走去。褚小六奇怪地问道:“五哥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安雅郡主了?平时不一直跟她针锋相对吗?”

    顾夜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道:“六哥,咱们会很快就要多个五嫂喽!”

    然后,她又扭头看向褚慕松,摇头叹息道:“四哥,你要加把劲儿。五哥都赶在你前头去了!”

    褚慕柏在顾夜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道:“这事儿跟加不加劲儿没关系。你呀,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对了,你确定你没受伤?”

    “没呢!四哥,我**上的弩箭,在蒙面人的尸体上呢。我有些害怕,你帮我取回来,好吗?”顾夜在哥哥们面前,又恢复了娇弱小女子的形象。

    褚慕柏刚刚在查看尸体的时候,就注意到箭箭穿喉的尸体了,心中还暗暗赞了一句“好箭法”。他忍不住问了句:“那些弩箭,都是妹妹射的?”

    顾夜点点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跟安雅姐姐。其实,我心中是很害怕的……”

    褚慕杉赶忙安慰道:“妹妹别怕!你做得对,你不杀他们就只有被杀的份儿。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也挺害怕的,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呢!回去,让母亲给你煮一碗安神汤喝。”

    顾夜抬眸看向褚慕杉,诧异地道:“六哥也杀过人?”褚小六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没有机会上战场,杀的是什么人?

    褚小六笑笑道:“头两年,父亲领兵去剿匪,我偷偷跟了过去……还有跟大哥一起去衍城,我去了边关,杀了好几个狄戎人呢!”

    “六哥厉害!”武将之家出来的,战场是他们的宿命。顾夜看看略显腼腆,白净漂亮的六哥,想象他在战场驰骋的模样,会不会获得“玉面小将”的美称呢?

    花好和月圆,身上只受了点小伤。安雅郡主的两个丫鬟,受伤可不轻,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花好和月圆姐妹俩,一人扶了一个,出了林子,上马将人带回庄子。

    一路上,褚慕柏像捧着稀世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拥着安雅郡主。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珍贵古董似的。

    安雅郡主在褚慕柏抱着她上马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醒来后察觉自己靠在心爱的少年怀中。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肌肉,强壮的心跳……她的脸热热的,心砰砰跳得厉害。突然舍不得这难得的亲近,她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没有醒来,只为那片刻的温柔……

    小山林距离庄子的路程太短,当安雅郡主被放置于庄子的床上时,她竟然万分不舍那有力的臂膀,和难得的怀抱。

    顾夜从安雅郡主微微抖动的睫毛,察觉到她已经醒来。看到自家五哥还傻乎乎地站在床边,她嘴角抽动了一下,道:“五哥,安雅的伤口需要缝合,请你回避一下。”

    “不是说,要把我的血输给她吗?我不在她身边,如何输血?”褚慕柏还记得妹妹说安雅郡主流血过多的话语,坚持要给安雅输血。

    顾夜将他往外推,口中道:“不是所有人的血,都可以互相输的。你先到外面,让花好给你验验血,能用了再说!”

    褚慕柏闻言,回头看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安雅郡主,抬脚走出了屋子。他不会让她,承受母亲曾经遭受的痛苦的!即便把他的血全部给她,他也毫不迟疑!

    “人都走了,别装了!”顾夜再次给安雅郡主清创,注射了麻药。

    安雅郡主脸红红的,缓缓地张开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叶儿妹妹,刚刚那个真的是褚小五?”

    “不是我五哥,还能有谁?你这伤受的不冤,居然逼出了我五哥的真心。唉!既然那么喜欢你,还一直跟你过不去,说那么多伤害人都话。我五哥真是绝了!”顾夜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褚慕柏好了!

    安雅郡主心中却被“褚小五也喜欢她”的狂喜占据,以往他的毒舌,他的可恶,此时全部化为云烟,只剩下他对她的喜欢……

    安雅郡主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就连顾夜什么时候把她胳膊上的伤口全部缝合好,她都没注意到。等到回神的时候,花好一脸无奈地取了一针管血液进来道:

    “五公子也真是的。都说他的血型跟郡主不一样了,他还非让奴婢取了血备用。奴婢告诉他,奴婢的血跟郡主相同,不需要他的血,他非不听……”

    顾夜听了,哭笑不得:“没事,取了就取了!反正我五哥身体好,血气旺,偶尔献点血,对身体无害反倒有益!”

    安雅郡主像吃了天下间最甜的糖果一般,直甜到心里去。顾夜怕伤口感染,就给她挂了一瓶吊水。出来的时候,发现她五哥,跟只忠实的看门犬似的,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等着。

    见顾夜出来,他赶忙问道:“怎么样?她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

    “已经没事了!”顾夜道。

    “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褚慕柏似乎还不太放心。

    “她睡着了,你小心点儿,别吵醒她!等吊瓶里的水快没了,通知花好或者月圆起针。”顾夜捏捏鼻梁,准备去找隐芒问问刺客的事。

    “她伤得这么重,小妹你不守着她吗?”褚慕柏有些不想让妹妹离开。万一伤势有所变动,妹妹在的话,会拿出最佳的解决途径。

    顾夜瞪了他一眼,道:“我也很累,好吗?真是我的好五哥,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那……让花好在这守着好了,妹妹赶快去休息。”褚慕柏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心中带着几分歉疚。小妹刚刚经历了二十几个人的围攻,又“第一次”杀人,他竟然丝毫不考虑小妹的感受,真是太不应该了。

    唉……关心则乱!褚慕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显得苍白又无助的小姑娘,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在他不知不觉中,这个看似刁蛮身世惨然的小姑娘,已经进入了他的心中了啊!如果没有这次险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楚自己的心意。

    褚家人行事向来干脆利落,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就毫不拖泥带水。

第六百零六章 笨拙

    褚慕柏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端详着那张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俏脸。安静入睡的她,没了飞扬跋扈的保护色,显得恬静又安详。

    这么细看下来,褚慕柏发现安雅长得还挺耐看的。两道眉毛弯弯的,略显英挺,显示了她不屈的个性。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浓黑纤长,仿佛两排帘子,遮住了心灵的窗户。小巧的唇,显出淡淡的颜色,显出娇弱的样子……

    他从未见过小姑娘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向来把自己武装成强势的样子,手中的鞭子,是她装扮自己的武器。在那样的家庭中,不强势的话,恐怕还会被嚼得渣都不剩。褚慕柏不禁有些心疼。

    或许是麻药的劲儿过去了,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皱起了眉头,轻轻呢喃出声:“疼……母妃,雅儿好疼……”

    晶莹的泪滴,从紧闭的双眸中,缓缓滑落。小姑娘这是梦见了她逝去的母妃?庆王妃去世时,她才多大。十多岁的小姑娘,父王不疼,母妃不在,偌大的后院中,无人相护。身边还有得宠的侧室,对她大哥的位置虎视眈眈……

    小姑娘不得不给自己涂上坚强的保护色,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也要守护她母妃留下的一切,帮着哥哥守住他的世子之位。而他,都干了些什么?一次次地伤害她,一次次地在她伤口上撒盐,一次次地惹的她痛苦失望……他真是个混账!

    “褚小五,你傻了?怎么自己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安雅郡主,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她,又重新把自己武装起来了!

    “醒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蜂蜜水吧?”如果换了以前,褚慕柏早就反唇相讥了。认清自己情感的褚家五公子,像只温顺的大犬,任凭主人怎么蹂躏他的大脑袋,都不恼怒。

    安雅郡主强抑制住心动的感觉,道:“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褚小五居然有如此体贴的时候?好吧,我渴了。不想喝蜂蜜水,想和刚刚榨出来的葡萄汁!”

    大冬天的,哪儿有葡萄?再说了,这座庄子除了几个做杂活的仆从,平日里很难见到主子的身影,即便镇国公府上有储存水果的方法,也不可能在庄子上寻到葡萄。

    安雅郡主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褚小五对她好,她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却总是吃了枪药似的,想找茬呢?难道是想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一股脑儿地撒出来?

    安雅郡主心中有些懊恼,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那个英挺的少年,生怕他不悦地甩手离开。

    褚慕柏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在他看来,小姑娘伤着呢,伤口疼有点小脾气是可以理解的。他认真地查看了吊瓶后,才起身道:“我去问问小妹,你能不能喝果汁……”

    “你……”安雅郡主没想到,他真的会去给自己寻果汁,迟疑地唤住他,“你傻啊!这是什么季节?都快到飘雪的时候了,哪还有葡萄?”

    “小妹应该有办法……即便没有葡萄,其他的水果应该能找到吧?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看看……”褚慕柏好像从未单独照顾过谁,说话行动间,有种笨拙的可爱。

    安雅郡主心软了软,道:“不用了,我又不想喝葡萄汁了。蜂蜜水也不错……”

    褚慕柏点点头,走出房间去给安雅郡主寻蜂蜜水。安雅郡主嘴巴动了动,想要叫住他:傻瓜,你当这里是你们镇国公府啊,这几乎闲置的小庄子,哪有什么蜂蜜?

    褚慕柏运气不错,庄子上的佃户中,有家孩子今天刚刚掏了一个蜂窝,正想拿到市集上换些钱。褚慕柏遇上了,给了那孩子一两银子,买下了他手中半罐蜂蜜。

    小孩子高兴得直跳。小小的半罐蜂蜜,拿到市集上,能换个百十文钱,已经算不错了,主家的公子,居然给了一角碎银子,瞧上去足足有一两多呢。有了这银子,他们今年过年,能多买些肉,过个肥年了!

    褚慕柏重新进来的时候,安雅郡主还在忐忑地反省,自己是不是提的要求有些过分。没想到,这才出去不久,褚小五就抱着蜂蜜罐子,重新进来了。

    他先是摸了摸水壶中的水,还是温热的。小妹说过,冲蜂蜜不能用太热的水,会破坏蜂蜜中的营养成分。他倒了一杯,亲自试了下,水温正好,才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浓浓的蜂蜜,放进了杯子中。

    安雅郡主想提醒他,自己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又怕被褚小五嫌弃她事儿多,强咽了下去。

    安雅郡主用没有受伤的手,端了装满蜂蜜水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果然,蜂蜜放多了,好甜!野生蜂蜜,带着天然的香甜,又是她喜欢了好几年的少年,亲手为她冲泡的。即便太甜,安雅郡主依然不皱眉头地喝了下去。

    “好喝吗?要不要再来一杯?”褚慕柏在一旁关心地问道。

    安雅郡主轻轻摇了摇头,道:“能给我被白水吗?”

    褚慕柏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蜂蜜放得多了些。小妹喜欢吃甜食,他以为所有小姑娘,吃东西都越甜越好呢,没想到……

    看着手中被喝得涓滴不剩的杯子,他的心中有些不太舒服,忍不住道:“原来你不喜欢喝太甜的蜂蜜水,你怎么不说?我可以重新为你冲泡的。”

    安雅郡主微微一愣,继而道:“蜂蜜水挺好的,就是没有白开水解渴……”

    褚慕柏那双深邃的虎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傻瓜,以后不合心意的,就直接说。不用自己忍着!”

    安雅郡主听了,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母妃活着的时候,她遇到不如意的事,总会向母妃抱怨。母妃去世后,她没有了倾诉的对象,只能把一切都深深埋在自己的心中。他的话语,触动了她心灵中最脆弱的部分,一时之间,泪眼迷离。

    褚慕柏从未见过安雅郡主痛苦的一面,面对一张如带雨梨花般的俏脸,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在一旁搓着手,苍白地安慰两句。

    好像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似的,安雅郡主越哭越收不住,褚慕柏递给她的帕子都打湿了,还在默默地流泪。

    顾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五哥和安雅,一个在床边焦急地走来走去,一个坐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她皱了皱眉头,不赞同地对褚小五道:“五哥,你怎么又惹安雅伤心了?她现在是伤员,是病号!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安雅郡主抽了抽鼻子,缓缓止住泪水,解释道:“不关你五哥的事,是我想起了母妃,一时心有触动,才会……”

    顾夜依然埋怨道:“五哥也真是的!这时候不应该拉着你的手,温柔地安慰你吗?多好的机会,竟然不知道把握,在那儿傻站着。唉……直男癌,真让人操心啊!”

    安雅郡主轻轻拍了她一下,红着脸道:“你瞎说什么呢!”

    “咦?哪儿来的蜂蜜?”顾夜嗅到空气中甜甜的香味,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小罐香甜的蜂蜜,忍不住问道。

    “我……我刚刚嘴巴没味儿,你五哥到外面给我找来的……”安雅郡主眼角偷偷瞄了褚慕柏一眼,俏脸微红,缓缓地低下头来。

    顾夜不无肯定地道:“总算还没笨到家!女孩子嘛,就该哄着,宠着,要什么给什么,要一个给俩……五哥,以后多学着点儿!”

    褚慕柏瓮声瓮气地道:“跟谁学,那个宁王吗?他倒是对你百依百顺,不时送些好东西过来。小妹,你可千万别被他骗去了,炎国那么远,母亲肯定不舍得把你嫁过去的。”

    顾夜回瞪了他一眼,道:“你别岔开话题。现在是说你的事呢,扯这么远做什么?安雅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她了!”

    “我什么时候……好吧!以前都是我混账,以后再也不会了!”褚慕柏深刻地反省,以前他做得的确不对。以后,他要做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不会让她独自面对外界的风风雨雨!

    盐水瓶里的药水吊完了,顾夜麻利地帮安雅郡主取下了针头,让她按着针眼,轻轻地问道:“你知道哪些黑衣蒙面人,是谁派来的吗?”

    安雅郡主冷笑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还能有谁?不是府里的那贱/人,就是她生的狼崽子!”

    “你猜得不错。这件事是庆王府侧室主使,你那位庶兄亲自去找的杀手。这些蒙面人盯了你两天了,前几日你都老实地待在庆王府中,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你只带了两个丫鬟出了城,他们便择地动手了!”顾夜眼中闪烁着寒光,敢对她未来五嫂下毒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安雅郡主“哧”地笑了声,不无讽刺地道:“她倒是挺看得起我,居然动用了二十多个杀手!今日,如果不是叶儿妹妹跟我在一起,花好和月圆武功都不错,还真让她们得逞了呢!”

第六百零七章 死因

    褚慕柏紧皱着眉头,拳头攥得嘎吱响:“你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她们怎么敢!”

    “她们有什么不敢的?待我横尸郊外,杀手散去,杳无痕迹。即便母子俩有嫌疑,无凭无据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哥哥马上要及冠了,父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她们的耐心告罄。除掉了我,我那善良单纯的哥哥,到头来不是任她们宰割?”安雅郡主恨得咬牙切齿。

    哥哥不察之下,着了她们的道,染上了脏病。如果不是运气好,遇上了小叶子,只怕此时已经……即便没有身故,一身的脏病也会被那母子俩捅出去。流连楚馆,品行不端,一身脏病的哥哥,世子之位如何能保得住?

    “那些杀手,你打算如何处置?”顾夜的手,轻轻搭在安雅郡主的手上,拍了拍,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你不是一个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安雅郡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送顺天府,让府尹秉公处理吧?”

    褚慕柏迟疑地道:“恕我直言,顺天府尹跟庆王府上有来往,只怕这事未必能定那对母子的罪!”

    “我也没指望一下子把那对母子打进泥里,钝刀子割肉,才会疼得长久,不是吗?”让那对母子痛快的死去,太便宜他们了!安雅郡主脸上现出一抹狠绝。

    顾夜想了想,觉得复仇的事,还是由她本人来为好,便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

    “叶儿妹妹,有没有一种毒,连太医都查不出来,却一点点让人加重病情,最终不治的?”安雅郡主想起心中的怀疑,忍不住开口问精通药理的顾夜。

    顾夜想了想,道:“太医查不出的毒,我所知道的就有四五种。安雅怀疑你母妃,并不是真正得病身亡?”

    安雅郡主沉重地点点头,继续道:“如果有药渣,叶儿妹妹能不能判断是哪种毒?”

    顾夜点头道:“应该可以!”

    安雅郡主从自己的随身荷包中,翻出一小袋已经干了的药渣。为了提醒心中的仇恨,她每天都会把这药渣带在身上。

    顾夜轻轻嗅了嗅,又用舌头舔了舔,取出烧杯、滴管,细细地查验一番,最后得出结论:“这药渣中,没有发现任何毒素!”

    安雅郡主睁圆了眼睛,挣扎着朝她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连声问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毒?叶儿,你是不是弄错了?你再仔细查查……”

    褚慕柏上前扶住了她,柔声安抚道:“你别急!小心把伤口挣裂了。小妹,你再仔细看看?”

    “安雅,你冷醒些!药渣没毒,并不代表不能使人丧命!你跟我说说,你母妃病重前和病中,都经常吃哪些东西?越详细越好!”顾夜查看了她的伤口,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安雅郡主怔忡了片刻,道:“你怀疑毒是下在母妃日常饮食中的?不可能,母妃生病的时候,我跟母妃同吃同住。她吃的东西,我都吃了,而且吃得比她还多。为什么我没事?”

    “你先说说,你和你母妃餐桌上,经常出现的饭食,有哪些。”顾夜心中隐隐有些方向,追问道。

    安雅郡主仔细想了想,道:“要说经常出现的饭食,应该是兔肉了吧?母妃喜欢吃刚长成的嫩兔肉,无论是炒、烹、烧、煮,都喜欢。母妃生病后,有大夫说,用兔肉炖汤,每日食用,能强身健体。每天的餐桌上,都会有一碗兔肉羹。”

    “问题就出在这兔肉羹上!”顾夜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可是,这兔肉羹我每天也都吃啊,为什么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安雅郡主迷惑不解地问道。

    顾夜叹了口气,道:“兔肉单食,对人的身体自然有好处。可是,兔肉跟人参相克,长期共同服用,会产生毒素。对身子孱弱的人来说,无异于致命的打击!”

    安雅郡主用颤抖的手,指着那袋药渣,眼泪缓缓地滑落:“那药中,太医给开了补身子的人参。你的意思是……母妃的死,跟那贱/人无关?而是死于食物的相生相克原理?”

    顾夜紧紧地抓住安雅郡主的手,声音中的坚定,能够安抚人心:“冷静,安雅!你母妃死于食物相克是没错,可那对母子未必就是无辜的。”

    “是啊,是啊!”褚慕柏也开口了,“那位建议你母妃多吃兔肉的大夫,就挺可疑的!一般来说,重病的病人肠胃娇弱,都应该以清淡为主。他却建议你母妃顿顿吃兔肉羹,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安雅郡主眼神重新变得清明了,她点点头,道:“对!你们怀疑的没错!一定是那贱/人,明明知道兔肉和人参相克,故意找来大夫串通起来一起害我母妃!我一定会找出证据,让真相大白于人间的!”

    安雅郡主不想回府看到那对母子伪善的面孔,决定暂时留在庄子上养伤。等伤口稍微愈合一些,再转到母妃留给她的庄子去。

    褚慕柏决定留下来照顾她。安雅郡主满面通红地道:“谁要你多事?你个大少爷,吃穿用度还要别人照顾呢,你会照顾人吗?你回去把蓝莹和红蕉给我送过来就行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跟我共处一个庄子,小心带累你褚五少的名声!”

    “这庄子上的下人,都是原来的老人,谁知道当不当用。我怎么说,也算这庄子主人的哥哥,有我镇着,拿些下人才不敢偷懒。我怎么不会照顾人了?你刚刚喝的蜂蜜水,还是我给你冲的呢!”褚慕柏觉得自己即便离开,心也依然会挂念着庄子上的人,不如就留下来。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共处一个庄子又算什么。庄子上房子多了,又不是共住一间屋子!等你伤势好些,我就去登门求亲,看别人还有什么话说!”

    褚家人都是有担当的,三年多以前,因为他的别扭,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三年以后他要给她一个迟来的名分。

    安雅郡主眼眶红红的,脸颊也红得跟喝了酒似的。她的手指在被子上画圈圈:“我的名声不好,只怕你家人……不会同意的!”

    “我同意!四哥和六哥也是同意的!我娘不是那种只注重表面的人,她见过你多次,对你印象还是不错的。家里我娘说得算,她同意了,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安雅,你就放宽心等着做我家五嫂吧!”顾夜在一旁笑嘻嘻地道。

    安雅郡主红着一张脸,患得患失地道:“那个……褚小五,你还是跟叶儿妹妹一起回去吧!如果让君夫人知道,你留在庄子中照顾我,肯定会觉得我不知羞,不识大体的。”

    褚慕柏想了想,道:“我一会儿先跟小妹回去,请示过母亲后,再回来看你。还有那几个杀手,我会帮你把他们送到顺天府。有我们镇国公府出面,顺天府尹即使想包庇那对母子,也不敢明目张胆。”

    看着高大的褚慕柏,安雅郡主莫名感到安心。或许,她的心中,一直都在期待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陪她一起共同面对风雨,让她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好,那就谢谢褚五哥了!”安雅郡主垂下头,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声音中有着她从未有过的温柔和顺从。

    回到京城,兄妹几人分头行动。顾夜去了庆王府,寻到在书房苦读的庆王世子,轻描淡写地告诉了他安雅郡主受伤,在她的庄子上养伤的事情。

    安雅郡主怕哥哥担心,耽误他明年考明经科,特地嘱咐顾夜,不要把自己受伤的消息告诉哥哥。顾夜却觉得,既然报官了,到时候官府肯定来府里拿人,与其让他从别人那儿得知,不如实话实说。

    不过,她没有把当时的惊险说得那么详细,只说她跟安雅一起在庄子上打猎,遇到匪徒,幸好她身边带了暗卫,哥哥们武艺超群,才没有让贼人得逞。安雅郡主因为保护顾夜,受了点小伤,不愿意回府,便留在庄子上养伤。

    庆王世子知道自家妹妹,连多看那对母子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理解她不愿意回府的理由。小妹受了伤,回到府中反而让人有机可乘,留在外面也好。再说了,褚家姑娘的医术好,留在她的庄子上,他也能放心。

    庆王世子放下书本,带着妹妹的另外两个丫鬟,朝着府外而去。庆王的侧室假惺惺地询问:“世子,你这是带红蕉她们去哪儿?你要是需要丫鬟伺候,可以跟我说,我拨几个颜色好的给你……她们毕竟是你妹妹的丫鬟,传出去可不好听!”

    “佳姨娘多虑了,妹妹的两个丫鬟受了点伤,身边无人伺候,我不过是给她送两个伺候的人过去而已。”庆王世子从那人假惺惺的面孔上移开视线。

    想起顾夜所说,那些杀手是冲着安雅去的。到底是谁派去的,那还用猜吗?想起自己还未曾治愈的病症,想起安雅这些年所承受的委屈,庆王世子恨不得生食其肉。

第六百零八章 自食恶果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父王被她勾的心都在她和她的儿女身上。如果他轻举妄动,反而等于把把柄递到对方的手上。父王终究会老去,待他羽翼丰满之时,便是跟她清算的时候。

    狄安媛撇撇嘴道:“姐姐的两个丫鬟,怎么会同时受伤……不会是,被她们性情暴虐的主子,用鞭子抽的吧?哎呀,好可怜,跟了那么个主子……”

    “三姑娘慎言,我们姑娘从不打骂下人。”红蕉的脾气比较直,最看不得狄安媛母女阴阳怪气的样子,时时都不忘抹黑姑娘的名声!

    狄安媛美目一瞪,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下三滥的丫鬟,竟然敢这么跟主子说话。果然是狄安雅教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来人,给我掌嘴!”

    “且慢!三妹妹此言差矣。红蕉的主子只有一个,向着自己的主子说话,有什么不对?你一个妾生的庶女,直呼皇上亲封的郡主的姓名,难道这就是你的规矩?”庆王世子难得露出凌厉的一面,眯起眼睛,看向狄安媛身后的佳姨娘。

    佳姨娘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帕子给撕碎了。在庆王府中,她掌了四五年的权,谁见了她不称她一声“李夫人”,唯独这对兄妹“佳姨娘”“佳姨娘”地称呼她。

    她的女儿,在府中的吃穿用度,都跟嫡女一般无二,可身份上,依旧被这对兄妹压一头。女儿不知道自己她面前哭了多少回,她也多次在庆王面前吹枕头风,希望他能把自己扶正。

    可是那痴肥的老东西偏说,王侯中没有把侧室扶正的先例。还说现在庆王府,都是她说的算,比起正室来也不差什么。

    怎么可能不差什么?她一日不是扶正,她,连同她的儿女,就一直被这对兄妹死死地压着!

    佳姨娘突然往庆王世子身后看了一眼,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细声细气地哭道:“世子,是我没把媛儿教好,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媛儿一般见识。都是我,带累了她,让她背着庶女的名声,让人看不起……”

    庆王世子不用回头,也知道能够让佳姨娘如此作态的,只有他父王一人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好像在说:“你除了这伎俩,还能想出点有新意的吗?”

    “你这个小畜生!胆儿越来越肥了,竟然跑到内院来欺负你庶母和妹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庆王看到心爱的女人和女儿哭成一团,心疼得不得了,气得脸都涨红了,一巴掌就朝着儿子扇了下去。

    庆王世子向后退了两步,躲过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巴掌,眼中满是失望地道:“父王,您问也不问缘由,就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您的心中,有没有我这个儿子?”

    “还敢顶嘴!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要上奏折,恳请皇上夺去你世子之位!”庆王喘着粗气,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庆王世子惨笑道:“父王,您不是早就想拿掉我的世子之位,为你爱妾的儿子让路了吗?这对母女整天机关算尽,不就是为了这世子之位吗?只要我这个庆王府的嫡长子还在,就永远不可能让她们母子称!心!如!意!”

    “你”庆王气得一阵头晕,刚想斥责儿子,就看到王府的管家匆匆而来。

    “王爷,顺天府官兵拿了公文过来,说要带李夫人和二公子,道顺天府走一趟!”王府的管家在这冬日乍寒的天气,竟然出了一脑门的汗。

    “你这个逆子,到底干了什么?!”庆王心中一惊,指着庆王世子咬牙切齿地道。

    庆王世子更是心灰意懒:“父王,您没有了解情况,就把罪责推到儿子的身上。您确定我是您儿子,不是您仇敌吗?”

    “你要不是我儿子,老子早就把你弄死了!”庆王一甩衣袖,去了前院。顺天府尹跟他关系还算不错,这番作为,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前来带走李氏母子的官差,客气地对庆王道:“镇国公府上的姑娘,在西郊的山林中遭人行刺,捉住的歹人交代,是贵府的姨娘和庶子所为。府尹大人,让属下将两位嫌犯带去配合调查!”

    庆王闻言,顿觉荒谬:“我那侧室和儿子,跟镇国公府上的姑娘素未谋面,更无恩怨,怎么可能花重金对她下毒手?莫不是有人栽赃嫁祸,想离间我们两府的关系吧?”

    那官兵道:“那歹人的目标,并不是镇国公府上的姑娘,而是她身边……贵府的郡主……”

    庆王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睁圆了,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惊慌的佳姨娘,心中涌上一种不祥之感:难道这事真是李氏所为?不会!李氏胆小善良,不会对安雅赶尽杀绝的!一定是那逆女搞出来的名堂,想嫁祸于李氏!

    “王爷,妾身没有,妾身是冤枉的!”李氏用惯用的柔弱伎俩,哭得梨花带雨,眼神中流露出求救的目光,甚是惹人怜爱。

    “莫不是弄错了吧?李氏心地善良,就连杀只鸡,她都不敢看,怎么可能买凶杀人?还请府尹大人明察秋毫,还李氏和小儿一个公道!”庆王道。

    庆王世子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心中所想,冷笑道:“父王不会认为,这是一出妹妹自导自演的好戏吧?妹妹身受重伤,差点丧命于贼人之手,现在还躺在褚家的庄子上不能移动。难道,她堂堂郡主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嫁祸一个姨娘和庶子?”

    “本王什么时候说是安雅的手段?难道……就不能是跟庆王府有仇的人,故意栽赃陷害?”庆王被说中了心事,眼神中闪过一丝狼狈,气急败坏地道。

    “谁针对咱们庆王府,会去陷害一个姨娘和庶子?”庆王世子嘴角讽刺的笑容更深了。

    庆王皱了皱眉头,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逆子!把脏水泼到李氏和你兄弟身上,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不是脏水呢?父王又当如何处理?”见庆王犹豫着,半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庆王世子闭了闭眼睛,“妹妹还在庄子上等着人伺候呢,我就不奉陪了!”

    “逆子,你这个逆子!!”庆王指着绝然离去的儿子,手气得发抖。其实他的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这件事,恐怕跟李氏和老二脱不开干系。

    李氏想当初也出身官宦之家,不求名分跟了他,为他生儿育女,像个解语花一样陪伴在他的身边,一陪就是二十年。他的二儿子,从小懂事乖巧,读书上也有天分,怎么也不像是买凶杀人的凶恶之徒。

    不过,想要安雅命的,府里除了她们不做他想……不,不!说不定是安雅在外面得罪的人,嫁祸给她们母子的。安雅嚣张跋扈,得罪过不少人,一定是这样……

    “不用怕,本王陪你走这一趟!”庆王见李氏柔弱的面孔中,布满了紧张,心软地做出了决定。

    李氏见庆王依然是怜惜她的,心便放下了大半。她知道,顺天府尹跟王爷关系不错,只要她紧紧抓住王爷,她和她的儿子就不会有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有庆王出面,案情很快有了定论:那群杀手成了京畿附近流窜的匪徒,盯上了安雅郡主和镇国公府上的姑娘。后来得知镇国公府上的姑娘是高级药师,事情败露后,就咬死是有人收买他们,目标是庆王府的安雅郡主。安雅郡主跟庆王侧室不和的消息,京城无人不知,所以李氏和她的儿子,背了黑锅!

    至于那些杀手为何会改口,顺天府自有他们的手段。屈打成招、威胁利诱,总之,这件涉及九级药师的案子,就这么定案了!

    安雅郡主早就想到如此结局,听到结果后,只是冷笑了几声,倒也没觉得失望。倒是褚慕柏气不过,找了几个大营中的勋贵子弟,套了庆王府二公子的麻袋,将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也算给安雅郡主出了一口恶气。

    再后来,外面温文儒雅,进退有度的庆王府二公子,被人剥光了,在一家私窠子醒来,身边躺着的暗娼身上有明显花柳病的症状。狄二公子吓得连滚带爬,出了私窠子。

    这熟悉的场景,李氏怎能不知道这是那对兄妹的报复?她安抚着儿子:“我儿不怕,既然那小畜生的病能治好,我儿的也一定能!娘会给你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病!”

    于是,很快京中流传出庆王府二公子,喜欢眠花宿柳,染上脏病,到处求医的传闻。再加上,庆王府不时有大夫出入,更印证了这个传言。李氏没想到,她想出来害庆王世子的恶毒伎俩,最终却落到了她儿子的头上!

    当狄二公子身上开始起大块红疹的时候,他砸了房间内所有的物品,求着他娘去给他找大夫:“对了!我想起来了!大药师考核的时候,不是有位大药师制出了能治疗花柳病的药吗?娘,您去求求药师会,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帮儿子把药求回来!”

第六百零九章 会拱白菜了

    不过,因为顾夜隐瞒了大药师的身份,她制作出青霉素的事,也没有公之于众。庆王府到处打听,到底是哪位大药师制作出治疗花柳病的药。却没想到,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府中安雅郡主的好闺蜜。

    安雅郡主伤势稍微好些,移到自家庄子上静养。顾夜和褚小五经常去看望她。褚慕柏确定自己的心意以后,回到家中就雷厉风行地告知了母亲。

    君氏原本觉得,火爆桶一样的五儿子,应该娶个温柔似水的姑娘,能包容他的坏脾气和急性子。她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对他曾经拒绝过的安雅郡主,生了心思。

    儿子既然喜欢,她也不会棒打鸳鸯,只是担心比儿子脾气更烈的安雅小姑娘进门后,两人针尖对麦芒,整天刀剑相向、拳脚相加。那……家里可就热闹了……

    君氏怕五儿子一时冲动,特地迟了两日,郑重地问他:“小五,你确定要娶庆王府的小郡主,不改了?”

    “改……娘,我确定自己是喜欢安雅的,这些年虽然表现的混账了些,但看到她浑身是血,神智全无时,我的心好痛,宁可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己。小妹说她流血过多,有可能后半生缠绵病榻、影响寿数时,我恨不得把全身的血,都给了她,只要她安好……”

    褚小五在母亲面前没有任何的隐瞒,袒露自己的心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君氏没有想到,看上去五大三粗,神经最大条的五儿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感性的话。心中也挺欣慰的自家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说实在的,六个儿子中,她最担心的就是老五。不解风情,嘴巴又毒,一句话怼出去,能把人家小姑娘说哭。好在安雅那姑娘,并不像一般小姑娘一样脆弱。果然,一个茶壶配一个盖儿,人的姻缘都是上天注定的。

    如果不是小五混账,三年多前,庆王府的小郡主,就该定给咱家的。好在时隔三年,一切又重回正轨。该是她的儿媳妇,跑都跑不掉!

    君氏刚操办完二儿子的提亲程序,又开始忙活五儿子。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她就能有三个儿媳妇喽!呃……林家小姑娘温柔大方、漂亮得体,老大肯定能看上。

    大不了……让女儿出马!女儿还有个身份,是老大的救命恩人。这个媳妇,是她妹子加恩人替他选的,他好意思拒绝吗?

    六块大心病,一下子去了一半,君氏心中乐的,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多了,干什么事都更有劲头了!镇国公见夫人忙活得一身是劲儿,身子骨也越来越康健,入冬以后,一次病都没生过。他还挺高兴的,并不介意夫人忙活儿子的事,忽略了他……

    要知道,往年这时候,她只能躲在烧了地龙的屋子里,或者病恹恹地半躺在炕上,仿佛一朵娇花遭了霜打似的。

    得了母亲的默许,褚小五往庄子上跑得更起劲儿了,还把过了年就去庆王府上提亲的好消息,按捺不住地告诉了安雅郡主。

    安雅郡主心中又是高兴,又有些羞涩。能嫁给喜欢了三年多的英武少年,自然是好的。她本以为,自己受名声所累,估计是别想嫁到什么好人家了。

    以她的性子和身份,自然不会委屈自己,随随便便被人打发了。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未来的嫂子如果能容得下她,她就在府中养老。如果嫂子是个不能容人的,她就找处环境优雅庵堂修修身养养性……没想到,她居然有机会,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

    她再也不会埋怨上天不公,因为她愿意用前几年背负的苦难,换取跟心上人相守一生、白头偕老的机会!

    安雅郡主移到母妃陪嫁的庄子上休养,顾夜经常去探望她,帮她治疗的事情,庆王府不可能不知道。寻不到能治疗花柳病特效药的侧室李氏,就把主意打到了安雅郡主的头上。

    她先是在庆王耳旁吹枕头风,父王向女儿开口,胜算应该大些。素来宠爱的二儿子,做出那样的事,得了那种病,庆王不是不失望。不过,在他看来,男人嘛,一时贪新鲜走错了路,是可以原谅的。

    本以为那脏病是不治之症,没想到柳暗花明。既然有治愈的希望,庆王当然不会放过。

    庆王“纡尊降贵”来到庄子上的时候,顾夜也在。安雅郡主的伤口已经愈合,她是来给安雅送她新调配的祛疤药膏的。

    “褚药师也在啊!巧了,本王正有事相询呢!”庆王油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既然遇上了,何必再从安雅身上下手?那死丫头,性子倔得很,未必愿意帮忙!

    面对庆王,顾夜连起身都未曾,只是微微一颔首,道:“不知庆王有何指教?”

    并不是她不懂理解。别说一个异姓王了,就是在皇上面前,身为大药师的顾夜,也不必起身行礼。

    “指教不敢当!”庆王心中很是不愉。在他看来,顾夜跟他女儿相交甚笃,算是他的晚辈了。居然如此无礼,安雅这丫头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好了?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他有求于人,还是要拿出态度来的:“不知褚药师可否告知,制作出能够治疗花柳病的大药师,是哪位?这种药是否出售?银钱不是问题……”

    庆王府二公子流连烟花之地,染了一身脏病的消息,早就在京城传开了。之所以传得这么快,顾夜和褚家,也贡献了一份力量,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为谁求药?

    当初,庆王侧室设计加害庆王世子,现在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也算是报应不爽吧?

    李氏母子买凶杀人,连顾夜都被卷入其中,报案褚家人去报得案。虽说那案子草草了结,谁也不是傻子,其中的猫腻,当她看不出来吗?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找她帮忙……嗤!所有王侯朱红,庆王府最为没落,毁就毁在现任庆王的手中啊!

    “抱歉,这件事所有知情者都是要保密的,恕我无可奉告!”顾夜语气中没有任何歉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庆王心中的不悦扩大,他的脸拉了下来,道:“褚药师,你跟小女也算是手帕之交了,这个小忙还不能帮吗?再说了,你悄悄告诉本王,这里只有本王、安雅和你。外界岂会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

    “药师界,有药师界的规矩。药师也有药师的道德操守!所以,还请王爷海涵,不要诱导本药师犯错!”顾夜假装没有看到庆王脸上不悦的情绪。你不高兴又能怎么样?青霉素是本姑娘研制的,不乐意给渣渣用,你奈我何?

    安雅郡主这时候出声了:“父王,你这不是为难叶儿妹妹吗?叶儿她才刚刚踏入药师界不到一个月时间,要是触犯了药师界的规矩,她以后还怎么在药师界立足?”

    “你给老子闭嘴!事关你二哥的性命,你不帮着说话也就罢了,还胳膊肘子往外拐。本王没你这个女儿!”庆王憋了一肚子气,不能跟顾夜发,迁怒在安雅郡主的身上。

    安雅郡主嗤笑一声,道:“二哥?哪儿来的二哥?我只有一个哥哥!父王,我这一身伤是从哪儿来的,您心里不是不知道。我被杀手刺杀,差点没了性命时,您可曾为我这个女儿担心过?我重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您可曾关心过?难道,在父王的心中,只有那个女人生的儿女才是你的孩子。而我和哥哥,是都外面捡来的吗?”

    “你!你这个忤逆的不孝女!”庆王在安雅郡主连翻质问下恼羞成怒,高高举起的巴掌,对准安雅郡主劈头盖脸地扇下来。

    安雅郡主自然不会老老实实不动让她打,她飞快地往旁边侧了侧身。不过,庆王毕竟是武将出身,虽然武功荒废了不少,巴掌还是擦着她的耳朵,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王爷!”顾夜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眼神中隐隐透出寒光。她是最为护短的,安雅郡主是她未来五嫂,被她认定为自己人,当然不会让庆王第二个巴掌落下。

    她身后的月圆,深知主子的心意,拦下庆王扇向安雅郡主面颊的手。顾夜腾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庆王,冷冷地道:“王爷,安雅郡主现在是本药师的病人。她重伤未愈,现在又被你打在伤口上你现在严重干扰了本药师诊治,请你立刻出去!”

    “你……这是本王王妃的庄子,你有什么权利下逐客令?”庆王也恼了,伸出手指指着顾夜的鼻子质问她。

    顾夜一把抓住那根手指,用力往上一撇,冷笑道:“就凭我是九级药师!就凭我师父是药圣,我两个师兄的大药师!我就是仗势欺人了,你奈我何?王爷,本药师手上,可是有药师会的‘绝杀令’的!”

    所谓绝杀令,并不是杀人令。而是药师界特有的,绝杀令一出,药师界将无人会帮绝杀令的对象制药,甚至所有的药商,也会予以抵制。有绝大的几率,生病了也无医者愿意为他诊治。

第六百一十章 还有我们

    药师界的绝杀令,轻易不出,一出就有可能导致一个家族的覆灭。

    前朝的时候,一个沿袭了数百年的世家,因为玩弄了一位高级药师的女儿,致其投缳。高级药师对这个世家使用了绝杀令,不出十年,这个家族便衰败下来。五十年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这个家族的影子。

    有人说,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也有人说,这个家族苟延残喘的族人,改名换姓、避世不出了……短短的数十年,一个强大的家族,就这么覆灭了。“绝杀令”也被传得神乎其神,成为世人敬畏的存在!

    庆王一听“绝杀令”三个字,顿时高涨的气势,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瘪了下来。他结结巴巴地道:“绝杀令,也不是随意就能拿出来的。本王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药师会的人,也不会允许你滥用绝杀令的。”

    “谁说王爷跟我没有仇怨?本药师上次在西郊遇险,杀手供出的,是庆王府呢!截杀九级药师,致其受伤。你们庆王府,都想要本药师的命了,难道还不允许我自保,使用绝杀令?”

    顾夜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被树枝刮破的浅浅伤口。嗯!当时,她的确受伤了的,她没说谎虽然只是指甲盖长度的一层皮。

    “那件事……顺天府不是已经判了吗?陷害……是那些匪徒陷害庆王府的!”大冷的天,顾夜早早披上了狐裘,庆王却一脑门的汗。

    “顺天府?”顾夜淡淡地笑了一声,“只怕我们的府尹大人,现在一脑门子的官司,连自保都不能。他断的案子,实情如何,别人不知道,难道庆王爷您……还能不清楚?”

    庆王心中猛地一缩。顺天府尹在朝中被人弹劾,证据确凿,送进了大理寺待审。难道这是镇国公的手笔?

    不对,以他对镇国公这浑人的了解,他把顺天府尹揪进暗巷里揍一顿,还符合他的行事风格。搜集证据,联合御史台弹劾,不像他能做出来的啊!

    庆王此时心乱如麻。顺天府尹被革职调查,呈到圣上面前的证据,就他知道的来说,都确有其事。顺天府尹翻身无望,庆王担忧的是,会波及到他的身上。毕竟,他跟顺天府尹走得挺近,很多事情,他也参了一脚。现在,只盼着顺天府尹能够硬气些,不要把他牵连进去……

    庆王像撒了气的气球,软塌塌地道:“褚药师,真的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顾夜坚决果断地道,“关于青霉素的事,正处于被封锁阶段,除了当事人和在场的大药师,估计其他人不会有人知道。另外,青霉素治疗和花柳病,还处在验证阶段,没个一年半载,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要白费心思了!青霉素能不能治疗花柳病,还是个未知数,等这种药的效果验证出来了,你儿子估计也等不到那时候了……

    庆王铩羽而归。安雅郡主揉了揉被父皇打得生疼的肩膀,幸好没打到她的伤口,虽说已经拆了线,这么重打上去,还是很疼的好不?

    “青霉素的效果,尚未得到验证?”安雅郡主一脸戏谑地看着顾夜,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顾夜一本正经地道:“是啊!一种新药,验证起来自然要谨慎些。你哥目前依然在恢复期,没有万全痊愈都不作数。所以,我说的有错吗?”

    “没错,谁敢说褚大药师是错的?不想活了可是?您老人家可是有绝杀令在手的!”安雅郡主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

    顾夜瞪了她一眼,道:“绝杀令,长什么样的,我还真不知道。改天问问师父,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没有见过……”

    “……”安雅郡主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原来又是在唬人呢。就连她都差点被糊弄住了呢!

    顾夜给了她一些补气血的药丸,让她每天坚持吃,把身子调养得棒棒哒,等待当新娘。看着安雅郡主,顾夜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安雅郡主半天才反应过来,摇头苦笑道,“你是说我父王?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不代表不会伤心,不会难过……”顾夜轻叹一声道。

    安雅郡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也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小的时候,我也会问母妃,为什么父王如此疼爱安媛,却不肯对给我一个笑脸。每当我问起这些,母妃都还会泪流满面地抱着我,说都是她连累了我和哥哥……

    后来懂事了,怕母妃伤心,我便不再问类似的问题。我经常傻傻地躲在一旁,看着父王抱着那贱/人生的两个孩子,陪着他们玩耍,每天都会带礼物给他们。我曾经幻想过,父王突然有一天,也能如此对我和哥哥。可是……这一天,我从未等来过。

    母妃去世后,面对府里的明枪暗箭,我认清了现实,将自己的心武装得滴水不漏,从那一刻起,除了哥哥,庆王府中再也没有能够让我的心柔软下来的人了。包括那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

    顾夜听出安雅郡主看似坚强外表下的脆弱,轻轻搂着她的肩膀,道:“别难过,以后你不再是孤军奋战。庆王世子,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纯良无害,需要保护。庆王府二公子的事,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再来,你还有我五哥,和我这个好朋友。将来还会有个好婆婆疼你。所以,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你也不必在乎他们!有我们,就够了……”

    安雅郡主满脸通红,用胳膊捣了捣她,嗔道:“说什么呢?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要乱说话!”

    在她心中,总觉得这几日好像活在梦中一样。怕梦醒了,她依然是那个名声败坏,没人喜欢的小可怜。

    顾夜脸上挂着坏笑:“哦你的意思是,让我五哥早点登门提亲,把这一撇给画上?”

    安雅郡主跺了跺脚,脸烫得像发烧了似的:“我哪有这意思,你不要曲解我……”

    “曲解什么?”褚慕柏拎着一条黑鱼进来,甩了甩脚上的泥巴,笑着对顾夜道,“小妹,你不要总是欺负安雅,她的身子还弱这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安雅了?哼!有了媳妇忘了小妹的家伙,五哥最讨厌了!”顾夜佯装生气,嘟起嘴巴,气哼哼地道。

    安雅郡主赶忙向着顾夜道:“叶儿妹妹才没有欺负我呢!刚刚我父王打我,还是她拦住了呢。褚小五,你可别诬赖好人!”

    褚慕柏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摇头道:“我替你说话,你倒好,跟小妹联合起来。我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了……哼,这条黑鱼,我拿回去自己炖汤喝算了,省得喂出个小没良心的来!”

    这条黑鱼,还是顾夜说黑鱼的营养价值高,有利于伤口的愈合,他才跑出去,费了好大的劲儿,弄了一条回来的。

    安雅郡主看着那条四五斤重的黑鱼,留着口水道:“水煮鱼!鱼片得薄薄的,辣子放得红红的……叶儿妹妹,你快教我庄子上的厨娘做水煮鱼吧,我都馋了呢!”

    “不行,你伤还没好透呢,辛辣的不能吃!”顾夜还没开口呢,褚慕柏就急吼吼地拦住道。

    安雅郡主不高兴地道:“叶儿都没开口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不行,我就要吃!最近吃得太清淡了,嘴巴没味儿,急需辣椒刺激我的食欲!”

    褚慕柏跳起来道:“生病不能吃辣,这是常识好不好?不行,说不能吃,就不能吃!你要是坚持,我就把黑鱼放回河里去!”

    “好你个褚小五!你……你敢把鱼放了试试!”安雅郡主蹦起来。俩人跟小孩子吵架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顶起来。

    顾夜翻了个白眼,接过褚慕柏手中的黑鱼,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地道:“好久没吃酸菜鱼了,怪想念的!”

    安雅郡主一听,顾不上跟褚慕柏吵架了,跟了上去道:“我也想吃了……不知道庄子上有没有腌酸菜!”

    “没有也没关系,我带了!”顾夜像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小坛酸菜。坛子巴掌大小,里面的酸菜够做好几次酸菜鱼的呢。酸菜鱼好吃又开胃,受伤的人吃,也不会有不良反应。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除了酸菜鱼,还有专门给安雅郡主炖的补气血的当归淮山乌骨鸡汤,以及顾夜自己爱吃的几道菜。至于褚慕柏嘛,他吃饭几乎不挑食,桌子上的菜他都吃得喷香。

    最近,西山大营加大了训练力度。他跟褚小四,大多数时候都吃住在营地。大营的饭菜,都是大锅煮的,没滋没味,哪儿比得上顾夜精心指导的菜肴?

    对于爷爷的魔鬼训练,褚小五不是没有怨言他来看未来媳妇一次,都是硬挤出的时间。要不然,只等着十天一次的休沐,媳妇只怕连他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呢!

    快要到手的媳妇,可不能飞了!患得患失的,不止安雅郡主一个哦!

第六百一十一章 人不要脸

    顺天府尹的案子很快有了结果。顺天府尹利用职权,收受贿赂,颠倒黑白,草菅人命,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

    在地方任职的时候,因为某个小家族的镇族之宝,符合庆王的喜好,随意给这个家族的族长安了个问斩的罪名,家族其他人在流放的途中,病的病亡的亡,竟无一存活下来。

    此家族年迈的忠仆,捧着证据,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顺天府尹的滔天罪行。像这样的案例并不是唯一的,灭家灭族的罪状,竟然就不下十起。大理寺审理后,将证据呈现在昭容帝面前时,昭容帝勃然大怒,把罪证扔在庆王的脚下!

    顺天府尹是靠着巴结庆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他搜刮的民脂民膏也大多进了庆王的口袋,霸占的稀世珍宝,此时也多在庆王府的库房中收着。

    根据顺天府尹的交代,大理寺派人去了庆王府,把“赃物”带了回来。昭容帝顾不上君王仪态,指着庆王破口大骂,捋了他的差事,让他回去闭门思过。并责令他把从顺天府尹这儿得到的好处,尽数归还。

    庆王失了差事不说,还要赔偿一大笔钱财。二十多年来,他从顺天府尹手中获得的钱财,林林总总高达百万。这些钱财,这么多年都挥霍一空,要填上这么个大窟窿,庆王府非伤筋动骨不行。

    掌家的李氏,已经把整个庆王府当做她跟儿子的囊中之物,一听说要拿出那么多钱财,哭着喊着叫穷。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庆王妃的嫁妆上头。

    庆王妃既然能成为庆王的正妃,娘家也是老牌的勋贵,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小小的妾室,侵占女儿的嫁妆。再说了,在庆王妃病重之时,已经把嫁妆一分为二,交在了女儿和儿子的手中。李氏想摸也摸不到!

    庆王妃当初也是十里红妆嫁入庆王府的,在忠仆的打理下,这近二十年来,产业又增加了近一倍。也就是说,光安雅郡主分到的产业,就能跟当初王妃出嫁时差不多了。这也是安雅郡主虽然不受宠,在外却能够一掷千金的原因。

    在李氏的枕头风下,庆王也颇为赞同先用女儿手中的产业,来填补这个窟窿。他觉得李氏说得对,庆王府上的产业,应该留给儿孙。安雅一个赔钱货,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与其都便宜了别人,不如帮王府度过这个难关。

    可惜,那些产业和管事忠仆的地契身契,都攥在安雅郡主的手中,近几年的收益,也都是安雅郡主收着。庆王不得不拉下脸,去向安雅郡主开口。

    安雅郡主不傻,怎么可能用母妃的嫁妆,去为一个害了她性命的王府填窟窿?再说了,庆王府并未穷到还不起百万银两的地步,一定是那李氏不愿意从手中挖银子出来,打到她的头上。

    安雅郡主什么都没说,等庆王苦口婆心地劝了很久,憋着怒火离开时,她转身去了外公定安公的府上,把母妃的死因细细地跟外公和舅舅们说了。还有这些年,李氏对她和哥哥所做的一切,一件不落地说给他们听。最后,顺便把今日庆王的来意,也一并说了出来。

    定安公虽年过花甲,性子却十分暴烈,拔了佩剑当即就要杀进庆王府,给女儿报仇!李氏害了女儿的性命,庆王听之任之,视为同谋。这么对他们洪家的女儿,当他们定安公府上没有人了吗?

    洪家的几个舅舅,也都是炮筒子脾气,一点就爆。只二舅舅稍微冷静些,他拦住了父亲和兄弟们,道:“这件事,当然不能跟他们算了。但是,那个大夫没有找到,即便上门去质问,也缺乏关键性的证据,反而打草惊蛇。小妹的事,不如徐徐图之!”

    洪家老二在家中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就连定安公也被他劝了下来:“老二,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那姓狄的龟儿子,害了我闺女,还想祸祸她的儿女。我呸!他咋有脸?就不怕婧儿从地下爬出来找他?”

    “现在,先让他不敢打雅儿和炅儿手中产业的主意!”二舅舅把自己的计策,跟父兄们一说,得到了他们的赞同。

    大舅舅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二弟,还是你脑袋瓜子好使。这世子之位,还是该你做,将来才能把咱们定安公府发扬光大……”

    “大哥!”二舅舅一脸无奈,“这件事,咱们讨论了不下千百遍了。您为嫡为长,世子之位本就该是你的。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定安公府在谁手上,都能发扬光大。儿这孩子,虽然年龄小些,但能文能武,有谋略。大哥要是怕自己担不起世子重任,直接把世子之位,交到他的手上便是!”

    洪是老大的嫡长子,还未及冠,已经是四品的御前护卫了,前途不可限量。

    洪老大牛眼一睁,道:“老子跟他叔叔们都建在呢,世子之位轮也轮不到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身上!”

    洪老二把手一摊,道:“既然这样,大哥就先在世子的位置上辛苦几年,等儿再大些,传给他也不迟!”

    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都附和着二哥的意思。定安公府上最有意思,人家都是争着抢着夺世子之位,甚至不惜兄弟反目。他们倒好,一个个当世子之位是烫手山芋,互相踢皮球。

    年迈的定安公,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手中的定安公府,真是一块烧红了烙铁,谁都不敢接?

    定安公习惯几个儿子互相甩锅,不去理他们,跟自家外孙女拉起了家常:“雅儿,你也过了年也有十五了吧?及笄礼府里给准备了吗?我看,不如这及笄礼就在咱们府上办,庆王府上一个小妾当家,能成什么气候?”

    安雅郡主笑着道:“多谢外公。我的及笄礼,没打算大办,想租了流泉山庄,只请一切亲戚和交好的朋友,走个仪式就成!”

    “不行!女孩子的及笄礼,可是一生中除了成亲最大的一件事,怎么能随便办办呢?”大舅舅一听,顾不上跟老二磕牙了,赶忙表态。

    二舅舅也点头道:“不错!及笄礼你不想在庆王府办,又不愿意麻烦外公和舅舅的话,在流泉山庄办也行。这件事,就交给外公和舅舅们吧!”

    安雅郡主知道自己要是再跟舅舅们客气的话,大舅舅、三舅舅他们肯定就要翻脸了,忙应道:“那雅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还差不多!”定安公笑得一脸慈祥,“你这孩子,就是太倔了。你母妃的事……你该早些告诉我们。你那时候才多大,十多岁的年纪,自己背负着一切。唉……是外祖父不好,不该因为看不惯你父王的作态,跟你们断了来往。”

    安雅郡主多年来,没曾体会过亲情的温暖了,闻言,眼眶一热,哽咽地道:“外祖父,是雅儿想岔了!您和舅舅们,是雅儿的亲人,不应该什么都瞒着你们的。”

    “今日你做得对!你和你哥不是没有外家的,不能任那些人糟蹋!你母妃嫁妆的事,你不用管了,交给你舅舅们就行了。”定安公招了招手,让安雅在他身边坐下,一副打算长聊的架势。

    “雅儿,明年你就及笄了……你那个父王是不指望了,你的终身大事,有什么打算?要不……让你大舅母和二舅母她们,帮你操办?”定安公知道外孙女很有主见,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雅郡主一听,连登时红了,害羞地垂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定安公心咯噔一下,揪了揪自己的胡子,心中有些焦急。有些事情,他一个老爷们,真不知道如何开口。要是老伴儿还在就好了……

    “雅儿,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大舅舅的脾气最直,看到外甥女的神态,马上嚷嚷出来了。

    “大哥,”二舅舅看向脸颊红得像打翻了红色颜料一般的外甥女,一脸无奈,“你小声点儿!哪能直接问人家小姑娘这么直白的问题呢?”

    大舅舅嘟哝着:“这有什么!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好害羞的?”

    二舅舅来到外甥女身边,低声问道:“是谁?能告诉二舅舅吗?”

    安雅郡主不是矫情的人,虽然脸烫得厉害,还是抬眸看向外公和舅舅们,迟疑地小声道:“是……是褚慕柏!”

    “谁?褚慕柏是哪个臭小子?这么幸运被我们雅儿看中了?”定安公蹙起了眉头,努力地从京中的俊杰中搜寻着。他担心哪,生怕安雅郡主跟她母妃一样,所遇非人。

    二舅舅点点头,跟冥思苦想的父亲道:“褚慕柏……应该是镇国公府上六位公子之一。他家的这一代,排行都是‘慕’字辈。雅儿,是褚家的哪位公子?”

    “是……褚小五!”既然都开了头了,还有什么还害羞的?再说了,叶儿妹妹说了,等明年开春,镇国公府上就会来庆王府提亲。现在不说,到时候外祖父和舅舅们也会知道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不无担忧

    “褚小五?”大舅舅眉头皱得死紧,“不就是那个在围猎中救了你,又拒绝了跟你结亲的家伙吗?人家既然对你无意,你还惦记这他干啥?”

    顿了顿,他又道:“京中俊杰那么多,咱们又不是非他不可!大舅舅手下有不少年轻有为的小将,到时候介绍你认识!再不济,不是还有你表哥吗?儿是将来的定安公世子,嫁到我们府中做世子夫人……爹,二弟,这个主意不错吧?”

    “大舅舅,说什么呢!我向来把表哥当亲哥哥一样敬爱的!”安雅郡主哭笑不得地断了大舅舅乱点鸳鸯谱。

    一不小心被自家老爹卖了的洪也在座,他苦笑地道:“爹,其实褚小五人不错,性子实在,为人仗义,性子耿直。除了行事稍微莽撞了些,找不到其他的缺点了。”

    “谁说他没有其他缺点,眼瞎不算缺点吗?咱家安雅多好,有个成语叫什么……什么室什么家来着?”大舅舅把目光移向自家二弟,二弟是洪家最有学问的人了。

    二舅舅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叹了口气道:“是宜室宜家!”

    “对,对!就是这个词……反正,他拒绝了咱家安雅,那是他眼瞎!雅儿,这种没长眼睛的家伙,咱们不要也罢!”大舅舅对于那臭小子当众拒绝自家外甥女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安雅郡主有些哭笑不得。“宜室宜家”这个词,跟她确实没多大关系。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丝丝感动的,或许在大舅舅眼中,她这个外甥女没什么可挑剔的吧?这是不是敝帚自珍呢?

    二舅舅看向安雅郡主,欲言又止地问道:“雅儿,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他……虽然看上去很鲁莽,但关键时候,还是挺能给人安全感的。”安雅郡主小脸微红地玩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地道。

    二舅舅不知道她说的是在小树林中,褚小五挺身而出,保护了她,并且愿意为她献出宝贵鲜血的事。以为她对褚小五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就她坠马那件事呢。

    “其实吧,看一个人,不能总停留在一件事上,应该多方面地去观察。不过呢,抛开其他的,镇国公府母慈子孝,兄弟和睦,嫁过去没有什么糟心事,也算是一门好亲事。”二舅舅在心中权衡着。

    大舅舅不乐意了:“老二,你不会也赞同吧?我并不觉得褚家小五是良配!他家条件再好,他本人不懂怜香惜……惜那什么,安雅嫁过去,未必就能幸福!”

    安雅郡主想起最近褚慕柏像开了窍一样,对她百般照顾,什么都已她的感受未上,觉得有必要替他正正名:“大舅舅,其实……褚小五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差,他……人其实挺好的!”

    “你这丫头!鬼迷了心窍不成?怎么老是替他说话?”大舅舅瞪圆了一对牛眼。如果换了别人,他早就大发雷霆了!

    定安公冲大儿子瞪起了相同的牛眼,斥道:“老大,你说话注意点儿,你那臭脾气,在家给老子收收,别吓着小安雅!”

    二舅舅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道:“大哥,既然褚小五人品上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又是雅儿看上的,咱们当长辈的,也比在其中横栏一杆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合计合计怎么能把这褚小五给拿下了!”

    安雅郡主听着几个舅舅,还有表哥们,兴致勃勃地提出各种“坑人”的点子,目标对准了褚小五,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她弱弱地道:“大舅舅,二舅舅,你们……”

    大舅舅兴致勃勃地道:“小安雅,这事就交给舅舅们吧,你别管了,就等着做新娘吧 !”

    安雅郡主默了。她听着舅舅们把三十六计都用在了她的亲事上,忍不住想提醒他们:褚家也是武将之家,这些计策比他们用得还利索。

    “干脆用‘破釜沉舟’一招,生米煮成熟饭,让那褚小五无路可退!”大舅舅性子最躁,听弟弟们这也不行,那也还要考虑,一拍桌子暴喝道。

    安雅郡主额头上一根根黑线垂下,都什么跟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她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通过这种腌手段,才能让褚小五就范!

    “舅舅们……你们……”安雅郡主想开口说什么,声音却淹没在越说越热烈的舅舅们的话语中间。最后,她再也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堵着自己的耳朵,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啊”

    终于,厅中骤然安静了下来。舅舅和表哥们,不约而同地睁圆了眼睛,扭头看向安雅郡主。显然,安雅郡主口中发出的分贝,吓到他们了。

    定安公呆滞片刻后,不分青红皂白,冲儿孙们吼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出的什么馊主意,看把小安雅给气的。雅儿,别生气,你的舅舅们想出的点子,没有一个靠谱的。咱们坐下来,再慢慢商议就是。对了……你跟褚家刚找回来的药师小姑娘,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从她那儿下手!”

    “咳咳!你外公的意思呢,也不是让你利用朋友。你多往镇国公府上跑几次……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说不定接触得多了,那褚小五不就能认识到,你跟外面传的不一样,有很多优点吗?”二舅舅也表示赞同。

    安雅郡主一脸无奈地道:“外祖父,舅舅们……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大舅舅用力点头,道:“好,好,你说”

    安雅郡主表情微微带着甜蜜,又有些羞赧地道:“我和褚小五的事,就不劳舅舅们费心了。褚小五说了,等他大哥的亲事定下来,最迟明年春天,他就会上门提亲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如果不是二舅舅离得近,竖起耳朵使劲儿听,或许就错过了最重要的信息。

    “哦?褚小五说要上门提亲?这事儿镇国公夫妇知不知道?”二舅舅颇有些担心褚小五不靠谱,这事又生波折。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比一开始就不给人希望,更令人难过痛苦。

    安雅郡主轻轻点点头,声如蚊呐地道:“叶儿妹妹说,这事……是镇国公夫人亲口应下的。”

    大舅舅闻言,咧嘴道:“镇国公夫人同意,镇国公就绝对不会持反对意见的。镇国公那家伙,在外面看着威风凛凛,其实啊……在家中最是惧内!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被一个妇人拿捏得死死的……”

    “爹……你这句话,最好别让娘听到,否则……”洪心中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那个被罚捏着耳朵跪搓板的是谁?

    大舅舅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用力地咳嗽几声,认真想了想后果,便不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其实,他心中有种跟镇国公同病相怜的感觉同时家有河东狮啊!

    镇国公……老子的夫人温柔着呢,老子是疼媳妇,你是怕媳妇,谁跟你同病相怜!

    定安公和各位舅舅,对于褚小五的“识相”心情大好。既然褚家的小五,主动向他母亲提出要娶安雅,肯定是对她有情的,毕竟武将出身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宁折不弯。他要是不愿意,没人能勉强他。

    二舅舅却不无担心地道:“我担心……小安雅的亲事,庆王的侧室会从中横插一杠子。”

    提到李氏,安雅郡主眼中闪过一缕仇恨的光。她十分冷静地道:“父王应该不会反对这件事,毕竟跟镇国公府上联姻,对庆王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褚家还有叶儿妹妹这个九级药师在!”

    二舅舅轻轻点头道:“褚家六兄弟个个有出息,又对外宣称‘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家中人口简单,没有什么糟心的事儿,我要是有女儿,这样的人家是择婿的首选。你们府里的那位侧室,身边可是有女儿在的!”

    大舅舅牛眼一瞪,拔高了声音道:“老二,你的意思是……那贱/人会做出让她女儿代替安雅的事来?”

    二舅舅缓缓地点头:“不可不防!”

    安雅郡主却并不担心:“妹妹抢姐姐的婚事,也并非没出现过。不过,褚家不会允许桃代李僵的事情发生的!”

    定安公眉头微微蹙起,道:“不用担心,有外公在呢。褚家小子什么时候去你们府上交换庚帖,提前招呼一声,外公去给你撑场子。到时候,你的生辰八字,外公亲自交到褚家人的手上。”

    安雅郡主虽然很相信褚小五和褚家的能力,听了外祖父的话,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她的鼻子微酸有外家撑腰的感觉,真好!前几年,是她钻牛角尖了,白白空耗了那么多亲情,走了那么多弯路……

    在定安公府上吃了午饭,安雅郡主并没有直接回庄子,而是去了镇国公府上。要是换了别的小姑娘,两家有议亲的意向,肯定害羞地不敢登门。她性子本来就大方,对那些繁文缛节不那么注重。她不能因为即将议亲,就跟顾夜这个好姐妹不来往了吧?

    君氏一听递帖子的是安雅郡主,惊讶之余,很亲热地把人迎了进去,关心地询问了她的伤势褚小五把安雅的伤势,形容得很严重又一番嘘寒问暖。

第六百一十三章 喜帖

    安雅郡主被顾夜领回明珠阁时,还未从未来婆婆的热情中缓过劲儿来。她倒是看过君氏对顾夜的无微不至,可轮到她自己头上,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时候,母妃身子弱,她是由奶娘带大的,平时很少被允许去打扰母妃。母妃给她的母爱,从未像君氏那么浓烈。母妃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像这样全心地关心她、爱护她,仿佛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似的。这种亲情,让她觉得陌生,又莫名地依恋。

    “怎么?被我娘亲吓到了?来日方长,你慢慢会习惯的!”顾夜笑嘻嘻地打趣道。然后,还故意叹了口气,“以后,娘亲的母爱,要多分出去六份,想想就觉得心痛。突然想做个刁蛮的坏小姑,怎么办?”

    安雅郡主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君夫人要是听见了,一定会骂你是小没良心的。君夫人最疼爱的,不一直是你吗?有多少人羡慕你,有个天下间最好的娘亲呢!”

    顾夜冲她挤挤眼:“我娘亲,还是天下间最好的婆婆!等你嫁进来之后,你也还会被别人羡慕的!”

    安雅郡主俏脸微红,她这些日子,也在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到有些不太真实。生怕这是一场甜蜜的美梦,怕有醒来的一天。

    她咬了咬嘴唇,把外公和舅舅们的担忧,悄悄告诉了顾夜。顾夜点点头道:“以那女人阴毒招数,你外祖家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交换庚帖有你外公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迎亲那一天比较混乱,庆王府又被那女人把持住,的确不得不防!”

    安雅郡主深恶痛绝地道:“如果能早些找到那个大夫,定了那贱/人毒害主母的罪就好了,省的她总是蹦出来恶心人……叶儿妹妹,你不是说有几种连太医都查不出来的毒吗?能不能给我一份……”

    顾夜不赞同地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李氏终究有自食恶果的一日,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一副毒药下去,也实在她便宜她了。让她失去自己最想得到的,才是最好的报复,不是吗?”

    安雅郡主点点头,道:“叶儿妹妹说得对!是我想左了!她一生谋求的,不过是让她的儿子抢去世子之位,给她的女儿谋一桩好亲事。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病痛的折磨下死去。她的女儿,也会被她带累,高嫁无望。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报复!”

    安雅郡主知道,药师界虽然不禁止药师们制毒,却明文规定不能主动用毒或者卖毒害人,否则将会被驱逐出药师的行列。她刚刚一时冲动,差点害叶儿妹妹犯禁,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

    说实话,顾夜并未把药师界的臭规矩放在眼中。她想了想,道:“我给你配个香囊,你从今天开始,每日带在身上,不出一个月,你身上就自带香味。迎亲的时候,如果新娘子身上没有香味,就让我五哥向庆王府要人!”

    安雅郡主一听,果然是个好主意,便害羞地点头谢过她。顾夜把人请到了自己的玻璃阳台上,两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闲聊着。安雅郡主颇为感兴趣地,趴在桌子上,看顾夜帮她配制香囊。

    顾夜给安雅配的是她最喜欢的清雅菊香,带在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自然清透。顾夜顺手给自己配了果香的香囊,一个挂在自己的卧室,一个别在自己腰间。无论走到哪儿,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甜甜果香,让某个人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肚去!

    “对了!福安县主要嫁人了,这事你知道吗?”安雅郡主突然转了话题,看向顾夜,问道。

    顾夜趴在雪白的狐狸毛褥子上,慵懒得好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闻言,她轻笑道:“当然知道,就在后天嘛!她还专门给我下了张喜帖呢!”

    安雅郡主表示也收到了帖子,抿起嘴巴道:“这福安也不知道咋想的,明明都跟我们闹翻了,还给我们下帖子,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不成?”

    “有没有阴谋诡计,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顾夜最新挺清闲的,除了去西郊溜达一趟,检查下药厂建设的收尾工作,就是去顾家的院子,教导自己新收的嫡传弟子。大多数时间,就是窝在这天然晒台上做日光浴。

    安雅郡主捧着一个水果盘,津津有味地吃着水果。这时节,也就镇国公府上能吃到如此种类繁多的新鲜水果了。她有些羡慕顾夜救下庆丰楼的幕后老板,庆丰楼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往褚家送一份呢。

    闻言,她有些担心地道:“那福安心思歹毒。在她看来,你害她嫁不成你二哥,还逼着她兄长匆忙将她远嫁。只怕这次的婚宴,比鸿门宴还要凶险。我要是你,才不会去呢!毕竟两人也没有什么交情。”

    顾夜懒懒地道:“有什么狠招,让她尽管使出来!我还能怕了她?放心吧,到时候我带着花好和月圆,还有暗卫保护着,不会有事的。”

    前世,她求学时代也曾是网络小说的爱好者,宅斗中的栽赃陷害,无非就那么几种老套路,她见招拆招便是!

    安雅郡主见她胸有成竹,还是不放心地道:“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行啊!”顾夜爽快地应道,“福安县主好大的脸面,竟然劳动郡主和本大药师给她送亲,心中应该无憾了!”

    安雅郡主怎么觉得,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种“死而无憾”的阴森感?呃,应该是她的错觉,她不该把叶儿妹妹想的如此阴暗。

    福安县主出嫁的日子很快到来。安雅郡主先来到镇国公府上,跟顾夜两人在褚小五的护送下,一路去了房家。

    房家自从福安县主的祖父那一代,就开始没落了。虽然宅子依然是那个宅子,却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福安县主的亲事,因为是草草定下来,草草嫁出去,看上去有些含酸,很多地方都有生拼硬凑之感。据说,堂堂一位县主的嫁妆,才勉强凑出六十四抬,连普通的官宦之家都不如。

    顾夜下了马车,就被福安县主的丫鬟,热情地迎了进去。安雅郡主见状,紧紧地跟在顾夜的身后,不时拿戒备目光,打量着身边的一切,好像一只护崽儿的母狼。

    顾夜哭笑不得:“安雅,你放轻松点儿。那福安县主即便再恨我,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动手。”

    “不行,我答应你五哥,一定要照顾好你的!那福安县主恨你恨到骨子里,却又如此热情相邀……反常必有妖,不可不提防!”安雅郡主尽职尽责地道。

    顾夜见劝说无效,只能听之任之。

    两人刚进门不久,就遇到招呼客人的房家现任当家人福安县主的哥哥房子陈。他的脸色不大好,今日除了本家的亲戚,朝中来的官员并不多,这直接昭示了房家在朝中影响力越来越低,越来越没落。

    一抬眼,看到了顾夜,房子陈堆起笑脸,迎上来不无巴结地道:“褚药师驾临,房府真是蓬荜生辉。褚药师、安雅郡主是给小妹送嫁的?”

    “嗯!收到福安县主的喜帖,特来恭贺县主大婚之礼。”顾夜脸上挂着疏离的,淡淡的笑容。

    房子陈看向旁边一个前来贺喜的小官,挺直了胸膛道:“小妹能有褚药师和安雅郡主两位至交,是她的福气。寒梅,小心地伺候着,万万不可怠慢了贵客。要是贵客在府上受了半点慢待,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寒梅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低头应道:“是……”

    安雅郡主看不惯他耀武扬威,又一脸谄媚的样子,拉着顾夜往内院走去。房子陈恭敬地目送两人进了内院。他身旁那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六品小官,巴结地道:“子陈兄,那位褚药师是镇国公府上的姑娘吧?她居然来参加令妹的婚礼,那些传言……”

    “你都说是传言了,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房子陈一甩袖子,将这个小官撂在一边,转身去招待别人去了。

    福安县主的闺房内,布置得异常喜庆,到处都红通通的。福安县主的脸,还有些红肿,涂了厚厚的粉遮着,好像岛国的艺伎,脸上煞白一片。哑药的效果已经过了,看到顾夜进来,她咬牙切齿地道:“你竟然敢来?”

    顾夜挑了挑眉,悠然地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不敢来?”

    福安县主一下子冲过来,被月圆挡住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还说没做亏心事!我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谁?你黑心冷肺,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这副模样怎么了?新娘子不都这么打扮吗?”顾夜朝着她身上扫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不是你,我何至于被嫁给一个西南不毛之地的小小武将?不是你的未必,我家中又何必匆匆将我远嫁?姓褚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福安县主恨不得撕了她这张无关痛痒的脸。

    顾夜皱了皱眉,道:“县主此言差矣。你的亲事,不是我给你选的。婚期,也不是本药师给你定的。你这么推到本药师的头上,未免太牵强附会了些!”

第六百一十四章 县主的结局

    福安县主的嫂子,生怕小姑触怒了九级药师,小声温言劝着。福安县主哪里是肯听劝告的人,她一把将大嫂推开,指着她的鼻子道:“是你,都是你们!为了讨好九级药师,狠心把我给卖了!”

    “还有你!”福安县主像个疯子一样,死死地等着顾夜,“你怎么敢来?你就不怕本县主报复你吗?”

    顾夜云淡风轻地一笑,道:“报复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下药?以本药师的本事,什么药能瞒得过本药师?什么药能对本药师有作用?买凶杀人?我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更何况本药师还有暗卫保护。杀手榜上前三的杀手你全请来,都未必能动得了我。你凭什么向我报复?”

    “姑娘,杀手榜前三的杀手,都是咱们的人,寻常人请不动的!”顾夜身后的月圆,压低了的声音中,带着与有荣焉的味道。

    顾夜先是一怔,心中马上了然。原来,尘哥哥培养出来的隐卫,还兼职做杀手啊!嗯,貌似隐魂殿的隐卫,遍布各大行业呢。不知道东灵国官员中,有没有尘哥哥的人。应该是有的吧?顺天府尹的案子,不可能没有他的手笔。

    福安县主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仍然用不甘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顾夜。显然,并未死心。

    顾夜上前一步,冷笑地看着她:“福安县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尝试的好。否则,本药师会把你所有的阴谋,加以十倍地奉还给你。就是你嫁到天边,也休想逃过。你信不信?”

    顾夜的身材,在福安县主面前略显娇小,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福安县主忍不住退了几步,才勉强站定。福安县主看向顾夜的眼中,增添了几分恐惧。她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竟然嗅到了鲜血和死亡的味道。

    “你……你这个魔鬼!”福安县主色厉内荏地喊着。

    顾夜嗤笑道:“魔鬼?如果研发新药治病救人的本药师,都能被称作魔鬼的话,那这样的魔鬼,多来几个未必不是天下之福。福安县主,听,迎亲的队伍到了,马上就是你的良辰吉日,本药师祝你跟未来的夫婿比翼齐眉,永结同心!”

    福安县主却像听到了什么诅咒似的,疯狂地咒骂着顾夜,如果不是她嫂嫂和族里的几个媳妇拉着,她能冲过来撕了顾夜。

    “看来……福安县主不太乐意见到本药师,祝福的话,本药师已经奉上。对了,本药师送的礼物,是一瓶‘多子丸’,顾名思义,祝县主早生贵子,多子多福……”顾夜把药瓶朝着寒梅的方向扔去。

    那丫鬟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看着顾夜扬长而去的身影,寒梅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手中的药瓶,小心地向福安县主请示:“县主,这瓶药……该如何处理?”

    “扔了!给我扔出去!什么多子丸,肯定是想要害本郡主的毒药,扔得越远越好!”福安县主凶狠地瞪着寒梅,脸上的表情好像要吃人似的。

    “哎呦!可别扔,县主如果不要的话,把这瓶药给我吧,这可是顾氏制药出品呢,怎么可能是害人的毒药?”人群中有个多年未孕的媳妇,一听“多子丸”的药名,眼睛澄亮澄亮的。顾氏出品,必属精品,更何况这是顾氏制药的九级药师亲手制作的呢,效果不会差的!

    “滚,滚!都给本县主滚!!”福安县主状似癫狂地拿了桌子上的杯子、果盘,劈头盖脸朝着屋内的其他人。

    房家的亲戚,哪个没受过福安县主的气,本来碍于她的县主身份,为了巴结她,不得不忍让。现在,人都要嫁到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了,还当自己是人上人呢!

    无论是亲戚家的姑娘媳妇,还是一些小官的夫人,都忍不住撇撇嘴,离开了房间。

    那个讨要多子丸的媳妇,经过寒梅身边的时候,飞快地从她手中将药瓶夺过去,生怕福安县主会夺回似的,撒开脚丫子跑走了。

    寒梅嗫嚅地道:“县主……你看……”

    “看什么看?那黑心的死丫头,能送什么好东西给本郡主?多子丸?说不定是让人永远生不出的绝子丸呢!抢了便抢了,到时候着了道儿,她哭都没有眼泪!”福安县主冷哼一声。

    寒梅见房内只剩下县主和自己,小声地问道:“县主,您吩咐的事儿,奴婢已经准备妥当,要不要……”

    福安县主暴躁地一巴掌把她扇到一边,穿着沉重的喜服,在房中走来走去,低吼道:“你没听到那贱丫头怎么说吗?要是动手了,她会十倍百倍地还给本县主。难道你觉得她是在说笑?还是你看不得本县主好,想要本县主去送死?”

    寒梅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都是奴婢的错,请县主责罚……”

    “行了!起来吧!让你兑换的银票,都办妥了吗?”福安县主烦躁地摆摆手,让寒梅起来。

    寒梅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小声道:“县主吩咐的事,奴婢都已经办成……县主请放心吧!”

    外面结亲的人,已经进了内院,福安县主皱了皱眉,坐在床边,吩咐喜娘进来。喜娘帮她盖上了红盖头……结亲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喜滋滋前来结亲的新郎,怎么都没想到,接了新娘子回去的路上,冒出一伙强人,把新娘子当街劫走,不见踪影。顺天府、五城兵马司联合搜捕,都未曾寻到这伙贼人。

    一个多月以后,西北的一个深山老林中,一伙强匪的头儿,多了个年轻貌美的压寨夫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福安县主看着那个像熊一样高大,脸上带着凶狠刀疤的络腮胡子,崩溃地大哭起来!

    土匪头子粗鲁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咧开一嘴参差不齐的大黄牙,色眯眯地道:“这笔买卖不亏!别说那六万两银子了,光这娇滴滴的美娇娘,老子冒再大的风险也甘心!”

    “什么六万两银子……”福安县主这才意识到,土匪头子所说的数目,就是她让寒梅去兑换的银两的数额,“寒梅,你个小贱人!原来是你害的本县主!”

    福安县主没想到,最终是她最信任的丫鬟,坑了她。本来,福安县主的计划是,携着所有身家,演一场被劫持的戏码。等娶她的小将离开,在做别的打算。没想到,寒梅用她的银子,请了真正的悍匪,把她劫持到这鸟不拉屎的深山之中。

    土匪头子既然敢劫人,就不怕她县主的身份。再说了,天高皇帝远的,一个空头县主,就跟没有爪子的猫儿一样,有什么可怕的?

    福安县主性子再烈,在一身彪悍功夫的土匪头子手中,被治得死死的。每天除了在床上满足又脏又臭的土匪头子,还要跟寨子里的其他女人一样,洗衣做饭,做农活……生了孩子之后,还要像老妈子一样把屎把尿……

    若干年后,苍老又憔悴的福安县主,再看不出当年意气风发的县主模样,跟一个普通的农妇一般无二。她心中每时每刻不在会悔恨着,如果不是她心高气傲,此时的她是武将之妻,手中嫁妆丰厚,手底下丫鬟婆子伺候着……

    当年,她肆无忌惮地嘲笑顾夜山里村姑的身份时,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个下场。

    顾夜得了福安县主被劫持的真相后,不由得叹了句:“真是自作虐,不可活啊!尘哥哥,这其中,有没有你的手笔?”

    给她带来消息的凌绝尘,一手支在桌子上,慵懒地抬起那双俊俏的眸子,含笑地道:“你都说了,福安县主是自作虐。谁让她平日里对下人,不是打就是骂,让自己的丫鬟记恨了呢?这是,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尘哥哥告诉我,那寒梅怎么会跟几百里意外的山匪勾结上的?她哪来那么大的本事?”顾夜伸出手来,轻轻地抚过凌绝尘散落在桌上的发丝。尘哥哥的头发,乌黑亮泽柔顺,可以替洗发水做广告了。

    “那谁知道……或许,那帮土匪像进京见识见识,恰好被寒梅给遇上了呢。”凌绝尘一双漂亮的眸子中,写满了“无辜”二字。脸上也挂着“本宝宝被冤枉了,求抚慰”的表情。

    顾夜瞪了他一眼:“卖萌可耻!”

    “暗夜儿,你不爱尘哥哥了,嘤嘤嘤嘤,桑心!”凌绝尘抢过她手中的帕子捂脸,“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我刚刚配的果香香囊,好闻吧?”顾夜指了指腰间那个小巧的香囊,得意洋洋地笑道。

    “嗯,好闻。甜甜的,就像你的味道!”凌绝尘飞快地在顾夜的唇上啾了一下,满足地舔舔自己的嘴唇。

    顾夜瞪了他一眼:“要是被我爹看到,你就死定了!”

    “都这个时辰了,岳父大人肯定在隔壁陪岳母大人呢,哪有时间总盯着我?”凌绝尘的目光,在顾夜的闺房中逡巡着粉粉嫩嫩的,真不像前世天才药剂师的风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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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药剂师重生为悲催小农女。爹爹漠视,后娘虐待,继兄弟欺凌。疼她的“孪生”哥哥,被过继给远房爷爷,她作为“添头”跟过去,寄人篱下。农园医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园医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园医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