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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山尽     华年时代txt下载     华年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丁以德服人

    且说丁芳菲昨天晚上和父亲通完话之后倒没有跟陈新一家人说父亲会带十万块钱过来扶持养鸡场。

    和陈新共同生活了这两月,她对这一家三口的秉性实在太清楚了。

    家里虽然穷,但三人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气,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

    上次宋轻云担保从林路涛那里赊欠饲料,他们更是直接把宅基地的产权证还有老宅抵押给了人家。

    如果知道父亲送钱过来,绝对不会接受。

    丁芳菲决定先瞒住他们,只道父亲不放心自己,明天要过来看看。

    亲家公第一次登门,陈新全家人不敢大意。

    当天晚上,陈新妈妈忙跑竹花的门市去赊了一箱啤酒,又拿出家中一百斤包谷给邻居换了一只鹅,买了十斤肉,静候贵客上门。

    因为陈中贵是媒人,陈新妈忍住心中的嫌恶让儿子去把他请过来作陪。

    等到晌午时分,贵客来了,带来了一辆大卡车和四个精壮汉子。

    老丁往院子里一站,推开满面惊喜的女儿,指着鸡舍对那四人说:“给我搬,通通搬走,一只都不许剩下。”

    当时独手子和红脸蛋正在陈新家帮着清运鸡屎,他一看不妙就朝龚竹小卖部跑去,想去通知刘永华。

    既然在半路上遇到宋轻云,那好,直接找宋书记过去制止了。

    说完这段话,独手子气得用拳头直砸自己脑袋:“宋书记你看这事,这两天就要下蛋了,小丁的爹竟然要把鸡都拉出去卖了,咱们都白干了,白干了。”

    宋轻云也是急得脸都青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他们就到了陈新家门院外。

    陈新家刚好在一条机耕道边上,交通方便,一辆双桥大卡车停在那里,将路堵得死死的。

    再听院子里传来陈新父母的哀求声:“亲家,亲家,你这又是何必,为什么要做这种伤人心的事啊?你讲不讲道理。”

    宋轻云跳下车定睛看去,却见院子中好多人挤成一团,来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

    这人个子不高,块头不大,但身上有一股剽悍之气,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老头道:“伤心?老陈,你家一毛不拔把我女儿骗来住了一月,给你家当老妈子。你看看现在的她,手变粗了,脸变黑了,人也瘦了一圈。以前她是多么细皮嫩肉的水灵姑娘啊,这被折磨成这样,我伤不伤心?。说到讲道理,我今天就跟你讲讲。”

    “一个月前,陈长青带着你儿子来说媒,我家开出的条件他可都是拍了胸脯全应下来了。说只要两个孩子互相看上了,一切都不是问题。说过得话可就得算话呀,你们不能骗人。可是你们呢,一毛不拔,还给老子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这不是胁迫人吗?陈长青,你来说说,是不是这样,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把你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吗?陈长青,陈长青……你,你还是继续当你的死狗吧,下次别让我在乡场上碰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陈长青已经来了,他大约知道这事麻烦大了。索性什么也不管,裹了肮脏的军大衣,躺在檐下长凳上装睡死过去。

    老丁这话说得在理,陈新父母被他呵斥得哑口无语。

    红石村村民都是肯帮忙的,若外人欺上头来,也不会问是非曲直,直接就提了家伙过来帮忙。

    可今天这事是两亲家之间的纠纷,说到底是家庭内部事务,不好插手,只得在旁边摇头叹气。

    见成功地让所有人闭嘴,老丁又对那四人道:“你们楞着干什么,搬东西呀,省城菜市场强老板还等着呢!”

    四人应了一声,就要动手。

    陈新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菜刀冲过来:“不许动手,不许动手,谁敢动我打死谁?”

    丁芳菲大惊,一把抱住陈新:“哀求,新哥,有话好好说,爸爸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最喜欢我了,他是在和我们开玩笑的。”

    老丁“哈,陈新你行市了,要杀你老丈人了?忤逆不孝的东西,还在我面前动刀动枪?别欺我年老,如果不是看在芳菲的面子上,我今天还真要跟你单挑。你信不信,一分钟之内就能把你打趴下!”

    陈新把所有的人生希望都放在这五千只蛋鸡身上,眼见这就要下蛋了。可一切都变得不顺利,鸡只知道吃,肚子里死活没有动静。今天老丈人更是上门来要把蛋鸡都拖出去卖了抵彩礼钱,这绝对不能允许。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吼:“放开我,放开我,丁芳菲,你放开我,不然我打你了。”

    丁芳菲一把将他推开,披头散发立在两人中间,把头一低:“打打打,干脆你们都打我好了,反正都是我的错。陈新,爸爸,你们一人给我一拳,直到把我打死才停。不打,你们就不是男人。”

    她可是面前两个男人的心头肉,老丁和陈新都顿了顿,稍微冷静了一些。

    陈新:“不打。”

    老丁:“舍不得。”

    宋轻云连忙走进去喝道:“住手,丁芳菲爸爸,我是红石村第一书记宋轻云,大家都冷静一些,这事我来调解。”

    陪老丁来的一个青年汉子骂道:“什么狗屁书记,有你什么事,滚!”

    宋轻云并不生气,平静地说:“我是第一书记,这村归我管,将来陈新和丁芳菲结婚,我可是要做他们证婚人的,你说有没有我的事?”

    老丁横了那人一眼:“你住口,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然后顷刻换了一副笑脸,掏出烟:“宋书记,你抽烟。”

    那汉子是老丁的侄儿,被老叔呵斥自然不敢再废话。他委屈地看了一眼宋轻云,心中气恼,这个狗毛书记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小。

    宋轻云:“不会,不会。我说大家都不要急噪,也不要动手,有事说事。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磋商解决的,陈新,去给你老契爷倒杯茶来。”

    老契爷就是老岳父的意思。

    陈新依旧忿忿地站在那里,很抗拒。

    陈新父母和丁芳菲忙说:“我去我去。”

    “好,既然有宋书记出面,那我就先不忙动手,咱们有事说事,看怎么弄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来。”老丁人精一个,自然知道宋青云这个面子必须卖,毕竟这关系到女儿将来在红石村能否生存下来,能够过得顺心如意。

    自古以来,农村小媳妇嫁去夫家后,日子过得好坏和娘家是否强势有一定关系。娘家如果经济条件好,能够给予小两口补贴,小媳妇在夫家自然能够扬眉吐气。

    就算娘家没钱没势,但只要人多也成,丈夫或者村里人敢欺负到她头上,一大群舅子老表提着棍棒过来,打不死你。

    凡此种种,却只局限于娘家和夫家的层面。

    今天这事,丁、陈两家再怎么闹,即便打得头破血流,只要老丁占了理,又赢了,无损女儿将来在陈家所扮演的女主人的角色。

    可如果得罪了村干部,甚至是宋青云这种“上级领导”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也不会有任何地位。

    这就是山区乡下的游戏规则。

    老丁这人虽然恶劣,但却极其溺爱孩子,为了女儿未来的日子计,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

    茶泡好了,小茶几上还撒了瓜子花生和糖果。

    在他们旁边围满了人。

    陈新父母龚七爷红脸蛋他们满面忧虑,陈新忿忿不平,随老丁来的四人则一脸凶悍。

    陈长青已经从长凳上坐起来,伸长脖子,想看却不敢过去,安静如鸡。

    老丁端起盖碗,用盖子刮了刮汤面上的沫子,吹了一口。却不喝,只道:“宋书记要吃讲茶,那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他倒有点跑江湖的风范。

    宋轻云可没那么多讲究,天气冷,汽车一路开着空调,已经有点渴了,就喝了一大口。

    “你先喝茶,那就是让我先说咯。”老丁点头:“事情你是知道的,陈新来我家相亲,他和我家女子互相看上,这事算是定下来,只差彩礼和选日子办事。事情拖了一个月,不能不闻不问不是,我寻上门来难道不该。如果不来,是不是会让人瞧不起,以后还怎么见人?”

    宋轻云:“老丁,陈家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比较困难。要等鸡产了蛋才能有彩礼钱,要不你等等?”

    “等,等多久?”老丁:“现在这些鸡死活不下蛋,说不好以后都不下了呢,我怎么等?”

    宋轻云说哪能不下,老丁反驳,不下蛋的鸡多了,比如品种出了问题什么的。别说鸡,人的科技那么发达不也有人生不出孩子。

    老丁:“问题是我现在等不了,再等两个月,娃的就要大出怀了。”说罢,他指了指丁芳菲的肚子:“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啊!”众人都是低呼一声:“什么,小丁怀孕了?”

    陈新大惊:“芳菲,你,真怀孕了?”声音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竟是发颤。

    丁芳菲满面通红,却不说话。

    陈新满面愧疚:“芳菲,这么冷的天你还在帮我家干活,我我我,我对不起你。”说着话,眼睛里竟包着一汪泪水。

    老丁喝问宋轻云:“宋书记,我问你,孩子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结婚?按照我们农村的规矩,彩礼是不是该给?不是我老丁贪财,是是是,我儿子要结婚,那边也等着这里收了彩礼递过去。这事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天大地大,规矩最大。还有,我收这钱是想看陈家的诚意。五千只鸡当肉鸡卖出去,其实也就十来万块钱,离三十万还远着呢!”

    “但我老丁不是个狠心人,先收这十万,剩余部分,你们可以分期给,两年内付清就可以了。怎么样,我够意思吗?宋书记,你是这村里最大的官儿,你来凭凭理,我老丁是不是做人留了一线,我是不是以德服人?”

    这话说得在理,众人都默默点头。

    就连陈新妈妈也都低声抽泣道:“亲家做事那是没话说,我们服气。怪只怪我命苦啊,我当初嫁到陈家来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儿子孙子,苍天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好好儿的

    人家说得对,虽然都是乡下的道理,宋轻云却无从辩驳,只得端起茶又喝了一大口。

    老丁:“宋书记你吃了讲茶,那就是同意了。”

    宋轻云不甘心就此放弃,把茶杯定在空中:“老丁你说得都对,我现在问一句话:你今天决意要把鸡都拉走,不就是因为鸡不下蛋,这笔买卖干砸了?”

    老丁:“对,见天上千块饲料钱,谁受得了,早卖了早解脱。”

    宋轻云:“那么说来,只要鸡下蛋,看到蛋钱你就会放孩子们一马?”

    “不是放孩子们一马,闺女是我的血脉,又不是仇家,他们能够做下事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杀鸡取卵?”

    宋轻云:“昨天我问过农林局专家,说是鸡长得太肥,这才不下蛋,饿两顿就好。,估摸这也是这两天的事,要不你再等等。”

    “等多久?”老丁反问:“一天还是两天,还是一个月,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耗。”

    宋轻云:“要不……等一天吧……”没办法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老丁:“不行,我只给你们三个小时,三小时后我马上把鸡统统拉走。”

    旁边一个丁家后生提醒:“叔,强老板还在那边等着呢,路上光跑都得跑五个小时,没时间。”

    老丁:“你说的是屁话,老强就住在批发市场里,他还能不在?等一天又怎么了,难道只他一个人做独门生意,死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猪?”

    说完,他端起茶碗终于喝了一大口:“宋书记你这讲茶我吃了。”

    老丁在家里面对老婆的时候唯唯诺诺,出了门却一派豪气,彻底放飞自己。

    宋轻云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好,小丁,陈新,你爸今天第一次来家里,快去做点好吃的,陪他喝两杯。”

    “不养了,不养了,都拉走。”突然,陈新妈发出一声大哭,朝鸡舍冲去。

    老太太这几个月生活实在太苦,今天又受到亲家上门喊打喊杀,丁芳菲有孕在身的刺激,大喜大悲,精神崩溃:“亲家,你不是要鸡吗,我帮你杀,杀了拖走。”

    她挥舞着菜刀,看起来好吓人。

    陈新和丁芳菲哭着冲上去抱住她:“妈,妈,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

    两间鸡舍里的鸡都咯咯乱叫,上蹿下跳。鸡毛满天飞,鸡屎落了一点,如同黑夜里起了大火。

    一团混乱,只老丁还一手端茶,一手磕着瓜子,云淡风轻。

    正在在这个时候,突然,宋轻云舌迸春雷:“都安静,鸡肚子里有蛋了,再闹吓坏了鸡,谁赔得起?”

    众人被这一声暴喝震得同时一呆,站住了。

    定睛看去,却见宋轻云手中抓着一只母鸡,满面都是笑容:“我刚才摸到了,摸到一颗鸡蛋……在鸡肚子里……小丁,陈新,你们也来摸,大家都来摸呀!”

    我们小宋书记魔爪下的那只老母鸡大约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刚才还殷红如血的鸡冠瞬间变得惨白——这院里至少二十人,一人戳一下,谁受得了?将来别的姐妹怎么看我,鸡舍中唯一的那只帅哥公鸡怎么看我?——人类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话音刚落,却见鸡舍中有只母鸡屁股一撅,就把一颗热漉漉的蛋生下来。

    鸡蛋顺着笼子的斜面落下,直接滚到外面的接蛋槽中。

    仿佛受到了鼓舞,一鸡肇始,百鸡响应,千鸡争艳。

    所有的鸡都在下蛋,满鸡舍都是鸡蛋骨碌骨碌滚动的声音,满眼都是红皮白皮蛋的光芒。

    接着,到处都是“咕咕”的叫声。

    那是母鸡们在炫耀,仿佛是在说:“主人,我也不是吃白饭的。”

    “啊,下了,下了,太好了!”丁芳菲首先回过神来,抱着陈新就亲了一口:“新哥,爱死你了。”

    老丁呆呆地看着这壮观的一幕,手中的瓜子落到地上。

    丁芳菲又冲到他身后,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也亲了一口:“爸,我更爱,mua。不许躲,右脸也要亲,mua!”

    陈新妈大哭,跑回堂屋,跪在那里对着挂在那里的几副画儿就磕头:“感谢大慈大悲的文殊菩萨,感谢祖宗,苍天有眼啊,我陈家不会一辈子穷的,我陈家翻身了。”

    陈新呆呆看天,眼泪如泉水涌下来。

    四个多月的艰难困苦,清早去上班时迎面的寒风把一身都吹透了。

    大半夜起床开了灯看着那些可爱的小精灵们正在茁壮成长,奋力挥动铁铲铲屎,手上全是茧子和龟裂……到今天,终于功德圆满。

    他尝到了眼泪流进嘴角的滋味,竟然是甜的。

    丁芳菲仿佛疯了一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住地笑,不住地笑。

    她怎么就笑不完呢?

    陈新拉住她的手:“饿了。”

    丁芳菲:“新哥我去做饭。”

    陈新哭道:“妹妹,将来我们要好好的。”

    “对,好好儿的,日子还长,我们要老在一起。”

    宋轻云从老丁兜里摸住烟,点了一根,抽了一口。

    他眯缝着眼睛,心想:爱情真好啊,生活真好啊!

    我们的小宋书记实在体会不到烟草的好处,就扔地上,喊:“吃饭的事情别忙,先拣蛋啊!还有,快联系蛋贩子!”

    丁芳菲:“对对对,不能耽搁了。”

    天气虽然冷,可鸡蛋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新鲜。换成大暑天,如果不放冰箱,几天就坏了。

    “不好了,这蛋怎么这么小呢?”丁家一个后生拿起一颗鸡蛋在眼前端详:“会不会是养砸了?”

    宋轻云一看,大惊,忙叫:“陈新,快来看,糟糕!”

    是的,那蛋好小,估计只比李子大一点点,这纯粹就是不合格产品嘛!

    老丁走过去,对着那后生的脑壳就拍了一巴掌,骂道:“你晓得个屁,这是头蛋子,大惊小怪的,还农民呢,你给我们农民丢脸。”

    见宋轻云不解,他说,鸡第一次生蛋个头都小,这叫头蛋子。等到生第二茬的时候就正常了,也就是等一天罢了。

    而头蛋的营养比普通鸡蛋更丰富,价格也卖得更高。

    一只鸡只生一次头蛋,你有钱还买不到呢!

    宋轻云这才松了口气,以手抚胸:“吓坏我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收蛋

    鸡还在不停下蛋,五千只同时奋发,陈新家还真忙不过来了。

    急得丁芳菲不住地摇着父亲老丁的胳膊:“爸爸,我实在没空给你做饭,要不你自己做,你做饭最好吃了。”

    老丁生气地哇哇叫:“我可是客人,你让我做饭?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家柴米油盐放什么地方,怎么做?”

    丁芳菲:“那你帮着拣蛋吧?”

    说完话,不由分说地拉他起来。

    陈新妈:“哪里有让亲家公帮干活的,芳菲,我来做吧。”

    宋轻云:“大伙儿都帮一下忙,不要把蛋弄坏了。”

    为了迎接这一天,陈新等待已久了,家中早买回来蛋架和纸箱。

    忙了半天,总算把蛋都装好。称了一下,大概四百七十斤。

    活儿不累,也不需要什么劳力,就是烦琐。

    今天大约有四千七百多只鸡下了蛋,头蛋个小,十颗一斤,正常的鸡蛋则是七颗一斤。

    装箱完毕,村民还不肯散去,都聚在院子里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道这辈子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鸡蛋,陈新家这是要发了。

    议论声好大,惊得母鸡们不住地叫。

    宋轻云忙喝道:“都回去,鸡可不经吓。如果明天鸡不下蛋,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赔钱。

    母鸡,尤其是笼养母鸡胆子小得跟芥子一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下破蛋槽,严重的还会被吓死。

    见大家要走,陈新妈说怎么就走了呢,饭都快做好了,吃了再走。

    众人皆道可不敢吃,别说吃饭,以后你家我们都不敢来了,可没钱赔你们,惹不起啊!

    老丁也朝他带来的四个精壮后生一挥手:“你们都回去吧,这里不能有太多人。捎个信给我家那口子,说她女婿家的鸡下蛋了,发财了。我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才回。”

    等到所有人走的干净,院子里只剩陈新一家四口和老丁,宋轻云正要走,陈新妈去拉住他,说宋书记你也在这里吃吧,等下收蛋的贩子要过来。这个养鸡场如果没有宋书记你那可就弄不成,新狗能有今天全靠你的帮助,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我想让你亲眼看看。

    宋轻云一笑,说,是,倒是要亲口品尝胜利的果实。

    因为等下要结帐,还要干活,又怕惊着了鸡,中午饭吃得很简单,也没有喝酒,但好歹看到荤腥。

    一直在屋檐下睡觉的陈长青嗅到香味终于醒了,跑过来占了个位置,自顾自地挥筷大嚼。

    陈新妈心情好,又当着客人的面,难得没有撵人。

    饭还没有吃完,收鸡蛋的贩子就开这一辆五菱单排小货车过来了。

    这贩子以前来陈新家好几次,留了号码,他今天恰好在这一带收蛋,顺路,来得快。

    去年外省和本省平院地区闹鸡瘟,鸡蛋减产厉害,只山区因为空气好,没有受到波及。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这边忙碌。

    一进院子就笑道:“陈新,可算看到你的蛋了,我可是等到花儿都谢了。最近鸡蛋涨价厉害,咱们什么关系,按最高价给你,三块二一斤怎么样?”

    见陈新要答应,宋轻云插嘴:“三块五。”

    贩子就叫起来:“兄弟,这可是天价了。是是是,现在货源紧张,可也不能不讲人情啊!你们这是乱整,太伤感情了。”

    宋轻云说今天三块五,下次三块二。贩子很奇怪,问这是啥道理。宋轻云说今天是第一茬头蛋,贵一点不应该吗,老哥你也别叫苦了,实在不行我自己买来送人。

    贩子面上阴晴不定半天,才装着很委屈的样子一跺脚,三块五就三块五,就当是支援红石村建设。

    其实,这种头蛋在省城里很枪手的,轻易就能卖到五块一斤。

    三块五利润空间不少,他自然是肯了。

    过磅,结帐。

    贩子问要微欣转帐还是现金,还没等陈新说话,丁芳菲就说现金吧。

    现金是一千六百四十五,扣除一千块左右的饲料、人工,有六百多利润。

    “怎么才这点?”丁芳菲有点不满意。

    “很多了,很多了。”陈新一家都说。

    给了钱,贩子突然一笑,道:“实在太少了点,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是第一天看到钱。这样好了,以后你每周叫我来收一次蛋好了。今天是顺路,不然也不会来,还不够油钱呢!老板娘,你也别嫌少,这才开始,以后会更多的。”

    被人喊老板娘,丁芳菲难得地不好意思,问是怎么回事。

    贩子说头蛋个头小重量轻,十个鸡蛋才一斤。正常情况下,一斤蛋六到七个。也就是说,从明天起,你家的收复要往上翻四成:“我算算是多少钱呢?”

    陈新:“我已经算出来了,二千三,每天大约一千三的利润。”

    丁芳菲雀跃:“新哥你还厉害,要发财了。”

    看到眼前这个蹦蹦跳跳的姑娘,大家都笑起来。

    急得陈新妈忙道:“小声点,小声点,别惊着鸡了。”

    吃过饭,大伙儿迷瞪了片刻,又开始劳动,铲鸡屎,倒鸡屎,用水冲鸡舍。

    去年的鸡瘟实在厉害,很多养殖户陪得倾家荡产,所以,卫生问题不能不小心。

    鸡舍每天不但要打扫,每个月还得喷撒一次消毒液。

    宋轻云见大家开始忙,就说没事我先走了,陈新,谢谢你的午饭。

    正要走,却见独手子、红脸蛋还有龚七爷三人过来叫住他,你推我我推你,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宋轻云好象明白了什么,倒:“陈新家的鸡看到钱了,你们是不是要来讨论分配的问题?你们和陈新商量吧?”

    独手子说:“宋书记,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养鸡场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事还得你来主持,我们都信得过你,要不,我们写个文书契约什么的吧。”

    宋轻云点头:“对,当初之所以建这个养鸡场,一是陈新有强烈的脱贫意愿,二则也是为了帮扶你们四个建档立卡贫困户。产权上面也不明晰,是得落个文字。这样好了,咱们去村两委,让永华也签个字做个见证。”

    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当初之所以没有写契约。一来独手子等四人觉得从家里拿点竹子和木材过去,再帮着做笼子也算不得啥;二来陈新这养鸡场诸多坎坷,投入实在太多,穷得都快喝西北风了,大家不太看好。

    所以,他们当时也不当真。

    今天既然见到钱了,是不是该拟个正式的文书?

    不然,陈新反悔了呢?

    财帛动人心,人性这种东西可经不起考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契约

    于是,宋轻云就叫上陈新和他们一道去了村两委,又通知了刘永华。

    陈中贵依旧不在,他这人神出鬼没的,一天到晚就看不到人影。且不管他了,少数服从多数,到时候叫他补签一个字就是。

    打电话过去,陈中贵好象对这事没多大兴趣,回答说你们看着办吧,我都同意。

    为了防止将来有麻烦,宋轻云还录了像。

    然后就是算帐了,人工、物料、各人所承担的风险系数都折算进去,最后的结果是,陈新占七成股份,其他四人平均分配剩余三成股份。

    陈新不干了,说当初说好的我只占六成,怎么多了一成。

    红脸蛋嚷嚷说,新哥,为这事你把房子地押进去了,如果干砸了,那就是一辈都翻不了身。可我们呢,真到那一步我也就损失一点竹子和木头,还有什么脸多要?

    其他两人也点头,说新狗,你的好心我们晓得了,就这么算,否则咱们马上退股。

    宋轻云看得一阵感动,村民淳朴啊!

    不过,接下来的独手子三人的话让他一怔。

    他们今天叫上宋轻云和陈新,除了是来订契约还有几时分钱。

    今天的鸡蛋不是卖了一千六百四十五块钱吗,扣除成本一千块,剩下的钱得按照股份给个大家。

    宋轻云又好气又好笑:“才这点钱怎么分啊,分到各人手中也没几个。”

    话一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是的,六百多块钱利润对自己来说或许没什么,可这三人都是建挡立卡贫困户。按照本地标准,月收入不足三百,这一天就六百多块利润,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惊喜了。

    陈新摇头:“不分。”

    宋轻云插嘴:“对,今天不分,一个月结算一次,每天分钱太麻烦。”

    陈新继续摇头:“不分,每月每人只领五百块工资。”

    龚七爷怒了:“陈新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想吞了咱们那一份儿,最后弄得咱们给你打工?做人可不是你这样做的。”

    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是啊,这可是见天就是上千的收入啊,换谁是陈新都把持不住。真扯起皮来,又没立契约,谁拿他陈新都没有办法。扯到最后,人家大不了把当初**笼的物料还给你。

    真这样,你还真拿陈新没办法。

    人性,果然经不起考验。

    红脸蛋拍案而起:“陈新,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宋书记,永华,你可要替我们主持公道。”

    独手子也发作:“陈新,你把话讲清楚,不然今天咱们没完。

    刘永华:“陈新,做人不是这样做的,你这样会被人瞧不起的。”

    宋轻云突然一笑:“陈新,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快说。大家或许都是误会了,听人把话说完。”

    陈新说:“大家真误会我了,我刚才突然有个想法。宋书记,永华,小小兄弟,还有两位叔伯,你看啊,现在鸡蛋行情这么好,咱们这里的水土又适合养鸡。我的意思是索性把规模扩大一点,明年养上一万只。养一万只鸡的投入又得二十万,干脆咱们今年赚得钱都别分,继续投入。穷就再穷上一年,大家忍一忍。”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陈新你卖什么关子,有话有屁一古脑放出来,刚才还真气着咱们了。

    宋轻云和刘永华也笑着说这个想法好,不过,这是你们几个股东的事,自己商量着办,我们就不参与了。

    确实是好事,人要有雄心壮志。你也别笑,弄个上万只鸡甚至几万只鸡的养鸡场,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大的事业了。

    出乎宋轻云意料,龚七爷三人同时摇头说新狗你将来做多大事业我们也不管,毕竟我们都是老弱病残,没有力气再参与。有口饱饭吃,有点零花钱就满足了。要不,陈新你还是把钱分给我们吧!

    陈新急了:“各位叔伯,小小,将来我们养鸡场会越来越好的,大家忍耐一年啊!”

    红脸蛋笑道:“没办法忍耐了,我们将来是真帮不上忙,白拿钱也不好意思。还有,你老丈人都上门要彩礼钱了,你又要当爸爸了,还能再拖一年?”

    刘永华插嘴:“好,作为红石村村民主任,我替陈新做个主,你们五人的股份分配仅限于这五千只鸡和相应产出所获取的收入,每卖出一次鸡蛋分一次红,大家打契书吧!”

    宋轻云还是不太甘心:“永华……”

    刘永华朝他摆了摆头,示意不要管。

    很快契约写好,一式五份,村两委和宋轻云做见证。

    最后就是分钱。

    六百四十五块钱,陈新分得四百五十一块。其他四人每人四十八块五。

    得了钱,龚七爷、红脸蛋等人喜滋滋地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宋轻云摇头对刘永华说:“四十多块钱能派上什么用场,还不如扩大再生产。”

    刘永华说:“可以了,一天四十多块收入,一个月就一千五六,在咱们这里对一个失去劳动力的人来说已经是很高的收入,至少能够做到吃穿不愁。有陈新带着他们,一切都会好的。”

    宋轻云:“可我心中总是不太乐意,觉得他们有点短视。”

    刘永华:“宋书记你是没有尝过贫困的滋味。一千多块或许只是你们吃两顿饭的饭钱,但对精准贫困户来说就是命。他们等不了,也没办法等。不是所有人生下来就具备你那样优渥的生活条件的,也不能拿你的标准去评判别人。”

    “理解了。”宋轻云释然,一笑:“什么就是两顿饭钱,永华你可别乱说,我一顿豆花饭也就二十块,我也穷得厉害。”

    不管怎么说,他总算让四个贫困户顺利脱贫,而且将来有了稳定收入,也不会返贫。

    这让我们的小宋书记很振奋。

    看来,走养殖业和种植业这条路算是走通。

    有了这五人做榜样,其他贫困户的心也热了。

    写契约,分钱,耽搁了一下午。

    陈新回到家后,晚饭已经做好。

    丁芳菲嘻嘻嘻地跑上来,拿起毛巾不住帮他掸身上灰尘:“回来了,新哥您辛苦了。”

    “写完了,钱也分了。”陈新有点闷闷不乐:“不该分的,再过一年,大家的收入可以再翻一翻,为什么就不愿意等呢?”

第一百四十章 你给个准信

    “分了也好。”晚饭的时候,老丁说:“将来也少许多麻烦。”

    他正拿着一大块重约二两的五花肉,一边蘸着干辣椒面一边大口地啃着,吃得满嘴都是油。旁边,陈长青也同样大快朵颐。

    村民吃肉没那么讲究,水煮,切成大块蘸调料,有点手抓羊肉的意思。

    你给他炒一份肉丝人家还不高兴呢,说切这么细怎么吃,还放不少素菜进去,你这人就是小气。

    老丁用油腻腻的手拍了乘龙快婿陈新肩膀一记:“娃,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个有雄心的,这辈子肯定发达。说不定过几年你这养鸡场又是另外一番光景,芳菲跟了你我也放心。说起来还是你丈母娘有眼光,给芳菲挑了个人物,我可比不上她。”

    丁芳菲听到父亲夸奖陈心,笑得眼睛都眯缝了,满面都是得意。

    老丁继续道:“其实养鸡风险挺大的,一不小心就要赔很多钱。其他四个股东什么风险都不承担,凭什么有好处的时候就上,世界上哪有这么美的事?过去的时候不说了,将来你自己干也不错,让他们后悔吧。”

    陈新摇头:“他们都是我家最要好的亲戚朋友,不能这么说,我就是心中有点替他们可惜。不过,既然他们这么选择了,我也只能接受。”

    老丁:“对了,现在你们也赚到钱了,婚礼的事情是不是该考虑了,毕竟芳菲孩子都有了三十万,你们得给。”

    这就煞风景了,陈新一家人面面相觑,满脸难过。

    要命啊!

    丁芳菲:“急什么,迟一年也不要紧,一年后给你钱。”

    老丁:“这是能等的事吗,你肚子里可有货了。”

    丁芳菲一笑:“我是骗你的,根本就没怀。不这样逼你,怎么问你要那十万块饲料钱。万万没想到你骗我,不但不借钱,还来拉我家的鸡,你过分了。以后再敢这么干,我可不认你这个爹了。”

    “什么,你骗我,你这个骗子。”老丁气得差点把桌都掀了,他转头回屋:“必须给钱,不然我还来拉鸡……不,我每过几天就过来拉一次鸡蛋。”

    *************************************************

    好好儿的说到彩礼,这顿晚饭也吃得很不痛快。

    夜里,陈新父亲坐在床头吧嗒吧嗒抽烟。

    陈新妈就低声骂:“你这死老头子也不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那可是三十万彩礼啊!是,咱们家见天有几百块蛋钱,每月能见到两万,可三十万怎不吃不喝也得凑上一年半,人家肯等那么久?”

    陈新妈:“要不咱们去借?”

    陈新爸爸:“还借,上次去借人家都不肯,我可不想丢这个人。”

    “你这个老头子真是糊涂了,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我儿现在每天都上千收入了,是个大能人,再去开口,人家会不借。上次人家不价,是怕我们还不起。现在咱们开口借钱,那是给她面子,能借不到。”

    陈新爸爸:“咦,倒是这个道理,那我过几天就去借钱,无论如何得把芳菲给迎进门来。哎——”

    “你叹什么气?”

    “可惜芳菲没怀孕,如果怀了多好啊!”

    陈新妈:“是啊,怀了多好,明年我就能当奶奶了。不过我儿那么本事,不可能让咱们二老失望的。”

    “你又开始夸你儿子了,怎么不说嫁我陈家来倒了血霉?”

    “你们陈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儿子不姓陈,将来有有孙子不是陈家人?”

    陈新妈:“就算姓陈也不算是正宗陈家人,儿子身上只有一半陈家血脉,孙子将来只有四分之一陈家血脉,跟你陈家屁关系?”

    她这是歪歪理,却让人无从辩驳。

    陈新爸正要笑,突然脸色一变:“糟糕,肚子有点疼,吃油腻了。”

    陈新妈也道:“我肚子也疼,麻烦了。”

    原来,吃了几个月素,今天突然大鱼大肉,老两口的身体负担不起,跑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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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新的房间里,灯早已关上。

    躺床上也半个多小时了,丁芳菲还是睡不着,不住翻身。

    陈新累了一天,被她折腾得实在难受,苦恼地说:“芳菲你已经烙了这么长时间的烧饼,能不能安静点,让我好好睡一觉。”

    “好的。”

    丁芳菲不动了。

    又过了片刻,陈新突然心中不安,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顿时吓得睡意全消。

    只见丁芳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了你这是,别吓我。”

    “新哥,我在想一件事,我想啊想啊,怎么也睡不着。”

    “想啥呢,都想到失眠……你说。”

    “新哥,你说咱现在也算是有钱了。以前创业的时候吧,总想着要有钱,有钱多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现在突然发现有钱了,却不在知道想做什么。我们累了一个月,最后只换了几张钞票,我们又该干什么呢?”

    陈新不解:“有钱了自然是买车买房,和城里人一样生活,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这还用问。”

    丁芳菲:“吃好点,顿顿有肉?咱们今天吃得就好,油水太足,还有点腻了,人也不太舒服;穿好看衣服?我们天天在鸡棚子里干活,那么脏那么臭,好衣服也穿不上;至于在城里买房子,鸡棚在这里,父母在这里,咱们的事业在这里,还能离开红石村?所以啊,钱这种东西只给了我一点安全安心安稳的感觉,其实没多大意思。”

    “你啊,今天才得了四百多块钱你就激动成这样,还怀疑人生。”陈新觉得她想太多了。

    丁芳菲:“这是头一天,明天开始每天就有六七百块,一个月两万总是有的吧,一年二十万,好多钱啊,我们该干点什么呢?”

    陈新:“干什么,自然是娶了你,你爸不都上门要彩礼了吗?哎,我还在发愁呢!是一年下来我就能把彩礼凑够,可你爹马上就要,你哥还等着钱结婚呢!看到养鸡场有稳定收入,你爸爸或许不会那么逼咱们,但我也不能拖一年,拖下去怪不好意思的。”

    “哎,谁说不是呢!”丁芳菲叹息一声:“新哥,如果我们晚认识一年,等你赚到钱多好啊!可惜那个时候你就是个大老板了,未必看得上我这个黄毛丫头。”

    陈新忙到:“看得上,看得上。”

    丁芳菲眼珠子一转:“骗人,真晚认识一年,你还不巴巴儿去找你前妻。人家可是城里女人,洋气,漂亮,我一个乡下女子自然是比不上的。”

    陈新急了:“芳菲你说这些做什么,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是的,和丁芳菲在一起时间虽然不长,但期间经历了不少。渐渐地,她已经把自己的心彻底占满,而前妻的影子也逐渐模糊了。

    有时候陈新还会想想前妻,可无论他如何用力,她的模样却不太记得住了。眼前全是丁芳菲那**潇洒的笑颜……或许这才我想要寻找的幸福吧?

    以往与洋洋妈的种种,没有谁对谁错,错的只是彼此在稀里糊涂的年纪稀里糊涂地在一起。

    这个月陈新又去见了儿子一次,洋洋自己下楼来的。

    父子团聚结束,他只是把儿子送到妻子家楼下。

    一转眼,几十天没有看到过前妻,两人也就在微信上例行公事地打了一声招呼,转了孩子的生活费了事。

    过去的,算是彻底过去了。

    丁芳菲嘻嘻一笑,柔声道:“新哥,我就是跟你说笑的。”

    陈新:“芳菲,我和前妻的事情你怎么不要再提,伤害你我感情。”

    “哟,还生气了,你看你看,你看你这张脸真难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是,我肚子疼。”

    陈新感觉肚子里如同刀搅一样,急忙穿上鞋子出门朝厕所跑。

    刚到厕所,却看到里面有等,喊了一声,才知道母亲也在拉肚子,看架势短时间出不来。

    陈新急了,背心全是虚汗:“妈,你快点,我实在是痛。”

    正焦急中,就看到父亲从黑暗中搂着裤子出来。

    陈新:“爸……”

    陈新爸:“新狗我肚子也疼,你妈在厕所已经十几分钟了,实在忍不住……咳,娃去田你解决一下吧,反正肥水也不流外人田。”

    “对对对。”陈新省悟,忙跑去屋外田里,蹲得脚都麻了,这才好些。

    解完手回屋,刚躺下没几分钟,肚子又疼起来,没办法,还得跑出去。

    是的,素了三四个月,今天吃太好,陈新一家除了丁芳菲,都拉肚子了。

    父子三人不停跑厕所,折腾得够戗。

    拉肚子这事实在太伤身子,拉到最后,陈新感觉一身酸软。

    而这个时候,鸡开始下蛋了,满鸡舍都是母鸡快乐的叫声。

    陈新和父母没办法干活,丁芳菲只得披衣起来。

    但她一个人如何忙得过来。

    没办法,只得去敲父亲老丁的门:“爸爸,爸爸,你快起来。”

    老丁正睡得迷糊:“怎么了?”

    “爸爸,陈新一家吃太油拉肚子,你起来帮我拣一下鸡蛋。”

    老丁:“我正睡着呢,不干。”

    “你起不起来,你不起来我砸门了。”

    “就是不起来,你混蛋你,我可是客人啊。第一次上亲家的门就干活,凭什么?”

    丁芳菲怒气冲冲:“谁叫你来的,你一来,陈新爸爸妈妈买那么多酒肉,一家人都吃坏了肚子,一定是你在投毒。”

    “啥,投毒,酒肉又不是我买的,女子,你得讲道理。”

    “反正就是怪你怪你怪你。”

    “别吵了,我起来帮你忙。”

    老丁被女儿吵得实在受不了,只得怒气冲冲出来,和她一块儿把鸡蛋拣到盘里,然后装箱。

    鸡实在太多,仿佛在进行竞赛,你方下罢我又生,折腾了一晚上。

    天亮的时候老丁顶着个黑眼圈,端着一大碗荷包蛋,一边吃一边骂娘:“我要走了,再不走,非被折磨死在这里不可。亲家,亲家母,你给我一个准信,彩礼的事怎么说?拖下去,大家以后可就不好见面了。”

    陈新妈:“亲家,我跟我家老头子商量过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上门提亲,彩礼一块儿到。”

    “啊,妈妈,咱家哪里来那三十万?”丁芳菲很吃惊。

    “借,想办法借。”

    丁芳菲一脸忧虑:“可是……咱们家前段时间给人借的时候,亲戚朋友们都不肯啊。这次再去,大家都没脸。”

    陈新妈突然一脸亮光:“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咱们家现在不是见天上千的收入吗,一年就是二十多万,还怕还不起?借你钱是给你面子,难不成还弄得大家没脸?”

    “对,妈说得对。”丁芳菲大喜,一把拉住陈新的手,开始表扬和继续表扬:“新哥,新大老板,你一年二十万,好厉害,咱们家全靠你了。新哥,你要不要再来十个。”

    陈新跑了一晚上肚子,好在天亮后终于不拉了,但人还是觉得没劲,虚弱摇头:“不吃了,清一下肠胃,吃太多怕又跑茅房。”

    丁芳菲爱怜地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虚汗。

    老丁不乐意了,把碗重重地朝桌上一杵。你当着一个父亲的面去关心另外一个男人,合适吗?

    丁芳菲瞪了父亲一眼:“你投毒还有理了?”

    老丁终于忍不住愤然起身告辞:“女生外向,白养你二十六年。走了,亲家亲家母,一个月给我三十万,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我老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问你兄弟陈长青,那就不是一个任人欺瞒和调戏的。话说到这里,希望你们自己想清楚。”

    勿谓言之不预也!

    丁芳菲追上去:“爸爸,爸爸,我准备了一百个鸡蛋,你带回去吃。”

    老丁骂:“没吃球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打老鼠

    一周时间过去,蛋贩子又来了一次。

    陈新家的鸡也争气,每天一颗,就没有消极怠工的。

    每次下了蛋,母鸡们都引伉高歌,从早到晚,村里回荡着喧嚣的鸡鸣。

    装好蛋的纸箱垒得整齐,满满地装了一屋。

    陈新一家和四个贫困户面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次的鸡蛋卖后,扣除成本,陈新家拿了六千多块。其他四人一人五百,不但解决了吃饭问题,手头也又花不完的零用钱,小山村嘛,实在没什么消费。

    陈新所在的小厂已经倒闭,他也没有去上班,索性在家里喂鸡。

    唯一不开心的是养鸡场里硕果仅存的那只公鸡。

    这头扁毛畜生最近两天都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好象在思考着鸡生:五千多异性,都长得漂亮,我的爱情该选择谁?

    “最善良最可爱的,到底是哪一个?”

    “哦,我亲爱的山楂树,请你为我想一想。”

    村里的广播播放着老歌。

    这里是西南大山区,山楂树没有,但黄二娃家那棵老柿子树上的果实却红了。

    一场霜降后,红得像火,预示着隆冬的降临。

    树是集体财产,老黄把果子都摘了下来,有一百来斤。毕竟是老树,产量上不去。

    在锯末面里捂了几日,捂熟了,老黄就送了一盆给宋轻云。

    说句实在话,老黄家这颗树的品种实在不怎么样,一口咬下去,确实是汁水四溅,却有点涩,嘴皮发麻。

    但吃后一回味,口腔里全是甘甜。

    天气已经横冷了,空气干燥,早上起来遍地白霜,冷得人浑身发颤。但到中午,太阳一出来,却晒得人面皮发痛,就好象对着一口火炉。

    本地把晒太阳称为“烤太阳”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里就是典型的干热河谷地带,很独特的体验。

    吃着柿子烤着太阳,宋轻云觉得惬意。

    生活就是这样,它从来不会让你一帆风顺称心如意。

    要想体会到甜蜜的滋味,先得把你放雪水里过一遍,在盐水里煮一场,在鸡屎堆里滚一滚。

    生活特么的就是这么一个狗东西。

    可你偏偏过得有滋有味。

    清早起来,面对太阳,左手是北,右边是南,前面是东,后面是西。

    深呼吸,感受眼前的美好。

    宋轻云正在吃早饭。

    方便面吃腻了,方便粉丝的味道一闻就想吐。

    最近他改成了方便盒饭,回锅肉、梅菜扣肉、鱼香肉丝一买就是箱,换着花样造。

    “爸爸爸,想吃,想吃。”陈大狗流着口水看着宋轻云手中饭盒。

    “大狗啊,你妈呢?”

    “她修房子去了,留山在修房子。”

    “哦,原来没人给你做饭啊。”宋轻云勺子把方便饭分了一半给陈大狗:“大狗啊,你妈事儿实在太多,都没人做饭,你见天蹭我饭。我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可养不活你这个大肚汉。”

    万新客家的房子不是被泥石流给冲了吗?

    好在陈大狗当时不在屋里,这才是不幸中的万幸。

    事发后,陈尚鼎积极赔偿,又派出机械和工人把现场清理干净。

    但屋里的装修和家具电器都不能用了,得重新装修。

    装修这种事情即便在不太讲究的农村,怎么也得一个多月。所以,宋轻云就暂时把这母子俩安置在村两委。

    他和万新客陈大狗关系密,三人相互得很愉快。

    但让其不满的是陈大狗实在太能吃,来了不两天就把宋轻云的零食一扫而光。而万新客也很八卦,没事就拉着小宋聊天,只几日就把宋轻云家里的情况摸个底儿掉。

    陈大狗口中的留山叫龚留山,红石村一组村民组长,也是未来村民主任候选人之一。他今年四十六岁,原本在南方省份一家电子电子厂上班,还当过一个什么组长。去南方上班的时候,还带过了十多个村民一道过去。

    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实在扛不住,加上要照顾家里的父母,只能回想务农,是村里的电工,后来又被选为一组村民组长。

    这几天他揽了生意,正在替万新客装修。

    陈尚鼎回乡竞选村长其实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心存不良,他想把山里的黑曜石弄出去赚钱。做了村长,弄起农场,做这笔灰色生意也方便。

    事情被揭穿,又弄出安全事故之后,他现正在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和处罚,自然退出了竞争。不但如此,他今后也没脸回来。不然,乡亲们一人一口唾沫得淹死他。

    这样一来,候选人只剩了刘永华一根独苗。

    刘永华人品和能力没话说,如果没有意外肯定当选,宋轻云也乐见其成。

    但是,只一个人来选是不是不太严肃,这种事情大家得积极参与才对。

    于是,他就找龚留山聊了聊。

    龚留山也没什么多话,说,好的,我来参加,一定服从组织。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好象也没有什么强烈的要当村长的意愿。问他将来怎么服务村民,怎么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回答说,先把大家的用电安全给搞好,严厉打击偷电行为。

    宋轻云一笑,用水用电安全问题自己正在搞,也不用你多说啊!

    偏远山区的村干部就这水平,你不能要求太多。

    除了龚留山报名,就没其他人了,据说,选举现场会有人自荐,对这事宋轻云是相当欢迎的。

    选举人登记已经结束,选村主任这事也到了最后阶段。

    晚上,万新客忙完回村两委,天已经黑尽:“宋书记你吃了没有,给大狗做饭没有?”

    “做了,没什么菜,冰箱里有啥吃啥。”宋轻云没好气:“你还想到娃,我现在成了大狗的免费保姆了,我上班他跟着上班,我走访他跟着走访。”

    “谁叫你是大狗的干爹。”

    宋轻云无力:“干儿比干爹还大十多岁,世界上有这样道理吗?”

    “对了,宋书记你要去龚留山家耍吗,今天他家热闹,去开开眼界。”

    宋轻云:“龚留山家有什么事吗?”

    万新客说龚留山家正在打老鼠。

    “打老鼠,那有什么好看的?”

    万新客解释说,以前村里穷,吃不上饭。人都饿得遭不住,老鼠自然也活不下去。最近二十来年,日子好过了,家里的粮食多得吃不完。可交通实在不便,又运不出去,只能堆在仓里。

    于是,老鼠数量就爆发式增涨。

    这些畜生满屋满路乱跑,偷吃粮食,咬坏电线和家具,晚上与人大被同眠,在家里到处挖洞。一到夜里,满耳都是喀嚓喀嚓的声音,恐怖得要命。

    村民用水淹,用药闹,成果寥寥。

    前年虽然修了路,山里的出产终于可以运出去卖了,但老鼠的基数实在太大,还是给大家生活造成许多烦恼。

    事情虽然不大,但宋轻云也想解决掉这些讨厌的东西。

    听说龚留山在打老鼠,他心中好奇是怎么打的,就兴冲冲陪着万新客和陈大狗跑过去了。

    万新客和龚留山的婆娘谈得来。

    到了地头,宋轻云和龚留山刚聊了几句,就听得外面啪嗒一声。

    龚留山就笑走出去:“逮着一个了,宋书记,走,带你开开眼界。”

    等到宋轻云走到院子里,大吃一惊。

    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定睛看去,才发现龚留山家院子里犄角旮旯处都扯着铁丝,铁丝一头连着电源——这是电网。

    晚上正是老鼠活动的时候,它们有个习惯,喜欢顺着墙角走。一碰到电网就瞬间被弹得飞出去,半空中就已经停止了心跳。

    龚留山本就是电工,布电网是他专业。

    宋轻云色变:“留山,这……好象是违法的吧,电着了人可就脱不了爪爪。你可是村干部,这么做不妥当。”

    龚留山:“我又不想当村长,怕什么?”

    “不当村长你还去选?”

    “那不是组织和宋书记你要求的吗?”

    “你……你叫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这样有安全隐患。”

    龚留山:“宋书记,耗子实在太烦了,今天就这样,反正我院门都关上的,不会出事,就这次,以后不拉了好不好?”

    和村里人也不好上纲上线,宋轻云只得点头,道:“好,就这一次。这样,咱们都在这院子里守着,如果有事马上处理。留山,电网就算了,还是得琢磨一下将来怎么灭鼠,这事得尽快解决。”

    说话间,又有一只老鼠撞在电网上。

    危险的气息刺激了老鼠,那些畜生智商也低,好好呆在鼠穴里不好吗,偏偏吓得钻出来一阵乱跑。

    可在天罗地网中它们又朝何处去?

    满院子都是老鼠的尖叫,看得人心大快。

    三个小时后,灭鼠结束,断电。

    龚留山老婆提着火钳把死老鼠夹桶里,不片刻就拣了满满一桶,然后通通倒进茅坑中。

    据他说,小时候家里穷,大半年没吃肉,实在谗得受不了,就和小伙伴设了陷阱抓了一只大老鼠。

    用火烤熟分而食之,那个美味啊!既有鸡肉的香甜,又有猪肉的油脂四溢,实乃人间至好。

    宋轻云头皮一紧,不觉和龚留山再多保持了半米距离。

    他有点轻微的洁癖。

    我们的小宋书记看得过足了瘾,走的时候顺手把电网给带走了:“安全隐患,还违法了,没收。留山,你以后如果再用电网电耗子,我会建议村两委免掉你的组长职务。这次我罚你款,罚一百,以儆效尤。”

    龚留山苦着脸:“晓得啦,宋书记你不地道啊,刚才看得津津有味,看完就翻脸。”

    “你别不高兴,还是想出一个灭鼠的好办法。想出来,我会建议村两委奖励你两百块。”

    看了一出好戏,这个夜晚过得充实。

    宋轻云和万新客母子打着电筒兴冲冲回村两委。

    霜又下来了,地上白了一片。

    “冷,爸爸爸,我要烤火。”

    万新客骂道:“大狗,你又打干爹小太阳的主意?”

    宋轻云:“拿去用吧,我年轻火力壮,经得住冷。”

    说话间就到了村两委,就看到宋轻云的房间里红通通一片,是红外线取暖器的光芒。

    宋轻云抓了抓脑袋,他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开小太阳呀!

    咦,门竟然开了一条缝,有人在里面。

    红石村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宋轻云也养成了不锁门的习惯。

    三人走上前,从门缝朝里看去。

    就见着里面坐着一个俊俏婆娘,正呜呜低声哭泣。

    不是罗南又是谁?

第一百四十二章 假案还是神经过敏

    上回罗南家被人扔石头,她吓得受不了逃村两委来。

    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也说不清楚,宋轻云没办法只得跑黄二娃家去挤。老黄自然是非常欢迎他的,只黄明不住翻白眼让他有点郁闷。

    好在从那次以后,扔石头的流氓犯罪分子见事情弄大发了,还惊动了村两委,偃旗息鼓。

    罗寡妇在村两委住了几日就回去,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也是风平浪静。

    这次罗南又来。

    宋轻云走进屋去问:“罗南,是不又有人骚扰你了。”

    罗南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哽咽着点头。

    她来得仓促,头发蓬乱,只里面只穿了一件内衣,外面罩着厚睡衣,露出白皙修长的大长腿。再配上红红的眼圈,显得楚楚可怜。

    “这还真是没完没了啦!”宋轻云大怒:“我马上通知支书和永华,算了……”

    想了想,大半夜的,天气又这么冷,去叫人过来不妥当。而且,就算现在过去,犯罪分子也跑了。

    现在过去,其实就是取个现场,自己就能干了。

    而且,自己旁边不是还有万新客母子可以做人证吗?

    宋轻云立即道:“万新客,大狗,等下得麻烦你们跟我去罗南家走一趟出出现场,给你们添麻烦了。”

    万新客满面激动,拍着胸脯道:“宋书记你既然说了,咱就跟你走这一趟,放心没人伤得了你,一切有我呢!”

    女人都八卦,喜欢看热闹,为了看大场面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去年市区不就有一个疯子在大街上提着菜刀砍人吗,大老爷们一个个被人吓得作鸟兽散。反倒是一群婆婆大娘冲了上去,强力围观,里三层外三层,把路堵得水泄不通。急得公安同志不住喊“阿姨们,婆婆们,你们能不能让让?要死人的。”

    为了看热闹命都可以不要,这就是大西南人民的性格。

    宋轻云道:“就是一猥琐的流氓,难道还敢行凶,而且现在人估计也逃了。罗南,咱们走吧!”

    看看万新客母子肥硕的身坯,在黑夜里直如两尊铁塔,有他们在确实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罗南满面惊恐一脸苍白,显然刚才的事把她吓得够戗:“不……我我我……我不回家去……”

    宋轻云安慰道:“别怕,真没事,一切有我们呢!”

    “可是……”

    “别可是了,走,咱们去打流氓。”万新客哈哈一笑,粗暴地拉起罗南:“早听说你家被人扔石头,今天我得去开开眼界。”

    可怜罗南弱女子一个如果逃得过万新客的魔爪,竟挣脱不了,被她半拖半架拉出了村两委。

    宋轻云跟在后面不住摇头,这罗南的性格太柔弱太胆小了,难怪她的生意不好,这样的人生存都成问题啊!

    到了罗南家,宋轻云问:“你哪间屋被人丢了石头。”

    “卧室。”

    “你开一下门。”

    “我……我不敢,如果……如果坏人躲在屋里怎么办?”

    宋轻云耐心地安慰她说:“罗南你别怕,那个流氓每次扔了石头就跑,怎么可能藏你家里?再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可是,如果坏人这次改了主意呢!”

    旁边万新客就不耐烦了,蓬一声撞开了卧室的门。

    巨大声音让罗南嘤一声如受惊的小兔朝宋轻云倒过来。

    好在宋轻云反应快把陈大狗朝自己身前一拉。

    这样,罗南就靠在大狗宽阔的胸膛上。

    罗南一看是陈大狗,嫌恶地跳到一边,接着又小声抽泣。

    卧室里很乱,衣服扔得床上和沙发上到处都是。

    万新客拉看衣柜看了看:“没人。”又蹲下身照了照床底:“还是没人。”

    罗南抹着眼泪:“宋书记,谢谢你。”

    宋轻云抬头看了看头顶。

    罗南卧室的房顶以前被那流氓用石头砸了几个窟窿,后来刘永华叫人来补了。

    此刻上面并没有窟窿。

    “咦,没被人扔石头啊,罗南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有人,有人,有人。”罗南很失态,尖叫:“我刚才听到的,砰一声,很大声。”

    说着话,她又朝宋轻云倒过来。

    发现两人之间是万新客,只得硬生生止住惯性,刹了车。

    刚才这个动作实在太猛,她的光腿又露了出来。

    宋轻云:“你听错了吧?”

    “又来了,又来了。”罗南突然大叫一声,指着房顶:“石头,坏人在扔石头。”

    宋轻云三人停止说话,同时抬头侧耳聆听,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

    万新客:“没有啊!”

    “有有有,你听,砰砰砰,好多石头,瓦破了,房子要垮了。呜呜呜!”罗南终于失态,缩在沙发上低低哭泣。

    万新客大怒:“大家都没听到,就你一个人说有人扔石头,神经病啊!”

    “万新客,罗南的精神状态好象不太对劲,别说她了。”宋轻云看罗南的大长腿露在外面实在不太象话,这屋里还有两个童子哥呢!虽然陈大狗同志什么都不懂。

    他忙抓起旁边一件大衣盖了上去:“小心别着凉。”

    罗南好象意思到自己衣冠不整,小脸突然一红,嗲声道:“谢谢轻云哥哥。”

    宋轻云一呆,自己来红石村以后,村民要么叫他宋书记,要么直接喊宋轻云,直接叫他轻云还是第一次,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等等,罗寡妇年纪可比我大,叫我哥哥是不是不太象话?

    万新客被她腻味得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粗着嗓子道:“什么精神状态不对劲,不就是神经病吗?神经病也知道喊人哥哥?罗婆娘,我看你就是在报假案,你知道欺骗宋书记是什么后果吗?”

    突然,罗南又叫起来:“又来了,有人扔石头,扔在厨房的屋顶上。呜呜,我不活了,我要走,我得走。”

    说罢,她就麻利地收拾地行李。

    宋轻云好奇:“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罗南哀叫:“宋书记,我太害怕了,我要搬去村委。”

    宋轻云觉得这样不好,推辞。说要不你到亲戚朋友家挤一挤,村两委毕竟是办公地点,村民家但凡有点事就住过来,成什么了,旅馆吗?

    罗南哭道:“哪里有亲戚,自从男人死后,夫家的都不认她母子了,还寻思着要把家里的地分一点过去。”

    宋轻云说:“还是不太好,毕竟你我都是未婚,男女有别,人言可畏,我挤黄明家也给人制造了许多麻烦,住一块儿难免有闲言碎语。”

    罗南突然脸一红,说,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又何惧人言。再说了,万新客不是也住在村两委吗?大狗还叫你爸爸呢!

    万新客大怒:“罗婆娘,我都五十多岁六十的人了,你这话什么意思,给老子说清楚,今天非撕了你的批嘴不可。”

    说罢就要扑上去扭打。

    罗南大哭,又要朝宋轻云身前钻。

    好在我们的小宋书记已经感觉到危险,连退了好几步,躲开了。

    万新客气得哇哇叫:“演,继续演,你就是个演员。”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避嫌

    这就是一个弱女子,她那农具生意还有什么好做的。不如选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也算是圆满人生。

    看着罗南骑了小摩托出发去守门市,坐在办公室里的宋轻云大摇其头。

    他心中这话虽然有点封建,有点不政治正确,很容易被女拳殴打,但道理是那个道理。

    罗南性子柔弱,其实挺温柔的,适合做家庭妇女,在外面一个人做生意,还真为难她了。难怪她开的那个门市半死不活,如果不是租金便宜,早就凉透了。

    昨天折腾了大半夜,宋轻云最后还是没能说服罗南,只得开了一个房间让她搬了进来。

    村两委位于村中地势高处,又是个大平坝,地基稳妥,前番被定为本村应急避难所。万新客母子不是遇到自然灾害了吗,自然要先安置在这里。至于罗南则是**,也属于可安置对象。

    罗南人长得好看,像她这种性子柔和之人心都细。

    夜里一点住下,大清早七点就起床了,打扫卫生,给三人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还别说,罗婆娘厨艺不错,简单的一盘炸玉米面粑粑,就是比万新客做的好吃。当然,和黄明父亲老黄是没办法比的。

    早晨起来,还没等小宋书记刷牙洗脸,罗寡妇就端着早点破门而入,一杯热豆浆就放在写字台上:“书记,要放点糖吗?”

    “不用不用。”

    “今天先用速融的对付一下,等下我关了门市回来把家里豆浆机拿来。”

    “谢谢啊。”

    “书记你早上吃鸡蛋吗?”

    “不用不用。”宋轻云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喊自己宋哥哥。

    万新客吃人嘴短,对罗南客气了一些,但目光中还是忿忿不平。

    村主任换届选举进入倒计时,村两委和选举办公室很忙,尤其是负责杂务的乐意大冷天的更是忙得满头是汗。

    此刻,她正在电脑前劈劈啪啪地写着稿子,抬头看了一眼罗南的背影,突然道:“宋轻云,今天这个罗南的气色很好嘛,红光满面的。”

    宋轻云微叹:“也是可怜,被人丢石头在房顶,都被吓出心理阴影。搬到村两委来住,毕竟这里人多,她心中安稳,气色自然好。”

    “不是,不是,我看这罗婆娘今天是面带桃花。”

    宋轻云:“桃花,哪里有桃花?唯心了吧!”

    乐意眼珠子一转,又道:“刚才来的路上我遇到李双喜,他正要下地,正好顺路,就聊了几句,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罗寡妇身上去,你知道他怎么说的?”

    “我可不跟你玩竞猜游戏,他怎么说?”

    乐意道:“李双喜说以罗婆娘的样貌来看田宅阔大,主子嗣绵长,五官端正,正宫之相,旺夫,是个有福气的。”

    “你可是个党员,也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宋轻云笑着反问:“你说她旺夫,她男人可是出车祸走了的,应该是克夫才对。哎,背后这么说人也不厚道。”

    乐意正色道:“李双喜又道,但那罗婆娘样貌上却有个巨大缺憾,这才命运多舛,遭遇不幸。”

    小乐同志成功地激起了宋轻云的好奇心:“什么缺陷,没看到呀!”

    乐意:“李双喜说罗南腰似蛇行,若是男人命不硬,会被缠死。”

    宋轻云:“你说人家腰细啊,罗南保养得挺好,很好看啊!”三十多岁的人能有少女身材,确实难能可贵。

    乐意道:“按照李双喜的说法,一般的男人也镇不住她。如果强求,说不定会被妨了。所以,这个男人得大富大贵。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如此,才能强强联合,顺风顺水。”

    宋轻云觉得好笑:“罗南毕竟长得好看,选二婚对象的时候挑一点不将就也可以理解。乐意,你我都是党员,这种怪力乱神封建迷信的话不能再说,传出去就是个笑话。李双喜这个神棍骗子又在乱说话,找时间收拾他。”

    乐意却继续说,边说还边定睛看着宋轻云:“若说是大富大贵,现在也不提这个,听说宋书记家挺有钱的,住的是大别墅,开的是百万豪车。”

    宋轻云不疑有他,苦笑:“都是老娘给的,我其实穷得很,每个月三千多块工资,只够油钱,汽车保养还得刷信用卡,惨得很。”

    “你妈妈的钱不还是你的,还有,宋书记你精明能干,将来肯定会被组织加担子的。你这样的人物,自然能够镇压住罗婆娘。”

    “啊!”宋轻云臊得满面通红,霍一声站起来:“乐意,你什么意思?”

    乐意可不个好脾气的人,反顶撞道:“宋轻云,我的话你还听不明白吗?是是是,你是单身汉,罗婆娘是个寡妇,你们都是独身,要在一起别人无权过问。可是,你才二十多岁,人家呢,三十好几,孩子都快成年了,你究竟图个啥?”

    “是是是,爱情是自由的,你要爱谁,别人管不住。我只是替你担忧,你以后该怎么面对你母亲,面对全社会的悠悠众口。组织上让你来是打扶贫攻坚战的,不是让你来谈恋爱。咱们这里是地方,咱们这里很保守。宋轻云,你是不是有点违反公序良俗了,是不是有点堕落了,我很痛心。”

    乐意也霍一声站起来,对视。

    被她一通抢白,宋轻云大怒,正要反驳。突然,他一呆:“不对,我是清白的,我跟你争辩个屁,扯尼玛的蛋。”

    “宋轻云你说脏话!”乐意大怒:“我不服……你和罗婆娘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我又不是疯子和傻瓜。”宋轻云叫屈;“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乐意想了想:“好,我相信你。不过,你们都住在村两委,确实不是办法,要不,另外找个地方?”

    宋轻云心中叫苦,罗南摆明了撵不走,现在村民都回家了,根本找不到地方。难道又得去和黄二娃挤?

    黄明那张脸实在不好看,再说了,人家婆娘关丽每过一两星期都会回家一次。

    “要不,我反其道而行之。罗南不是住村两委来了吗,我搬她家去。”宋轻云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太妙了,得意地说:“这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四渡赤水出雄兵,顺便蹲点抓住那个扔石头的流氓。”

    乐意瞠目结舌:“宋轻云你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

    “玩笑,玩笑,你看这事弄得,我自己都无处可去了。”宋轻云不觉颓然。

    乐意倒好心安慰他,说,宋书记你是个君子,我相信你。

    常言到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也是对你的一种历练。过了这一关,自然是坚钢不可夺其志。

    宋轻云气急败坏:“美人,美人个锤子!”来村里几个月,他变得越发粗犷。

    乐意咯咯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客观点,罗婆娘还是很好看的,在咱们村能排进前十。”

    宋轻云好奇,问这个排名是怎么来的。

    乐意毕竟是女人,很八卦,就掰着指头算起来,头名自然是竹花,亚军是丁芳菲,第三名是陈尚鼎老婆戴容,第四名是罗南,第五名黄明老婆关丽。

    她倒好,把丁芳菲和戴容也算了进去。

    宋轻云不服,说关丽个子高,虽然五官比罗南差一点,但人个子高就好看,排名得升一位。

    乐意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宋轻云你喜欢个儿高的姑娘,找时间我帮你物色一个。”

    西南山区古时候挺苦,老百姓食物结构单一,营养不良,本地人大多长得不高,女孩子大多一米六十到一米五十之间。虽然小巧玲珑,小鸟依人,很可爱。

    但宋轻云却不喜欢。

    想当年大学的时候,北方女同学那叫一个光彩照人啊,可惜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

    没地方去挤,又不能把罗南撵走,宋轻云很头疼。

    他琢磨了一下,有了个主意,就找到万新客:“万新客,我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万新客:“书记你是我家大恩人,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尽管说话。”

    宋轻云斟酌着语气:“罗南不是住村两委里来了吗,我天天和她照面,她这人怎么说呢……实在不懂得保持社交距离,弄得大家都不自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只要她一回来,只要有她在的场合,你都得跟着,一步也不能离开。”

    万新客一拍巴掌:“这就对了,我就说书记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看上罗寡妇嘛!她什么玩意儿,三十大几的老婆娘,还想吃嫩草。你吃嫩草吧也不倒碗水照照自己的样子,老嘴老脸,也配来缠书记你。呵呵,想当亿万富翁家的阔太太,想当干部家的官太太,想当小帅哥家的老娇妻,做她娘的清秋大梦!”

    她昨天被罗南说话得罪,心中深恨,禁不住大声嘲讽,笑得前伏后仰。

    宋轻云被她洪亮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万新客你可不要张嘴乱说,这样不好,不好。小声点,我谢谢您!”

    万新客捏着沙锅大的拳头,神情凛然:“书记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罗婆娘的尾巴,她别想甩掉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把违法分子挖出来

    选举的事情万事俱齐,只等那日,我们的小宋书记忙了这一阵,突然闲下来。

    和万新客说完话后,他也琢磨着是不是把罗南的事情给解决了。

    基层维稳是宋轻云这个驻村干部第一书记的职责。

    在以前,红石村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他也以此自傲。

    罗南家出了流氓扔石头一事影响实在太坏,不处理违法分子,民心不安。

    村里男多女少,大小光棍一抓一大把,很多人看女人的眼睛都是绿的。

    在以前,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还沾亲带戚,都没往心里去。大伙儿在地里干农活,开起玩笑来,大婶嫂子们比男人还野。现在好了,罗南的事一出,妇女们突然醒悟,有的人口头和你开着开着玩笑,说不定就会付诸行动了。

    心魔一旦放出来,当真是人人自危,安定祥和的局面就这么被破坏了。

    宋轻云想起以前别人跟他说有不少村里的光棍盯着罗寡妇——耗子别手枪,起的是打猫心肠——看来这事搞不好是感情纠纷,某人追求罗南无果,因爱生恨,产生了报复心理。

    得从这方面着手。

    那么,找谁打听消息呢?

    宋轻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龚竹的茶馆,那里是红石村的社交中心和小道消息集散点。

    想了想,觉得自己跑过去就为这事,实在有点格调不高。而且,内心中还真有点怵龚竹。

    他便拿起电话拨通黄二娃的电话。

    “谁呀?”那头黄二娃很不耐烦。

    宋轻云:“你手机里可是存了我的号码的,这话什么意思?对了,你现在在茶馆里吗,是不是在打牌?”

    黄二娃大怒:“我打什么牌,早戒了。”

    “是不是关丽回来了?呵呵,我有事找你,在什么地方?”

    “在地里干活呢,丽丽喜欢吃红油菜,她想带点进城分给家政公司的姐妹们。”

    “那好,我去找你。”

    油菜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结油菜籽的白油菜,一种是不结籽用来做蔬菜的红油菜。

    黄明家的油菜是红油菜,有大约二分地。现在都已经长了一尺来高,从远处看去,紫红色一片。

    太阳很大,又干了活,黄明满头是汗,索性脱了羽绒服,只一件老头背心蹲在地里干活。

    他本就帅气,在部队当了几年兵,这一短打扮,浑身都是匀称结实的腱子肉,当真健美。

    黄明婆娘关丽则打着阳伞站在田埂上看景儿,迎风吹来香水的味道。

    另外一头,黄明的父母正在给冬小麦除草,时不时用不满的目光看着自家媳妇。他们很不高兴,关丽你就一农村婆娘,还打扮成城里人的样子了,喷啥香水,熏死个人。还有,这么大太阳,大家都累得五股汗流,你却好,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也不怕感冒了?

    宋轻云:“黄二娃,想不到你身体这么健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天泡健身房的。”

    黄明:“以前在部队里天天练,养成习惯了,回乡务农后,每天不折腾一下骨子就痒。宋轻云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黄明,对领导要礼貌。”关丽笑着跟宋轻云打招呼:“宋书记好。”

    “你好。”宋轻云微笑点头:“黄明,有个事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黄明脸色就变了,他老婆关丽最痛恨自己打牌,最近手风又不顺,输了些,都交不了帐。

    好在宋轻云问的是罗南的事,黄明不耐烦:“我怎么知道,我成天只知道打熬气力,对于女色全然不放在心上。”

    宋轻云扑哧一笑,你黄明有关丽这个婆娘,敢把女色放在心上吗?再说了,关丽长得挺好看,村里其他妇女也比不上她呀!

    直男黄明不想说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关丽却来了精神,说,宋书记,我跟你反应个情况,这里谈事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黄明:“宋轻云你别去,关丽口中可没好话。”

    关丽斜视他一眼:“你管不着,快干活。”

    就率先钻进旁边的小竹林里。

    宋轻云看她,满面精彩,大喜,说,就来就来。

    看到他们的背影,黄明很不以为然,心道,丽丽八卦也就罢了,毕竟是个女人,谁不喜欢和人理小话子,你宋轻云说这些事,还是大老爷们儿吗?

    不片刻,竹林里就传来关丽咯咯的清脆的笑声。

    良久,她道:“宋书记,名单我可是给你了,你可不能对人说这事是我讲出去的,不然以后还怎么见人,那不是背后说人长短吗?罗寡妇那婆娘我看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如果在古代,早被人浸猪笼了,你得好好修理修理她和那些奸夫**。”

    宋轻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满:“关丽,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不能乱给人安罪名,人家现在是未婚,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排查一下究竟是谁往人屋顶大半夜扔石头。”

    “哟喝,宋书记你心疼罗婆娘了。对对对,那婆娘看起来娇滴滴的,你们男人都吃这一套。”

    说罢,关丽银铃般的笑声变成了杠铃。

    就看到宋轻云狼狈地从竹林里出来,满面铁青:“黄二娃,关丽口无遮拦,不象话。”

    黄明:“我说让你别去,你又不听。”

    宋轻云也不是没有收获,关丽是何等八卦的一个人呀,她虽然不在村里,可每天都会在群里跟老家的婆婆大娘聊天抢红包什么的,一玩就是一晚上。

    这也可以理解,她一个人在城里上班,没有什么朋友,又不玩游戏,不在网上和村里人说八卦也没办法打发光阴。

    村里就没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关丽说宋书记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事肯定是感情纠纷。

    不然,你想啊,罗婆娘平时一副林妹妹模样,路上看到一只蚂蚁都会装得被吓坏了的样子,怎么可能得罪人?除非是有人追求她,而她又不干,这才因爱生恨。

    最后,关丽说,现在只是扔石头,问题不大。但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说不定就是情杀了。

    宋轻云笑道,危言耸听。

    关丽不服,道,什么危言耸听,三角恋爱这种事最要命了,男人热血一上头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宋轻云吃惊:“啥三角恋爱,你说清楚了。”

    “放心好了,名单我会给你的。”

    关丽告诉宋轻云一个惊人的八卦,村里不是光棍汉泛滥成灾吗,罗南长得有好看。她一守寡,不少男人就动了心,前去纠缠,经过男人们私底下几轮淘汰,最后有三人脱颖而出。

    “三人?”宋轻云抽了一口冷气,道:“关丽你说得不对,这什么三角恋爱,明明是四边形恋爱嘛!”

    想不到啊想不到,罗南看起来那么娟秀和温柔的女人,竟然有三个追求者,真是人不可貌相。

    有了名单就好说,如果不出意外,扔石头的违法分子就在这三人之中,动机成立。

    现在只需按图索骥,挨个去查,用火眼金睛把违法分子给挖出来。

    名单上第一个人是二组的龚如祥,这名字一听就很老派,估计此人年纪不少。

    到了地头找到人,小宋书记一看,果然如此。

    此人大约六十出头,家庭条件一般,在村里属于中等偏下。他早年在外面打工,赚了点钱修了两间瓦房,有个女儿出嫁了,老妻也去世了好几年。

    这人怎么说呢,不太讲究。单身老年人都这样,衣服穿得脏破,和宋轻云说话的时候卷了一根美好火腿肠大小的叶子烟吧嗒吧嗒抽个不停,还时不时朝地上吐上一口清口水。

    他吐唾沫的时候很有技巧,嘴唇一撮,一涎晶亮的液体就标了出去。

    地上很快积了一滩。

    宋轻云看得毛骨悚然:“老祥,你就不能讲点卫生。”

    “咱们农村人不讲究这些。”

    “好吧,我代表街道代表村两委问你一件事。放心,这事只是我私下查访,没有第三人知道,希望你能据实回答,这事和罗南有关……”

    宋轻云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便,问:“石头是不是你扔的?”

    说着话小宋书记用审视的目光端详着龚如祥,虽然知道就算是他干的,人也不会承认,但从此人的神色中还是能够看出蛛丝马迹的。

    是的,这人看起来真的令人怀疑。他形象实在太糟糕,条件也普通,罗南能看上他才见鬼了。

    龚如祥说不是他干的,他可以发誓,并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最后说,宋书记你要相信我,我扔罗婆娘石头干什么,是是是,那婆娘死活不肯答应和我好,我是很气,可我也得有那条件晚上出门呀!实话告诉你,我是鸡目眼,天一黑就出不了门。

    宋轻云好奇:“啥叫鸡目眼……哦,夜盲症啊,打电筒也不可以吗?”

    龚如祥说他的夜盲很严重,打电筒也不行,一不小心就摔到在地。上前年还断过腿,就是晚上打着电筒出门遭的,大家都可以佐证。

    夜盲之所以叫鸡目眼,那是因为天一黑鸡就看不见东西。

    宋轻云也信了,说:“不好意思,我就是问问,了解一下情况。对了,我最后还有个问题,龚如祥,你条件一般,年纪也大,为什么能争得过别人。”

    “老年人怎么了,老年人不能有爱情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龚如祥最后说,他辈分高,和龚珍信一辈,后辈自然要让。

    宋轻云很以为然:“说得有道理,打搅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快把这坏蛋抓起来

    宋轻云第二个找到的是一个叫陈泽的村民,三十四岁,陈家人,和罗南是同龄,人长得不丑,倒也相配。

    此人家里条件还好,房子虽然是老房,屋中家具电器都新,开这一辆价值六千块的二手五菱之光。

    他在城里干装修,是个木匠,每月最高上万收入,低也低不下五千。

    家中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实乃良配。

    能够在一众罗南的追求者中走到最后,实至名归,叫人心服。

    一看到陈泽,宋轻云就知道自己找错人了,聊了几句就要告辞。

    陈泽反叫住他,说,宋书记你是不是要问罗南的事,我也想把这人揪出来一泻心头之愤。妈德,非打死这杂种不可,连罗婆娘都敢欺负,那就是给我陈泽上眼药啊!这事,我大概猜得到是谁做的,正要寻他晦气。可是现在这年头,你打了人就得赔钱,还得赔不少,这不是给人扶贫吗?

    宋轻云来了精神,停下来,问,是谁,你详细说说。

    陈泽说:“宋书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干脆在我这里吃饭,咱们喝两口,边吃边聊。我今天没活儿,不用开车的。”他正在做午饭,已经做好了。

    宋轻云也不推辞,便坐下了。

    酒是不能喝的,就用酸酸乳做陪。

    陈泽喝了两杯酒,拉开了话匣子,说他看起来条件好吧,可其实就是个空壳,穷得厉害,还欠了一大笔帐。

    宋轻云说不应该啊,装修工很赚钱的,就算带了债,干上两年不就还清了。

    陈泽道,他以前无父无母,穷得很。初中毕业跟人当学徒当木匠,单干了十几年,倒是存了些钱。以前谈了个对象,人家说结婚可以,得在城里买房,得落女方的名字。落名字就落名字呗,反正是自己老婆。

    房子买好了,准备结婚了,结果女方提出要四十万的彩礼钱,不给就不过门。

    陈泽的所有钱都用在房子的首付上,哪里还有财礼钱,就急了,说我的钱都买房子还落的是你的名字,这不就是彩礼。

    女朋友却道,那是给我的,父母养我不容易,你得单独给一份彩礼给他们。

    就这样,两人就闹了起来。

    闹到最后就分了手,房子人家也不还了。

    可怜陈泽所挣的钱都打水漂不说,每个月还要还三千多块按揭,还一还就是十五年。

    到现在陈泽都还在跟前女友在扯皮呢!

    他这种情况自然没有人介绍对象了。

    经过这个打击,陈泽大彻底大悟,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一婚的女子金贵,动辄几十万彩礼,还跟你甩脸子。但二婚就没这么多讲究,只要人女人看上你,一分钱不要,直接搬过来和你搭伙过日子。干脆,咱们就找个二婚的,只要人好能生孩子就成。

    恰好罗南做了寡妇,年纪又轻,人又是村花级别,陈泽就动了心,平时和她也能说上话。

    他的条件比村里其他人要好得多,自然占了先,打败了一众追求者,位列前三强。

    聊完这事,陈泽起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肯定地说:“给罗南家扔石头的肯定是毛根。”

    宋轻云:“毛根,他怎么了,你怎么肯定是他?”

    “你去看了人就知道了。”说到激愤处,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陈泽挽着袖子站起来:“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我不打死那狗崽子,跟我抢女人,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冷静,冷静,这事有村委呢,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违法分子。”宋轻云劝了他半天,才劝住。

    陈泽的嫌疑可以排除,这人除了被人骗光身家,还背负房屋按揭之外,其实个方面条件都不错。

    换自己是罗南,大概也会选择他吧,前题条件是得先把按揭贷款的事情扯清楚不留后患。

    “对了,宋书记,我房子的事情该怎么办呢?”陈泽很苦恼:“究竟怎么才能要回来?”

    “这个你得问律师啊。”

    “问过,律师好象也没有什么主张,说这是赠予。”

    “那我也没办法呀。”

    陈泽知道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又坐下去闷头喝酒。

    果然,一找到毛根,宋轻云就明白陈泽所说的一看到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顿时瞠目结舌,半天才道:“你就是毛根?”

    眼前是个十七岁到十九岁之间的小屁孩儿,大约是家境不好,营养不良。此人长得瘦瘦小小,如果不问,还真以为他是从哪里来的初中生。

    毛根是村里的外姓人,老爹本是个农用车司机,十六年前跟一外省婆娘私奔,至今音讯全无,不知死活。

    老爹失踪,家中顶梁柱倒了,穷得厉害。

    他家有一个老得不象话的母亲,大约是身体太差,也无力管这个儿子。因为还够不上精准贫困户的标准,以前宋轻云也不认识这个人。

    小孩儿穿得破旧,长得委琐,鼻孔朝天,有黑黝黝鼻毛不屈地戳出来。

    “我就是毛根,怎么了?”毛根斜着脑袋,桀骜不驯地盯着宋轻云:“你什么表情,看不起人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十七八岁的孩子按说已经成熟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娃因为营养关系,发育得迟,估计刚好到了叛逆期。

    宋轻云:“想问问罗南的事,你大概也是知道的。”

    “知道,怎么了?”

    “那就拿话来说呀,我了解一下情况。”

    “是我扔的,怎么了?”娃鼻孔里哼了一声:“来呀,把我捆了呀!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告你诽谤。”

    宋轻云:“你是不是对罗南有好感?”

    “我没有,我没有……”小孩儿明显地显得有点惊慌。

    宋轻云:“人十二三岁的时候进入青春期,对于异性有朦胧的好感,这可以理解,我也能够理解。可是,你喜欢罗南这事传出去是不是有点荒唐?”

    “你……你才多大点年纪,人生还长。”宋轻云语重心长:“你多大岁数就有了这种心思,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有,人家三十多了,还有孩子,你愿意吗,你愿意你妈妈答应吗?好,咱们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人家罗南看上你,你把她迎进门,是给人当儿子吗?”

    “当然,罗南也不可能答应,人家丢不起这个脸。你扔罗南石头这事是错的,要不你答应我以后别干了,我替你保密,我以人格担保。”

    “你真替我保密?”毛根期期艾艾地问,他虽然叛逆,但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当然。”宋轻云严肃地点头:“我今天就是来核实一下那石头究竟是不是你扔的,至于你喜不喜欢罗南,我根本不过问。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吧,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只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毛根这才道:“不是我扔的。”

    宋轻云:“拿出证据来。”

    毛根有点发怒:“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所有人,但你首先得说服我。”

    毛根想了想,咬牙道:“我虽然小,可也是个快意恩仇的男人。南嫂对我不错,我怎么能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来。”

    宋轻云好奇地问:“她对你有恩,说说。”

    毛根面上顿时涨成猪肝色,犹豫了半天,才道:“我曾经翻进南嫂家的院子偷看过她……她她她……”

    “她怎么了?”

    毛根:“我躲藏爱她家床下面,被逮住了……南嫂原谅了我,还把我放过了。不然,我以后也没办法见人,你说,这样的大恩,我能做出朝她家房顶扔石头的事吗?”

    啊,这混蛋娃娃竟然干出这种偷看人换衣服的龌龊事。

    宋轻云都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但他还是按捺下恶心,拍了拍毛根的肩膀:“毛根,人不怕做错事,错了改了就是好人。放心,这个秘密我会烂在心里。”

    毕竟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品质再坏也要给机会,不能一棒子敲死。

    又排除了一个,我们的小宋书记心中发愁,这事究竟是谁干的呢?

    不把犯罪分子揪出来,罗寡妇天天住在村两委也不是办法呀!

    毛根感激地看了宋轻云一眼,低声道:“谢谢你宋大哥。”

    “咯!”突然,旁边一声轻笑。

    两人骇然,同时转头看去,却见竹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旁边,以手掩嘴,身体笑得颤个不停。

    原来宋轻云和毛根谈话的地方恰好是篱笆,这种植物也是邪性,再冷的天都郁郁葱葱,组成一道厚实的绿墙。有刚好是拐角,那边来人这头也看不到。

    看竹花的架势显然已经偷听得囫囵了。

    宋轻云:“竹花你……”

    “都听到了,都听到了。咯咯,咯咯……”竹花放声大笑:“那罗婆娘平时看起来娇滴滴一个病美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原来骚得很,还被一个小孩子偷看了。哈哈,哈哈,太好玩了。毛根你胆子可不小,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看了人家那个,人家就得嫁你,蛋黄都没干的家伙……也对,咱们村里光棍实在太多,看你的条件,将来估计也成问题。现在打主意还来得及,等上几年你就可以娶罗南。恩,到时候她也不老呀!”

    宋轻云火了:“龚竹,请你尊重人,道歉,给毛根道歉。”

    “我道歉,我倒啥歉,我又没偷看女人换衣裳。这是坏人坏事,要勇于做斗争,如果推前几十年,毛根干出这种脏事是要枪毙的,就算不枪毙,也得游街示众。宋大书记,快把这坏蛋给抓起来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想来选

    “你……谁敢抓我,来呀!”叛逆期的毛根眼珠子都红了,捏紧了拳头,朝前走了一步。

    竹花却是不惧,她满面鄙夷道:“个小流氓,还威胁我?你都偷看罗南换衣服了,得意什么?我要告诉村里所有人,你毛根小牛想吃老草,是个二流子。”

    “我得意什么,又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我我,我锤死你。”毛根声嘶力竭地叫起来:“你敢,你敢。”

    说着话竟呜呜地哭起来。

    宋轻云急忙把毛根抱住,对龚竹道:“竹花你能不能少说一句,他还是个孩子,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改了就是个好人。”

    “孩子,都偷看女人,都想娶人做媳妇了还是孩子?”竹花咯咯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两口子在一起总得出去走亲戚,总得去逛马路吧?退一万步说,如果你毛根真的和罗南成了,手牵手在路上走着,纯粹就是母与子嘛,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们?咯咯,伤风败俗,咯咯,太好笑了……毛根,我支持你。”

    毛根哭得更大声,竭力挣扎:“宋轻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婆娘!”

    竹花不屑:“来来来,有种你就过来杀我,我要让全村几百上千人都知道罗南和你的丑事。”

    “行了,你有完没完。”宋轻云知道再让竹花这么说下去,说不定会弄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一旦事情传出去,这孩子就被毁了。顿时怒气上冲:“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我就没完,怎么了,我就是要把这事往外到处说,怎么了,你来啃我两口呀?”龚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呵斥过,顿觉不满,把胸口一挺:“你宋大书记激动个鬼,啊,我忘记了,罗南现在不就是住在你那里吗?上次人家大半夜穿着睡衣去找你全村人可是都是看到听到了,那腿都露出来了,羞死个人。怎么了,怕事儿传出去罗南的名声不好听,你宋书记心疼了。”

    宋轻云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

    龚竹:“宋大书记你这段时间巴心巴肝地替罗婆娘找那个扔石头的人,还不是想在人家面前讨好。你发什么脾气耍什么官威,搞清楚了,毛根可是偷看了罗南的人,他和你是情敌。我这是在帮你收拾他,这是在助拳,现在你反说我,真是为好不得好。”

    宋轻云终于笑起来:“我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永华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娶了你,你这是要耽误他的。”

    竹花:“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把永华拿下来,有什么冲着我来。懒得跟你废话,走了,咯咯,情债啊,有意思啊,我得跟人说说。”

    “这婆娘,我得杀了她,我得杀了她。”毛根还在哭,额头上有一根大血管突突跳动。

    宋轻云想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反被竹花诬陷自己和罗南有私。

    茶馆人多,如果她跟人说,自己还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宋轻云也是奇怪,他自来红石村以后跟龚竹的矛盾就没有缓和过,偏偏跟永华是好哥们儿:我也算帮了她家那么大忙,可龚竹怎么死活要跟我过不去了,真是不可理喻。

    他抬头看了看头,心中又想:罗南家半夜被人扔石头的事我原本想慢慢查的,也不急。没想到罗寡妇直接住村两委来,得尽快让她搬走……当然罗南是不可能搬走的,她不走我走好了……还是得尽快把违法分子给抓人为好。

    要不,干脆带人埋伏在罗南家附近,只要那坏蛋一来做案,便下手抓人。

    可是,自从上次罗南被人扔石头到现在已经过去有一段日子了,如果人家就此偃旗息鼓不是白等?

    只有一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哎,有了,干脆安一套监控好了,我怎么这么笨?”

    宋轻云顿时有了主意,就走到罗南家围着转了一圈,看了看地形,又在网上查了查,心中也有了数。

    这事其实挺简单。

    罗南家旁边还有两户人家,要去她家扔石头只有两个路口可以通过,这样就需要两个摄象头,还得是红外线的,网络150外,拍摄距离50米,合计价格四百。

    配套电源和支架两套,合计六十块。

    1t硬盘一个,4路nvr录像机一台,显示器一个,八**换机一个,网线交换头若干,电源线五十米……

    林林总总,算下来大概两千块左右,还是质量中上那种。

    这钱自然不能让村两委和选举办公室出,得自己掏腰包。

    当然,器材用完以后可以拿回家,当个玩具玩。

    两千块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宋轻云一个月的工资奖金加一块儿才三千左右,只够油钱,汽车保养和平时吃住都刷老娘的信用卡,现在是月底,已经刷爆了,哪里还有余钱买这些玩意儿。

    没办法只能向老娘求援,说能不能从她那里借两千块,等有钱的时候还。

    “有钱的时候还,你什么时候有过钱?不借。”太后也很干脆,狠狠地拒绝了他。

    宋轻云耐心地说这是工作需要,真的有急用。

    老娘却怒了:“什么工作需要你自己掏腰包,这工作不干行不行?宋轻云,别以为我没跟你住在一起什么都不知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需要用钱,却扯这种谎来骗我?”

    太后日思夜想就是让儿子脱单,都想疯了。宋轻云心中一动,开起了她的玩笑:“你说是就是了,我是在谈恋爱,没钱可就谈不成了。快赞助点活动经费吧,等事情成了,我带人去见你?”

    老娘却冷笑一声:“带人回来见我,是不是还得带上孩子叫我一声奶奶?对不起,我这人传统,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娃,亲不起来。”

    宋轻云一呆:“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母亲大怒,开始骂:“宋轻云啊宋轻云,你胆子还真大,竟然找个二婚的。你找二婚的也就算了,妈不是个封建的人。可人家都三十多岁了,可以当你阿姨了。还有,她是不是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娃娃,呵呵,你一点劲都不费就当人爸爸,让我当奶奶,我是不是应该很高兴很欣慰。”

    宋轻云“咳”一声:“你说的是罗南啊,耳朵真长。”

    “承认了吧,果然是她,宋轻云你究竟是被人下了什么**药,我没脸见人了,我没脸见人了。”老娘在电话那头竟然呜呜地哭起来:“我苦了一辈子,现在总算经济上过了关,孩子也长大独立了,本想享几年清福,你竟然给了我沉重打击,你这是想让我死吗?”

    “妈,妈,你别哭呀,我是冤枉的,我冤死了,你听我解释。”

    宋轻云费了半天口水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最后苦笑:“事情就是这样,我是第一书记,又只能住在村两委。村两委是自然灾害应急避难场所,村民家出了事自然要住在这里来,这才造成误会,我以后会注意的。放心好了,别说三十多岁的寡妇,虽然她长得还可以,就算是十八岁的姑娘,我也没兴趣。主要是没空,实在太忙了。还有啊,我觉得女孩子实在太烦,我还没有做好跟一个女人共同生活的心理建设。”

    太后被他成功说服,情绪稳定了:“还好还好,宋轻云你吓死我了。”

    宋轻云:“那么,钱的事,能不能借点。”

    “不借。”

    “为什么?”

    “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得防着你和罗寡妇在一起。你没钱给,她得不到处,自然就放手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宋轻云气得哇哇叫。

    得,安摄象头监控的事情弄不成,宋轻云走到院子里对着万新客吼了一声:“万新客,你是不是跟我妈打电话乱嚼舌头了?出了事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村里人最大的问题是人和人之间没有社交距离,也不顾及别人**。

    宋轻云几乎每晚都会和老娘视频通话,聊聊天气,聊聊彼此生活中遇到的人和事。

    每次聊天的时候万新客母子都会凑过来跟老太太唠半天。

    太后很喜欢陈大狗,聊了几次后,直接和万新客互加好友。

    就这样,万新客成了太后安插在宋轻云身边的耳目。

    万新客正在洗菜,自搬到村两委之后,她主动帮宋轻云做起了饭。

    听到小宋书记问,头也不抬地回答:“对,是我跟你妈说的,什么都说,包括罗婆娘对你起了歹心这事。”

    宋轻云:“我的事你别管呀,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宋书记,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要保护你。”

    这两母子都说要保护自己,宋轻云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晚饭做好,宋轻云正和万新客母子吃着。罗南白天要守门市做生意,天黑才骑摩托过来。

    黄明的父亲就来了,探头探脑在门口张望。

    宋轻云:“老黄你来了,你怎么不早点来,早些来还能帮我做饭。”老黄的手艺没话说,做的菜比万新客好太多了。

    老黄:“宋书记,我想……”

    宋轻云:“你想告密?”

    老黄局促地搓着手,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宋轻云很无奈:“老黄,你这是向村两委和扶贫工作组反应情况,不是告密。对了,你要反应什么情况。”

    老黄看了看万新客:“不方便说,不好意思说。”

    万新客横了他一眼。

    老黄一向畏惧万新客,忙道:“宋书记,其实这事村里人都知道了,估计只你不晓得。龚竹在外面说宋书记你和罗婆娘有一腿,现在已经打得火热了。”

    宋轻云不以为然:“她这人就是喜欢八卦,别理。”

    老黄:“竹花说书记你和罗南好上后就开始收拾她以前的情人,今天一天什么都不干,就找人麻烦了。还威胁毛根,说是要把他送上山去劳改,说是毛根曾经藏在罗南床下偷看人家换衣服,都看得全了。你气不过,直接冲上门去威胁。”

    “啊!”宋轻云手中的筷子掉地上。

    万新客霍一声站起来:“我得出去一趟。”

    宋轻云以为她要替自己出头去撕龚竹:“万新客你去哪里,别惹事,我能处理的。:”

    万新客:“我去找关丽,她消息灵通。我想问问她,毛根那蛋黄还没有干的小孩子把人罗婆娘究竟那个没有,呵呵,肯定那个了。呵呵,呵呵……”

    她遏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发出雷鸣般的笑声,卷起一道冷风跑了出去。

    “反正书记你一定要小心,别让人毁了名誉坏了前程。”老黄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没其他人,又神奇融化在夜幕里。

    宋轻云气得直顶心,饭也吃不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陈建国又来了,满脸神秘和惊恐,说话也口吃:“宋宋宋……宋书记,我想说……”

    “你是不是想告密?”宋轻云没好气问。

    陈建国:“我想竞选村主任,刘永华不适合担任村民委员会主任一职。”

    “你可以来选啊,咦,距离选举没几天了,你怎么才说呀?”宋轻云很好奇。

    这个陈建国究竟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流言蜚语

    那么,陈建国究竟经历了什么,突然想着要来竞选新一届村民主任呢?

    事情得从一瓶醋说起。

    今天傍晚的时候,陈建国老婆高春容突然说自己没有胃口,特别想吃酸东西,打算做一盆糖醋油炸土豆。

    油炸土豆的做法很简单,就是先把土豆切块放油锅里炸熟。起锅,和上白糖、酱油、辣椒油、醋,味精、葱花和萝卜丝,酸甜辣鲜,极是爽口。

    这其中,醋是灵魂。

    高春容说:“建国,家里的甜子用光了,你去竹花店里买一瓶。”

    陈建国还在开高春容的玩笑说你想吃酸啊,是不是怀孕害喜了,我工资就那么点,可养活不了两个娃。你再生一个女儿还好,如果生一个儿子,咱俩下半生就毁了。如果运气不好,生个双胞胎儿子,我立马就去跳崖。

    刘永华却不在,说是进城去了。他老丈人在给人换水管的时候又出了事,把人洗衣机的进水口的螺丝给弄垮丝了,人家让赔一台新的。

    老头不服,跟人吵,还惊动了110。

    刘永华忙开车去处理,明天一大早才回来。

    陈建国到了小卖部,发现这里比往日还热闹。所有的椅子凳子上都坐满了人,而且以婆婆大娘居多。

    所谓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话多。

    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肯定有惊天大八卦。

    陈建国立在旁边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这个八卦竟然是宋轻云的。

    竹花口才了得,一番故事说得绘声绘色。

    她先从罗南死了男人说起,再说到和几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什么地里的活儿没人干,几个男人抢着去帮忙,为了争宠,还差点打起来了……云云。

    这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自然是小孩子毛根躲她床下偷看换衣服。

    “啧啧啧,知道吗,都看清楚了。”

    “什么都看清楚,看得有多清楚?”一个太婆满面精彩地故意反问。

    龚竹:“辛婆婆你别装怪呀,都看清楚了自然是什么都看全了。新生下的娃是什么样子,当时的罗婆娘就是什么样子。”

    “咝——”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皆道:“罗婆娘这个亏可就吃大了,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又有人一脸嫌恶:“毛根才多大,不到二十,长得又丑,罗婆娘也下得去口?”

    “你懂什么,毛根虽然看起来恶心,可年轻啊。一三十多岁的女人,找个十九二十岁的,得多得意啊,你可以吗,也得让人看上。毛根这人啊,在罗婆娘眼中没准就是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有道理,有道理。”

    龚竹:“罗婆娘勾搭那么多人,勾搭了好几年了,可到现在心意却变了。她可攀上高枝了。”

    “什么高枝?”、

    “自然是宋书记。”

    “宋轻云,不可能吧?”

    龚竹:“怎么不可能,这罗婆娘虽然三十多岁,可看起来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跟人说话的时候有娇滴滴的,男人嘛,就喜欢这调调儿。宋轻云多好啊,人年轻,帅,又有钱,还是大官儿,如果嫁他,罗南就是彻底翻身了。而且,在这种事上,宋轻云就没经验,很容易被人给骗了。大家都在村两委,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住一块儿去了,真是好算计。”

    她越说越带劲:“罗南和宋轻云在一起之后,她以前的野男人气不过,这才大半夜朝她房子扔石头。”

    这话的逻辑对了。

    众人想起那夜罗南衣冠不整,连大白腿都露出来的情形,都信了。

    ……

    一众婆娘说话本粗,你一言我一语,越发不象话了。

    陈建国在旁边竟是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心中竟然升腾起一股火来。

    正在打牌的黄明实在听不下去了:“咳,你们说话能不能注意一点,这里还有男人啊!还有竹花,你这样不太象话吧?”

    龚竹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打你的牌吧!大男人偷听女人说话,还有理了?你是不是还欠我钱,还来。”

    黄二娃嘿嘿一笑:“竹花,永华哥今天是不是在城里?”

    龚竹:“怎么了?”

    黄二娃:“竹花你在这里理人小话子都一下午,这事整个红石村五个组都传遍了。毛根也听到了,嚷嚷着要来杀你。”

    “杀我,他敢!”

    黄明:“人一小孩子,热血上头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中午的时候,他还问我在部队里学的刺刀刺杀技术,问我有没有小插子,借去使使。”

    小插子就是匕首,竹花色变:“你借了?”

    黄明:“我哪有那种东西?毛根没借到凶器之后,就把我以前在工地上干活时用的安全帽戴走了,说是等下动手可以用来保护自己。对了,他现在正在家里磨斧头,说是要跟你拼个同归于尽。”

    “斧头!”龚竹吓得一脸苍白。

    这种十八十九岁的孩子手下没有轻重,做事也不考虑后果,真是惹不起。

    他说要杀自己,没准真下得去手。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自己只图一时之快,口无遮拦,把毛根彻底气毛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啊?

    黄明:“活该,叫你乱造谣,叫你开这个茶馆害我输那么多钱。”

    痛快,相当地痛快。

    黄二娃高兴地紧了紧身上迷彩大衣,面上露出笑容。

    龚竹心中一动:“黄二娃,今天打个通宵麻将吗,难得农闲,玩一玩。过得一段时间,就得过年,地里的活也多起来,机会难得。我帮你凑牌搭子,如果人不够,三个人斗地主也可以。”

    黄明知道竹花的意思是让自己和三个牌友做免费保镖,等明天刘永华回家就不怕了。

    机会确实难得,不好好敲诈她一下难消心头之恨。

    他便故意摇头:“太冷,还没钱,不打。”

    “马上给你们烧取暖器,没钱从我这里借呀!”

    “不好吧,我已经欠你很多钱了,再欠怎么还?”

    “急啥呀,等你有钱再说,我又不催。你钱不够,说话就是,我借。”

    黄明:“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唧唧歪歪,好,就打个通宵。放心,那毛根如果敢来,别说拿着斧头,他就算是扛着大炮,一招之内放不倒他,我就不姓黄。”

    竹花眉开眼笑:“黄明兄弟你谁呀,你可是侦察兵,谁打得过你呀?”

第一百四十八章 高春容的分析

    陈建国听这个八卦听得带劲,忙转身兴冲冲跑回家对高春容嚷嚷:“春容,出大事了。”

    高春容问你打的甜子呢?

    陈建国:“哎,忘记了。”

    高春容:“一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要你有什么用?”

    陈建国:“事情实在太大,现在还说什么甜子不甜子的,我饭都吃不下去了。”

    便把刚才从龚竹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连比带划说了一遍,最后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罗南那婆娘可真有心计,竟然赖上了宋书记,这是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啊!女人……真可怕。”

    “扑哧!”高春容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就这个?”

    “这还不严重,领导干部经不住女色的诱惑,腐化了,堕落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没那么严重,这事我先前就听人说过,那是龚竹瞎诈唬,信她就是智商有问题。”

    “怎么说?”

    高春容道:“你想啊,人家宋轻云什么人,名牌大学毕业生、国家干部、家里又特别有钱,人长得也洋气英俊,这样的人能缺女朋友?你说,换你是他,你缺吗?”

    陈建国抓了抓头:“应该不缺吧,对,肯定不缺。”

    高春容说像宋轻云这种条件的,只怕上班第一天领导和同事就会给他介绍对象,就算没有人介绍,有的是小姑娘乌泱泱朝他身上扑。之所以到现在还单着,估计还是条件实在太好,挑花了眼。就好象是猴子掰苞谷,掰到最后都不知道该选那个了。

    陈建国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高春容不屑地说,你们男人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二十岁的姑娘,三十岁的时候喜欢二十岁的姑娘,五十岁的时候喜欢二十岁的姑娘,到七八十岁的时候还是喜欢二十岁的姑娘,其实挺执着的。

    那罗南三十四了吧,娃都读中学了,这么大年纪,宋轻云会喜欢,人家不知道选一个小姑娘做女朋友?

    还有,罗婆娘又是个寡妇,长得可难看了,又高又瘦,脸苍白苍白的,一看身体就不好,病歪歪痨病鬼一个,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看上她,傻吗?

    陈建国看了看妻子圆墩墩的身材:“客观点,人罗南其实挺好看的。男人嘛,都喜欢瘦的。”

    高春容不同意这个意见,接着道,宋轻云家里还有个老娘。听他说,他父亲走得早,当时家里情况不好,娘俩相依为命,感情极深。宋轻云这人极孝顺,老娘说什么都不敢反对。你说,宋书记的母亲会同罗南和他在一起吗,宋轻云敢吗?

    陈建国:“看来是我冤枉宋书记了。”

    “肯定是冤枉了,这男人和女人有没有那种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事我观察过,宋轻云和罗南在一起的时候,很正常。”

    陈建国道是奇怪了,问:“怎么看得出来,从什么地方看出来?”

    高春容:“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眼睛里有光,宋轻云看罗南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光。”

    如果宋轻云此刻听到这话,估计会泪流满面,道,知己啊!

    陈建国兴冲冲跑回家说八卦,有心在妻子面前显摆。却不想高春容不但早就知道了,还分析说这就是谣言,不觉失落。有气无力道:“好吧,这就是龚竹造谣,这婆娘嘴巴真敞,什么都乱说,还好大家看在永华面子上不与她计较。如果当年她不是嫁给永华,而是别的什么人,光她那嘴巴那脾气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起来。我再回去买甜子。”

    “算了,别跑了,我用番茄对付着吧,一样。”高春容说:“是啊,人家是村长的老婆,就算再张嘴乱说,谁又敢拿她怎么着。”

    陈建国:“也不能够这么说,她是没遇到狠人,毛根不就喊着要杀她。”

    “毛根也就是说说,提个虚劲,他还是不敢惹永华的。这龚竹也真是,成天张嘴乱说,得罪宋书记做什么,还怀疑人要把她男人从村长的位置上拿下去,心虚了。”

    “拿下去,永华很受大家拥戴的,再说了尚鼎出事退出后,已经没有人能选得过他了。”

    高春容说不是还有留山吗。

    陈建国摇头,道,留山也就是应个景儿,他无论是在威望、人情还是能力上都比不过刘永华。

    高春容说可龚竹不是这样认为的啊,她和宋轻云的矛盾已经越积越深了。宋书记刚来的第一天就差点被龚清给抢了,龚竹还给人取了个卫生经巾书记的外号。现在宋轻云又推出来一个龚留山,竹花肯定怀疑这是安排来跟她男人打擂台的。

    心中一气啊,就口无遮拦乱说,现在更是诬陷人宋轻云和罗南有一腿。

    宋书记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了这种羞辱。

    这梁子怕是解不开了。

    最后,高春容不屑道:“竹花其实很笨的,她不过是命好,长得漂亮,这才找了永华这个好男人。如果没有永华,她不知道倒霉成什么样。这人啊,不识大局,就不是个合格的村长夫人。”

    陈建国也感慨说永华多么好一个人啊,龚竹尽给他找麻烦。

    又恭维道:“春容,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聪明有头脑。”

    “那是,我是谁呀,我可是村里最聪明的女人。当年我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可是相当不错的,如果不是你当初追我把我迷得昏头转向没有考上大学,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建国一惊:“是是是,是我的错。”

    “陈建国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当个村长,也让我像龚竹一样威风?”

    “这个,人和人不同。”

    “什么人和人不同,都是一张嘴巴一对眼睛。对了,你眼睛比一般人是要小一点,看起来贼兮兮的。”高春容心中突然一动,道:“要不,你也去竞选这个村长,把永华给干下去。”

    陈建国大惊,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行。”

    高春容:“怎么就不行了,建国,你听我说,这事真没有什么难的。”

    “可是,可是……”

    “你安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高春容说建国你在村两委干文书十多年了,村里的大事小情可都是装在你心里的,田亩、人口、各项国家政策,比支书和村长都熟。遇到具体的事儿,他们动动嘴皮子,最后还不是你在跑,工作能力上你不但不比他们差,说不定还强上一些。

    还有,帐目都是你在做,数据都掌握在你手上,数据出干部嘛!

    你写写算算怎么多年,文章比任何人写得都好,至少字比大家好。

    村里的标语是你刷的吧?

    哪次活动不是你在具体组织的,这组织能力又比别人强一头。

    还有,广播室的设备是你在负责的吧,普通话你在我村是第一名吧?:

    就凭这些,你就做得了村长。

    陈建国还在摆手。

    高春容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就是因为魄力不够,上级觉得你做个诸葛亮参谋参谋可以,当刘备却不行。不过,现在你有个机会。

    陈建国下意识问什么机会。

    高春容说,龚竹现在造宋书记的谣,这谣言实在太恶毒,换谁都不能忍。你现在已经马上去找宋轻云,提出你想竞选村长,获得他的支持。只要宋书记支持你,街道也会支持你,你这个村长就干定了。

    “宋轻云推出一个龚留山不就是为跟刘永华打擂台的,你的能力可比留山强多了。”

    “是是肯定的,我的综合能力不是吹牛,在咱们红石村绝对是排名第一。”陈建国彻底被妻子说服,心中那一团火又腾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宋书记。”

    “等吃了饭再去吧!”

    “不吃了,太激动,没有食欲。”

    ********************************************************

    这就是陈建国突然来找宋轻云的原因。

    他见到宋轻云的时候,先就告了黑状:“本来,永华做村民委员会主任是众望所归,我也很支持,已经打算把票投给他了。可是,刘永华这人的人品有问题,不适合做村主任。所以,我才出来参选。”

    “刘永华人品有问题,严重了吧?说这种话不利于团结。”宋轻云不以为然。

    陈建国:“宋书记你一到咱们红石村就与龚竹不和,这次龚留山来参选,书记你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刘永华两口就怀疑你要推他上去,就开始败坏你的名誉。坏了你的名誉就是坏了你的威信,坏了你的威信,龚留山就做不成村主任了。”

    他便把自己在竹花小卖部里听的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宋书记,你能忍吗?”

    宋轻云很生气,但还是说:“清者自清,妇女同志喜欢散布小道消息,不用当真。”

    我可以忍啊,难不成还跑过去跟竹花吵一架?

    再说也吵不赢。

    陈建国小眼睛里精光闪闪,掷地有声,凛然说:“不是我陈建国要来争这个村主任,实在是村里的歪风邪气让人忍无可忍,必须正本清源,还村民一片平静的生产生活环境,陈建国当仁不让。”

    宋轻云心中有点乐了:“好好好,你要来竞选,我欢迎,明天登记一下,你也做好调查研究,努力一下,务必获得村民的信任。”

    “看来书记你是支持我的。”

    宋轻云:“只要符合政策符合被选举条件,我什么人都支持。”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得尽快把这人弄走呀

    只要宋书记支持我就好。

    陈建国以为宋轻云已经对自己许下了承诺,心情极是亢奋。

    他又去了一趟竹花的小卖部,凉面没有醋能吃吗?

    这么冷的天,和凉面才搭。

    正是晚饭时间,小卖部里已经没人,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

    竹花正在给刘永华打电话,破口就是一顿臭骂:“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一个人守家里多可怜。我可是个女人,你放心吗,你还是人吗?”

    那边刘永华估计是在说实在走不了,爸爸惹了祸能不处理吗?

    竹花气不打一处来,骂,老头子尽惹事,烦死了,别管他。

    刘永华的声音大了些,这回陈建国听到了:“那可是咱爸爸啊,真回不来。”

    看到陈建国,竹花结束通话,递过去一瓶醋,又骂:“你东张西望什么,黄二娃说吃了晚饭再来,人已经约好了,通宵麻将。”

    陈建国说那就好那就好。

    竹花不高兴,说你是不是盼着毛根杀上门来好看热闹?

    陈建国说哪里哪里我是永华的下级,合作了这么多年,都有感情的,我是关心你啊!

    “要你关心。”竹花哼了一声,又问:“马上就是选举,你家有四票,准备投给谁?不会想给留山吧?下午的时候,你媳妇高春容锄地的时候不小心挖了人家的苗,龚留山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还笑嘻嘻的,我看你们已经有勾结了。”

    陈建国:“怎么可能,我家的票肯定会给永华,咱们什么关系啊,不说了,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他心里有鬼,支吾了两句就走了。

    “宋书记怎么说?”高春容看到丈夫,忙问。

    陈建国:“欧了。”

    高春容眉开眼笑:“我就说嘛,竹花那么毁坏人宋书记的名誉,是个人都得狠狠报复。建国,我看这事你成了。”

    “那是,我什么人呀?”陈建国笑得眼睛彻底消失,又伸出手志得意满地薅了薅自己的中分:“咱们村正值扶贫攻坚战的关键阶段,是该让年轻的有知识有文化有能力的同志挑担子。”

    “哟,你还得瑟了。”高春容突然警惕:“你如果做了村长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我不是那种人。”

    “你就是。”高春容满面肯定:“你刚才说罗南瘦,男人就喜欢瘦的。还有,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你看罗婆娘的时候眼睛里就有光。”

    陈建国虚汗都下来了,叫屈:“冤枉死我了,那是眼镜的反光。”

    *********************************************************

    陈建国刚一走,宋轻云心中一口怒气就顶上来了。

    可恶的龚竹竟然这样诬陷我,这事是能乱说的吗,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其实,我见不见人不打紧,也不害怕,人家罗南以后怎么见人?

    毕竟是个女人,将来还要结婚成家的,名声一坏就不好了。

    “这事我得找永华说说,叫他管好自己婆娘。”宋轻云心中这么想。

    但一转念,又颓然。谣言都出去了,让永华再去管又能怎么样,反引起人家夫妻不和,实在没必要。

    宋轻云一是心情不好,二是在琢磨怎么弄监控的事,饭也吃不下去,草草扒拉了一碗了事。

    吃过饭,他在房间里打开笔记本电脑琢磨此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灵感来了,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宋轻云一拍额头:“有了。”

    没钱买监控不要紧,不是可以用手机吗?

    手机上就是有摄象头的,可以当摄象机用。

    手机摄象时间和内存大小还有电池电量有关。

    正常情况下,旗舰机型可以维持四个小时的拍摄。保守一点,三个小时还是可以的。

    宋轻云以前穷得狠了,大学的时候用的是别人淘汰的二手机,两百块一部用了三年,直到卡得慢如蜗牛才扔。

    后来家里情况好转,加上他以前一心扑在学习上,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宅,喜欢电子产品。有钱之后,报复性消费,一出新机就买。

    如今家里还放在两台备用机,正好派上用场。

    两部手机架在罗南家的必经之路上,交替拍摄,应该能够捕捉到违法犯罪分子的影象。

    当然,安装这两台手机的时候得保密,否则让犯罪分子知道了,你不是白忙吗?

    还有,最关键的是先得把罗南弄回家去。

    长期住村两委里,那人就算要扔石头吓人也只能让这里来,这里这么多人,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什么有了?”一人走进来,正是关了门市回来的罗南。

    宋轻云:“我有个法子可以抓出犯罪分子,但是你得先搬回家去做诱饵。”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罗南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不住摇头,又想哭的样子:“宋书记,你可不能不管我。”

    为了预防起见,宋轻云下意识地把笔记本抱在胸前,保持安全距离。

    瓜田李下,说不清楚的。

    “罗南,你长期住在村两委不是办法,毕竟你还有自己的家。当然,我不是赶你走。事情要想解决,最终还是得把那人给挖出来。你不要怕,我会组织人手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遇到半点危险。你就放心在家里睡吧,一切都有我们。”

    “不,我不回去。宋书记,求求你别赶我走。”罗南哭泣:“我实在害怕回家,是的,有书记你在,坏人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可是,我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是坏人,听什么都害怕。晚上的风儿一吹,我就觉得有人在朝我房顶扔石头,外面影子一闪,就觉得那是坏人在跑……我实在太害怕了,你让我回家,我会死的。”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不要怕。”宋轻云还在鼓励她。

    可是,罗南却不再说了,反道:“宋书记,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给你做家务。你的衣裳是不是要洗,我帮你。”

    “你洗什么洗,能洗干净吗?”这个时候,一个胖大的影子冲进来,一把将宋轻云挂在门后钉子上的外套抢了过去。

    此人正是万新客,她早就注意到回来的罗南了,看到罗寡妇进了宋轻云房间,大惊,急忙过来做保镖。

    罗南:“宋书记,我给你洗袜子。”

    “要你洗什么,你洗不来。宋书记的家务都是我做的,要你多什么事?”万新客再次把宋轻云的袜子抢了过去。

    “那……我帮宋书记你洗裤子。”这回罗南抢到了宋轻云的牛仔裤:“秋裤要洗吗?”

    万新客大怒:“宋书记,你冲锋衣要洗吗?哦,外面的不用洗,那我就洗内衬。”

    就这样,两人一通争抢,在院子里摆开阵势,一人一口大木盆哗啦哗啦沙沙沙沙洗起衣服。

    宋轻云呆住了:“喂喂,我没衣服换了,我出不了门了!”

    他所有的外套和裤子都被抢去,此刻只穿了一套保暖衣,立在高海拔地区璀璨星空下,冻得瑟瑟发抖。

    罗南死活不回家去做诱饵,一听宋轻云劝就不停抹眼泪。

    我们的小宋书记很崩溃。

    那么,该怎么办呢?

    凉拌!

第一百五十章 杜里美

    早晨,依旧好冷,只穿了一件软壳冲锋衣的宋轻云瑟瑟发抖。

    好在太阳出来之后,在阳光上烤了半天,他总算恢复活力。

    罗南一大早骑着小摩托顶着霜花去开门市,她那铺子根本就赚不了钱,也不知道跑去干什么,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她一走,宋轻云顿觉身上一阵轻松,痛感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事,自己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丁丁丁……”手机电话铃响了,是黄明父亲老黄的。

    宋轻云:“喂,老黄,你是不是要告密?都说过许多次了,你这是向组织反映情况,告密是贬义词,不能乱说的,你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老黄:“我就是告密。”

    “好吧,你告密吧,什么事?”

    老黄气道:“我要举报黄二娃。”

    “他怎么了?”

    “黄二娃一个通宵没有回来,他到竹花的门市打了一个通宵麻将。太不象话了,家里的事也不管,成天只知道打牌,打牌,打牌。”

    宋轻云:“他还没有回家吗?”

    “还没有。”

    “好吧,我去看看。”宋轻云对黄明还真有点无语,这人的赌性实在太大,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黄二娃经常和宋轻云顶牛,但我们的小宋书记和他还是有私交的。毕竟,大家一张床挤过两晚,还一起吃过好多顿饭。

    作为朋友,宋轻云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他,凡事不能太过。

    结束通话后,宋轻云就找竹花小卖部走去。

    村民们大多已经起来了,在田间地垄侍侯庄稼。在外打工的青壮都已经回家,正好趁这个时候把家里的活儿得干了。

    走不了几步路,宋轻云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

    但仔细一听,却什么也听不到,只一阵低低的笑声,

    宋轻云有点不自在了,他转过拐角后,故意躲在一丛竹林后面。

    “扑哧”见他不在,几个正在地里干活的村民才放肆地笑出声来。

    “我说,小宋书记这么好的条件,人又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就被罗婆娘给勾搭了?”

    “这不是废话吗,他就是毛头小伙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自然就上了套了。”

    “对的,那罗寡妇什么人物,那叫久经沙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宋轻云能逃得过她的手掌心?”

    “对的,对的,罗婆娘这种才是真正的女人啊!”

    “刚才你们看到没有,宋轻云面色发白,一见人就不住打哈欠,显然是操劳过度的样子。”

    “废话,都住一个屋檐下,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能不操劳吗?”

    “哈哈!”几人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宋轻云听他们说得如此不象话,整个人就好象落进滚汤里,臊得全身发热。

    “宋书记你早啊,在这里视察呢?”忽然有人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叫声惊动了几个正在说话的农民,他们看到宋轻云,同时惊叫一声:“宋书记。”

    这下宋轻云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急忙朝前走。

    刚才叫他那人一脸疑惑:“宋书记,宋书记,我正有事找你呢!请留步。”

    走了一段路,宋轻云终于从尴尬的境地中逃脱。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站住了,定睛看去,这人原来正是杜里美。

    他心中好奇:“咦,原来是杜老板,你怎么还在村里?”

    杜里美是陈尚鼎从省城请来的设计师,和宋轻云有过数面之缘。

    这人说起话来子曰诗云,很装,不怎么说人话。

    陈尚鼎不是出了事被上级调查吗,他的新房子自然没办法再建,就打了个地基就扔在那里。

    杜里美设计装修的活儿也没办法干,自然就撤回去了。

    听到宋轻云问,杜里美笑道:“红石村人杰地灵,风光尤美,我心念想之,故地重游。”

    “欢迎参观。”宋轻云觉得和他说话挺累的,应酬了一句,就要走。

    杜里美又道:“宋书记,想你说个事,是关于红石村扶贫攻坚战的。”

    宋轻云顿时来了劲:“老杜您说,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里美说他女儿大学毕业后在省城上班,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最近,她们公司在弄一个电商平台,由她负责。

    平台已经搭建好了,现在就缺产品。

    红石村好啊,看能不能把这里的特色农产品放平台上销售。

    说罢,他就打开手机,把网地址和app推送给了宋轻云。

    我们的小宋书精神大振,还有这等好事。就下了app,一看,心中却是异常失望。

    原来,这是一家连锁大药房,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市公司,杜里美的女儿估计也不是什么高管,这人就是爱吹牛。

    大药房卖的自然是药。

    宋轻云对医药行业是外行,据他所知道,国家好象规定不能网络销售药品吧?

    所以,这家公司的网购平台上也没有什么卖药。卖的都是诸如枸杞、山药、红枣、生姜、金银花、胖大海一类的农产品,这些玩意儿说是药品也谈不上,说是食品也可以。

    看这个平台上商品的销量也惨淡得很,其中卖得最好的红枣本月销量才123。

    其他几类也就二十三十件的样子。

    就这点量还专门搭建一个网购平台,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完全没必要。

    还不如直接放在bba的平台上,一个月下来,说不定还能赚个几十块钱零花。

    这杜里美牛皮吹得山响,是个不值得信任的。

    当然,宋轻云觉得还是可以和他合作一下,农民手中的农产品能卖出去一点算一点,他不嫌少。

    他一边走一边道:“杜老板,咱们这里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农副产品急需走出大山,走向市场。红石村气候独特,农产品品质优异,尤其是蔬菜瓜果那是又甜又美。这样,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带你到地里考察,你看看咱们这里的蔬菜能不能推一下。”

    杜里美赞道:“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实乃雅人雅事,与君相交,平生快事。不过,我对你们这里的蔬菜兴趣不大。而且,红石村的蔬菜在市场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产品力,我有个其他的想法。”

    宋轻云意外:“您说。”

    杜里美:“你们这里的水好,特别是引来水后,环境得到极大改善。这山里有种东西叫棘胸蛙,能不能组织人捕捉一下,有多少我收多少,包装一下就推上电商平台。”

    “什么叫棘胸蛙?”宋轻云好奇地问。

    “就是石蛙。”

    “原来是石蛙。”石蛙又叫石鹅,之所以叫这个名字,那是因为此蛙肉质细嫩,味道和鹅比较相似,但更多一份水产品的鲜美,在以前是村民餐桌上的佳肴。

    现在因为过度捕捉,价格炒得非常高,已经达到惊人的一百五十块一斤,做成菜三四百一份也不希奇。

    “对,就是石蛙。”

    宋轻云:“不行,不能捉。”

    杜里美道:“宋书记,你想啊,这石蛙如果放平台上,怎么也得卖他三百块一件,轻易就能让你们村脱贫了。”

    宋轻云色变:“这个可是保护动物,能捉吗?你开什么玩笑,不要再提。”

    “宋书记,你再考虑一下,真的是个好项目啊!”

    宋轻云怒道:“考虑什么,杜老板我警告你,你如果敢组织村民捕捉,我一定将你法办。”

    杜里美眼睛一转,赔笑:“不敢,不敢,我就是随口说说,既然是犯罪,那就是不能干了。”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竹花家的小卖部。

    竹花正坐在门市里,手中捧着一杯菊花,看到宋轻云就笑眯眯问:“宋书记你来了,要买点什么?”

    杜里美:“竹花嫂你好。”

    “杜老板你好,要打麻将吗?”

    “好呀,不过大清早的哪里有打牌的,我下午过来,帮留个位置。”

    宋轻云:“谁说大清早就没有打牌,里面不就有?”说罢,就率先走了进去。

    “喂喂,宋书记,你这是擅闯民宅呀!”竹花慌忙放下杯子追了进去。

    宋轻云进了后面的那间麻将室,迎面就被里面浓重的烟熏得流下眼泪来。

    只见黄二娃正和三个牌友鏖战不休。

    他们已经打了一个通宵的牌,地上满满地扔了一层烟头,白色的粉墙也被熏成了淡黄色。

    所有人都是一脸枯槁,状若死尸。

    黄二娃:“宋轻云你来了,这次我赢惨了,赢了一千八,妈德,手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爽吗,兴奋吗?”宋轻云问。

    黄明:“废话,赢这么多,换你也爽。”

    宋轻云:“黄明,打牌虽然不好,可咱们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你打小一点,三块两块输赢就当是个乐子。一周打个两场,每次四小时以下,也算是一种社交,没有人能说什么。但你现在这样已经影响到生活和身体了,是不是不太好。咱们村八十多户贫困户,每月收入不足三百。你一场麻将的输赢就是一千八,相当于六七个贫困户全家开销,你觉得合适吗?这已经是赌博,已经是违法了。”

    “违法,违啥法,宋轻云,你这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啊?”竹花在旁边就不乐意了:“你得把话说清楚。”

    宋轻云:“竹花嫂,我和黄明说话呢,不是针对你。”

    “你就是针对我。”竹花冷笑:“你就是针对咱们家永华。是是是,我龚竹是得罪过你很多次,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想不到你宋轻云这么记仇,想把他的村长给拿下来。好不容易走了个陈尚鼎,你又弄出个龚留山,不就是想安插你自己的人吗?”

    这已经是和小宋书记彻底翻脸了。

    宋轻云皱眉:“我觉得你是想多了,我和永华在工作上合作得很愉快。选举的事情又不我宋轻云说了算,得全体村民投票。”

    竹花不依不饶:“你说黄明赌博犯法,那我问你,你乱搞男女关系违法不违法。要拿掉永华可以,也得把你这个第一书记一起拿掉。”

    宋轻云终于忍不住了:“我哪里乱搞女关系了?”

    “你和罗南,别不承认,罗婆娘见天朝你怀里扑。你们又住在一起,迟早有一天要滚一张床上去。”

    “你你你……”宋轻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昨天就在造我的谣,看在永华的面子上我不计较,别太过分!”

    黄明忙把宋轻云分开:“算了算了,宋轻云你算了,别吵,走吧走吧!”

    杜里美也道:“各人少说一句,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万言千当,不如一默。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黄明力气大,很快把宋轻云劝出了茶馆。

    但他的一个牌搭子显然是输急眼了,喊:“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许走,黄二娃你别跑啊,坐下继续打。”

    黄明道:“宋书记都说咱们打太大犯法了,要我留下可以,咱们打小点,不打五块,改打一块。”

    赢了这么多,自然要保住胜利果实,谁肯跟你磨,我回家补觉不美吗?

    从竹花那里出来,宋轻云涨了一肚子气,心中也知道自己和罗南的事情得尽快解决了……呸,我和她能有什么事,我是清白的啊!

    红石村闭塞,社会结构简单,业余生活枯燥。

    村民除了打牌就是说八卦,尤其喜欢传播桃色小道消息。

    宋轻云知道如果放任这个谣言散布下去,对自己的名誉将造成极大伤害。

    以后,村民怎么看自己,单位的同时和领导怎么看自己。

    不但钟书记,就算是好脾气的老陆怕是也不齿我宋轻云为人,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宋书记你散步呢?”陈中贵背着一筐鸡蛋过来。

    宋轻云:“你是不是要进城,这鸡蛋是给你对象家送去的?”

    “恩啦!”陈中贵有点不好意思,一脸羞红,说,鸡蛋是陈新家的,问他要两百颗,到时候在分红里扣。现在天气冷,地里也没什么菜,只能送鸡蛋咯。

    宋轻云:“帮我个忙,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到我卧室床头柜里找找,里面有两部手机,带来给我好不好?地址等下我发你手机上,很好找的。”

    “好的,好的。”陈中贵小心地接过了钥匙。

    看到陈中贵背上的鸡蛋,杜里美眼睛一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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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年时代介绍:
刚出社会毫无工作经验的宋轻云被派去偏远山村担任第一书记之职,带领乡亲们脱贫奔小康。他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工作,谁料村支书长期卧病,村主任又离家出走,村两委陷于瘫痪。村两委又到换届之时,暗潮涌动,人心混乱。这是宋轻云的华年时代。华年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华年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华年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