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8章 相谈甚欢
新主任身材高大，至少一米八，直接把白手给镇住了。
论个头，白手向来十分自信。一米七六，自诩高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上海成年男人。
新主任和善的笑着，与白手握手，双手接过白手递来的名片，再递上一张纸条。
白手不敢怠慢，郑重的双手接过。
原来，新主任没有名片，纸条上写着新主任的名字和四个通讯号码。
一个手机号，一个呼机号，一个办公室电话，一个家庭电话。
白手道声谢谢，打开包，把纸条放进包里。
主任请白手坐下，再亲自去倒水。
白手有一点点拘束。
因为白手感到了新主任强大的气场。
新主任看出了白手的局促，拿来一份像杂志的材料，递放到白手面前。
白手眼前一亮，《内参》，老主任曾给他看过。
“主任，这个我看过。”
“哦，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看的？”
“就在这里，老主任给我看过其中的一篇文章。好像，好像文章里写了我提过的几点建议。”
主任微笑道：“文章的作者是我。当时我正在上海做调研，老主任和常副主任跟我说了，我就把你的几点建议写成了文章。”
“噢，原来是这样。”
主任再冲白手伸手，“小白同志，谢谢你。你的建议，我的文章，我抢了你的功劳。”
白手握住新主任的手，“主任，我深表荣幸。”
这个小插曲，让白手的拘束和局促一扫而光。
白手喝了几口茶，拿出了香烟。
新主任很随和，接烟点烟吸烟，一气呵成。
白手也不客气点上一支吸起来。
“小白，我先向你提一个要求。”
“主任您说。”白手自觉的直了直腰。
“不要这样嘛。”新主任说道：“我的要求是，你与老主任怎么交往的，与我也怎么交往。”
“主任，我明白了。”
新主任点了点头，“老实讲，我来了快一个月了。我研究了一家企业，一个企业家。这家企业就是腾飞公司，这个人就是你。小白，你的名声很大啊。”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主任，我的名声很大，这有可能。但与此同时，我的名声也很臭。”
新主任摆了摆手，“我关注的是你的公司，和你在房地产业和建筑业的所作所为。我不关注私生活，那是法律和道德管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白手心道，新主任倒是个干脆人。
“主任，谢谢你。”
主任又微笑了一下，“其实，你我有共同之处。我是学经济学的，听说你自学经济学，学得还挺不错的。”
白手忙道：“不不。主任，我就看了几本书而已，哪敢与主任相比。”
“你看过谁的书？”
“丁光远前辈。”
“那位还处于植物人状态的丁光远教授？”
“对。”
“你看过他的哪几本书？”
“也不是书，是他的手稿。”
“哦，你为什么不帮他出版？”
“他吩咐过，不许出版。”
“是么，我能看看吗？”
“对不起。主任，他吩咐过，不能给别人看。”
新主任点了点头，“是个高人啊。”
“是的，他的观点对我影响很大。”
新主任嗯了一声，“听说你还有另一位高人，对你的影响也很大。”
“主任说的是劝业旅社的齐再坤老爷子？”
“是的，听说你们还是忘年之交。”
白手笑了笑，“也不是，我哪敢与高我几辈的的前辈论忘年之交，主要就是我们比较谈得来，见面的机会比较多。我碰到问题，总喜欢向他老人家请教。”
“听说老爷子不喜欢与外人交往，能否帮我引见引见？”
“没问题，我待会要去劝业旅社，我向老爷子说一下。”
白手没把话说死，只是说说一下。万一老爷子不愿意见，他也好有个理由。
新主任终于说起了业界的现状。
“小白，你如何评价当前的房地产开发？”
白手犹豫了。
“主任，我不太了解。”
“哈哈。”主任笑道：“别人说不了解我信，你不了解我不信。小白，咱俩说好了的，我再强调一遍。你与老主任怎么交往的，与我也怎么交往。”
白手又腼腆的笑了笑。
新主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白手。
“我的感觉是三个字，有点乱。”
新主任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用事实说话。”
白手说道：“三条政策实施前，商品房卖不出去，市场萧条，倒闭和关停的房企占了一半多。据我所知，最困难的时候，真正继续坚持的房企，全市只剩五十家不到。”
“这我知道。你正是在那时出手，收购了大量的商品房，稳定了整个市场。”
“现在正好相反。房子不愁卖不出去，刚建一二层的房子，都能通过预售卖出去。而且价格暴涨，房企获得的利润，甚至超过房子成本的一二倍。所以，房企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据统计，到现在为止，在本市注册的房企已多达三百家以上。”
“是三百二十七家。”
“现在的门槛太低，或者说几乎没有门槛。搞个一百万块钱，注册一家公司，就可以进行房地产开发。再去买一块地，拿这块地去银行抵押贷款，找一家设计院设计，找一家建筑商负责施工，就算是商品房开发了。”
“你估计有多少这样的企业？”
“至少两百家吧。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从别的行业跨过来的。因为没有资质认证这一关，他们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当然，还有两个原因。一是规划部门，二是土地管理部门，这两个部门卡得也不够严格……”
新主任听得相当认真。
白手说得有点多。
五点半，下班时间到。
新主任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小白同志，谢谢你，你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今天就谈到这里，改天找个时间，咱们继续细谈。”
白手带着得意离开了市建委。
快六点时，白手来到劝业旅社。
陪着齐老爷子吃过晚饭，白手推着轮椅，把齐老爷子推到院子里。
这时，白手才说起他见新主任的经过，说得比较详细。
齐老爷子听着听着，脸色不好看了。
第1279章 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是晚上，但院子里有灯，灯光仍然能照出齐老爷子脸上的不高兴。
白手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可能犯了大错。
“老爷子。”
“你啊，你最近得意忘形了，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
白手还想解释，“老爷子，我认为，既然人家问起，那我就应该知无不言。”
“哼，到什么山唱什么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老主任，那是个精明的体制人。你说什么都行，因为他能保护你。要不是因为保护你，他也不会提前几年退下来。”
白手疑道：“老爷子，你认为新主任不会像老主任那样？不会吧？”
老爷子说道：“你太幼稚了。新主任是个学者型官员，用你的话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类官员，知道怎么做才好，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更好。”
“老爷子，你说的话，快把我说糊涂了。”
“好吧，我给你打个比方。你给老主任提意见提建议，他会说是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他会保护你。但新主任是学者型的，他觉得你的意见和建议有用，就会直接使用。因为他不会顾忌什么，只知道勇往直前。”
白手噢了一声，“你说他是个改革家，不仅不会保护我，更不会保护他自己。”
老爷子点了点头，“连我都知道，现在的商品房开发有点乱，连阿猫阿狗都想进来捞一把。大家都看得明白，但大家都不说，这是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两百多家阿狗阿猫的企业，不少是有背景的。有的还背景深厚，别说是你，就是连新主任也不敢轻易去得罪。”
老爷子絮絮叨叨，白手听着，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
什么叫祸从口出，也许这一次真的要祸从口出了。
“小白，还有一个情况，也许你不知道。就是老主任退下来后，有不少人惦记新主任这个位置。据说，据说甚至是你那个朋友常清扬，也都想过新主任的位置，小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手想了想，拿出手机，走到一边给新主任打电话。
电话通后，白手直接把他与老爷子的谈话里内容告诉新主任。
最后，白手表达了两个意思。
一是不要把他的意见和建议，当作他的意见和建议。
二是不要把他的意见和建议，当成新主任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话说得有点绕，但新主任听得明白。
新主任告诉白手，他知道该怎么做。
打了电话，白手勉强松了口气。
“老爷子，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院子里有风，也有点冷。
白手要把老爷子推回屋子里，老爷子不肯。
白手拿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老爷子身上，再把轮椅推到避风处。
“小白，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白手反问。
“臭小子。”老爷子笑了，“借你的一句名言忠告你，上海很大，上海很小。”
白手点着头叹道：“知我者，老爷子你也。”
“说说，你是不是有计划了？”老爷子问道。
白手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掏出香烟点上，先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吸了几口，再把香烟还给白手。
“老爷子，我想放弃通讯公司，并卖掉网络公司的股份。”
“为什么？”
“我那个通讯公司，实际是给韩国四星公司打工的。帮人家组装手机，帮人家卖手机，大钱都让韩国人挣去了。所以，我想退出，把通讯公司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做。而我自己，顶多保留一点点股份。”
老爷子嗯了声，“这个思路挺好，但一定要找可靠的而又有能力的人接手。”
“我的那个网络公司，虽然已经上市，但实质上与通讯公司差不多。核心技术掌握在日本人和韩国人手里，我又无力改变现状。我看着大钱被外国人赚去了，咱们就相当于帮外国人打工，我心里郁闷啊。”
老爷子笑道：“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在空白的基础上搞通讯搞网络，那是需要拿钱去砸的。搞科学研究，搞技术开发，砸钱也不一定搞得出来。你没搞出名堂，那是你不愿意砸钱。”
白手说道：“我不是怕砸钱，我是怕砸了钱，却连响动都听不到。”
“嗯，你既然有了决定，那你就去做吧。”
“老爷子，你不想听听我在地产开发行业的战略设想吗？”
老爷子笑笑，“我不想听，我累了。那是你的老本行，你应该不需要再听我的意见喽。”
白手把老爷子送到他的卧室。
因为二老的作息时间不合，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已分房。
白手把老爷子抱到床上，再盖上被子，等他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可白手回到家里，却没有一点睡意。
老爷子的提醒，把白手惊出一声冷汗。
按老爷子的说法，白手给新主任提意见提建议，即使意见和建议是对的，也有可能害人害己。
因为改革总有阻力，搞不好就会反噬自己。
睡不着，就给肖长河打电话，想找他聊聊，缓解缓解心里的郁闷。
大半夜的，肖长河被电话叫醒，以为出了什么突发事件。
听白手说完，肖长河也惊出一身冷汗。
“小白啊小白，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老肖，我知道我错了。”
肖长河说道：“永远记住这些话。你是个生意人，是非体制人，以赚钱为目的。你应该关心政治，但不能离政治太近。你已经让一个主任非正常的离任了，如果再来一个也是这样，那以后就没人跟你走得近了。”
“老肖，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提意见提建议为什么是不对的。”
“这就是政治。你提意见提建议，你凭什么？你是人家的同事或下属，那是对的。你不是，所以你是错的。因为你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个生意人啊。”
“老肖，连你都这样说，那我就更睡不着了。”
“兄弟，老弟，同志。我给你打个比方，你这好比是鼓动人家，拿着刀去砍人，砍那两百多个没资质的房地产开发企业。你还给人家递刀，你这是害人又害己啊。”
白手问道：“我该怎么办？”
第1280章 丁丁回国
肖长河告诉白手，事情已经发生，怕也没用，那就随遇而安。
不过，肖长河又说，他明天要去见新主任，到时候他帮白手说说。
白手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上班后，又打电话给常清扬。
常清扬也批评白手，说他乱说。
新主任问你，那是尊重你，因为你是民营企业家，因为你的企业是行业的龙头老大。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一定得说，你说了，只能说明你傻，还没真正成熟。
常清扬是帮白手的，他说他马上去找新主任，与新主任交流交流，让白手不必太过担心。
白手心里不踏实。
但接下来的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手暂时放心了。
因为有两件大事要办，白手不可能把自己局限在个人的事宜上。
丁丁从国外回来了。
拿了一个博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丁丁算是真正的学成归国。
让白手和丁雅琼没有想到的是，不到三十岁的丁丁，还带回来一对双胞胎的混血女儿回来。
在机场，看到两个三岁的洋娃娃蹦蹦跳跳，白手和丁雅琼都是目瞪口呆。
倒是快九岁的丁玎，激动的喊了一声，“哇、塞，我姐太厉害了。”
丁丁出现在白手和丁雅琼面前，使出外国人的礼节，搞得母亲和叔叔都很尴尬。
丁玎却很喜欢，“姐，你太厉害了。”
丁丁问丁玎，“妹，姐怎么厉害了？”
丁玎指了指双胞胎，“姐，你还整了一对洋娃娃，你不厉害谁厉害。”
丁丁娇笑着夸赞妹妹。
丁雅琼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丁丁出国六年，她根本不知道丁丁有了孩子。
白手却扭头往机场出口张望。
丁丁问白手，“叔，你看什么哪？”
白手指了指一对洋娃娃，“她们的制造者呢？”
“叔，你越来越幽默了。”丁丁笑道：“她们的爸爸是我的老师，我们同居了，然后就有了她们。我要回国，她们的爸爸不愿来，我们分道扬镳了，然后我就带着她们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白手不敢再问，因为丁雅琼的脸色不大好看。
丁丁这次回国，也可以说是接受白手的邀请。
丁雅琼这些年劳心劳力，身体不佳，想离开通讯公司，回家过清淡的日子。
白手当然支持丁雅琼的决定，但通讯公司必须有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白手决定把通讯公司交给丁丁，丁丁接受，丁雅琼也同意。
把丁丁母女三人接回家，萧老太太和保姆小红早已把饭菜准备好了。
丁玎已读小学三年级，会不少英语句子，很快跟一对洋娃娃成了朋友。
丁家还住在十六浦附近的老房子里，因为萧老太太不愿意搬。
吃过晚饭，全家人集中到二楼。
丁丁带着一对侄女去三楼她的房间玩。
保姆小红也被叫上二楼，享受家人的待遇。
白手直接与丁丁谈判。
“丁丁，通讯公司是合资企业，韩国四星集团公司占百分之三十。我和你妈占百分之六十，另外的百分之十，属于管理层和职工。”
“叔，你打算怎么调整呢？”
“一，四星公司维持百分之三十，并同意欧洲的艾尔信公司，收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二，我只保留百分之十，丁玎持股百分之十，暂记你名下。三，你妈保留百分之五，小红持股百分之一。四，管理层和职工增加到百分十四。五，剩下的就是你的股份，百分之十五。”
“叔，这是在电话里说好了的，我没意见。”
白手说道：“还有一，出售给艾尔信百分之十五股份的钱，我和你妈要拿走。二，你接手后，最好保持现在的管理层不变，要调整也得一步一步的进行。三，你接手通讯公司以后，通讯公司将成为真正独立的企业，不再与腾飞网络公司和腾飞地产公司发生任何形式的经济关联。”
丁丁问道：“叔，如果通讯公司遇到困难，你也不帮忙啊？”
“不帮，因为我帮不了。”白手笑道。
“董事长一职，你准备让给谁？”
“你一肩双挑，既当董事长，也当总经理。”
就这么说定了。
丁雅琼始终是不太开心，一言不发，白手和丁丁谈完，她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老太太冲着白手使了个眼色。
白手急忙去了丁雅琼的房间。
“姐，还不高兴呀？”
“唉，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白手笑了，“理解，理解。我姐啊，妈还没当够，突然又当外婆了，真的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还笑话我。”丁雅琼嗔了白手一眼。
白手耐心的劝道：“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妈。姐，这已经是事实，而且是丁丁自己的人生选择。你要是纠结，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丁雅琼点点头，“我也不是很纠结。我现在纠结的是，明天见了街坊四邻，怎么向他们解释。”
“呵呵……你就说，丁丁从火星回来，带回了两个火星娃娃。”
“去你的，还贫。”
白手小声问，“要不，今晚我留下来陪姐？”
丁雅琼摇头，把白手往外推，“走吧，我现在只能风平浪静，不能经受风风雨雨了。”
白手出门下楼。
丁丁在楼下等着白手，悄没声的冒了出来。
“叔，我妈还不高兴吗？”
“嗯，还有点不高兴。”
丁丁吐了吐舌头，“我妈最听你的。叔，帮我劝说劝说么。”
白手笑道：“劝了。我说从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回来的人，很多都坏了一半。我对你妈说，你把丁丁当成半个坏人，你就想得开了。”
“叔，你好坏呀。”丁丁伸手打了白手一下。
白手说道：“丁丁啊，你得向你妈道歉，恋爱虽然自由，但婚姻却有讲究，至少要告诉你妈一声。”
“嗯，我明天向我妈道歉。”丁丁缠着白手说道：“但是，叔，你必须给我一个办法，让我妈不再不高兴。”
白手点着头想了想，“丁丁，你只要让你的两个洋娃娃，喊你妈为外婆或姥姥，我保证不出三天，你妈就大大的高兴了。”
“好办法，好办法。”
第二天，白手出现在他很少光顾的浦东新区飞腾大厦。
第1281章 退出通讯公司
白手去浦东新区，提前了一个小时。
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与白手一样，提前出现的还有腾飞通讯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高飞，比白手还来得早。
高飞已不再是以前的高飞，不仅靠自学拿到了大学本科文凭，现在还是同济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的在职研究生。
文化水平上去了，管理企业的水平，更是获得了业内的高度评价。
实际上，白手和丁雅琼选定接班的第一人选就是高飞。
白手和丁雅琼还曾决定，只要高飞愿意接手，就给她的股份增加到百分之十，也是让她一肩双挑。
可高飞坚决不肯。
高飞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她认为自己适合当二把手或三把手，她没有国际视野和战略眼光，也没有很强的开拓能力。
白手上楼，去找高飞。
高飞的女秘书也早来了，看见白手，急忙起身，要向高飞通报。
白手摆手，让女秘书不要通报，自己直接敲门推门。
高飞正坐在办公桌边，对着小镜子给脸上补妆。
白手轻轻的关上门，笑着说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女人臭美爱花妆，老山刷漆还是黄。”
高飞抬头，看着白手笑了。
正好四十岁，但高飞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
白手与高飞每月私下见面一二次，白手对高飞评价很高，说她还活在三十岁的年纪。
这也是高飞的骄傲之处。
还有就是，二人的私下来往，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始终没有影响高飞的婚姻。
“姐，对不起了。为了照顾其他人，只能暂时给你百分之三点五的股份。”
高飞说道：“对我来说，百分之三点五，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期。小白，这个问题不存在。”
“好，那我也没有问题了。”
高飞问道：“今天你要做报告吗？”
白手笑着摇了摇头，“做什么报告啊。今天的主角是丁丁，是你们，我就是来例行公事的。”
“那你今天来这么早干什么？”
“看看你，看看大家，看看飞腾大厦。”
“哟，以后不来了？”
“能不来，尽量不来。”
高飞压低嗓音问道：“为什么你和丁姐一样，一开始并不希望丁丁接班？”
白手说道：“丁姐是觉得她能力不够。而我以为，她可能西化了。不管她有多大能耐，如果她变成了外国人，我是不会把公司交给她的。”
“小白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她。”
“这我相信。”
整整一天，白手都待在飞腾大厦。
公司重新架构，董事会全面调整，四星公司代表出席，艾尔信公司代表出席，一系列文件签署，管理层也进行了局部调整。
艾尔信公司以四点五亿人民币的价格，收购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下午四点，白手和丁雅琼一起离开飞腾大厦。
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丁丁，携管理层恭送。
白手和丁雅琼还签署了一个协议，退出董事会，以后也不谋求加入董事会。
上车前，白手回头望了望飞腾大厦。
“叔，你还有什么吩咐？”
白手略作沉吟，“丁丁，我希望你能尽快的让通讯公司上市。”
“叔，我会努力的。”
白手挥挥手，上车而去。
丁雅琼微笑着说道：“依依不舍的样子，好像以后不来了似的。”
“我还真的不想来了。”
丁雅琼噗嗤一声笑了，“你肯定会回来的，你可别忘了，飞腾大厦还是你的产业。”
白手也笑了，“噢，我把这个给忘了。”
丁雅琼从包里拿出银行存折，塞到白手的手里。
这本存折上有五千万，户主是丁雅琼。
这是白手卖股份的一部分钱，是白手留给女儿丁玎的，暂记在丁雅琼的名下。
“姐，你干嘛还给我啊？”白手不解的问道。
丁雅琼道：“两个原因。第一，这钱是你留给丁玎的。你记在我的名下，就是不够严瑾。你别忘了，丁玎还有一个姐姐丁丁，从法律上讲，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丁雅琼看了看前排的小安和艾薇，小声说道：“第二，你休想用五千万，把我和丁玎娘俩打发掉。”
“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唉，误会误会。”
丁雅琼又道：“为了防止你抛弃我们娘俩，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让丁玎喊你爸爸，在公开场合也喊你爸爸。”
对这个，白手早有思想准备，“我欢迎，我欢迎啊。”
“就这么说定了。”
丁雅琼高兴，白手也高兴。
把丁雅琼送回家，白手也回到公司。
正到下班时间，总裁老顾还没有走。
白手请老顾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坐。
“小白，你这是解脱了，还是算放弃了？”
老顾问的是通讯公司的事。
白手说道：“二者兼而有之吧。对我来说，我起了个头，但不实在知道如何继续。与其半死不活，不如放弃以求解脱自己。”
“你放弃的是钱啊。小白，我真的是很佩服你。”
“真的，老顾，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继续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老顾说道：“在秘学研究领域，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还重要。在创业方面，万事开头难，创业初始永远是最重要的。”
“老顾，你过奖了，你让我很不自在。”
老顾笑了，“你不能剥夺我夸奖你的权利。再说了，如此大气的放弃，一般人做不到，至今我也仅看到你一个，所以我是真诚的。”
白手也笑了，“好吧，我接受。”
老顾又问，“我听说，你还要撤出网络公司？”
白手点点头，突然想起了老顾的女儿，学的正是网络开发专业，明年就要毕业了。
老顾曾经提过，希望女儿毕业后，能进网络公司工作。
“对了，老顾，你女儿到网络公司上班的事，你没有改变吧？”
“当然没有，只是，只是……”
白手笑道：“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你或你的老婆，把股份转到你女儿名下。股东要进公司工作，可以优先考虑嘛。”
“那我先谢过了。”老顾问道：“小白，你打算让谁接手网络公司？”
第1282章 小妹的选择
白手心目中，早有了接替他掌舵网络公司的人选，就是他的小妹白雪。
与丁丁当初热衷出国恰恰相反，小妹有三次出国机会，都主动放弃了。
在清华大学毕业后，又留校硕博连读五年，去年又进了什么博士后继续读书。
今年五月，小妹完成全部学业，有关部门向她提供了三个去处。
一是出国进修两到三年，二是回清华大学教书，三是留在研究所当副研究员。
小妹却全都放弃，一心一意要来上海，到她大哥这里工作。
作为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又确实特别优秀，有关部门不同意白雪去私企工作。
白手动用了私人关系，北京他有两个徐姓朋友，都帮了不小忙。
还有小妹的男朋友的父母，也从旁帮忙。
小妹终于顺利的要到大哥身边来了。
十二月三日。
白手与大妹白米及大妹夫蔡朝先一起，开两辆车，去火车站接小妹白雪。
小妹除了自己来，还带了很多书，足足装满了一辆车。
大妹住在幸福小区，那里还有空房子，大妹曾经建议，小妹也住在幸福小区。
大妹家还有两个孩子和两个保姆，小妹住她那里，至少能有饭吃。
可小妹坚持住在大哥这边，白手也不反对，反正两套房子紧挨着，有住的地方。
好一个小妹，读了二十年的书，竟然还不会烧菜做饭。
小妹鬼精鬼精的，说大哥会烧菜做饭，说她特喜欢大哥烧的菜。
白手苦笑，这丫头还没长大啊。
吃过午饭，大妹和小蔡回去了。
“大哥，你快来帮我整理书架呀。”
书架是白手买来的，小妹视书如宝，正把书往书架上放。
白手靠在连接两套房子的门洞口，双手抱胸，袖手旁观的样子。
“大哥，帮忙啊。”
白手坏笑着一动不动。
小妹过来拉大哥，“大哥，我来你这里工作，是我看得起你。我住在你这里，是我可怜你。大哥，你要积极一点。”
白手笑道：“丫头，我现在才知道，我上你的当了。”
“这话什么意思？”
“哼，跟我住在一起，让我当你的保姆，你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咯咯……大哥照顾妹妹难道不应该吗？”
“门都没有。”白手走到沙发边坐下，“丫头，你要是真有种想法，我就把门锁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白雪笑嘻嘻的问道。
“我是认真的。”
白雪咯咯一笑，双手一上一下，抓住那扇木门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木门竟被白雪生生的拆下。
“大哥，我看你还怎么锁门，咯咯……”
白手哭笑不得，“这哪是女博士，这是女汉子啊。”
“大哥，你就认命吧。”
“坐坐，大哥采访你一下。”
白雪跳过来，再蹦起来把自己扔到沙发上。
白手摇头不已，小妹不是淑女，简直是美女和野兽的结合。
“大哥，你问我答，我保证对答如流。”
“你和你男朋友怎么回事？”
“我们互相尊重。他要出国，我阻止不了，正像我不愿出国，他也改变不了我。”
“你们，你们还是那种关系？”
“嘻嘻，哪种那种关系？”
“别装傻，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们还那样。”
白手说道：“傻丫头，他在国外潇洒。潇洒个十年八年，你还等他啊。”
白雪说道：“大哥，我不傻。我学你当初与陈岚的约定一样，我给他定了个时间，我等他等到三十岁。我三十岁时他还不回来，我决不回头。”
“嗯，这还差不多。”
“大哥，你还想知道什么？”白雪问道。
“小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坚决要求到我这里来工作。丫头，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大哥，我对我自己的认知，主要是两个方向。一是关起门来搞科研，我其实坐得住，不是大哥口中的女汉子。以我在计算机专业方面下的苦功，我相信三五年内，能拿出一些科研成果。”
“我相信，我家小妹能当科学家。”白手点着头道。
“二是找一个平台，或创造一个平台，把自己和别人的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我想就我国当前的发展水平，我选择这个方向更有社会意义。但我也有后续选择，也许在外面打拚几年后，再回到研究所去搞研究。”
白手噢了一声，“你把大哥这里当成你的平台了。”
“这不行吗，大哥？”
“行行，你继续说。”
白雪继续说道：“创造平台，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可能永远创造不出来。于是，我决定找一个平台。大哥，我找了一遍，发现你的这里，是我最好的平台。”
“丫头，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真正的表扬你的大哥。”
“接着我再想，有一个现成的平台摆在我的面前，我要是不主动上去，那我就是天下第一号傻瓜。因为有了大哥给的平台，我至少可以少奋斗五年甚至十年。于是，于是我就到大哥这里来了。”
白手笑了，“呵呵……于是，你赖上了大哥，大哥就成了倒霉蛋。”
“咯咯……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我要是搞砸了，有大哥你为我兜底。”
白手收起了笑容，“小雪，腾飞网络是家上市公司，你要是搞砸了，大哥兜不住。”
“大哥，我知道。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白手先说了说他对丁丁的安排。
白雪嗤之以鼻。
不知道怎么的，小的时候，白雪和丁丁亲如姐妹，但现在却互相的看不起。
女人就是这么奇葩。
“大哥，我可警告你，别把我与丁丁相提并论。”
白手只好解释，“我是说类似的安排，你同意不同意。”
白雪说道：“她那是沾别人的光，一步到位，是没出息的表现。”
“好，我想听听你的有出息的表现。”
“一，我先当副总经理，排名最后。二，我要百分之十的股份。三，我要当董事，掌握点话语权。四，我要分管一个部门，整个系统中最下游的那个部门。”
白手赞赏的点了点头，“小雪，大哥坚决支持你。”
第1283章 白手想干什么？
白手也退出了腾飞网络公司的的董事会。
他原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只给自己保留了百分之十，给小妹百分之十，其余的百分之二十，转让给四星集团公司和藤原株式会社。
腾飞网络的股价是每股十八点五块，白手转让的百分之二十，总价三十七亿。
白雪正式进入腾飞网络公司，担任董事兼副总经理。
而公司的董事长一职，由总经理陶玉平兼任。
不用再操心网络公司和通讯公司的事，白手轻松多了。
一不做，二不休，白手琢磨，要不要从申城银行脱身。
但是，要从申城银行脱身，首先要征得韦立的同意。
韦立当申城银行的行长，全看白手的面子，白手要是离开，不知道她怎么决定自己的去留。
韦立还是孤身一人，两个女儿都在欧洲某国留学，三五年内还回不来。
韦立除了工作，还是那么的低调，她有个业余爱好，就是画画，还是人物画。
韦立四十几岁了，竟有了白头发。
白手与韦立倒是正常来往，因为他的办公室与韦立的办公室有暗门连接。
韦立的白头发，就是白手发现的。
男人怕掉头发，女人怕白头发。
搞得韦立很紧张，女人怕老，有了白头发，就是衰老开始的标志。
韦立很注意保养，饮食方面非常注意，因为白头发的出现，紧张兮兮的，以为生病了，跑到医院全面的做了检查。
晚上，白手去韦立家吃饭。
白手到时，韦立还在烧菜。
“小白，你看看我的检查结果。”
白手打开韦立的包，拿出韦立的体检表，半懂不懂的看起来。
“姐，你什么问题都没有，很健康啊。”
韦立还是不满自己，“很健康怎么会有白头发？我离五十还差好几年呢。”
白手笑笑，“姐，我也帮你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觉得我找到你的病根了。”
“去，你又不是医生，你懂什么呀。”
“我要是胡说八道，我就三天不喝酒，三天不抽烟。”
这誓发得有点狠。
白手说得认真，让韦立好奇，从厨房出来，迫不及待的要知道答案。
白手走到电视机柜边，拿来一本韦立家的相册，“姐，你可以看看。你爷爷四十多岁就白了头，你父亲四十多岁白了头，你大姐和大哥也是四十多岁白了头。由此可以说明，你的白头发，主要是因为遗传所致，与其他原因无关。”
“噢，你还真是有心。”韦立一边翻看相册，一边说道。
果然如此。
“所以，姐，你这不是病，你这是客观规律，是年龄到了一定程度的必然现象。”
韦立笑了，心里的疙瘩解开了。
菜烧好了，韦立高兴，陪着白手喝了三杯白酒。
“哎，小白，通讯公司和网络公司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怎么能说没有关系了呢。在两家公司，我都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承诺不进董事会，但我是监事会的永久成员。总的来说，算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吧。”
“哦，是退而不休。”
白手点着头说道：“看两个丫头的能耐吧。如果她们干得好，我就退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头。”
韦立问说道：“我猜一猜你的心思。下一步，你要对你在申城银行的股份进行调整。”
白手咦了一声，“姐，你猜得真准啊。”
韦立当即表态，“小白，你要是退了，我也不在申城银行干了。我随便找一家银行，当个二把手或三把手，轻轻松松的过几年。”
白手问道：“我退出董事会，但保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还退不退？”
“这还差不多，我可以考虑再干几年。”
“姐，你必须再干几年。申城银行有你掌舵，大家放心，我更放心。”
韦立问道：“你现在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只保留百分之十，那另外的百分之三十，你打算怎么处理？”
“给李静、袁妙可和丁小洁各百分之五，给你百分之五，还有百分之十，转让给市属投资公司。”
韦立点着头笑道：“她们三个，都为你白家作出了重大贡献，获得股份，理所应当。至于我么，那就算了。”
白手呵呵一笑，“姐，朱卉和朱研，也是我的女儿，我也得给她们留一份。”
“去，你只是她们的叔。”
“叔也是亲人。”
“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姐，你要了，我才能放心，大家也都放心。”
韦立当然愿意留下。在申城银行，有白手为她撑腰，业务和人事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小白，咱们把话说在前面。在你退出之前，你要批准我的跨市发展计划，就是批准申城银行在苏浙两省开设营业处。”
白手点了点头，“你跟我说说，有没有具体的安排？”
“首先在苏浙两省开设十个营业处。具体的说，是浙江省的杭州市、宁波市、温州市、嘉兴市、湖州市，江苏省的南京市、苏州市、无锡市、常州市、南通市。”
“可以，我退出前，召开董事会通过一下。”
“我还有一个计划，就是筹备申城银行的上市，包括在国内上市和在香港上市两个部分。”
白手赞叹道：“在两地上市，大计划啊。”
韦立说道：“反正在你退出前，你得把这几件事办妥了。”
“没问题。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你不仅要继续担任行长，你还要兼任董事长。”
韦立笑道：“没办法，吃你的饭，遭你的难，我只好鞠躬尽瘁了。”
仅用了几天，白手退出了申城银行董事会，股份也只剩下百分之十。
转让的百分之十股份，又让白手获得二点五亿的现金。
十二月中旬，白手接连退出通讯公司、网络公司和申城银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海。
白手想干什么？
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白手的心思。
新的疑问是，白手会不会退出地产业和建筑业？
手头掌握着那么多钱，肯定不会闲着。
很多人问白手，但白手就是不说。
甚至有江湖传说，白手要逃离上海。
白手听了，一笑了之。
不过，一九九九年的元旦刚过不久，白手真的动了要回老家一趟的念头
第1284章 以回家的名义
白手把三个秘书和三个保镖都叫到办公室，告诉她们他要回家一趟。
没别的事，除了看看老娘，就是散心。
今年的春节在阳历二月份，白手打算元宵节后回来，预计要在家待上两个月。
白手告诉姑娘们，愿意去的都可以报名，这两个月算加班，工资三倍，回来可休假一个月。
真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白手没有想到，六个姑娘争先恐后，都要跟着白手而去。
正在白手为难之时，老顾与余全宝和乔教授三人，前来向白手汇报工作。
乔教授说，都去就都去吧。
老顾和余全宝也这样说。
白手这才表示，大家都去。
姑娘们欢笑着而出。
老顾微笑着说，“小白，你现在就回家过年，是不是早了一点。”
“我好几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是要把这几年的遗憾补回来。”
余全宝说，“那我们有事的话，就只能在电话里汇报了。”
白手指了指余全宝，“老余，越少汇报，我越高兴。你不汇报，我最高兴。”
余全宝笑了笑，“那我赶紧问问，春节前后怎么安排。”
“以前怎么安排，今年也怎么安排。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排，你们仨商量着怎么安排。”
乔教授说，“小白，我们主要是汇报明年的工作计划。”
白手接过工作计划，粗略的看了看，也不签字就还给了乔教授。
三人都有点诧异。
“小白，你是不是又有新想法了？”老顾不愧是总裁，一下就看出白手心里有事。
白手笑了笑，又点了点头，“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还不成熟。等过了年，我再与你们三个商量。”
乔教授说，“小白，不管是什么想法，都不能有退出的想法。”
老顾也说，“对，你退出通讯公司、网络公司和申城银行，已经让我们万分震惊了。”
白手笑着说，“怎么可能呢。老顾，建筑业是我发展的起步行业，我是不会离开这个行业的。”
余全宝说，“老板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你们就放心吧。”白手冲着乔教授说，“教授，这个明年的工作计划，你先收着，暂不公布。等我从家里回来，要把我的想法加进去，你们都认可之后，再把工作计划公开下发。”
白手不想多作交待，对老顾、余全宝和乔教授，白手充分信任，说多了反而不好。
第二天，白手谁也不通知，就带着六个姑娘早早的出发。
七个人，一辆奔驰，一辆宝马。
奔驰车上，司机是小安，副驾座是艾薇，白手坐在后排。
宝马车上，司机是小于，副驾座是小杨，后排坐着尹伊然和冯晓莹。
车出市区，艾薇发现，不是朝浙江省方向，而是上了去江苏省的高速公路。
艾薇忙问，“安姐，你走错了吧？”
小安笑了，“这是老板吩咐的。”
艾薇又扭头问白手，“老板，咱们去什么地方？”
“小艾，你家是什么地方？”白手反问。
“苏州，老板你知道的呀。”
“好，那咱们就去苏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还没去过苏州呢。”
艾薇噢了一声，这才明白，老板这次出行，名义上是回家过年，实际却是出来考察的。
怕艾薇不高兴，小安解释道：“艾薇，老板瞒着所有人。我也是刚才开车前，老板才告诉我的。”
艾薇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但小安一解释，她也就没什么不高兴了。
“老板，咱们去苏州干什么？”艾薇问道。
白手拿出几份资料递给艾薇，“小艾，你的任务是回家看看。我们的任务是考察苏州的地产市场，这是具体的安排。待会加油时，你让小尹和小冯也看看。”
艾薇惊喜，“老板，咱们公司要去苏州发展吗？”
“有这个想法，但到目前为止，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白手的这一步，一点都不张扬，不仅同行朋友不知道，就连自己的手下也没告诉。
在苏州待了四天，又去南京和无锡，也各待了三天。
从江苏省到浙江省，白手在省城杭州待了五天，再驱车去本次考察的最后一站宁波市。
在宁波待了四天后，白手亲自驱车，上了甬台温高速公路，一路向南，朝家乡温林市驶去。
五个城市，白手对考察结果相当满意。
以白手的身份，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白手的考察流程是这样的，依次拜访规划、建设和土地等部门。
规划部门是第一个，因为白手要掌握城市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
五个城市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规划部门确认白手的身份后，都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向市里的主管领导报告。
主管领导亲自拜访白手，再请市领导会见白手。
白手道明来意。
各市领导都表示，万分欢迎白手前来投资，并给出一系列优惠政策。
离开时，白手也是做出承诺，明年上半年商讨并签署投资意向书。
白手的承诺不是一句空话，他向五个市的领导都给出保证，三年之内，投资总额不少于五亿元。
五个城市也有一个共同承诺，就是暂不对外报道白手的这次考察。
所以这二十多天，白手心无旁骛。
两辆轿车的后备箱，装满了五个城市赠送的资料，白手准备在春节期间认真的研读一番。
在高速公路上的时候，白手才想起，这次回家，什么礼物都没有买。
好在母亲不会计较，姐姐方玉兰也不会计较。
仔细想想，又有三年没有回家了。
临近中午，白手他们下了高速，直奔温林市温桥镇。
白手已给方玉兰打了电话。
方玉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郭彩娥，在路口迎接白手一行。
白手的车停在母亲身边。
母亲已是骨瘦如柴，满头银发，额头上布满了老皱。
白手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母亲六十岁了。
“妈。”
“手。”
白手又看着方玉兰叫了声“姐”。
方玉兰笑笑，还是那样的淡定。
方玉兰练武出身，四十五岁了，却还像三十五六的妇女。
方玉兰微笑道：“小白，这么多姑娘，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第1285章 父与子
人是物非。
白手创办的皮箱厂，去年就已停办，原来的厂房已租给别人办了翻砂厂。
二舅郭二桥和二舅妈姚月平，也把家从山脚边搬到镇上，就在白手家的对门，隔着一条两三米宽的小溪流。
房子是白手买下来送给二老的，目的也是为了方便照顾母亲。
可二老不愿闲着，开了个小卖店，不求赚钱，只图有活干。
表妹和表弟早已成家，表妹大学本科毕业，在市人民医院工作，表弟大专毕业，在市公安局上班。
除了表妹和表弟，方玉兰的女儿丫丫，在市一中教书，都或多或少有白手的面子和关系。
二舅二舅妈的日子过得舒坦。这些年跟着大外甥挣的钱，够花二三辈的。
白手回家必办的第一件大事，是拜访镇里的领导。
白手倒不求镇里帮什么忙，父母官么，该有的礼节必须有。
再拜访镇上的熟人和街坊四邻。原来的白村，有约三分之一住在温桥街，其中二十几户，以前没欺负过白家，现在也与白手母亲有走动。
白手爱憎分明，每一家都走到。虽然没有礼物，但每家都给了一千块钱。
母亲有一半时间住在市里，白手也不能忘了所在的街道和居委会。
拜访体制内的人，不用花钱，但费时间耗力气。
在老家，白手没几个朋友。白手很珍惜，但白手忙，只能用打电话的方式沟通，暂时不用见面。
有两位两人，白手是惦记的。
老队长前年去世，白手没能赶回送葬。
这次回家，白手特意去公墓“看望”老队长。
还有一位老人是杜国平，当然，还有杜国平的老伴关素勤。
见了面，老小都高兴，白手还是喊“老杜”。
老杜也越活越洒脱，见面就问白手，他还能活几年。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老杜今年七十四，去年得过一场大病，在医院待了三四个月。
当时白手与病床上的老杜通电话，鼓励他说，熬过七十三，肯定能到八十三。
白手在老杜家待了半天，不仅下棋聊天，还乘关老太太不注意，偷偷的喝了点酒。
白手也是奇葩，乡镇一级的干部，他主动去拜访。
而市里的领导，他却让他们自己前来。
这是白手有意无意的安排，他本来是准备过了春节后，才去拜访市里的领导。
在市里，白手当然还要去见姐姐杨美华。
杨美华是个大忙人，几年前已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去年还多了两个头衔，市卫生局副局长和市政协委员。
白手去了三次，第一次是重叙姐弟之情，第二次是给医院捐款三百万块。
第三次是杨美华主动邀请。
学校就要放寒假了。
儿子方既白在市一中读书。
方玉兰没来市里，特意让白手去接方既白回家，给他们父子多些在一起的时间。
农历腊月十六，正是市一中放假的日子。
下午开散学式。
白手自己开车，不到一点就来到校门口等着。
三点差十分，散学式结束。
学生们纷纷而出。
白手一眼就看到他的儿子方既白。
方既白十五岁了。
高个子，娃娃脸，大眼睛，高鼻梁……哪一处都在表明，他是对白手的完满继承。
方既白已读高一。
性格上，方既白也与白手酷似。
活泼，爽直，但也会幽默，也有点坏坏。
跟方既白走在一起的人，是他的姐姐、方玉兰的女儿丫丫。
丫丫现在叫方婷婷，是学校的英语老师。
方婷婷今年二十五岁，戴着近视眼镜，长得人如其名，婷婷玉立，美**人。
前几年，方既白懂事后，对自己的家庭关系很纠结，曾经因此而忧郁自闭。
多亏了姐姐方婷婷做工作，才让方既白转过弯来，重新变得阳光和开放。
父子关系也不断融洽和正常。
白手虽然好几年没有回家，但隔三差五的与方既白通电话。为了增进父子关系，每年的暑假，方玉立和方既白母子，都要去上海小住几天。
看到父亲，方既白扔了书包，飞奔而来，一边高喊着“爸爸”。
这是父子每次见面时特有的仪式。
众目睽睽之下，父子二人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师生们和家长们纷纷驻足观看。
有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真打，叫喊着，惊呼着，让保安前来制止。
方婷婷笑着阻止了阻止。
方既白深得母亲真传，招式精准连贯，可惜年纪尚小，力道不够。
白手老练沉稳，只防守，不进攻，应付儿子绰绰有余。
父子二人练了五六分钟，在喝彩声中结束。
奔驰轿车载着父子还有方婷婷离开。
“小白，拿成绩单来。”白手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老白，你跟妈一样，怎么也是俗不可耐啊。”
有意思，白手在上海时，以“小白”闻名。
可在家乡，白手已成“老白”，儿子则顺理成章的成了“小白”。
方婷婷从后排递来方既白的成绩单，“叔，请你过目。”
白手放慢车速，把成绩单搁在方向盘上。
“语文九十七，数学九十八，物理九十五，化学九十一……咦，英语只有八十五，这不对啊。”
“叔，什么不对？”方婷婷问道。
“婷婷，这英语是你教的吧？姐姐教不好弟弟，这让我和你妈情何以堪嘛。”
姐弟俩笑得开心。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白手把成绩单递给儿子，严肃的问道。
方婷婷笑着说道：“叔，你就放心吧。首先，这是整个天州地区的会考成绩，这个总成绩已是总排名的第三十一名。其次，小白的这个总成绩，已是温林市的第七名，市一中全年级的第五名。”
“还有呢？”
“小白他们的那个班，是四个重点班中的重点班，小白的这个总成绩，排在他们班的第三名。”
白手说道：“我对排名不感兴趣，但这个英语只考了八十五分，有点偏低了。”
方婷婷嘻嘻一笑，“可是，就这个八十五分，能排在市一中全年级第五名。叔，这还不够吗？”
白手嗯了一声，表示满意，但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
“婷婷，你不会对你弟弟开后门吧？”
第1286章 父子情
白手的问题，引来姐弟俩的讥讽嘲笑。
姐弟俩的共同评价是幼稚。
白手自己也觉得有点傻。
不是他在上海包项目揽工程，前门必须有，后门也要走。
方既白笑道：“老白，你知道对一个学生来说，最悲惨的是什么情况吗？”
“请教了。”
“悲惨的是你的姐姐是你的任课老师，还是你最难学的英语课老师。而最悲惨的，你的姐姐还是你的班主任。”
白手呵呵而笑，“好，好，让这种悲惨来得更悲惨一些吧。”
车里欢笑不断。
快到温桥镇时，方婷婷伸手，在副驾座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白手看到了，知道姐弟俩有事要说，他故意不问，装作没有看见。
方既白也能使小坏，姐姐是让他说，他偏偏不说，还直接揭穿。
“姐，你自己揽的事，你自己说，别把我扯进去。”
方婷婷假装生气，伸手在弟弟脑袋上戳了一下，“臭小子，姐白疼你了。”
白手笑道：“婷婷，有事就说，过期不算。”
“叔，对不起，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一中要新设一门课，就是电脑课。当然，这不是主课。学校要设一个电脑培训中心，目的是给学生们课外学习。可是，场地解决了，但电脑等设备还没解决。”
“噢，温林市的网络开通了吗？”
“说是春节前后开通。当时学校开会，也是我多嘴，我说我叔在上海有家公司，就是生产腾飞电脑的。我说我联系我叔，能不能以批发价买一些电脑……”
“嗯，直接说，大概需要多少钱？”
方婷婷犹豫了一下，“初步预算是一百万。市里拨一点，学校出一点，大概，大概还缺六十万吧。”
白手不假思索道：“我捐两百万。其中一半是钱，另一半直接去上海把电脑运过来。”
“真的吗，叔？”
方既白说道：“姐，这还有假吗？老白其他的没有什么，除了钱。”
“臭小子。”白手笑骂一声。
方婷婷拿出手机，“叔，我要向我们校长报喜了。”
“报吧。”
方婷婷打了一通电话。
“叔，我们校长说了，明天来拜访你。还要给你一个隆重的捐赠仪式，要请市领导来，请电视台的记者来。”
方既白说道：“得，花钱买热闹，老白又要露脸了。”
白手笑了笑，“婷婷，给你们校长打电话。我刚捐给市第一人民医院三百万块，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要是搞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那我一分钱也不捐。”
方婷婷吓得一边说是，一边又拿手机给校长打电话。
方既白笑道：“老白，这才是我佩服的老白。”
回到温桥街的家里，方玉兰已率领六个姑娘烧好了菜做好了饭。
六个姑娘一桌，在客厅吃。
白手一家在餐厅吃。
可饭前，方玉兰冲方既白伸手，端着脸说道：“成绩单拿来。”
方既白忙道：“老白看过了，还表扬了我。”
方玉兰喝道：“叫爸。”
“爸。”方既白冲着白手笑喊一声。
白手扯了扯方玉兰的衣袖，“哎，别扫我的兴。”
方玉兰的手没有收回。
方既白只好拿出成绩单。
方玉兰看了看，再递给母亲郭彩娥，“英语只考了八十五分，这怎么回事？婷婷，你是怎么教的？”
郭彩娥不识字，也不看，把成绩单递给方婷婷，“不错了，不错了，比他爸好多了。”
白手笑道：“妈，拜托你，请别拿我当反面榜样。”
方婷婷把在车上向白手做的一番解释，又冲她妈复述了一遍，“……妈，我弟的这个八十五分，能排全地区前二十名，已经非常非常的了不起了。”
方玉兰脸上这才多云转晴，“嗯，吃饭吧。”
方玉兰现在就是白家的家长，连郭彩娥都听她的，她说吃饭，大家这才开吃。
白手照样大吃特吃，吃相不雅，但能鼓舞大家的胃口。
看到白手狼吞虎咽，方既白笑，方婷婷也笑，方玉兰和郭彩娥也跟着笑。
儿子又开他爸的玩笑，“噢，原来上海人吃饭是这个样子的。”
白手自己也笑了，“你懂什么，这是因为你妈和你奶奶的菜烧得好。唉，我已经三年没吃到了。”
方婷婷道：“叔，考考你，哪个菜是奶奶烧的，哪个菜是我妈烧的。”
白手一个一个尝过去，一个一个的猜，包括鸡蛋蕃茄汤和青菜萝卜汤，共六菜两汤，居然全部猜中。
儿子表扬他爸，“爸，你还没忘本。”
这时，方玉兰道：“正好大家都在，我说一件事。手，我想让既白改姓改名。”
白手咦了一声，“这是为什么？现在的名字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都说说，同意不同意。”
白手心里早就这么想，但怕方玉兰不高兴，所以一直没有说。
郭彩娥更想，但她老人家知道，这事不归她管。
大家都不说话。
方玉兰拿胳膊肘推了白手一下，“你说嘛。”
白手犹豫着说道：“这事以后说不行吗？”
方婷婷解释道：“叔，是这样的。小白他们是高中一年级，上面有通知，从高中一年级开始，要给每个学生建学籍，就是个人档案。也就是说，要改名现在可以，以后就很难改了。”
“婷婷，那你同意不同意你弟弟改姓名？”白手问道。
“我妈的决定，我肯定支持。不过，这要看我弟的意思，他的姓名，他有选择的权利。”
白手斜了儿子一眼，“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听爸的。”
白手故作为难的说道：“我倒是不反对，但这个白姓，取名有点难，总觉得取不出好名字来。”
方婷婷嘻嘻一笑，“叔，你说几个听听。”
“比方说啊。白天、白菜、白薯、白马、白布、白灰、白云、白露、白玉、白点、白眼、白水、白酒、白果、白蚁、白骨、白发、白糖、白宫、白色、白兔、白金、白铁、白银、白搭、白丁、白杨、白条、白净、白痴、白做、白人、白费、白色、白衣、白纸……”
全家人笑倒。
第1287章 姐和弟
白手说了他能想得起来的几十个名字，大部分纯属搞笑。
最终，由最有文化的方婷婷拍板，决定方既白的新名字叫白杨。
白手也觉得挺好，既响亮又没歧义，尽管白杨是个树名，白杨树也只生长在北方。
一家人吃饭，亲情浓浓，亲情融融。
晚上，白手来到方玉兰的房间。
方玉兰满眼温情，任由白手躺在她的床上。
但她自己坐得远远的，不让白手碰她一下。
这是一种默契，白手不强求，方玉兰也已经不再需要。
现在二人的关系，更多的姐姐和弟弟的那种。
“手，听说你把那两家公司和那个银行的股份都卖了？”
“姐，你听谁说的？”
“水缸的老婆，他们两口子不是回来，替你买土特产送礼么。我们闲聊时，她随口说了几句。”
“卖了，也退了。但没有全卖全退，每家我都留了百分之十，我打算将来留给白杨。”
方玉兰摇了摇头，“白杨很好，我手头的钱，够他花一辈子的。所以，你不用为他考虑。”
“什么话。姐，他是我儿子，我不为他考虑，我还能为谁考虑。”
方玉兰笑了，“这倒也是。但是，你认为他将来能守得住你留下的财富吗？”
白手想了想，“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
“哎，你儿子还不够优秀吗？”
“姐，这与优秀无关，而是与综合品质有关。”
方玉兰挨近白手，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儿子越来越像你了？”
“嗯，太像了。”
“包括他坏笑的时候。”
“呵呵……”
“还有他肚子里的坏主意，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姐，那叫智谋。”
“知道吗，他竟敢给女同学写纸条，为了女同学，敢以一敌五跟同学打架。”
白手咧嘴直乐，“臭小子长大了。不过，姐，这些事我可没干过。我读书那会，这方面是非常老实的。”
方玉兰噗的笑道：“你读书那会，你才十二三岁，可你偷看过妇女洗澡。”
白手苦笑不已，“我那不是故意的。他娘的，就那点破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哎，你很会看人，你觉得咱儿子将来能接你的班吗？”方玉兰又低声的问道。
白手双手枕头，望着天花板，思忖着说道：“说不好，现在看，我觉得很难。”
“为什么？你不也承认他很像你吗？”
“姐，那只是表象，而本质的东西，你并没有看到。”
“什么是本质的东西？”
白手说道：“他呀，是你看着护着在蜜罐里长大的，几乎没有吃过苦。他知道什么是苦难？知道什么是逆境？知道什么是白手起家？他都不知道，因为他没有经历过。”
“手，我有点懂了。”
“总而言之，人光有能耐还不够，还要知道如何运用，还要在实际中运用。就这一点，咱儿子学十年也赶不上我。”
“嗯，人空有一身本事而不能运用，就等同于废物。”
“与我比，咱儿子还有三大缺陷。”
“哪三大缺陷？”
白手说道：“第一，我十一二岁就开始当家了，咱儿子十五岁了，却还像个孩子。所以以我看，他十年之内都成熟不了。十年之后，他已经二十五岁。姐，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早已经功名成就，扬名上海滩了。”
“第二呢？”
“第二，我没文化，没文化就是无知，但无知才能无畏啊。正是无知无畏，我才敢去闯大上海。咱儿子走在读书的道路上，以他现在的成绩，应该能至少再读十年。书读得太多的人，是当不了生意人的。”
“第三是什么？”
“第三是狼性和不要脸。狼性就是拚搏精神，不怕失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要脸，也就是脸皮要厚，这几乎是所有成功企业家的成功之道。这两点，我没在咱们儿子身上看到。”
方玉兰咬着嘴唇想了想，“手，我向你提一个要求。”
“咱俩还说什么要求，你直接说就是了。”
“嗯。将来呀，他要是有能力接你的班，你可以让他接班。但如果他不行，你千万不要勉强，不要赶鸭子上架。”
白手点着头道：“姐，我记住了。”
“手，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他要是当不了生意人，就让他做个普通人。就像婷婷，当老师也挺好。”
说到婷婷，白手又多嘴了，“姐，婷婷二十五岁了吧？你也不关心关心，给她找个对象？”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管得了吗？”方玉兰无奈道。
白手点点头，看着方玉兰问，“姐你呢？你怎么样？”
“我什么怎么样？”
白手沉吟了一下，“我是说，你太苦了。特别是我妈，全靠你照顾，你太辛苦了。”
“我这是应该的么。你两个妹妹和你，一起在上海发展。你二弟定居六清市，五六年没回来了。你小弟有了老婆也不回家，躲在山里当老师。你说说，你妈谁来照顾？”
白手一声长叹，“唉……我们兄弟姐妹五个，都是不孝之人啊。”
“你给我一个儿子，我替你尽孝，这就是我的命。”
白手想起了什么，叫方玉兰把他的密码箱拿过来。
方玉兰把放在沙发上的密码箱拿过来，放在白手躺着的麻上。
白手盘腿坐起，打开密码箱，拿出一本银行存折和一张银行借记卡。
“姐，这是一个户头，你收好。户名是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干吗？”
“给你啊。你想用就用，不用就留着，将来给婷婷和白杨。”
方玉兰打开存折，数着一字后面的零。
一个一，八个零，方玉兰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钱啊？”
白手轻描淡写的说道：“这点钱，对我来说只是小钱而已。”
方玉兰相信白手所说，收下了这笔钱。她对白手这些年赚了多少钱，既不知道，也不打听，但大概还是有数的。
收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儿子。
如果儿子真如白手所说，将来是个普通人，这笔钱就能为他解决生活之忧。
“手，你这次回来，与以往有些不同。你告诉我，是不是遇上大麻烦了？”
第1288章 二舅
白手点头承认，“嗯，我遇到大麻烦了。”
“啊，什么大麻烦？”方玉兰关切的问。
“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干了。姐，我走不动了。”
方玉兰松了口气，“噢，你失去动力了。”
“也可以这么说。实际上，是我的能力不够了。用咱们农村的老话讲，就是到天花板了，再也上不去了。”
方玉兰把手放到白手的手上，轻轻的捏了一下，“手，要是累了，那就走慢点，要么坐下歇歇。”
“我知道，姐。也许，也许是我的能力到头了……”
说着说着，白手竟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方玉兰看了看白手，笑着摇摇头。她把密码箱关上，拿起来放回到沙发上，再给白手盖上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第二天，白手起得很早。
下楼来到堂屋，白手看到，大家都起床了。
包括从上海跟来的六个小姑娘。
白手出门站在街上。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片红色。
今天一定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心情也是很好。
白手伸伸懒腰，脱掉风衣扔在轿车的发动机盖上，在石头铺成的街路上，打了一套军体拳和一套方家长拳。
接着，白手从堂屋的角落里拿出两个石锁。
这对石锁，各有三十二斤。
白手已经五年没摸石锁了。
果然生疏，双手耍石锁，几下就掉到地上。
白手放下一只，双手耍单锁，勉强可以应付。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看来这些年待在上海，钱没少赚，人却退化了。
练了十几分钟，白手才停下来。
呼吸还不是很急，说明还行。
六个小姑娘都在门口观看，看白手停下，一齐鼓掌。
白手急忙制止，“打住打住，要鼓掌，回上海鼓去。”
艾薇把白手的风衣递给他，“老板，今天怎么安排？”
想了想，白手道：“今天是温桥街的集市日。你们六个都是城市人，还没见识过乡下的集市日。你们今天上街，采购年货。”
小安道：“老板，我来过啊。”
白手噢了一声。小安确实来过一次，前面陪大妹白米，曾在这里住过十天。
“好，小安，吃过早饭后，你带她们上街。不过注意啊，人多的地方，小偷也多，小心钱包被扒哦。”
吃了早饭，白手独自出门。
门前是街，街边是溪，溪上有座小石桥。
所谓的小石桥，其实就是两块石板合并搁在溪上，宽度只有一米二。
桥上还有钢管做的护拦。
这是白手的二舅出资建的，也是二舅一家专用，是为了方便白手家和二舅家的来往。
石桥的另一头，就是二舅家的后门。
白手沿着石桥来到二舅家的后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二舅家是四间二层老房，前面临街。
白手家住的是后街，集市日也不热闹。
而二舅家就不一样了。
今天是集市日，屋前的大街上早已人潮涌动，人声鼎沸。
四间门面房，两间租给人家开了服装店，另外两间二舅自用，开了一家小卖店。
小卖店不大，三十几个平方，门面宽六米。
但二舅的小卖店，是烟酒食品和日用百货都有，种类两百，琳琅满目。
顾客不少，二舅和二舅妈正在忙碌。
二舅妈看见白手，急忙招呼，“手，你坐，要喝茶自己倒啊。”
白手没坐，“二舅，二舅妈，生意很好嘛。”
“一般，一般。”二舅憨笑着道。
白手走到店外，朝街对面瞅了瞅。
这段街开的店铺，主要是服装和日用百货，街对面就有五六家百货店。
老街不宽，顶多也就五米，对面店铺的生意好坏，一目了然。
白手回到店里，坐在二舅那张躺椅上。
白手欣慰，看二舅和二舅妈忙碌的身影，二老身体不错。
二舅过来，拿个凳子坐下。
“手，跟你说三个事。”
“二舅你说。”白手接过二舅递来的烟，叼在嘴上，再拿打火机点上。
二舅递来的是五块一包的大红鹰香烟，白手平时抽的是中华香烟，但二舅的香烟，最次白手也吸得津津有味。
“这四间房子的房产证，已经办下来了，登的是你的名字，房产证已经交给方玉兰了。”
白手说道：“二舅，这房子就是为你和二舅妈买的，登你的名字不挺好么。”
二舅摇了摇头，“你的就是你的。你客气，但我得分清。”
“随你了，但房租我绝对不要。二舅，我还是那句话，你和二舅妈什么时候不开店了，什么时候再把房子还给我。”
二舅和二舅妈在温桥街有三套房子。
温桥街建了几个小区，老两口买的三套房子，分别位于三个小区，两套给女儿和儿子，自己留一套。
“第二个事，就是咱们的老厂房，已经全部租出去了。共分三个部分，一是翻砂厂，二是几个五金批发商的仓库，三是几个工厂的职工宿舍。”
“二舅，这你看着办就行了，不用跟我说的。”
“厂房的房租，我全交给方玉兰了。我也跟租户们说好，以后的房租，就直接交给方玉兰。”
白手忙道：“二舅，不是说好了，咱俩对半分么。”
二舅说道：“这可不行。厂房是你的，房租也应该是你的。这个问题现在不搞清楚，以后会搞不清楚的。”
“好吧，听你的。”白手笑着问道：“二舅，你没把房租交给我妈？”
二舅嘿嘿笑道：“你妈啊，钱到她手里，会像水一样流走。你妈常常偷偷给你那个二弟寄钱，钱到你妈手里，等于被你二弟拿去遭塌了。”
白手点了点头，“二舅，还有一件事呢？”
“这个，这个……”二舅犹豫着不说了。
白手笑了，“二舅，咱俩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呢？”
二舅这才开口。
原来，今年的农历腊月廿六，是外公的九十大寿，三个舅舅要大办寿宴。
按二舅的意思，白手作为外孙，正好在家，应该出席寿宴。
白手苦笑起来。
从小就被禁止踏入家门，在白手的记忆里，没有外公外婆，就如同没有爷爷奶奶。
拿得起放得下，这是一句鬼话。
从小留下的心灵创伤，白手放不下。
第1289章 我心不大
二舅劝白手，放下恩怨，重塑亲情。
白手问二舅，“二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在山上栽树，栽小树能活，栽大树就活不了。”
“对，这是我们山里人的经验。”二舅点着头道。
白手说道：“亲情也是这样的。从小就有的亲情，一生都会牢固。我快三十六岁了，二舅，勉强建立的亲情是靠不住的。”
二舅轻叹一声。
“二舅，这辈子到现在，我就认两门亲戚。一个是我小叔，另一个就是你和二舅妈。二舅，我心不大，只能装下你们了。”
“手，二舅理解，二舅理解。”
二舅有点黯然。
白手拍了拍二舅的肩膀，“二舅，上辈人管不了下辈人的事，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现在挺好，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也是一种平衡，咱们就不要把它打破了。”
“听你的。”二舅问道：“手，你妈去参加，你不反对吧？”
白手笑道：“你们上辈人不管我们下辈人的事，我们下辈人也不管上辈人的事。二舅，我妈年年都去，我什么时候反对过呢。”
二舅点点头，又点上一根烟吸起来。
白手说道：“二舅，我发现了一个现象。同样是百货店，你的生意挺好，但对面几家好象比不上你。”
二舅嘿嘿一笑，“看出来了？”
“不好，二舅，这不好。”
“这不好？为什么啊？”
白手笑了笑，“你生意好，应该是你卖得比人家便宜。你卖得比人家便宜，是因为你的成本低。你的成本低，不是你的进货价低，是因为人家要付房租，而你不用付房租。”
二舅嘿嘿的憨笑着，“手，你厉害，你看一眼就看出来了。”
“二舅，你再听我说。卖同样的东西，一间店是不好做生意的。需要好多间店聚集一起，才能吸引购买者，生意反而好做。这叫聚集效应，二舅，你要是把附近几个同行赶跑了，你的生意也差不多要完蛋了。”
“手，你说得有道理，你说得有道理。”
白手呵呵一笑，“赶紧改正。二舅，你不差这个钱，但你的同行不是。”
说罢，白手出门上街。
街上人流如织。
改革开放，经济突飞猛进，古老的小镇已恢复了应有的勃勃生机。
白手记忆中的小镇，集市日顶多也就上万人。
据说现在，平时每天都有万人，每逢集市日至少五万以上。
温桥街的常住人口，也从八千增加到三万。
以前就一条前街，一条后街。后街千米长，前街分上中下三段，长不过两千米。
现在只有后街没变，老模老样，古香古色。
前街的上段长了三百多米，直接通到公路边上，下段也长了七百多米，总长达到了三千两百米左右。
后街的后面，多了一条新街，但因两边都是溪流，好像只适合居住，不适合做为集市的场所。
现在集市的中心，除了前街，就是两条与前街平行而建的新街，分别叫新一街和新二街。
据二舅说，以前全街只有一千个店铺，现在已多达上万个。
白手把新街和老街都转了一遍，给出的评价是两个字，繁荣。
因为繁荣，温桥街人已经脱贫，也跨过了小康的门槛。
白手估计，温桥街的一半人口，已经达到了富裕的程度。
回家的路上，白手在思考，为什么有的地方富得快，有的地方富得慢，有的地方干脆就富不了。
一是底蕴，大上海有大上海的底蕴，温桥街有温桥街的底蕴。
二是地理位置，温桥街紧挨省道公路，还是内陆水运枢纽，离海港也不过三公里。
三是机遇，省市两级推出的城镇发展规划，温桥镇是全市指定的十个试点镇之一。
白手很想助力温桥街的发展，因为现在这里是他的故乡。
可惜，他已经帮不上忙了。
巨大的政策效应，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参与，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发展惯性。
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这种巨大的惯性，能让温桥街的经济，每五到七年翻上一番。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到自家门口。
堂屋里坐满了人，除了母亲和方玉兰，方婷婷和白杨姐弟，还有上海来的六个姑娘。
当然还有一大堆年货。
大家正围着尹伊然和冯晓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出什么事了？”白手问道。
小安说道：“她俩的钱包被小偷偷去了。”
“哦，损失多少钱？”白手想笑，但忍住不笑。
方玉兰说道：“还好不多，小尹三百二十，小冯两百六十五。”
白手笑了，“不多不多。小尹小冯，你们被小偷偷，主要责任在我，因为我的乌鸦嘴。我负责赔偿，小尹，我赔你六百四，小冯，我赔你五百三。”
大家都笑了。
艾薇笑道：“天那，小偷为什么不偷我的。”
白手指了指尹伊然和冯晓莹，“记住啊，过年了要高兴，谁不高兴，我会很不高兴的。”
白杨跃跃欲试，凑到白手身边，“爸，要不咱全家出动，把温桥街清理一遍。”
抓小偷是白杨的业余爱好。
“这事不归你管。”白手摇了摇头，看看白杨说道：“听说你和你小叔关系很好，明天我带你去龙岙乡，你替我去看看你小叔。”
“遵命。”
白杨的小叔，就是白手的三弟白面。
白面和邱佳慧两口子，带着他们的孩子，还在那个山村小学教书。
白手和白面兄弟二人，关系还是这么别扭，都尽量避免见面。
这次白手回家过年，白面肯定不会下山。
白手也不想太惯着三弟，堂堂大老板，不会求着三弟见面。
但白手又惦记着三弟，于是家人是最好的联系纽带。
新的一天，早早的，白手把儿子叫起。
小安和艾薇她们也要跟着去龙岙乡玩。
还有方婷婷，已与六姑娘成了好姐妹，也要去龙岙乡玩。
白手父子俩一辆车，其余七个人需要两辆车，方婷婷就开她妈方玉兰的桑塔纳轿车。
方婷婷自己没车，白手曾想送她一辆，被她婉言谢绝。
白手也说了，等她结婚，必须送她一房一车，不要不行。
九个人，三辆车，浩浩荡荡的奔向龙岙乡。
第1290章 父子谈心
白手不让其他人坐车上，又把车开得慢，目的是想和儿子有个说话的机会。
副驾座上的白杨，人小鬼大，也看出了父亲的用意。
“爸…爸。”
白手笑了笑，“咱们搞个约定，反其道而行之。有人的时候，你得叫我爸。没人的时候，比方说现在，我叫你小白，你可以叫我老白。”
“这个有意思，老白，我举双手赞成。”
“现在开始，你我互相提问，你先问。”
“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吗？”
“当然可以。”
白杨的第一个问题，就差点让白手答不上来。
“老白，我对你和我妈，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困惑，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白手笑骂道：“臭小子，上来就给我难堪啊。”
“不想回答的话，你就说无可奉告。”
“怎么说呢？首先，我与你妈的开始，当然是一个错误。但我们之间发生的是爱情，错误也是美丽的错误。我们都不后悔，而且因为有了你，我们反而感到骄傲。”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娶了我妈？是因为我妈比你大十岁吗？”
“年龄不是原因。小白，你家老白是个离经叛道、胆大包天的人，什么事都敢干。我想娶你妈，可你妈死活不肯。她满足于现状，我也没有办法。小白，我希望你不要责怪你妈，也不要责怪我。”
“我姐说，我姐说，我没有资格责怪你。”
白手问道：“你知道咱们白家的家史吗？”
“知道，妈都跟我说了。说太爷爷太奶奶不要爷爷，爷爷是童太爷爷养大的。后来，爷爷娶了奶奶，有了你和二叔小叔大姑小姑，但爷爷扔下一大家子人跑了。妈还说，你十一岁就开始当家，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后来改革开放，你勇闯上海滩，奋勇拚搏，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嗯，这就是白家的家史。”
“其实，老白，我很佩服你。”
白手说道：“可你知道吗？即使你爷爷那样，我也并不恨他。”
白杨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是他给了我生命，凭这一点，我就恨不起来。哪怕他十恶不赦，他也是我血缘关系的上游，没有他就没有我啊。”
“噢，我明白了。老白，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摆脱你，不承认你，但我不能恨你。”
“就是这个意思。”
“老白，我对你的解释表示满意。”
“谢谢，请继续提问。”
白杨又提了一个让白手有点尴尬的问题，“老白，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听妈说，你已经决定不结婚了，这是为什么呢？”
白手笑了，“我先反问你一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选女保镖女秘书，而不选男保镖男秘书吗？”
“这个问题我问过我妈。我妈说，我妈说你这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其他女人接近你，是为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再问一个问题，知道关于我的传说吗？”
“妈也说过，说你是克妻的命，谁要是做你的老婆，谁就会短命。”
“好，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我到上海后，也很想成家，也认识了一个女的。我们恋爱了，还住在一起，但她偏偏不会生孩子。她主动离开了我，但我们约定，我等她等到三十岁。可我等三十岁时，她却遁入了空门。”
“遁入空门是什么意思？”
“就是做了尼姑。”
“噢，于是你决定不结婚了。”
白手嗯了一声，“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关于我不结婚的原因，有点复杂，你容我以后再进一步向你解释。”
白杨继续提问，“老白，我妈说，你有能力把我的户口迁到上海去，让我成为上海人。而且你开始也很想这样做，可现在你为什么又改主意了呢？”
白手说道：“我在上海打拚，几次遇到危险，有时甚至是生命危险。不把你带到上海去，不让你待在我身边，就是怕你有危险。”
“你现在有多少钱？”
“很多很多，我自己也不知道，但你可以展开想像的翅膀。”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二叔的关系，我是知道的。你和小叔的关系，我实在搞不明白。”
白手笑了，“小白，你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
“这很难回答吗？”
“你认为你小叔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好人了。”
“那你认为老白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也是好人了。”
白手严肃的说道：“人与人的关系，简单的划分，可以划分为三种。好人与坏人的关系，坏人与坏人的关系，好人与好人的关系。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就是好人与好人的关系。小白，我解释不了，等你长大了你自己去体会吧。”
白杨笑了。
“臭小子，你在笑什么？”
白杨笑道：“小叔对你评价不高，也不想与你面对面。但你捐给他所在小学的钱和物，他不仅收下，还嫌不够。我觉得，我觉得小叔是个奇怪的人。”
“臭小子，小叔对你好吗？”
“很好。”
“记住，这就够了。”
“明白，老白。”
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已到龙岙乡的岙口。
向左拐，就是去龙岙乡，向前走，是通往甬台温高速公路的入口。
白手把车停在路边。
“老白，该你问我了。”
“嗯，就一个问题。小白，你十五岁了，读高一了。我想问问你，你的理想是什么，就是将来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就回答我，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想过，就是想不出来，我将来要干什么，或者叫干什么合适我。”
白手哦了一声，皱着眉头思忖起来。
“老白，你别皱眉头。听妈说，你看人很准，你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嘛。”
“傻小子，郎中治不了自家人的病，理发的递不了自己的头。我要说的话，也只能供你参考。你将来要做什么，要由你自己决定。”
“行，我自己决定，但请说说你的想法。”
白手伸手指了指前方，“我觉得，你现在面临着两个大选择。就像前方，向龙岙乡走，还是向高速公路方向走。”
“那我到底该向哪个方向走呢？”
第1291章 又来龙岙乡
白手看着前方说道：
“小白，你书读得好，我看你将来能当博士。当你成为博士后，摆在你面前的就剩下两个选择。向龙岙乡方向走，走进岙里，是一个相对封闭的世界，就是做学问，争取当一个科学家。”
“我要是向前走呢？”
“那你就是闯进广阔的社会，用我们的话说，就是进入江湖。就是去接我的班，做一个社会人，一个生意人，一个俗人，一个天天与人与金钱打交道的人。你的路上，成功和失败时刻伴随，你可能头破血流，你可能一败涂地。当然，也可能与我一样，勇敢的杀出一条血路。”
白杨听着，好久没有说话。
白手耐心的等着儿子的思考结束。
“老白，我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我请求，我请求允许我好好的想想。”
白手点了点头，“咱们约定，等你十八岁参加高考的时候，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遵命，一言为定。”
白手发动车子，向左拐弯，朝龙岙乡驶去。
后面的两辆轿车紧紧跟随。
十几分钟后，到了龙岙乡的中心龙岙街。
白手让白杨下车，去坐他姐姐方婷婷的车，再把小安和艾薇叫过来。
“小安，小薇，你们都去，在那里待三天再回来。”
小安道：“老板，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这里不是大上海，我不需要人跟着。”
艾薇问道：“老板，为什么要待三天？”
白手拿出摄像机和照相机，“小艾，给你们一个任务。那个小学四周，有十几座山头，全部是荒山。你们一边玩，一边帮我拍下来，拍得越全越好。”
原来还有任务。
老板要干什么，二人也不敢问。
二人一边点头，一边接过摄像机和照相机。
白手吩咐小安，“小安，安全工作就交给你了。要是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老板，你放心吧。”
两车八人，穿越龙岙街，朝龙岙乡深处驶去。
白手自己去了龙岙中学。
这里有白手的姐姐、龙岙中学校长蔡美红。
龙岙中学也是白手捐赠最多的学校，现在还有固定的捐赠，每年五六十万。
一半奖给老师，一半帮助家庭困难的学生，这个固定捐赠，白手已坚持了七年。
因为正是寒假，学校里静悄悄的。
但校门开着，因为蔡美红昨天就接了白手的电话，已在学校等着白手。
蔡美红就在门卫室。
看到白手的车，蔡美红出来，冲着白手挥手。
白手将车开进校园后，蔡美红将铁栅门关上。
蔡美红再上了白手的车。
“姐，你显得好年轻好漂亮啊。”白手看着蔡美红赞道。
蔡美红微笑道：“四十多岁的女人，哪来的年轻？说漂亮，顶多也只是徐娘半老。”
“不，在我眼里，你还是十八年前的蔡老师。”
十八年前，白手来龙岙乡收购棕榈，才认识了蔡美红。
蔡美红告诉白手，她的头发已白了一小半，这次因为白手要来，特意在大溪镇的美发店染了头发。
女为悦己者容，蔡美红说的时候，脸有点红。
车在教职工宿舍楼前停下。
白手跟着蔡美红上楼。
“姐，我这次来，可是两手空空啊。”
蔡美红在楼梯拐弯处停下，看着白手说道：“你，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蔡美红的生活，一半幸福，一半不幸福。
女儿和儿子都在外地读大学，两个孩子的成绩都挺好，这是母亲的骄傲。
可老公肖国兴却不怎么样，在一个大镇当领导，一年到头很少回家。
两口子同在一个市，却分居两地，怎么能幸福得起来。
蔡美红的心思，大部分扑在教学事业上，生活波澜不惊。
白手就是蔡美红生活中的浪花。
其实，两人也没有几年不见，前年去年今年，连着三年的暑假，蔡美红都去过上海，每次都要待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一次，白手有事要办，要在蔡美红这里住上三天。
蔡美红为白手准备了好酒好菜。
白手笑话蔡美红，说她精心策划。
蔡美红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
吃饭时，白手才问起龙岙乡的情况。
“你的朋友张再道，今年还是乡书记，过了年可能就不是了。”
白手忙问，“怎么回事？他要升了？还是犯了错误被撤了？”
蔡美红笑道：“都不是，是他的年龄到点了。”
白手不懂，“老张好像才五十二还是五十三岁，离退休还早着啊。”
“组织有规定，为了确保干部的年轻化，像他们这个级别，五十二三岁上不去，就要退居二线，把位置让给年轻人。”
“噢，这是硬杠子。”
“对，退居二线后，大概率也会留在这里，担任乡人大主任一职。”
白手想起肖国兴，“那我姐夫呢？”
“别提他。”蔡美红白了白手一眼。
“名义上还是我姐夫嘛。”
蔡美红嗯了一声，“他才四十五岁，离退居二线还早。再说他是大镇的一把手，去年升到了副处级，还有上升空间。他占了年龄的便宜，会在六十岁退休，还有机会升到正处级。”
“姐，说老张的事，他退下来了，谁接他的位置？”
蔡美红摇摇头，笑道：“这我怎么会知道。听说是乡长升书记，也听说是调一个新书记来，反正小道消息挺多的。”
白手皱了皱眉头。
“哎，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事？”蔡美红好奇的问道。
白手说道：“我想在你们龙岙乡办一件大事。我就相信老张，如果老张退了，这个事我就不办了。”
“什么事啊？”
“扔钱，往你们龙岙乡扔钱。不是几百万上千万，而是一个亿或几个亿。”
蔡美红惊讶，嘴巴都合不拢。
“真的？”
“姐，我没开玩笑。”
蔡美红点点头，“那你赶紧去找老张。他们乡里是今明两天开始放假，别到时候找不着人。”
吃了午饭，白手步行来到龙岙乡的乡政府。
这次回家，白手还没联系过张再道。
张再道看见白手，又意外又高兴。
第1292章 大计划
老张张再道，看上去也老了许多，头发少了，头发白了。
“小白，噢不，老白。”老张握着白手的手，先开起了玩笑。
但脸上是认真的。
白手马上想到，老张常去探望他母亲，应该知道他已把小白称呼送给了他儿子。
“老张，谢谢你常去看望我妈。”白手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我和我儿子的关系公开，我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不是合适不合适，是你非这么做不可。”
“此话怎讲？”
老张说道：“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连笑起来都一模一样，傻子都能看出是你的儿子，你瞒得了么。”
“嗯，也是。”
“你们正式确认父子关系，不取决于你，而是在你儿子。只要他接受，只要他不讨厌你，只要他不留下心理阴影，你就大大方方的给他当老子。”
“至少目前，他接受了我，我们也很谈得来。”
老张笑问，“叫你老白？”
“对，但我们说好了，公开场合，他得喊我为爸。”
“好，好。”老张擂了白手一拳，笑道：“三十多岁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还腰缠万贯。你狗日的，简直是人生大赢家啊。”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
老张很关心白手在上海的发展，“哎，老白，我听说你卖了三家公司？你不想干了？”
白手笑着反问，“你咋知道的？”
“你在上海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掌握。”
这话不假，龙岙乡有一千六百七十多人，在白手的公司里干活。
这个数字，相当于全乡人口的百分之十八。
老张还统计过，全乡约四千户人家，其中的四分之一，有人在白手的公司里工作。
全乡的人均收入，能排在全市所有乡镇的第六，是靠白手的公司撑起来的。
市统计局也有过统计，龙岙乡的村民净收入，有三分之一来自在白手公司的工作。
白手有什么风吹草动，关乎龙岙乡的脱贫致富。
白手向老张详细介绍了情况。
“……老张，地产行业和建筑公司，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相反我还要做大做强。咱们龙岙乡的村民，大部分都在我的建筑公司上班，所以你大可放心。”
老张松了一口气，“噢，这么说的话，是我的情报有误。老白，说句实在话，龙岙乡的半个天，是你给撑起来的。你必须前进，前进前进再前进。”
说着，老张拿过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来，抽出一张表格。
“这是刚统计上来的。过了春节，你得再在龙岙乡招收一百零三个民工。”
白手看了看，放回到办公桌上，“老张，这个等下再说。现在说说你，我听说你要下了。”
老张点了点头，“我的这个下，下得自然痛快，没什么好说的。老白，你都三十几岁了，我能不五十多岁吗？哈哈，告诉你，我都当外公了。”
白手笑道：“老张，你臭美什么。我儿子十五岁了，按照婚姻法，他七年以后就可以娶媳妇了。你算算，我几岁能当爷爷？”
“哈哈……你牛，你比我牛。”
“呵呵……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帮你一把，让你多当几年一把手。”
老张立即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老白，你不要乱来，我也不需要你的乱来。”
白手笑了笑，“有你们龙岙乡的地图吗？”
“干什么？”
“拿来，我保证是好事。”
老张起身，把自己的座椅让给白手，自己走到文件柜边，拿来一张龙岙乡地图。
地图摊在办公桌上。
经过撤并乡镇，现在的温林市，有一个街道十五个镇十四个乡。
龙岙乡没被撤过，也没与其他乡镇合并过。
龙岙乡人口最少，不到两万，其他人口最少的乡镇，也在三万以上。
可龙岙乡也有优势，就是土地面积最多。
全市陆地面积一千三百多平方公里，龙岙乡竟有一百零五平方公里。
可惜的是，龙岙乡全是山地。
更可惜的是，有约百分之四十的山地，是光秃秃的荒山，只有石头和野草，却几乎没树。
白手指着那片荒山问道：“老张，这片荒出野沟，住着多少山民？”
“五个行政村，十九个自然村，人口约两千五百。不过，现在至少有一半，已经搬出来住了。”
“我弟弟所在的小学在什么位置？”
老张在地图上找到位置，“喏，这里。这是那五个行政村唯一的小学，也幸亏你三弟，没有他的坚持，那个小学早没了。”
“这是你们乡最穷的地方吧？”
老张嗯了一声，“我们乡还有一千余人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百分之八十五在那五个村。全乡有五千人没有达到小康标准，其中两千人在那五个村。”
白手盯着地图看了老半天。
“老张，我给你放一颗大卫星。”
“什么大卫星？”
“把那五个村所在的四十平方公里山地，全部承包给我，承包期七十年。承包费一块钱，但我出钱，在龙岙街建房，把五个村的村民全部搬到龙岙街来。”
老张听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老白，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初步计算过了，总投资需要五个亿。移民扶贫一个亿，建一个水库一个亿，前期改造一个亿，绿化一个亿，中期一个亿。前期十年，中期十年，我有把握，从第二十一年开始就能扭亏为盈。”
老张听罢，感叹道：“你这真是一个大卫星啊。”
白手压低嗓音说道：“只要市里批准，我就可以提出，我只相信你张再道。这么一来，市里就会同意，让你多当几年一把手了。”
老张急忙摆手，严肃道：“千万别。老白，我的好兄弟，你要真这么做，就犯了大忌了。”
“哦，这话怎么说？”
“在休制内，新老交替，既是客观规律，也是硬性规定。你老白面子大，大到市高官和市长都不敢怠慢你。你开口的话，市里肯定给面子，但我的日子反而就不好过了。”
白手想了想，“老张，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我先把我的搭档高云华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