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平南选勇冠
宋公涯带桂管兵六百骑,驻留龚州,在刺史杨喻府上饮酒交谈。
襄城侯为何称呼玄武伯为老舅?当然是跟着大伯柴署的孩子们叫的。他关于来正的问题熟悉得很。
玄武伯杨喻介绍道:“来正此人,实际上是爱州天尊洞北来老师祖的第八代孙,按子孙曾玄来、晜仍云耳,属于云孙。结义有岭南四神,分别是毒神来正、跑神于豹、水神陈孤、针神机秀。此四神都在容管经略府供职。”
潘琅大为讶异,又问道:“北来老道,怎么也有一百三十多了吧,他的子孙怎么不姓北呢?”
玄武伯杨喻笑道:“北来道长的子孙分属两姓,北方家室姓北,爱州家室姓来。他一百零五岁时还得了一子呢。其子孙繁衍支脉极其庞大,到第五之后就远了,免不了鱼龙混杂。这个来正,就是属于鬼难拿的那种人。”
武安侯李玑、潘琅不约而同吃惊:“看来,这个背景还真是鬼难拿。”
鄣侯甘冀开玩笑:“来正结义了毒跑水针四神,终归还是有办法破解的。昔日安昌郡公在肃州遴选‘洞庭六猛’,在陇右所向披靡,成为皇朝六大神侯。咱到了平南县,何不也在六百骑里选猛,就叫平南六猛?”
襄城侯宋公涯顿时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幺叔,怎么能这样叫呢?”
还别说,襄城侯宋公涯一经幺叔鄣侯甘冀的玩笑,还真的找到了感觉,他突发灵感,否决了幺叔的提议,大叫道:“幺叔,刀枪剑棍,屎尿毛泥,只要能拔得头筹,就叫他当王当神。”
潘琅有点像他爹潘孟阳,无论干啥,都无所谓,没有他不敢玩的。唯一比潘孟阳强的在于,这小子有一个特点,一旦盯准了一件事情,不把他干到彻底歇菜不罢休。潘孟阳可没这个狠劲,应该是遗传竹山伯牧雨的。
潘琅听了小弟甘冀和主帅宋公涯对话,顿时叫道:“屎尿毛泥鳞都有上好的玩家,如果战场上发挥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比如屎汤,平时人人躲避。但城墙防守,将屎汤烧成滚烫,往下浇,没人再敢攻城。”
嘿嘿,这家伙,将屎尿毛泥加了一个鳞,还提示了这么好的用法,顿时勾起了武安侯李玑的兴趣:“刀枪剑棍屎尿六种能想出来怎么用。而毛怎么用呢?无非是设法脱掉敌人的毛发胡须。泥也有多种用法。唯独不懂鳞怎么用?”
宋公涯哈哈大笑:“七叔,毛的用处在于增加速度。泥的用处在于增加负重。八叔加个鳞字,却是一种滑溜难行的铺路法。”
青神子柴大渊大感兴趣:“遴选的时候,就不要限定谁擅长哪种特技,只要很特别就叫他称王称神。”
龚州刺史、玄武伯杨喻及陪宴众人一听,柴大渊说得有理,凡有一技之长的,都叫他称王称神,一个个禁不住抚掌大笑。这样一来,这六百桂管兵有出头之日了。既然能在桂管兵里选能,容州兵的出头之日也不远了。
次日一早,朝中随征四将及桂管兵的三名团校尉、六名旅帅齐集大帐。以青神子柴大渊为中军官,负责点卯。
襄城侯宋公涯看众将齐集,厉声高呼:“寡人既然将尔等两千桂管兵带出来,就要为尔等谋个好前程,叫个个都有出头之日。”
众将一听,襄城侯这是要放大招,纷纷高呼:“大将军但有驱遣,末将等谨遵将令,万无一失。”
宋公涯宣布:“孤将在六百桂管兵及龚州民众中遴选奇人能臣、猛士悍将,但凡有一技之长,都叫选出来,称王称神,成为全军先锋。武安侯李玑负责报名登记,潘琅负责订立标准,鄣侯、青神子负责比试遴选。随征四将在校尉、旅帅中各找帮手。今日起,三天报名时间,过期不候。”
众将一听,顿时热情高涨,果然是放大招,这活儿有意思。拼杀好多年不见出头的兄弟,这次可真是要出头了。
三天眨眼过完,第三天夜里,武安侯李玑到宋公涯帐中禀报这三天的报名情况。襄城侯一看报名册,大为震惊,奇人猛士技能之罕见,真的是出乎想象。
武安侯李玑过来,点住其中两人的名字,笑道:“最是这个琴公操,善于以琴音杀敌,闻所未闻。这个叫乐子雷,却善于剔马,以雁翎双刀与敌步战,顷刻将马匹剔得精光,只剩骨头架子,敌将跌落,顷刻间又能将敌将皮肉剔光。”
襄城侯宋公涯有点半信半疑,围拢的青神子柴大渊、鄣侯甘冀及潘琅也都不大相信,单等明天各人比试亮招再看真假。
玄武伯杨喻也来军帐看报名,听武安侯李玑这么说,笑道:“岭南多奇人,就说龚州民众,实际上好多都是从北方过来的,要么是逃难,要么是贬谪官员后代,要么是军功封荫到南边。”
杨喻这么一说,柴大渊忽然想起什么,惊叹道:“要这么说,这个姓乐的和这个姓琴的难道跟义成军的老前辈乐凤、琴雉有关?她们和机巧三家都是颍州贱籍,家中兄弟打小就跟人当伴童什么的,久已失散。”
襄城侯宋公涯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详细说说看?”
柴大渊介绍,乐凤、琴雉、机巧的故事,听父亲柴署没少提起。
乐凤,字素娥,大号颍阴娥皇,进入义成军嫁给了向春山。
琴雉,字羽翼,大号颍州宣姜,进入义成军嫁给了于青山。
机巧,字云渡,大号巾帼不韦,进入义成军嫁给了吴师通。
宋公涯听他这么一提起,想起来父亲宋铠也提到过。武安侯李玑、潘琅、鄣侯甘冀也纷纷有了印象,毕竟崇信九使的大哥柴署,却是朝歌八剑的老幺,两下在长安的莒国公府邸没少碰头,朝歌八剑的三哥吴雕就很熟悉。
吴雕现在已经五十四岁,因战功累累,已获封唐兴侯、荆州刺史。封地唐兴县属于剑南东川道的遂州。
那你说,莒国公柴署、唐兴侯吴雕两个人的小舅子杨喻也位至龚州刺史,怎么就是个玄武伯呢?
荆州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镇,这就是州与州的级差。
宋公涯暗暗点头,明天比试完还真要问问这个琴公操、乐子雷的来历。
次日青神子柴大渊点卯毕,襄城侯宋公涯宣布,就以潘琅所订标准选能,辰时正比试开始。具体比试流程按照鄣侯甘冀、青神子柴大渊的要求办。
高搭看台,容管经略使、襄城侯宋公涯坐于高台正中虎皮金交椅,龚州刺史、玄武伯杨喻坐于左首上座,武安侯李玑、潘琅坐于右首。龚州长史、司马等分坐两旁。
青神子柴大渊指挥六名旅帅负责分组比赛,三名团校尉作裁判,亲作总裁判。鄣侯甘冀监督,并负责禀报宋公涯,宣布获胜名单。
报名最多的当然是力士、兵王,有二百三十人报名。另有四十九名报的都是特殊技能。
潘琅所订的力士、兵王比试标准,参照安昌郡公黄昭昔日在肃州洞庭山的选猛之法。也分三级比试,负重两石走一千二百步,负重五石走九百步,负重八石走六百步。
三级都比黄昭的三石、六石、九石要少一石。为什么这样定标准呢?
考虑到岭南人个头普遍比北方人矮一些,神力王的标准也应该低一点。一千二百步是八里,九百步是六里,六百步是四里。
经过一天的比试,负重两石走一千五百步的,过关一百一十人。
第二轮遴选,从一百一十人中进行,负重五石走九百步的过关十八人。
第三轮比试,负重八石走三百步的过关两人。
这两位神力王,一个是棍王赵骑伯,善使蟠龙棍,棍重七十二斤。身长八尺,白面长脸,三绺须。三十一岁,桂管经略府融州武阳人。投军十一年,一直担任桂管兵的火长,带过的兵有干到七品的,自己还是火长。
一个是枪王郑哭休,善使梨花枪,枪重六十三斤。身长七尺八寸,铜铃大眼,吼声巨大,黑得叫人发怵。三十四岁,桂管经略府昭州永平人。曾经官至下镇将,因脾气暴,正直无私,暴打主将,被贬为队正。
此二人从无什么背景和渊源,今番脱颖而出,青神子柴大渊及鄣侯甘冀禀明襄城侯宋公涯。
襄城侯当即将他们两个叫到高台上,宋公涯详细问了他们的出身、家小、战功等情形,给予热情褒奖。叫他们披红戴花,满营夸耀。
又将那十八位负重五石者也叫上高台,大加勉励,披红戴花,满营夸耀。
就在甘冀准备宣布比试结束之际,武安侯李玑过来禀报宋公涯:“三名团校尉及六名旅帅、十二名队正都想比试一把,大家伙感觉既然军中这么多能人猛士,自己不亮亮本事,难以服众,将来不好管束。建议叫这些人也都参与,不再从两石、五石、八石层层选拔,可以直接参与那个层次的比试。”
宋公涯认为有理,叫他们自愿报名,任选比试层次。武安侯李玑下去一宣布,三名团校尉、六名旅帅、十二名队正全都参与。柴大渊也大感兴趣,也要参与。武安侯李玑令人对他们的姓名、比试项目一一登记。
大家抓阄,排定了先后顺序,青神子柴大渊恰好抓到第一个上场。但见他将八尺之巨的庞大躯体晃动过来,众校尉无不纷纷躲闪。
他直接将两个四石的长石条扛到双肩之上,稳稳前行,顺利走完六百步。虽然汗珠滚滚,但呼吸毫无困难,显然这个重量对他还嫌轻。众人纷纷鼓掌欢呼,宋公涯、杨喻也坐不住了,都围拢过来向柴大渊道贺。
宋公涯对于这个哥哥的表现,赞不绝口,继而怂恿道:“大渊哥果然厉害,何不将你的描金戟耍一耍,叫兵丁们欣赏一下?”
第286章 骇人四大侠
柴大渊毫不客气,令人将他的七十五斤描金戟抬来,先在步下舞动几圈,描金戟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令人头发直竖。
继而飞身上马,随着战马飞奔,描金戟轮动如飞。但见他一时兴起,飞马直奔不远处的一株碗口粗杉树,一戟挥下,杉树应声而断,折断翻倒。继而飞马而回,向满场兵丁抱拳施礼,下马休息。
满场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戟王!戟王!戟王!”
他倒是没事,战马却大口喘气,汗珠滚滚。骇得众人目瞪口呆。
最后的比试结果,三名团校尉、六名旅帅全都通过了两石之试,十二名队正有五个过关。
两名校尉、四名旅帅、三名队正通过了五石之试。
另有一名团校尉通过八石之试,再次引起全军欢呼。
此人名叫杨简伯,身长七尺九寸,三十一岁年纪,关内道麟州新城人。
六年前,杨简伯因贩卖太原陈醋而远涉桂州,因暴雨而导致山洪暴发,将其十八车五十四捅陈醋悉数冲毁,冲得无影无踪。
每桶可是五百斤啊,共计两万七千斤,一百六十二贯钱赔个精光。无可奈何,选择就近投军,进入桂管经略军中。
所使兵器为投军时自带的紫金刀,重达七十六斤,当即就被录用他的将军定为队正。六年之间晋升至团校尉,品阶是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
宋公涯问了他的遭遇,大为感叹,安慰他一通,勉励他好好干。
当晚大排宴筵,戟王柴大渊、刀王杨简伯、棍王赵骑伯、枪王郑哭休四大神力王,十六名五石猛士,一百零五名两石猛士,悉数坐席。大家说起白天的比试,个个意犹未尽,滔滔不绝。
宴会开始之前,宋公涯宣布:“今天遴选出来的一百零五名两石猛士,成立勇壮旅,以棍王赵骑伯为旅帅。十六名五石猛士,成立勇冠队,号称平南十六将,由枪王郑哭休为首将。”
满帐的猛士掌声雷动,纷纷将赵骑伯、郑哭休高高抛起,激动得嗷嗷大叫。整个酒宴一直是吼声震天,欢闹不止。
继而青神子柴大渊宣布:“明天进行特技比试,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个更刺激,众猛士议论纷纷,恨不得现在就开赛,过过眼瘾。
翌日,四十九名奇人,展示、比试特技,除了武安侯李玑提到的琴公操、乐子雷,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奇人异士呢?
转天辰正,特技比试、展示开始。比试、展示的标准也是潘琅制定的。仍由柴大渊作总裁判,甘冀宣布结果。
柴大渊将四十九人分为七组,同时展开比试、展示。各组又通过抓阄排定先后顺序。第一组第一个登场的正是乐子雷,柴大渊寻得军中一匹病马,望天祷告,请求神农大帝麾下五马元帅为此马超度亡灵。
继而柴大渊亲自骑上去,看乐子雷的本事。
只见乐子雷舞动雁翎双刀,“唰唰唰”如同雪片翻飞,众人根本就没看清楚雁翎刀的切削刺挑、剐斩撇撩、扫按推架、带藏扎挂、劈砍抱截等招式,再看这匹病马的前右腿早已成为骨架。
乐子雷一声暴叫,退出圈外,作势去剔另一匹战马的皮肉。这时候,刚刚被剔完一腿皮肉的病马这才惨嘶起来,柴大渊疾速一跃而下,逃出圈外。
此马血流如注,一跃而起,放下前右腿的时候,骨肉跌碎一地,战马轰然倒地,浑身抽搐,惨嘶不止。
柴大渊不忍战马如此痛苦,急令刀王杨简伯将其斩首。杨简伯将紫金刀一挥,此马头颅落下。众人对乐子雷的本事先是吓得魂不附体,骇异非常,继而纷纷过来对他施礼相见,一个个赞不绝口,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要是在战场上,敌将猛可间遭遇,没一个不栽下马去,没一个能逃脱被他剔掉皮肉。
问起名号,乐子雷大号乃“剔骨阎王”,果然名不虚传。
乐子雷现年四十五岁,在军中做到旅帅。如果在马上与敌对打,一旦被他双刀缠住兵刃,顷刻间将你的刀枪木柄削为木屑。如果能配两把上好的宝刀,与敌对阵,必然来一个死一个。
宋公涯早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被惊得目瞪口呆。他的雁翎双刀虽然一共只不过二十四斤,却快如闪电,以快制胜,这剔骨阎王必然扬我军威。
宋公涯上来打问他的籍贯,果然是颍州人,家就是颍州治所颍阴县的,因祖上犯罪,全家被贬贱籍。
提到颍阴娥皇乐凤乐素娥,正是他的姑母。
他父亲乐虎,比姑母大两岁,现今六十五岁。十岁为人当伴童,二十岁投军,在军中十年,立功授职,销了贱籍。三十岁起辞职从商,经营老家特产泥人、彩陶,至今仍然在干。
因姑母乐凤及姑父向春山战功累累,向春山现已是七十岁老将,做到济州刺史,封爵云安县开国伯,姑母获封云安郡君。云安县属于山南东道的夔州下辖,云安郡乃夔州别称。
这些年姑母、父亲两边互相都在寻找对方。毕竟姑父早已是义成军名将,很好打听,两下相认已有二十多年,互相走动,十分亲热。
宋公涯大喜,将他拉到高台,举起他的胳膊,高声赞美:“剔王出世,我军必将战无不克”。叫他披红戴花,全军夸耀。
第六组也有一人的特技叫人惊骇,这人叫王克方。
抓起一坨拳头大小石头,双掌团揉几下,顷刻洒出两把石面,必将对手眼目打瞎。随便拧住对手木质枪杆,双掌揉搓三五下,便成为筷子般粗细一堆木屑。抓住对方枪尖,只是三拧两拧,铁枪头碎成几块废铁。
这要是拧住对手胳膊,那还不顷刻间变成肉渣、骨头渣么?王克方大号“铁掌磨神”,这双手的确练成了铁磨。
宋公涯大喜,亲自接见王克方,善加勉励,赞其为“掌王”。也叫披红戴花,全军夸耀。
第三组又有一人脱颖而出,此人叫高老伯,以字行,单名一个打字。无论叫高打还是高老伯,都很好记,易于传扬。
三十八岁,身长七尺三寸。他的特技却是削铁成钉,霎时间将一根铁棒以宝刀削成无数铁钉,激射敌手,叫你浑身被铁钉打成刺猬,痛苦不堪而逃。
他手里的宝刀是一柄精钢爱刀,与前文书中李师儒的七步爱刀是同一个匠人所锻造。这个匠人是谁呀?吞耳么,安南都护府爱州的锻刀名匠。只是李师儒的七步爱刀喂过七步蛇毒,他这柄爱刀是正常宝刀,无毒。
因这项特技,人称高老伯为“飞钉大圣”。宋公涯赞其为“钉王”,也披红戴花,满营夸耀。
最后一组,第七组最后一个展示特技的就是那个琴公操。他到底怎么以琴音杀人呢?
却是个内功高手,但见他身长七尺五寸,白面青须,国字脸,丰神俊逸,堪称绝世美男。以其眼眉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都以为他二十七八岁。经看他的出身,乃颍州颍上人,琴公操已经四十八岁。
他将一架古筝抬出,正襟危坐,手指挥动之间,铮铮然奏出《广陵散》,那音色之美,叫人神魂颠倒。如此琴声,如此美男,宛如嵇康临凡。忽然到了高音区,那声音叫听者乱纷纷捂住耳朵。
这要不是他提前告知众军将,果然能将耳膜震裂,叫你顿时失去听觉。在你慌乱之际,早被对手斩落马下,哪里还有性命。
等他将琴曲弹完,再看远近树梢,许多围拢的鸟雀惨叫不止,叫人惊骇异常。柴大渊叫神射手射下一只斑鸠,只见斑鸠双耳鲜血浸出,必是被琴公操的琴音震裂了耳膜。
但是作为大将上战场,总不能拿着古筝骑马而去吧,他的这把琴却是特制的。
有个机关,手指一拨,十九根琴弦就能撮在一起,面板折叠,两个扣子一扣,成为圆形的一块木头。又有一个按钮,一按,“啪”一声,上下各弹出两个剑刃,通长达一丈二,此兵名曰“双头琴剑”。
但见琴公操舞动起来,剑花将他浑身包裹,密不透风。两头的剑刃寒光闪闪,耀动日光,夺人胆魄。有人给他贺号“琴剑大仙”。
宋公涯见他的本事,果然奇绝的侠客,赞其为“琴王”。一问他的家世,果然是琴雉的娘家侄子。
琴公操禀曰:“姑母颍州宣姜琴雉,姑父于青山。我们几家已于二十年前寻在一起。姑父现任岭南道陆州刺史,在乌雷县那边看着海呢。被封为离狐子,姑母为济阴郡君。”
他说的这个离狐县,在河南道的曹州治下。他父亲琴矩,早年间也是跟人当伴童,随少主人一起习武,也是长到二十岁投军,辗转拼杀二十余年,消掉了贱籍,得了个男爵。封雷乡男,封**乡县属于岭南道循州治下。
之后以雷乡男及骑都尉勋官回乡,找到了妹妹琴雉。开始经营毛笔,四海游走,既赚钱又散心,逍遥于江湖之间。
听了他家的情况,看他如今这本事,宋公涯、柴大渊等无不兴高采烈。柴大渊提议:“昨天选出四大兵王,今天又寻出四大侠客,我等八人何不结义为兄弟,将来世代修好,既为子孙着想,也为大唐江山出力。”
刀王杨简伯、棍王赵骑伯、枪王郑哭休、剔骨阎王乐子雷、铁掌磨神王克方、飞钉大圣高老伯、琴剑大仙琴公操听说,纷纷响应,都过来围定青神子戟王柴大渊叙起年庚、籍贯。
甘冀却大呼大叫,老大不乐意,不知道又怎么了?
第287章 经略结九翼
四王四侠正在叙年庚,准备结拜,甘冀怎么不乐意呢,看他怎么说?
这位崇信九使的老幺、鄣侯甘冀说道:“孤以为,八大兵王结义,已不是个人举动,当列为全军大事。列位乃全军灵魂,当禀明襄城侯,叫他亲作主持,大张声势,振我军威。继而兵锋直指容州,叫那些乱军狂徒哑口无言。”
鄣侯说完,崇信九使的七哥武安侯李玑、八哥潘琅也纷纷赞同。
金吾卫中郎将潘初亮总会找到他的话题,振声说道:“剔骨阎王乐子雷乃云安郡君乐素娥之侄、琴剑大仙琴公操乃济阴郡君琴羽翼之侄,云安郡君与济阴郡君同为贩门十七将,乐子雷、琴公操兄弟是平辈。
“青神子柴大渊之父乃莒国公柴度佐,本军主帅、襄城侯宋公涯乃攸侯宋护中之子,莒国公与攸侯乃我等崇信九使的大哥、二哥,青神子、襄城侯兄弟也是平辈。
“而崇信九使的大哥莒国公柴度佐乃朝歌八剑的老幺,在朝歌八剑中,七哥真乡侯澄泥砚商陈局德之父,乃澄泥贩神管城伯陈智之。澄泥贩神乃贩门十七将的大哥。”
左威卫将军、武安侯李悯成听到这里,深觉有理,高呼道:“这么论起来,剔骨阎王乐子雷、琴剑大仙琴公操、戟王柴大渊、襄城侯宋公涯都是平辈的兄弟。戟王等八大兵王都是平辈,结义恰恰好。”
襄城侯宋公涯早已听他们议论半天了,对这次遴选出的八大兵王感慨万端,这样的英雄人物相聚于一军之中,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听完九叔所说就想说几句,又听七叔、八叔也这么论起来,更是激动莫名。
宋公涯上前一步,向鄣侯甘冀抱抱拳,向列位施一圈礼,高呼道:“刚才七叔的提议,孤以为甚为重要。寡人表示完全赞同。但有一条,寡人未能展示虎头湛金枪和本身力气,也想与八大兵王结义,不知能否服众?”
戟王柴大渊大呼:“襄城侯的虎头湛金枪六十七斤,久已是南衙宿卫的枪王。我等有幸与主帅结义,三生之幸。”
其他七大兵王纷纷振臂高呼:“与主帅结义,三生有幸。”
本次遴选出的枪王、黑炭团郑哭休出列赞道:“郑某的梨花枪六十三斤,在岭南自以为没人超过这个分量。不意元帅大枪分量竟然如此之大,没得说,我等结义为岭南九虎,荣幸之至。”
鄣侯甘冀也前跨一步,高呼:“孤以为,这次遴选兵王,在龚州治所平南县,孤与襄城侯等又是从朝中远道而来征南的,列位都是兵王,必是星宿下凡,扶保大唐江山。就以平南九翼来称呼,这样是不是更贴切一些?”
九位纷纷叫好。龚州刺史、玄武伯杨喻也振声高呼:“襄城侯、青神子等平南九翼结义,本州来作主持。来来来,就在高台之上摆起香案,大起鼓乐,焚香祷告,正经结义。”
襄城侯宋公涯振声高呼:“就依杨伯所说,摆起香案,共结平南九翼。”
金吾卫中郎将潘初亮要来纸笔,一一问明九大兵王的年庚、籍贯、职官、大号等等,排好次序,写入盟单。又抄写十份,每人执一份,望天焚化一份,主持者执一份。平南九翼从长至幼分别是:
琴公操,以字行,名坏。宪宗朝元和四年(809年)己丑生,四十八岁,属牛,颍州颍上人。毛笔贩子、雷乡男琴矩之子,陆州刺史于青山及颍州宣姜琴雉之侄。
所奏古筝之高音可震裂耳膜,古筝可变丈二双头琴剑,大号琴剑大仙,本次遴选的琴王。年龄最大,为大哥。
乐子雷,以字行,名啸。元和七年壬辰生,现年四十五岁,颍州颍阴人。泥人彩陶贩子乐虎之子,济州刺史向春山及云安郡君乐凤之侄。
所使雁翎双刀共二十四斤,练成剔除皮肉的特技,大号剔骨阎王,本次遴选的剔王。在军中做到旅帅,从八品上的御侮校尉。年龄居次,为二哥。
高老伯,以字行,名打。元和十四年己亥生,三十八岁,属猪,柳州马平人。身长七尺三寸,以精钢爱刀削铁成钉,激射敌手,大号飞钉大圣,本次遴选的钉王。年龄居于第三,当然是三哥。
郑哭休,以字行,名啼。穆宗朝长庆三年(823年)生癸卯生,三十四岁,属兔,昭州永平人。
身长七尺八寸,所使梨花枪重六十三斤,本次遴选的枪王。曾官居下镇将,后贬为队正。现职为勇冠队首将,平南十六将之首。为结义的四哥。
柴大渊,以字行,名卫合。长庆三年生,三十四岁,比郑啼生月小,属兔,朝歌人。身长八尺,所使描金戟七十五斤,本次遴选的戟王。现职左骁卫中郎将,爵为青神子。莒国公柴署长子。为结义的五哥。
宋公涯,以字行,名酒,长庆四年甲辰生,三十三岁,属龙,郑州管城人。身长七尺八寸,所使虎头湛金枪六十七斤,乃南衙宿卫枪王。现职容管经略使,爵为襄城侯。安康伯宋宸之孙,攸侯宋铠庶长子。为结义的六哥。
杨简伯,以字行,名纷。敬宗宝历二年(826年年)丙午生,三十一岁年纪,属马,麟州新城人。身长七尺九寸,所使紫金刀七十六斤,本次遴选的刀王。曾贩卖太原陈醋,品阶宣节校尉,桂管兵之团校尉。为平南九翼的七哥。
赵骑伯,以字行,名巡。宝历二年生,三十一岁,生月比杨简伯小,属马,融州武阳人。身长八尺,所使蟠龙棍重七十二斤,本次遴选的棍王。桂管兵之火长。现职勇壮旅的旅帅。为平南九翼的八弟。
王克方,以字行,名蘸。文宗太和二年(828年)戊申生,现年二十九岁,属猴,桂州兴安人。身长七尺五寸,双掌如铁磨,石木磨碎,铁枪磨断,大号铁掌磨神,本次遴选的掌王。为平南九翼的九弟。
平南九翼结义,宋公涯、柴大渊有爵位,微微对四位哥哥屈身相拜,改了称呼。结义完毕,全军轰然闹起。
喧嚣声震天动地,士气高涨,人人振奋。四哥郑哭休又将平南十六将带着,全军走动,兵丁们个个激发出下苦功操练的志气。
从此宋公涯手中有了九翼十六将及勇壮旅一百零五名猛士,自信满满,带兵直奔容州经略使府。
经过十天行军,走完从桂州到容州的一千里。容管经略使下辖的容州、白州、禺州、牢州、绣州、党州、窦州、廉州、义州、岩州、郁林州、藤州、顺州等十三州刺史,一起迎到治所北流县之外十里驿站。
宋公涯及南衙宿卫中的三位叔父李玑、潘琅、甘冀,以柴大渊带队的平南九翼,郑哭休带队的平南十六将,一一参见十三位刺史。两下互相寒暄认识,相携骑行进入北流县北门外五里的容管经略之府兵大营。
将带来的六百兵安顿好食宿及训练场,驻扎在此的主将及重要官佐一一参见了宋公涯。
这个大营的兵马属于兵部在册的有一千一百,两千名容管经略使自募兵丁,大营一共三千一百兵。容管经略使在各州均有自募的驻兵三团至五团不等,人数六百至一千。
整个容管经略使有各色兵丁一万七千人马,加上桂管经略府调过来的兵六百,不足一万八千兵。镇守各州的主将也都到大营参见宋公涯。
毒神来正还是都虞候,跑神于豹、水神陈孤、针神机秀分别是军中的团校尉、牙卫旅帅、北流县镇将。
这天,恰好是六月二十七日。宋公涯正式宣布接任容管经略使。
对于接任之后要干什么暂且不说,仍由来正负责点卯,每天带三位叔父及平南九翼等,到各州巡回调查。经过半月的熟悉、了解,对北流县治所及各州情形基本掌握。继而回到北流县城经略使府,开始他的整饬。
第一道命令就是更换黄帽。效仿忠武军,军兵将佐一律戴黄帽。为了彻底执行这项制度,令鄣侯甘冀为行军司马,负责点卯。令来正仍为都虞候,看谁不遵将令不戴黄帽,处斩。以武安侯李玑为度支,掌管钱粮。
第二道命令是更换牙卫。就以赵骑伯的勇壮旅代替原来的牙卫,护住中军大帐及经略使府。原牙卫旅帅水神陈孤提拔为其他团的校尉,原来的一百牙卫兵仍旧是牙卫,主将由刀王杨简伯担任,负责城外大营的护卫。
第三道命令是整训军队。以青神子、戟王柴大渊为城外大营主将,以琴王琴公操、剔王乐子雷为大营左右都虞候,协助柴大渊搞好整训、遴选能人猛士。同时,鄣侯甘冀负责督促各州驻兵的整训、遴选事宜。
第四道命令是限期破案。侵占山林擅伐古木之案限期五个月破获。枪王郑哭休率平南十六将,分五组,每组五将,每将带兵一火,每组进一州,一次推进五州,十三州第次推进。
第五道命令是访冤救民。由潘琅为观察使,钉王高老伯、掌王王克方为左右护卫。十六将还剩一员勇冠将呼延璋没任务,归潘琅统领。钉王、掌王及呼延璋各带一火兵,三将三十个兵,往来巡视各州。凡有冤情,当即审讯,并责成州县迅速处置。
五令刚刚发出,毒神来正顿时汗珠滚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上前一步,禀曰:“家父近日突发哑症,多方延医诊治,因经略使交接之际,无法请假,今幸得襄城侯驾临整饬,末将恳请回乡守在家父榻前,设法早日治愈他的哑症。”
他在这个时候请假,宋公涯该不该准他的假呢?
第288章 拦马述沉冤
宋公涯抬眼看他,这个来正的确算得上一等一的豪杰。
只见他身长七尺五寸,白白净净,风流倜傥,须发乌黑,三绺长髯飘飘而下。单看面目最多三十岁,看将佐名册,却已经三十六岁。
来正,字平容,容州欣道人,其祖上果然是北来师祖的云孙。在欣道县,他所属这一支仅仅平辈的就有三十二个兄弟。他在这些兄弟中排在第五。
这一辈老大哥恰好是长门的,叫个来立,比他大十岁。据说来立常年贩卖肉桂,往来交州及南诏、骠国、陆真腊、环王、文单、水真腊诸国。
近些天,襄城侯早已听说,这个来正善于用毒。就算是七步蛇,被他逮到,顷刻用手一挤,毒液喷完,再一撕,将蛇皮撕脱,挖其肝胆,生啖而无事。单就这一招,就能镇住许多江湖侠客。
不但善用蛇毒,还善用草毒,包括乌毒在内,研究颇深。所以人称毒神。
襄城侯宋公涯一听他这么说,当然不好拒绝,而且表示慰问,当即表示:“孤准予所请。既是兄台家父抱恙,孤当前往奉茶以表敬意。退账之后,孤略微安顿军政事务,随兄台前往欣道县看望令尊。”
来正没想到这个宋公涯这么厉害,顿时语塞,略微沉吟,赶忙道谢。
宋公涯当即令行军司马鄣侯甘冀代行中军主将,武安侯李玑代行都虞候,其他各人职掌不变。令观察使潘琅、钉王高老伯、掌王王克方及勇冠大将呼延璋,带三十个兵丁,退账之后,随他前往欣道县看望来正的爹。
潘琅赶紧找到武安侯李玑,支取二十贯费用,与高老伯、王克方、呼延璋等随宋公涯、来正疾驰欣道县。
北流县至欣道县六十里,因道路崎岖,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欣道县。潘琅买些礼品,大家一起到了南关古樟树下来正的家。
来正的父亲叫个来靠。看样子,来靠的确得了哑症,来靠见到襄城侯只是“啊啊啊”用手比划,用笔交谈。
来正吩咐下人摆起酒宴,为宋公涯接风洗尘,表示感谢。正要开宴,跑神于豹、水神陈孤、针神机秀一起进来。
来正惊问何故?他们听说大哥请假回家为家父治病,经略使还亲自往家来了,也都各自跟主将请假,前来看望。
他们岭南四神,这边宋公涯、潘琅及高老伯、王克方、呼延璋是五个,就这么挤在一桌。其他随从都被潘琅支到附近街上的饭肆用餐,以三名火长领首,三十人都不许吃酒。
简单吃酒,也不及休息,宋公涯辞行。于豹、陈孤、机秀请求在这里多待两天再回军,宋公涯准许。宋公涯率众一路还往北流县回去。
岭南四神将他们送出十里之外的长亭方才分手。刚分手不久,三十余骑向西南的北流县方向约略走了不足三里,到了一座山下的村子边,这里水环山绕,风景秀丽。
三哥钉王高老伯是柳州马平人,对这一带情况十分熟悉。他介绍道,这座山名叫盘蛇岭,山中各类蛇虫到处都是。人们上山没一个不是打着绑腿,手拿竹杖。
农夫上山种地干活,都要趁着正午前后三四个时辰,尽量躲开蛇虫活动时间。因而养成了巳时初吃早饭上山,过申时收工吃午饭。一天两顿饭的习俗就是这么来的,成都、戎州、嘉州那边以及南诏国也是这样。
宋公涯正在听三哥说话,忽然看见前面一位妇女高举白绫,大大地写一个“冤”字,正要跪倒,拦住宋公涯这队人马。
忽然后面窜过来一个大汉,高叫:“收起。”
这位妇女急忙收起,飞身往回就跑。宋公涯急令:“九弟去追农妇,三哥去追大汉,都叫捉来审问,就在这株古榕树下石台上聚齐。”
宋公涯滚鞍下马,来到榕树之下,坐于石台之上。中郎将潘琅急令十名卫兵分别跟上王克方、高老伯。不大功夫,王克方将那位农妇带到。只见她满脸愁云,见到宋公涯,翻身跪下,嘴唇哆嗦,不敢说话。
襄城侯看看大家都是清一色的黄帽,只是服色按照品阶各有差别。自己是三品服饰,紫色袍衫,十三銙金玉带。八叔潘琅是四品服饰,深绯袍,十一銙金带。其他人都是统一的军兵服饰。
难道这位农妇没见过三四品大员到农村来,吓到了?
潘琅过去,和颜悦色问道:“请问大姐是谁家娘子?为何见到我们举起冤字,被那人一喊,收起就跑?不要害怕,这位是经略使、襄城侯宋公涯,我是经略使帐下容州观察使,金吾卫中郎将潘初亮,有什么冤枉尽管说?”
农妇大约四十多岁,还没说话先落泪,颤巍巍说道:“襄城侯宋经略千岁,潘将军,民妇有天大的冤枉,说出来,恐怕还要连累你们。上次告状,我和夫君还没走到容州,安丘侯王经略千岁就被都虞候来正赶跑了。”
容州观察使潘琅一听,大概明白了几分,赶忙将她扶起来,示意她坐下说话。令呼延璋铺开纸笔,开始记录。
潘琅继续鼓励她:“无论多大的冤情,尽管说来。这次,襄城侯宋经略和我等朝中随征四将,却不是谁可以赶得动的。就怕你不说,沉冤难申啊。”
农妇听他这样说,顿时振奋精神,说道:“民妇陈锦,四十三岁,丈夫林照云,四十五岁,本是荆州当阳县人。林照云曾从军十八年,位至定远将军,上骑都尉之勋,皇封容县开国子,民妇也获封容县君。
“七年前因公婆病重,辞军回当阳县。父母病故,守孝三年之后,来到封地容县,守着这盘蛇乡的盘蛇岭及四周二十顷赐田过活。前两年还平安无事,去年开始,这个来正的小舅子司马震就无缘无故来盘蛇岭附近找茬。
“今年春季,更是胡扯八道什么盘蛇岭是他家的祖产,要收回去。叫司马震拿出凭据,他却说除非到经略府才拿出来。容子拿着户部划拨赐田的凭据,拉着他去北流县找安丘侯王经略。
“谁知道半路被蒙面歹徒十数人截杀,容子被打入山涧,差点丢命。我侄子和两名卫士被打死。情知是司马震干的,容子就组织本府卫士暗中查访其情状。就在调查期间,盘蛇岭上三株千年白果树连夜被盗伐。
“容子报到安丘侯王经略处。王经略让写好状纸,他要公开受理。结果我们写好状纸,往容州的半道上,来正就赶跑了王经略。
“因此,是我们连累了王经略。今天上午,我带儿子上山拜蛇神庙,看见你们一队人马都戴黄帽,就知道是襄城侯宋经略路过。我要告状,刚才容子阻拦说,不要再给宋经略添麻烦,他自己能够斩杀来正及司马震。”
潘初亮再问:“那三株千年白果树有没有官凭,或者是皇封之类的?”
陈锦说道:“盘蛇岭上共有千年古木四十五株,白果树、樟树各十株,九株松树,七株杉树,五株柏树,四株榕树。州县每三年清查的官凭全在。”
潘初亮赞道:“好,三株千年古木还能放进地窖不成?只要有官凭就好办。将你们的状纸呈上来,本将军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陈锦正要掏状纸,刚才阻拦他告状的那位来了,高老伯及五名卫士也跟了过来。大汉上来就拜,高呼:“容子林照云拜见宋经略千岁,适才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宋公涯急忙起身,将他搀起,笑道:“适才嫂夫人容县君已经说明情由,容子府上还死了三条人命。强占山林虽未得逞,但私伐古木却是事实。此案已由金吾卫中郎将、容州观察使潘初亮接手,必然会还容子一个公道。”
林照云说道:“适才飞钉大圣高老弟已经说了千岁此次前来的经过,容子佩服之至。容子原打算独自办掉来正和司马震,既然潘观察接手,容子积极配合,断然没有丝毫退缩之理。”
宋公涯当即决定,到容子府上拜访。就在不远处,盘蛇岭西南侧,一处山环水绕的风水宝地,林照云的府邸一带七间,四进院子,九门相照。院子里花鸟虫鱼尽有,院子外竹影婆娑,迎风飘舞。
这次拜访之后,林照云按约定每旬至容管经略府禀报一次大事小情。
在容子府,经过深入交谈,宋公涯、潘琅、林照云结为莫逆之交。林照云摆起盛宴,豪饮一通。席间,容子林照云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据林照云的调查,司马震在容县境内已经霸占了两处山林,累计私伐古木达十二株。除了一株柏木留给了他爹及来正之父打棺材,其余的全都卖给了一些富商、官绅作寿材。货值奇高,获利巨大。
而司马震采取种种手段,山林之主不同程度被蒙面人打伤或打死。这些山林之主既然抓不到把柄,也就控告失灵。
这案子如果不破,容县古木将被富商、官绅打棺材砍个一干二净,山林将遭到严重破坏。到时候山神震怒,山洪暴发,山林储水无力,将造成严重的土石垮塌,山峰塌方,百姓将苦不堪言。
潘琅等当然知道古木被伐将对一座山会导致什么恶果,朝廷对千年古木皆造册登记,发给户主官凭。就是户主要砍伐,也必须征得州县官批准。有些古庙附近的千年古木,好多都被历代天子封了将军甚至爵位。
按隋唐定制,一座山中千年古木超过三百株,这座山就会被封为伯爵,超过六百株封侯爵,超过一千株,整座山封公爵。这些山按爵位高低,配置相应的管理人员,户部专列经费。
特别是武周对于山林保护更为严苛,凡私伐一株千年将军树,处斩。安史之乱后,虽然没这么严,但私伐古木依然是重罪。
潘琅听了林照云的叙述,拍案而起:“草塔娘的司马震,一个区区来正当保护伞,就敢打死封爵将军的家人,老子不砍掉这两颗狗头不姓潘。”
第289章 再布**阵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调查取证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在林照云配合下,潘琅、钉王高老伯、掌王王克方、呼延璋一路人马,郑哭休一路人马,两下分头推进、互相协调,用了四个多月,才彻底掌握所有罪证。
五个月破案的限期差点用完,所有情形呈递给经略使宋公涯,就看他如何决断,准备抓捕司马震和来正。宋公涯却面临着一桩别的事情,恰好牵连到司马震和来正这两个人,做出了暂时不动,静观其变的决断。
气得高老伯、王克方、郑哭休三兄弟嗷嗷怪叫。潘琅毕竟是金吾卫出身,层次高一些,情知宋公涯遇到了难题,看起来这个来正还真他娘的鬼难拿。
按照襄城侯宋公涯的五道将令,破获擅伐古木之案的两路人马已经交令。又令这两路人马合二为一,都归容州观察使潘琅统领,继续访冤查案。
在潘琅带人出发之前,宋公涯将潘琅、高老伯、王克方、郑哭休及呼延璋等勇冠十六将共二十人都叫到寝帐,设便宴招待吃酒。酒席宴间,将自己遭遇难题给弟兄们说明,叫弟兄们不动声色,只管继续访冤查案。
是什么难题呢?第一道命令更换黄帽,执行很顺利,没人敢于违令。谁到街面上胡乱晃荡,百姓一眼就能认出是经略府兵。武安侯李玑作为都虞候,杀了几个胡作非为的黄帽兵丁,禁绝了不少歪风邪气。
第二道命令更换牙卫,出现了一些问题。那两名老牙卫的队正找茬,企图还做回经略府牙卫,主将杨简伯劝说,不但不听,还破口大骂,被杨简伯以紫金刀当场斩杀。
其老旅帅水神陈孤站出来为两名队正伸冤,被杨简伯指证他越权行事。陈孤又抬出在家侍奉父亲的都虞候来正说情。宋公涯抓住这个把柄,当即罢免来正都虞候职务,以武安侯李玑担任正式都虞候,叫来正回家继续侍奉乃父,等候任命新职务。
水神陈孤继而煽动所率一团经略府老兵,隔三差五找茬闹事。
跑神于豹也不断变换花样,挑起事端,叫他所带一团老兵也无端找茬。
针神机秀乃北流县镇将,搞得北流县更是乱哄哄一团,十分头疼。
正如林照云所说,情知是毒神来正在背后捣鬼,但你抓不住把柄,发作的切口都找不到,只能痛苦下去。
第三道命令整训军队,遴选能人猛士。这项工作,跑神、水神、针神不予配合,最起码他们本人及所带兵丁不参与,少了代表性。
柴大渊的办法是报多少人算多少,比试完毕,大营产生了两石猛士二百八十人,其中五石猛士产生出二十一人,又产生八石神力王五人。
五大神力王分别是:
棍王曹力,字乍膂,白州周罗县人,三十岁,身长七尺九寸,善使镔铁棍,重七十三斤。
枪王张期,字时平,禺州罗辩县人,二十七岁,身长八尺,善使亮银枪,重六十五斤。
刀王石凝,字大聚,义州连城县人,三十二岁,身长七尺八寸,善使砍山刀,重七十五斤。
斧王韩图,字武远,郁林州兴业县人,三十一岁,身长七尺八寸,善使月牙斧,重七十四斤。
叉王李凤,字鸣山,窦州怀德县人,二十九岁,身长八尺二寸,善使五股钢叉,重七十四斤。
特技能人遴选因岭南四神的缺席及暗中捣鬼,多数人没兴趣,取消了比赛。除去容州,其他十二州也遴选能人猛士,大多都是选猛,并无能人报名。
柴大渊将二百六十名猛士组成猛武团,仍以赵骑伯为主将。五石猛士也是十六人,与原来的勇冠十六将合在一起,称之为勇冠三十二将。
又产生五名神力王,宋公涯提议一起结义,众人欢呼同意,结义为平南十四翼。按年龄大小依次是:
大哥琴公操、二哥乐子雷、三哥高老伯、四哥郑哭休、五哥柴大渊、六哥宋公涯、七哥石凝、八哥杨简伯、九哥赵骑伯、十哥韩图、十一哥曹力、十二哥王克方、十三哥李凤、十四弟张期。
这一番结义,显示出主帅对于先前的兄弟与最新遴选出来的兵王,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彼此,自然是全军振奋,热情高涨。但宋公涯总感觉暗潮涌动,一半高兴一半愁。
潘琅等二十人这几个月一直在访冤查案,对于主帅担心什么了如指掌,他指出一条:“经略使,末将以为就将擅伐古木一案捅破,涉及到谁,定斩不饶,军中邪气必然打下去。不妨来个全军大揭发,集中斩杀一批。”
高老伯作为三哥,又是柳州人,对于来正之流看的一清二楚,他建议:“何不来个欲擒故纵之计,就叫岭南四神公开表演,凡是他们认为不对的,一律按照他们说的办。罪行全部记录在案,积累到一定时候,集中斩杀。”
宋公涯眼前一亮,大喊一声:“寡人有错,明天就向四神道歉。令鄣侯火速知会来正,明日务必应卯,寡人当众致歉,叫八弟杨简伯跟我一起道歉。三哥现在就去通知八弟前来议事。”
次日一早,观察使潘琅等众将、柴大渊大营众将、来正、于豹、陈孤、机秀等全体应卯。
近百员将校齐集,宋公涯朗声道:“寡人进入容州以来,已有半年之久,眼看就是元旦,全军之所以稳若泰山,全仗各位老将襄助。尤其愧对老都虞候来正老兄,愧对于豹、陈孤、机秀老兄,没有他们忍辱负重,哪里有全军今天的士气高涨?在这里,寡人郑重向四位大哥道个歉。”
说罢,宋公涯走下帅案,到他们四位跟前一一鞠躬。
陈孤当即珠泪滚滚,出班禀曰:“宋经略如此宽宏大量,陈孤再要添乱,某全家性命任凭经略千刀万剐。”
于豹、机秀一起出班,高叫:“我等心中有愧,今后痛改前非。”
来正看他们都这么表态,怎敢不说几句?
他当即出班,示意其他三兄弟一起跪翻在地,禀道:“平容等哪敢受经略如此大礼,实在是罪过。平容将尽快将家父之病治好,尽快回到军中,潜心做事,为经略效犬马之劳。”
宋公涯一听,这小子还是软钉子,好嘛,当即歉意道:“令尊哑疾怎么样了?军中牵绊,一直未能前去探望他老人家。马上元旦,孤将略备薄礼,令鄣侯代孤前往慰问。还望令尊对孤之怠慢,多多海涵。”
帐下众将对此都感动不已,来正浩叹一声:“家父哑疾,这半年仍然不见好转,真不知道我这个当儿子的得罪了哪路神明,叫他受这样的痛苦,真的想替他得这个病,唉!”
宋公涯不再跟他虚情假意瞎扯,转身对鄣侯吩咐:“鄣侯,孤以为,今日应卯将校,一一登记其父母双亲状况,就以你为主,青神子、李将军、潘将军及平南十四翼等将,分班向众将父母送些过年慰问品,一一问候。”
鄣侯甘冀、青神子柴大渊、武安侯李玑、潘琅及琴公操等平南十四翼纷纷高呼:“谢经略体恤我等,也代父母向经略问候。”
正事议完,早过了辰时,宋公涯宣布退帐。众将散去,潘琅、高老伯跟随他进到后邸。
宋公涯又简单交代:“八叔、三哥,你们的重点还是访冤查案,不可走神。这样一来,四神过了年,叫他们各担职事,必然还会生出故事。”
高老伯看正事也就这么多,想起问一句话:“经略,再有三天就是腊八,我等众人家中都要三更起床熬制腊八粥,早早孝敬父母一碗粥。当天是不是放一天假?再一句,我想问问,家中神牌是腊八改掉啊还是除夕改?”
襄城侯宋公涯笑道:“腊八这天家家子敬父,容管军就放一天假。这个子敬父却是天下第一贩神,长安好多富商之家所供牌位,称之为元贩大帝呢。要论起来,元贩大帝却是我等平南十四翼的高师祖。”
高老伯大为震惊:“愚兄却不能明白这其中道理,当作何解?”
潘初亮笑道:“你们结义时供奉的是我等崇信九使所供的五大贩神,而竹木、五金、海产等朝歌三贩神是元贩大帝的神仙弟子。澄泥贩神、春酒贩神等贩门十七将却是朝歌三贩弟子。我们崇信九使又是澄泥贩神夫妇的神仙弟子。你们平南十四翼又是我等下一辈,就该叫澄泥贩神为师祖,朝歌三贩神是曾师祖,元贩大帝自然是高师祖了。”
高老伯总算明白了,又问道:“那样的话,到家里换神牌,到底该怎么写合适呢?”
宋公涯笑道:“按师承关系,写师祖澄泥贩神、春酒贩神两位,他们是夫妇么,要写在一起。供奉曾师祖也可以,朝歌三贩神一起收的贩门十七将,因而三神也要写在一块。而如果供奉高师祖元贩大帝,只写他一神就行。”
转眼又到腊八,这天一早,七曜摩夷天华胥仙境,二十位贩神一起出动,开始巡天。他们各按职掌,站于太皇黄曾天三十四万四千丈高天,巡视腊八情形,监督子敬父风俗,访查贩夫沉冤及点化贩神。
宣宗新封八神的职掌定了吗?元贩大帝会让他们掌管什么呢?
第290章 拜除平德令
却说宣宗封过八大贩神之后,元贩大帝在腊八神殿本来要宣布各神职掌,突然,西面、戚纯、九寒三大贩仙飞升,只顾着闹哄哄说话,扰乱了元贩大帝神务。
三大贩仙一百九十岁的仙迹,那话多了去了,能说得完吗?
贩仙部都统领只得引领他们出来腊八神殿,给他们在冬凌宝殿一侧造起仙宫,也向神农大帝禀明,要来三位守门仙子。
西面真人居沂山海岱宝殿,寝元喜宫,守门仙子是长乐仙姑。
戚纯真人居天山安西宝殿,寝元阳宫,守门仙子是静渊仙姑。
九寒真人居狼山安北宝殿,寝元漠宫,守门仙子是幽远仙姑。
此前,元贩大帝已与仙部大帅商议妥了,飞升而来的三位贩仙可到太上老君处,叫老君辨明他是何道果,归于几等?继而贩仙部以老君旨意,就以子祝寿、西面、戚纯、九寒为首,管理贩仙升天坠尘。
到底太上老君对他兄弟三人作何说,后文再叙。
先看元贩大帝对新归八贩神的敕封:
脂玉贩神渔阳郡公胡轸,为木相部都统领,统管陆生木质物种贩卖事宜。
油菽贩神燉煌县公黄羿,为火相部都统领,统管陆生火质物种贩卖事宜。
芝麻贩神安昌郡公黄昭,为双鞭刑王,专司勘验贩夫贩臣贩君贩神贩鬼掺杂使假、虚抬货值、耍奸使诈,施以鞭刑。
寿果贩神阳朔县公安芝,为三界平王,专司勘验贩夫贩臣贩君贩神贩鬼之度量准、衡器准、出入准、账目平、取利平、贩心平,凡不准不平者,轻者直接加鞭,重者交刑王以双鞭相加,最重者交都虞候焚尸灭迹。
皮革贩神象侯张釜,为金刀天王,执掌元贩大帝神殿禁卫。
干葡贩神云山子朱展,为追魂天王,执掌华胥仙境上方禁卫。
地精贩神无极子郭镇,为兵魁天王,执掌华胥仙境下方禁卫。
蜜瓜贩神武龙侯李翰,为飞箭天王,执掌华胥仙境四方禁卫。
一旦贩神都领部有重大征讨之事,刑王、平王、四大天王随时听候元贩大帝诏令,带领贩神、贩仙及众神诸仙守护门神挂帅出征。
书中代言,胡轸的木相部、黄羿的火相部,乃望云端的陆灵部析出,陆灵部依然存在,但管理面收窄。
朱展的追魂天王,追魂是指他的兵器追魂枪。
郭镇的兵魁天王,也是指兵器天王战戟,戟的别称百兵之魁。
陆灵部都统领、竹木贩神隆虑子望云端,被元贩大帝加封为平德令,改望云端的竹木玉殿为平德府,寝殿陆灵殿不变。以其总领贩神部百官,辅弼元贩大帝点化贩神、执掌神务。兼管陆灵部事宜。
自此,贩神都领部除冬凌贩神子祝寿统领贩仙部之外,历代天子所封贩界正神分工为一令六部五都六王,其职务名称及主神分别是:
平德令,兼陆灵部都统领,乃竹木贩神隆虑子望云端,
金相部都统领,乃五金贩神浏阳子范丹,
水灵部都统领,乃海产贩神蓬莱子苌度,
土相部都统领,乃澄泥贩神管城伯陈哲,
木相部都统领,乃脂玉贩神渔阳郡公胡轸,
火相部都统领,乃油菽贩神燉煌县公黄羿,
中部贩都洛阳大总管,乃昆布贩神汲子吴公鼎,
东部贩都扬州大总管,乃云华贩神解侯冉衮,
南部贩都广州大总管,乃水果贩神潮阳子尤贯,
西部贩都成都大总管,乃花蜜贩神汤阴子张涯,
北部贩都幽州大总管,乃五谷贩神范阳伯安滹。
双鞭刑王黄昭、三界平王安芝、追魂天王朱展、金刀天王张釜、兵魁天王郭镇、飞箭天王李翰。
都虞候当然还是春酒贩神、南溪郡君漆雕卉。
腊八的五更天,元贩大帝令十九神一起出动,他也亲自巡天。
新封八大贩神,一对一跟随原来所封各位,众神自行搭配,随五都大总管分巡各处高天。
陈哲、胡轸随尤贯到了广州高天。发现容州那边檀香缭绕,直扑陈哲。原来是襄城侯宋公涯在经略府后邸正堂供奉着义成五神,陈哲大感兴趣,与胡轸、尤贯一起按下元神,就到了宋公涯正堂神牌之上。
此时,宋公涯的长子宋武破虽然才十四岁,但老娘熬好的八宝粥也需要他端给老爹,子敬父么,这是风俗,否则会引起腊八神不高兴的。
而腊八神却是天上的元贩大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哪天咱家也做买卖,此时怠慢,那还不赔得一干二净啊。
宋公涯接过儿子端来的腊八粥,叫宋武破再端一大碗,拿五个小碗五个小勺。他分盛五小碗,将五个小勺放入,规规矩矩放在神龛下的八仙桌上。
腊八粥的清香飘飘而上,陈哲、胡轸、尤贯三神闻到,好不亲切。
宋公涯重新上了三炷香,跪地祷告:“师祖澄泥贩神陈伯、师祖母春酒贩神漆雕郡君,曾师祖竹木贩神望子、五金贩神范子、海产贩神苌子,徒孙襄城侯、容管经略使宋公涯,乃攸侯宋铠之子,在这里给您五大神明师祖磕头啦,来尝一尝腊八粥吧。今天只问一件事。”
脂玉贩神、木相大帅胡轸一听,娘呀,陈哲的徒孙,这小子父子两代封侯,够厉害。
澄泥贩神、土相大帅陈哲早已知道宋宸的儿子宋铠与柴署等结为了崇信九使,就是拜的义成五神,而柴署、陈果等朝歌八剑也拜的是他们夫妇二神,这边平南十四翼也拜的是义成五神。咱这支脉忒庞大了,不赖。
不管咋说,俺陈大帅的原配魏绮还是挺厉害的,不丢尅。
尤贯每年腊八都会到这一带巡天,有些麻木了,这边的巨商还不太多。有些小打小闹的贩夫,他那点冤情,咱一指就给他解除了。
这小子位置大将军、侯爵,也要问一件事,还有什么事能难倒经略使吗?今儿巡天总算有收获了,听听他说啥?
宋公涯祷告:“赶走前任安丘侯王经略的原都虞候来正,此人仍在暗中捣鬼,并且犯有擅伐古木之罪,寡人要斩杀他,但不知道曾师伯祖北来是不是袒护他这个云孙?万一引起三位曾师祖与北来道长的不愉快,徒孙这不是惹祸吗?孤就这个问题,请师祖、曾师祖神示。”
哦,这孩子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啊。那还不好办,恰好西面、戚纯、九寒三大贩仙已经飞升,就叫他们去找一趟北来。但要众神当场解答,绝无可能。
胡轸、尤贯也听明白了,敢情来正是北来老道的子孙,北来一百九十多岁,来正该是他的几世孙啊?云孙,我擦,北来的子孙该有好多啊。
木相部都统领胡轸第一次巡天,就遇到擅伐古木之案,这还了得,禁不住想开口说话。
尤贯看他要张嘴,急忙捂住他的嘴巴,拉起就走。陈哲也相随而去。
木相大帅胡轸有些纳闷:“尤大帅,为啥不叫说话啊?”
广州大帅尤贯微微一笑:“元贩大帝、平德令一再交代,人神之间不得传音,这是贩神部第一禁律。一旦传音,会给接受者造成七年烦恼啊。”
木相部都统领、脂玉贩神、渔阳郡公胡轸一听这个,吃了一惊:“额的娘呀,这可得记牢,特别是自己的子孙、弟子们祷告,极可能就忍不住说话,那可就悬了。祷告一般都是救苦救难的,一传音却是增添烦恼的,那可不行。”
三神无不感慨。尤贯笑道:“原以为做了神仙,那还不爽快,想干啥干啥。真的做了神仙,就知道我等乃是各种德性的楷模,不做这个楷模,你不当家啊。除非甘愿谪位降职,也无视给亲人制造麻烦。”
三神又到广州、交州及藩属国南诏、骠国、陆真腊、环王、文单、水真腊等天空巡视一圈,发现来正的欣道县本族大哥来立在安南都护府的爱州治所九真县城叫卖肉桂。
此人身长七尺六寸,四十六岁,摊子边放一条六十四斤宣化斧,人送大号玉桂神贩。玉桂就是肉桂的别称,居然发现有朝歌人北绛在这里批发他的肉桂。
朝歌至九真至少四千五百里,腊八运到朝歌,假设路上一点意外都没有,怎么也要十六七天到达,那就腊月二十四五了,到朝歌还能卖完吗?
再看九真城西南二十里的望北山天尊洞,北来老道却没有在里面,他去哪儿了?尤贯正寻思呢,忽见来立的摊位边冒出了北来。
来立、北绛都拉着北来老道说话,都口称太祖爷,难怪北绛跑那么远找来立批肉桂。北来老道不愧是贩门八虎出身,都当太祖爷了,还在指点子孙们的商事活动,这老道有点意思。
还别说,如果看面目,谁也看不出北来是一百九十多岁的人,花白的须发,脸膛红润,顶多说他六十多岁。这老道的道行真够深啊,真能活。
三神在高天之上议论纷纷。陈哲再看天,时辰将到,喊一声:“走!”
三神瞬移至华胥仙境,来到平德府交令。其他众神早已到了这里,平德令望云端禁不住问他们:“在广州、交州那边为何看了这么久?”
广州大总管尤贯一五一十禀明详情,继而建议:“还需要三大贩仙赶忙设法,拖不得,天上一个时辰人间就是一个月啊。”
望云端一听,感叹道:“这么回事啊,本相也当上曾师祖了,好。我给贩仙大帅说说,叫他们贩仙部设法,对北来师兄好好说道说道。”
正说着,贩仙大帅子祝寿带着西面、戚纯、九寒就到了平德府。
子祝寿兴高采烈,对众神说道:“太上老君一番点化,三位师弟又有了修炼之所。赐他们真人仙阶,尚需在华胥仙境各自的神山上逐层修炼。老君分别赐给了助长道果的宝物,历经四个四十九天,历洞仙、士仙、圣仙、君仙四阶,而至仙王之阶。”
众神纷纷向西面真人、戚纯真人、九寒真人道贺。三大贩仙早已是一身仙气,光茫闪闪,一个个乐开了花,向众神回礼。
说完了三仙拜老君经过,平德令望云端起而向三仙施礼,要请他们去说北来。三仙能做好北来老道的工作吗?
第291章 三真访北来
华胥仙境平德府,望云端将徒曾孙宋公涯所求向三大贩仙师兄禀明,请求三位出手相救。
三大贩仙得知此事,西面真人笑道:“五师弟在北方繁衍北姓,岭南繁衍来姓,如此枝繁叶茂,莫非参透了**九莛之法么?”
水灵大帅苌度腆着大肚皮过来,一脸馋相,拉拉西面:“二师兄,西面真人,**九莛是个什么道法,看样子是不是很能生孩子,传授传授呗。”
戚纯真人禁不住笑喷,喊道:“二师兄现编的,哪里有什么**九莛道法,他是用隐语骂五师兄呢。”
九寒真人却正色道:“二师兄往往随手拈来就是道法,指不定今后就会有人研究出这么个道法,可劲生起儿子来。”
望云端过来催促:“二师兄、六师兄、八师兄,咱可不敢耽误时间,天上一个时辰人间就是一个月啊。快想你们的办法吧,徒曾孙襄城侯宋公涯担心的不无道理,可别引起元贩大帝的门人之间出现不必要的意外状况。”
火相大帅黄羿也过来捅一下西面真人:“西面老道,快去吧,就你到哪里都是活宝,说不完的道道。”
西面真人也捅他一家伙:“黄大帅,遵命啦。”
三仙不敢怠慢,朝众神抱拳而去,转瞬间到了爱州九真县望北山天尊洞。看北来老道在这至为辉煌的道观里,打坐在三清观一侧的寝殿,这殿号为北来仙宫。
九寒真人一看这寝宫的名字,禁不住好笑:“五师兄这么逗啊,自己先给自己封了仙,绝了。”
西面真人看了,却大为赞叹:“五师弟这北来仙宫四字来历不简单啊,仔细看雕刻的落款印章,可是环王国女皇啊。”
戚纯真人将元神凑近一些,飞而上来,笑道:“二师兄果然双目不漏万物,的确是环王国女皇,还有一款章写的是范士真珠。”
女皇封仙?西面再一想,感觉怪怪的,脱口而出:“莫非五师弟真的会**九莛道法?难道我脑子里突然闪念的这个道法真实存在么?”
哪知道北来老道却飘了上来,对西面真人一揖到底,对戚纯真人、九寒真人也一一抱拳,惊得三仙急忙还礼。
北来老道笑道:“无上太乙度厄天尊,二师兄、六师弟、八师弟光临我天尊洞,还不降下云头,随我吃茶。”
西面真人大惊失色:“额的娘呀,五师弟真的修成地仙了,我说的**九莛道法,你听见了?”
北来道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见他身长七尺八寸,不胖不瘦,花白的须发,红润的脸膛,正额头的天眼部位微微凸起,似乎就要开裂。
九寒真人这么细看五师兄,惊叹道:“五师兄,你不但修成了地仙,而且天眼也快要打开了,修的是什么道法啊?”
说话间,四兄弟已经到了北来道人的北来仙宫门首。戚纯真人问道:“五师兄,为什么环王国女皇会赐给你北来仙宫四字啊?里面该有些仙迹吧?”
北来道人叹道:“这个是百年之前,环王国皇帝范镇龙被奸臣墨客多度所杀,杀绝了范氏族裔,范镇龙之幺妹、即范镇龙的爹、老皇帝范头黎小女,被一名大内侍卫救出,躲到我的望北山天尊洞来。”
范头黎曾与大唐太宗皇帝结下了深情厚谊,在环王国百姓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该女本名范士真珠,为躲避搜捕,随我姓北,名环。意思是叫他不忘国仇。”
十五年后,北环长到十九岁,本就随我从小习武,又合修**还阳道法,仅仅七天修成,其功力超绝。二百七十二天之后,降下一女,三月即会说话,美若天仙。
其女名北素,也从小随我习武,到十八岁时,身长达八尺开外,膂力过人,武艺绝伦。
这期间,北环历经二十余年的磨砺,与环王国志同道合的豪强诸侯皆修**还阳道法,生子四名,生女七名,个个貌若天仙,号称北环七仙女。
北环在环王国豪强诸侯中成为神人,个个臣服。看到大女儿北素长大,复国之志显现。
北环改回原名范士真珠,称环王国皇帝。改其女北素为范君素,已经二十二岁,以之为先锋,自为元帅。
只是旬日之间,边关守将悉数投了范士真珠。继而带领边将投诚的两千象兵,边杀边练。兵锋直指占城。
墨客多度早已众叛亲离,被人推举范头黎的一名女婿婆罗门夺下了江山,立为环王国皇帝。此时,众臣看范士真珠及范君素杀回来,范士真珠乃范头黎嫡女,都思念老皇帝范头黎,因而当即废婆罗门,拥立范士真珠为女皇。
说完其中渊源,北来道人叹道:“环王国女皇为感谢北来栽培,特赐北来仙宫真书四字,请匠人镶嵌在北来寝宫。也是一份荣耀吧。”
西面真人笑道:“听交州人都说,范素君继承了皇位,一连三代都是女皇,五师弟堪称环王国续命之祖啊。”
北来道人微微一笑:“道法自然,何必纠葛这些,随风去吧。”
扯完环王国史,归入正题。
说起那个来正之恶,容管经略使、襄城侯宋公涯是贩神界平德令望云端的徒曾孙,又深知来正为北来道人的云孙,不知道如何处置,深恐引起神界不快。平德令望云端特别托付三仙前来相会北来道人。
北来道人爽朗大笑:“此等小事,何劳二师兄、两位师弟驾临训喻。北来以为,子孙之事自己处置。修道之人不可叫亲情束缚心智,当凭天道、地道、人道自然法则,生死有命,喜忧本心,贵贱有道,祸福因循。子孙之事,北来从不过问。”
西面真人、戚纯真人、九寒真人全都会心而笑,北来老道与师兄弟们所想完全相同。又简单吃茶,相邀北来道人下年腊八到华胥仙境为元贩大帝师尊共贺大寿。北来道人问了瞬移之咒,答应往来天人之间。
说到这里,北来道人点燃檀香,跪地叩首:“元贩大帝师尊在上,徒儿北来祝您寿与天齐!北来的门人子孙但有不肖之徒,听凭道法区处,无需师尊烦恼。徒儿一生致力平德传布大业,交、爱之境及藩属各国颇有起色。”
三位真人一看神牌,乃是“供奉师尊元贩大帝子公讳敬父之位”,也纷纷心中发热,一百七十年的师徒情,谁能不心热啊。
又约略说些别离话语,西面真人拱手道:“千言万语终须一别,我等还要向平德令望子交令,来年腊八相会。告辞。”
北来道人也恋恋不舍,拱手送别。在三仙临行之际,北来禁不住问了一句:“来正之事,恐与陆悬师弟有关啊。”
西面真人已经驾云起身,喊道:“陆悬被逐出师门已经一百五十年,莫再管他。我等去也。”
再看三仙,早已飞空而去,无影无踪。北来叹一口气,回宫睡卧。
平德府,平德令望云端得到三仙禀报,当即令广州大总管尤贯、木相部都统领胡轸前往容管经略府,给宋公涯托梦,给予神示。
水果贩神尤贯相携脂玉贩神胡轸,瞬移至容管经略府。
于阗五老都跟戚纯真人是朋友,因而与朝歌三贩也属于平辈,胡轸到了这里,自然也是曾师叔祖的份。尤贯却是西面真人的弟子,到这里又成了宋公涯的师伯祖。
二神商议,就以陈大帅的口气说吧,咱就当个传令的。这时候是个申时正,看宋公涯坐于经略府正堂看书,二神正要叫他昏睡做梦。忽然身后一阵风袭来,转身看是九寒真人。
尤贯禁不住问:“师叔怎么也赶来了?”
九寒真人说道:“武皇之世我等贩门八虎,实际上是贩门九虎,北来之后是陆悬,陆、戚、巴、九么。陆悬被逐出师门一百五十年了,北来师兄刚刚说,这个来正的事情恐与陆悬有关,故而贫道跟来,一起托梦了解一下。”
既然这么说,那就一起吧。尤贯向宋公涯吹一口气,宋公涯顿时困乏不已,眼皮难以睁开,伏案而睡。
宋公涯突然来到了盘蛇岭的蛇神庙中,从蛇神庙正殿两侧转出来三位高大神仙,特别是一位仙翁那年龄不知几何。他不敢怠慢,赶忙躬身施礼:“请问是哪路神明,叫寡人来此蛇神庙相会作甚?”
广州大帅尤贯朝他挥挥手:“不必多礼。前些日,不,去年腊八,你相求于师祖澄泥贩神,问北来与来正的瓜葛。这位是九寒真人,这位是脂玉贩神、渔阳郡公胡轸,本帅是水果贩神尤贯,奉你曾师祖望云端之命,今天来给你神示。”
宋公涯一听,这么回事啊,惊得他当即就要跪翻。
尤贯稳稳托住他:“将军乃当世有名的军侯,就不要多礼了。经过九寒真人等与北来道长会晤,得到了北来道长的明示:生死有命,喜忧本心,贵贱有道,祸福因循,子孙之事,从不过问。军侯依法裁决即可。”
襄城侯宋公涯看三位神明说话如此和蔼可亲,也就不再拘谨。
他向三位神仙拱一拱手,振声说道:“九寒真人、水果贩神、脂玉贩神都是我大唐威名赫赫的人物,幸会幸会。来正之事只要不给你们造成不便,寡人自有道理。还有一点,来正与一个叫陆悬的老道来往密切,设计害死了我两大猛将。不知这个老道是不是跟贩神师门有关?”
九寒真人一听,幸亏自己撵过来,陆悬果然不干好事。也不知道长达一百五十年间,他都做过多少坏事?
想到这里,九寒真人问道:“襄城侯详细说来听听,这个陆悬与来正是怎么害人的?”
襄城侯说出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叫九寒真人十分寒心。
第292章 驱雾杀猛将
盘蛇岭蛇神庙,九寒真人问起陆悬的详情,襄城侯宋公涯简短截说。
来正称呼这个陆悬为太师祖,自称一百九十三岁,看样貌,倒也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善于做法起雾、散雾,善于做法起火、灭火,善于做法移物、还物。这三种法术称之为驱雾术、控火术、移物术,总称移位术,人称陆悬真人。
宋公涯说道:“三月三上巳节那天,全军放假,岭南四神带陆悬真人来经略府拜访寡人,来正、于豹、陈孤、机秀都称之为太师祖,你一言我一语吹嘘陆悬真人如何神通广大,是古时真仙,专程来容州点化弟子的。”
孤乃贩门神仙弟子,自然略知神仙之事,当然表面上要加着敬意。于是摆起酒肉,大排宴筵,盛情招待。席间,来正说敬服寡人乃姜尚之才,肉麻吹捧。陆悬真人又进一步说寡人有帝王之相,只可惜性情温良。
宋公涯叹道:“这个话叫寡人如何作答?寡人回应不要说下去吧,传出去也是谋逆大罪,叫他说下去吧更是谋逆大罪。堂堂道家真仙,竟有如此套人之奸计,孤十分为难。当即令守候在门外的琴公操、王克方献艺。”
琴公操情知寡人之意要斩杀这五人,搬来古筝弹起《广陵散》,当即将来正、于豹、陈孤、机秀四人耳膜震穿,陆悬起身就走。忽然天响炸雷,正头顶的高天滚下一个巨大的火球,直奔寡人酒席。
又一声巨响,火球爆裂,四处着火。岭南四神趁乱逃脱,琴公操、王克方奋勇去追。到了府外,顿起漫天大雾,陆悬真人及岭南四神逃得无影无踪。等我令人扑火时,却忽然熄灭,所有物品毫发无伤。
不久,琴公操、王克方回府禀报:“府外忽起大雾,被五贼逃脱。我等刚转身回府,大雾消散,已经难寻贼人踪迹,也就回来禀报。”
寡人实实在在见识了陆悬的厉害,寡人就叫琴公操、王克方陪着饮酒说话。席间,琴公操忽然发现自己的古筝不见踪影,各位到处寻找,毫无踪迹。我等三人议论,难不成这把古筝被陆悬真人移走了?
正议论呢,再看刚才放古筝的墙角,古筝呆在那里好好的。
琴公操拿过来仔细看,发现上面一个纸条:“明日应卯如常,席间信口雌黄。有缘自当相会,再议许多衷肠。”
琴公操、王克方当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孤也就不说,将纸条随手点了。
转眼又到了端阳节,军中还是放假一天。来正相约寡人到容州城外的良米山稻神庙聚饮,说是陆悬真人要远游渤海国,前来跟老朋友道别。
帐下豪杰自然不乐意。但既然没有结算来正的罪恶,那就还得维系上下级的关系吧。于是,除了老哥哥戟王柴大渊,平南十四翼跟去了四位,分别是二哥剔王乐子雷、三哥钉王高老伯、十一弟棍王曹力、十二弟掌王王克方。
我等一行六人,巳时将过才到了稻神庙,就是专门赶饭碗的。
我们一到,两桌酒菜都摆齐了,他们是五个,我们是六个。于是他们那边,于豹坐另桌,我们这边,曹力、王克方也坐另桌。他们还有三四个随从,另桌也恰好八个。
来正一直说一些老旧的奉承话,还是敬服寡人的才略如同姜尚等等。陈孤、机秀配合着奉承寡人。柴大渊、乐子雷、高老伯早已经知道了三月三那场没能闹起来的风波,此时,听他们又这么奉承寡人,一个个都不耐烦。
陆悬真人看没有他再说动寡人的切入口,只是推说马上动身去渤海国,要跟那边的太白山伍思瑾讨教彭祖还童功。寡人只是听不做任何回应。
最终,来正只好对寡人摊牌,附耳对寡人说道:“陆悬真人的神通,想必千岁已经心中有数。他也敬千岁是个人中之龙。当今唐廷凭宦官立帝,哪里还有半点威严。我等何不在这远离京畿之地,立国立社,大干一番呢?”
寡人当即起身,示意柴大渊、乐子雷、高老伯动身。那一桌的曹力、王克方也起身准备跟我走。
陆悬真人苦笑一声,说道:“千岁枉了一身才略,实在可惜啊。”
说完这话,等了我一阵,寡人不能用语言回复他,只是抱拳,示意走人。来正当即将酒碗一摔,大喊:“来人,端掉剩饭。”
这必然是刺杀寡人的暗号,为什么这么判断呢?
寡人既然不听从他们拥戴为王的劝告,他们必然将寡人斩杀,以绝后患。这个问题在寡人赴宴之前,平南十四翼就商议过了。
寡人当仁不让,立即下令:“剔王,收拾狗腿。”
按事先计划,剔王乐子雷先做个样板给他们看看,将他们吓跑就得了。剔王当即抽出雁翎双刀,对准另桌他们的一个随从,“唰唰唰”眨眼间就是几十刀。可怜那个狗腿子,脑袋顿时成了骷髅头,双肩只剩骨头架。
吓得陆悬急忙施法,顿时大雾弥漫,稻神庙四周埋伏的二百余人乱纷纷杀出来,来正声声高喊:“端掉剩饭。”
寡人趁乱寻到放在稻神庙门边的六十七斤虎头湛金枪,大杀一阵,约略杀掉十数人,冲出一条血路。到了山下找到马匹,飞奔经略府。
寡人飞马跑出去不远,戟王柴大渊、剔王乐子雷、钉王高老伯也都跟了上来,说是基本杀完了。寡人叫柴大渊等上棍王曹力和掌王王克方,再来追赶寡人。乐子雷、高老伯随寡人回府。
后来,柴大渊始终没能等上曹力和王克方,只好独自回府。过了端阳节,柴大渊带上猛武团前去良米山,将稻神庙搜了个底儿朝天,在一处枯井里找到了曹力和王克方的尸身。
柴大渊将他们尸身带回经略府时,气得寡人禁不住为之落泪。
经仵作验尸,棍王曹力是被七步蛇咬伤后死掉的,那肯定就是毒神来正所为。王克方是被二十几根毒针扎中了眼睛、手臂、脖子,毒发身亡的,无疑是针神机秀干的。
看起来他们在雾中混战是经过很久演练的,非常熟练,五人无一伤亡。只是那些兵基本死了十之七八。
那之后,岭南四神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应卯了,从此失踪。最近,潘琅、高老伯、王克方、郑哭休及呼延璋等勇冠十六将,已经暗中查到了岭南四神的藏身之处,单等寡人一声令下,将其斩杀殆尽。
据金吾卫中郎将、容州观察使潘琅查明,陆悬真人确实离开了来正,具体是不是去了渤海国,不得而知。
九寒真人听到这里,顿足浩叹:“三月三那次,是斩杀陆悬多好的机会。端阳节只要安排好,也能够将其斩杀。可惜又让他跑了。没想到,我们三仙拜访了一下北来师兄,人间就过了半年之久。唉!那就杀来正吧。”
广州大总管尤贯、木相部都统领胡轸也甚为可惜。在这盘蛇岭的蛇神庙中,简单安慰了宋公涯几句,二神与一仙元神飞走,直上七曜摩夷天华胥仙境,向平德令望云端交令。
望云端得知陆悬真人露头,从陆悬嘴里又冒出了伍思瑾,感觉有必要将这两个人好好查一查,防止陆悬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双鞭刑王黄昭、兵魁天王郭镇听令。”平德令望云端点将。
黄昭、郭镇双双出列,高叫:“在!”
望云端令曰:“以黄昭为主将,以郭镇为副将,查清陆悬下落,摸清伍思瑾来历。一旦发现陆悬再使坏,鞭刑伺候。你们两大王的守护门神芝麻仙姑、地精仙君随行,本相的青笋神将、都虞候的春酒仙童也随你们听用。”
两大王及从属神仙都齐声高呼:“得令!”
平德令传令毕,叫上春酒贩神、都虞候漆雕卉,前往元贩大帝的元信宫,将宋公涯求神一事及出现陆悬及伍思瑾的情形一一奏闻。将自己命令双鞭刑王、兵魁天王去查找陆悬、伍思瑾下落也详加奏报。
“望爱卿果然不负寡人重托,一桩桩安排得井井有条。陆悬此人,被寡人逐出师门一百五十年了,居然也这么长寿,还到容州添乱,实在叫人生气。”元贩大帝说到这里,沉吟一阵,又将陆悬为什么被逐出师门讲了一遍。
他将身边的腊梅仙君支开,只剩他们三神,元贩大帝说道:“陆悬被逐出师门跟伍思瑾也有牵连。实际上,伍思瑾也是寡人的弟子,只是因官商禁律而隐瞒着。所以,寡人从没提起过他。”
伍思瑾,真名薛楚玉,字瑾。绛州龙门人,乃名将薛仁贵第五子,勇武过人。官至范阳节度使,推行军事改革。
开元二十一年(733年),薛楚玉派遣郭英杰攻打奚和契丹,屯于榆关,被可突干大败于都山。薛楚玉坐罪免官,以张守珪代之,不知所终。
薛楚玉之子薛嵩,膂力过人,擅长骑射,慷慨豪迈。参与安史之乱,授邺郡太守。史朝义兵败后,率领相、卫、洺、邢四州归顺朝廷,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右仆射、御史大夫、昭义军节度使,册封平阳郡王。
薛嵩之子薛平,就是竹木贩神望云端等朝歌三贩神曾经效力的节度使。
元贩大帝说道:“薛楚玉因罪而不知所终,实际上躲进渤海国太白山修道去了。”
平德令望云端大为震惊,禁不住问:“陛下这么说,臣竟然跟薛楚玉也是师兄弟。那么,臣等一直称呼大哥的薛平,竟然是徒孙辈。这可太惊人了!陛下,薛楚玉本名薛瑾,为什么改姓伍呢?又为何叫伍思瑾呢?”
第293章 贩帝也烦恼
平德令望云端这么一说,都虞候漆雕卉也大为惊奇。
她往前站一步,笑道:“要这么论,臣居然是薛仆射的师叔辈分,这也太离谱了吧。”
元贩大帝笑道:“人间的事情带到神界来其实说不清。比如投胎转世,望爱卿是炎朝首任肆正,封市公、平神。而寡人是黄朝首相蚩尤,望爱卿前世比寡人至少早五百三十年,因为炎朝的国祚五百三么。这又怎么论呢?”
望云端被元贩大帝这么一说,惊得目瞪口呆,自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漆雕卉也不知如何说话,呆愣在那里。
元贩大帝看将他们吓到,一时哈哈大笑:“既然做了神明,正如神农大帝所说,都是一样的神明,只不过职事分工不同罢了,人间的很多事情就不要带到神界了。”
望云端忽然想起来一条,惊道:“难怪薛仆射节镇义成军的时候,对臣等这么厚爱,莫非冥冥中他也觉到了这种亲近么?”
元贩大帝笑道:“薛楚玉一定给儿子薛嵩说过师承关系。寡人获封第一贩神之后,他们薛家至少嫡子会掌握这些。因而薛平只是表面不说破,内心是很亲近的。要不然,他怎么就敢第一个打破官商禁律,断然起用你们呢?”
竹木贩神、隆虑子、平德令望云端听到这里,禁不住热泪盈眶。
是啊,薛仆射起用贩夫做朝廷正官,成为将军,的确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满天下的节镇只有他的帐下有贩夫。不但如此,还首开贩夫助军的先例,使胡轸封公封神。到这里就找到了薛平的思想原动力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家里设置朝歌三贩神牌位进行跪拜的原因。
望云端想到这里,翻身对元贩大帝跪下,奏曰:“臣没有陛下在华胥寨及朝歌元圣宫的点化,哪有后来一步步成为将军又获封第三贩神?陛下点化之恩,纵然五岳、昆仑之高,亦难以胜过。”
元贩大帝也禁不住伤感,亲自过来将望云端搀扶起来,笑道:“既已成就道果,就不是一个人的福分,而是要担负更重的责任。咱们还说薛楚玉为什么会改名伍思瑾。”
元贩大帝继续布道。薛楚玉之所以改名伍思瑾,那是为了铭记他曾经是元贩大帝的五弟子。
严格来说,不算儿子子祝寿,西面是大师兄,他是五师兄。下面的陆悬、戚纯、巴我、九寒,也都不是本名,都是为了铭记曾经在贩门为徒。
因而,薛瑾就成了伍思瑾。因那时候官商禁律森严,元贩大帝是经商的,薛仁贵是郡公,国之栋梁,为了不给薛家惹祸,就每每在贩卖冬凌草的时候,到薛府去传授武艺。
薛楚玉在贩门的身份对其他所有门人弟子都严格保密。子祝寿也只是知道元贩大帝教授他武艺,并不知道薛楚玉曾经拜师。
而陆悬被逐出师门,到底是为什么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陆悬被元贩大帝带着经商,偶尔到了薛府,薛楚玉喝多,禁不住在陆悬面前称呼元贩大帝为师父。
陆悬从此往薛府跑得很勤,与薛楚玉结下较好的情谊,还每每在人前炫耀与薛府如之何。
元贩大帝三令五申不得讲出薛楚玉的徒弟身份,陆悬就是不以为然,屡屡犯禁,被元贩大帝一气之下将其逐出师门。并严格约束,他其若敢再卖弄这个,元贩大帝一旦听说,定斩不饶。
漆雕卉听完,感慨不已:“其实,陆悬师伯被这样逐出师门很冤枉的。这就知道了,难怪他会跟宋公涯提及去渤海国太白山相会伍思瑾师伯,讨教彭祖还童功呢。看起来,陆悬师伯并不坏,没有杀人之念。”
元贩大帝被她这样说起,禁不住叹一口气:“兰蕊啊,贩神部还没踪影的过去年岁,官商禁律长达一千八百年,谁敢违逆啊。武皇首开封贩夫为神之先例,继而宪宗更是直接封贩夫为国公,这才有了现在的说话权啊。”
也是的,陆悬被逐出师门在那个时候,的确就是这么顺理成章。过去年岁,陆悬这样的命运还算轻的,他陆悬也不会埋怨恩师的。这个道理,望云端、漆雕卉怎不明白啊,这师徒二人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看起来,漆雕卉对陆悬的评价是对的。元贩大帝对其心怀善念还是看好的,要不然早急眼了,也不会跟贩神贩仙都领部的平德令和都虞候这两位大腕说这么详细。
同样也看得出,元贩大帝对于将陆悬逐出师门不能释怀,感到心痛。那种年岁 ,还能怎么办呢?以逐出师门的代价,叫陆悬记住不要说破薛楚玉是商人徒弟,既是保护薛家也是保护贩门,更是保护陆悬本人。
元贩大帝说的已经很透了,望云端起而奏曰:“臣明白该如何做了,陆悬师兄和伍思瑾师兄那里,臣会设法亲自托梦,与他们促膝长谈。争取他们回到陛下身边,共同为我贩门发扬光大,为贩神天部傲然挺立出一份力。”
元贩大帝听望云端这么安排,禁不住眼含热泪,深情地说:“过去年岁,徒儿们哪个不是一肚子委屈,就是寡人不也是被逼得自献人头么?还好,碰上了则天大圣皇帝,将朕册封公爵还封神,换个皇帝,哪有今天啊。”
望云端拉拉漆雕卉:“陛下如无圣谕,臣等告退。陛下放心,臣一定妥善处理此事。”
元贩大帝向他们摆摆手,望云端、漆雕卉唯唯而退。
出来元信宫,漆雕卉对望云端做个鬼脸:“师父,元贩大帝陛下这两个徒弟的事情太传奇了,智之听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望云端瞪她一眼:“兰蕊,千万不可对任何神仙提及元贩大帝对陆悬的态度,伍思瑾的徒弟身份更不可乱说。元贩大帝对你我二神单独布道,胆敢乱传乱说出去,就是辜负了元贩大帝的信任,为师决不轻饶。”
漆雕卉被师父这一通训斥,吓得面如土色。
平德令望云端一生经商从无败绩,为将所向披靡,口述《五贼论》被宪宗皇帝敕令天下节镇大帅及州刺史奉为必诵篇目。如此厉害人物,一生却从没见他训过人。
但是,他一旦怒起来,绝不是拍案而起,也不是雷霆震怒,而是立刻叫你人头落地。这是他沈丘平贼、剿捕孔盗之时就表现的大帅风格。
漆雕卉在望云端没有归天封神之际,就深受大师父的感染,怎不知道他的愤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再也不敢乱说话,小心翼翼跟着望云端,回到平德省,继续听众神诸仙讨论一些神务。看大师父望云端如何一桩桩分派指挥,从中揣摩将相之道。
且说下界的襄城侯宋公涯,既然经过二神一仙托梦,就赶紧铺排。
宋公涯心中琢磨,文烈、漆雕又两位又是礼山五雄的老四、老五。而礼山五雄的大哥望云端又是柴署的师祖,自己是柴署的义子,这么论起来,尤贯乃自己的曾师祖。
胡轸乃青州四镇的二哥,又是于阗五老的大哥,从尤统、安芝那儿论,胡轸是安芝的义父。而尤统之父尤贯乃镇州八骏的四哥。文烈、漆雕又分别是镇州八骏的六哥、七哥,与尤贯是平辈。这么说,木相大帅、脂玉贩神胡轸、广州大总管、水果贩神尤贯也算是曾师祖辈分。
九寒真人与望云端是师兄弟,也是曾师祖辈分。
书中代言,襄城侯宋公涯并不知道广州大总管尤贯乃西面真人的弟子。按照他的思量,感觉也是对的。
三位曾师祖神仙托梦,必然不是假的,无需圆梦,直接升帐传令。
次日点卯毕,襄城侯宋公涯振声喝道:“寡人到容州,受天子重托,擒获来正,平顶军乱。经寡人通禀上天神明,得到北来道人钧示:生死有命,喜忧本心,贵贱有道,祸福因循,子孙之事,从不过问。因此,孤传令。”
众将一听,哦哦,北来道人不说啥,那就好办了。额滴娘呀,襄城侯还能通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就要传令,一个个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稍微愣怔,齐刷刷高叫:“千岁有令,末将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其中包括昔日里来正作都虞侯之时的不少老兄弟,听了襄城侯经了神明提点,这就要收拾来正,也都不敢犹豫,齐声回应。
经过这么久的准备,根据潘琅等众将近一年的调查,又遭遇了来正两场鸿门宴,来正的谋叛之罪,罪证确凿,铁板钉钉,无可辩驳。
现今来正等岭南四神以盗伐古木获得银钱,募集一千三百余名壮汉活动在良米山,筑起寨墙,建起寨门,名为伐木队驻地。实际上口头私授官佐,虽没有落下反叛罪证,却早已做的是反叛之事。
根据潘琅等众将侦查,毒神来正已经自命为容王,自兼容国大将军;
妻弟司马震为桂国公、容桂招讨使;
跑神于豹为岳国公、岭北招讨使;
水神陈孤为漳国公、广漳招讨使;
针神机秀为谅国公、安南招讨使。
牌子好大好大啊。据说,屡次邀请族兄来立出山作他的国相,来立不就,远走朝歌,携手族弟北绛继续贩运肉桂。继而又撵到朝歌,纠缠北绛,却被北绛打伤,讨了个没趣,怏怏不乐而回。
宋公涯令曰:“良米山虽小,但其组织严密,我等进剿,需做到鬼神不测,采取奇袭,才可以减少伤亡,一举斩杀来正。孤以为,兵分四路。”
第一路以金吾卫中郎将、容州观察使潘琅为主将,高老伯、郑哭休、呼延璋为副将,仍旧率领访冤查案的几火老兵,加派四旅精兵,每人带一旅。三日后,采取夜袭,沿各种小路上山,找到一个集结点,展开大杀。
容州观察使潘琅及高老伯、郑哭休、呼延璋四将一起出班,齐声大吼:“得令!”潘琅操起他的九环大砍刀,带三将飞奔而去。
第二路以左骁卫中郎将、青神子柴大渊为主将,棍王赵骑伯为副将,金刀杨简伯、斧王韩图随征,率领猛武团第三天下午杀奔良米山寨门,正面攻杀。当夜,等到潘将军信号,里应外合,一举攻灭。
柴大渊、赵骑伯、杨简伯、韩图齐声高喊:“得令”,柴大渊也操起他的七十五斤描金戟整军而行。三大兵王也紧随而去。
揣摩宋公涯传令,将杨简伯称为金刀,却是为什么?原来,平南十四翼中出现了两个刀王,为了区分,石凝仍为刀王,杨简伯改称金刀。
右武卫将军、鄣侯甘冀一看,这两路一出动就齐活了,还有咱啥事啊?从长安大老远随征而来,不立点功劳咋有脸回京啊?而自己没有得到将令,当即气得跺脚搓手,不知道如何发作?
第294章 眉伯投军记
容管经略府,襄城侯宋公涯铺排经略兵剿灭来正,发出了两支令箭。
往下面班中细看,鄣侯甘冀一脸不乐意,这必然是立功心切啊,正要点他的将呢?他将嗓门提高几度,厉声高呼:“鄣侯甘冀听令。”
甘云肃双腿一磕,跨步班位,朗声高叫:“末将在!”
“第三路以你为主将,以李凤、张期为副将,带兵三团,即刻前往欣道县,设法将来靠带到经略府。并埋伏在良米山通往欣道县的险要路段,凡有欣道县援兵及良米山败兵,格杀勿论。”宋公涯将第三支令箭交给鄣侯。
第三支令箭一发,下面一将彻底慌神,你道是哪个?
正是左威卫将军、武安侯李悯成,他从长安随征来到容管经略府,一直是经略军的都虞候,负责执法。今儿这是要跟来正摊牌的一战,不能参战可不行。
他急得不行,前跨一步,大喊:“经略使,末将李玑的九环金攥刀也能杀他几个贼人,为何不做差遣?”
襄城侯宋公涯一看将他急成这个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本经略正有一件最紧要的事情交给你。武安侯李玑听令!”
李悯成大吼一声:“末将在!”
“附耳过来,你必须如此如此,定叫他措手不及,焦头烂额。”宋公涯给他交代一番,将第四支令箭交给他。
武安侯李玑听了主帅这一番安排,禁不住好笑,高呼:“得令!”
宋公涯转而对大帐中叫道:“石凝、韩图随武安侯行动。其余众将,三日后,随本经略前往良米山十里外下寨。”
宋公涯传令毕,宣布散帐,各自准备行动。
先说鄣侯甘冀一路,叉王李凤、枪王张期相随,点齐三团六百精兵,三名团校尉、六名旅帅齐集牙帐,相商如何带到来靠和搞好埋伏。
叉王李凤将七十四斤五股钢叉一晃荡,笑道:“我等这么多人都去欣道县,目标太大,来靠反而不敢来。何不兵分两路,一路只带一旅,先派十来个人进南关,其他人等在城外应付不测。另一路直接寻找地点开始设伏。”
枪王张期以为:“鄣侯千岁当修书一封,叫一名精细校尉或旅帅,带着书信前往说明千岁为了来氏一族免遭涂炭,叫他放弃来正这个儿子,躲进经略府。如不从命,强行绑缚而来。”
甘冀哈哈大笑:“民谚说的没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好!就这么办。兵分两路,挑出一个精细校尉、旅帅到府上劝告,张期带兵一旅前往。万一来靠不知死活,不跟随前来,组织反抗,把他来家直接满门抄斩。”
又令叉王李凤带五旅大队人马,沿路勘察险要路段,选好地方进行埋伏。自随叉王李凤大队行进。
问及帐中团校尉、旅帅,谁能前往欣道县弄出来靠?
团校尉齐眉伯应声出班,叫道:“末将愿往。”
鄣侯看看他,生得七尺三寸修长人物,须发皆白,脸膛红润,国字脸,绛色肤,右眉一颗硕大的黑痣,声若洪钟,约有五十六七岁年纪。深青战袍,腰系八銙瑜石带,是个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
这人五十六七岁了,怎么才拼杀到这个品阶呢?这引起了鄣侯甘冀极大兴趣,又从他的名字来看,听大哥柴署提及过南冥道长的弟子青霜伯、乌金伯,都以兵器为名,他这个齐眉伯难不成也跟南冥道长有关?
想到这里,甘冀这个崇信九使的老九禁不住问道:“齐将军,孤看到你的名字,想问你一件事情,你可认识林虑山碧霞宫的南冥道长?”
齐眉伯朗声答道:“末将的师尊正是南冥道长,末将还有两个知名的师兄青霜伯、乌金伯,另外还有五个以兵器为名带伯字的师兄,末将实名齐爵,是南冥师尊坐下小弟子。”
他这一说,惊得甘冀急忙起身,下来帅案,对齐眉伯深施一礼:“师叔在上,受师侄一拜。”
齐眉伯也被惊到,慌忙扶住鄣侯甘冀:“千岁,末将怎敢受此大礼,这是从何论起?”
甘冀笑笑:“孤与莒国公柴署等是结义的崇信九使啊,澄泥贩神陈哲是我们的师父,澄泥贩神之师不是竹木贩神望云端么。而望子与西面、东由、南冥、北来都是腊八贩神子敬父的弟子。你和澄泥贩神是一辈的。”
其实,陈哲早年间习武拜的青霜伯为师,按武学师承,鄣侯甘冀该叫齐眉伯为师祖。但是,陈哲后期却又拜在望云端、范朱公、苌卜曲三位师父门下,成为贩门弟子,这就又高出一倍,却与早年间的师父青霜伯同辈。
鄣侯不提武学师承关系,单提贩门师承关系,也是正确的。齐眉伯当然不好说啥,能这么认下也不错。
齐眉伯一听,也笑起来:“腊八贩神、竹木贩神、澄泥贩神的师承关系,师尊南冥道长当然讲过。但在这里遇到澄泥贩神的门人弟子,却是末将大感意外的。那要这么论,末将这个师叔还真就当仁不让了。”
甘冀问:“师叔,看你年庚当在五十六七,怎么还停留在宣节校尉品阶?”
齐眉伯哈哈大笑:“千岁有所不知啊,末将是半路投军。末将是潞州乡县人,八岁就被父母送到林虑山碧霞宫,拜在南冥师尊门下习武学文,接受贩门平德之训。
“十八岁出师娶亲,开始做贡胶生意,一直做到四十八岁,整整三十年。”
众将校都十分惊奇,做三十年贡胶难道没挣够吗?还需要这么大岁数来投军吗?甘冀听到这里,约略猜到了什么,也不要揭师叔的伤疤,只是惊讶地看着他。
齐眉伯看大家惊奇地看着自己,禁不住爽朗大笑起来:“末将因被一长安绝色女子陷害,最后一趟运到太医署的十石贡胶被骗,无颜回老家乡县,投入太原府的河东军。被前任王经略千岁带到了这里,任为团校尉。”
叉王李凤听他这么说,惊问:“老伯,十石贡胶怎么也得五百贯吧,怎么不报官啊?”
枪王张期也非常吃惊:“老伯,被骗这么多,家里人可怎么生活啊?”
鄣侯甘冀也十分震惊:“寡人在京中一直充任南衙宿卫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听说师叔这件大案呢?”
齐眉伯笑道:“你们说少了,乡县阿胶一直是皇朝贡品,每斤的进价那可是一千二百钱,市价是一千五百钱。十石多一点的贡胶那是我一千五百贯的本钱,交给太医署,怎么也要结算一千八百贯吧,甚至是两千贯。
“这趟生意被骗得窝囊,被一位绝色美女骗了,羞于见家人,就这么投军,给家里去信谎称十石阿胶被山大王劫走了。家里两个儿子带着五个孙子也都贩卖阿胶,分别走的是东都洛阳和扬州两地。
“乡县的家宅是四进大院,末将三十年积累的家资不敢多说,有个万把贯吧。只是这次被骗实在丢脸,也报了官,京兆府万年县没有下文,末将也就没有深究。”
甘冀听他讲了这么大一篇,对于贩卖阿胶能聚集这么多财富感到不可思议,对于师叔这么大的胸襟赞叹不已:“师叔海一样的胸襟,侄儿实在佩服。但有一点寡人想问你,十石阿胶押往长安总有伴当吧,他们是怎么安顿的?”
齐眉伯禀道:“千岁,伴当就是末将的长孙齐秋汉,只有我们祖孙二人押着一辆马车。我们一起投军,他就在末将团中担任队正。”
甘冀大感兴趣:“师叔,叫来齐秋汉,孤要见一见这个师弟。”
齐眉伯高兴非常,飞跑去叫来齐秋汉。一看这小子,哟哬,额的娘呀,身长七尺八寸,膀大腰圆,英武逼人,三绺青须飘洒,约有二十岁,整个人俊逸非常,的确是父祖的遗传啊。
看他的装束,是细鳞铁甲,普通佩刀,没有战袍,那就是没有正官品阶。
齐秋汉一进大帐,就翻身跪倒:“甘侯千岁千岁千千岁,末将齐秋汉参见来迟,望祈恕罪。”
甘冀慌忙将他搀起来:“你我师兄弟相认,今后军前要多多用命。”
齐秋汉朗声答道:“甘侯尽管下令,秋汉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看他们祖孙如此英武,鄣侯甘冀感到纳闷,问道:“师弟,看你的英武之气,必然是上将之属,军中遴选能人猛士,为何没有参加啊?”
齐秋汉看看爷爷,欲言又止。齐眉伯赶忙回禀:“千岁,末将以为,迟早还要设法调回北方。一旦祖孙被选入猛士之列,在这里只能无休止拼杀下去,就无法走脱了。这是末将的不对,还请千岁责罚。”
甘冀一听,还有这样不愿意表现的兵,也是奇了。但这也代表了一种情绪吧,无可厚非。
他爽朗一笑说道:“师叔所思,乃军中千百种想法之一,哪里谈得上什么责罚。好!咱就说到这里。师叔就带你团一旅人马,师弟一同去,听枪王张期号令,一起去将来靠夫妇带到经略府。”
枪王张期战战兢兢禀道:“末将哪敢号令千岁师叔、师弟,商量着办,不管想什么法子,只要能把那个来靠弄来经略府,就是高招。”
鄣侯听他这么说,正色道:“齐眉伯、齐秋汉听令!”
祖孙二人当即打个立正,齐声高呼:“末将在!”
鄣侯厉声喝道:“军令只有服从,没有师叔、师弟,胆敢违抗孤与襄城侯所选枪王号令,张期,汝尽可斩讫报来。”
枪王张期、齐眉伯、齐秋汉齐声高呼:“得令!”
鄣侯交给张期一支令箭,他们三人相携出帐,点齐一百人马,直奔欣道县南关大樟树下的老家大宅。
张期及齐家祖孙能把来靠夫妇好端端带到经略府吗?这可不好说。
第295章 仙君安人头
枪王张期看鄣侯如此下令,十分敬服,顿时轻松不少。带领唯唯诺诺出帐的齐眉伯、齐秋汉及一旅人马,飞奔欣道县。
齐眉伯、齐秋汉祖孙于路商议,以齐眉伯这个年龄易于接近来靠夫妇。但一个人去恐有不测,毕竟欣道县的来氏是北来道人的嫡派子孙,必然有武艺传承。要不然的话,来正也不敢如此放肆。
武艺这个东西不可以开什么玩笑。祖孙两个决定,齐秋汉带三火人马等在来府之外,齐眉伯带两个队正进去,见机行事。就此议定,转眼间就到了欣道县城之外。
枪王张期下令,一旅人马就等在城外,自带一火人马进城,齐眉伯、齐秋汉随行,见机行事。
齐眉伯一皱眉头,心想,为何不问问自己所想呢,来的时候还说商量着办,这时候为什么并不商量呢?
齐秋汉早已怒火万丈,这厮夺得枪王不是虚的,但是决断事情怎么就如此草率?当即站出来怒吼:“还望枪王能听取齐某所想,避免无谓牺牲。”
枪王张期突然发怒:“谅尔等神仙弟子不得实授武艺,也敢在某家面前狐假虎威。今番你祖孙若不敢随某前往,但请自便。”
齐秋汉当即将他衣领封住,一拳下去将他打翻在地:“原本只一拳,叫狗屁枪王毙命,念在鄣侯斩令在前,饶你活命。再敢胡说,教尔碎尸万段。”
齐眉伯并不吱声,闭眼养神。他虽然老大一把年纪,但毕竟吃不消这个枪王的傲慢无礼和侮辱性的挑衅。
枪王张期怒喝:“某乃张道陵嫡派子孙,尔等区区贩神子弟,不入流的东西,也敢在此撒野,众将官,将齐秋汉斩首示众。”
有一名张期的卫士,电光火石之间,以佩刀将齐秋汉人头削落。
齐眉伯并不愤怒,捧起齐秋汉人头,如雷巨吼祷告:“元贩大帝,张道陵猪狗斩杀你的徒孙,叫他人头复原。”
说罢,齐眉伯将齐秋汉人头放回脖颈,霎时间长好。因为放得匆忙,五官偏向左边二三十度,一个俊秀美男顿时成了个歪头将军。
真的是元贩大帝显灵了吗?的确如此。
元贩大帝正在元信宫著述,在列着《杀怯经》提纲。忽听一声大吼,是叫自己的。急忙顺着声音往下界看,哦哦,南冥的弟子齐眉伯啊。这位徒孙不是贩卖阿胶的吗,怎么在这里带兵呢?
顾不得多想,急忙示意腊梅仙君救人。腊梅仙君瞬移到了齐眉伯跟前,顺着齐眉伯的手,对着被捧起来的齐秋汉人头斩断的筋骨,将怒放的腊梅枝一挥,梅花的仙露霎时间喷洒过去。
齐秋汉断头上的筋骨与断掉的脖颈霎时间粘合在一起,只是脑袋没摆正,那也没办法了。腊梅仙君只好回天复命,元贩大帝摇摇头,叹道:“这孩子命该如此,歪头总比没命好。”
齐秋汉脑子整个是蒙的,也不知道是哪股神经指挥的,只见他快步飞跑,边跑边怒喊:“某去深山,修成斩杀尔祖张道陵神通。”
这一通情景,吓得张期浑身战栗,不知如何说话。他稍微愣神,怒道:“齐眉伯,还不随某去拿来靠?”
齐眉伯并不去追长孙,仔细听了主将命令,此时答道:“将令必听,计策不服。走,某冲第一。”
齐眉伯说完,泰然自若,快走几步到枪王张期前面,直接进欣道县城。经与门卒交涉,知是经略军来到,将他们放行。
进门就是南关,不远就是大樟树,来府已到。齐眉伯禀曰:“主将如何请动来靠,末将不明,还请圣裁。”
这“圣裁”二字,包含着齐眉伯多少含义?军令不可违,但此将韬略无法苟同。
你区区一个容管经略府遴选的枪王,战阵经验在哪里?知道北方军兵如何与突厥、高丽、回鹘、吐蕃对战的吗?那种叫人无法忍受的残酷见过吗?
枪王张期命令:“齐眉伯随我来,张某自有道理。”
齐眉伯跟随枪王张期进入来正家中,来靠不防备突然来人,惊慌失措,慌忙上来拱手一揖:“敢问两位将军何事到我府上?”
他不是哑巴了吗?是啥时候治好的?
枪王张期也抱拳还礼:“某乃容管经略军枪王张期,奉鄣侯之命,前来请您老到经略府躲避几天。这是鄣侯书信。”
“快快,正堂有请。鄣侯驾前枪王,老朽怠慢之处,还望宽恕。”来靠捋一下白胡子,让他们进屋。
到了正堂,枪王张期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八仙桌上首。齐眉伯一看,让来靠坐下首,自己拉条长凳坐于一侧。
来靠看完鄣侯甘冀的书信,沉吟片刻:“来白,快给枪王看茶。”
管家来白进来,来靠对他耳语,叫如此如此。来白叫来侍女给枪王张期、齐眉伯倒茶,大喊一声:“某去去就来。”
不大功夫,来白带了四位本家侄子进来,一个个都在七尺开外,岭南人中的大块头,一个个凶神恶煞。进来不由分说,两两对着枪王张期、齐眉伯,直接用麻袋将二人套起来。
枪王张期怒喝道:“敢造反不成?”
齐眉伯早就看出不对头了,来靠一直有哑症,从来就没治好。今儿突然来人,怎么就会说话呢?
看起来,这个来靠从来就没病,纯粹是装哑巴,骗了襄城侯宋公涯。既然是这样,必然跟他儿子来正是一条裤腿。
而且,去年襄城侯随着来正往他府上看望老爷子,来靠并没有得到来正的通风报信,直接装哑巴。看起来,这是预谋了很久的事情。指不定来正的花花肠子以及想代替王球当经略使的计策,都是这个来靠出的歪主意。
这时候,枪王张期和自己突然被他们用麻袋套住,这是要杀人,这就是造反行为,还喊个屁呀?这种猪脑壳枪王,操他娘的,跟着这样的人,别说打仗,就是跟着走平路都得倒霉。
来靠冷笑道:“呸!你才造反!老夫不会杀你们,叫甘冀亲手将你们剁了。宋公涯逼反我儿,鄣侯假惺惺劝我进经略府,这不是绑票吗?经略府绑架跟山贼绑架有什么区别吗?你们怎么就想得那么美好呢?”
“去你娘的!”枪王毕竟是枪王,张期不再跟他废话,虽然麻袋套着,他还是猛然起身,一脚揣在来靠胸腔。
再看来靠,“呼通”跌坐在地,“噗”一口鲜血喷出,捂住胸口痛苦不堪,无法说话。来白飞身上前,将来靠扶起来,喊道:“老爷,怎么办?”
“杀!”来靠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被他老婆和几个侍女七手八脚扶走。
用麻袋套人的四位壮汉,当即双双扳动枪王张期和齐眉伯的脖子,打算送二人归阴。
枪王张期铁膀子三抗两抗,将他这边的两个人抗倒在地。正要用手脱掉头上的麻袋,只听“仓啷啷”一声脆响,来白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宝剑。“噗”一声,穿透了枪王张期的胸膛。
枪王张期大口一声:“敢杀枪王,吾祖张道陵不会饶了你们,叫尔等不得好死。”
话到头到,一头撞在来白头上,来白“呼通”栽倒,脑袋被当即撞碎。又一声“呼通”,枪王张期栽倒,大喊:“齐眉伯替我报仇!”
这边两个壮汉在扳动齐眉伯的脖子。齐眉伯站定桩功,纹丝不动,等两个壮汉用了全力之时,他将头猛力一甩,两名壮汉向两个方向飞撞而去。
一个壮汉的头撞到正堂屋门,疼得哇哇怪叫。另一个壮汉撞到八仙桌的桌子角,恰好额头撞碎,死尸当场栽倒。
此时,从街门口涌入二三十名来家本门壮汉,只听来靠大喊:“杀掉那个老头!”
齐眉伯一蹲身,双手猛地上举,麻袋脱落,劈手拔出枪王张期胸口的宝剑。枪王张期勉强睁眼,挤出三个字:“杀无赦!”说完再无魂魄。
齐眉伯清醒得很,主将有勇无谋,不但他自己白白送命,还要将随征大将也送去阴曹地府。这样的主将,咱眼睁睁看着他死,心中没有丝毫感觉,就像是空气,甚至比空气还不如。
再者说,明明有两名队正也跟了来,怎么始终不见人呢?外面二三十人个个手执兵刃正在冲向自己,怎么办?
他不敢多想,飞身跳到院子里,恰好迎面撞来两个跑得快的壮汉,都是手执金背大砍刀,不由分说,朝他就砍。
齐眉伯看得真切,来的再多,老子专心对付一个。他一欺身,朝着面前离自己最近的这位,将他砍下来的大刀片用剑一撇,一脚掏在他的裆下,手肘一捣,这小子飞出去两丈开外,撞到了往这里跑的两个人。
还有一位刚才砍空,二次来砍齐眉伯,齐眉伯以掌横里击中他的大刀片,一手宝剑刺入他的喉管。趁他死尸还没栽倒,夺下他的金背大砍刀,右手使剑,左手使刀,直接冲入对面跑来的人群。
左手金背大砍刀舞动,宛如狂沙漫卷。右手宝剑抡动,就像天女散花。霎时间,迎到他的对面两个人头落地。吓得众人自觉散开一条通道,齐眉伯身形宛如激射的飞箭,早已跑出街门。
到了外面的大樟树下,对等在这里的一火精兵大骂:“枪王都战死了,你们十个人怎么无动于衷?快,抬我的齐眉棍。”
第296章 秋汉逞神威
齐眉伯边喊边脱掉盔甲、战袍,只穿内衬,紧束战带。
兵丁急忙将他的齐眉棍抬来。他这条齐眉棍可不是木头的,是自己花了五十贯钱专门找洪炉坊打造的青铜宝器,重七十八斤,长九尺。说是齐眉棍,实际上比头还要高。
“两人看住战马,八人随我冲入来府,抢出枪王张期尸体。”说完,带头冲锋,挥棍直闯来府。
此时,来府的二三十人早已出来,堵在来府门口。齐眉伯上来一翻动手腕,大铜棍两头滚动之间,“啪啪”两声,带头的两位脑袋碎成浆糊。
他趁势大喊:“来正谋反,来靠擅杀朝廷正官,他们父子造反,你们也要送命吗?”
其中半数人看他的威风,提着兵器就跑,各自回家。另有一半十二人,又跳出来一个带头的:“某家来包,来正胞弟,你杀得了他们,来杀我试试。”
齐眉伯并不答话,将被骗两千贯贡胶的怨气顿时撒出来,管他娘的怎么吓唬人,直接捣他的胸口最现实。
来包手使亮银枪,约有五十四斤,翻飞抡动,挑扎刺点,招法宛如钱塘潮怒吼而来。
齐眉伯心中一惊,枪是百兵之王,与人对战不看分量轻重。
“哐”一声巨响,来包吓得顿时慌神。
这老头的棍该是多重啊?天下的齐眉棍都是木头的,他这是从哪儿弄的?只是这一个对撞,差点将他掌中枪撞掉。小子不敢怠慢,加着十二分小心,奋勇再战。
其他的壮汉早已跟八名经略兵战在一处,整个南关街面上顿时叫骂声、枪棒撞击声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候,歪头将军齐秋汉斜跑着带了城外的九火经略兵赶到。不是一旅吗,一百人该十火呀,怎么就成了九火?
其中的一火被带到城里来了,这不已经开打了么。
齐秋汉不是要去深山学道吗,怎么又来了?他爷爷最知道这小子的脾气,根本不用管他,等不了多久,他自己就回来了。
果然,这小子一口气斜着身子跑出去五里开外,坐地发喘。约略一想,不对,跟爷爷一块投军,怎么能不管爷爷而自己跑掉呢?这也太那啥了吧。
这就回来了,一看一旅人被带进城一火,简单一问,进去这么久了还不见枪王张期和爷爷出来,情知坏了。
他将自己的这根八十一斤齐眉棍提上,大手一挥:“杀进城去!”
众兵丁哪敢不从,急忙紧跟而来。齐秋汉一看一个使枪的跟爷爷对战,上来就是一棍。来包刚刚与齐眉伯大战二十合,看位偏头将军的大铜棍好大的分量,砸来的风声好似暴风袭来,他急忙一闪身躲开。
再看地上,被齐秋汉的青铜大棍砸下去半尺多深的大坑,吓得来包飞身就跑。齐秋汉早将青铜齐眉棍一顺,急速赶到他背后,猛力一捣,来包被青铜齐眉棍从后背穿到前胸,齐秋汉一脚蹬开他。
来包死尸栽倒之际不忘大喊:“杀了他。”
有人看这齐秋汉宛如天神般勇猛,吓得大喊:“跑啊,杀人恶魔来了。”
此时,已被经略兵杀掉两个,还剩九个,顷刻间作鸟兽散,为了跑得更快点,尽量减轻负重,一个个兵器也不要了,扔了一地刀枪棍棒。
齐秋汉看看爷爷,大喊:“下一步?”
“绑走来靠,扛走枪王张期尸体。”齐眉伯边喊边往他们来府里面冲。
众兵丁一声声狂喊,来家几个下人和侍女乱纷纷跪地求饶,齐眉伯一看,叫道:“只绑来靠夫妇,扛走枪王张期。”
众人霎时间将受了重伤的来靠极其老太婆绑了起来,牵出他家的马车,将来靠夫妇与枪王张期尸体放到车上。
临行,齐眉伯拿出经略军令箭一亮,对来府下人及侍女大喊:“来靠、来正父子反叛朝廷,与你们无关,请你们报官,就说经略军来过。”
说完,带领众人回军,到半路一处山地峡谷路段,唤作葛藤沟,遇到鄣侯甘冀,简单禀明情由。
鄣侯急令兵丁将来靠夫妇及枪王张期尸身送往经略府。
等兵丁们走远,鄣侯顿足浩叹:“孤失策矣,后悔啊,该叫师叔为主将,张期为副,那样张期断然不会命丧黄泉。瞎指挥真的要命,好险啊,师弟差一点也送命。师叔,师弟的五官还能摆正吗?”
齐眉伯叹道:“急切之中祷告元贩大帝,能保命就很好了。”
鄣侯甘冀一听,慌忙跪地,战战兢兢望天祷告:“曾师祖元贩大帝陛下,徒曾孙甘冀失策,险些害了师叔、师弟性命,望您老人家宽恕。”
七曜摩夷天华胥仙境元信宫,元贩大帝被惊动,往下界看他这装束,嗯嗯,是个侯爵弟子,怎么调兵遣将的?出了状况知道醒悟就行,还算不错。
甘冀祷告完,泪流满面,懊悔不跌。齐眉伯、齐秋汉、叉王李凤将他扶起来,劝他不要难过,继续指挥作战。
鄣侯收住悲伤,令三团经略兵就在这葛藤沟做好埋伏,静待来正败兵或者欣道县援兵,随时准备大砍大杀。
鄣侯甘冀这一路暂且不表,且说武安侯李玑、石凝、韩图这一路,到底得了个什么计策叫他好笑?
襄城侯宋公涯安排,实际上是武安侯李玑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准备的一只奇兵,那就是一旅女兵,这时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为了训练这支女兵,专门从义成军调来了一名女兵旅帅。
当时武安侯李玑建议,效仿薛平在义成军招女兵的办法,训练一支女飞兵。到了战端一开,就能派上大用。
襄城侯传令毕,刀王石凝、斧王韩图相随出帐,问他为何听了宋经略的命令发笑,叫干什么呢?
武安侯略微一笑,答道:“到明天傍晚,才轮到你们一个一个上。”
到了自己军帐,叫来随从牙卫,请来女兵旅帅刘咏春。
此女现年三十岁,身长七尺三寸,女人中的至高无上者。膂力奇大,善使一柄五十七斤铜柄梨花枪。步下战时,多用拳术,闪展腾挪,身法极快,因而得号龙兴飞燕。
既然是龙兴飞燕,龙兴必然是地名,大唐汝州不就有个龙兴县吗?难道跟龙兴侯有什么关系?或者根本就是烈山侯的子弟?
作为侯爵这个层级的李玑,当然知道当今天下有多少侯爵,大约不超过二百个,封公爵的,全天下不超过三十个,大多数公侯虽然不熟悉,但都能叫出名字。毕竟每一个封得了侯爵的,都有一部传奇。
公侯之间也都跟李玑一样的心思,互相之间都会留意、关注。只要京师杂报一到手里,都要看看公侯们有没有最新的战功,最新的动向。
这次到容管经略军,连同主帅一下子来了三侯,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一年了,不搞点名堂,肯定说不过去。
那么龙兴侯又是谁呢?正是御赐红芪贩将、独臂大将丁开班。三十五年前,丁开班因护卫韩愈宣慰成德军有功,斩杀两名将级刺客,被封龙兴子。
十年前,丁开班与文应虎贩运红芪到代北,恰遇临海郡王望凌通率代北诸州猛打吐蕃尚恐热。
其长子望钦望同仪为先锋官,带领前队一千兵因猛打猛冲,远离大部队近百里,被论恐热帐下朗珠王四千吐蕃兵团团围困,死战不得脱。望钦被围的地方在洛门川的张家河子。
这次,丁开班、文应虎合力贩运红芪到代北,怕的就是遇到吐蕃、回鹘乱兵,兄弟们有个照应。此时已经卖完,从洛门川准备回将利县老家继续收购红芪,再折回龙兴县看看孩子,就要上东都洛阳肆市。
十几名吐蕃兵看到他们两辆马车上盖着篷布,似乎载满东西,杀来打劫。
文应虎也是个大个黑炭团,比他父兄长阳侯文烈、已故将利男文应班都要高大威猛。他抡起六十八斤五股神叉,如雷巨吼,当即将两名冲在前面的偏将吓落战马。一顿猛冲,五股叉砸死两名偏将和后面赶来的十来个吐蕃兵。
丁开班叫文应虎暂时放弃两辆马车,听他指挥,如果打好了,能抢到吐蕃兵一百辆马车,卖马车也要发个小财。文应虎割下了两名吐蕃偏将的人头,拴在战马上。他们两兄弟的战马,从来都是训练好的套车脚力、打仗两用马。
兄弟二人飞马上到附近一座山梁,往远处看,额的娘呀,好多吐蕃人马占据了四周山山岭岭,中间两个村子是唐兵旗帜。只见大旗好大一个望字,什么?他们一路听说了宣汉侯望凌通统兵追打论恐热,难道宣汉侯被困了?
“草塔娘,应虎,将咱们的银钱先埋起来,冲下山梁,去救宣汉侯。”丁开班抖开链子铜锤,抽出前些年得到的一柄鸣沙剑,顿时怒火冲天。
这位独臂老将丁开班,此时已经五十四岁。文应虎也已经五十二岁。
文应虎怎能不知道,宣汉侯望凌通之父乃大唐鼎鼎有名的竹木贩神望云端,当时唐廷封爵还很吝啬,宪宗皇帝只给了个子爵。以望云端两次挂帅的巨大功劳,放在二十年之后,唐廷绝对册封公爵,甚至封王。
作为贩夫,对前辈贩神掌故本就该一清二楚,何况望云端还是老爹的大哥,自己和六班的大伯。这些年,六班还跟望凌通、望准通、范职、苌南乡等朝歌三贩神的儿子们保持着年节走动,十分亲热。
望字旗被吐蕃军团团围住,这还了得。文应虎跟大师兄丁开班一样大怒,今儿不把吐蕃兵杀得屁滚尿流,老子们白活了。
第297章 出手取侯伯
丁开班、文应虎兄弟原想着,凭大哥望凌通的本事,根本不用担心他统兵会发生什么意外。无非就是给论恐热一顿胖揍。
这时候一看,望字旗被吐蕃兵团团围住,好大的阵势,丁开班当即就开骂。兄弟二人互相救应,这一通发作,如猛虎出林,杀得吐蕃兵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顺手能拿到手的人头,两匹马就分别挂了二十多颗。当他们杀到望字旗跟前时,却是望钦在这里迎接。
望钦这个义成七少的老幺,攻打论恐热的时候也已经四十一岁了。他一看是龙兴子丁开班和文应虎两位天神叔叔,惊得急忙翻身就拜。
丁开班扶起他,叫道:“同仪,臭小子,我还以为是你爹被困呢。不要再等了,趁着我们将吐蕃军的阵脚冲乱,指挥悍将猛冲而出,找一处险要路段埋伏起来,打他个歼灭战。”
望钦深表赞同,将士们被这两员老将的虎威早已激发出来,单等一声令下。望钦命令长子望大津先冲,丁开班、文应虎紧随,众将一起往外冲。
望大津善使爷爷望凌通传下的五十八斤虎头湛金枪,虽然他的枪不是唐将中分量最重的枪,但以望大津的神力,更加灵动趁手。霎时间,从曾祖父望云端就传下来的曜日十八点,挑死吐蕃兵不计其数。
丁开班独臂挥舞链子铜锤,所向披靡,鸣沙剑挥到之际,吐蕃兵人头飞空。人家一个独臂老将尚且如此神勇,唐兵威猛之势被无限激发,一个个嗷嗷大叫,声势宛如天兵天将下凡,只是两刻钟,就冲破重围,杀敌七八百人。
丁开班由于常年贩卖阶州红芪,对于各地的主要道路及沿途地形地貌了如指掌。他带领望钦及望大津诸将离开这个张家河子,埋伏到吐蕃兵必经之路,洛门川的天王拐。这里是一处窄道,两边山峰约有百丈之高,恰好伏兵。
不多时,张家河子那边朗珠王率剩余的三千吐蕃兵果然追踪而来。
望大津举起虎头湛金枪一指,漫山遍野埋伏的唐兵纷纷投下点燃的柴草,霎时间,天王拐中,火焰张天,浓烟滚滚,直冲霄汉。三千吐蕃兵被烧死大半,朗珠王拼死往外冲。
被丁开班截杀,链子铜锤砸下马去,又用鸣沙剑将他枭首而去。
到了高处,丁开班将朗珠王首级高高挂起,大喊:“吐蕃兵主将已被斩杀,望大津冲啊。”
两边山峰上的唐将看到朗珠王被杀,更是精神抖擞,将剩余的几百人几乎杀绝。这一仗,望钦、望大津父子以一千唐兵全歼吐蕃朗珠王四千兵,叫论恐热极其恐慌,之后屡战屡败,终被望凌通将其部众斩杀、俘获殆尽。
洛门川大捷虽然在唐廷战史上歼敌人数不是最多的,但论恐热丢失在这里面的吐蕃最顶尖大将几乎占了一多半。
由此,洛门川大捷成为吐蕃兵的噩梦。而且,这次大捷又是新天子李忱登基第一捷,对望凌通等封赏极厚,望凌通被封临海郡王就说明问题。
战后,丁开班因斩杀其朗珠王被望凌通推为首功。大中元年(847年),当时的新皇帝宣宗念其独臂之不易,不忍他迁来迁去,就以其原封龙兴子晋封龙兴县开国侯,妻张氏为临汝郡夫人。
文应虎被封蓬山伯,仍旧行商。封地彭山县在山南西道的蓬州。妻孙氏被封为蓬山郡君。蓬山郡就是蓬州。
一晃就过了十年,这时候,武安侯李玑在容管经略军看到龙兴飞燕刘咏春,当然会想起龙兴侯丁开班和烈山侯刘守班。
因为早年间长阳侯文烈的六班弟子,丁开班是大师兄,刘守班是小师弟,刘守班因解决感情纠葛相随大师兄迁居了龙兴县。
眼前这个女将刘咏春,大号龙兴飞燕,姓刘、龙兴、膂力甚大,这三个信号就足够了,一定跟名将丁开班、刘守班有关。
武安侯李玑见到刘咏春,开门见山,直接打问:“孤一看你的大号龙兴飞燕和姓名,想问一句话,你是烈山侯和汶川伯的什么人?”
书中代言,李镇班、刘守班当年负责阶州大红袍花椒贩卖,后来因虽大师兄丁开班迁居汝州龙兴县,刘守班就与师兄李镇班分开,负责向东部贩卖花椒。那刘守班怎么就有了侯爵之封呢?
是因为大中三年(849年)五月徐州军乱立了功。治在徐州的武宁军都虞候胡幼焕发动兵乱,赶走了老节度公猛,新任节度使是义成军过来的卢攻殚,其妻乃冯乘侯尤统原配迟氏所生长女尤涓。
这个卢攻殚当时才三十五岁,这个年龄之所以能成长为节度使,除了老泰山神拳大侠、油料贩将尤统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靠山,那就是长阳侯文烈,为什么这么说呢?
卢攻殚的母亲李氏是夷陵郡夫人的亲妹妹,也就是说,卢父与文烈是连襟。但卢攻殚之母比夷陵郡夫人小十岁,是文烈带六班投军之后帮小姨子成的亲。
卢攻殚比六班都小二十一二岁,二十岁投军直接去了义成军,十五年以来,没换过地方。战功累积,一路扶摇直上。
也是大中元年,望凌通发动盐州大战,率代北诸州军打击论恐热,从义成军挑选一批猛将,卢攻殚随征代北,为中军官。
虽没有龙兴侯丁开班及文应虎以一灭四的辉煌战果,但也斩杀了二王五相,因之前累功至伯爵,洛门川大捷之后被封为县公。一年后回义成军担任节度使。这次到徐州接管武宁军,又加封为雁门郡公,尚书右仆射。
恰好刘守班及两子刘伯东、刘仲西在徐州贩卖花椒,当然对于卢攻殚的亲情关系了如指掌,也十分熟悉。那边老节度公猛及闹事的都虞候胡幼焕全都熟得很。
武宁军新老节度及胡幼焕这三者之间,刘伯东对卢攻殚更看好。
公猛虽然出仕很早,以大唐美男著称,还是名相裴度的女婿,但只是未婚之前任黎阳县令的时候,配合薛平修黄河立了功,后来这几十年并不怎样。担任武宁军节度使无所事事,致死军中矛盾渐生,终至于被胡幼焕将其赶走。
胡幼焕乃新封脂玉贩神、渔阳郡公胡轸的小孙子,他为什么能将公猛赶走呢?
他手里训练了一支王牌旅,叫做银刀都,这个旅虽然只有一百人,但个个都是手执五十八斤亮银刀,整体素质整齐划一。虽然单兵素质比不过大唐最猛战将的神力,但个个实力都足以成为名将。
因此,银刀都这支猛士队伍,是武宁军支援其他节镇、平定本境盗匪方面的必杀技。胡幼焕及其控制的银刀都,在武宁军早已是目中无人,骄横跋扈,不可一世。还别说,这支队伍就是拉到任何一个节镇也是杠杠的。
不管他胡幼焕多厉害,也不管他公猛的后台是裴度,刘守班以为,卢攻殚之母乃师父文烈的小姨子,这层关系感觉比较近。
因此,刘守班父子三人登门造访卢攻殚,看他态度如何,准备献计。卢攻殚对他们父子亲热得很,虽然是贩夫,却没有一丝一毫怠慢。于是刘守班献出平定徐州军乱三策。
上策是叫当时的安阳县公胡轸劝走他孙子胡幼焕,就此削掉军籍,当好贩夫,既往不咎。
中策是卢攻殚权当不知道胡轸这层关系,以武宁军节度使名义叫刘守班去捉拿胡幼焕,不惊动武宁军将领。捉住胡幼焕再聚将申令,立威立信。
下策是直接发动对胡幼焕的攻击,反抗者杀无赦。
卢攻殚采取中策,就叫刘守班、刘伯东、刘仲西父子直接捉拿胡幼焕。拨给一千贯,秘密召集武宁军辖内的徐泗濠宿四州千斤之力的猛士,这样做就可以最小的伤亡处理最棘手的事情。
只是旬日之间,招来两名千斤之力的猛士,一个是鱼肥,一个是苏貅。
鱼肥不需兵刃。见物即兵,随意操凳,一凳砸下去可击碎牛脑。假设逮到一根铁棍,三人成队,可一棍透三胸。那要是被他抓到枪,可想而知。
苏貅不骑战马。随便飞马而来,直接扭住缰绳,一膀子扛上马腿,来马随即断腿卧地。至于马上的大将么,一把拉下,拉住腿腿断,拉住臂臂掉。
卢攻殚大喜,当即命令刘守班、刘伯东、刘仲西带上鱼肥、苏貅,直接去捉胡幼焕,至于采取什么办法接近,卢攻殚不管那么多。
刘伯东以为,既然我们认识胡幼焕,直接约出来吃酒就行。说干就干,当晚约到胡幼焕,他当然带了两个银刀都的弟兄一起来吃酒。一个是旅帅,一个是银刀都的大哥。
鱼肥、苏貅推说不会吃酒,等到半酣的时候,刘守班话题拐到武宁军,就以叔叔辈分批评他做得不对:“公猛是不会治政,赶走就赶走吧。而如今卢攻殚新来的没招你没惹你,怎么就又要赶人家走?”
胡幼焕当即大怒:“咱爷儿们吃酒不说军中,来,吃酒。”
刘守班老实不客气,对刘伯东一使眼色,刘伯东、刘仲西当即将他的两名银刀都的兄弟牢牢控制。胡幼焕大骂:“刘守班,你不好好做买卖,却管这个闲事,今天要你死!”
刘守班哈哈一笑:“只不过擒你三人而平定军乱,何乐而不为呢?”
胡幼焕正要动手,鱼肥、苏貅一边一个死死扭住他,一丁点都挣脱不了。胡幼焕大怒,以脚来踢对脸的刘守班。
苏貅猛用力往一边拽他,胡幼焕的右臂被生生拽了下来。
第298章 巧计潜女兵
鱼肥拿起一个碗,朝胡幼焕脑袋上一砸,脑袋开瓢。
两名随从一看这两位的厉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平日里的骄横顿时无影无踪,只好老实当俘虏。刘守班提了胡幼焕人头,四兄弟夹住两名银刀都交卢攻殚处置。
卢攻殚紧急令人敲响聚将钟,集合众将,宣布:“挑起徐州军乱的胡幼焕灭亡,尔等银刀都的旅帅和大哥被擒,银刀都如有不服者,就地斩首。”
宣布完,将银刀都旅帅和大哥都斩首示众。银刀都三个头子恰恰一战而亡,其他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徐州军乱的平定,卢攻殚将刘守班父子及鱼肥、苏貅功劳表奏天子,刘守班获封侯爵,刘伯东获封伯爵,刘仲西、鱼肥、苏貅都获封子爵。
刘守班获封烈山县开国侯,御赐金牌“红袍贩侯”一面,妻王柳获封恭化郡夫人。封地烈山县在剑南西川道的恭州,恭化郡是恭州的别称。
刘伯东获封汶川县开国伯,妻陈氏获封通化郡君。封地汶川县在茂州,通化郡是茂州别称。
刘伯东、刘仲西还随父亲经商,继续贩卖阶州大红袍花椒。鱼肥、苏貅从此跟定卢攻殚在军中效力。
武安侯李玑问起祖父烈山侯和父亲汶川伯,刘咏春顿时被惊住。如今大唐天下因战功获封伯爵的少说也有二百人不止,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爵位那么金贵。武安侯怎么就问起家父来了?他想干什么?
龙兴飞燕刘咏春脑子略微过电,急忙前跨一步,回禀道:“烈山侯是俺爷爷,名讳刘守班,汶川伯乃家父,名讳刘伯东。不知千岁有何见教?”
李玑哈哈大笑,果然是一家人,说道:“孤乃崇信九使的七哥,与朝歌八剑是一辈,从你爷爷礼山五雄那儿论起来,孤与你父亲刘伯东是一辈的。”
刘咏春慌忙再次见礼,口称:“家父现年四十七岁,十七岁生的我,不知小女子该怎么称呼千岁?”
武安侯李玑笑道:“孤今年四十五岁,正经的叔父呢。”
龙兴飞燕刘咏春赶忙叫:“叔叔千岁,侄女给您老人家磕个头。”
李玑一脸不高兴:“什么叫叔叔千岁,叔叔不要带千岁,咋这么别扭?”
刘咏春惊讶:“侄女怎么敢?不敢不敢。”
李玑吼道:“我说敢就敢。好,记住,今后直呼叔叔就行。我再问你一句话,江湖上传言有一种以柔克刚的拳术叫咏春拳,是不是跟你有关?”
刘咏春笑道:“好,从今天起直呼叔叔。叔叔,咏春拳正是侄女所创,我们女兵旅全体精熟,实战起来还是很管用的。”
武安侯李玑一听,果然不出所料,这侄女厉害,乃一代武学宗师啊。当即兴奋莫名,给她说出一条妙计,让她立即行动,务必搞得来正措施不及、焦头烂额。
刘咏春手捧令箭回她的军帐,叫来女兵旅的两名队正,一番安排下去。龙兴飞燕刘咏春为什么能够自创咏春拳呢?
曾师祖长阳侯文烈、祖父烈山侯刘守班、父亲汶川伯刘伯东都是专攻武行,家中老老少少天天都是掀拳拽脚,自然也少不了练起来。
几代人的武功本来就会遗传,再加之后天努力,将刻苦训练当饭吃,哪一天没练浑身难受,自然异乎常人。
刘咏春到十八岁嫁给龙兴县赵飞骐之时,就已经能使五十七斤铜柄梨花枪,颤动如飞,无人能敌,在汝州龙兴县地面成为赫赫有名的飞燕。
到婆家新婚不久就开始收徒授艺,传授梨花枪和拳脚,还将祖父、父亲的花椒生意带到了婆家,与赵飞骐天南海北贩卖阶州大红袍花椒。
五年后,因大弟子滑州人赵伯羽满二十岁投入义成军,不久参与劫匪被困,刘咏春得到飞报,请求父亲汶川伯刘伯东一起前往解救。
刘咏春因这次剿匪立下战功,被义成军挽留下来,训练义成女军。其他五个弟子也陆续到了二十岁,纷纷投了义成军。在军中被六大弟子缠绕着,更加无法退出,一直干到现在。
她与人切磋,随心所欲,早已没了家传武学的踪影,拳法已经自成体系。许多男子与他试身手都一败涂地,因而龙兴飞燕声名鹊起。
人们也就将龙兴飞燕刘咏春所创拳法,称之为咏春拳或者叫飞燕拳。六个弟子都使铜柄梨花枪,往往退帐后一起出动,也被人们称之为咏春六枪。
却说来正,他在良米山筑寨设帐,募集一千三百多喽啰,其中主要干将除了他们岭南四神,当然其余的就是姓来的子弟了。老婆孩子呢?他们岭南四神及来姓主要干将的妻小都被安顿在山寨里面。
襄城侯宋公涯交给武安侯李玑的密令,就是要搞他们的妻小。什么手段都行,只要他头疼就是好计,就是功劳。
女兵旅的两名队正,都是青楼出身,他们是为了改贱籍投军的。
一个叫蘧萌,乃容州城中云安坊的歌长,容州北流县人,现今二十二岁。投军一年来,屡立战功,已经获封正九品下的仁勇副尉,授折冲队正。
一个叫窦藕,乃容州城中顺成坊的乐长,容州陆川县人,现今二十三岁。投军一年来,因战功累积,获封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虽然比蘧萌低一阶,但也实际担任队正。
两个都因成了朝廷正官脱掉了贱籍,刘咏春正在托人给他们介绍如意郎君。估计这一战下来,就该有眉目了,过年前肯定能嫁出去。
说起容州城中的云安坊、顺成坊,怎么这么耳熟呢?
云安坊正是成德军治所镇州的云安坊来这边开的分号,王球当容管经略使的时候,安节与阴菲儿过来开张的。
顺成坊却是朝歌顺成坊开的分号。在王球之前几年,朝歌八剑的大哥、玄冠侠全登、二哥真书仙子陈妤夫妇就过来了。
蘧萌、窦藕两队各五十名女兵,青楼出身的还有十几个,都没她们投军早,也都是为了脱掉贱籍,摆脱苦海。
她们领受了刘咏春的将令,当即心领神会。
下午就出动,蘧萌带了三个女兵,一出辕门,就有武安侯李玑安顿的四个男兵等在外面。互相接头,全都改换民装,假扮夫妻,前往良米山。有的赶马车扮作贩夫,有的牵着毛驴扮作赶集的,有的双跨一马扮作赶路的。
蘧萌等四对假扮夫妇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窦藕也带了五名女兵出来辕门,外面也有武安侯安排的六名男兵等着。也都到街上买了民衣,装扮为六对夫妇,扮成各种不同做事的,赶往良米山。
蘧萌等四对夫妇七前八后到了良米山下,到了寨门外歇脚。看守寨门的喽啰兵远远看见这几位的娘子如此绝色,草塔娘,捉来今晚压寨。他们叫来守寨门的门尉,一通指指点点,不大功夫,涌过来十几个喽啰兵。
这些人直接将四对夫妇围在垓心,一通骂战,直接开打。霎时间擒走了四男三女,蘧萌死战得脱,大喊:“老娘搬来救兵,将尔等山寨踏平。”
喽啰们哈哈大笑,领头的骂道:“有本事再找些娇娘子更好。”
到了山寨,他们将四个男的扭送一边去。四个男的破口大骂,都被打翻。三个女的被喽啰兵推搡着要往没人的地方做好事。
恰在此时,巡山的针神机秀到了这里,刚才就听见了寨门外的打斗声,一看情形,怒骂道:“胆敢欺负良家女子,找死。”
喽啰们一看是谅国公、安南招讨使,顿时一哄而散。
机秀到了近前,三个女的假装好怕怕,哭得泪水汪汪。机秀叫她们不要害怕,带她们到山里面自己的府邸,好生相待。又叫来大哥毒神来正,看怎么处置这三个女的。
容王来正一看这三个女的,姿色极其撩人,顿时有些垂涎,他也不隐瞒真实想法,直截了当:“我带一个去练棍,余下的都是你的。事情办完,想走的给路费,不想走的,留下当侍卫。尽量叫这三个娘儿们服气,都留下来。”
说完,拉起一个最美的,起身就走。
不大功夫,只听见山寨下面又有喊杀声。难不成又得手了?机秀大喜过望,叫卫兵看住这两位,自己再次到寨门看看。
几乎跟前面发生的一样,窦藕也死战得脱,六男五女被俘。恰好机秀赶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下又有五个,那就岭南四神一人一个,自己带一个走就行,给劫掠的兄弟们留下四个享用。
第二天辰时刚到,蘧萌带了十名男子四十名女子,都是民衣装扮,个个手执兵刃,浩浩荡荡而来。到了寨门就破口大骂,叫他们交出昨天的七个。
有劫掠的喽啰兵认出她是来讨要最先虏获的四男三女,一看这阵势,来个五十多个男女,女子占绝大多数。这是把谁家惹了呀,这么多青壮女汉子,要能都虏获,容王还不高兴死,也弄个三宫六院耍起,爽!
领头的喽啰想好计较,飞报今天巡山的跑神于豹:“岳国公,寨门口来了四十多个大美女呀,寨门的人吃不下这么多肉包子,还请增兵捉拿。”
岳国公、岭北招讨使于豹一听,哟哬,昨天侍候的那位,好厉害呀,闹腾到三更天才睡去。今儿人家族人这是来要人啊,好,一发捉上山来,大吃美餐。一声令下,带着自己统帅的一团人马,顶盔掼甲,直冲寨门。
现在,良米山寨上已经有一千四百几十个人,他们四大国公,每人率领一团。还有三团作为机动,另有几十人没编旅,分别守卫寨门和容王府及各个险要隘口。
不消说,于豹大获全胜,民家五十人,女子被俘三十九个,男子被俘三个,其余那个领头的女子蘧萌和七个男的跑掉。
容王来正一看,战果巨大,高兴非常。一下子弄上来这么多绝色美女,这可够咱好好享受一阵了。当即挑拣了七个,说是连同原配夫人和昨天那个,恰好三宫六院配齐,硬是要得。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窦藕带了二十个壮汉和十个美女,也是族人讨要他们被掳上山的家人。这次是水神陈孤巡山,前天机秀立功,昨天于豹立功,今儿老子也要立功。
点齐本团二百人,顶盔掼甲下寨,一通激烈对战,俘虏了十三个男女。
忽然喊声大作,昨天的蘧萌带着一位十分高大威猛的女将到来,有精壮汉子二十人,美女三十人,陈孤大喊:“某乃水神陈孤,哪里来的女贼,还不下马受降。”
来的女将颤动一柄五十七斤铜柄梨花枪,顿时叫人心惊胆战。
第299章 肉搏刘咏春
良米山寨门,女将如雷巨吼:“某乃龙兴飞燕刘咏春是也,你们狗胆包天,把俺两家亲戚的男女掳掠上山,姑奶奶特此为他们报仇雪恨。”
水神陈孤顿时大惊失色,这不是武安侯李玑秘密训练的女兵旅头子吗?这支女飞兵非常秘密,旅帅刘咏春从不应卯。她们自设军帐,于秘密山岭中训练,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今儿刘咏春的出现,看起来这两家遭劫的人户真的下了血本啊。
水神陈孤晃动掌中五十八斤水火囚龙棒,飞马而来,直接开砸。
刘咏春的大枪那可是五十七斤,枪本来就是百兵之王,一般大将的大枪多是标配的四十二斤,她这枪的这分量足足多出来十五斤。就算换成大棍,也与陈孤的水火囚龙棒不分伯仲。
陈孤一接战,第一招一碰,就知道很玄乎。要想取胜刘咏春,必须用计,死缠硬斗的话,必败无疑。他约略与之对战二十余合,就被铜柄梨花枪扎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一拍马,朝着他想好的地方败逃。
刘咏春情知他败逃的方向有诈,但主帅李玑的密令就是要如此如此,当即疯狂追去。绕着山路追下去约有三里路,绕到了一处密林下的山包。
突然,连续三道绊马索被人从密林中拉起,刘咏春连躲两道绊马索,第三道还是没能躲过,被生擒活拿。当她被押回寨门的时候,蘧萌、窦藕也被生擒,互相见面,暗暗颔首,都被押往山寨上的容王府,去见来正。
这次所带来的男子只被俘获了三个,其余的全都跑掉。
这天是第三天,正是襄城侯宋公涯所部属的夜袭之战最后期限。
刘咏春、蘧萌、窦藕被押到来正的面前,陈孤向来正禀报:“主公,此女将乃李玑密训女兵旅的旅帅刘咏春,被他们两家搬动,也被兄弟擒来。”
来正怎能不知道这个茬口,但从没见过这个刘咏春。仔细来看,我的天啊,这么大的个头,在南方的男将最高也只不过如此。三十岁的年纪,正是少妇精气神最为饱满的年岁,这种风韵,简直简简直呀。
来正当即过来,对刘咏春抱拳施礼:“素闻将军乃义成军女军悍将,今日得见尊颜,果然是仙女下凡,令愚兄小鹿乱撞。何不归顺愚兄山寨?就以你为容国相,咱们广招兵马,夺下岭南,自立朝廷,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刘咏春怒吼道:“施展阴谋诡计将人捉拿,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想叫刘某归顺,除非你能胜某掌中五十七斤铜柄梨花枪。”
来正毕竟曾经是容管经略军的都虞候,没有一点本事,肯定走不到那个位置。他善使丧门刀,重六十二斤,在岭南各军算得上顶尖人物。
此时,听刘咏春这么一说,顿时勾起探索**,哈哈大笑道:“好,孤就与你比试,都不许耍赖,你输了怎么办?”
刘咏春朗声答道:“我输掉,但凭驱使,绝不反悔。你输了怎么办?”
来正抚掌大笑:“我输掉,不但放你下山,还要叫这三天虏获的蘧、窦两家百余男女全部放掉,任凭你带走。”
刘咏春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请将我松绑,这就比试。”
来正令人将其松绑,叫她吃饱喝足,二人各执兵刃,飞身上马,就于山顶的练兵场展开拼杀。刘咏春以五十七斤铜柄梨花枪飞刺,使出自创的咏春三十六枪,乱纷纷如同雪花飞舞,令人应接不暇,招招致命。
来正将他掌中六十二斤丧门刀抡动,使出上下左右四路刀法,泼云赶日,以马力助神威,风烈烈如同狂沙漫卷,吼声声好似九天炸雷,叫人心惊胆战,处处杀人。
这男女二将恶斗至一百二十合,忽然,刘咏春战马累瘫,前蹄一软,“呼通”跪地,刘咏春冷不防被摔落马下。来正并不停歇,一刀劈来,要趁机取胜。刘咏春扔掉铜柄梨花枪,眨眼间夺了来正丧门刀。
来正大惊失色,急忙抽出佩剑来刺,又被刘咏春双指顺他剑刃直插手腕,劈手扔掉了他的佩剑。来正无可奈何,只好与之抡起拳脚。被刘咏春使出自创咏春拳,打到十合,来正被摔了六跤,两腿被摔得一瘸一拐。
来正忽然想起,她叫刘咏春,莫非咏春拳就是她创的么?我擦,这他娘的怎么才能赢她?心中暗想,采取躲闪之计,耗掉她的体力,继而设法死命抱住,必能致胜。
于是刘咏春乘胜猛打,来正拼命躲闪,又过了近一百合,两下外披早已甩掉。来正赤膊相向,刘咏春肚兜相敌。
刘咏春看来正好一副男子体魄,出来义成军援助容管经略军,已经一年没见过男人肌肤,顿时脸飞红云,心中发颤。
来正看得真切,她走神了,机会来了。来正忽然将刘咏春抱住,直接上手,一手连揉带搓,将她的雪山当面团,一手连揉带抓她的翘臀,“唿”一下子,将刘咏春举过头顶,绕了两圈,又在腰间将其肉身盘旋飞转起来。
刘咏春满身软绵绵的红肉黏糊着来正肌肤,简直要酥了,哪里还反抗,就这样让他转吧。转了几圈,来正看她毫无反应,情知臣服,将双手一顺,刘咏春被抱回胸前。
来正直接低头朝她耳朵微微吹气:“娘子,你真美,孤要好好爱你!”
刘咏春一抬手,“啪啪”山响的两耳光,打得来正双颊都是指头印。
来正哈哈大笑:“就这么说,今晚就与你造孩子,将来山寨也生出像你这样的英雄豪杰,必能立为太子,继承寡人大业。”
刘咏春怒喝:“臭男人,想得美,绝不会给你生儿子。”
来正笑到岔气:“好好好,都依你,不生孩子,专心欢爱。”
来正本想将刘咏春放下来。刘咏春被她刚才一顿旋绕,天旋地转,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此时喜欢带疲惫,睡意袭来,口不择言:“别放下,叫我睡一会。”
“好好好,睡我怀里!”来正爽朗大笑,抱着刘咏春,一步步走向王府。
他们这一幕,看得司马震、于豹、陈孤、机秀直咽口水。被俘的蘧萌、窦藕却暗暗叫苦,咏春可别真的生情啊,今晚就要开战,这他娘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这一场悍斗下来,早已经过了午时,足足斗了两个半时辰。看得一个个敌方喽啰、被俘民女无不大呼过瘾,什么叫武功,今儿算是开眼了。
午饭早就熟了,众喽啰及被俘民女都吃饱喝足,除了放哨的,大多午休。
人们刚刚睡了不久,来正的老婆司马霞手执佩剑,在王府外破口大骂:“来正,王八蛋,给老娘滚出来。中午饭都不吃,就跟刘咏春砍柴,今儿不把两个狗男女砍死,老娘不姓司马。”
司马震及于豹、陈孤、机秀听到,慌忙从各自房内跑出来,七嘴八舌解劝。陈孤劝道:“大嫂,容王一旦彻底征服刘咏春,必将是我容国夺取大唐江山的得力战将,这个刘咏春可不次于平阳公主啊。”
司马霞顿时坐地大哭:“你们都跟刘咏春吧,把老娘杀了吧。”
四兄弟不由分说,将司马霞拉起来,送入她的寝宫。
司马霞刚闹完,寨门喽啰飞报而来,见到今天巡山的陈孤,跪地禀报。
寨门喽啰说道:“漳国公大事不好!左骁卫中郎将、青神子柴大渊,率棍王赵骑伯、金刀杨简伯、斧王韩图,容管经略军精兵两千,气势汹汹杀到了寨门之外,誓要救回刘咏春及众百姓,请漳国公早做定夺。”
水神陈孤一听,顿时跌入金交椅,倒抽一口冷气。擒了刘咏春,却捅到容管经略府了,咱这边可是铁板钉钉的公开谋反了。
再者说,柴大渊等四大兵王,有一个统兵过来就够呛。这他娘的真要打起来,估计山寨八成要被灭了。不敢稍有停留,得赶快叫来正排兵布阵。
他哪里还顾得上来正到底跟刘咏春如何砍柴,直接飞奔进入来正寝宫,隔着蚊帐看二人又是另一种悍斗。
陈孤大吼:“大哥大嫂新合,还望慢来。山下柴大渊等四大兵王带兵两千,来搭救大嫂及众百姓,请大哥早做定夺啊。”
来正正在兴头上,被陈孤搅黄,本来要发作。一听是这么回事,不能再玩了,顿时起身,不慌不忙,顶盔掼甲,大叫:“端来酒肉,待寡人饱餐战饭,将柴大渊生擒,再添一员扫平岭南的猛将。”
守在寝宫之外的卫兵早将饭菜热了两遍了,此时听到叫上酒肉,慌忙端来六个盘子和一盆白米。
刘咏春则不下床,胡乱用绫罗一裹身,说道:“平容哥哥,我疲惫不堪,先睡了,抓来柴大渊再叫醒我吃庆功酒。”
来正大笑:“好,妹妹好好睡,抓来柴大渊,你帮我劝降他,今夜大宴。”
来正出来寝宫,到外面匆匆吃了些肉,喝了一碗酒,将六十二斤丧门刀一提,来到容王府外的操练场,大喝道:“漳国公聚将。”
漳国公陈孤急令敲响聚将钟,司马震、于豹、机秀、七名团校尉,十四名旅帅、三十二名队正及五大隘口头目,呼啦啦站列两旁,单等主帅下令。
容王来正跳上一坨巨石,将掌中丧门刀一举,厉声高叫:“柴大渊等四大兵王,我等不能硬碰,必须智取。以司马震、于豹、陈孤、机秀四将分别对阵他们的四大兵王,引诱到寨门外三道机关,机关领队务必不要留情。”
众人一听主帅成竹在胸,一个个精神振奋,纷纷高呼:“得令!”
来正将丧门刀一挥:“众将各司其职,死守寨门及五大隘口,对阵敌人兵王的四将听我调度,必将柴大渊等生擒活拿。走,四将四团兵整队出击。”
司马震、于豹、陈孤、机秀各带本团人马,八百骑飞奔来到寨门之外。
来正从大队人马中威风凛凛而来,与柴大渊拱手一揖,说出一番叫人瞠目结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