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四章 今日定下国本
在纸币图案讨论完毕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七点。以为会议完结的中书舍人们,开始起身去拉会议室窗户的布幔。但是他们刚做出动作,却被马士英叫住了:“去通知内阁食堂的师傅,让他们给我们每人弄一碗混沌来将就一下。”
“马相,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是啊。”深吸了一口气,马士英低沉的回应道:“而且是大事。诸位,皇上早先就来了口谕,说是今日的国务会议结束后,各位同僚都要跟着本相去乾清宫一趟。本相琢磨着,今天这事估计要闹到深夜,诸位同僚年纪都不小了,这会儿不先吃点东西垫着,怕是待会有人要君前失仪。”
马士英这么一说,参会众臣人人心里咯噔一下:皇上,这是要在立太子的事情上和群臣公开讨论了么?
在一阵唏哩呼噜的声音中,这群二十多个朝廷正二品以上大员,心事重重但又非常迅速的吃完了碗里的混沌,然后跟着马士英进入了乾清宫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而朱由栋已经躺在一把摇椅上,在乾清宫的大殿前等着大家了。
“都来了,各位卿家辛苦了。哎呀,今年的天气可真怪。一二月间冷得不行,这会儿才五月,却又燥热不堪。今天不进屋了,就在这殿前广场吧。如此,倒也算是凉爽。左右,赶紧的把电灯打开,咱们不开黑会。”
“哈哈哈。”在众臣的一阵陪笑中,乾清宫殿前广场的灯柱全都亮了,然后二十多个重臣依次落座。
“咳咳。”看到大家落座后,朱由栋清了清嗓子:“今天这么晚请大家过来,其实事情就一件,朕要定下太子!”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皇帝这么明确后,参会众臣里,绝大多数人还是轻微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管这些许的杂音,朱由栋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朕今年不过四十三岁,自觉身体还很好。而且由校监国好几次,也把国家打理得不错。所以朕本来是想再好好的观察自己的几个儿子几年,看将来把大明托付到谁的手上更稳妥一些。谁知道自从慈燚回国后,这党争啊,就已经有了一点苗头。朕寻思着,还是快点定下太子吧,不然我大明又要陷入国本之争,白白的内耗国家的元气。
虽说《皇明宪章》明确规定,皇太子是由现任皇帝直接指认,他人无权干涉。但是,大家毕竟都是朝廷重臣,国家能够有今日之局面,也少不了你们的奉献和辛苦。所以,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因此,今晚就让马相带你们过来了。”
他在乾清宫的大殿前侃侃而谈,早有宫内的宦官飞一般的把消息越过交泰殿,传到了皇后的居所坤宁宫和皇贵妃的居所承乾宫。而此时,早就接到朱由栋的通知,分别进入坤宁宫和承乾宫的朱慈焱、朱慈燚也都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紧张的等待着前面的结果。
“母后,不要太焦虑了。就算父皇不让儿臣做太子,儿臣以后肯定也有一大块土地做封地啊。”
“傻儿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做皇帝,统率所有藩王。比起做个荒僻之地的藩王。哪个更好,还用说吗?”
“母后说得极是。这太子之位,儿臣自然想。可是现在看起来,父皇明显更中意大哥啊。不然的话,儿臣是嫡子,出任太子顺理成章啊。用得着今晚父皇亲自出面游说各位重臣么?”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娘身为皇后,也不是好惹的。儿子你放心,外面那二十多位重臣,有人替你说话!”
“啊?哎,母后你又背着儿子做什么了?这个大明,是父皇的。他给我多少,我才有多少。他不给,我们不能抢啊。”
“抢是不能抢的,但事关储位,都不能争一争么?”
……
而在另一边,游贵妃的寝宫承乾宫。
“母妃,你不要在儿子面前走来走去了,儿子眼睛都花了。”
“慈燚,你不紧张么?”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儿子觉得,现在做什么都显得多余,不如安静的坐着等结果就是了。”
“……嗯”出身军户的游妃虽然也快四十岁了,并且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这会儿身材依然保持得不错。她想了一会后,也坐了下来:“慈燚啊,若是你父皇把储位给了慈焱?”
“那也没什么啊,到时候儿子向父皇请命,去南美就是了。”
“可是南美不是预订了是皇后的另一个儿子慈炎的封地了么?”
“母妃,南美大得很。三弟的那块封地虽然不小,但南美还有很大很大的空余土地。而且以儿子在南美深耕那么多年的积累,若是儿子真的去了南美,只要打出旗号,无数的印第安人都会蜂拥来投。所以……”他轻轻的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请母妃安心,这太子之位,儿子当然想要。但若是父皇不给,儿子也能找到合适的事情做。也一定有能力照顾好母妃和弟弟妹妹们。”
……
“皇上,臣以为当立嫡长子慈焱殿下!”在乾清宫,朱由栋说听取大家意见的话音刚落,人事部尚书黄道周就站起身来,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观点。
“大冢宰能说说理由么?”
“皇上,理由很简单,不过礼法二字而已。我华夏自周以来,一直奉行的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慈焱殿下虽然在皇上诸子中排行第二,但他是嫡子!是嫡子中年纪最长的!
皇上,周公定下这样的制度,是煞费苦心的。只要人人尊崇礼法,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哪些是自己的,哪些不是自己能碰的。如此,家、国才能秩序井然。如果皇室都不带头遵循礼制,那下面的官员、百姓就更不知礼了。
臣斗胆进言,若是皇上不立慈焱殿下为太子。则以后民间的家族传承也要出问题。那些庶子们看到皇室如此做,自然也就不安于自己庶子的身份,起了想要压倒家中嫡子,抢夺家产的心思。如此,从上至下,我大明礼崩乐坏,国家就会乱了啊!
皇上,臣青年时,国家户籍混乱,财税日蹇,几有亡国之像。皇上出任监国后,清查户籍、整顿吏治、改革盐铁、对外宣扬国威于南洋。国朝今日岂止中兴,当为盛世之像。惟其如此,我朝君臣,更应居安思危,方可不使数十年之功毁于一旦。臣一点微末浅见,还请皇上明察。”
“嗯,黄卿的忠心,朕是知道的。那,还有谁要推荐其他皇子的?”
“皇上,臣李嘉以为,当以皇长子慈燚为太子。”
“说说理由。”
“理由也很简单,也是两个字,才具。皇上,马相,诸位同僚。皇长子殿下在美洲的表现已经无需赘言。在昔日李定国、张煌言送上李代桃僵之计时,皇长子殿下稍加改良,将其变为虚张声势。战略目的达到了,也保住了湄南河下游的曼谷,使得周唐二国可以继续在那里立国。如此才具,远胜皇上其他皇子。
至于说到在有嫡子的情况下立庶子,是,确实有违周礼。但是,请问大冢宰,你表字幼玄,应该不是家中的嫡长子吧?”
“确实不是,下官在父亲家中排行第二。若是几个叔伯的子弟一起排序,排行第五。”
“这就是了,大冢宰在家里不是嫡长子,照理,族长之位与大冢宰无关。可为何黄家家里无论大小事,都需要请示大冢宰?本相还听说,贵家现任族长,令伯父,准备将族长之位传给你?”
“这?”
“还不因为大冢宰是黄家诸子中官位最高的。”说完这话后李嘉转身对着朱由栋道:“皇上,所谓礼法,最终还是要屈从于现实。若是嫡子太弱,而庶子太强。则无论礼法如何,一般嫡子都压制不住庶子。相反,很多时候嫡子还要靠着庶子存活。这一点,在民间,在官场的各个家族中,已经有无数的实例了。当然,臣并不认为二殿下很弱,相反,二殿下为人豪爽大气,能够得到周围人的喜爱。但,比起大殿下来说,二殿下在才具上是不足的。二殿下身边的人,喜欢他是真的,但对其缺乏敬畏也是真的。而敬畏二字,却是上位者不能没有的。”
看了一圈群臣,朱由栋在摇椅上轻晃了两下,淡淡的问道:“说完了?”
“是,臣说完了。”
“嗯,还有人要推举其他皇子吗?哦,看来是没有了。”
招招手,让方正化扶自己站起来后,朱由栋朗声道:“礼法,是个好东西。他定了规矩,让大家知道该如何去遵守,并在日常生活中去执行。我华夏几千年都是礼法治国,总体而言,是治世多于乱世,礼法在其中,功不可没。
但是,礼法太过于死板,也会造成很多问题。如大冢宰方才所言,如果严格按照礼法来,那一个人将来能做什么,从他出身之日就很大程度上注定了。这一点,朕很不喜欢。事实上,我华夏数千年来总是走不出治乱循环,礼法也有很大责任。
出身的身份决定以后的人生,这一点,我华夏的百姓从来都不喜欢,也不认同。在现实里,从秦以降,也没有多少人遵守。这秦帝国二世而亡且不去说他,朕问你们,两汉、唐宋,甚至是我大明,历任皇帝,有多少是嫡子,又有多少是庶子?即便是嫡子继位,又有多少不是嫡长子?
说到这里,朕属意的太子是谁,你们心里都清楚了。当然,朕绝不是因为讨厌这礼法就故意的不让身为嫡长子的慈焱落选。而是这二十多年来,朕通过自己的观察,以及你们的报告,发自内心的认为,朕的长子慈燚更适合做太子。未来朕百年之后,他也能更好的带领大明走下去。”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群臣,朱由栋继续道:“今日把你们叫来,是因为你们都是国家重臣,不让你们念头通达,这太子将来也不好做事。总之呢,太子,朕今晚立了。朕不管你们以前持什么立场,但希望你们从今日起,便知道我朝国本所在,知道以何种态度对待朕的几个儿子。以后,下面那些无谓的争斗,统统停了吧。”
“臣等领旨,恭贺皇上,恭贺我朝国本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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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五章 地方官的共性
和当年万历为了拿回被文臣们侵蚀甚至掌控的人事、财政、军权,故意发起国本之争,想以此分裂群臣不同。朱由栋此时牢牢的掌握住所有权柄,根本不需要文臣内部激烈争斗。所以,在天启朝的国本之争刚刚出现个苗头的时候。他就当机立断,迅速的定下了太子人选。
天启二十五年(1643)五月十二日,皇帝正式颁下诏书,明确的封皇长子朱慈燚为皇太子,封皇次子朱慈焱为宋王,预定的封地为后世南美的巴西。封皇三子朱慈炎为定王,预定的封地为后世南美的阿根廷、巴拉圭、乌拉圭和智利。
当然,虽说三兄弟之间自此君臣名分已定。但一方面是此时南美粗定,大明还不能马上把两位亲王派到那边就国——如此显得吃相太难看,会让新生的印加王国以及南美广大的印第安人心生反感。所以,朱慈焱两兄弟仍然留在了北京。而另一方面嘛,每个人的心理都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朱由栋也从未想过光凭自己一句话就能让所有大臣全心全意的支持朱慈燚。所以,这下面的明争暗斗,未必就会完全消停。
不过呢,不管怎么说,这皇子之间的名分是定下了。谁要是再敢明目张胆的扑腾,那皇帝收拾起人来肯定不会手软。再说了,现如今大明的宗室政策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前,争夺储位失败的,不会再去自己的封地上当一头猪被圈养,而是仍然不失为一国之君——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是当事人自己,也很难提起破釜沉舟、铤而走险的勇气吧。
总之就是这样了,朱由栋虽然立了太子,但只要后面两个皇子没有就国,或者说太子没有继位,争斗都是会存在的。但好歹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不会对国家造成太大危害。
在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把朱由校从天津港叫了回来:朕要出巡西北,慈燚刚刚受封太子,还需要学习,由校你替为兄再监国一次吧。朕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至于说为什么要出巡西北,那当然是随着大明科技的发展,西北诸省的煤、硝、棉甚至石油,已经成为大明工业发展不可或缺的东西。而最近这些年,西北干旱日甚,那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作为一个独掌大权的皇帝,他是不能单听下面的人汇报的,有的时候,必须要亲自走一走,看一看。
……
就在朱由栋定下太子,让司礼监准备自己出巡事宜的时候。1643年6月,甘肃,兰州。
在大西北初夏的季节里,本来就显得干燥的空气更加燥热不堪。而在兰州钢厂的生产车间里,这里的温度又比外面高了不少。以至于在这里工作的工人们,大多都是赤膊上阵。
“注意,注意。”钢厂内部上空的喇叭在嗤嗤两下后清晰的传出了人声:“钢水出炉,在黄区的各位师傅注意安全。”
随着这一声提醒,一个巨大的坩埚被吊车缓缓的悬空运送到指定位置。然后随着远处的操作,慢慢的倾斜,赤红色的钢水潺潺的流入了引导槽,并在引导槽的引导下,迅速的流入了模具之中。
待得这一炉钢水倾泻完毕后,早就等待在旁边的工人们有序靠近,开始了各自新的工作。
在这一切有序、繁忙而又具有危险的工作中。在钢厂厂房上方的悬梯之上,一群身着蓝紫色官服的中低级官员,拥簇着一位身着红色官服的高级官员,完整的观看完了全程。
“好,好啊,这有了电力做支撑,我兰州钢厂的生产效率又提升了不少。嘿,本官可是经常来这里,以前没有电的时候,这么大的坩埚要用蒸汽机来吊,速度慢,操控困难,还很危险啊!”
“方伯说的极是,不过,除了电力的使用让工厂效率提高外。这材料学上的进步也进一步促进了钢厂的生产。方伯请看,悬系坩埚的缆绳,能够承受二十五吨的重量不说,还能在一千度以下的温度内保持性状稳定。新的坩埚则能够承受三千度的高温,如此才能保证铁水能够加温至沸点……”
“是啊,所以当年皇上说,科技这个东西,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单兵猛进,但越到后面,越需要各个行业的配合。那个,刘厂长,今年的钢轨生产任务,应该没有问题吧?”
“方伯放心,只要生铁、煤炭、电力这些跟得上。朝廷今年下发的生产任务,三千公里的标准钢轨,绝对能够如期完成。”
“那就好,哎,西贼断了我大明与印度的海上贸易,这么多丝瓷茶,全都要靠这条兰新铁路走西域。甚至现在连南洋的香料,也要先运送到西北,然后再启运到欧洲……兰新线,早就不堪重负了。所以,修建复线,势在必行啊。那个,刘厂长,你厂子里还有什么困难没有?本官和布政司的诸位同僚都在这里,能够做的都给你做了。”
“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毕竟方伯都让兰州城拉闸限电,将所有电力保证钢厂运转了嘛。只是这煤炭……方伯容禀,我甘肃有煤,但是产量普遍偏小,煤质也比较差。为了保证钢水质量,每一批次的煤入厂后,我们还得挑捡一次……方伯,这生产任务是如此的重,厂子里还要分出大量的人力来做这个……卑职想着,是不是方伯出面,为我们协调一下山西布政司或者蒙古自治区,他们那里的煤,量多质优啊。”
“呵呵。”大明的官场里有一个传统:不到万不得已,不以官员的现有职位称呼他。比如吏部尚书,就不应该叫尚书,而应该称呼他为“大冢宰”——这种以古官职称呼本朝的官,既显得高雅,也是明朝官场的习惯。
具体到方伯这个称呼来说,其本意当然是一方诸侯。但实际上在明朝,指的是布政使:虽说在明朝中期开始,往往巡抚、总督才是一省最高官职。但那两位是中央派下来的,所谓的组织关系都在吏部(人事部)。官籍在省上的最高官员,还是布政使。
而这位甘肃布政使,姓何名腾蛟,在历史本位面上,也是一位名人。
当然,这个时代,大明的国势已经被朱由栋彻底扭转了。何腾蛟也不用如历史本位面那样与大顺军余部虚与委蛇,更不用壮烈殉国了。
他是在天启二十三年出任甘肃布政使的,上任之后他就敏锐的发现:老天爷这些年都不给北方人面子,甘肃已经持续干旱多年。紧靠着黄河的农业和畜牧业都是挣扎求生,其他地方的第一产业,几乎都完了蛋。
还好,兰州这里有个直属于大明重工部的大型钢铁厂。得益于这些年大明疯狂的修建铁路,兰州钢厂出产的钢轨一直都是供不应求。整个钢厂的职工在天启二十三年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人。
这三万余人,连带家属子女,形成了一个约莫十五万人的大型厂区。而依附在厂区周边的各种小摊贩,学校、医院、金融机构、娱乐设施等,加上这些人的家属,零零种种差不多二十余万人——这个时代的兰州城区,拢共也就二十来万人啊!
这个钢厂,除了直接养活了兰州城里的二十余万人外,还间接的养活了甘肃的几个小型煤矿和小型铁矿,也因为有了这个钢厂,所以朝廷才投资在兰州修建了火电厂。然后这个火电厂又养活了更多的煤矿和更多的人……总之,一个钢厂,带动的是将近五十万人的生计——而此时作为一个新生省份,整个甘肃的户籍人口才堪堪过了三百万。
一座厂的顺利运转,牵涉到一个省份六分之一人口的生计。作为布政使,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了。
所以何腾蛟从贵州布政司的参议位置上升迁到这里后,这位以前因为在贵州搞农业搞得好而得到升迁的官员。不到两年,就迅速而彻底的转变了观念:农业和畜牧业能够提供的就业岗位和能够供养的人都实在是太少了。工业,工业才是保证甘肃能够越来越好的关键!
西班牙断绝了东亚与印度的海贸,对大明东南的商人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大西北却迎来了自唐代以后又一次振兴的机会。以工业为基础,发展商业,只要一切操作得当,甘肃这个以河西走廊为基础形成的省份,将在未来十年里,彻底兴旺发达起来!
有了这样的认识后,何腾蛟隔三差五的就往兰州钢厂跑,也就不足为怪了。
当然,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兰州钢厂是国企,是央企,在为国家的工业作出应有贡献的同时,也有一些固有的毛病。在这一点上,何腾蛟对钢厂做出了极大的支持:布政使自己带头,整个甘肃布政司的所有官员,不许将自己的亲属子弟安排进钢厂。已经安排进去了的,要限期退出来。钢厂的厂长获得定期参加布政司例会的权力,在会上,钢厂提出来的所有问题,能办就马上办。不能办的也要尽力的去想办法……
不过嘛,当刘厂长说出不要甘肃本地煤,想要从外省调煤这事后。身为甘肃布政使的何腾蛟就不干了。
“呵呵。”干笑了一声,刚才还和蔼可亲的何方伯,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冷了:“刘厂长,我甘肃的煤,是如此的不堪么?”
看到这位大员的脸色,再听到和刚才比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人的声音的刘厂长,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摸了何方伯的逆鳞?但是,陇中和河西那些小煤矿送来的煤,真的不行啊。
“方伯容禀,煤炭中杂物太多,直接拿去做燃料会严重影响钢轨的质量,所以我们必须要对来厂的煤炭做进一步处理。但是这每日洗煤捡煤,实在是太耗人工了。今年,随着朝廷需求的钢轨量越来越大,厂子里为了同时保证产量和质量,不得已又临时招募了三千人专门对煤做进一步的精炼。方伯,我钢厂原先的职工只有三万人啊,这陡然增加一成,厂子的利润就薄了太多。到时候工厂的工人们会觉得他们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薪水却没有什么增长。长此以往,工人们情绪不对,这产量和质量如何保证啊?”
“哼~兰州钢厂是大明重工部直属的钢厂,要站在整个大明的民生上来考虑问题。刘厂长,你也看到了,这小冰河气候短时间没有结束的意思,我甘肃的农业和畜牧业基本是跨了。那么多无业百姓,钢厂借此机会多照顾一些不好么?本官是甘肃的父母官啊,既是你们钢厂的父母,也是甘肃三百万百姓的父母!”
两人谈了个不欢而散,何腾蛟带着布政司官员饭都不吃,自顾自的走了,只留下心事重重的刘厂长回到厂子里,召开厂长办公会。
第七四六章 不一样的人生
“老刘,布政司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连什么运力不足,外省难以协调的场面话都没有一句,直接说不许。”
“那可怎么办?煤的问题不解决,我们如何保证质量?”
“我能怎么办?是,我们是直属重工部,但我们的厂子设在这兰州啊。别的不说,新的火电厂发电量不足,这何方伯自己的衙门晚上都要拉闸限电点着蜡烛办公,就是为了保证我们钢厂的生产。这情分,怎么告状?告状之后可能煤的问题是能解决,但是其他的问题呢?”
“可是老刘你也看到了,tmd陇中的那些小煤矿不是不努力,而是真的好煤都被挖干净了。现在送来的煤炭,这质地是越来越差,含煤量少,杂质多,搞得我们必须精炼,否则就无法保证钢轨的质量。再这么下去,若是出来的钢轨脆性增大,到时候铺装到兰新复线上,列车出了问题,咱们全都得被信王殿下请去喝茶!”
“哧~”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轻轻的笑了笑:“郝摇旗,你以为你是谁?犯了事还能劳烦信王殿下来请你喝茶?便是我刘宗敏犯了事,也不会惊动信王殿下吧。”
作为历史本位面里,大顺军中赫赫有名的权将军,刘宗敏出身农家,但是在打铁技艺上有极高的天赋。在这个位面,由于起初湖广的茶叶被朱由栋引导着走东南海贸进而保护了陕西的茶马贸易,以及袁应泰被派遣到陕西主持水利工程,使得陕西的灾情没有如历史本位面上那么严重。当然,更关键是朝廷财政好转,不光不收陕西的赋税,反而还有大量的钱粮对频繁受灾的陕西进行赈济。所以,刘家没有如历史本位面那样,父亲因为交不起赋税而自杀,母亲沦为乞丐。相反,整个刘家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虞温饱。但,刘宗敏到底还是和打铁有缘分,在少年时代,就拜师学艺,做了一名铁匠。
在当年袁应泰主政陕西的时候,刘宗敏就因为吃苦耐劳,在打造铁器上极有天赋而被袁应泰发现、赏识。后来袁应泰被调到包头建设大明的第一个重工基地,更是把刘宗敏带了过去。十多年下来,随着袁应泰官位越来越高,他也跟着一起成长。最后,当袁应泰入主重工业部后,直接将其派到了兰州出任兰州铁厂的厂长。
这个三十多岁的陕北汉子在得到这个职位后,很是认真的工作。几年下来,兰州铁厂发展到如今的一厂兴衰决定一城兴衰的局面,他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反复的抽了很多根烟后,他狠狠的把手里的烟蒂杵灭:“不管了,何方伯在兰州的这两年,对我们厂子确实极好。但是他为了保甘肃的煤矿,就要把我们一厂子的人逼迫到极为危险的境地,这个老子是不干的。退一步说,老子这个厂长本来就是捡来的,丢了也没什么。但若是钢轨出了问题,导致兰新复线工程延期,以至于耽误了皇上的大事……不管了,什么情分啊这些先不讲了,老子今晚就给将作大匠(袁应泰)写信,到时候请大匠通过重工部,直接给我们调山西或者蒙古的好煤!”
他这么一表态,为人本就粗直的副厂长郝摇旗狠狠的拍了桌子:“就是如此,这责任我们背不起,也不该我们背。让重工部和甘肃布政司打官司去!”
厂长和副厂长都这么说了,下面直接面对生产一线,本来因为煤品质量下降就窝了一肚子火的车间主任们当然更是支持:
“老刘说的对!”
“早就该这么办了。”
可是在这么一片群情汹涌中,一支颤巍巍的手举了起来。刘宗敏一看:“孙可望,你有啥不同意见?”
“厂长,各位。额不管生产,对生产的事情不是太懂。但额是总务科长,是大家的后勤大管家,这平日里和布政司、兰州府的人打交道多一些。所以有些事情,如果厂子真的做了,那后面我们厂子,肯定会遇到一些困难。”
“你跟老子一样,都是陕北汉子,怎么说话这么不干脆?能说具体点么?”
“好嘞。”孙可望被这么一激,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各位,额们厂子是生产钢铁的,主要是生产各种钢结构承重件。虽说这些年,咱们厂的产品种类越来越多,但都还是围绕着钢铁打转。这吃穿住行,还是得依赖地方。
现在额们厂和兰州府、布政司的关系极好。每年的大米、小麦、玉米、土豆以及各种肉食,还有娃子们的奶粉,婆姨们的布匹,全都是交给布政司统一采购。这布政司出面,产品质量好不说,关键是价钱还便宜。这要是恶了布政司,人家不帮忙统一采购了……当然,厂子里有钱,你说额们按市面价钱买,额们厂子里也有钱。但是各位,额们是个上下连同家属子弟超过十五万人的大厂,不事先找好供货渠道,就跟布政司把关系搞糟了,一时之间,只怕厂子里吃饭都成问题!”
看了一眼刚才群情激愤,但这会儿都偃旗息鼓的众人,孙可望来了精神:“刚才说的是吃穿,接下来说教育。兰州小学、甘肃中学,现在每年固定拨两百个名额给额们厂子,额们厂子的娃子到了年纪就能上学,不用等,不用考。这要是恶了布政司,说不得,这个定额不说全部没有,肯定是要被砍掉一大半。到时候,名额不够,谁家的娃子去念书,谁家的娃子又不去念?
除了念书,还有就医。这些年,不管是兰州府医院,还是甘肃医院,对额们厂的工人就医都是先看病后付费,付费的时候还打折。这要是恶了布政司,以后厂子里就医,难难难!
还有出行,额们厂子的人走出去,坐四轮公交马车也是打折。回老家的话,甘肃省内还可以住布政司的官驿……
总之呢,要是和布政司闹翻,这些都没有了。各位,你们不要现在因为煤炭品质不行就要掀桌子。掀桌子之前,先得把这些考虑清楚了。”
他这么一项项的说下去,说得越多,刚才闹得很凶的车间主任们越是沉默不语。到了最后,居然有车间主任嗫嚅着说出了什么要不我们忍一口气,大不了多雇一些甘肃本地人来精选煤炭云云……
“呯!”刚才孙可望说话的时候,刘宗敏只是沉默的抽烟。但是当有车间主任改变刚才的态度,表示要跟甘肃布政司妥协的时候,刘宗敏生气的拍了桌子!
“都怎么了?怎么有这样的人?咱们这个厂是谁的?不是我们的,是皇上的!是大明的!咱们生产的钢轨是干嘛用的?是为铺设新丝绸之路,缓解我大明生产过剩,为国家开辟财源用的!怎么,饱饭吃了没几年,都忘了以前的苦日子了?俺老刘今年不过三十六岁,至今都还记得十三岁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白米饭!
俺在这里要请大家记住,是谁让你们进了厂,吃饱了饭,让你们有钱娶妻生子。让你们走出厂区的时候能够昂首挺胸?是皇上,是朝廷!怎么,刚才不是还吼着要去重工部告状么,孙可望一说这样做可能导致的损失,你们都不敢了?你们如此行径,还是不是钢铁人?我们打铁的,从事的是至阳至刚的行业,可不允许有这么没卵子的言行!”
看着大家又低下了头,刘宗敏也不理他们:“老郝,煤炭品质下降这事,我忍了大半年,不准备再忍了。我意已决,告状。你副署不?”
“老刘放心,我郝摇旗一样一口唾沫一口钉。这状,我跟你一起告!”
“呃……两位厂长。”就在两人准备彻底把气氛点燃的时候,孙可望又把手伸了起来。
“又有什么事啊?嘿,老郝,这家伙除了口音比我们还重外,真的不像我们陕北人。好了好了,有话快说。”
“两位厂长,其实额们不用把和布政司的关系搞得这么僵。”说到这里,孙可望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纸:“两位请看,我们现在用的甘肃煤,主要来自陇中和河西,但甘肃的东部,与蒙古的产煤区紧紧相邻。额就觉得吧,既然蒙古的煤开采容易,质量又好。没道理紧紧挨着产煤区的陇东地区没有煤吧?若是两位厂长能够说动何方伯,派遣工程勘探人员去陇东查探,就找到了煤矿呢?退一步说,就算找不到煤矿,反正都走到蒙古边上了。和蒙古区的中郎将商量一下,我们购买蒙古区的煤,让他们接受我们甘肃人进矿做工也是可以的嘛。如此一来,何方伯对我们使用其他地方的煤,可能就没那么反感哪!”
第七四七章 穿越者的成就
“臣新丝路护卫队总队长吴三桂,拜见皇上。”
“臣甘肃布政使何腾蛟,拜见皇上。”
“臣……”
1643年9月20日,朱由栋乘坐的专列抵达了兰州。
他是这一年五月下旬出发的,留下了朱由校和朱慈燚共同监国。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四个月,才抵达兰州——这个速度,不要说火车了,便是步行,也该到了。
之所以走得这么慢,当然是因为皇帝想了解基层的第一手情报。
在北直隶,他亲眼目睹了农民们的夏收。当然,皇帝陛下作秀是有限度的,他并没有亲自下田去和农民一起收割小麦。但是当他的九龙伞在田间地头打开的时候。当地的农民了除了山呼万岁以外,还自发的进行了一场收割比赛。以至于那天的气氛极为热烈,直接把好几个老农给兴奋得中暑了……
在山西,他看到了四大家族入股开办的白虎银行的兴盛:大明进入蒸汽时代,以及开始大量建设以火电厂为主的电厂后。山西的煤炭销路大兴。除了几个大型国有煤矿外,其他民间资本控股的中小型煤矿如雨后春笋般的开办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赌徒以身家财产作抵押,向银行贷了一笔款子后,找个风水师指点一下就开始朝地下挖:挖到煤炭,一起发财。挖不到,家破人亡……
无数的小型煤矿疯狂挖掘,对矿工的需求直线上升:蒸汽时代,燃煤就是时代的动力。只要挖出来了,绝对不愁卖。但是资本的逐利性,使得这些小型煤矿的矿工生存质量极低,更有黑心老板各种坑蒙拐骗的拉来一些外地人进矿——其待遇更低,甚至完全形同矿奴。
对这些问题,作为穿越者,朱由栋虽然早就知道可能会出现。但是当他冒着一定风险,轻车简从的对一些中小煤矿进行突击检查后。其看到的矿工们的惨状,还是让他感到触目惊心。而白虎银行那些负责催收欠了贷款还不上的催款队,搞出来的种种事情,比后世的黑恶黑多了……
然后大发雷霆的皇帝直接一道电报,把信王朱由检和太子朱慈燚从北京召唤了过来:此事交给你们办了,首先要制定行业准入标准,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场,更不能让那些普通百姓赌性发作不顾一切的贷款开矿。然后要制定安全生产标准、工人最低薪资标准、工伤矿难补偿标准、尘肺养护标准等一系列保障措施并要求地方官员严格执行——先不说矿工造反比普通农民造反危险一百倍的问题。关键是我们作为皇族,这普天之下的每一个汉民,不说让他们都过得丰衣足食,但至少,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是我们努力的目标!
随着朱由检的到来,山西官场又是一片官不聊生。不过这些朱由栋就不管了。他的专列继续前行,到了陕西。
历史本位面上1643年的陕西,那是赤野千里人相食。不过在这个位面,陕西的局面就要好多了。
在农业基本完蛋的陕北,得益于他作为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这里开始大量的开采石油:陕北的石油,产量少,油品不高,而且分布较为分散——这种油矿,最适合民间资本入场。
蒸汽机的本质原理就是烧开水,而火电厂说白了就是蒸汽机烧开水产生蒸汽带动发电机发电——而烧开水嘛,煤炭烧石油烧那不都是烧吗?而且随着大明化工领域的进步,石油除了做燃料,也多了很多其他的用途。因此,陕北这点油量,也是不愁销路的。
虽说站在全局来看,陕北的油量很少。但是这数百口油井要养活陕北本来就不多的人口(有大量人口被迁徙到了台湾、南洋、吉林)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至于关中地区,朱由栋惊喜的发现:当年袁应泰留下的各种水库、水渠,这会儿都还能够有效使用。所以虽说这些年陕西总体降雨较少。但只要不是太极端的气候,光是关中平原本身,是完全能够做到粮食自给自足的……
就这么一路调研一路解决问题,所以虽然有了火车之助。但朱由栋还是磨磨蹭蹭到了九月下旬,才到了兰州。
然后,兰州火车站这边,迎接他的这群大臣中,第一个报名的居然是吴三桂?
而吴三桂之后,接下来的何腾蛟、刘宗敏等人,更是让他感慨万千。
感慨完了之后,他只觉得心情极为舒畅:这不很好吗?吴三桂保家卫国,不用做反复背叛的汉奸。何腾蛟安安稳稳的做一任地方官员,不用壮烈殉国。刘宗敏把自己的打铁天赋兑现了,换来今日衣食无忧而不用被酷吏催逼得家破人亡……历史已经彻底改变了,或许这些人在这个位面很难出现在大中学的历史课本上,但这样不是很好吗?这都是朕这个穿越者的成就啊!
未来,哪怕朕没有获得这场七个穿越者之间竞争的最终胜利。但只要看到这些因朕而改变了命运的人,也不枉这穿越一遭了。
在火车站一阵唱和后,众人陪着朱由栋来到了兰州城内的布政使衙门,大家坐定后,朱由栋先开了口:“朕从火车站一路行来,怎么没有看到几座星月寺?”
“呃?臣不知皇上这话是何意?兰州城内确实有一些星月教徒,但是数量不超过三千。这星月寺有是有的,但不过只有两所。而且他们都在城西,皇上从城东过来,自然是看不到的。”
“哦,原来如此。”话说到这里朱由栋也觉得一阵恍然:21世纪,兰州城内的星月寺,估计比银川还要多。他还想着既然来到这里,就把城内的阿訇们召集起来讲讲宗教团结呢。没想到这会儿……
“那个,吴三桂。”
“臣在。”
“新疆那边的星月寺多么?”
“回皇上,很多。”
“嗯,那你待会替朕拍个电报给新疆布政使,就说朕大概十月下旬到新疆,去了那里之后,要会见当地有名望的阿訇们,让新疆布政司早做准备。”
“是,臣领旨。”
把宗教的事情先安排之后,他转过头来对着刘宗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刘厂长,朕听说,你的兰州铁厂可是一厂养活一城人啊。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皇上。”粗壮汉子局促的站起身来:“这铁厂不是卑职的,是皇上的,是大明的。至于说压力,卑职肯定是有的。毕竟,俺们厂现在主要负责给兰新复线提供钢轨,这每一截钢轨的质量都要保证万无一失,卑职每天都要亲自质检,但……这每天出厂的钢轨实在是太多了,卑职只能是抽检。卑职亲自检查过的当然没有问题,但卑职没有检查过呢?虽说厂子里也安排了其他的质检人员,但是……”
“哈哈哈,我大明自从徐先生当年出任工部尚书后,就重新恢复了秦代‘务勒工名’的制度。每一截钢轨,批号是多少,质检人员是谁,都是要打上标记的。到时候出了问题,按图索骥,追责就是了嘛。”
“皇上,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卑职是厂长,只要钢轨出了问题,哪怕不是卑职质检的呢,卑职还是会觉得责任重大的。”
“那没办法,西方有句话,叫做欲戴王冠,先承其重。你是厂长嘛,当然责任最大。不过,你如此的有责任感,朕很喜欢。说说,除了担心产品质量问题,还有什么担心的?”
“这个……”
“怎么了?有人在这里不方便说话?要不要朕把这些家伙都赶出去?”
“皇上。”旁边的何腾蛟苦笑一声,站起身来:“主要是煤矿所产煤质的问题,布政司和铁厂已经扯皮很久了…….”
“嗯,去陇东地区寻找新的煤矿?这个主意好。是谁提出来的?”
“皇上,是我们钢厂的总务科长孙可望。”
“你说谁?孙可望?他祖籍哪里?陕西米脂啊?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嗯,何腾蛟。”
“臣在。”
“甘肃这些年农业和畜牧业年年受灾,朕是知道的。你为了保证省内百姓就业,保护省内小煤矿的心情朕也是理解的。但既然原有小煤矿的煤已经影响到了钢轨的质量,那,你作为布政使,是不是也该站在朝廷的立场想想问题?”
“皇上,臣已经多次去了省内的几个煤矿,要求他们提高煤质。但是……皇上,这几个煤矿可是牵涉到近十万人的饭碗,要是铁厂不用他们的煤,刘厂长是能睡好觉了,可是臣就睡不着了啊。”
“办法不是给你想出来了么?甘肃的地下,可多的是宝贝。布政司出面,组织省内的几个小煤矿组建勘探队,去陇东找吧,朕保证,那里一定有大煤矿。另外,既然朕都到了这里,再给你支招。玉门关附近、祁连山下,好好找,那里的油田产量不比现在陕北的油田产量少。还有,陕、甘、川三省交界的文县阳山,有一个大金矿!”
“啊?皇上,此话当真?哦,对了,皇上苍龙转世,生而知之嘛。”
“诶,什么苍龙转世,生而知之的话就不要提了。说起来也是朕的不是,最近这些年,因为南美的金银来量极大,加之国家已经掌握了不少大型油田的地址。所以都忘了甘肃也是有矿的了。”
是的,甘肃的玉门油田,开采于1939年,是中国的第一口油田,也是中国石油工业的诞生地。而甘肃的文县阳山金矿,则是被发现于20世纪90年,当年就一跃成为中国最大的金矿。
当然,这玉门油田顶峰时一年也就五十万吨产量,比起后世的大庆每年几千万吨产量实在差得太远。而阳山金矿在现代化挖掘模式下,二十多年里一共也就出产黄金300余吨,和南美的金矿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但是,这么两个矿,再加上陇东地下的优质煤田——足够养活现在的甘肃了。
第七四八章 继续一路向西
“呜~箜茨,箜茨~”
皇帝的专列沿着河西走廊飞驰,朱由栋特意的让吴三桂来到自己的车厢,听取这位护卫队总队长关于新疆的情况报告。
这一年吴三桂不过三十一岁,正是从青涩逐渐走向成熟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长年累月的马上生涯,除了使其面部皮肤比较粗糙外,也磨砺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对这位历史本位面臭名昭著的大汉奸,朱由栋早就没有了所谓‘复杂’的心情。他现在就是以一颗平常心,正常听取臣属的工作汇报罢了。
“皇上,臣带的护卫队,一共是三万五千人,分为甘肃、蒙古、新疆三个支队。重点兵力放置在新疆,新疆支队的兵力一共是两万八千人。在武器装备上,每个队员都有天启二型步枪。不过和陆军比起来,这火力就差得远了,比如冲锋枪,那个每个中队才一把,迫击炮什么的都要到大队才有了……”
“陆军面对的敌人和你们面对的不一样嘛。怎么,你觉得你的护卫队火力不足?”
“皇上,哪个带兵的将领会觉得自己的部队火力充足了?臣带的虽然不是正规陆军,但是这大规模战役没有,小仗可几乎是天天都有啊。臣当然是希望部队装备的火力越猛越好了。说实在的,臣这里很多时候的战斗都是街头巷尾之类狭窄区域的战斗。步枪很多时候还没有手枪好使。所以,冲锋枪什么的,如果皇上允准,臣还是希望越多越好啊。”
“哈哈哈,你说的有理。哎呀,像曹文诏、刘招孙这些家伙,手下的部队都快人手一把冲锋枪,还一天到晚嚷嚷着火力不足。要方山科学院研发口径要大,威力足,还得重量轻,方便移动的大炮。听听,这都是什么道理?嗯,对了,你刚才说小仗天天有。怎么?马匪这么猖獗?”
“皇上,真要是单纯的马匪,臣在新疆这么些年,其实已经剿灭得差不多了。现在臣头疼的是那些脑袋里不知道被灌了什么东西的疯子。臣虽然是武将出身,也没去皇家军事学院深造,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臣也知道,在我大明进入新疆前,这块地方在叶尔羌汗国统治下的百姓,过得真的不怎么样。
我大明来到新疆后,新疆的牛羊肉、羊毛、玉石、棉花、各类干果全都有了销路。朝廷还给他们引入了辣椒、土豆等高产作物……丁中郎将和高布政使在任的时候,将叶尔羌汗国权贵的土地分给普通百姓耕种、放牧。其赋税水平只有以前叶尔羌汗国的三分之一。再加上现在丝绸之路重开,沿途的商贸不知道让本地人发了多少财……都这样了,臣实在想不明白,有些家伙还有什么好闹的。
皇上,这些家伙张口闭口就是要脱离我大明,重建汗国什么的。打起仗来吧,装备不怎么样,执行起战术动作来也是丑陋之极。但是他们悍不畏死啊,而且这些家伙经常挟持平民,以至于臣在面对这些家伙时往往投鼠忌器……”
“嗯。”在静静的听完吴三桂的吐槽后,朱由栋问道:“这些人的身后,有没有奥斯曼人的支持?”
“皇上圣明,确实如皇上所言,这些家伙身后有奥斯曼的影子。至少,臣缴获的一些步枪甚至冲锋枪已经充分说明,奥斯曼人在支援他们。”
“哼~这个易普拉欣,通过新丝绸之路赚着我们和欧洲两边的钱,还这么不老实啊。”
“皇上的意思是要切断丝绸之路?”
“怎么能够因噎废食呢?”朱由栋无奈的笑笑,然后摊开手:“在海上商贸恢复之前,这条陆上丝绸之路,是缓解我大明生产过剩的一条很重要的生命线,有再多的麻烦,都要坚持下去。那个易普拉欣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派人在我们的新疆搞事情。可是朕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为了一小撮渣滓,就让全新疆、全大明的百姓受苦?所以,只有辛苦你一些了。”
“皇上这话折煞臣了,请皇上放心,臣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障丝路的平安。”
“这些年,朕还是很关注这里的,也知道你做得不错。朕也跟你交个底。最多三年,我大明就要对西贼进行反击。在此之前,朕必须要掌握全国的具体情况。朕为什么一出京就先到西北?就是因为气候、历史等诸多原因,除了雪区外,西北的民生是较差的。只要西北稳住了,整个大明的民生自然无虞。那朕就可以放心的对西贼开战了。”
“皇上既然说到这个。”一开始还只是小半个屁股落座奏对的吴三桂迅速的半跪了下去:“臣有个不情之请。”
“怎么?你想入陆军参战?”
“正是,还请皇上成全。”
“你现在不就带着兵吗?且宽心,海上要打,陆上也要打。印度要打,中亚也要打。这将是一场点燃全球的战争。”
……
这一趟去西北的列车,一路也是走走停停。朱由栋沿途在武威、张掖、玉门关等地都下车探访民情。走到玉门的时候,他倒是想过是要不要绕个弯去一趟敦煌,提前把莫高窟的文物给弄出来。但仔细思索一番后就摇摇头作罢:有朕在,后世白皮们怎么可能深入中华腹地偷走、抢走中华的文物呢?再说了,在现在这个要求全民尚武,准备全球大战的时候,发掘一大批以佛教为主的文物出来合适么?且让他们在石壁里继续沉睡吧,待朕扫平四海后,把这个任务交给朕的儿子或者孙子好了。
到了这一年的十月二十三日,他的专列终于抵达了现在新疆布政使的驻节地:莎车。
“臣新疆布政使瞿式耜拜见皇上。”
“臣新疆布政司参政袁崇焕,拜见皇上。”
“臣……”
因为在兰州已经见过了一大群改变了命运的历史名人,所以朱由栋在听到袁崇焕的名字时,倒没什么反应。但是一路陪同朱由栋行来的吴三桂,在看到袁崇焕后,马上翻起了白眼。
这一切,站在吴三桂前面的朱由栋当然看不到,但是他身侧的方正化却看了个真真切切。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便是方正化把今天看到的情况转告给朱由栋。朱由栋也只会挥挥手笑笑,不会去追究什么。因为,如袁崇焕这样擅长吹牛的家伙,在这里是有用武之地的。
“众卿免礼。”
“谢皇上。”
“皇上,臣已经在莎车布政司官衙备好宴席,您看?”
“这会才……咦?哦,是了。朕都跨越了两三个时区了。瞿卿,现在是莎车时间多少啊?”
“皇上,这会儿是莎车时间下午六点。莎车时间比北京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难怪,朕说怎么这会一点都不饿呢,原来朕在列车上用的是北京时间,吃过午饭到现在才三个多小时啊。罢了,膳食什么的就不忙了,朕在兰州让何腾蛟给你发的电报你收到了吧?”
“回禀皇上,收到了。臣已经按照皇上旨意,于前日将新疆的一千三百余阿訇们全都召集了起来。现下他们正在莎车最大的星月寺等着吾皇御撵。”
“那就赶紧过去,朕先见了他们再吃饭。”
“遵旨。”
朱由栋这次出来,说白了就是要看看全国的民情,估算一下未来大战打起来后,民间能不能够保持稳定。而毫无疑问,新疆这一块地方的稳定,是相对来说不太容易保证的。
在穿越前,他接触过很多星月教徒。总体而言,只要不谈教义,就以世俗的方式交往的话。只要你尊重他们的一些习惯,其实并不难打交道,做死党估计有点困难,但做一个很好的朋友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这只是大部分星月教徒。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让古今中外各国政权,包括一些星月政权的统治者自己都感到难受。
所以,阿訇们是必须要集体召见的。
……
“朕今日把你们召集起来,其实就是想跟你们表达一个意思:此地的安宁与繁荣,离不开朝廷的持续投入和维持。也离不开你们的努力。希望你们能够在各自的星月寺,向你们的教徒转达朕的心意。
朕今日在这里向你们保证,大明尊重各种信仰,大明的内地,各种信仰也是自由的。对此地的信仰,也一样的尊重和保护,绝不加以任何歧视。但是,朕要明确的告诉你们。所谓信仰自由,是指一个人有信教的自由,也有不信教的自由。有现在信教,以后不信教的自由。也有先信了这个教,再去信那个教的自由……所有的一切,都要充分尊重其个人的意愿,绝对不允许用任何强迫的手段去要求别人信这个,或者信那个。如果有人用强制的手段去要求别人改宗,那,既违反了大明的民法和刑法,也不符合胡大的意思。到时候朕的士兵,是会来找这些人麻烦的,你们都清楚了么?”
第七四九章 改国策备大战
大明天启二十六年(1644),甲申。
“臣等恭迎皇上回京。”
“众卿免礼。”
3月12日,朱由栋的专列回到了北京。
在去年的十月抵达新疆后,朱由栋很是仔细的沿着天山南麓走了一圈,反复向当地的百姓表达一个意思:好好过日子,别胡乱折腾。老实过日子的,大明保护你们。听了境外敌人的挑唆乱折腾的,朝廷绝不手软!
之后,他就迅速的乘坐火车返回兰州,然后在陕西的宝鸡,经刚刚建成的宝成铁路进入了四川。
四川是个大省,也是西南地区最富裕的省份。在有了宝成铁路后,再加上他早就派人将三峡内的一些暗礁给炸掉。这四川丰富的人力和物力,就能够充分的调动起来了。
不过,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他期待的成昆铁路短时间内还看不到通车的希望。如此一来,将来对印作战,从云南、缅甸一线发动主力进攻的打算,是没法执行了。
所以,他没有去云南,而是转头向东。让石柱的马千乘、秦良玉夫妇来万县和自己见了一面:这是身为穿越者对历史名人的一种情怀和尊重吧。
不过也就这样了:这一世,因为大明少了太多内忧外患,所以秦良玉注定不能以中国封建王朝唯一官封女将军的身份名垂青史了。但朱由栋坚信,如果他可以自曝,将本位面的历史讲给秦良玉听。那秦良玉肯定是宁愿不要丧父失子、名垂青史,也要选择今天这份家庭美满,儿孙环绕的平淡,但却幸福的生活。
之后他就沿着长江水道一路东下,走马观花的看了看沿江各省的民生:小冰河气候对南方的影响不大,长江一线的民生总体是好的。虽说因为平日里几乎没有赈济,所以这里的百姓表面上看起来不如北方的百姓对皇室感恩戴德。但是朱由栋心里清楚,真要是打起全球战争来,沿长江一线,才是大明未来源源不绝的主要动力来源。
最后,他在视察了长沙船厂,亲自主持了邓子龙号战列舰的入列仪式后,乘坐海船,于1644年的3月12日回到北京,并立即召开了国务会议。
“皇兄,去年朝廷各类赋税一共是收入6.3亿元,支出5.2亿元。盈余达到1.1亿。”
“这么多?朕记得,就算本朝完成财税改革后,朝廷盈余最多的一年,也就五千多万吧?”
“是的,皇兄。这盈余额算出来后,臣也被震惊了,要求下面各司反复计算。但最后的结果确实如此。我们仔细研究了税收的各项组成后发现,商税、电税的猛涨是本次盈余创下纪录的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看来电力大兴后,对我朝的各行各业都是一个极大的促进啊。”
“正是如此。所以臣弟斗胆,在今年元宵节的时候,给方山科学院整体发了一笔一百万的奖金,其中有二十万定向奖励电学研究所,有五万单独发给了那位给我大明带回电学知识的特工。”
“无妨,你做的很好。若是朕这大手大脚惯了的来操持这个事情,可能发得比你还多。到时候大司徒又要对朕翻白眼了。”
“哈哈哈~”
“好,收支的情况就是这样。粮食呢?”
“皇上。”农业部尚书顾秉谦起身道:“得建设部之助,农业部在去年完成了第三十个百万吨级大粮仓的建设。现在,我大明的每一个省份或自治区,都有至少一个百万吨级粮仓。以这些大粮仓为基础,再加上各府、州、县的中小型粮仓。根据农业部统计,目前,我朝粮食储备已经达到五亿三千万石,折算为新制,就是三千一百八十万吨。而且这个重量,全都是谷物、土豆、玉米等脱水后的重量。如此储备,就算我大明全境绝收一年,臣也敢担保,一年之内,即便不从南洋购买一粒粮食,我大明子民也不会缺粮。”
“非常好。不过朕再老调重弹一下。这么多的库存,一定得是真的有粮食,而不能仅仅是个数字。所以,农业部要主动配合都察院,经常检查各个仓库。朕还是那句话,粮库失火,看管人员只按贪污论处!”
“皇兄放心,在臣弟面前,没有哪个官吏贪墨了大量存粮还能够逍遥法外。”
“呵呵。”看了一眼在历史本位面上马上就要自挂东南枝的朱由检,朱由栋很是欣慰的摆摆手:“那就有劳六弟了。”
“钱粮说了,接下来,军备。”
“是。”国防部尚书赵率教起身:“皇上,陆军方面,五十个常备师已经整编完毕,人员全部满额,装备到位率百分之百。海军方面,邓子龙号、俞大猷号、曹三喜号三艘战列舰全部入列,魏忠贤号、广西号、雪区号等六艘重巡也已经入列。截止目前,陆军方面共计五十个常备师,七十五万人。一个特战师,两万人。海军方面,本土、南洋、美洲三支舰队加在一起,一共是五艘战列舰,十三艘重巡……以及五个海军陆战师,共计十三万人。”
“那就是九十万现役军人了,后备役呢?”
“皇上。”兵役总局局长左良玉起身:“截止到今年三月,兵役总局掌握的数据是,年龄在十八至三十岁,累计完成了一年以上军事训练的壮丁,是三百二十万。其中,有四十万,累计完成了两年以上军事训练。三十岁至四十岁,累计完成了一年以上军事训练的,有九十八万,这其中有三十五万退役老兵。四十岁至五十岁,主要是近四十万退役老兵,其他的普通人,兵役总局没有组织他们进行军事训练。”
“曹三喜,朕记得,去年我大明的黄册上,本土的人口数量是1.6亿吧?”
“是的,皇上,准确的说是一亿六千九百二十五万。其中,男性八千零三十五万有余。而男子当中,十八至三十岁的男子,有两千万零七千人。”
“如此说来,兵役总局的训练率还不到适龄男子的七分之一?”
“皇上恕罪,之所以训练率如此的低。除了臣等才具不足外,一方面是财政部给的经费有限,另一方面则是朝廷近两年在扩军,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武器弹药主要是供给了海陆军。臣的兵役总局就是趁着农闲时节把青壮们召集了起来,但人数过多的话,也没有足够的子弹让他们做实弹训练啊。还有就是,按照兵役法规定,我朝虽然施行的是义务兵役制。但实际上,有中学文凭的、进了工厂的,往往都不用服兵役。所以……”
“左局长且安心,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最近这些年,朝廷的主要精力是发展经济,保障民生。真要是军队太多,或者后备役花费太多,是有违国家这些年的主要发展方向的。”
压压手,让左良玉坐下后。朱由栋又转身对央行行长李国俊道:“纸币发行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总体顺利。民间对纸币的接受度较高,小商贩、各乡镇集市,初期有拒收的行为。但经过当地官员解释后,都能够接受纸币进入流通。目前民间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用纸币兑换银元的情况。至于藩国方面,距离因素,臣了解得还不太多。但总之是没有接到什么坏消息。”
“那就好。其实朕这次出巡,也在各地看到纸币的流通了。总体而言朕还是满意的。”重重的点头后,朱由栋清了清嗓子:“众卿,两年多前,在我们费尽力气将西贼赶出南洋后。朕就让国防部制定了一个五年造舰计划。现在,两年过去了,我大明已经有了五艘战列舰。陆军的整编、扩军也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再有三年,就是我们反攻印度之时!”
皇帝这话出口,参会众臣都是重重的点头。时代发展到今日,大明朝里,至少这会儿有资格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大臣们,心里都非常清楚:以前那种关起门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是再也回不去了。大明发展到今日,必须要用刀剑去获取更多的原材料产地和产品销售市场。如此,国家才能进入良性循环。
再说了,就算大明不打出去,难道敌人就会放过我们吗?没看到两三年前,西贼入寇南洋,差点就让国家的宗藩体系崩溃了吗?
所以,三年之后,是该打出去了。
“既然定下了三年之后反攻印度的国策,那么,从今年开始,国家的大政方针,就要朝着这个目标做出一定的调整。朕从去年五月出京,花了近十个月的时间,对我大明西部、长江沿线进行了视察,对国内民生情况总体是满意的,也增强了朕调整国策的信心。所以,朕决定,从今年,天启二十六年开始,国家的主要方略,从恢复经济,改为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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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零章 暴兵暴舰备战
“要打仗,首先是钱粮的问题。粮食,刚才大司农已经说过了,朕对现在的库存量非常满意。至于钱嘛……”朱由栋稍稍沉吟了一下后转头对李国俊道:“银行这边做个测算,明年如果增发10亿纸币入市,会不会引起通货膨胀。”
“皇上,不用测算,臣现在就可以肯定的回答,不会引起通货膨胀。”
“哦?这有何依据?”
“皇上,朝廷去年的收入是6.3亿。我大明的农税、商税等统一折算下来,基本是五税一。所以,大致估算一下,我大明去年的国内生产总值是在32亿到35亿之间,而朝廷去年只投放了三十亿纸币入市,同时停止了金银铜币的入市。也就是说,去年新入市的货币,还不能完全购买去年国内新生产出来的全部东西。而且,这还只是国内,而我大明的纸币,是要在所有藩属国,甚至美洲通用的。因此,明年增发十亿纸币,绝对不会引起通货膨胀。”
“那好,那明年的预算,曹三喜,先按照十六亿来做吧。六亿正常税收,十亿新发纸币。”
“遵旨。臣敢问皇上,这军费要增加多少?如何增加?”
“这个啊。”朱由栋也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朕的意思,从明年开始,三年内,陆军普通的步兵师,再扩军五十个师。也就是在天启二十九年,朕要有一百个师,一百五十万人。特种兵师嘛,这个兵种贵精不贵多,暂时不用扩了。
海军方面,除了先前五年造舰计划中原先定好的四艘战列舰要在后面三年顺利入列外。朕再追加三条战列舰,嗯,这三条战列舰是采用莱王殿下新设定的,使用石油为燃料的新式战舰。工期嘛,暂定四年。除此之外,从明年开始,新开工的重巡、轻巡、驱逐舰什么的,全部改为使用石油为燃料。”
“皇上,臣是管财务的,对科技的事情不是很懂。那个,石油可燃烧,臣是知道的。但直接开采出来的石油就能上舰使用?”
“理论上讲是可以的,但这样做实在是太浪费了。驱动船只前行,重油就够了。应该事先把石油里的汽油啊,柴油啊什么先提炼出来。不过这个事情朕也不太懂咯,这是方山科学院化工实验室的事情。正是他们在这方面研究的进步,才使得莱王殿下能够重新设计使用石油作为燃料的战舰。”
“那如此一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就多了。”向后招招手,自有财政部的官员递交了相关资料过来。曹三喜粗略翻看后道:“目前我大明形成完全产能的油田,就只有一个陕北的延长油田。哦,是了,十多年前皇上就要求我们把东北铁路延伸到哈喇温,我们确实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大油田。但是现在那里并没有形成完整的开采、炼化、运输体系。还有南洋的文莱、爪哇等地,都有油田,但那里也一样没有形成完备的生产体系……”
曹三喜提到的这个,朱由栋也很无奈:穿越者不是万能的,他哪里想到方山科学院的石化研究已经走出去那么远了呢?
本来按照他的打算,像延长油田这样的中小型油田,大明先有一两个就可以了:这些油田产出的石油,一方面给方山科学院做实验研究用。一方面用于国内的塑料产业。至于说用来做燃料?还是等内燃机出来之后再说吧。
谁知道大明的这群科学家们在这方面取得的研究成果远远出乎他的想象。目前,方山科学院已经能够对石油进行各种程度的提炼,所得到的产品在燃烧的过程中,获得的热能、动能,已经超过了煤炭。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燃油拿到船上去用呢?还是那句话,蒸汽机嘛,都是烧开水。燃油烧,煤炭烧,不都一样吗?而且同样重量的燃油所释放的热能,比煤炭要高得多——如此一来,军舰能够跑得更快,海上自持力更长,还能节省大量的堆放燃煤的空间。
当然,理论上说起来简单,可是实际上做起来就很不容易了。燃油这边要涉及到油品杂质的去除,各类油料的分类提炼。而船只这边要改变燃料,就要重新设计锅炉、发动机……
“三喜啊,朕刚才不是说了么?新的军舰起码四年后才会下水。所以,新办石油产业,起码有四年的时间。”
“臣明白了,会后臣会与建设部、重工部一起尽快做出方案。”
“好,那朕接着往下说。陆军既然要扩军,那不能光有了人而没有武器。所以,遵化、肇庆、南京、重庆这四个兵工厂要扩能。那个,袁应泰?”
“臣在。”
“朕记得这些年遵化等四个兵工厂,其实人员是持续超编的吧?”
“是的,皇上。因为臣早就等着这一天,所以一直以来,这四大兵工厂虽然除了在征伐印度时启动了三班倒,其他时间都是一班制外。但臣还是坚持让这四个兵工厂养了四班工人,以及更多的学徒。”
“财政部拨款,新购土地设备,新建厂房,四个兵工厂扩能。从明年开始,每个兵工厂的产能要提升到现有水平的三倍以上。”
“臣等领旨。”
“兵工厂扩能,船厂也要扩能。长沙、滨海、肇庆、福宁四大船厂,产能也要提升到现有水平的三倍以上。朕希望现有的五年造舰计划完成后,下一个造舰计划是当前造舰计划的三倍以上。”
“臣等领旨。”
“刚才朕只是讲了扩军、军备产量扩能。但我大明今日之经济,科技已经发展到相当的水平,彼此之间联系极为紧密,正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今日会后,曹三喜,你们财政部牵头,会同相关各部,制定一个总的执行方案出来。总之,天启二十九年,朕要有150万以上的陆军,十艘以上的战列舰。同时,预备役里完成里一年军事训练的适龄男子,起码要达到500万以上。而在达成以上目标的同时,朕还需要国内经济、民生保持稳定。
同时,宣传部也要根据今日会议的调子,制定未来三年的宣传计划。要让全国百姓逐步的接受要打仗,要打大仗的现实。”
“臣等遵旨。”
……
这一次的国务会议结束后,朱由栋叫住了朱由校、朱由?、朱由检,以及太子朱慈燚等皇族。然后他带头,领着众人慢慢的便步登上了煤山,来到了那颗歪脖子树面前。
“由检,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多谢二哥关心,小弟这会儿突然有点心神不宁,尤其是这脖子,发痒得紧。”
“没什么大碍的就坚持一会儿,大哥带我们几个来,必有深意。”
“二哥放心,小弟省得的。”
朱由校和朱由检的嘀咕,走在最前面的朱由栋没有听见。便是听见了,他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不能自曝啊。
走到山顶,整个北京城一览无余,朱由栋手指向前缓缓的移动了一会:“诸位,这就是北京,这就是天下!
四十年前,朕开蒙入学。幸得皇爷爷厚爱,让我以冲龄参与机务。从那时起,朕就知道,我大明内部出了极大的问题。若是不能及时将之解决,只怕朕就会做亡国之君!”
“皇兄(父皇)言重了。”
“真的一点都不言重,事实就是如此。”转过身来,示意大家自己随便找地方坐下后,朱由栋道:“四十年了,朕花了整整四十年的时间,剪灭建奴、重订黄册、开放海禁、改革税制官制兵制,发展科技,为我大明获取原料产地和销售市场……四十年里,可以说,除了征伐印度那一次是朕主动发兵外,其他的战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为何会如此?那是因为,我大明是一个国土广袤、生民亿万的庞大国家。这样的国家,要想从内部进行改良,是极难极累而且极为耗时的。没有足够的时间,大明的诸多问题得不到解决。在内忧没有缓解的情况下主动向外出击,这不是长久之道。
现如今,朕通过多次巡视,以及各路官员、锦衣卫、东厂交来的报告可以看出。我大明内部虽然仍然存在诸多问题,比如官吏仍有**、部分百姓仍未解决温饱、一些地方仍然较为贫困……但是这些,已经对我大明的整体发展方向,构不成什么大的困扰了。可以说,朕花了四十年,基本把大明自己的内功给修好了。”
说到这里,朱由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这是欧洲的黎塞留花了好大力气,多番辗转才传到朕手里的信件。在这封信件里,黎塞留报告说,自欧盟从南洋退走后。其盟主菲利普已经在欧洲确定了全面备战,三五年后与我大明一决雌雄的国策。”
“贼子好胆!”
“皇兄,我大明怕过谁来?”
“就是,只要西贼敢来,我们定叫其有来无回!”
“以父皇今日的决断,只怕不是等着西贼打上门来。而是我们先打出去吧?”
“正是如此。”重重的点头后,朱由栋道:“这四十年来,朕虽然面对过诸多敌人。但朕的内心一直都很清楚,大明内部问题太多,国家的重心在于改善民生,收拢民心。所以,很多时候哪怕外敌逞凶一时,朕也没有把国家的主要资财投入到军事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时候让整个世界看看我大明全面转入战争状态后,是何等的无敌和可怕了!”
第七五一章 亲王们的日常
“下官等拜见总宪。”
“各位同僚免礼。”
从煤山下来,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到都察院上班的时候,朱由检终于觉得自己的脖子舒服了。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看着下面一堆的御史。朱由检清了清嗓子:“诸位,昨天的国务会议,皇上向我等传递了非常重要的信息,涉及到了国策的修改……有鉴于此,我都察院的工作重心,也要在未来的几年内,做出相应的调整。”
这,这就要打大战了?唔,不过也是啊。咱们是谁?大明啊!那印度没有到手也就罢了,明明都拿下了却被西贼硬抢了过去。还被西贼顺道跑到中南总督区肆掠了一番。这不打回去,还是大明嘛?
“下官等明白了,请总宪示下。”
“我们都察院以前工作的重心,主要还是在查处贪污受贿,尤其是官商勾结这一块。但既然我大明的国策已经做出调整,那以后,我们都察院的工作重点,将转移到国家各项专款的使用,以及军工,罢了,军工产品的质量我们也没法监督,这个交给军队自己去办。我们主要是对军需产品的质量进行监督就是了。
具体来说,朝廷从今年下半年开始,会将大量的资金注入军事领域。部队要扩军,工厂要扩能,各种大量的军需品,比如服装、罐头、药品,都要从民间大量购买。所以孤的意思,一是要组建相应的工作组,进入并常驻在几个兵工厂、造船厂、制药厂和民间几个主要军品承包商的工厂,专门盯着这些厂子的资金账册。并且协助御马监派出的军代表,抽查这些厂子的产品质量。
其次是要组建几个全新的兵役巡视组。这几个组的主要职责,是巡查各省区的征兵情况、新部队组建的情况。以前呢,我大明的士兵待遇比工人要多一点,比农夫要多更多,所以,民间每年想当兵的男子总是大大超过军队招人的数量,有人为了确保能够顺利入伍,往往出钱贿赂兵役局官员。现在嘛,张世泽那边六大报很快就要开动宣传机器。这民间要是知道我大明要打大仗……嗯,若是他们还出钱贿赂兵役局主官以求入伍,孤虽然也会把这些官员给打掉,但内心倒是欣慰得很。但是现在,就怕有人是出钱给当地主官,求免除兵役!所以这一块,咱们得盯紧了。行贿的,受贿的,统统严打!”
“下官等明白了。稍后就着手组建常驻组和巡查组。只是总宪,如此一来,我都察院的人力可就显得很紧张了。”
“那没办法。吏治这种东西,你稍微让一寸,他就能给你进几尺甚至几丈,所以虽然我都察院工作重心转移,但是以往日常的对各级各地官员的监督,一点都不能放松。这样吧,孤后面去找皇上,看是给我们都察院增加编制呢,还是多弄点经费来。如此,要么加人,要么加钱,总不能让我都察院的各位御史光辛苦办事,却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多谢总宪体恤下官。”
“那就这样吧,你们先去组建各个工作组,草案做出来后,拿来给孤审定。有了这个,孤才好去找皇上要钱要人嘛。”
“下官等领命。”
在大明的官场里泡了多年后,原先性格偏激、考虑问题难说全面的朱由检,慢慢的也锻炼出来了。至少,在他刚入官场,担任审计署署长的时候,那真的是让他下面的官员们感到崩溃:疯狂工作,却不知道找上面要人要钱。这时间长了,下面的官员们其实都是满腹怨气。
不过现在,三十三岁的朱由检比起二十来岁刚入职的时候经验丰富多了。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适当的给下面的人一点点小恩小惠,换来他们发自内心的努力工作,比起以往单纯的高压……这收到的效果可是要好很多的。
而在另一边,天津、滨海造船厂。
“哎哟,总工回来哪?您这次去北京,时间可是有点长啊。”
和朱由检一样,朱由校在工厂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叫自己殿下。在他看来,总工这个称呼可比什么莱王殿下听起来舒服多了。而且和朱由检始终以“孤”自称比起来,他连自称都平民化了。
“嗨,你知道的嘛,我那皇兄没事了就喜欢去全国巡查。一出去就抓我的差,烦都烦死了。不过现在好了,国家有了太子,以后被抓差的事,就不会有了。喏,张老三,这是北京的酱肉罐头,拿两罐回去给老婆孩子尝一尝。”
“嘿嘿,谢谢总工。不过熟归熟啊,这要进厂子,还是请总工把证件拿出来查验一番。”
“这是当然,再熟,程序不能乱的。”
在完成整套查证程序后,朱由校进了厂区,坐上了厂区专属的小火车。在横穿整个庞大的厂区后,来到了距离生产船坞约莫六七里地的家属区。
他的总工宿舍,是一独栋的海景别墅。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直面辽阔的大海——这是朱由栋按照穿越前的记忆画出草图,然后朱由校亲自完善,由莱王妃张嫣监工,极具21世纪风格的,美轮美奂的一座建筑物。
“回来哪?吃过饭没有?”
“午饭在车上吃过了,这会儿还不饿。不过晚上要开厂务会,所以待会早点开饭。”
“知道了。”
莱王王妃张嫣,这一年三十八岁。得益于较好的保养,更关键的是在这个位面少了太多烦心伤心事。所以她在这个年纪,身段依然保持得极好,仍然是美艳不可方物。
“燃儿呢?”
“正在外面的靶场练习枪法。”
“让人去叫他过来,有话跟他讲。”
在这个位面,朱由校和张嫣的儿女不多,只有一子一女,但是,得益于这个位面医学的进步,以及他不是皇帝,远离了太多的大内阴谋。所以,和历史本位面上他的六个子女全部夭折不同。现在,他的这两个孩子,不但都活了下来,而且非常健康。
少顷,这一年十五岁的朱慈燃一头汗水的跑了进来,走到屋子大厅里的电扇前吹了好一会,喝下家中侍女端上来的冰镇酸梅汤后,舒服的呻吟了一口气:“哎呀,总算是凉快下来了。父亲,这电风扇降温也不怎么样啊。大伯以前提过的那个能让整个屋子的温度一年四季都保持恒定的空调,什么时候能够研发出来啊?”
“为父是造船的,对电学只是稍稍涉猎,如何知道这些?不过今年监国期间,正月里去给方山的大家们拜年,倒是听他们介绍过。要将空气压缩制冷,他们已经能够做到。但是这制冷剂都是些毒气,一旦泄露,会造成重大伤亡。所以在没有找到安全的制冷剂之前,还无法投入实用。好了,快坐过来,嗯,近一年没见,你小子又长高了。最近这一年如何呀?学业怎样?”
“学业还是老样子呗,在滨海子弟中学反正就是年级第二,始终拿第一的姐姐没办法。不过在体术方面,姐姐就差我很远了。对了,父亲,今天儿子在靶场,又打出了十枪九十环的成绩呢。”
“嗯?不错嘛。”
“哈哈,父亲,如何,可以帮我运作到特种兵部队去了吧?不是儿子吹牛,儿子的枪术,绝对不比那王顺文差多少!”
“嘁,人家王顺文在万军之中取西班牙王储之首级。之后在众多西班牙士兵的搜索、追捕中还能全身而退。就你?好了,闲话不说了,坐好,嗯,也请夫人坐好。有正事跟你们讲。”
“是。”听到是说正事,十五岁的王子很快就收起来刚才轻松的表情:“请父亲示下。”
拍了拍自己王妃的手,朱由校轻声道:“这次皇兄回京后,已经下定了更改国策,在三年后对西贼全面用兵的决心……总之呢,从现在开始,整个国家的大政已经更改,全国上下都要为打大战做好准备。”
“父亲,那儿子入特种兵的事?”
张嫣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想阻止却又无法明言,满脸的焦虑都写在了脸上。
“呵呵。”轻轻地笑了笑后,朱由校道:“我们皇族这些年参军的人不少,还出了朱从泉这样的战斗英雄。所以你这个莱王世子要当兵呢,照理,为父也没有资格拦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执行。”
“何事?”
“这次在北京,准确的说是在煤山上。皇兄跟我们这几个弟弟讲了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这些年,因为国家处于重修内政的关键期,很多部门必须要皇族掌控,他才能够放心。所以,我们这几个皇弟,这些年并未如其他的亲王一般去就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说这与西贼的大战结束之前,估计我和由检等人一样不能就藩。但是我朝毕竟有太子了嘛,所以,我们的藩国也该提前开始准备了。”
说完这段话后,朱由校让朱慈燃去书房取了一卷世界地图:“夫人请看,皇兄事先许给我们家的封地,就是在南太平洋中的两个大岛。按照郑光远和徐霞客两人的专著介绍。这两个岛气候温和,环境优美,物产富饶……若是能够发展畜牧业,乃是得天独厚的地方。嗯,为夫已经给这两个岛取了名字,新蓬莱北岛、新蓬莱南岛。”
“夫君的意思是,让燃儿先带人去那里就国?”
“就是这个意思。皇兄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我们几个弟弟的心吧。如我和由?、由检这样身上有职司的还好。像由模他们,这些年可是一天到晚就缠着太后,生怕最后没有封地啊。”
“哼,四叔和五叔两个废物,也好意思向大伯要封地?”
“住口,那毕竟是你的长辈,怎么如此没大没小?”
瞪了一眼不服气的儿子,朱由校也没深究。继续道:“国家这些年的国策是备战,所以不可能拿出太多的资源给我们去开拓封地。但我觉得吧,早点把那两个大岛开拓利用起来,对未来的战局也是有好处的。别的不说,五六年之后,若是西贼还不服输,那就到了拼国力底蕴的时候。而那时候若是蓬莱南北岛都有产出,可以为本土提供源源不断的肉食、奶源,多少也是一份助力啊。”
“夫君的意思妾身懂了。嗯,这么多年下来,皇上从未短过我们在皇家产业中的股份分红,妾身大致估算了一下,一千万,我们家拿得出来。”
“燃儿,听到了没有?一千万给你,你去给为父开拓新蓬莱。三年之后,为父要看到产出,可能做到?”
一开始一直很活泼的朱慈燃这会儿反而安静了下来。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后苦笑道:“父亲,本来儿子就准备当个狙击手,在战场上看谁出挑就崩了他。谁知道您居然给我这么一个任务。这个,请给儿子三五天的时候,儿子写个计划出来,交给你审阅一下?”
“很好,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那行,你先去准备吧。注意,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你姐姐。据闻新蓬莱那里只有一些尚未开化,但是骁勇善战的土著。为父想着还是在本土给你姐姐找个夫家,就不让她去那里了。”
“是,父亲,儿子晓得了。”
安排好家事后,朱由校抬头看了看大厅里的座钟,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电话旁:“厂长嘛,我是朱由校,是,我回厂了。嗯,北京那边是这么个意思……对,我也觉得要立即召开厂务会。好的,那就晚上八点见。”
第七五二章 最大胜利保障
大明天启二十六年七月初五,南京,后湖,晚上九点。
后湖的小岛上,使用钢筋混泥土修筑的二十栋八层楼高的建筑里,全都灯火辉煌。透过建筑物的玻璃窗户,隐约能够看到一些晃动的人影。
“很好,非常好,彝仲啊,朕对刚刚入库的二十五年的黄册质量非常满意,你辛苦了。”
“臣谢过皇上的肯定,不过臣只是守库房的,制作黄册,还是各地官员监控得力。当然,这也少不了朝廷的重视。”
“哈哈哈,彝仲你谦虚了。黄册现在虽然是朝廷统一下发纸张,各地制作。但是运到后湖来了后,审核、编码、存放和日常管理可是你们的事情啊。朕方才花了整整一天的时候,抽查了上百卷黄册,全都数据清晰不说,便是往前追溯二十年,依然能够做到毫无差错。这一切,都是以你在内的历任黄册主官的成绩啊。”
在朱由栋做了皇帝后,特别是天启十一年的国家机构改革。南京已经没有了南六部和都察院等中央政府机构。但是作为国家的根基,黄册库,却仍然设置在了南京。
作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黄册库重建的皇帝,朱由栋对黄册库的重视程度是极高的。现在,黄册库的官员不再是由从七品的南京户科给事中主管。而是被朱由栋设置了一个“国家根基守护大臣”的从三品的官员专职对其进行管理。整个黄册库也被《皇明宪章》中国家机构设置一节里,明确的称谓国家根基所在。
如此明确的称谓,使得现在这个部门的官员门变得充满了自豪感,做起事情来也是理直气壮。
除了在职位和名誉上做了保证外。在经费上,朱由栋也相当的大方:黄册库不但在财政部有了单独的户头,这里的官员的薪资,也比同等级的官员要多出近一成。除此之外,黄册库也有专门的档案管理经费,每十年黄册入库的时候,黄册库征召南京中学的学生们入库整编,也有了充足的办公经费保障学生们的待遇了。
如此种种,使得黄册库的主官现在成了一个香饽饽。便是那袁崇焕,在蒙古区兵役局局长位置上带了十来年后,也曾返京多次活动,想要谋取这个“守根大臣”的位置。
可惜,朱由栋觉得袁大人的特长不在手而是在嘴。所以当人事部把袁大人推荐上来后,朱由栋根本就不考虑,直接把他派到新疆做了参政——你去那里发动嘴功,促进民族团结吧。
现在的守根大臣,是在历史本位面上,为南明政权奋斗到最后一刻的夏允彝——他的儿子更有名。
在夏允彝的陪同下,出了黄册库,迎着夜晚湿润却又凉爽的湖风吹了一会,清醒了一下因为高强度工作一天而有些昏胀的脑袋后。朱由栋转过身来,对着一直跟着他,配合他对黄册进行查证了整整一天的太子朱慈燚道:“如何?”
“父皇,儿臣从小就听老师、母妃讲述过您在冲龄之际,就发现了黄册的问题,并花了大力气重建这国家的根基。但那只是故事,只有真正来到这里,方才明白,为何这里被称为国家的根基。”
“你明白了就好。记住,只要这个地方不出问题,那即便是我大明未来在与西班牙的长期战争中一时遇到挫败,我们也能迅速恢复,并夺得最终的胜利。便是将来我大明获得对西战争的胜利,站上了世界之巅。只要这里还安稳,那我大明就能在顶峰站立很久而不是昙花一现。”
“是,父皇的谆谆教诲,儿臣记住了。”
“嗯,以后为父不在了,你记得也要带你的儿子过来,让他现场感悟国家根基的重要性。”
“父皇身体康健,说这话还是太早了。不过父皇放心,若他日儿臣主掌这个国家,定然要让我朱家的子子孙孙都记得这里,每一位有继承权的皇族,都必须在这里至少实地工作一天。”
“很好,若是你这会儿跪下去说什么父皇万岁啥的,为父真的就看不起你了。”说完这话后,朱由栋转过身来,对着夏允彝道:“彝仲啊,朕和太子都帮你白干了一天活儿了,能不能赏点晚饭?”
“哈哈哈,皇上这话说的臣都有些惭愧了。不过皇上,后湖长洲乃是放置黄册库的地方,是不能生火的。所以,还请皇上移步,到对岸用膳。”
“好,快快让他们把船开过来。哦,对了,彝仲啊,你儿子今年多大了?”
“回禀皇上,犬子完淳,今年十月就要满十三岁了。”
“朕听说此子极为聪慧,五岁能通读经史,七岁就能作诗歌,而且长得极为神俊。你且先走一步,给朕和太子安排好晚膳,另外再叫你儿子过来陪朕用膳,朕和太子先在长洲等你。”
“臣谢过皇上厚恩,那请皇上和太子先在这里稍待,臣尽快安排好诸事后再来接驾。”
看着夏允彝匆匆离开的身影,朱慈燚稍稍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父皇,我大明的天才少年不知凡几,为何您独钟此子?”
你不懂,那是夏完淳啊。那是写下“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的夏完淳啊。虽然在这个位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穿越者的情怀和敬意,决不允许我对这父子俩视而不见。
看着朱由栋沉默不语,朱慈燚只好新开一个话题:“父皇,这次回京后,儿臣想去新疆走一走。”
“嗯,你也看出来了?不错啊。”
“谢父皇肯定。儿臣知道,三年后的大战,初始阶段可能是我大明与欧盟争夺印度,奥斯曼不一定会入局。但如果我们拿下了印度,或者在印度占据了明显优势,那奥斯曼人肯定会倾力援助欧盟。与其等我与欧盟双方气喘吁吁时面对奥斯曼人的生力军,不如等我与欧盟开战后,就直接从新疆发兵,通过陆军把奥斯曼人的主力吸引过来。
三年后,兰新复线肯定完工了。我大明的后勤保障问题不大。倒是奥斯曼,在没有铁路的情况下如何从本土把军队和弹药物资运送到中亚与我决胜,这才是对方的致命伤。”
“很好。”满意的点头后,朱由栋道:“你能想到这一点,朕很高兴。那朕问你,你对我大明与欧盟争夺印度,可有信心?”
“这个嘛……儿臣在美洲与西班牙人缠斗多年,深知西贼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当然,我大明经营中南已经多年,从中南半岛出发,只要孟加拉湾制海权在我手上,后勤方面我们拖也拖死西贼了。可是拿下印度后,要想进攻欧洲,甚至西班牙本土,这就很难了。那时候的成败,未可知也。”
“不,你错了。”微笑着摇摇头后,朱由栋道:“在为父的盘算里,只要拿下了印度,我大明对欧盟,或者说对西班牙的战争,就稳操胜券了。”
“这?还请父皇为儿臣解惑。”
“呼~”长舒了一口气,朱由栋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欧盟的核心是西班牙,而西班牙的历史不过才一百多年,比起我华夏,差得实在是太远了。他们没有秦皇汉武这样伟大的帝王,没有孔孟这样的先哲。这是他们面对我华夏时,最大的致命伤。
儒家虽然问题多多,但儒家坚持的文化认同和华夷之辩这两点,是儒家的精华所在。而从秦皇开始,汉高祖、吕后、文帝、景帝、武帝,六位君王前赴后继,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我中华大地上建立起了高度集权的大一统国家。从此之后,我华夏即便处于分裂时,各割据政权的统治者也会发自内心的认为国家迟早统一,稍微有点才具的割据者,都会努力的想承担起统一国家的历史责任。便是一个乡间的老农,也知道天无二日,民无二君……
慈燚,你要记住,这两点,是我大明面对西班牙纠合起来的欧盟时,最大的优势!有了这两点,只要我大明自身不出问题,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你看,就算当年西班牙的舰队都打进了南海,断绝了我大明的海贸又如何?他们四处发散传单,说只要为父退位,就与大明和平相处,恢复贸易又如何?除了极少数不要脸的商人做了内应外,哪个有分量的臣子或者巨商动摇过立场?这就是秦皇汉武和孔孟给我们这个国家留下的最大遗产,和最厚实的底气!
而西贼就不同哪。欧洲没有秦皇汉武这样的伟人,没有孔孟这样的先哲。他们没有中央集权,也没有文化认同。他们除了宗教,就只有利益。
现在,按照黎塞留的信件来看,西班牙正通过欧盟不断集权以便动员起更大的力量与我大明对抗。而这种集权,必然导致欧洲诸国的君主和以土地为主要财富的老派贵族,对那位菲利普的恨意愈发炽盛。之所以忍气吞声,除了西班牙的科技发达,装备领先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欧盟内的诸多商人,尤其是利用新技术发财致富的商人,新贵族,以及这些商人、新贵族控制的工人、农民们对菲利普鼎力支持。
而一旦西班牙丢掉印度这个欧洲最大的市场和原材料供应地。那我大明就可以用通商权换得欧洲的新贵族和商人们抛弃菲利普。这时候,欧洲人的表现,绝对不如我大明的百姓。只要朕摇动一下铃铛,那些新贵族和商人们,就会像狗一样摇着尾巴靠过来!
所以,只要拿下了印度,欧盟分崩离析就不远了。因为美洲丢了,印度丢了后。整个欧盟就只剩下一个非洲可以吸血。但是非洲?”
朱由栋摇了摇脑袋:别说这个时代的非洲了,就是21世纪的非洲,也远远比不上印度和美洲啊。
“慈燚,明白了么?只要拿下印度,再在陆路击败奥斯曼的话。那,我大明必然获得这场世界争霸的最终胜利!”
第七五三章 西路军的统帅
中华的著名诗人,很多时候,或者至少在其人生的某一阶段,往往都是现实生活的失意者。
杜甫的高产期在安史之乱后的流离失所,辛弃疾在北方沦陷区骑马提刀砍人时何尝有名词传世?便是大明的第一才子杨慎,不也得被嘉靖黑整了很多年后才能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么?
具体到夏完淳来说,这个位面的大明虽然仍有强大的外敌。但是距离风雨飘摇、国破家亡、文化沦陷实在是太遥远了。估计夏完淳这辈子是再也写不出来那些慷慨悲歌,感人至深的诗句了。
所以这一天晚上的席桌上,长得一表人才的夏完淳虽然在皇帝面前表现也算不错,但距离惊艳还差得极远。但是这并不妨碍朱由栋的好心情,对夏完淳提出的完成南京中学学业后,到方山科学院深造的事情,也痛快的答应了。
用过晚饭,朱由栋父子当晚就乘船渡过长江,然后在江北坐上了返回北京的火车——皇帝和太子同时出京,这时间是不能太长的。
在铿箜铿箜的声音中,朱由栋半躺在软卧上,对朱慈燚道:“你开府的事情筹备得如何了?”
“父皇,儿臣还是想把阎应元调回来,做詹事府的詹事。”
“不可。”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朱慈燚,朱由栋道:“阎应元的才具做詹事是没有问题的。但他现在在美洲做总委员,也是非常重要的。”
“父皇,说到美洲,儿臣看最近姑父送来的报告,说是西贼又在美洲增兵了?而且还出台了不少新政拉拢当地人?”
“这是自然。美洲是西班牙独占的殖民地,若是被我们占了还不抢回来。先不说贵金属和诸如橡胶、咖啡、可可这些特殊资源丢失的问题,便是他在欧盟内部的威望也很难维持,所以增兵是必须的。”
“那父皇我们是不是也要在美洲增兵?”
“当然要增兵,不过为父的意思是,不要增太多。这一方面,我大明的国力虽然雄厚,但仍然是有限的,大举增兵,分散了力量,不利于我们重点攻略印度的既定国策。另一方面,和印度比起来,美洲现在人太少,开发程度总体较低,而北美就更低,我们拿到了南美,暂时也就够了,想来西班牙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经费去全盘开发北美。这其三嘛,现在印第安人的汉化时间还太短,收到的成效还不够多。若是我们一鼓作气把西班牙人彻底从美洲连根拔起,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印第安人?这印第安人没有了外敌,对我们的态度转变了怎么办?
所以,虽然黎塞留说菲利普动员了五个卡斯蒂师和十个日耳曼师,会陆续的抵达美洲。但我大明嘛,最多派五个师过去,然后把以前常驻美洲的三个师撤换回来休整。哎,士兵们离家多年,钱是挣了不少,可是不让他们回家在家人和同乡面前得到该有的荣耀,有什么意思呢?”
“父皇说的极是,南美的印第安人,起码有四百万,而且青壮比例极高,武装个二十来万完全不是问题。让他们的男子顶在第一线,我们的士兵在关键时刻参战一下也就是了,没必要为了印第安人的事情过多的牺牲我大明男儿的性命。”
“哈哈哈哈,这点你说得不错。”
“可是父皇,这和阎应元是否回国有什么关系呢?哦,父皇,儿臣知道总委员在美洲除了负责我大明士兵的思想工作外,更重要的是推进印第安人的汉化。但是这些事情,陈明遇、冯厚敦等人也能做得很好啊。”
“为父当然知道这些,但陈、冯二人忠义足够,可是在组织协调能力上比起阎应元还是多有不足的。”
看了一眼仍然不太服气的儿子,朱由栋苦笑道:“为父不是孙权,立了太子后,不管朕心里对皇后、慈焱有多过意不去。但是在明面上,为父不会像孙权那样,让太子和其他亲王享受同样的待遇,以此给群臣造成太子之位还很虚悬的错觉……你做了太子后,慈焱必须离开本土。这一点,慈焱自己也认识到了,前些时日他主动找到朕,请求外放。”
“二弟是要去美洲吗?”
“他一开始给朕说的是想去非洲。不过嘛……”
说到这里朱由栋无奈的摇摇头:慈焱这孩子面上看来依然是乐呵呵,但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心想着自己的大哥靠着在美洲的表现登上了太子之位。那自己干脆去非洲,把欧盟诸国的殖民地也给彻底搅乱。可是非洲那群黑叔叔?
没看到后世的南非,早年实行种*族隔离,由白人统治的时候。整个国家经济发展迅速、政治稳定,治安也不错,是非洲的唯一发达国家。等到白人们迫于国内外的巨大压力,被迫结束种*族隔离将国家大权交给黑叔叔们后。这个国家的经济就以称砣落地的速度一泻千里,然后贪腐横生,治安混乱,经济总量表面上看起来在非洲还是第二,只是退了一位,但是人均收入却降到了非洲第七。而更恐怖的是,当家作主的黑叔叔们除了少数权贵大发横财外,绝大多数国民都生活在了赤贫线以下。抢劫频发、艾滋泛滥,核武器没有了不说,便是核电厂,也因为白人精英的离开而关闭了……
所以,黑叔叔们和此时尚未完全拉丁化的印第安人可不一样,那是不好带,也带不好的。作为父亲,朱由栋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儿子推到那个注定无法取得成功的火坑里去?
再说了,朱由栋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整个欧洲打生打死的想法:打散欧盟,让西班牙人把菲利普交出来就行了。在这个目标下,实在没有必要去捅欧盟内除西班牙外,其他诸国的共同殖民地非洲啊。
“朕否了他去非洲的想法,他将作为你的接任者,去美洲担任我大明皇室的代表和军队的总委员。阎应元在做过你的副手后,将继续做他的副手。”
说到这里,朱慈燚就完全懂了。
现在,大明美洲督师是卢象升:这是驸马爷,是他和朱慈焱的姑父。对这两位皇子,既然皇帝已经定下太子,而且事先也跟长公主打好了招呼,那卢象升的立场也是清楚的。但,他虽然支持皇帝的决定,承认朱慈燚的太子地位。可是慈焱一样是他的侄子辈,要他把慈焱当做贼防,估计是很难的。
而现在美洲明军的主要将领,是曹变蛟、李定国、张煌言等人。前者是朱慈焱幼年时的侍卫长,后两者是朱慈焱的同学。在感情上,天然的靠近朱慈焱——这么安排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朱慈焱是要接替朱慈燚担任美洲总委员的,在军队里没有他自己的班底,他做不好这个总委员。
如此一来,为了防止宋王殿下在美洲玩出幺蛾子。那就必须要有一个绝对忠于朱慈燚,本身才具又非常突出,在美洲深的当地民心的干才留在那里,待在朱慈焱的身边——没有谁比朱慈燚一手简拔起来,办事极为干练的阎应元更合适了。
“你想明白了?”
“是,儿臣想明白了,父皇的一番苦心,儿臣深为感动。”
“哎,都说天家无情,可朕也是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真的对儿子们一点感情都不讲。你是太子了,慈焱作为嫡子留在国内是不行的。而且他未来的封地在南美,早点过去熟悉情况也是应当。但他在美洲,要安排支持他的人,也必须得有人看着他……”
“父皇的辛苦,儿臣,儿臣真是……哎,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真的很想回到以前小时候与慈焱亲密无间的样子。”
“怎么可能,人长大了,总是有利益纠葛。更何况是储君的位置?好了,你也别太伤感。回了北京后,跟朕见两个人,然后你带着他们去新疆。”
“见两个人?啊,儿臣明白了。”
限于这个时代的工程学、材料学还未发展到很高的程度。所以这时候大明还不能像后世的大天朝那般,随随便便就在长江上拉出几百道桥梁。故而此时大明的铁路,到了长江后,要么乘客下车坐船渡江,要么通过火车渡轮进行摆渡。
不过到了江北,坐上两京铁路的专列后,这回程的速度就很快了:由于是皇帝专列,不用等待、避让其他列车。所以全程十六个小时足矣,大大的超过了现在的海船速度。
于是,到了第二天傍晚,朱由栋父子就出现在了北京紫禁城的乾清宫。
“臣李自成、张献忠,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
“两位将军免礼,请坐。”
“谢皇上。”
四人坐定后,朱由栋微微一笑:“回来这大半年,休息得可好?对朝廷给你们的庄子可还满意?”
“臣谢过皇上,臣最近这大半年,除了在米脂老家皇上赏赐的庄子里陪伴家人外。也曾带着几个在美洲征战多年的弟兄四处游览。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只要对方一看到我们胸前挂着的美洲解放勋章,无一不是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很多商家都给我们免除各种费用……臣等知道,这都是皇上没有忘记我们在美洲的付出,在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导,给了我们如此多的荣誉。臣,一直都希望有机会能够当面向皇上表达感激之情。”
“哈哈哈,慈燚哪,这位高举火把在美洲面对土著女子时是不是也这么能说会道?”
“父皇,李将军在美洲还是很得当地军民之心的,至于那里的姑娘,呃,李将军带回国内的就有四个吧?”
“太子明察秋毫,臣惭愧。”
“哈哈哈,只要你情我愿,朕才懒得管呢。那口吐芬芳,你呢?”
“皇上,臣的感受和老李差不多。最近这大半年在老家延安,那真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敬着、捧着……哎呀,昔年霸王项羽说什么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虽然霸王的下场不怎么好。但是,他真的说出了很多如臣等这样俗人的心声啊。”
“哈哈哈哈~好,张献忠,这是真性情。朕很喜欢。”
“不过皇上,虽说这大半年日子过得很舒服。但是俺老张,额,皇上恕罪。总之,臣就是劳碌命,实在停不下来。这大半年里,闻不到硝烟味儿,臣这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而且再这么被人吹捧下去,估计再有个一两年,臣就要废掉了。”
“皇上,臣也深有同感。”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是至理名言。放心,你们这样的人才,朕是不会闲置太久的。今天叫你们来,不就是给你们安排事情的么?你们和太子在美洲待了那么多年,都很熟悉了,继续在太子手下办事可好?”
“那可感情好,在美洲这么多年,我们对太子都是心悦诚服的。能够继续在太子手下当差,是我们的福气。”
“很好,明天,你们陪着太子一起,去新疆。到了那里,你们和当地官员紧密配合,早日熟悉那里的情况,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三年之后,朕给你们二十个师,让你们带着,打穿中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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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四章 殷地安新史观
“我们殷第安人的始祖,来自于遥远的太平洋对岸。三千多年前,我们的始祖曾在太平洋对岸建立过强大的商王朝,并定都于殷,号为殷商。这个国家曾经一度强大,但是随着承平日久,统治这个国家的贵族们逐渐的腐化堕落,为了维持他们腐朽的统治,他们横征暴敛,用残酷的刑罚进行恐怖统治,以至于激起了整个底层的反抗,各种起义蜂拥而起,国家有限的军队左支右绌,四处平叛……
殷商国家灭亡的时候,商王国一支精锐的军队正在遥远的东方平叛。收到国家灭亡的消息后,这支军队的统帅没有西返向胜利者投降,而是带着数万殷商男女继续向东,越过东西伯利亚的荒原,越过白令海峡,来到了美洲。
在这数万里的征途中,队伍里不断地有人倒下,也不断地分裂。有很多人因为在征途中要照顾行动不便的老人、怀孕的妇女,以及在征途中出生的新生儿而留在了路途中。于是,从北极圈、落基山脉、五大湖……以至于安第斯山脉,都留下了这些殷商人的足迹……
数千年后的现在,从北极圈到火地岛,都广泛的分布着无数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居民。是的,这就是我们,我们是殷商的后裔。我们不是印第安人,而是殷地安人。
在这数千年的岁月里,我们的先祖在南北美洲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发展出了独具特色的文明。先后在中美洲和南美洲建立起了玛雅、印加和阿兹特克三大帝国。在北美的殷地安同胞,也发展了独具特色的部落文明。在西班牙人入侵这里之前,我们殷地安人内部虽然也有战争,也有部落仇杀。但站在整个族群的高度来看,这里是富饶的国度,是文明的国度。
一百多年前,欧洲基督历1492年10月11日,穷凶极恶、丑陋无比的恋童癖哥伦布率领一队欧洲人横穿大西洋,在美洲登陆……之后,无数的欧洲人,尤其是西班牙人蜂拥而来。给这块美丽富饶的大陆,以及在这块大陆上创造出辉煌文明的殷地安人,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一百多年里,瘟疫、杀戮、奴役……各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在这块大陆上不断发生。阿兹特克帝国被灭亡了,印加王国被灭亡了,无数的小型部落更是直接绝种。不知道有多少独特的文明古迹被贪婪的西班牙人所毁灭……
一百多年里,从墨西哥到潘帕斯,超过一千万殷地安人死于西班牙殖民者之手。而西班牙人从中南美洲,运回了至少二百五十万公斤以上的黄金和一亿公斤以上的白银。这些贵金属上,每一块都有至少一个殷地安矿奴的冤魂。至于西班牙人运回本土的烟草、可可、蔗糖、咖啡、棉花、染料、橡胶……更是少不了在种植园里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殷地安农奴的汗水乃至生命。
西班牙人凭借着在美洲掠夺到的大量财富,成功的从欧洲的三流小国,晋升为欧洲超一流大国。但是,被他残忍的美洲大地,却是遍地饿殍。这里原本的主人,殷地安人,整个族群,已经被逼迫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我们在西班牙人的不断屠杀和瘟疫传播中,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同胞。最近几十年来,我们在矿井、种植园里失去了大量的精壮。我们失去了自己的语言,失去了自己的文字,失去了自己的传统,失去了自己的历史。大量的女子沦为西班牙人的姓奴,产生了大量的混血儿。我们连体征上都和北方的亲戚们拉开了差别,我们整个族群,就快要彻底灭亡了……
然而,我们祖先的英魂没有抛弃我们。就在这最危险的时刻,一支来自我们殷地安人共同而遥远故乡的船队,横跨太平洋,来到了美洲。
他们本来是一支科学考察队,是要对本地独有的动植物进行研究。但是当他们来到这里,看到我们的现状,在大吃一惊的同时,也不由得义愤填膺:在遥远的中国,那里的史书上,清楚地记载着殷商灭亡后,有大批商朝后裔向东迁徙……
当这支科考队带着我们这些幸存殷地安人的祈求和使者回到中国本土后。伟大的中国皇帝大发雷霆,他实在是不能容忍欧洲白皮猪们如此的欺辱同为黄种人同胞的我们。是的,虽然我们两支族群已经分开了近三千年。但双方依然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这样的血缘认同,是欧洲的白皮猪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抹杀不了的。
正是靠着这份认同,中国皇帝义无反顾的开始了对我们殷地安人持续近二十年的支援。在这些年里,无数的枪炮弹药、无数的药品被不计成本的通过太平洋运送了过来。更有数万名英勇的中国士兵和诸如孙传庭、李自成、张献忠等杰出的统帅来到这里。他们和我们同吃同住,平等相处,带着同为黄种人的强烈自豪,与我们并肩战斗了许多年。
在这些年月里,我们从安第斯山脉的根据地里走出来,占领了利马、拿下了基多,在波哥大战役里,靠着中国特种兵团的雷霆一击,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从此之后,新生的印加王国终于在南美站稳了脚跟。殷地安人,终于被中国同胞们把我们从灭族悬崖的边缘上,拉了回来。
在这些年月里,自高迎祥、王自用、罗汝才等人以下,有九千七百余名中国将士,牺牲在了美洲。他们的牺牲和奉献,我们殷地安人的子子孙孙必将永世牢记。
但是现在,战争仍然没有结束。邪恶的西班牙人仍然盘踞在中北美洲。至少还有三百万殷地安同胞,仍然在他们无休止的压榨和奴役下痛苦的呻吟。而且无耻的西班牙人恼怒于中国同胞对我们的援助,还在遥远的东方发动了大规模战争,侵略中国皇帝治下的土地……
所以我们殷地安人,此时仍然不能停下奋战的脚步!新生的王国里,南美的土地上,呼吸着自由空气的四百三十二万殷地安同胞啊,我们要继续和西班牙人奋战!为了新生王国的安全,为了我们族群的延续,为了我们中国同胞的恩情。战斗!战斗!战斗!直到所有的殷地安同胞得到解救,直到中国同胞取得最终胜利,直到那个邪恶殖民帝国的彻底毁灭!”
1645年1月5日,宋王朱慈焱在新入列的邓子龙号战列舰的护卫下,抵达了南美洲,在重生的印加王国的首都利马港登陆。
“嘿,老曹,好久不见了啊。哎,你是没回国,你回去就知道了,现在整个大明官宦人家的小姐们,都在闺房里反复诵读着曹团长翻越科迪勒拉,神兵天降定乾坤的故事。然后在睡梦里呢喃着嫁人当嫁曹变蛟呢!”
“哎,李常胜,张今亮,快过来让我摸摸,哎呀,这肌肉毽子还是一如既往啊……”
在朱慈焱没有到达前,其实曹变蛟等三人心情有点复杂:从感情上来讲,他们当然是希望二殿下能够成为大明的太子。但是既然皇上做了决定,那他们作为大明的臣子,也只能是接受——尤其是曹变蛟,因为曾经在朱慈燚的麾下好几年,其实对这位大明的新太子,也是非常认可的。
而李定国和张煌言呢?他们当年献了一条李代桃僵,结果被今天的太子殿下稍加改良成了虚张声势——据小道消息,就是这一点,使得皇长子在太子的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并最终获胜。
所以,作为发小,他们心里其实有点惭愧:早知道当年就思虑周全一点,直接弄个虚张声势的计划交上去不就好了么?
但无论如何,太子已定,作为大明的忠臣,他们是绝对不会去想什么拥戴二殿下,咱们杀去北京,抢了鸟位之类事情的。
所以,听说朱慈焱要来美洲,他们心情复杂:怕二殿下私下要求他们支持他继续太子之位的争夺。怕夺储失败的二殿下意志消沉。怕……但是,没想到在海上漂了大半个月的二殿下,下船之后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利干脆!
总之,大舒了一口气的众人,在码头一阵唱和后,拥戴着朱慈焱去了利马城内朱盛淼和蒂雅给他安排的官邸。
然后到了第二天,长期乘坐海船带来的疲倦感还没有消失。宋王殿下就开始了工作: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其一,协助卢象升,在军事上至少要保住完整的南美。其二,大力推进印第安人的汉化工作。
而卢象升直接就给了他一本印加王国小学四年级的历史课本。
“殿下,这篇文章,是由前任美洲督师孙传庭起草,递交回国内由皇上亲自修改审定,再送回此地的。目前,它已经是印加王国所有小学四年级学生学习历史的开篇文章。”
“小学四年级?怎么,印加王国的学校,要四年级才开设历史课程么?”
“是的,殿下。历史嘛,没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人怎么看得懂?不过殿下也请放心,现在印加王国的所有小学,从一年级开始,都有各种图画故事,展现西班牙人的贪婪与凶残,殷地安人早先的苦难,以及我大明的慷慨。而且从一年级开始,所有的殷地安学童,都要学写汉字,学讲汉语。”
“嗯,烦请姑父尽快让人把所有的小学课本都给孤找来。另外,孤虽然刚到美洲,但也有一点要提醒姑父。我们迟早是要分裂美洲,并获得这里的统治权的。现在若是在课本里把我大明描述得过于完美和无私,今后我们是要遭受这种宣传的反噬的。”
第七五五章 这才刚刚开始
“殿下,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印加王国的首任国防部尚书。他的殷地安名字叫‘风中散发’,孙督师在美洲的时候,经他本人申请,给他起了一个汉名,叫做孙文武。”
“尊贵的宋王殿下,见到您非常高兴。”
“文武双全的风中散发,孤见到你也非常高兴。能够请您为我介绍一下当前的敌我双方局势么?”
“好的,殿下,请看地图。”和朱慈焱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比起来,稍微矮了半头,但身板明显粗壮得多的孙文武举起一根指挥棒,准确的点在了中南美洲之间最狭窄的巴拿马城上:“目前,在陆地上,我印加王国与西班牙控制区只有巴拿马城这么一个交集。所以我们的军事部署也主要是围绕着这里来进行的。
现在,整个印加王国,在大明的支援下,一共是武装了十三个师。其中有八个师,都部署在巴拿马城以南约二十公里处。按照二三三的布置,组建了三条防线。剩下的五个师,利马,基多,波哥大,麦德林和瓦尔加斯(后世委内瑞拉首都加拉加斯是个近海但不靠海的城市,瓦尔加斯承担了首都海港的功能),各一个。”
“殿下,我大明这边新派来的五个师,三个陆军师在麦德林,两个海军陆战师在瓦尔加斯。”
“嗯……”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后,朱慈焱道:“这个瓦尔加斯,就是我们海军的驻锚地么?”
“正是。”美洲舰队司令官杜攸宁出列:“殿下,海军目前在加勒比海就建成了这么一个基地,基地内除了有较强的岸防设施外,也有完备的维修设施。不过我们面对西贼的海军并不占据绝对优势。而且西贼在加勒比海域经营多年,各类港口实在是太多。因此,为了防备西贼海军运送陆军从其他地方登陆偷袭瓦尔加斯。所以驻守于此地的兵力多了一些。”
“孤没有干涉兵力配置的意思,事实上,孤来这里,从头到尾就没有参与进具体军事指挥的想法,这些事情,姑父认可了就行。不过,孤作为美洲军总委员,了解敌我双方态势还是需要的。那个,孙文武将军,西贼的布置如何?我们知道多少?”
“是,殿下。得益于我们打出了复国大旗,很多西占区的殷地安同胞,以及部分混血儿都愿意充当我们的眼睛。所以我们对西贼的兵力配置还是比较了解的。综合各方情报,我们可以判定,目前西贼在中北美一共有十五个师。聚集在巴拿马城一带的,就有九个。其他的六个师,分别散布在墨西哥城、哈瓦那等地。西贼海军的美洲舰队,目前已经探明的有三艘战列舰,六艘重巡以及其他的一些战舰,在吨位数上,比大明的美洲分舰队稍微占一些优势。”
“杜将军,海军从太平洋进入加勒比海后,可与对方海军交手?”
“小型冲突六次,大型战斗一次。双方都有一些轻巡、驱逐舰沉没。重巡、战列舰也有受损。基本上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轻轻点头后,朱慈焱朗声道:“大体的军事情况,孤明白了。孤再重申一次,军事上的事情,姑父说了算,孤绝不会横加干涉。但是呢,孤这次来美洲之前,我大明的国策已经发生改变,父皇已经下定决心,在三年,不,是两年半以后,在印度方向对西班牙发起大规模的反击。因此,美洲这边,也要做好战斗准备,积极响应我大明的攻势。”
“是。”卢象升沉稳的点点头:“殿下,美洲这边最近几年的规划是,军事上,防守为主。印加王国目前主要的精力是夯实内政、建立户籍、分配土地、推广教育、改善民生……待得这些做好后,等到皇上在印度那边发动大举进攻,美洲的西贼无法得到本土的支援后。那时候的印加王国估计能够武装出二十多个师,自然就到了反攻之时。”
“孤明白了,一切就按姑父的意思办吧。”
……
历史的车轮进入了天启二十七年(1645),随着这一年的新年假期结束,大明的使者们,怀揣着圣旨,奔赴各个藩国。
“有旨意,日本国关白丰臣栋秀接旨。问曰:九世之仇可报乎?对曰,百世犹可报也。西贼猖獗一时,夺我印度,侵我中南,此必报之世仇也。此獠又荼毒美洲,纠合欧盟,割裂非洲,实为当世第一祸源。灭此贼而还**安宁,乃我大明之天职也。朕决心已下,天启二十九年发动反击。大明本土及各藩属,皆需以此目标为念,各自恪尽职守,尽早准备,以待来年如期发兵。着令日本国关白丰臣栋秀,整编不下三师之精锐,待朕一声令下,遣派得力将领,率军远征印度。”
“恭请天安。”
“圣恭安。”
……
“臣丰臣栋秀,永服辞训,万岁万岁万万岁。”
“关白殿下,圣旨请收好。皇上说了,他对历次我大明各藩属国参与的战事中日本军队的表现都是满意的,这一次,也对殿下和您的士兵充满了期待。”
“大使远道而来,辛苦了。照理,我们做臣子的,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大使容禀,我日本国的武士忠诚勇猛是出了名的,为什么皇上只让我日本国出三个师?为天朝效力,惩戒西贼,我日本愿意出至少五个师!”
“关白一片公忠体国之心,咱家深为感动。只是咱家就是个传旨的,这样的事情,咱家可给不了关白回复。这样,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咱家今晚就在这里叨扰一晚,明天一早,关白若是有什么想对皇上说的,写在奏章上咱家给您带回去如何?”
“那就多谢大使了。来人啊,送大使下去休息。”
宣旨的宦官被送下去后,一众陪着丰臣栋秀听旨的日本高级武士们,呼啦啦一下子把他围了起来:“殿下,这个事您可得和大明陛下好好争取一下。在臣下看来,便是五个师,也少了啊!”
“是啊,殿下,若是早年我们没有拿到安得拉那样的膏腴之地也就罢了,反正就是大家的儿子孙子越来越多,各自的封地越来越小,越过越穷呗。但是拿到了安得拉,可以说解决了我日本未来两三百年的问题。可惜,这拿都拿到了,又被赶了出来。现在下面没有封地的青年武士们,一天到晚都叫嚣着大明不打,我们自己打回安得拉,找西班牙人报仇呢!”
“是啊,殿下。最近这几十年,国内没有战事,这医学如今又如此发达,孩子生下来基本都能长大。也就是说,这些年里我日本国内人口繁衍日盛,可是这土地还是这遍布火山,地震频发的土地。再不打出去,我们自己都要把自己憋死了。”
“殿下,十个师,请您一定向皇帝陛下争取十个师的权限。我们日本武士是能打的,可不比隔壁那些废物的朝鲜人!”
与此同时,隔壁的福国,汉城王宫。
完成接旨程序后,现年五十九岁,已经完成从微胖到巨胖进化的朱常洵在王世子朱由崧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同样是请宣旨的宦官多歇一晚,然后福国政府的高官们就一下子围住了父子二人。
“大王,三个师的限额,皇上这也太不把我们福国当回事了吧?”
“是啊,大王,当年在印度,我们朝鲜勇士,也是和西贼的正规军打得有声有色啊。”
“大王,为了我福国的千秋万代计,臣斗胆请大王不辞辛劳,亲赴北京,向皇上申求,让我福国在两年多以后,至少派出十个师参战!”
……
从1645年的一月下旬开始,到各藩国宣旨的宦官们陆陆续续的返回北京。带回来的各国反应,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皇上,我们愿意跟着您出兵惩戒世界邪恶的根源西班牙。但是,能不能让我们多出点兵?
有这样的反应,倒也实属正常:以日本和福国为首,大明的诸多藩国当年都是跟着大明去印度发了横财,获得了广袤而又肥沃的土地的。正如日本人所言,没吃过肉就算了,吃过了,却因为大势,被迫退回来吃了多年的素,这是最难受的。
“哈哈哈,朕确实小看了这些藩国国主的魄力,这样,颜思齐,你们枢密院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第一批次投入作战的,除了我大明的一百个师以外,各藩属国的部队,从原来的二十个师调整到五十个师。”
“臣领旨。藩国如此忠勤王事,臣为皇上贺!”
“哈哈,藩**队,按照当年曹文诏和刘招孙德评分标准,可不是每一个都值得信赖的。朕觉得吧,现在还有时间,不如你们枢密院到各个藩国去走一走,看一看,根据他们军队的具体情况,再重新评分。然后根据新分数,制定未来的作战计划。”
“皇上提醒得极是,臣明白了。”
1645年,藩国们也开始动起来了。而在此之前,随着大把资金的入市和六大报铺天盖地的宣传,大明本土,早就有了具体的行动:滨海、长沙为首的军工船厂里灯火通明,从早到晚敲击钢板的声音从未停下。各个兵工厂也是三班倒的持续生产,大批的军火在出厂之后就迅速装上专列,去装备那些组建起来,等待它们的部队。炼钢厂的火焰,点燃了当地的整个夜空。民间的造船厂也接到了朝廷发来的大量运输船的订单以至于船厂的东家们疯狂的招人、扩能。制衣厂、制药厂、煤矿、油井、农田……处处都是繁忙至极的身影。
而到了1645年,随着征兵令的下达,大明各地,都突兀的出现了汹涌的人潮!
在仍然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东北三江平原,随着各部贝勒吹响号角,无数的女真汉子脱下猎装,从深山密林的猎场里走了出来。在一望无垠的北方草原上,当各部台吉在自己的帐篷前挥动起黑色苏鲁锭,潮水般的蒙古勇士,骑着战马奔驰汇聚。在新疆,随着朱慈燚等人的抵达,各族战士开始向着莎车前进,希望能够顺利的通过筛选,进入大明正规军的行列。在汉族聚居区,无数的农夫在听到村长、里甲长的召唤后,也放下了锄头,开始朝着县城内兵役局的衙门出发……
整个大明,真正的为了一场全面战争,开始了动员!
第七五六章 前所未有之战
1645年6月5日,罗马。一座纯粹用钢筋水泥修筑的,高达十五层楼的柱形建筑物,在平均层高不过两三层的罗马城中突兀耸立——这是刚刚完工的欧洲联盟新总部大楼。这一年度的欧盟首脑大会,正在这里召开。
这会儿是上午九点,自菲利普以下,一百多个欧洲的王国、公国、侯国等政治实体的首脑,全都屏息静气,双眼的眼神全都聚焦在一个面色紧张,额头不住有汗珠出现的年轻人面前的那台机器上。
“费尔南多,不要紧张,昨天不是很成功么?”
“首相阁下。”这位年轻人稍稍喘了一口气,低声道:“昨天是试发,没有这么多陛下、殿下、阁下看着嘛。现在这么多人……”
“没关系的,人会怯场,科学可不会怯场。”
奥斯瓦列斯话音刚落,年轻人面前的那台机器就开始发出兹兹的声音。而机器里早就装配好的纸筒也开始滚动……
“菲利普陛下,米兰发来无线电报,电报内容:联盟万岁!菲利普陛下万岁!”
收报员这边话音刚落,大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早有待命的侍从拿起话筒,将之放到了一个扩音器上。
一个年轻昂扬的声音随之在整个大厅内响起:“喂,喂喂,是罗马联盟总部么?”
“这里是罗马联盟总部,请问您是?”
“我是阿斯图里亚斯科学院院士笛卡尔,刚才我们从米兰发来的无线电报,你们收到了么?”
“刚刚收到。”
“非常好,为验证电报的准确性和可靠性,请您和我一起大声诵读刚才的电报内容好么?”
“非常荣幸,教授。”
“好,您准备好了么?一、二、三,联盟万岁,菲利普陛下万岁!”
随着这位侍从和笛卡尔在电话两头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两句话后,整个大厅,菲利普带头,一众权贵们纷纷兴奋地热烈鼓掌。
“各位。”在和笛卡尔致意,挂断米兰那边的电话后,菲利普站起身来,双手稍稍往下放了放,让会场恢复了秩序后,朗声道:“各位,在二十五年前,我们欧洲的科学家们提出了电磁感应学说。十七年前,稳定安全的电池出现,并迅速的被用于各种电学实验中。十三年前,发电机、变压器、电网输送等一系列电学相关硬件研发完毕,我们欧洲正式进入了电力时代。之后,有线电报、电话、电灯、电风扇……各种使用电力为能源的新产品,开始广泛的进入我们的生活、工作。而当电力取代部分蒸汽机,成为一些新兴工厂的动力时,其生产效率和精度,也得到了极大地提高……我们在享受电力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便捷的同时,也总有那么一群卓越的科学家在不断地思考,如何才能将电力更好的服务于人类。
今天,无线电技术的发明和投入实用,就是一个很好的成就。无需我用太多的言语描述,今天坐在这里的全欧最有远见卓识的一群人,自然就会看到无线电的出现,给我们将会带来怎样的变革。
各位,虽然最近这些年,我们的科技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我们的联盟日渐稳固,主的事业也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稳步推进。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我们的事业仍然面临巨大的挑战。君士坦丁堡,还在异教徒的手里这一点就不说了。虽然奥斯曼仍然拒绝接受主的光辉的照耀,但好歹这些年还是切实的保护了他们国内坚持信仰上帝的信徒。
然而,就在我们为生活在奥斯曼境内的兄弟终于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得到较好待遇的时候。在遥远的东方,那个邪恶的帝国,却一再对我们发出挑衅……
各位,这是我们的情报人员拼死从东方送出的情报。现在可以确定,他们那个自大而又狂妄的皇帝,已经于去年在国内定下了在印度与我们欧盟一决雌雄的国策。今年更是开始了总动员。这位皇帝穷兵黩武至极,完全不顾他那些嗷嗷待哺的子民,一意孤行的要装备两百万以上的部队来与我们争夺印度,并威胁要进攻我们的非洲,进攻我们欧洲本土。各位,对这样的行为,你们能够容忍么?”
“绝不!”
“我们是主的信徒,我们注定要统治全世界,并将主的光辉播洒到全世界,解救那些还没有正确信仰的灵魂。所以,让我们行动起来吧,扩军、备战,与东方那些没有信仰的愚民们一决雌雄!”
“上帝保佑联盟!”
“联盟必胜!”
……
“陛下,您的演讲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
“我的首相,如果光靠演讲就能获得胜利,那我倒是愿意天天讲到声嘶力竭。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虽说因为人种的原因,西班牙的谍报人员在黄种人的基本盘东亚、东南亚这一带基本上是寸步难行。但到底是涉及到整个社会的全面动员,所以虽说晚了点,欧洲这边还是拿到了大明将在1647年下半年大举进攻印度的情报。
对这个问题,朱由栋想得很清楚:他就没想过隐瞒——根本瞒不住嘛。这就是阳谋!
我要打你现在占据的印度哦,这么肥沃的土地,一亿多人口,你守不守呢?要守啊?那就从你的欧洲本土先运个一百万士兵过来当前菜吧。
“陛下,根据内阁税务部的统计,在去年王国政府5.3亿的收入中,有4.6亿都是来自工商税。而这些工商税里,相当一部分都与苏伊士运河相关。也就是说,我西班牙有大量的工厂是在印度购入原材料,然后本土生产,最后又卖到印度以此获得利润。如果我们失去印度,王国政府的收入,会至少减少两亿!”
“不止两亿的,我的首相。你要看到,若是没有了印度,欧洲其他各国的商船也就没有必要走苏伊士了。由此,联盟必然迅速瓦解……”
“所以我们必须在印度投入重兵!”
“是的,必须在印度投入重兵。但是……”他烦躁的将十指插入自己的头发里,使劲抓扯了一阵头皮后道:“现在非洲的橡胶园开拓得如何了?”
“已经在刚果盆地开发出了几个总共占地三百万公亩的大型橡胶园。根据那里的官员报告,加勒比送来的胶苗存活率很高。但是要割胶,起码还得三年以后才能大量供胶。目前,我已经下令对所有库存橡胶严格管控,加强使用程序审批,不再上市由民间自由交易。”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硝石呢?”
“奥斯曼人每月定期向我们提供500吨硝石原矿,这价钱还真的不便宜。全欧堆硝工作继续进行中,真的是每一块粪便,每一滴尿液都充分利用起来了,可每月也只能提供120吨的纯硝。”
“这点产量……哎,南美的丢失,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
“是啊,陛下。以前黑火药时代,每个国家光靠各自的厕所就能提供一次会战所需要的硝石。但是现在?机枪大炮一响,熬硝工人一天的辛苦就全都没有了。至于有贵族嚷嚷说什么咖啡价格上涨了五六倍,巧克力也上涨了七八倍啥的,这些不是生活必需品,我都懒得理他们。”
“首相,我刚才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一枚子弹需要7.5克硝计算,10亿枚子弹,就是7500吨硝。这还仅仅是子弹,要是算上各种炮弹、手榴弹,乃至海军的巨炮。这个消耗就更不得了。所以,目前这点硝石产量,是绝对不够的。因此,虽然奥斯曼把硝石卖得很贵,但我们还得继续加大进口量。另外,派出勘探队员,到北非的各地走一走。最近我在整理自己脑海中所学时突然想到,硝是蛋白质腐烂后产生的东西,大型的成矿只会保留在干燥的戈壁滩上。撒哈拉沙漠那么大,应该能有一定收获。”
“我明白了,稍后我就安排可靠的勘探队出发。”
“辛苦您了,说到北非,利比亚的石油勘探进行得如何了?”
“已经找到好几个大油田,并且开始出油。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开始建设开采、冶炼、输送设施。”
“非常好,我的首相,我悄悄地告诉您,笛卡尔和帕斯卡的内燃机研究小组,已经有了眉目了。未来,石油的用途将会非常广泛。而且,就算内燃机一时半会拿不出来,但阿斯图里亚斯实验室那边,也按照我的要求,开始设计使用石油为燃料的新式锅炉,以便安装到新的战舰上。所以,石油必须尽快量产。”
“请您放心,陛下。两年之内,我们肯定能够完成利比亚油田的实用化。”
“首相既然如此说了,那就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嗯,军事资源的事情就先说到这里吧,接下来,军队。”
“军队方面,随着户籍制度的建立,联盟对全欧男子做了精确地统计。目前,联盟控制的欧洲人口为1.33亿。十八至三十岁的适龄男子1650万。现在我联盟的陆军常备军,加上在美洲的五个卡斯蒂师和十个日耳曼师在内,一共有四十个师,六十万人。其中有三个师现在配置在印度。”
“太少了,扩军吧。”
“陛下,扩军是应有之意,但是扩多少呢?”
“先扩五十个师。注意,卡斯蒂人在其中最多十个师。另外,保证着五十个师里,至少有两成是来自非洲的黑人,我们欧洲的男人,还是太少了啊。”
“如此一来,就算扩军完成,加上美洲的那五个师,也只有二十个卡斯蒂师。这个比例?”
“不低了,我们卡斯蒂人才1300万,只不过是欧盟现有人口的10%,就这样还在九十个师里占据了二十个,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我明白了。那么,今天下午我就让兵役局启动征兵计划。力争三个月内开始训练,十五个月后成军。”
“好的,也请首相给兵役局的说一声,这只是第一批次。让他们做好第二批次的征召工作。”
“陛下?这场战争,难道七八十万军队都不能解决么?”
“这哪里是七八十万人就能解决的战争啊。能够在七八百万范围内解决就是上帝仁慈了。”语气萧索的咕哝了这么一句后,菲利普拍了拍陪伴自己近四十年,也已经六十多岁的奥斯瓦列斯:“我的首相,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和它比起来,以前所谓的宏大战役,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第七五七章 唯有科技制胜
1645年7月10日,黑海北岸,当地时间清晨六点。
一片荒无人烟的荒野上。一座长方形的钢结构建筑突兀耸立。一众身着白色大褂,佩戴白色口罩,双手也是由白色手套覆盖的奥斯曼帝国科研人员,正在他们的大维奇易普拉欣的指挥下,在这座建筑内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
“阁下,西班牙国王菲利普陛下派来了特使,有亲笔信要交给您。”
“真是会挑时间啊,居然在这个时候。你不会让他把信留下,说我回去自然会看吗?”
“很抱歉,阁下。这位特使说,必须要当面把这封信交给您本人。”
“啥?你不会把他带到这里来了吧?”
“您事先就严令这里是军事禁区,凡是未经允许进入这里的,一律格杀勿论,我怎么会把带到这里?只是这位特使言辞恳切,表示事态极为严重,所以,我把他带到了克里米亚的雅尔塔。”
“那还好。行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也大概能猜到那个菲利普的信里写了什么。你先回雅尔塔陪着那位特使,态度好一点,该有的招待都不要少。嗯,那里的海滩不错,带他先闲逛着,我最多两天后就到。”
“遵命。”
在这块荒原上,即将展开的,是在这个位面,开天辟地的一次实验。所以,即便是易普拉欣的贴身副官,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观看的资格。
在报信的副官离开大约三个多小时后。一个科研人员跑到易普拉欣面前:“大维奇阁下,飞艇的气囊、吊舱、推进装置全部检查完毕,没有发现问题。请求向气囊中充气。”
“同意充气。”
随着易普拉欣的命令,另一群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戴着耳塞,站在一座庞大的,不断嘶吼的机器旁的科研人员,拉开了这台机器的舱门,然后从汹涌而出的白色雾气中拉出了一根长管。之后这根管子被严丝合缝的接在了从气囊处伸出的一根管子上。随着两根管子彻底咬合,守在气阀旁的工作人员打开了地上的气阀。嗤嗤声中,大量的气体喷薄着通过管道,进入了巨大的气囊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大的气囊渐渐地鼓胀了起来。易普拉欣一挥手,相关人员按下了电开关。长方形的屋顶开始慢慢的向左右分开,屋内的工作人员们,再一次看到了蔚蓝色的天空。
随着气体的不断涌入,气囊的充实程度不断提高。然后,到了这天的上午十点二十分,两声“崩崩”的声音响起,在气囊下方的吊舱,终于脱离了重力的束缚,缓缓的悬空了!
“真主至大!”
“大维奇阁下万岁!”
此时的易普拉欣固然也是满脸欣喜,但作为穿越者,虽说他那个时代飞艇的应用范围只存在于广告、救灾等很小的范围,但他到底是见过飞艇的。所以,在一众兴奋得不能自抑的人群中,他最先恢复过来:“各位,停止供气、封闭气管、测算供气量以及拉升物品的高度和重量。庆功的事情我们待会再说,这会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
“是!”
飞艇,在历史本位面上出现于1784年。配备操纵装置的飞艇则是出现于1884年。在20世纪的初期,乘坐飞艇旅行,是欧洲上流社会人物的高端享受。
不过这东西虽然能够飞起来,但是受限于自然规律,自身限制极大:气囊里的气体必须是氢气或者氦气。前者价格稍微便宜一些,不过一旦有一丝火星,那就瞬间成为一个空中火炬。而后者虽然不燃烧不助燃,可是制作纯氦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制作成本高昂,载重量又小,速度比起飞机来又奇慢无比——所以这东西就只能成为贵族的玩具。等到飞机逐渐走向成熟后,飞艇迅速被淘汰。到了21世纪,除了飞艇广告,作为悬浮通讯中转器协助救灾之外,飞艇的应用空间已经很小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飞艇的出现,那真的是开天辟地的。尤其是易普拉欣这位材料专业的穿越者,还通过奥斯曼现控土地下丰富的天然气资源,实现了纯氦的生产后。制作飞艇,以期在未来的战争取得科技优势,就成了身为三国中最弱一国的奥斯曼的救命稻草之一。
制作飞艇这个想法,易普拉欣很早就有了。但是这东西理论上容易,真要操作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所以,在前后折腾了很多年后,到了今天,才终于有了可靠的成品。
在继续紧张工作两天,进行了大量数据测算后。易普拉欣才来到雅尔塔,在那里的海边别墅里,从菲利普的特使手中接过了亲笔信。
“易普拉欣阁下,得益于地理上和宗教上的优势,中国那边的消息您应该收到的比我还快。所以,东方那位同行,决定在1647年对印度展开大规模进攻的消息,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对于这个消息的来源,不是来自于您的通告而是我们欧洲自己的谍报系统,感到非常的失望。您是不是觉得中国人进攻印度与您无关?您是否还满怀欣喜的希望看到我在印度的失败?
如果您要这么想,那我真的觉得,不如我们两人约个时间,一起自杀算了。
因为,在当前已经完成内部整合,并且控制了东亚、东南亚以及南美,并在一定程度上把太平洋变为其内湖的中国穿越者面前,如果我们还不能坦诚合作,那我们的先后败亡,已经近在眼前。
决定战争成败的因素很多,但只要科技上双方没有令人绝望的代差。那决定战场成败的最大因素,还是人。而在人力资源上,我们面对中国的那位穿越者,处于绝对的劣势。
现在,我控制下的欧盟境内,大约有1.5亿(菲利普虚张声势)人,适龄男子接近两千万(继续虚张声势)。除去必要地农夫、工人、科研人员、官僚外,最多可以动员五百万。如果把征兵年龄放宽到40岁,可以再多三百万。但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那不用中国人打过来,欧洲自己都会乱——社会经济崩溃、生产停滞只是一个方面。最关键的是,由于卡斯蒂人里适龄男子不过两百万,顶天能够让他们参军五六十万。一旦我武装起七八百万欧洲军队。那西班牙将在武力上无法稳妥的掌控全欧洲的部队!
至于我现在掌控下的印度那八千万人,算了,他们还是做牛做马吧。当兵的事情就不要去奢望他们了。
但是,中国的那位穿越者就不一样了。他控制的区域内人口绝对超过2.5亿,甚至接近三亿。而最让我羡慕的便是,汉族的人口绝对超过1.5亿,甚至接近两亿。如此一来,他可以放心大胆而且源源不绝的武装三百万、五百万甚至一千万的军队。
而您的奥斯曼呢?按照我们情报局的估算,您掌控下的人口大约七八千万,看起来不算少,可是真正的奥斯曼人有多少?您敢把大量的波斯人、锡克人武装起来么?
所以,在印度的战争,如果按照正常推演来看。或许我能够在印度撑住第一次,但很难撑住第二次,并绝对撑不住第三次。如果印度丢失,欧盟将很快会分崩离析……
欧盟解散后,西班牙仍然会是欧洲第一强国。虽说最终会败于中国人之手。但那会是很后面的事情了。倒是您,在印度丢失后,您掌控下的巴基斯坦、波斯等地,将会直面中国人的兵锋。那些桀骜不驯一直想要独立建国的锡克人,那些为自己独特的文化为自豪并信仰什叶的波斯人,在面对中国人的军队时,会为您奋战到底吗?
等到您丢掉了巴基斯坦和波斯,奥斯曼的本土受到威胁的时候。不是苏丹,只是一个权臣的您,会有什么下场,需要我细说吗?
所以,易普拉欣阁下,绝非我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我们没能趁着中国内部整合完毕之前就击杀那位穿越者,导致我们现在面临着极为严峻的局面。为了挽救败局,我们此刻必须抛弃一切成见,坦诚相待,携起手来应对这次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
为此,我向您提出两条建议。第一,要在人力资源和主体民族数量严重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取得战争的胜利。唯一的可行之道便是科技制胜。欧洲这边,得益于文曲的加成,已经有了无线电技术。内燃机的研发也已经看到了希望。为表诚意,我会把这两项技术无偿的向您提供。也希望您能向我提供贵国目前各项先进技术。第二,增强军事互信,携手对敌。我将致电我的印度总督,开放边境,允许当中国人入侵时,您在巴基斯坦的部队以及在波斯湾的舰队使用印度的各个海陆基地及参战。同时我建议您,尽快完成星月铁路的修建,当中国人的主力陷在印度的时候,奥斯曼的陆军主力应该主动通过中亚,向中国的西北进军!”
和往常看完菲利普的来信总是要嘲讽几句不一样。这一次,在反复阅读这封信好几次后,易普拉欣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十指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头发中……
他这一年也45岁了,也有了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作为男人,在成为父亲后,往往都会飞速的成熟起来,在这一点上,他也不例外。
菲利普看得很清楚,一下子就点在了他的要害上:印度丢了,就算欧盟崩了,我也大概率能继续做我的西班牙国王。中国皇帝要从中东平推过来,那是很靠后的事情了。关键是,我是名正言顺的国王啊。就算我最后被吊死,但我的家人只要不上战场,那就是安全的。
可是你呢?你是权臣啊。一旦失势,那你全族的性命肯定都是没有了。如此局面,你还不与我精诚合作,奋力一搏?
穿越者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十五年了,和这个世界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后,怎么可能还会把他们当做游戏里的npc?
在长考了两天后,易普拉欣执笔给菲利普写了回信:“同意您的分析,愿意与您合作。为表诚意,我向您和贵国无偿提供电焊技术、天然气提纯技术、飞艇技术以及新式炮管合金钢技术。同时,我将在国内进行总动员。届时,鄙国二十万陆军将进入印度与您携手抗敌。三十万陆军将从中亚进攻中国的西北。而我国的海军舰队,也将与贵国海军一起作战,确保孟加拉湾和印度洋的制海权。”
第七五八章 鱼饵已经放下
“老爷,老爷,大少爷来信了。”
“什么?!快快拿来给我看,哎,都六年了,还以为这小子死了呢。总算是有个音讯了。”
这会儿是1645年10月6日,印度,孟买,李永芳的海边别墅。
自1639年大明被迫撤出时主动投降后,起初,不管是当时的主将古斯塔夫、瓦伦斯坦,还是后来到印度来进行安抚工作的菲利普,都对李永芳表示了足够的重视和善意。
李家的庄园秋毫无犯不说,菲利普还直接给了他子爵的爵位,又赐予了他不少印度的土地。然后原本没有任何信仰的李永芳还给自己弄了一个刹帝利里排名靠前的种姓……
一时之间,庄园扩大、奴仆增多,新来的欧洲贵人和原先的印度土著都对其非常尊重。这日子过得太过舒服,以至于他连连感叹:当初没有回大明而是留下了这步棋,真是走对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方面是欧洲联军在中南半岛被打得大败,他李永芳给联军统帅提供的明军战力分析都不是太准确。另一方面则是他的长子,那位被派回大明潜伏的李延庚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样的时间长了,在欧洲人眼里,李永芳的价值就变小了。
印度人是很奇葩,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既然白人老爷都不待见这位假鬼子了,那我们为啥还要尊重你这个家伙呢?于是最近这三四年,李家的日子慢慢的变得难过了起来。
对这样的局面,李永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已经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儿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现在虽然自己不怎么受待见,但好歹还有个子爵头衔撑着。若是他不在了,李家现在这些产业,肯定会被如狼似虎的欧洲贵族们吞噬得渣都不剩。
所以,为了保住家业,必须要在欧洲主子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而要表现出价值,那就必须在谍报方面拿出成绩!
在历史本位面,李永芳提刀上马真刀真枪的打仗,其业绩只能说是乏善可陈。但是在谍报战方面,那是真的有天赋。沈阳、辽阳的失陷,都跟他联络城内汉奸做内应有关。最狠的一次是在广宁:他先跟当时的辽东巡抚王化贞虚以委蛇,说自己投降后金是迫不得已。忽悠得王化贞相信后,派出领兵大将孙德功来策反他。结果他反而把孙德功给策反了。之后孙德功带兵吓跑王化贞,还派人封好粮库、火药库,把辽西的门户,广宁,完整的送给了努尔哈赤。后金至此第一次有了完整的火器部队、大量的火药炮弹以及一支专业技术人才队伍,战力得到极大提升……
但是在这个位面,由于大明国内政治清明,而是一直都很强势,再加上舆论权被操于皇帝之手——大势如此之下,大明国内没几个官员会脑袋打铁的想着去做汉奸。所以虽说当年印度大撤退的时候,除了李永芳外,也有那么一二十个官员舍不得在印度的庄园和人上人的地位选择了投降。但是这群以李永芳为首的汉奸集团,上串下跳了多年,却没有成功策反大明国内的任何一个官员——相反,他们手里本来就不多的来自大明本土的亲信,却几乎在联络奔走中损耗殆尽。
如此一来,李延庚那条线,几乎就是李永芳及其身边这个汉奸团队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天可怜见,六年多了,终于来信了。
说起来,这李延庚回国六年多,也是挺不容易的。
刚进入云南,他就被锦衣卫给控制了起来,进行了非常严苛的审讯。之后军方这边也对其进行了反复的审查和甄别。他一直期望的六大报记者来采访他,让他能够凭借‘大义灭亲’的壮举从而名声大噪,晋升军职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反而是在各种审讯完了后,就被扔到一边,让他进了一个‘印度归国人员安置处’的鬼地方,一天到晚就负责写军事分析报告,写驻印军为何战斗力下降,为何会突兀的遭受大败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毛文龙的儿子毛承斗才姗姗来迟的将他从安置处那个鬼地方给捞了出来。
虽然毛文龙丢了印度并且自杀担责,但到底是上将之子,所以当时只是挂着中校军衔的毛承斗在军中还是很有一批叔伯兄弟关照的。在他的运作下,李延庚中校平职调动到了浙江,担任驻守在浙江的一个陆军团的副团长。
浙江这个地方,以前日本不驯服的时候倒还可能成为前线。而在太平洋都几乎成了大明内湖的现在?浙江驻军更多承担的是每年把浙江境内诸多工厂的工人们分批次集中起来进行军训的工作。
就是如此平淡的工作,李延庚也没能干得太久:天启二十五年(1643),李延庚中校年满五十,因为未能晋升上校,所以被强制转业,退出了军队。
经过本人申请,兵役总局同意,李延庚被分配到南直隶的淮安府担任那里的兵役局副局长。
在淮安,他重新组织了家庭,娶了一个烈士的遗孀,收养了这位遗孀带着的两个孩子。到了1644年,这位女子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到了此时,李延庚做间谍的心已经慢慢的淡了:不管是在部队做团长,还是在地方做兵役局副局长。他都是能够通过六大报和邸报了解到大明最近这些年的运作的。在他看来,即便大明打不回印度,本土也是彻底安全的。既然如此,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官,熬到退休不好么?虽说印度那边还有自己的几个妻妾、子女,但是现在在这边重组了家庭,不也很好么?人生五十岁重新开始好像是晚了点,但也未尝不是一段崭新的人生嘛。
可惜,这样的想法产生没多久,他就被一个商人给找上了门来。
目前大明的商界,总体是支持皇帝的,但一样也有对皇帝不满甚至痛恨的。在这一群体里,恨意最高的,便是原先的两淮盐商。
朱由栋还是皇太孙的时候,施行盐政改革,将大量的盐场拍卖,让私有盐场的产出顺畅的进入市场。在让朝廷得到更多盐税,百姓吃到优质廉价食盐的同时。也使得以前通过把持盐引大发横财的两淮盐商们利益受到重创。虽说朱由栋也让他们买到了好几个盐场。但,以前是吃独食的,现在引入了这么多竞争对手。这让他们怎么满意?
等到天启皇帝登基,特别是拿下了日本和暹罗后,国家的海禁政策被彻底终结。整个大明,任何人,只要你有勇气下海讨饭吃,合法经商,按时缴纳赋税,国家都予以保护。这又让以前别人不能出海,就那么几家可以出海与欧洲人做生意的两淮盐商们损失惨重……
总之,朱由栋的改革,并没有完全断绝两淮盐商的生路。只是把他们以前吃独食的领域,引入了市场竞争。但就是这样,就足以让这个群体对皇帝产生强烈的恨意和反感了。
所以,当西班牙人派出刺客想要来刺杀朱由栋的时候,是两淮盐商们跳出来做了内应。当李永芳等待多年仍然等不到自己长子的消息时,也自然的想到了这群商人。
在欧盟联军拿下印度后,为了彻底扭转欧盟对中国贸易的逆差,菲利普利用海军优势封锁了孟加拉湾,断绝了大明—马六甲—印度—欧洲这一航线。
不过,从经济规律来说,只要双方都有交易需求,哪怕有国家意志禁止交易,但也一定会有规模不同的走私来完成交易。
在大明来说,丝瓷茶贸易是血赚,只要你能走私出去,我们鼎力支持。而对欧盟来说,是,普通百姓确实买不到丝瓷茶了,但是欧洲那么多贵族,说不要就不要了?
于是,奥斯曼这边开了陆上丝绸之路,利用和欧盟绵长的边境线进行官方走私,用中间商身份赚差价。而海上这边,其实也有小规模的走私活动。说走私似乎也不准确,事实上,走这条航线的货物,往往都是直供西班牙王室——菲利普的法兰西王后亲自派人来督办此事。而菲利普自己呢?一方面他也需要后院的安宁。而更重要的是,这种有限的走私贸易权,是他用来跟大明两淮盐商进行勾结、利益交换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总之,靠着各方努力,李延庚这条断了六年线的,重新接上了。
在犹豫了许久后,李延庚没有选择举报这个来牵线的商人,而是给李永芳写了一封回信。在这封信里,他简单的汇报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然后明确表示,由于自己的职务有限,能够获得的情报也极为有限。不过大明在进行全面动员是事实,浙江兵役局这边接到的任务两年内净征兵五万的额度也是事实,浙江省内的被服厂接到了国防部的大量订单,民营造船厂接到了大量运输舰的订单……还是事实。
也就这样了,一个省的兵役副局长,真的只能提供这些情报了。
而让李延庚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封没有什么绝密内容的信件,在他发出去没多久,其手抄本就被送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的案头。
“指挥使,属下是晚上用了点迷香,让那位商人睡得很沉后才潜入房间,拿出原件进行抄写的,事后也完整的把原件送了回去。那位送信的商人绝对不会知道。”
“很好,哎呀,马千户,这六年真是辛苦你了。”
“没有的事,属下运气算好的,跟了这匹夫六年,总算是露出尾巴了,如此,属下也算是有了点成绩。好些兄弟,跟踪目标一辈子,都没有啥发现呢。”
“这倒也是,我们做情报的,忠心、细心、耐心,缺一不可。”
“指挥使,那接下来属下该如何行事呢?”
“嗯……”拉扯了一下因为上了年纪,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田尔耕笑了笑:“这家伙不是最终还是愿意给李永芳提供情报么?那咱们就成全他呗。哎呀,这区区一个兵役局副局长能够提供的有分量的情报确实是太少了。这样,待会我去见皇上,请他旨意,将这厮找个不那么显眼的由头,调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
1645年10月7日,当李永芳在印度接到李延庚回信的第二天。大明国防部和兵役总局联合发文:因朝廷近年征兵较多,部队在管理协调上存在一定困难。所以请各省退役、转业的军官主动应征,重新入伍,到新建成的部队协助现有主官进行工作。此项要求不具备强制性,纯属自愿。各退役、转业军官提交申请后,经兵役总局审核批准,重新安排职务。其中,年龄在六十岁以下,且在地方上从事与国防相关工作的转业军官,优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