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平定叛乱
待离开龙舟, 也已经是翌日清晨之?时了。
才悠悠下来小?舟，码头上早已备好马车，前来接应的人, 是一身戎装的罗恒。
我与罗恒对面行礼。
“高御史，一切安否？”
罗恒即便身上有伤, 却也还是牵挂着我们这一行人的安慰。
“安好，罗将军辛苦了, 你?身上的伤无?碍吧！”
“职责所在, 末将这点小?伤无?碍，劳高御史挂念。”
罗恒向我致意以表感激。
昨晚, 洛阳城内发生小?范围的暴动?, 而这些暴徒的主要目标还是洛阳城内紧要府衙，因掌事之?人皆不在位, 暴动?一度占尽优势, 可最后还是被及时镇压，这其中不仅仅因为城内守将恪尽职守, 还有四大世家?也及时出手相助，更兼城内出现燕云龙骑卫的身影……
罗恒是这洛阳城的护城都尉, 负责城防守备, 他的位置至关重要，他这回受伤, 怕也是遭遇手下之?人临阵反水，损失也是颇为惨重, 这其中与守军成?分杂乱脱不了干系，守备军中只有三分之?一是魏军。
经此一事，洛州牧草木皆兵，不再信任山东士族, 接连褫夺几位山东子弟守将兵权，即便这其中有此役立功之?人，洛州牧也只给予嘉奖，却不敢再委以重任，多是重用魏人，此事对洛州牧影响可谓深远。
“城内动?乱皆已平定?，末将即刻派人护送高御史回府衙。”
罗恒见我脸上显露疲惫之?色，便建议我及早回府休养。
平乱后的安抚事宜洛州牧无?意让我沾手，而珝作为此番平乱大将还有很多收尾的事情?要做，所以并未随我一道回程，我也想着及早赶回府中好安抚雪儿，这孩子一晚上未见我和珝，想来也是担心坏了。
“动?乱既已平定?，那?便无?需再耗费人力送我回衙了，多安排人手协助洛州牧吧。”
动?乱初平，确实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罗恒拗不过我，只得应承，亲自送我上了马车，我对他多加嘱咐了几句后，便往刑槽府衙中赶，一路上时不时就有巡城兵马巡视走过，陆续可见不少民众打扫残局的身影，民宅倒无?太大损失，倒是见不少官府府邸受损的痕迹，可见当时暴动?不小?。
可只要挺过了这一切，那?洛阳城便将会迎来新的开始。
等我赶回刑槽府衙时，这里的情?况大概是所有府衙中最为稳妥与平和的一处，因为都未曾见到有任何损毁的痕迹，大门紧紧闭着。
看到此景，我不觉轻轻松了口气?。
从马车上下来后，招呼送走马夫后，我便缓缓度步至府门前，敲响了大门。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了，开门的是阿正。
“公子……公子，您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阿正瞧见了我，又惊又喜，两眼激动?得带泪。
看起来，此处并没?有侥幸逃过暴徒作乱，只是因为有强力守卫，没?能?让暴徒有机会攻入而已。
身为一家?之?主，在家?中遭难之?时却无?法保家?护国，我很惭愧。
“家?中可平安无?恙？”
“一切安好。”
阿正见我此刻一脸疲惫神态，连忙收敛情?绪赶紧将我请进屋来。
“公子可饿了，阿正已经为公子备好早膳了。”
“我不饿，雪儿还好么？”
“雪儿小?姐昨晚一直在等着公子和少夫人，睡得有些晚，现在还未醒。”
那?孩子昨日被人挟持，晚上又接连担惊受怕，希望不要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让那?孩子好好休息，再帮我准备热水，晚些时候若是有人来寻我，引到书房来见即可。”
“是。”
阿正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管家?了，很快就着手去准备相关事宜。
而我则先回了卧房，想先沐浴换身常服后再到书房去办公。
等沐浴后换了一身常服后，我有些慵懒的靠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手执书卷，想靠读书打发时辰，也想乘机整理下有些混乱的思绪。
也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小?碎步声?由远及近，我微眯着的眼神，慵懒的表情?也逐渐添了几分精神气?来。
当那?个小?小?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书房门口时，我的嘴角扬起一丝很好看的弧度。
“担心着，别摔着了。”
看她急火火的模样，我忍不住出声?提醒着，看着那?孩子从一脸焦急的模样，到看到我时表情?也变得十分的欢喜与可爱，我都表情?都不觉变得柔和了不少。
就这样看着她小?脸通红的跑向了我，我笑着伸出手来将她直接揽在了怀里。
“小?雪儿，有没?有好好用膳？”
这时辰了，这孩子一定?是一起身就追问过阿正，所以这会儿便急匆匆的往我这赶过来了。
雪儿扑在我怀里撒娇，十分的依赖，虽然没?有开口，可我知道她很想我了。
“还没?吃的话?，就一块用吧！”
我笑着正想将阿正唤来，却发现门口边上还藏着一个孩子，她身上好像还穿着雪儿的衣服，可能?是因为害羞，都不敢跟着一块进来。
“既然是你?的朋友，就要好好招待不是？”
我轻轻拍了拍小?雪儿的小?小?肩头，示意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朋友，可不能?失礼于人。
雪儿这才仿佛想起什么，连忙从我身边爬起来，又一脸兴高采烈的跑到了门边，拉着她朋友的小?手，招呼着她一并进了书房来见我。
这好像是小?雪儿来这洛阳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呢，难怪她会这么高兴了，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了呢。
等把人带到了跟前，小?雪儿一脸兴致盎然的说道：
“这是蓉蓉，是我的好朋友！”
“了不起，都交到第一个朋友了呢！”
我微笑着给予这孩子夸耀，分享着她的喜悦。
“蓉蓉，学着我的样子。”
小?雪儿拉着蓉蓉的小?手，示意她学着自己的模样向跟前的人行礼问好，这认真?的模样倒像个大姐姐一般了。
旋即，两个小?小?孩装得十分恭敬有礼的向我作揖行礼。
我顿时又惊又喜，雪儿居然也会向人行礼问安了。
我忙起身也郑重其事的向她们回了一礼，笑着走过去牵过了这两个孩子的手，引着她们入了坐。
“都饿了吧，先用早膳。”
我唤了阿正，让他将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
等阿正将早膳端了上来，雪儿却一脸不安的望着门外，我知道她一定?又在担心琬儿了。
“琬儿要晚点才会回来，她要是回来了发现你?不好好用膳，可是会生气?的，还有啊，你?想让蓉蓉也跟着你?一起饿肚子么？”
这小?丫头的心思容易猜，不过我这理由一出，她自然也得乖乖用膳了。
果然，她乖乖用膳了，而且还懂得照顾自己的朋友了，好吃的除了先给我，接着就是给蓉蓉了，把自己放在了最后。
看着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我是既欣慰又心疼，故意吃得很慢，又把好吃的给了这两个孩子。
看着这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我颇为感慨，昨儿发生的事情?，琬儿同我提过，倒是因为我们的事情?，连累了这两个孩子了。
琬儿当时很生气?，这事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式给此事的罪魁祸首应有的惩戒，即便她知道我对南陈的一些谋划，她也没?有要轻易放过那?两个人的念头。
发动?叛乱本身，就是件罪无?可恕之?事，所以，就连我都没?用为他们求情?的立场和理由。
那?一刻，琬儿同我立了一个赌约，如果我依然没?有放弃让他们去南陈的设想，那?就想方设法的在她手底下保住这两个人的性命，她是认真?的！
想到这里，我又不免颇感伤神，这次叛乱虽然成?功镇压，可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同一般，依然有很多无?辜之?人因此而丧命，琬儿身为一军统帅，要对家?国与千万将士负责，她不能?对罪魁祸首手下容情?，而放他们出海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而我若当真?对这两人不管不顾，他们当真?能?活着逃亡南陈么？
可若我当真?出手了，就是应下了与琬儿的这场赌约，也就是说，在这洛阳城中的最后一役，我的对手就是琬儿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实在没?什么胃口了。
其实这样的设计，是对南陈长久干涉北魏内政的一种反击，南陈朝堂即将发出一场巨变，也正是北魏从中渔利之?时，会选中崔巍，还真?是恰逢其时之?事，出于政治目的这般设计是没?有对错可分的，可若是站在法礼的角度上说，发动?□□的罪魁是应该要正法以正视听。
所以，接下来摆在我跟前的问题就是，是否要出手襄助这两人逃亡南下完成?接下来的预设构想，还是就这般袖手旁观，听天由命！
还有就是，琬儿会希望我出手么？
……
一旁的小?雪儿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都没?怎么吃东西，便有些忧虑的望着我。
我笑着予以回应，旋即颇为认真?的问了小?雪儿一个问题，惹得小?雪儿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愣一愣的了，我瞧见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问了一句话?。
“小?雪儿啊，若是惹琬儿生气?了，该怎么办才好？”
……
我觉得这个问题无?解，最好自然就是不惹琬儿生气?了！
对吧？
457、心甘情愿
小雪儿见我好像颇为伤神的模样?, 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说道：
“一?起?哄她开心……”
闻言，我脸上表情颇为玩味, 心里格外受用，这孩子心也是想着我的, 知道陪我一?起?哄琬儿开心了?呢。
“好啊，有小雪儿襄助, 我可无忧了?。”
我笑着将好吃夹给这两个孩子吃。
这时候阿正走了?进来, 示意有人想见我。
我不?动神色，让阿正过来陪着这两个孩子好好用膳, 缓缓起?身准备去处理公事。
“雪儿, 好好照顾蓉蓉，我先去处理公事, 待会再来陪你们。”
雪儿一?见我离开似乎就有点?紧张了?, 听到我不?是出门才肯放行。
我安抚的摸了?摸了?雪儿的小脑袋，微笑着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她才逐渐松懈放松下来。
“阿正，好好看着她们用膳, 可不?许挑食。”
“是, 公子。”
小雪儿听到后，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见状, 我是一?路笑着离开书房的。
这才出了?书房，也就在庭院内就遇到了?魅, 原来想见我的人是魅。
“公子，蓉蓉的家人还未找到，不?过掳走两个孩子的人牵扯到洛阳城中?拐卖妇儿的黑暗利益网，这其中?……牵连甚广。”
魅最后的话?, 欲言又止啊。
“除恶务尽啊，无论牵扯到谁，一?查到底，先及时解救被?拐卖的妇儿，至于?其他涉案之人，别急着出手，放长线钓大鱼，端掉几个窝点?并不?能将这张利益巨网斩断，要?做就要?从?根上彻底拔除才行！至于?蓉蓉的家人，我会再派人去寻找！”
“是，公子。”
魅越来越能感觉到，眼前之人决断果决与魄力?惊人。
“对了?，魅，待会我要?出府前往医馆，雪儿和蓉蓉就劳你看顾了?。”
“……”
魅听说是医院，话?到嘴边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未免魅担心，我及时解释了?一?番。
“无霜现下身受重伤，正在医馆处调养，我得去看看她。”
“明白。”
魅的语气?不?似平日里那般淡薄了?，也许魅也是在担心无霜，只?是不?会表露出来吧。
“放心，她死不?了?的，我都还活着，她不?会甘心就这么一?命呜呼的。”
我这话?是在安慰魅了?，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难免都会有几分感情的，更何况是魅和无霜这种打架打出来的感情呢！
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向我行了?一?礼后，便隐遁而去。
……
等我回到书房时，两个孩子已经用好早膳，阿正正在收拾桌案，而小雪儿正在教蓉蓉怎么翻花绳，玩得不?亦乐乎。
“阿正，去帮我备好马车和吃食，我要?去一?趟医馆。”
“是，公子。”
雪儿一?听我说又要?出门了?，就急匆匆的跑到我身边拽着我的袖子，很显然是不?希望我出门了?。
我拎起?袍角蹲下身来尽量与这孩子保持平视，好好告知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免得这孩子又担惊受怕的。
“你无霜姨受伤了?，现下正在医馆医治，我待会要?去医馆看望她了?。”
“我也去！”
雪儿此?刻格外执拗，小眼睛里满是祈求，真是令人不?忍拂逆。
“你也去的话?那蓉蓉也要?一?起?去，那你能照顾好自己和蓉蓉么？”
雪儿先是看了?看蓉蓉，有了?片刻的为难，可最后还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
还是第一?次看这孩子如此?坚定?认真的模样?呢，隐约似能看到师兄曾经的身影模样?，令我颇为感慨。
原本我希望雪儿这孩子能像一?般孩子那般，自在无忧的长大成人，至少不?要?再吃我和琬儿曾吃过的苦，可现下看到这孩子身上那股坚韧的个性，真是又欣慰且心疼的。
也许在我们身边，这孩子的性子将来可能会越发坚韧自强，想要?在这乱世求存，这般性子是必不?可少的呢！
“好，去准备好你要?带的东西，记住，到了?医馆不?许乱跑，然后好好照顾自己和蓉蓉。”
经过昨晚那场暴动，很多重伤之人都极有可能被?送往医馆，人多且杂，一?不?注意也可能会有其他隐患出现，可我还是决定?带着小雪儿她们去，我想通了?，想要?待在我和琬儿身边，就必须得经历一?些磨难与挫折，帮助和引导孩子去克服它们，才是对这孩子最好的爱护。
“嗯！”
小雪儿满口答应，旋即一?脸兴高采烈的拉着蓉蓉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苦笑一?声，旋即开口说道：
“魅，看来行程有变，你变装成随从?跟在我们身边吧，替我看护好那两个孩子。”
“喏！”
屋内明明没有魅的身影，可魅的回应却接踵而来。
对于?魅这种神出鬼没的本领，我是既惊叹又无奈的，这似乎在宣告，在这个家我想做任何坏事前，都得顾忌魅的存在才行啊！
话?说，我是想干什么坏事来着？
……
等我扶着孩子们上了?马车后，有个随从?打扮的人主动走了?过来担任马车夫，我知道这是魅，没说什么，嘱咐阿正在家守候后，便直接登上了?马车。
孩子们在车内玩得热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外面与平日里的差异，脸上依然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来，那是很多人都想要?守护着的笑容啊。
瞧着此?情此?景，我的目光也不?觉柔和了?不?少，只?是一?想到自己还有一?大堆的公事要?处置，而珝也忙碌得分身乏术，心情也变得略微有些沉重了?。
等终于?来到了?医馆，眼前所见的情况可比预想中?的要?严重了?些，因为医馆已经快挤满了?各种病人，少许是前来看病的，更多的还是外伤患者，很多都是经历过昨晚暴动的士兵，人来人往间，多是医官忙碌的身影。
现在是没人能出来接应了?，所以我打算尽量不?惊动他人，自行前往内堂，里面是最适合重疾病患将养所在，而珝之所以会将无霜送到这处医馆来，是因为这里有这洛阳城中?最好的医者，也是个性最执拗不?惧权势的大夫，所以，此?处才会收揽了?这么多的伤兵，而对于?前来看病的平民百姓，这里也几乎毫无差别的予以接待。
看到眼前这番景象，我很担心无霜现在的处境，若是她的情况转好，也许我应该请示下这里的管事医官，是否能将人带回家中?安养。
“别怕！”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伤兵的雪儿和蓉蓉，还是有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我分别牵住这两个孩子的手，带着他们往里屋而去，魅则提着食盒，警惕四周，一?路跟了?过来。
我才刚到门口，就看到瑾娘和裴敬就僵持在那里，气?氛有点?诡异。
裴敬是珝安排保护在无霜身边的，而瑾娘会出现在这里，也实在无需大惊小怪，因为这洛阳城内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大师兄的。
只?是没能照看好无霜让她伤成这样?，我着实无法对瑾娘和大师兄有所交代。
带着几分愧疚，我走向前去向瑾娘问好。
“瑾娘，你们这是……”
瑾娘脸上颇有愠色，语气?也有些冷淡了?。
“高御史，我想把无霜接回去养伤，不?知您意下如何？”
话?听着像是请求，可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在这点?上，我是没有提出异议的立场的。
可这时候裴敬却格外执拗的阻挡在跟前，义正言辞的说道：
“裴敬受将令在此?护卫无霜姑娘安全，无少帅之令，任何人都别想带走无霜姑娘！”
瑾娘的脾性和本事我也是略有所知的，能把她给惹怒的人，还真找不?出几个来，一?来是瑾娘脾性温和不?易动怒，二是真把她惹怒的人都已经死了?。
而裴敬这个愣头青，想必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不?止多次了?吧！
也是，裴敬并不?知道瑾娘与无霜的关系，他谨遵珝的军令，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尽忠职守了?。
“两位也莫要?再争执了?，谁说的都不?管用，老夫不?批准，谁都带不?走老夫的病患！”
一?位长须花白的医官打扮的老者应声而出，瑾娘和裴敬见了?都纷纷向前行礼，由此?可见，这位医官很有威望，深得人心。
“林老……”
瑾娘还是执意想将无霜带走，还是被?林老出声制止了?。
“瑾娘啊，那姑娘伤势过重，在稳定?病情前不?宜移动，你且耐住性子。”
瑾娘闻言，也只?能不?再坚持。
“高御史，你可以去看望病患，但不?能在里屋待得太久。”
林老走了?过来，向我抱拳一?礼，我忙作?揖回礼。
“有劳林医官。”
“老夫还有其他病患，诸位请自便。”
林老说完，不?再多有逗留，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送走了?林老，我又瞧着瑾娘和裴敬，只?看到瑾娘又出言催促裴敬离开，免得在此?处碍手碍脚，看起?来，瑾娘是真不?待见裴敬。
未免他们又争执起?来，我忙出言干预。
“裴司马，我带了?些吃食，想来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裴敬听我亲自邀请，自然不?好开口拒绝，只?得答应。
“多谢高御史。”
说完，便从?瑾娘跟前走开，从?魅手中?接过了?那食盒，到附近的石桌石凳处进食去了?。
“姨母！”
小雪儿这时候才十分欢快的往瑾娘身上扑了?过去。
瑾娘瞧见了?雪儿，脸上愠色收敛，满脸都是温和表情，同刚才相比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附近的裴敬看到这番情景，神色也有些异样?。
有雪儿从?旁协调，我才敢向前去与瑾娘攀谈。
“瑾娘，多日未见可还安好？”
语气?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瑾娘因无霜之事确实对高辰有气?，可也知道无霜只?是在做她应该做的事情，而且看在雪儿的份上，也着实不?该过于?为难高辰。
“公子为何将雪儿也一?并带来了?？”
瑾娘可以在其他事上不?怨高辰，可在照顾雪儿这事儿上，却也是最有资格埋怨高辰的。
闻言我也不?觉面露惭愧神色，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了?。
“是我自己要?来的。”
雪儿倒是很有担待。
瑾娘见孩子都懂得护着高辰了?，不?觉又好奇又好笑。
“不?知我与公子上回商讨之事，公子意下如何？”
闻言，我不?觉面有焦急与踌躇，因为瑾娘问的就是想带雪儿离开之事……
此?事原本是想早点?同瑾娘商议的，只?是一?直都被?公事拖累，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同瑾娘面对面谈论此?事。
而此?时，很显然也不?是最佳时机，主要?还是不?能当着孩子面谈论此?事，以雪儿那般敏感的性子，怕是要?纠结与苦恼一?阵了?。
“瑾娘，此?事能与你单独谈谈么？”
瑾娘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便点?头表示赞同。
把雪儿放下来后，我便叮嘱道：
“雪儿，和蓉蓉在一?边顽，不?许乱走动。”
“嗯！”
雪儿很是乖巧，牵着蓉蓉的手，当真在一?旁玩耍，没有再打扰到高辰和瑾娘。
随即，我将瑾娘请进了?里屋，一?来看望无霜的伤势，二来也好乘机与瑾娘好好谈谈。
等看到了?无霜，看到她身上包满了?纱布，我的心也跟着纠结难受。
“无霜的伤势可稳定?了?？”
“还好，命算是保住了?，伤筋动骨的，怕也得将养一?段日子了?。”
“抱歉，瑾娘，是我没有照看好她。”
无霜虽名义上是我的护卫，可我既让答应过要?做她的兄长，自然也要?尽到保护之责。
可真到了?危及性命之时，我却又什么都做不?到，反而还连累她至此?。
瑾娘见我如此?自责，也并没有多少责备的话?语。
“身为护卫，这是无霜应该做到的事情，公子无需过于?自责。至于?昨晚洛阳城内所发生的暴动，主人会亲自同公子商谈的。”
瑾娘居然会在此?时提到昨晚之事，看来这其中?确实牵扯太甚，大师兄只?怕也无法处置泰然了?，特别是那位小明王之事，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大师兄呢……
“好，政事过于?繁琐，也不?便在此?细说。瑾娘，我想同你谈谈雪儿的事情。”
我心里明明知道雪儿跟着瑾娘也许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可我的妻子和雪儿都曾说过我们应该在一?起?，因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我不?想让她们失望。
“瑾娘，我和琬儿想要?收养雪儿。”
我说得极为认真，而且信念坚定?。
瑾娘心里早知会如此?，虽说有所准备，可却也没有就此?成全的心思?。
“雪儿知道你们想要?收养她的决定?么？”
“她知道，而且我也亲自问过她，是否愿意今后和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
瑾娘很感激我的坦诚。
“那她愿意么？”
我微微颔首，言道：
“她说她愿意。”
“那她可认你们做父母？”
“……”
在这点?上，我和珝从?未强求过雪儿，而且，有件事我和琬儿都心知肚明，雪儿确实很喜欢和依赖我们，可即便知道了?我们想要?收养她，她也从?未唤过我和琬儿之名，更未以父母之名唤过我们。
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瑾娘便约莫猜出了?这其中?的内情。
“雪儿当真从?内心真正承认过你们了?么？”
这句话?，令我的心情顿时格外沉重。
是啊，雪儿从?未唤过我和琬儿，在她的心里，当真已经接受我们了?么？
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雪儿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不?过的吧！
……
458、缘分使然
我看着窗外玩耍的雪儿, 嘴角却是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她的心里当真没有接受我们么？”
这句话是反问?，可我们彼此都知?道?答案，雪儿心里是想接受我和琬儿的。
“在雪儿心里, 没人能替代她的父母，而我和琬儿, 也是替代不了的，所?以, 我和琬儿会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她, 教导她，陪伴她长大成人。”
“你们终究无法成为她的父母, 而且, 将来?你们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瑾娘终究是见多识广，更知?人心善变, 会有这番顾虑, 理所?应当。
说实话，我都还在努力学?着如何做好人家的夫君, 触不及防的，便又要学?着如何成为别人的‘父亲’了, 对于?这种转变, 有时候也会自我质疑和没有信心，可琬儿曾对我说过, 勤能补拙，我也不知?道?自己最终是否能做好, 可我会学?习并努力去做，绝不会轻言放弃，因?为这些不仅仅是一种角色的转变，更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谨娘, 我们需要雪儿，而雪儿也需要我们！”
这句话一出口，谨娘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若是让雪儿离开我们，会给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都是可预知?的，她好不容易才愿意开口说话，愿意对人敞开心扉，可只要再发?生任何变故，这孩子敏感的内心就便同受了刺激的海贝，再度紧紧合上它的保护壳，将所?有人都杜绝在外。
“我和琬儿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都在学?着如何成为雪儿的父母，谨娘，请你给我和琬儿照顾雪儿的机会。你是雪儿的姨母，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所?以无论你作何决定，我们相信你都是为了雪儿着想。”
这招以退为进，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瑾娘不可思议的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调侃道?：
“公子，有人说过你很狡猾么？”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腮，笑着言道?：
“倒是有人常唤我作狡猾的狐狸的！”
“那您当真是实至名归！”
“那瑾娘你可是答应了，多谢瑾娘，请受高辰一拜！”
还未说完，人就已经?恭敬行了一礼，倒像是迫不及待的坐实此事?。
瑾娘现下算见识到这年轻人的厉害之处了。
“雪儿现在需要你们，所?以我不会强行带她离开的。但是若是将来?，你们没能好好照顾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带她离开，任何人都阻拦不得！”
第一次见瑾娘如此较真郑重的模样。
“理当如此！”
若我照顾不好雪儿，也着实无脸再将雪儿强行留在身?边了。
这算是我们与?瑾娘的承诺了。
“还有一事?，我想请瑾娘答允我。”
见我如此认真的模样，瑾娘的表情也略显严肃。
“雪儿父亲之事?，我想等到雪儿及笄之年，亲自告诉她！”
瑾娘知?道?我说的是邺城大刑之事?。
虽说明白此事?不能以一般恩怨加以概括，可和谦确实就是死于?邺城大刑，而雪儿的母亲也因?和谦之死殉情而去，雪儿终究还是因?为高辰才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但凡雪儿长大后有一念之差，都会让事?情朝向悲剧的方向而去。
瑾娘原本也是顾忌到这点才极力想带雪儿走的，可雪儿对高辰夫妻的依恋谨娘都看在眼?里，而且谨娘也相信高辰夫妻会十分用心的照顾并教导雪儿，甚至觉得这也许对雪儿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不希望雪儿成为一个怀揣着仇恨之心而长大的孩子。
“其实依我之意，你可以不告诉她……”
瑾娘给出了一个令人颇感安心的提议，可对雪儿来?说就有些不公平了。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她有权利知?道?，而且关于?她的父亲，她一定也会很好奇，我会慢慢告诉她，有关她父亲的一切，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也会告诉她，她的父亲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瑾娘对和谦，终究还是不够满意的，可却没说和谦不是一个好官员，这也算是对和谦的另一种肯定。
“雪儿是个好孩子呢，待她长大成人之后，无论她作何选择，我和琬儿都会支持她的。”
哪怕她最终决定离开我们……
看到此情此景，瑾娘也不再担心将雪儿交给眼?前的年轻人了，只是心中还是有份疑惑未解。
“公子，为何你能为和谦做到这个地?步，就因?为他是你的师兄么？”
因?为是师兄弟，所?以对托孤如此尽心尽力，无怨无悔。
我微微一笑，言道?：
“这个理由还不足够么？更何况，雪儿与?我夫妻两人有缘呢，一切都是，缘分使然啊！”
闻听?此言，瑾娘不再言及其他，郑重向高辰行了一礼，以表感激之情。
我亦回?了一礼。
“多谢瑾娘。”
“应该是我多谢公子与?夫人才是，雪儿今后就劳你们费心照顾了！”
“瑾娘放心，定当尽心竭力！”
……
无霜的情况还得继续在此处调养才行，瑾娘会留在此处照顾无霜，我也可以稍感安心些，就是裴敬也以受珝之令为名，在无霜醒过来?之前也会在此一直看护着，瑾娘颇感不悦，可裴敬只听?从珝之军令，我亦莫可奈何，便也只得由着他们了。
而且，总觉得瑾娘同裴敬似早已认识，这其中的是非纠葛我也不好过多干涉询问?，到了时辰便想带着雪儿和蓉蓉回?府去了。
临行前，我又请瑾娘帮忙寻找蓉蓉的家人，毕竟在洛阳城中，没人的消息会比瑾娘更灵通的了。大致同瑾娘提了蓉蓉受雪儿牵连被人掳走之事?，瑾娘有些生气，却没有当即表露出来?，只说此事?她会处理，让我们在府中等候消息便是。
我没有再耽搁，辞别了林老医官后，便带着雪儿和蓉蓉坐上了回?城的马车，魅依然做着马车夫护送着我们回?去。
路上，我让魅绕路去伊荷斋买几样好吃的糕点回?去，琬儿喜欢的杏仁桃酥是必买的，再问?问?这两个孩子喜欢吃什么。
雪儿一听?去买糕点也来?了兴致，高兴的说道?：
“想吃糯米团子。”
“好。那蓉蓉呢？”
只见蓉蓉可爱的小脸上有了几分愣神，似乎决定不了喜欢吃什么，亦或是不知?晓何为糕点，一旁的雪儿很是贴心，忙向蓉蓉推荐自己最爱吃的糯米团子来?。
“亮晶晶的糯米团子最好吃了，又甜又糯，还不粘牙，蓉蓉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好，就吃糯米团子。”
两个小家伙顿时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坐着，好不开心快乐。
这时候我才得空闲好好观察了蓉蓉，只觉得这孩子的语气与?容貌不似北方之人，可因?为孩子太小也无法细致分辨，且她有点不谙世事?，回?答不出家在何处，若她并非洛阳本地?人士那想要找到她的家人可就有些麻烦了，而她身?上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长命银锁，那上头的图案似双龙抢珠，锁下还接连系着二十个小银铃，随着这孩子的步伐银铃声也跟着发?出阵阵悦耳之声，从这银锁做工细腻的程度上亦可推测出，这孩子应该不是出自一般人家了。
孩子丢了，想来?家人定会万分担忧焦急，还是应该加派人手去寻找蓉蓉的家人才行啊！
……
才刚到伊荷斋，陈小鱼便已经?在附近的竹棚下等着了。
“鱼姨~”
“欸，小雪儿！”
雪儿一瞧见小鱼时，叫人都格外亲切，可见是很喜欢小鱼了。
陈小鱼一见到雪儿就一把抱在怀里，毫不客气的就往孩子脸上亲，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想吃糯米团子是么？鱼姨给你买！”
对于?这孩子的喜好，陈小鱼可是比我还要清楚明白，这点我确实是不如陈小鱼了，这点我应该忏愧。
我有些吃味的说道?：
“为何不直接把这店铺给盘下来?？”
“好啊，只要小雪儿喜欢的话……”
陈小鱼咧嘴一笑，她就是来?故意气我的！
“欸，顽笑归顽笑，切不可强人所?难！”
以陈小鱼的本事?，真想把这家伊荷斋盘下来?不是不可能，只是这家店是家族生意，立根之本，一般都不可能卖出的，若是依靠权势强行欺压，怕是要惹出官非来?。
“公子放心，小鱼不会做那等强买强卖之事?的。只是近来?伊荷斋确实遇到了点麻烦，有位山东富商便想要强买此店，老人家都急得气病了，所?以小鱼也想会会这位富商，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财大气粗。”
“哦？这位富商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官府不涉商场中事?，除非其中有不法交易。只是仗着财富而欺压良善，就极为招人愤恨了。
“此人名为朱正乐，人称福康庄朱员外，靠贩盐米发?的家，公子在邺城筹措粮草之时，他是最早前往邺城卖粮的商人，从中大赚了一笔，现正到处拉拢人脉，想将生意门路扩宽。”
闻言，我不觉苦笑几声，这个朱员外莫不是龙舟上遇到的那位？
能将那件锦袍翻倍卖出的商人，确实是不能小看了去啊！
而我没收那件锦袍，既有所?求，想来?他定然还会再度亲自登门拜访的。
“好啊，你去见见吧，他确实是位精明能干的商人，然后再帮我做一件事?儿！”
陈小鱼一听?就知?道?我定然是见过此人了，隐约猜出我有何意图了。
“公子是想用此人么？”
我笑了笑，陈小鱼看出了我的心思了。
“当初陈国如何用陈家，现在魏国便如何用此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陈小鱼看着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畏之意了。
小鱼将雪儿放了下来?，看着雪儿兴冲冲的跑向令一个孩子，两人手拉着手，感情很是要好，小鱼也没主动?问?，就是指了指店铺，示意让她们自己去店铺里挑选自己想吃的糕点。
雪儿很是懂事?，拉着蓉蓉的手两个人在魅的陪伴下进了店铺。
小鱼知?道?这事?并不简单，恭敬的向我做出询问?。
“那公子想让他做何事?？”
我瞧着小鱼做事?也是越发?沉稳干练了，心里也颇感欣慰。
“想让他去陈国扶持两个人，兴许还能再成就一段奇货可居的佳话呢！”
小鱼听?到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因?为陈家就因?为不遗余力扶持北魏，得到了北魏的信任和关照，前途不可限量。试问?，哪个商贾不羡慕陈家，不想成为第二个陈家呢？
“这般精明之人，若是一朝得势，公子便不担心留下祸患么？”
“小鱼，你不自信？”
“怎会？”
“我给魏国培养了将来?的对手，居安思危啊，若是有朝一日我身?受反噬败北身?死，那便是我能力不足，与?人无忧。你也是如此，这个人将来?会是你的对手，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既然是公子大谋，小鱼定然尽心竭力。至于?这位朱员外能否成为我的对手，还得看他有没那个本事?了！”
陈小鱼很是自信，她不惧挑战，这些年的商场磨练，她早已能够独当一面了。
“好啊，那这位朱员外就交给小鱼你了。”
这事?儿交给她，我很放心。
“今日主上未曾与?公子一道?回?府么？”
毕竟昨晚发?生了暴动?，虽已平定，可小鱼还是不免为琬儿忧心。
“平乱后军中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定夺，而且，洛州牧那还得靠她周旋，我担心雪儿在家会焦虑不安，便先行回?府照看。说来?，昨晚暴动?，各大商会可有造成损失？”
虞世达求财，所?以非常清楚盘剥商贾是一本万利来?钱最快的手段，所?以比起攻打府衙，他更有可能派亲兵去袭击商会。
“确实有些财务损失，不过因?为援兵及时赶到，所?幸并未造成伤亡。”
小鱼以人为重，这是成为当家人应有的态度，很好。
“那就好。”
“公子，崔家之事?，洛州牧可会为难主上？”
我知?道?小鱼在担心琬儿，依小鱼的性子，为解困乏，必要之时她定然想通过纳财来?投洛州牧所?好，求他高抬贵手了。
“昨晚龙舟夜宴，洛州牧颜面尽失，现在也就只有珝的话他还能听?入耳中，投其所?好解不了这困局，我得去搬救兵。”
“有公子出手襄助主上，小鱼可安心矣。”
“有我在，谁都不能为难她！”
我这话一出，陈小鱼脸上不觉露出非常奇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本来?么，我怎么可能允许有人为难自己的媳妇儿呢？就算是洛州牧也不行！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管它如何，先给媳妇儿买她爱吃的糕点，带回?去今晚哄她开心才最重要！
459、小媳妇儿
糕点铺里的一对贫穷母女, 还是引起?人周围之人的注意。
那是一对相互谦让糕点的母女，因为糕点对于贫困的家庭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 可?这是女孩一直一来的心愿，想尝尝伊荷斋的糕点, 而还不满十岁的女儿即将要离开自己?了，身怀有孕的母亲为了满足孩子最后的心愿, 还是瞒着家里偷偷将将女儿带来花了三十文钱, 从伊荷斋买了四块糕点。
女孩看着自己?母亲手?中四块糕点垂涎欲滴，母亲亲手?递过去了一块, 女孩接了过来, 正想美美的咬上一口，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只是愣神?的望着自己?, 眼中满是不舍的神?情。
“阿娘, 你不吃么？”
小女孩心里有些不安，香糯的糕点在手?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可?小女孩却不敢入口。
“乖，阿娘不饿, 这些都是买给囡囡的, 囡囡吃吧。”
“阿娘是不舍得么？那其他的都留给阿爹和弟弟，我和阿娘一起?吃这块。”
边说着, 小女孩边将手?中小手?掌大小的糕点又?折了半边，递给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很感动, 可?表情神?态更多的却是愧疚之意。
“不，这些都是留给囡囡的，囡囡带在身边吃。”
母亲边说着急忙把糕点用纸包好，往孩子的怀里揣着, 偷抹眼泪。
母女两个才刚出了糕点铺子的门口，就迎面碰上一个庄稼汉拦住了去路。
那汉子一见小女孩手?里的那块糕点，两话不说直接掌掴了女子一巴掌，恶狠狠的碎道：
“败家的腌臜玩意儿，还不赶紧把东西给退了！”
说完，就直接抢了小女孩手?中的糕点还连带着藏在怀里的也一并搜检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揣着直往糕点铺子里去，同人家理论着要把这糕点给退掉。
小女孩见自己?的母亲受了委屈，而手?中的糕点又?被?蛮横抢走，顿时委屈害怕的哭闹了起?来。
母亲抱住了小女孩，也是止不住的泪如雨下?，终是忍不住站姿啊门外抱怨起?来。
“娃儿都要送人了，临走前就想吃几口糕点咋了？人家送来了几吊子钱给娃买几块糕点咋了？这些年这一家子同你吃苦受罪的还少么？”
“你个蠢婆姨，咱娃嫁过去是去享福的，这点子的钱都是留着给咱娃将来取婆姨的，你少在这给咱丢人现眼，再敢吵吵，回家再收拾你！”
这一恐吓，母亲便?闭了嘴，只能是委屈的哄着小女孩。
店里的管事原本不愿退，可?看到这番情景便?也知道贫困人家的难处，确实有些为难了。
“不用退了，再多带上几样?好的，一并送去给那对母女，钱我来付。”
小鱼这时候站了出来，轻描淡写就给买了单。
那庄稼汉见状，立马奴颜谄媚道：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这些糕点我们也吃不起?啊，公子若是好心，何不将这糕点换了银钱与我们……”
“谁说这糕点是给你的，这是给那对母女的，本公子现下?记住你了，回去之后若是你敢打你家婆姨，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小鱼这声恐吓，把那庄稼汉吓得不清，等拿到了店家退回的那三十文钱后，慌慌张张的赶紧逃了出去。
等管事的将各种好吃的糕点打包好交给了那对母女后，那对母女便?亲自前来向小鱼致谢，小鱼好生宽慰道
“嫂嫂不用担心且先回去，我会派人跟你一道回去的，你们家这事儿我陈晓既然插手?了，便?一定会管到底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你们家那口子愿意，我们商社倒是正在招帮工。”
这位母亲知道今儿个自己?遇到了好人，忙鞠躬致谢了一番，小鱼亲自送走了这位母女。
看着那对母女离去的身影，小雪儿突然跑到我跟前，撅着那张小嘴，脸上是很不开心的表情。
我见状有点哭笑不得，在她跟前蹲下?身来，温柔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小雪儿不高兴了？”
小雪儿随即紧紧的拉住了我的衣袖，忙问道：
“那位母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雪儿这孩子，慧智兰心，人虽小，可?心却通透，所以只要是她问的问题，我都会认真的回答她。
“因为家中贫困，养不起?这么多的人口。”
“那他们会把那小女孩送到何处去？”
我思忖了片刻后，答道：
“应该是送到稍微殷实点的人家，给人家去做小媳妇儿。”
“给人家去做小媳妇儿？”
小雪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来，她才这么小，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去给人家做小媳妇儿了。
“就是送到人家家里同自家的孩子一同抚养长大，共同生活，等到两人长大成人后，便?会正式结亲嫁娶，成为一家人。”
我这番解释还是有所美化，并未将事情的真实太过表露。
小雪儿静静的望着我，旋即问出了一个问题来。
“去了别人家，是不是就不再是自己?爹娘的孩子了？”
我有了片刻的诧异，这孩子这般聪慧，有时候也是颇为让人头疼的。
“是，她会有新的爹娘照顾她的。”
这孩子既然被?卖给别家做了童养媳，自然是不能再认回自己?原来的父母了。
“我不要新的爹娘，也不要给人家做小媳妇儿！”
也不知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流着眼泪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顿时惹得我心疼不已，摸着她的脸擦着眼泪，忙好生宽慰着。
“傻孩子，不哭哦，我就算再贫困，也绝不会把我们家可?爱的小雪儿卖给人家去做小媳妇儿的！”
我不知道这孩子是有感而发，还是借机表露心思，可?对于她的那句‘不要新的爹娘’，却是我真真切切不知该如何回应的问题。
刚回来的小鱼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人肯定是我惹哭的，毫不客气的把我挤到一边去，差点没?让我摔个大马趴。
白了我一眼，小鱼搂着雪儿心疼的说道：
“谁敢把我们的小雪儿卖给人家做小媳妇儿，看我如何收拾他！”
我心里不觉惊呼冤枉，谁说了要把小雪儿卖给人家做小媳妇儿的，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啊！
“走，跟鱼姨住到漂亮的大宅子里去，咱们小雪儿想吃啥就吃啥，鱼姨都给你备好。”
陈小鱼竟然公然跟我抢人了，这怎么行？！
还未等我开口抗议，雪儿便?主动过来抱住了我，摇着头拒绝了小鱼。
就算小鱼能给她优渥的生活，她也还是愿意跟着我和琬儿了。
我很开心，嘴角都不觉上扬了。
小雪儿伏在我怀里，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话来。
“我可?以不吃糯米团子的。”
欸，雪儿莫不是在担心，我养不起?她吧？！
哎哟喂，这个傻孩子，她这是有了帮我节省的意思，虽然我被?停了半年俸禄手?头确实拮据了些，可?还不至于养不活自己?的妻儿吧？
欸，好像若是放在我还未做驸马督尉之时，可?能确实会有些困难的，可?我现在已经是驸马督尉了啊！
……
哎，好吧，这回我是真的不得不承认，我一直都是被?公主养着的！
“傻孩子，我好说歹说也是吃公家俸禄的，糕点无?论你想吃多少，我都买的起?的。咱们不稀罕小鱼的大宅子哈，咱家公主府可?比她那大宅子要漂亮多了，我可?舍不得我们家小雪儿受委屈的。”
听到我话语中酸溜溜的，一旁的小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的可?以么？”
雪儿望着我的眼眨巴眨巴的。
“嗯，带着蓉蓉去选你们想吃的糯米团子去。”
我给了雪儿鼓舞的眼神?，雪儿见到我笑了，脸上也终于露出欢乐的表情来。
从我怀里离开之后，她便?高高兴兴的牵着蓉蓉去选糯米团子去了。
“看起?来，公子你们还需要和雪儿好好谈谈。”
小鱼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异样?，孩子的心思敏感，难免会胡思乱想。
是啊，这件事的症结不在那句不想要新的父母，也不是做人家的小媳妇儿，而是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就不再是爹娘的孩子了……
这种感觉，我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嗯，我会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的。”
我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蓉蓉带着的那个长命锁上的图案，你可?有印象？”
小鱼行商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那双龙夺珠的图案，上头的龙纹不似中原，所以我想问问小鱼，是否见过类似的图案。
小鱼认真思忖片刻，回答得也极为慎重。
“确实有几分眼熟，待我去查探清楚。”
“好。”
……
伊荷斋的管事见到我忙热情上来问好，又?急匆匆的将东家给请了出来与我一见，我慰问了老人家的病情，并请他带话给老人家勿要心忧，安心养好身子，少东家听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忙躬身作?揖对我表达感激之情。
带上了糕点，我们便?登上了马车，准备往回赶了。
小鱼亲自送我们上了马车，临别前她注意到了马车夫魅，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这位车夫怎生从未在府中见过？”
这时候我都有些惊叹与小鱼的观察入微了。
魅倒是不动神?色，一言不发，所以只能是我来代?劳了。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车夫么。”
“哦，原来如此?。”
听到我说这话，小鱼才放下?心来，躬身向我行了一礼后，目送着我们离开了。
……
如今夜幕已降，宵禁将临。
萧珝这厢才巡视过兵营，骑马打道回府，身后罗恒巡城都尉亦是一路骑马相随，两人一路就军政之事略微商谈了几句，之后便?是罗恒一路不知疲倦的向萧珝请教?带兵之道。
萧珝很是欣赏这位年轻将领，他但有疑问，都会尽心解答，这一路两人相谈甚欢，似没?过多久，罗恒便?直接将萧珝送到了刑槽府衙前，不能继续询问萧少帅了，罗恒不免有意犹未尽之感。
“罗将军若对布阵还有不明之处，待忙完公务可?再来寻本帅详问，本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恒闻言，脸上大喜，他现在是从心底里敬佩着燕云龙骑少帅萧珝的。
过往听闻传言不见其人，内心是敬仰多一些的，这不过一日不到的短暂相处，罗恒却彻底被?这位少帅身上所散发出的亲和力与办事魄力所折服。
若能追随这般统帅，即便?只是做他身边的一员小兵，都让人心甘情愿啊！
“多谢少帅！”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来。
府衙内的马夫听到了马蹄声早已在门前候着了，一见两位将军下?了马，立刻前来接应。
萧珝将手?中的马缰交给了马夫，任由他们将马牵回马厩。
“罗将军，我听闻是将军不顾危局指挥若定，解暴徒围攻州牧府邸之困，救下?了州牧一家，你立有大功啊！”
萧珝对罗恒不吝赞赏，对这般尽忠任事有能力的将领，萧珝从不吝于提拔。
“此?乃末将应尽之责，末将不敢居功。”
听到萧珝亲口赞赏，罗恒竟有些微微脸红，毕竟是自己?心中一直景仰之人的夸赞，当真是比得了高官厚禄还要令人兴高采烈。
“好，那本帅便?不再拐弯抹角了。你此?番救下?州牧一家，州牧同本帅商议过，有意将掌上明珠许配给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罗恒没?想到，萧珝一开口竟然是为洛州牧做媒人来的，脸上顿时绯红。
都说美女配英雄，罗恒能不顾个人安慰，解州牧府被?围困之危，责任有之，对美人爱慕之心，自是有之的，如今州牧想让萧珝从中做媒，可?算是给足了罗恒礼遇了。
罗恒心中有了片刻雀跃，可?却很快冷静了下?来。
“罗恒并非家中嫡子，无?法袭承爵位，只能凭一己?之身，为将来谋求出路。如今承蒙州牧青睐，罗恒铭感五内，只是罗恒乃一介武夫，如今功不成名不就，唯恐辱没?郡主！更何况，郡主心中，似乎早有所属了。”
说道最后一句之时，罗恒的失落感也早已掩饰不住了。
萧珝见罗恒对男女之情心中透亮，更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举，便?知罗恒是个真君子了。
“既然如此?，那本帅亦不再为难将军了。”
感情之事，最不能做的，就是强人所难啊！
“多谢少帅。”
“罗将军将来若是遇到相悦之人，可?万勿再拿功不成名不就充作?口实了。”
毕竟能遇到两情相悦之人，本身就极为不易，若是遇到了，就千万不要错过！
“末将谨遵少帅教?诲！”
萧珝看着这位年轻将军一脸较真的模样?，顿时有些苦笑不得了，希望他真的明白自己?方才所言话中含义。
罗恒辞别后，萧珝才缓缓走进了府衙内，一眼就看到了在中庭等着自己?的冤家。
而那冤家正背着手?，一脸似笑非笑的可?恨模样?瞅着自己?。
萧珝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
方才他们在外头说的那些话，我自然是听到了的。
遇到相悦之人，不可?拿功不成名不就充作?口实么……
“哦，对哦，要是以这个标准，我又?如能得尚公主，做了这驸马督尉呢？若非得尚公主，想我高辰何德何能，能得贤妻若此?呢？”
说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珝便?那般一身戎装提着战刀威风凛凛的立在那儿，看着我又?在一旁耍宝，脸上战鬼面具未摘，却是嘴角上扬。
“贫嘴！”
我笑着快步走向了珝，伸手?牵住了她的，才几个时辰未见，我就想她想得紧了。
“咱们先偷偷回房，把你这身战甲脱下?来，免得被?雪儿撞见了。”
“雪儿还未睡么？”
“这孩子倔强得紧，没?看到你她不会安置的。”
“哦，那你呢？”
珝倒是问得轻巧，惹得我忽地心跳加速。
“你敢不回试试？”
再晚点回来，我就亲自到军营去逮人了！
珝闻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真是个呆子啊！
珝顺从了眼前这个冤家，跟着她乖乖的回了房。
……
460、防不胜防
我就在?这?样牵着珝的手, 两人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终于回到了卧房。
我轻轻合上了房门后，才缓缓地松了口气，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一旁的珝见我这?紧张兮兮的神态, 只觉好笑得紧。
“怎生回房都似做贼一般了，作甚这?般紧张？”
经珝这?一提醒, 我顿觉恍然，对啊, 我们?回自?己屋有甚可紧张的？！
“说得也是, 因?为怕被雪儿瞧见，弄得我也跟着紧张兮兮的了。我先帮你把铠甲换下来！”
边说着我边上去帮她解开斗篷, 挂在?了衣架上。珝自?己摘下了面具挂了上去, 姣美的面容上也不觉有了几分疲惫，随手也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我瞧见了都有些心?疼了, 忙伸手去给她解开身上的铠甲。过程中她都乖觉地配合着我, 费了些时间才终于把铠甲都退了下来，工整地挂在?了架子上。
“来, 先坐着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
这?么重的铠甲, 一穿上就得穿一整天, 十分消磨人的体力和精力。
珝听了我的劝，乖乖地坐着, 一脸笑意地等着我把水端到了她跟前。
“来，先喝口温水润润, 可用过晚膳了？”
将水碗递到珝手里后，我用手揉捏着她的膝盖处，为她及时舒展筋骨，也顺道偷偷给她检查身体, 免得她受伤了故意瞒着我不说。
常年从军之人身上都会?有一些旧伤，上阵杀敌外?伤姑且不论。可就平日里一身铠甲在?身，各种骨骼磨损与变形都是无可避免的。
当我的手摸上珝的大腿时，珝手中的水碗都险些拿不稳了。
“欸，担心?着，别洒了一身。”
话是说迟了，水也洒了一些在?珝身上了，此时珝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满脸通红。
看到了这?般表情的珝，我的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似的，氛围也变得有点暧昧与热烈。
“水还喝么？”
我几乎忍不住坏笑出声。
珝红着脸，带着点嗔怒的小表情，将手中的那杯剩下的水，潇洒地一口喝了下去后，随手便将水碗放置在?了一边。
一把拽过我的衣领往前一拉，力道姿势一气呵成?，毫无半点拖沓，让人直呼防不胜防。
我们?两个靠得这?么近，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些。
“好大胆子，你在?做甚呢？”
珝带着嗔怒的表情突然问?罪，却令我心?神荡漾，可我却故意装成?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来。
“我作甚了？”
边疑惑地问?着，手也没停着，继续帮她揉捏着，珝陡然耳根都红了……
珝不觉低声惊呼。
“住……住手。”
因?为我手上的动作，珝的忍耐似乎也将到极限了。
“啊，是我太用力了吗？”
我忙停止了揉捏的动作，不怀好意的这?般询问?着。
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力道太大，相反，这?力道可不怎像给人推拿揉捏呢。
真是狡猾又?可恨的狐狸！
珝微微红着脸，伸手捏住了我的耳垂，这?下我可懂得收敛了，忙陪起了笑脸来。
“别别别，我轻点就是了。”
话虽说轻点，可手上却得用上点力道，让自?己乖乖回归到正经八百推拿揉捏的力道里才行。
见我当真收敛了，珝才没同我较真，从捏着我的耳垂，转为轻柔抚着我的脸，十分温柔，望着我的眼神也格外?多情，惹得我对她亦是越发怜爱。
“饿了么？”
也不知她在?外?忙碌有没好好用膳。
“不饿，在?洛州牧处用了些。我没受伤，不用担心?。”
我的这?些小心?思，自?是逃不过她的眼。
“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帮你准备好了热水，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后，我们?再一起去看雪儿。我先去看看热水凉了没，再让厨房备几桶热水来。”
珝知道眼前这?冤家越发会?照顾人了，自?然是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只需要?顺着这?冤家来的意思来即可。
天啊，自?己可是越来越依赖这?冤家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
说完，我轻轻放下了珝，便准备起身到屏风后的浴桶处查看下水温如何，也好及时让厨房添置热水。
珝却拉住了我，示意我不用着急。
“雪儿今日可还乖巧？”
雪儿一向很是乖巧，珝这?般问?还是担心?雪儿那敏感的小心?思免不得又?胡思乱想，更?兼似乎也从我这?里感觉到了什?么。
“那孩子似乎有些焦虑，大概是在?害怕若是成?为了我们?的孩子，自?己就不再是自?己爹娘的孩子了。”
珝闻言也是淡然一笑，孩子的小心?思还真是既单纯又?真挚。
“你也好像有点焦虑了啊，可是在?担心?雪儿不唤我们?的事儿？”
珝捏了捏我的脸，似乎要?抹平我脸上担忧的神色。
“是有些的，所以有时候忍不住在?想，是不是我们?做得太不够多？”
“是啊，这?不是孩子的错，的确是我们?做得还不够多，不够好，我们?不是连真正的身份都不曾对这?孩子坦白么？”
听到这?句话，我知道珝同我想到一处去了，雪儿其?实从不知道我和琬儿的真实身份。
我们?的身份对这?孩子来说确实有些复杂，除了无法对她坦白的事情外?，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让雪儿知道，她以后要?一起共同生活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想把一切都告诉这?孩子么？”
对于这?点，我还是有点顾忌的。
珝对我温和一笑，摸着我的脸好生宽慰着。
“雪儿这?孩子极为聪慧，你即便想瞒着再过几年她懂事了，想瞒都瞒不住的，待回了京都，一些应该让她知道的事情，我们?慢慢都告诉她吧！”
“好，都听你的。”
珝下的决定，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更?何况听自?己妻子的话，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很爱惜她，主动倾过身去在?她眉间落了一吻。
“我去让厨房帮你备好热水，再去给你取套衣裳来，想换哪一套？”
“就换那身常服就成?。”
“好，你坐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做准备。”
我才起身，珝又?拉住了我，嘟哝了嘴，有些撒娇似的说道：
“我有点饿了，是不是又?买了我喜欢吃的桃酥了？”
“哎呦喂，鼻子这?么灵的么？”
我唯一能想到的肯定是糕点的香气沾染在?了身上，珝才一猜一个准。
珝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难道不是给我吃的？”
“自?然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我宠着她，就是要?让她时刻感受到我对她的宠爱！
“等着。”
笑着吩咐了这?句，我便先去把准备好的糕点和茶水一并送到了珝触手可及的桌案前，摆放在?了她的身边。
“不能吃太多噢！我先去给你备热水去！”
珝很满意眼前这?般殷勤周到的待遇，脸上满足的笑意更?浓了。
“好，也都听你的。”
珝的这?句回应，令我心?里顿觉颇为受用的紧，便赶紧起身，亲自?去给自?己媳妇儿准备热水去了。
我先是提来热水将浴桶中的水温调试的刚好，这?便又?回到卧房将珝要?穿的衣裳备好了，等我来寻珝准备唤她入浴时，却发现此刻她靠在?座椅上，手轻托着腮，正小憩着……
身边的糕点她吃了些，茶水也用了，许是等得久了犯困了才会?如此，也是累坏了吧。
我心?疼的跪坐在?她身边，轻柔将几簇垂落的发丝拨弄到了她耳后，本不愿吵醒她可又?不得不开口唤她，得先让她沐浴后到床榻上安置，身子才会?更?舒服一些。
“琬儿，别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我轻柔的唤着她，人主动靠了过去，想先将人好好护在?怀里。
珝睡得不沉，听到我在?唤她，悠悠睁开了眼，有些慵懒的望了望我，旋即非常自?然的主动靠进了我怀里，搂住了我。
“晨，以往行军在?外?，风餐露宿我都不会?觉得累，可现下有你在?身边了，我便这?般容易疲乏困倦，就想赖着你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呢！”
珝这?话是在?说她越来依赖我，离不开我了么？！
我开心?得紧，因?为珝已?经在?开始依靠着我了。
“在?家里赖着我就好了，是不是累了？我抱你去沐浴吧！”
珝在?我怀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是想要?把我宠得四肢不勤么？”
“我这?般宠着你不好么？”
“好，我喜欢你宠着我，心?中格外?欢喜得紧！”
“我抱你入浴。”
“好。”
我嘴角微微上扬，先是为她脱好靴与袜，她就这?般自?然赤着脚，陡然令人想起醉仙楼那晚那双玉足伴随着铃声踩在?波斯地板上，就那般优雅的一步步缓缓的朝我走来，充满了神秘的诱惑，令人不觉微微红了脸！
“在?想甚呢？”
耳边，是珝的温柔噬骨，我陡然慌了神，便似做了坏事被人当场逮了个正着。
“无，无甚！”
慌忙否认后，我收紧了抱住珝的手，随即非常熟练拦腰抱起来珝，珝非常配合的靠在?我怀里，手臂也圈住了我的脖颈，顺从的让我把她抱进了屏风后的浴室内。
等我将珝小心?放下之时，她的脚便落在?了舒服柔软的地毯上。
珝抚着我才站稳身形，等到脚上柔软的触感传递过来，有些好奇的一看，却是早已?有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更?是在?细节处格外?重视，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这?冤家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一想到这?，珝忽然有些生气的捶了我一下。
“坏人！”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愣神，刚才气氛还很不错，怎么这?会?儿我就成?坏人了？！
“我哪里坏了？”
虽说我有时候确实有点坏，可她可从未说过不喜欢啊！
“你对我这?般好，我要?是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珝有些气急的说出这?句话来，那真是我还未见过的可爱模样呢！
我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我的坏心?思被你瞧出了么？！我就是想要?宠坏你啊，好让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更?舍不得离开我！”
嗯，看起来我确实是个坏人，还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呢！
“难道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我么？”
紧接着，我霸道的宣告着对这?个女人的所有权。
“真是越发无赖霸道了！”
珝笑着，忍不住伸手捏着我的耳垂，看似惩罚，只有当事人知道，这?是挑逗。
珝顺势搂住我的脖颈，在?我耳边热情唤道。
“驸马，替本宫更?衣！”
这?句娇羞缠绵又?带着无比诱惑的话语，险些令我片刻便失了魂。
“遵命，公?主殿下!”
这?一刻，我也沉醉了……
461、很好的人
这个时辰, 雪儿正在自己的房内练字。
正所谓今日事今日毕，高辰在管束雪儿课业上还是?颇为严格的，从不许她因私而废置今日需要完成的课业。
蓉蓉在旁边看着?雪儿一笔一划认真?练字的模样?, 对那些用沾了黑色墨迹的管子写出来的字，字儿是?不认识她, 她也不认识那些个字儿，只是?瞧着?雪儿那般认真?仔细的模样?格外有趣, 手托着?腮, 微笑着?就这般静静看着?雪儿。
本?来还端着?一本?正经的神情?的雪儿，这回架子也端不住了, 因为从来就没人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的, 有些害羞的说道：
“蓉蓉，你这般望着?我?, 我?没办法专心写字了。”
语气里颇有些求饶的意味, 让人有些冷俊不禁。
“是?我?影响到雪儿练字了么?？”
蓉蓉边说着?，表情?都有些愧疚起?来。
雪儿执着?笔管连忙摆手摇头?, 解释道：
“不，并不是?, 是?我?不够专心, 不是?蓉蓉的错。”
这下?好了，沾了墨的笔管因为这甩手毫无意外的把墨滴在了纸上, 这就快练好了的字，眼看着?就因为这几点墨而不符合高辰对课业的要求而被迫需要重写了！
啊！
雪儿心中懊恼, 可因为心性坚韧，轻叹了口气后还是?收拾好跟前写了一大半的纸，重新铺了一张新的来，便重新开始认真?写字。
蓉蓉见?状有些疑惑。
“不是?快写完了么?, 为何还要重写？”
“举止端正，落笔有神，字迹工整，书?面?整洁，若有一样?做不好，便得重写。”
雪儿一直很努力的将高辰对自己的要求都做到最好。
竟如此严苛么?？
“你很敬重他们。”
两个孩子在一处相处久了，私下?早已是?无话不谈了，蓉蓉曾好奇过高辰夫妇两人与雪儿的关系，雪儿也未曾瞒她，还同蓉蓉说了许多知心话儿。
两个人明?明?都还只是?个孩子，却不知为何，有着?不是?这个年龄孩童该有的心思敏感。
雪儿停笔，为免墨滴再度滴落，便先将笔管置回笔山，思忖片刻，才缓缓回道：
“她们都是?极好的人，我?已经没有家了，往后我?想?同她们在一起?。”
这是?雪儿的心里话，也是?她心之所愿，只是?言语中不免感怀身世。
“你不怕他们骗你么?？大人们总是?满嘴谎言。”
蓉蓉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既是?气愤也有冷漠，她很聪慧，更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若是?骗人了便算是?坏人的话，那我?也是?个坏人吧，可她们依然接纳了这样?的我?，我?知道她们其实都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肯认他们？”
“我?没有不认她们，我?只是?在害怕，害怕她们对我?越好，我?便会忘记自己叫‘白雪’了。”
蓉蓉看着?白雪颇为神伤和纠结的模样?，便知道白雪对高辰夫妇的喜爱，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只希望将来的白雪，不会后悔她今日这番决定，更希望那两个人也是?真?心待她好的。
“别?害怕，至少还有我?知道，你叫白雪。”
蓉蓉主动牵过雪儿的手，给予了她好朋友之间的安慰。
雪儿很高兴，因为性格内向的她，交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了，所以她一定要好好记住这个好朋友才行?。
“蓉蓉，这是?你的全名么?？亦或者，你还有其他的名字？”
雪儿的这句话，令蓉蓉微微诧异，因为雪儿竟然猜到了蓉蓉并不是?自己的真?名。
“为何这般问？”
“因为当你告知我?你名唤‘蓉蓉’以后，初始我?唤你时你都未能及时回应，所以我?便在想?，蓉蓉也许并不是?你的真?名。”
蓉蓉闻言，很是?感慨雪儿的聪慧。
“这确实不是?我?的名字，不过从今往后，我?允许你用这个名字唤我?。”
蓉蓉这三言两语间，隐约透出了几分贵气来。
雪儿听到这句话，感受到了蓉蓉对自己的与别?不同，高兴得小脸都有些微微泛红了。
两个孩子在房中打闹正欢，不觉时光悄然而去，屋外偶尔有阵寒风袭来，屋檐角铃也随之而动，发出清脆声响。
也不知何时，屋外早已立着?一位碧裳女子，挺拔而修长的秀丽身影，亭亭而立，就这般自然又带着?几分慵懒依靠着?门扉，那隽美丽的容颜，只是?带着?几分笑容，都能让人不觉沉醉。
从未见?雪儿这孩子这般开心畅怀过，这是?因为交了新朋友了吧！
叶晗立在门边，有点不想?打扰这两个孩子的欢乐，只不过，世事无常，又岂能尽如人意？！
叶晗轻叩门扉，轻唤了一声，两个孩子的嬉闹声也应声而止。
“雪儿。”
雪儿第一眼便瞧见?了立在门边的叶晗，又惊又喜，急忙起?身亲自前往相迎。
“雪儿给师傅见?礼！”
边说着?，雪儿边向叶晗行?师徒大礼，很是?恭敬。
这小小的人儿，行?起?礼来也是?一板一眼的，这有点磨人的性子，竟然有几分像叶晨了！
刚开始这孩子不理人的冷淡性子去哪里了？这守规矩的性子越像叶晨，叶晗就越不开心。
“来，先起?身。”
心里是?有点不开心，不过看到自己的小徒弟依然很可爱，也就不想?让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了。
温柔的将雪儿扶了起?来，只不过问出来的话，倒是?多了几分师傅该有的威严来。
“师傅教?你的呼吸吐纳之法，每日可都有勤加练习？”
听到师傅询问，雪儿立马收敛了欢喜的表情?，回复也多了几分严肃紧张来，以往都是?会按时练习的，可今日却……
“有……有练习的……”
话说到后，便因为不敢撒谎，而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叶晗一脸了然，却又不动声色。
“去将今日的课业都补上！”
“喏。”
雪儿脸上发红，知道是?自己没做好，满脸愧疚神色。
“至于?你的好朋友，为师寻她有事要说……”
叶晗将目光投向了蓉蓉，而蓉蓉在见?到叶晗知道雪儿是?叶晗的徒弟，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重。
雪儿似乎也没想?到，师傅竟然会认识蓉蓉，有些好奇的望着?师傅，又看了看蓉蓉，却看到蓉蓉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蓉蓉好像有些害怕师傅……
“师傅，蓉蓉她……”
雪儿见?蓉蓉并不情?愿，正想?着?为她寻个托辞的好。
“傻孩子，你同她做朋友，以后可是?有苦头?受的了。”
叶晗轻轻揉了揉雪儿的小脸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蓉蓉闻言，嘴紧抿着?，脸上也不觉露出委屈的表情?来。
雪儿再看着?蓉蓉时，蓉蓉已经不愿意看自己了，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和莫名的焦虑。
雪儿不禁暗忖：师傅这话，似乎知道蓉蓉的身世来历，更似不愿自己与蓉蓉交往过甚。
“师傅，蓉蓉就是?蓉蓉，蓉蓉是?雪儿的好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小小年纪，真?的知道永远这样?的承诺有多重么?？
叶晗知道自己这小徒弟性子也倔，认准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了。
蓉蓉听到这话，脸上冷漠的表情?也不觉有了几分动容。
“好，你在此处乖乖完成课业，为师不会与你的好朋友为难。”
雪儿闻言，脸上紧张的表情?才有所放松，她知道自己的师傅言出必行?，说不会为难蓉蓉便一定不会为难。
“谢谢师傅。”
叶晗微微颔首，望了蓉蓉一眼，淡淡的说了句。
“随我?来吧。”
蓉蓉先是?看了雪儿一眼，雪儿微笑着?向蓉蓉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害怕，蓉蓉望着?雪儿那纯净甜美的笑容，似乎开始觉得这世道再如何坏透有了这抹笑容后，便也能有未来可期的念头?了。
这个好朋友，没有交错啊！
蓉蓉朝雪儿咧嘴一笑后，没有迟疑，便跟着?叶晗走出了屋外。
雪儿虽然担心，却不得不好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把今日落下?的课业都给补上才行?。
……
叶晗领着?蓉蓉一路走到了回廊，两人一路都未曾说过什么?话来，蓉蓉终究还是?涉世未深，在分不清楚局势的情?况下?，性子便不免开始焦急了。
“你……你要带我?去何处？”
蓉蓉戛然停下?了脚步，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害怕了？”
叶晗却是?带了几分调笑的口吻，惹得蓉蓉更加气急，把心一横，一跺脚啥都顾不上了。
“罢了，落在你这魔女手上，横竖都难逃一死，今日便与你拼了！”
蓉蓉边说着?，手上便准备有所动作，可还未等她出手，叶晗便一把拽起?了她的手腕，竟是?连一丝半点的机会都不给她。
“怎么?，想?对我?下?蛊么?？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还是?你觉得你这下?蛊毒的本?事已经青出于?蓝了？”
蓉蓉听到叶晗提及自己的师傅，更是?气急败坏，她的师傅就是?死在眼前这个魔女手里的！
“你这个魔女……”
“你唤我?魔女？！呵呵，只怕你再将这本?事学下?去，要不了多久，成了人见?人厌的‘草鬼婆’，江湖中人便得以此名唤你，还会对你喊打喊杀，就算这样?，你也还是?要一意孤行?么?？”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又与你何干？”
“确实与我?无关，只是?你觉得雪儿若是?知道了，还会认你这样?的朋友么?？”
蓉蓉咬着?牙，没让眼泪当即掉下?来，嘴硬着?喊道：
“不认就不认，谁稀罕！”
终究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被恶人领着?误入歧途，若能及时干预，还是?有拨乱反正的机会的。
而这孩子如火一般烈的性子，不知为何，叶晗并不讨厌。
462、招惹麻烦
“哦？不稀罕的话, 那你哭什么？”
叶晗可不会因?为眼前的是小孩子就手下?留情。
“蛊毒之术，乃滇南三大邪术，修炼此术者?不但损身还损心性, 乘你习此术还未深，随我去医仙老儿那儿, 他?或许还能?救你。”
蓉蓉挣扎着想要逃走，可哪里挣脱得了叶晗的小擒拿。
“我不要他?救, 更不要你救！”
叶晗顿时来了兴致。
“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
蓉蓉气恼不已, 怒道：
“你敢把我送到那去，我便下?蛊毒毒死他?们！”
这蛊毒之术人?人?闻之色变, 这小丫头?之所以如此笃信此术, 多是因?为人?所畏惧者?，便是最好的护身武器了。
叶晗略微感慨这丫头?身世也是可怜, 不然怎会落入那毒物的手中, 学那等害人?邪术。
“好啊，你要是有本事毒死医仙老儿, 那也是你本事了得青出于蓝了，只不过你要是想找我替你那师傅报仇, 这本事还不够火候差得忒远呢, 等你多跟医仙老儿学些本事，再来寻我报仇不晚！”
“我不去！”
蓉蓉知道自?己斗不过跟前的魔女, 只能?是撒泼耍无赖，蹲下?身子赖在?原地不走了。
叶晗可没?少见过撒泼耍无赖的人?, 有的是办法对付。
“真要逼我出手么？”
叶晗有心一吓，另一只手高举过头?顶，就吓得蓉蓉顿时面容失色，紧闭眼睛浑身瑟瑟发抖。
“姐姐。”
身后不远处, 琬儿脚步轻盈款款度步而来，声刚落而人?已至，这般凌波身法，移形换影，宛若幽魅，真是令人?惊叹。
蓉蓉一见到琬儿，仿佛见到救星，忙不迭求救道：
“将军救我，这人?想要害我！”
琬儿闻言，都?不觉微微有些愣神，蓉蓉这孩子反应竟如此机敏，在?这须臾片刻间?，便能?借机挑起事端，还真不容小觑呢。
叶晗微微一笑，倒是顺势而为，直言道：
“琬儿，如何，要从我手中救人?么？”
叶晗倒是很想同琬儿好好比试一场呢。
琬儿抿嘴一笑，她若是与姐姐在?此处比试，那冤家若是瞧见了只怕这家宅就不得安宁了。
“姐姐说笑了，琬儿自?知不是姐姐的对手。”
对于彼此实力高低，琬儿心知肚明。
琬儿退得这般轻快，叶晗都?微感诧异，嘴角微微上扬，瞥了蓉蓉一眼，继续言道：
“看?吧，你搬救兵都?没?人?救得了你。”
蓉蓉闻言，噘着嘴露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来。
“姐姐，今夜天色已晚，你既然都?回来了，即便要动身离开也不急于这一时吧！姐姐若不嫌弃，琬儿已亲自?下?厨准备好了几道小菜，你我姐妹两人?小酌一杯如何？”
琬儿这招以退为进，缓兵之计还真是令人?拒绝不得啊！
叶晗笑了，知道琬儿用意?为何，对琬儿她从来也都?是有话直说的。
“你就不担心这孩子给你们招惹麻烦么？”
叶晗的提醒，琬儿放在?了心上，既然惹上事了，自?然也不怕事儿，毕竟事情的起端，与这府中也脱不了干系。
“这府中最不缺的就是招惹麻烦的人?呢，更何况，这孩子是雪儿的朋友，若是不辞而别，雪儿怕是要伤心的。”
即便知道这孩子会蛊毒之术，是个危险的人?，却还是允许雪儿与她交往么？！
等等，琬儿这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比如说，最不缺的招惹麻烦的人?，还指代谁呢？
“小酌一杯并无不可，只是若无美酒，我可是无法尽兴的哦！”
叶晗对美酒可是很挑剔的，这点必须让琬儿悉知。
琬儿微微挑眉，嘴角笑容格外动人?。
“绝对是难得的好酒，定然能?让姐姐尽兴。”
琬儿这话如此笃定，叶晗也来了兴致。
“既有如此美酒，怎不见你那条粘人?的尾巴来凑热闹？”
琬儿听?到叶晗居然用粘人?的尾巴来形容高辰，真是又好笑又害羞，只道叶晗顺带调侃自?己呢。
“她今晚是没?这口福了，现下?正忙着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呢！”
听?着语气中带着点小哀怨，呵呵，果不其然，看?来自?己那个傻妹妹，这是又惹自?己媳妇儿不开心了吧。
“既然如此，看?在?你和美酒的面上，我便不急着带走这孩子了。”
见叶晗高抬贵手，琬儿欠身福了一礼，以表致谢。
叶晗伸手扶过琬儿，示意?她无需如此多礼。
“你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却还愿将她留下?？”
听?到这番说辞，蓉蓉也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这孩子一直同雪儿在?一起不也没?有伤害过雪儿么？因?畏惧蛊毒之术而一并怪责这孩子，很显然是有失公允的，蛊毒之术也不过就是这孩子在?这乱世存活、安身立命之法罢了。”
听?到这番话，叶晗并不意?外，她与琬儿都?是从不轻易划分黑白对错之人?。
叶晗随即放开了蓉蓉，看?着她那有些桀骜的小表情，只叮嘱了一句。
“你跑不掉的，今晚安生些。”
蓉蓉抿嘴哼了一声，等看?向琬儿时，颇为郑重的向她行了个特殊的问候礼仪，琬儿亦微笑着还了一礼，旋即蓉蓉转身跑回雪儿房内去了。
“琬儿很招小顽童们的喜爱呢。”
蓉蓉虽不说话，可方?才那个礼仪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她很尊敬琬儿。
“因?为她们都?是好孩子，雪儿也很敬爱姐姐您这位师傅呢，话也说回来，姐姐既然收了雪儿做徒儿，那这拜师礼是决计不能?略过的。”
琬儿知道叶晗收雪儿为徒的良苦用心，而雪儿能?有这样的师傅也是她的福气，古来尊师重道，既然入了师门，必然得行拜师礼以示敬重才行。
叶晗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言道：
“你又不是不知，我最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了，我收徒儿也讲个缘分的，雪儿这孩子在?武学之道上颇有慧根，比我那傻妹妹要强多了，更何况这孩子想待在?你们身边，自?然得学些自?保的本事才行。有你们在?她身边教导她为人?处世，我很安心。只是你得留心着让这孩子活泼好动些才好，以免将来性子像她，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死气沉沉的，毫无乐趣可言！”
琬儿也发现，高辰为官确实是越发老成持重了，只是继续这般下?去的话，人?当真会变得越发毫无乐趣么？
“噢，你方?才可是在?担心她将来当真变得无趣了可怎生了的？”
叶晗瞧着琬儿微微愣神的模样便一眼看?出她此刻所想了，忍不住出言调侃。
琬儿小脸一红，忙不迭辩解道：
“不会的，同她在?一处，还是很有趣的。”
“……”
“……”
面面相觑片刻后，叶晗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又如何惹你生气了？你若不舍得，我来替你好好教训她便是。”
琬儿都?这般护着自?己那傻妹妹了，哪里还舍得真生她的气啊。可琬儿若是当真受了委屈，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为琬儿出头?了。
“起初是有些生气的，可她真的是太好了，竟让我生不起气来。”
琬儿的语气中多是疼惜与不舍，心里当真有了那个人?，似乎所有温柔都?能?毫不吝啬的只给那一人?！
“有你这般好的姑娘陪伴在?她身边，是她的福气啊！只是未免她得意?忘形，你该敲打时还是要狠狠敲打的，别舍不得，更不要委屈了自?己！”
总是退让的那个人?，终究免不得要受到伤害。
琬儿会心一笑，很感激叶晗的关心爱护。
“谢谢姐姐，有姐姐为我做主，我可无所顾虑了。”
叶晗毫无怜惜的就把自?己的妹妹给卖掉了。
“不用客气，随你心意?处置便是了，所以，这回你如何罚她的？”
琬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回了一句，道：
“罚她……今晚睡书房！”
呵呵，这个惩罚还真是——妙不可言啊，看?来某人?今晚要孤枕难眠咯！
……
而此时此刻，这位某人?正在?书房里通夜处理?一大堆的麻烦事儿，忙得有些焦头?烂额。
我看?着下?首的紫玉和她带着的几个部将，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
“欸，紫玉啊，现下?天色已晚，即便要交接公务也不急于此时，不如等明日再……”
还未等我说完，紫玉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来，恭顺言道：
“公子，此乃少帅亲自?吩咐下?来的公务，紫玉不敢不尽心。”
紫玉说完，一个颜色示意?部将继续。
部将得了指令，又开始毫不停歇的将军中法纪继续当即背了下?去。
我扶着头?，不禁哀叹：真是作孽啊！
琬儿说了，在?军中犯了过错的武将，除了要受军法处置，还要罚抄几十遍军中要纪以作惩戒，而军中多数大老粗，会识文断字的本就没?几个，所以很多犯错武将宁愿受军法处置，也不愿抄写军中要纪。
而此时此刻，我是宁愿抄也不愿听?这些部将们轮流在?我耳边背诵这些军纪的，更可怕的是，琬儿还罚我今晚睡书房，还不如军法处置了我来得痛快点！
啊，真是要疯了！
今晚氛围明明很好，就因?为一个消息不合时宜的上报了过来，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了……
美人?我没?亲到，还被赶出房间?，今晚就只能?睡书房，何其悲哀啊！
紫玉见我此刻仿若魂飞天外，作为监察官的她很负责任的追问道：
“公子，少帅有令，若是公子未能?记熟军纪，便要我等复述直到公子熟记于心……”
事已至此，徒呼奈何啊。
“紫玉，你有伤在?身还陪着我一道受罚着实牵累你了。至于这些军纪，我已经?背下?来了。”
紫玉等人?闻听?此言，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然后，我就在?他?们不可思的表情中将军纪之法一字不差的都?背诵了一遍，令紫玉等人?脸上都?不觉露出倾佩的神情来。
这军中接近百条的军法，能?全部背下?来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人?，1不愧是读书人?啊，这背书对他?们来说果真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你们也早些安置吧！”
部将们先是看?了看?紫玉，紫玉微微颔首后，部将很识趣的抱拳行礼请辞。
“末将等告退。”
说完，部将们陆续退了下?去。
紫玉此刻也站出身来准备告退，却被我挥手制止了。
“紫玉，你身上的伤势如何？”
“无甚大碍，紫玉依然能?尽心伺候在?主上身边鞍前马后，劳公子惦念。”
紫玉此刻表现得很是生龙活虎，让人?对她的话不容置疑。
我自?是知道这妮子对琬儿的忠心，只能?让她好生养好伤势才行。
“那便好，但是还是要注意?把伤势养好才行，免得落下?病根。”
紫玉闻听?此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多谢公子！”
“你们回程的日期可已定好了？”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不敢主动问琬儿，这便也只能?乘这个机会问紫玉了。
紫玉微露难色，可见我如此期待又颇感焦急的神态，还是给予了回应。
“按照少帅之意?，是在?护送公子出洛阳后，我们便动身赶回军中了……”
这般说来，没?多少日子后，我又要同琬儿分开了啊！
哎，该来的，总是会来啊！
紫玉一见我又精神萎顿的模样，也不觉轻叹了口气。
“公子，主上未必真生您的气，公子不妨主动些……”
紫玉这回竟然也开始帮我说话了，这可真是难得啊！
我忍不住微微笑出声来。
“我知道，琬儿其实是有些生气的，可她并没?有因?为我放走崔巍之事而真正怪责于我，只是现在?我不能?去打扰她，给彼此留有静思的空间?，这是我曾同她约定过的事情。至于洛州牧那儿，我会再去同他?交涉，不能?让他?因?崔巍之事再同琬儿为难。而剩下?的事情，我也会同琬儿好好谈谈的。”
紫玉闻听?这些后，也才真正安下?心来。
“紫玉明白，主上也交代下?来了，今日雪儿小姐的课业主上会亲自?照看?的，时辰不早，也请公子早些安置，紫玉告退了。”
“好。”
我点头?目送着紫玉离开后，然后面对着这空荡荡的书房默默发呆。
琬儿今晚将我赶到书房里来，大概就是想要自?己好好单独待着吧，崔巍犯上作乱死伤无数，在?琬儿那儿是不可能?轻易揭过的，所以她有派人?前去追截，可我原先安排接应之人?不辱使命，还真让崔巍两人?躲过一劫，逃出生天了，这样我在?南陈的计划也便能?开始正式实施，只不过崔巍两人?逃脱，洛州牧怕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接下?来免不得要与洛州牧再多做纠缠了……
哎，其实这些于我而言都?不是难以解决的大问题，而我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该如何面对接下?来与琬儿的再度分离啊！
463、明月当空
眼瞧着亥时将近, 正是夜阑人静之时，只?是这漫漫寂寥长夜，该如何消遣打发了去啊？
我望着这一?屋的寂静, 内心的孤寂感就越发浓重起来，实在抵不住这满腔愁绪, 忙站起身来度步到棋盘前，凭借着印象中的棋谱, 摆起了还未破解的残局, 想要借此来消磨时光。
棋局在自己手中是越发有了黑白相间对峙分明的模样，可我手中执着棋子心思却又逐渐飞远, 心有旁骛, 魂不守舍，说?得就是此时此刻我的模样了吧！
看着自己手中的棋子,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
布局人, 布局人，究竟谁是布局人, 谁又是谁手中的这枚棋子呢？
高辰啊，高辰, 汝所?愿究竟为何？所?求又为那般呢？
我不觉自嘲, 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棋子，彷佛担心它眨眼间便从手中遗失掉落, 再也难觅踪迹。
我忽的有些害怕，只?觉得人是不是不该那般贪心,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紧紧的拽在手里，那到最后是不是反而什么都抓不住，想要的终会宛若掌中细沙, 消逝无痕……
我怔怔的望着掌中的那枚黑子，竟是久久的难以回过神来。
却也在此时，只?听碰的一?声，房门被?人急速推开了，一?股寒风也乘机侵入，寒冷与惊吓不禁令我浑身打了个冷颤。
“晨，快跟我来！”
推门而入的，竟然是琬儿！
“琬儿？！”
我还未回过神来，却见琬儿此刻脸颊微红，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嘴角还带着几?分甜美笑意，朝我风风火火的走来。
“来，跟我走。”
琬儿边说?着边拽着我的手拉我起身，就打算往屋外?带。
“琬儿，我们?去哪儿？”
我瞧着琬儿兴致颇浓，可见她衣裳单薄了点，忙不迭抓起旁边的斗篷后，随着她一?并出了书房。
琬儿牵着我，先是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抬头仰望探寻了一?番后，随即笑着带我走出了房间。
我瞧着琬儿的举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可一?时也无法确定她在找些什么，只?是她身上的酒气越发浓烈了，她这是喝酒了么？
我忽然有种?不妙的预告，牵住了琬儿的手，我忍不住询问道：
“琬儿，你这是在找什么么？我们?现在要去作甚？”
琬儿听到我的追问，眨着明亮且清澈的眼，轻快且认真?的回应道：
“我们?要去逐月，你瞧，它都躲进乌云中去了！”
闻言，我忍不住仰头去看，确实看到圆月的身影在乌云中隐隐觅觅，像是位害羞的美丽女郎遮掩着面?纱，一?直不肯在人前展露真?正的美丽模样来。
圆月还真?躲进乌云里去了呢……
欸，等等，琬儿为何要逐月？
我还来不及细问，琬儿便牵着我一?路走出，当真?较真?的追逐着圆月藏匿的身影，我便一?路随着她穿过斗拱，走过回廊，游过花园，嬉笑着去追逐着那轮看着离我们?很近，实则很远很远的圆月。
此时此刻的琬儿，像极了一?个可爱赤诚的孩子，执念的想要追逐天上的那轮圆月，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天真?可爱的模样，不觉任由她带领着，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随着那轮圆月在这府邸宅院之中来回穿梭着，在寻找着最能看清或者离它最近之处，如此的不知?疲惫。
我忽然觉得，若是能一?直牵着她的手就这样追逐下去，似乎也是极好的，我只?在乎和她在一?处的过程，全然不在意是否能当真?追逐到那轮圆月。
可当我瞧见琬儿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有些担心天公不作美，若是圆月无法突破乌云闭空，今晚若是看不到那轮圆月，怕是会失望的吧！
我不觉面?露难色，却不曾想被?琬儿宽慰了。
“不用担心，我找钦天监推演过了，今晚必然能见到一?轮圆月当空而悬。”
钦天监？！洛阳城中，也有钦天监么？
我正觉诧异，却见琬儿手指府衙最高的那处屋顶，笑着对我说?道：
“那儿便是赏月的绝佳之地！”
欸，等等，琬儿的意思莫不是……
“走，我们?飞上去！”
琬儿话音刚落便当真?准备带着我飞上屋顶上去了。
我吓得急忙拉住了她，别看她现下脚步轻快，身子轻盈，可我总觉得她脚下虚浮，人都有些立身不稳了，忙好生宽慰道：
“先别急，我去寻个竹梯来，这太高了，危险！”
我边说?着边将手中的斗篷给她披上，接着叮嘱道：
“乖乖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不许乱跑哦！”
我急匆匆的又去寻了梯子来，等寻过来时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身影，却只?听到头顶上一?阵嬉笑之声传来，伴随着屋顶积压的白雪簌簌而落，琬儿此刻正在屋顶上玩乐得好不快活呢！
我一?看到她居然正张开双臂在屋檐的边缘来回巡走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生怕她一?个脚步不稳当真?从上头载下来，可又不敢出声叫住她免得惊吓到，这便慌忙的将竹梯架了上去，急忙踩着竹梯往上爬着。
琬儿瞧见了我爬竹梯的身影，笑着在一?旁催促道：
“快些上来，这里的景色极好！”
“琬儿，你担心脚下。”
看着她游走在屋檐边缘，脚步都几?次悬空，我急得不行，赶紧爬上屋檐想要与她汇合，奈何关?键那一?脚没踏稳，整个身子失衡，眼瞧着就要从竹梯上滑落跌下了！
却也是在这关?键时刻，不知?何时琬儿早已移步到我跟前，伸手直接拽住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都往她身上带了过去……
“啊……”
等我惊魂初定之时，琬儿已经被?我压在了身下。
“琬儿，你有没有受伤？”
我担心琬儿受伤，忙挣扎着想要先立起身来，结果踩住的雪堆根本无法承力，又是一?脚落空，这回可是直接扑到琬儿身上去了，脸直接埋入了琬儿的胸口……
欸，天啊，我，我真?的并不是故意的！
我顿时满脸通红，一?时间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你……”
琬儿说?出这个词时，竟带着几?分隐忍与娇羞，不觉令我心神一?荡。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忙摆着手跪坐起身，面?红耳赤的，端着做错事?情的无措表情低头偷瞄着琬儿。
“你，你这呆子，方才是那只?手摸我的？”
琬儿伸手揪着我的衣领也跟着坐起身来，面?露嗔怒的表情开始追究问责了。
我闻言顿时表情一?呆，摊开自己的双手，木楞道：
“我哪知?手摸了……哪只?手呢？欸，好像都……有……”
这才忆起方才混乱之时，两只?手都好像有点不规矩了！
琬儿红着脸，气的直接伸手捏住我的脸，嗔道：
“大胆，你可知?胆敢如此轻薄本殿，是要被?斩去双手的！”
我忍不住抿嘴一?笑，琬儿气呼呼的模样真?的是太可爱了！
“犯偷盗才要被?斩去双手吧，而且你可还记得，你说?过让我以后将这些肉刑都统统废除掉的。”
琬儿嘟哝个嘴，立马又改口，道：
“哦，那就是流放，本殿要将你流放到蛮荒之地去！”
哎哟喂，这招怎么这么耳熟么？！
“那是我吓唬孩子说?的顽笑话儿，若把?我流放到蛮荒之地去，你可当真?舍得？”
我嘴角不觉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我有何舍不得啊，舍不得你这个呆子么？”
琬儿轻巧的笑着，望着眼前的人儿，眼中却不自觉逐渐展露出隽永深情。
“原来那时候，我就已经是你眼中的呆子了么？真?那么呆？”
我与琬儿小时候在书院里的第一?次见面?，可能真?的让她觉得我很呆吧。
呵呵。
琬儿从捏着我的脸改为轻柔抚着，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问道：
“来，呆子，告诉我，你将来莫不是想成为经国济世之才？”
记忆之中，当年那位长得十分好看的小士子似乎再度站在了我的跟前，用着一?模一?样的表情，问出了与当年一?样的问题。
不，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她可不会唤我作呆子，更不会用这般深情的目光望着我，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呆傻的小子了……
“嗯，我想要成为经国济世之才，而且也很努力的去做了，只?是后来我知?道了，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同等回报，即便你很努力了，也不代表着一?定就会成功……”
我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颗深植于内心中的**种?子，究其根源，其实就是当年的琬儿给我的啊！
“你当时很难过吧？”
琬儿竟为了我露出伤心和难过的表情了，我心疼得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彷佛这般便能抚平她脸上伤心和难过的表情。
面?对着自己付出的所?有努力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当时的心情自然是很难过的，也很颓丧，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
“嗯，当时确实很难过，只?是遭遇挫折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来说?，不是坏事?，至少这些失败与挫折让我懂得了收敛锋芒，厚积薄发的道理，所?以我选择了丢弃书生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开始变得内敛且工于权谋，无论手段、过程，只?问结果……”
听了我这番话，琬儿知?道我在剖白自己的过往。可琬儿还是太过温柔了，她从不愿迫我做任何事?情，一?味纵容，我当真?是何其有幸啊？
“那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么？”
琬儿轻柔的抚着我的脸，眸光中透着我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所?愿为何？所?求又为哪般了？”
若在过往，我很笃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得到权势，去完成心中志向。可现在不一?样了，心境也早已过往不同了，也许我能不择手段的去得到权势，可人心又岂是不择手段就能得到的？你所?爱之人的心，你也能不择手段的去得到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答复是我对未知?未来的彷徨与不安，可未来可期，至少不能失了希望与期许。
“也许将来我也做不了经国济世之才呢，能成为公主殿下的驸马都尉，此刻我便已然心满意足了。”
我与琬儿不觉相视而笑。
对于我的甜言蜜语，琬儿应对起来可是游刃有余的。
“只?做本宫的驸马当真?不会屈才么？这般容易满足，那又是谁说?过想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冢宰的？”
被?琬儿当场戳中野心，就算是我这般厚脸皮的也得红脸。
“欸，有，有么？谁，谁说?过这话了？”
我不禁眼神都开始飘忽起来，心里不禁感慨，这哪里像是醉酒的人啊！
“嗯？”
琬儿捧过我的脸，不许我躲避她的目光。
一?对上琬儿的目光，我连说?大话的勇气都没了。
“好，好吧，是我说?的。可我若是做不上大冢宰的话，如何压得住势力盘根错节的文?臣和手握兵权的武将？”
我这一?气急，就把?心里话给吐露出来了。
琬儿闻言，一?脸恍然的表情，颇为玩味。
“嗯，手握兵权的武将……也包括燕王萧珝，是么？”
这话一?出，问题可大可小，手握朝中最为精锐的燕云龙骑的少帅，自然就是手握兵权的武将了，可没人比我更清楚压制的结果会是怎样。
“呵，我也得要压得住你才行啊！”
琬儿闻言，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琬儿这一?笑，我忽地意识到什么，脸瞬间通红通红的。
“哦，原来你还没放弃这个念头啊？”
要问是什么念头？不就是高辰想要有朝一?日能压过那谁一?头么？结果在酒宴上高辰便在众人面?前承认过这辈子都得被?这人压着一?头了。
我就不是那个意思！
我急了，然后舌头就打结了。
“就，就不是那个念头的问题，也不是我压不压的住你的问题，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越解释我就越觉得越描越黑，什么压不压的，就不该提这个话题！
好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琬儿瞧着眼前这个冤家平日里能说?会道的聪明劲都不知?飘哪里去了，看着她满脸涨红有解释无力的表情，琬儿心中是既想笑又忍不住心中欢喜。
琬儿忍不住伸手圈主了我的脖颈，嘴角笑意渐浓，柔声反问了一?句。
“那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我终是被?逼疯了，谁管它什么意思啊？！
直接霍住了琬儿的唇，霸道的吻了过去……
464、温柔克制
甜蜜的亲吻, 便如同沁人心脾的美酒，一样令人痴迷沉醉。
凝眸处，是她如水的眼波中逐渐印出月光华彩, 璀璨且夺目，那娇羞的神态与诱人的红唇, 无不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双唇触碰的温热与柔软，令我神思飞炫, 心跳得?格外闹心, 满心想着?的是倾尽温柔地对她好，一度担心自己的举动过于鲁莽, 会唐突了佳人, 亲吻得?又极为克制。
这?一吻来势汹汹，可温柔克制得?令人有点心疼呢！
琬儿不觉微微轻叹。
还真是个傻瓜。
琬儿嘴角微微扬起?, 主?动回吻了过去, 并加深了这?一吻。
琬儿的主?动真是令我又惊又喜，只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 好像主?动权早已?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周围明明白雪皑皑，我们却丝毫不觉寒冷, 四周分明静谧如初, 可那似有若无的喘息与轻叹声，十?指不舍地交缠, 还是让这?般忘情拥吻的两个有情人都微微红了脸……
眷恋不舍的分开，微微喘息片刻, 我又忍不住想吻她，却被琬儿伸手抵住了唇，两人的兴致都被挑起?，脸上红润都还未褪, 就这?般戛然而止，心里?如何能甘心？
“你在发抖……”
琬儿在我耳边柔声提点着?，我闻言不免面露羞涩。
我确实不自觉身子在发抖，双腿也感觉发麻了。
这?都是因着?我一直保持跪坐的姿势，而屋顶并不平整，不仅倾斜还有滑倒的风险，这?里?可真不是亲热的绝佳之地。
“我的腿……麻了……”
这?时候我才老老实实承认，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来，我扶着?你，先?试着?慢慢站起?来。”
琬儿支持着?我缓缓收腿半蹲着?立稳了身子，双腿才逐渐有了知觉和力道，随即渐渐站起?身来，琬儿也随我一并站起?身来，只是她平衡感极好，片刻便能立稳身形，还有余力扶持着?我那左右摇摆的身形。
“能站稳么？”
“应……应该可以。”
我努力摆正身形，若非有琬儿扶着?，只怕不可避免的又从屋顶摔将下去了。
琬儿被我有些窘迫的模样给逗笑了，知道我畏高，能主?动爬到屋顶上来也极为不易，自觉收敛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了。
“若是害怕，我送你下去。”
我好不易稳住了身形，也略微琢磨出了能安稳踩在瓦片上不滑倒的法子，自是不能这?般轻易放弃尝试了。
“有你在，我不害怕，而且，我也想陪着?你……”
我微微红着?脸，望着?琬儿的目光也越发温柔多情。
琬儿跟感念眼前这?冤家的痴心，只是自己心绪在今夜也变得?有些奇特，起?初还不曾察觉，可在这?会儿面对此等?情状，自觉确实纵情太过，莫非是因着?那杯酒的缘故？可这?般感觉，却又着?实妙不可言呢！
一念至此，琬儿默地红了脸。
琬儿心中的这?番奇特的思绪，我自是无法完全探知的，可我瞧着?琬儿越发红润的脸，第一感觉却是在担心她在这?屋顶上待久了着?了风寒可不好，忙不迭的开口询问?着?。
“琬儿，你可觉得?冷了？”
琬儿在此时确实忍不住抿嘴一笑，望着?我的表情也极为玩味，回道：
“有你这?贴心小暖炉在我身边，我又怎会觉得?冷呢？”
我蓦地红了脸，琬儿这?莫不是在调侃我？
还未等?我回过神来，琬儿便以及牵着?我的手领着?我一步步在积雪的屋顶上走着?，沿途除了我们倒地时印出的痕迹外，屋檐边上就剩下琬儿留下的那一连串的脚印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一连串的脚印很是奇特，它们并不是杂乱无章的，不但每一个脚印都清晰可见连成一线，其方向走势甚至可以说有规律可寻，而那一连串的脚印绕着?屋檐走了一圈后又回归到了起?点。
我瞧见了都不觉嘀咕道：
“这?走位，似乎有些奇特呢？”
琬儿很是欣喜于我的洞察力，忍不住夸赞道：
“好眼力，这?套步法确实有奇特不凡之处，想学么？”
原来这?真不是琬儿一时兴起?走出来的脚印啊？！
“我资质愚钝，可以学么？”
一想到琬儿又要做我的老师了，我又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好奇心确实被激起?来了，可要是自己太笨学不会这?套步法，还不得?堕了琬儿这?位先?生的威名？
“谁说你资质愚钝的？你的易经便学得?极好，且近来你的呼吸吐纳也有所?成，这?套步法是轻功身法中的一种，以易经六十?四卦为基，按其特定?顺序依循卦象走位，只要熟练技法，保身避敌，不在话下。”
诶，这?不就是逃命的本事么？我自是要学的啊！
“这?步法听起?来十?分玄妙，还请先?生教我！”
瞬间，便摆出一副求知上进的好学生模样来，还不忘恭敬向先?生行礼。
琬儿知道这?冤家却是敏而好学，可她这?般恭敬的向自己行礼拜师，这?感觉还真是奇特得?紧。
“你这?是要拜我为师了？”
我闻言，也忽地觉得?不妥，琬儿若真的做了我的老师，那算是我的师傅呢，还是妻子啊？
“诶，这?个么……”
一看眼前这?冤家犹豫的表情，琬儿便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一副好笑的表情看着?这?冤家如何应对。
“那，你，你想做我的师傅么？”
问?完，我不觉红了脸，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了，因为我已?经把那套尊师重道的理论给抛到脑后了，琬儿若是当真想做我的师傅，那她既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老师，因为是她，我可以抛却所?有顾虑，就只是一心想要同她在一起?。
我的心意，琬儿自是看得?清楚明白，看着?这?冤家坚定?的眼神，琬儿颇为感动。
无所?谓了，自从选择了和这?冤家在一起?，这?世俗的礼法与枳楛，便已?经阻挡不住自己那颗向往这?份纯粹之爱而不断前行脚步了。
琬儿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甜美笑容来，很是迷人。
“我若是做了你的师傅，那你是尊师命呢？还是听妻令？”
闻言我心里?一阵甜蜜之感，特别是她亲口承认她是我的妻子之时，我嘴角的笑容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只是琬儿也当真越发狡猾了，就问?这?两者有何区别么？哪一边我都不敢不听的啊！
“师命自不可违，妻令就更?不敢违啦，媳妇儿，你就教我吧！”
我这?放软身段求着?，琬儿的心也得?为我心软不可！
还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呢！
最怕这?冤家痴缠着?自己，琬儿深知自己抵不住这?般纠缠，只得?答应下来。
“好啦，我教你便是了，跟着?我，好好调整呼吸，我带着?你走一遍。”
琬儿就这?般牵着?我的手，一路将这?步法要诀传授给我，并沿途多加指导矫正，我也学得?十?分上心和认真，从起?初的亦步亦趋，到逐渐能自行稳住身形在屋檐上漫步行走，再到脚步逐渐加快，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和变化，不觉兴致越发高涨，感觉进程越发遂心了。
屋檐之上，伴随着?角玲阵阵轻响，两个飘逸的身影在其中来回游荡着?，好在夜深人静，无人瞧见，不然非得?让人以为是鬼魅不可。
琬儿瞧着?我似乎逐渐掌握了这?套步法的技巧，便松开了我的手，瞬间移步便距我三步之遥，看着?我有所?进步自是高兴的，可这?距离她心中要求的还颇有差距，所?以她决定?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你果然学得?很快，现在就差提升速度了，来追我吧，追上了的话，会有奖励哦！”
琬儿这?话让我眼睛顿时冒光，这?奖励可真是丰厚之极啊，如何能不令我心动？！
“好，那你不能离开这?屋顶，也不能用其他的轻功身法，看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从追直接变成抓了，可见我兴致是如何高昂了。
琬儿笑了。
“好，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我便已?经按耐不住出手前去抓人，琬儿却是灵动一移，便轻巧的躲开了我的抓捕，身形飘乎若神，令人不觉惊叹。
起?初因为一直都由琬儿引领着?，而我也只关注于步法，未曾得?以直面这?套轻功步法全貌，可当我瞧见琬儿在我跟前展现这?般灵动身姿时，我情不自禁被深深吸引，一心只想着?追随她的身影而去。
可无论我如何追赶，琬儿却始终都能距我三步之遥，而我的呼吸也逐渐开始气促起?来，可我配合着?那套呼吸吐纳之法后，呼吸虽急促，却也顺畅，想要抓住琬儿的那份心意不减，我那高涨的情绪热度便一分不褪，我可不是一个这?般容易就轻易放弃的人。
就在这?不知不觉中，速度被提了上来，琬儿望着?我的目光也是又惊又喜，虽然我依旧没有办法抓到琬儿，可琬儿脸上欣喜的笑容却越发明显了。
而我也在此时等?来了距离琬儿最近的一次机会，这?次我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用尽浑身力气抓住这?次时机。
“就是现在！”
我大喝一声，然后纵身一扑，眼瞧着?手就要拽住那片衣袂了，奈何琬儿一个急转身，凌空一跃，我直接扑了个空，我顿时瞠目，然后整个人从屋顶上直接飞了出去……
“啊……”
完了完了，我要摔下去啦！
“诶，晨！”
身后是琬儿的急呼声。
等?我回过神来，琬儿已?经揽着?我的腰身，一并凌空而下，两人安全落地了。
我死死地拽住琬儿的衣袖，惊魂甫定?。
琬儿不免心中自责，欲速则不达，自己不该苛求太过，这?冤家进步已?算是神速了。
“晨，别怕，没事儿了……”
琬儿担心我真被吓到了，忙不迭的加以宽慰。
过程中我确实有被吓到，可却并没有那般恐惧，因为深信琬儿绝不会让我出事的。
“媳妇儿，我这?算是抓住你了么？”
我心心念念的奖励，不晓得?这?般还算不算数了。
“……”
听到我这?般询问?，琬儿微微有些愣神，旋即亦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取巧了，确实是胜之不武，看来这?奖励我是得?不到了。
“对哦，这?样好像也不算是我抓住你的，那奖励怕是……”
“那奖励作数。”
琬儿一句话，便让我喜上眉梢。
“不是因为你抓住了我，而是因为你逼我用了飞云纵的轻功身法，是我违背约定?在先?的，所?以，奖励作数。”
我闻言也不觉愣神，心情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可当真听到琬儿说那奖励作数时，不禁大喜过望，高兴的一把打横抱起?了琬儿，在原地欢快的转起?了圈圈。
琬儿被我这?有些热情的举动给逗乐了，顺从的圈住了我的脖颈伏在我怀中，任由我发泄这?满心的欢喜，耐心的等?着?我自己说出想要何等?奖励。
“既然奖励作数的话，那我们赶紧回房吧！”
我都忍不住嘿嘿坏笑了。
琬儿一副了然的模样，淡然的提醒了一句话。
“回房？你忘了今晚你不能回房么？”
琬儿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今晚我被罚睡书?房了。
“诶，那，你随我回书?房？”
我有种被落入圈套的感觉，心中不觉开始有些忐忑了。
“让我随你回书?房，这?就是你想要的奖励么？”
我就知道哪里?那般容易便让我称心如意呢？可琬儿若不随我一起?，那我就更?别想要称心如意了！
“嗯，你随我回书?房吧！”
无论如何，先?把人骗到手再说！
“哦？回书?房陪着?你看书?么？那得?多无趣啊？”
此时此刻的琬儿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随心随性，倒显得?越发俏皮可爱了。
“陪我回书?房也并不是非得?看书?啊，还是你在担心陪我一起?，会很无趣么？”
这?话里?头约莫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让琬儿也不觉来了兴致。
琬儿伸手轻挑我下颌，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来，在我耳边轻声言道：
“那你可得?尽力让我觉得?有趣些才行啊！”
这?话一出，让我险些腿脚发软，心里?还格外痒痒。
抱紧了琬儿，我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今晚可是喝酒了？”
琬儿柔媚一笑，言道：
“怎么，怕我喝醉了么？”
闻言，我嘴角亦是不住上扬。
“不是，我就怕你没喝醉！”
说完，大笑着?抱着?佳人，往书?房那边去了……
而此时此刻，明月当空。
465、继续睡吧
既然把人骗到手了, 那自然是赶紧把人抱回房再说了。
我一路抱着琬儿直接回了书房，推开房门后，我将?人领到了卧榻处, 小心将?人放了下来，然后火急火燎的去解她的衣带……
琬儿忍不住伸手掐我的脸, 带着颇觉好笑?的神态，质问我道：
“诶, 你这是作甚呢？”
琬儿也就是吓唬吓唬我, 下手也没?用劲，我自然更是无所忌惮了。
“媳妇儿, 你瞧啊, 如今烛火过半，夜已深沉, 咱们也该早些安置了不是？”
对于我的那点花花肠子, 琬儿是最清楚不过的。
“合着你将?我诓骗过来便是想欺负我的啊，想得美, 我有说过今晚要宿在书房么？”
为了留住佳人，我是什么脸面皮壳都不要了。
“今晚我被?你罚得只能宿在书房了, 你若不与我一处的话, 还想宿到何处去啊？”
没?有我的陪伴，这寂寞长夜当如何排遣啊？
听出了这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琬儿发现?眼前这人真是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看来罚你宿书房是罚得轻了些的……”
琬儿微微叹了口气，颇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
“你可不止罚我宿在书房, 还有哪些繁复冗长的军中要纪，差点没?把我给折腾疯了。”
我可真是太难了，忍不住露出委屈的小表情?来，好让琬儿好好心疼心疼我一下才好。
琬儿可摸准了眼前这冤家的脉门了, 知?道她又?开始露出狐狸的狡猾本性来。
“这些算是惩罚么？”
琬儿从掐着我的脸转而?一路摸上了我的耳垂，揉捏得还格外舒服，令我不觉微微红了脸。
对上琬儿那双妩媚动人的目光，我内心不觉微微颤动，痴缠眷恋的情?愫在不断发酵着。
“这些都不算，但?是不让我同你亲热，便都算是惩罚了……”
心中情?动了，接下来的一切自然受其驱使，顺应本心而?为了。
我无比痴缠的吻上了琬儿那炽热的红唇，温润甜美的触感便已让我深深痴迷沉醉。
面对着这冤家如期而?至的热情?，琬儿努力凝神了片刻可终究也还是忍不住沉溺其间?，挑逗已经开始了，若不继续下去彻底沉沦，只怕谁的心里?终究都会心有不甘与急不可耐吧！
我解开了琬儿身上的斗篷，斗篷顺势在榻上轻柔铺展开来，而?琬儿给予我的温柔回应，也让我得以扣关?而?入，与她更亲密的纠缠着，周围气息也变得越发火热难耐起来。
我顺势推倒了琬儿，将?她压在了身下，吻得也越发沉迷与难分难舍。当爱一个?人到了极致，是真的能为她做任何事情?且无怨无悔。
我们都能深刻的感受到彼此浓浓的爱意与对对方深刻入骨的渴求。很多爱你的话语，无需宣之?于口，只需要用身体去感知?便好……
乘着喘息的片刻，我急忙脱了靴子上了榻，跪坐在将?琬儿压在了身下，随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投掷在了一边，便急不可耐的再度倾下身去吻上了琬儿的唇，手也熟练的抹上了她的腰间?，去解她的腰带。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浓情?蜜意，水到渠成，因为对彼此都如此渴求，在这一刻所有的顾忌与忧扰都无法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彼此拥有，让两人都无比沉溺于这份火热……
屋外的寒风还是循着那扇打开的房门袭入室内，虽说内室有屏风做挡，可寒流还是让如此火热的氛围略微降了几分温度。
我稍稍寻回了几分理智，这才想起自己匆忙把琬儿抱回来，倒是忘记把房门关?好了，看着两人都有些凌乱的衣裳，理智告诉我，就算再不舍得也得赶紧起身，先?把房门关?上再说。
有些恼自己方才怎生忘了把房门关?好，从琬儿脖颈处微微抬首，我不觉喘着粗气，十?分不舍的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琬……琬儿，先?等等，我，我先?去把房门关?好。”
微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陡然发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发软，有些乏力爬不起来，忙改为两手撑持着，想要先?坐起身来。
怎知?琬儿拽着我的衣领就这般轻易一带，我与她便换了位置与姿势，等我醒过神来之?时，便已经是我在下她在上了。
琬儿的红唇在此刻显得格外娇艳，被?陡然打断心绪焦躁自不必说，只是那抹娇羞神色让我瞧在眼中也不觉痴了……
“不用了。”
却只见琬儿一挥掌，掌风一起，隔着屏风后远处的房门竟然嘭的一声合上了，紧接着琬儿一握拳，便是门闩落入卡扣的声音……
房门就这样给关?上了，简直神乎其技能！
我不禁目瞪口呆，这房门还能这么关?的么？！
琬儿伏在我身上，此刻她长发垂落，一副居高临下娇艳妩媚神态，真是让我激动得身子微微发颤，且又?无比期待。
“晨。”
琬儿唤我的名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无尽的魅惑，让我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甘愿供她驱使，无怨无悔！
我无不动容的伸手触碰琬儿的眉眼，真是太糟糕了，我根本抑制不住那颗越发爱慕她的心，此时此刻能被?所爱之?人拥抱入怀，我真是幸福开心坏了。
“琬儿……”
我动情?的回应着她的呼唤，当我瞧见她眉宇间?那邪魅的笑?容展露之?时，我便知?道了，自始至终，我都是她的猎物，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我说过了吧，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现?在，我亲自来向你要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还是认命的微微颔首，说得没?错，既然欠了债，确实得还上，还得好好还才行啊！
“好，想让我如何还，都听你的，就是，别再让我背军中要纪来折腾我便成了！”
在这无比暧昧且火热的气氛中说出这么几句煞风景的话来，我都抿着嘴免得让自己当即笑?出声来，与琬儿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你看着我，我瞧着你，两人都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折腾，那便算是折腾你么？”
琬儿的手指轻柔拂过我的脸，顺势勾住了我的下颌，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压，她的一举一动落在我眼中，对我还真是有着极为致命的吸引力，令我激动得身子都不觉微微发颤了。
“我接下来要对你做得事情?，才是真真正正得——折腾你呢！”
琬儿随即在我耳边说出来得这句话，便让我在片刻之?间?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
似琬儿这般的绝顶高手，想要从她手底下走脱怕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了吧，更何况我就没?想过要逃呢！
再度与琬儿拥吻在一起，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两个?相?爱之?人全?身心投入的享受这场极乐盛宴！
……
琬儿还真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说折腾人还真是折腾了整整上半夜，我是被?折腾得腰酸腿软，浑身精力全?无，下半夜则被?琬儿温柔地搂在怀里?，沉沉入了睡。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卯时，我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琬儿似乎蹑手蹑脚得想要起身，我正犯困抱着她睡得正酣，哪里?就肯放手让她离去，人虽还迷糊得未曾真正醒神，可愣是抱着琬儿便不肯撒手了。
“乖，今日军中还有事，你这般拦着怕是得误了点卯的时辰了，待我回来后再好好陪你，可好？”
琬儿亦是无可奈何，只能是越发柔声的哄着了。
“不许去点卯，陪我继续睡，陪我……睡……”
人还是迷糊，说出来的话同醉酒后失去意识般的胡乱驺的，当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了。
我无意识断断续续的说着，双臂倒是越发用力的抱紧了琬儿，仿佛深怕她走脱了似的，人也跟着缠了上去，唇也恰好贴上了一处温热的肌肤，就这般眯着眼，只遵循着感觉便细密的一路吻着。
琬儿顿时羞得两颊通红，这冤家亲吻着自己得脖颈到锁骨处，这般熟稔的操作，哪里?像是个?睡迷糊的人啊！
“你是真睡迷糊了还是装的啊？”
琬儿又?好气又?好笑?，捧过这冤家的脸，忍不住出生询问着。
“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听清楚这个?问题，就是顺着感觉这般应答了，撅着嘴又?想继续吻，奈何好像被?人牵制着，愣是再难用唇碰到那般温暖柔韧的身子了。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琬儿有些哭笑?不得，瞧这冤家的模样，确实像是还未睡醒，怎生人还在睡梦中都还能这般磨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呐！
“让……让我……吻你……”
唇总也亲不到，在梦里?我不觉急了，有些着急的唤出声来，可并未甚太大作用，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琬儿顿时惊呼一声，面露娇羞神态来。
……
后来，我也不知?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只是等我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人像春卷似的用了两床被?子结结实实的裹了起来，当真是浑身都动弹不得了，而?我不觉一脸茫然的面对着此情?此景，却似乎一直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所以那一切全?都是在做梦么？然后在梦里?究竟还发生了何事是我不知?道的啊？
哎，算了，别想了，还是继续睡吧！
466、六礼束脩
今次用早膳时, 觉得气氛有些奇特。
琬儿因为要忙军务，早膳是赶不及回来吃了。而阿姐会突然出现在家中我?也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昨晚能?陪着琬儿喝酒还能?把她喝醉的人, 除了阿姐我?还真不做他人猜想了。
阿姐用早膳倒是极有胃口的，心情看?着也不错, 就?是雪儿和蓉蓉这两个小?丫头又?是怎么?回事，用早膳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这刚用完早膳也开始有些犯困, 不觉打了个呵欠。
“哟, 这大早上的犯困，昨晚是去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阿姐见我?这一脸疲惫的神态, 看?破不说破, 却?也还是会借机调侃我?。
我?下意识的矢口否认，红着脸忙摆手?道：
“许是昨晚批公文批得晚了些……”
这理由可真是太拙劣了。
“哦, 原来你?昨晚在批公文啊？莫不是昨晚也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头一直在屋顶上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所以今早才会越发疲累不堪了。”
阿姐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我?的谎言, 阿正和仆役们也在一旁伺候着呢，这点?到即止的话题还是惹得我?面红耳赤。
“欸, 阿姐啊, 你?昨晚是何时回来的啊？”
我?忙不迭的错开话题，再让阿姐拆台下去, 我?这脸面还真不知道往哪里搁置了。
旋即赶紧挥了挥手?，让阿正领着仆役先退下。
“我?何时回来的你?当真不知？”
阿姐这是在说我?明知故问了, 可这点?我?可就?得喊冤了。
在我?这家中阿姐可是来去自如，而且每次她回来也不一定会知会我?，就?连走的时候也未必同我?道别，十分随心随性, 这点?也让我?不知如何说她是好。
“阿姐，你?昨晚何时来的我?是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你?很快又?要离开了，是么?？”
这才回来多?久又?要走，我?得表达我?的不满和郁闷。
“这话你?倒是没有说错。”
阿姐对于?我?的不满毫不在意依然故我?，继续说道：
“不过这回，我?要带走蓉蓉。”
阿姐这话一出，不觉让我?微微愣神，先是看?了看?这两个孩子的反应。
一旁的雪儿和蓉蓉突然觉得手?里的膳食不香了，先后放下了碗箸，都是一副沉默不语的神态，虽沉默却?没有哭闹，看?起来这算是阿姐事先就?已经同她们达成过共识的。
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何这两个孩子从早上看?到就?闷闷不乐了。
这般说来，蓉蓉的身份来历阿姐是知道的了！
“蓉蓉，你?可是自愿同她离开的？”
虽然知道阿姐从来说一不二，我?也无力阻止，不过我?还是得先确认下这孩子的意愿。
蓉蓉此时倒是从容起身，到我?跟前?来行?了个大礼，以谢我?这几日的照看?之恩，倒是个知恩识礼的好孩子。
“蓉蓉在此拜谢高大爷这几日的照拂之恩，他日定当图报！”
看?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是让我?微微感慨。
“无妨，你?与雪儿有缘，往后你?两人若再度相见，相互扶持帮衬，也不枉相识一场的缘分。”
雪儿和蓉蓉相视而笑，旋即雪儿也走到了蓉蓉身边，分别向我?和阿姐行?了一礼，言道：
“雪儿有礼物要送给?蓉蓉，想……”
这是临别之际两人有悄悄话儿要说了，我?旋即点?了点?头，随她们去了。
阿姐也在这时候松了口，摆手?言道：
“去吧。”
得到了阿姐支持，雪儿高兴的牵着蓉蓉的手?，两人并?肩欢快离去。
我?瞧着雪儿对阿姐的态度十分恭敬有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阿姐，你?莫不是收了雪儿为徒了？”
阿姐对我?的后知后觉不觉露出鄙薄的神态来，淡淡的回应道：
“我?收徒弟还要经你?同意么?？”
阿姐确实同我?提过想教雪儿武艺的，可那时候我?以为阿姐是顽笑话，没曾想阿姐是认真的。
“可你?收了雪儿做徒弟，待我?与琬儿正式收养了雪儿，那这辈分不就?乱了么?，她到时候是唤你?作师傅，还是姑母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阿姐一听到姑母两个字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们又?还未正式收养雪儿，她既先拜我?为师，以后自然是称呼我?为师傅了。”
阿姐这说辞也确实无懈可击了。
我?不禁嘀咕了起来。
“阿姐你?其实就?是不想被人唤姑母，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诓着雪儿早早拜你?为师的吧！”
被我?当即戳穿心思，阿姐也能?脸不红心不跳，表情依旧淡然，这定力我?是一辈子都赶不上了。
“想要拜我?为师的人多?了去了，我?还需要靠诓骗那种?下作的手?段么?？”
阿姐的那种?自信风华，也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
得了，阿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不想认也得认了。
“既然阿姐收了雪儿做徒弟，那这拜师礼是断断不能?少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古来最为倡导尊师重道，我?会为雪儿备下六礼束脩献给?先生，多?谢先生不弃教导我?家子弟，还望先生万勿推辞！”
我?摆出一副家长谦虚求教的态度来，临末，也离了席位，郑重向阿姐拜谢行?礼。
阿姐见状只觉头疼，她就?是讨厌这些个繁文缛节才一直不肯正式收徒，之所以会收雪儿，那也算是她一时兴起了。
“好不要脸，雪儿她承认你?了么?？”
阿姐真快狠准，哪有弱点?刀就?往哪儿插。
“雪儿会认的，所以就?算阿姐你?逃过了这次，下次可没这冠冕理由来拒绝了。”
我?就?同阿姐杠上了，心里已经设想好了拜师礼上的一系列礼制规章，务必要把仪式办的隆重且繁复才行?，这样才能?表达我?等尊师重道的诚心，相信作为师长的阿姐也一定会很感动的！
阿姐扶着额，感觉有点?头疼。
“等雪儿认了你?再说！”
我?满脸得意笑容，难得看?到阿姐这般模样，赶紧拍板道：
“那就?一言为定了。”
阿姐只是冷哼一声?，很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我?也就?见好就?收了。
“阿姐，至于?蓉蓉的身份来历……”
这事儿既然阿姐接手?了，怕是与江湖恩怨有所牵扯，不是什么?能?轻易善了的事情了。
“她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解决，接下来你?还是专心处理好你?的公事吧。”
闻听此言，我?不觉苦笑一声?，洛阳城发生的这些事情，自是瞒不过阿姐的，后续要处理好这些确实很棘手?，所以不怪阿姐会这般调侃我?了。
“公事确实有些棘手?，却?也不是没有解决之道的，就?是得多?费些心思了。”
阿姐哂笑一声?。
“左右不过官场之上蝇营狗苟，你?若连这些都处理不好，也就?别想着那大冢宰之位了。”
我?扶额，不觉苦笑出声?。
屋外，雪儿正牵着蓉蓉的手?，两人在花园里交换离别礼物。
雪儿摸出了自己的那块通透的和田玉平安佛玉佩，郑重其事的交到了蓉蓉手?里面，小?脸儿微微带着点?红晕，腼腆的说道：
“送给?好朋友的礼物，必得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了，我?思来想去，身上最珍贵的就?是这块从小?贴身佩戴着的平安玉佛了，这块玉佛可灵验了，一定能?护佑你?平安顺遂，喜乐无忧，你?一定要好好带着哦。”
蓉蓉一脸吃惊的神态，看?着雪儿把自己最珍贵的玉佛给?了自己，她知道这块玉是雪儿的娘亲给?她的，她从小?便?戴在身上片刻不离，可见十分看?重。
“你?真的要把这么?贵重的玉佛给?我?么?？”
蓉蓉不可置信的表情。
雪儿脸上满是温和笑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应道：
“嗯，我?在此处很是安全，可你?自小?便?流落江湖，受尽苦楚，我?希望这块玉佛能?好好护佑你?平安，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虽说玉佛不一定能?护佑人周全，可送给?自己玉佛的人想保护自己的心意却?是格外动人的。
蓉蓉很是感动，紧紧握住了这块玉佛，似怕它从手?中跌落一般。
“不，我?很是喜欢，谢谢你?，雪儿。”
……
站在门边的我?和阿姐，自是将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当我?看?到雪儿竟然想把自己的贴身玉佛赠给?蓉蓉时，我?险些出声?劝止，手?忍不住抬起可最后还是选择无声?落了下去。
不觉哀叹一声?，无不感慨的低声?言道：
“雪儿这孩子当真知道赠人玉佩代表何意么?？”
阿姐倒是听得清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若说是定情信物的话，她们都还小?，想来定不是这个意思了。”
闻言，我?不觉脸红，阿姐又?借故来取笑我?了。
“咱们家的那枚玉扣，你?可是当作定情信物给?琬儿了？”
阿姐话锋一转，倒是提到了我?与阿姐都各有一枚的玉扣，那也是咱们爹娘传给?我?们的信物。
一想到这里我?就?脸更红了，却?还是老实交代道：
“确实当作定情信物给?琬儿了，毕竟那枚玉扣也是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阿姐懒散的靠着门框，瞧我?那红着脸害羞的模样，亦是忍不住伸手?来掐我?的脸，脸上亦是难得的露出笑容来。
“好啦，知道你?对琬儿是真情实意的了，既然玉扣在她那儿，那我?便?直接找她借用一下，这会儿算是提前?给?你?通个气了。”
“阿姐，别用力，我?怕疼。”
怎么?回事儿啊，最近不仅仅是琬儿，就?连阿姐都越发喜欢掐我?的脸了，难道近来我?越发讨人喜欢了么?？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阿姐还是刻意掐疼了我?一下才松的手?，就?知道她不会手?下留情的。
啊，疼！
我?赶忙把自己的脸收回来，用自己的双手?揉搓护着，免得再遭殃及，过于?可怜。
“那玉扣其实是钥匙吧？！”
虽说对于?玄远叶家我?还有很多?不明了之处，可我?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探寻到了一些线索的，毕竟这玉扣陪伴我?许久，每次我?将它拿在手?中把玩之时，便?隐约感觉到了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阿姐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阴阳子母锁，它们是打开秘库的钥匙。”
玄远叶家还藏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一些很重的讯息就?藏在只有家主才知道的秘库之中。
我?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玄远叶家的秘密那么?多?，要背负那些，阿姐你?会不会很辛苦？”
我?有些心疼阿姐了，若是我?能?替阿姐担负一些责任就?好了。
“怎么?，不想做高辰了么?？那便?随我?回叶家吧！”
“阿姐……”
我?忙不迭的陪着笑脸，殷勤谄媚。
阿姐顿时尬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欸，矫情，一边去……”
阿姐非常嫌弃的将我?推开，伸手?格挡着，免得我?近的身来，直把我?逗得差点?笑出声?来。
另一边，蓉蓉已经接受了雪儿的玉佛，却?将自己戴着的那长命锁摘了下来，挂在了雪儿脖颈上了。
阿姐瞧见此情此景，目光也微微凝滞，却?也没出声?制止，只是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虽说不明白这其中原由，可无论玉佛也好，长命锁也罢，这两样东西对那两个孩子来说当真是自己最为珍贵之物，看?来她们两人都没有辜负这‘朋友’两字了。
“蓉蓉，这长命锁不是对你?很重要么?？！我?不能?……”
雪儿正欲推辞不受，却?被蓉蓉制止了。
“你?若不收，那我?也不收你?的玉佛。”
这句话一出，雪儿是收也不是，拒绝也不能?了。
“这长命锁能?保你?百毒不侵，长命百岁，你?先好好替我?收好，我?也会好好保管这块玉佛，咱们定个六年之期吧，在这六年里我?一定会练成这世间最强大最厉害的功法，你?也要好好努力，成为那个最强的人，到时候我?一定会来找你?，介时我?们再看?看?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吧！”
雪儿没想到蓉蓉竟然会向自己立个六年之约，约定彼此成为最强的那个人么?？
“好，我?答应你?，你?我?都不能?忘了这六年之约哦！”
雪儿说完，笑着伸出手?来，做拉钩状。
蓉蓉笑了笑，也伸出手?来，钩住了雪儿的手?指，然后两人拇指盖章确认。
这便?算约定达成了！
蓉蓉旋即在雪儿耳边又?小?声?笑着言道：
“雪儿，你?一定要好好跟你?师傅学习本领，将来我?若打败了你?，那就?证明我?家的功法更甚于?你?师傅的，到时候保管能?气死这个女魔头！”
雪儿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我?这个女魔头都听到了，雪儿，你?也听到了，未免为师将来被气死，你?这个徒儿可得好好给?为师争口气才行?啊！”
阿姐不失时宜的向自己的徒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来。
“啊，师傅，这……”
雪儿顿时面露难色。
“怎么?，你?办不到啊？哎，看?来，我?这徒儿是白收了。”
雪儿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师傅失望，忙鼓起勇气和自信，回应道：
“徒儿……徒儿一定会努力的！”
“好，那你?准备着接受为师更为严厉的训导吧！”
雪儿闻言，顿时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了，只能?略微委屈的瞥了瞥嘴，道：
“是，师傅。”
……
呵呵，好吧，孩子还小?，又?如何能?是狡猾多?端的阿姐的对手?呢？！
哎，别说孩子们了，我?都不是阿姐的敌手?，咱还是自求多?福吧！
467、后顾之忧
“阿姐, 今日我会前往宫家拜访，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往？”
我和阿姐一道回宫家的话，姨母定会十分开心的。
阿姐微微有些?愣神,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还要事?情要处理，就不同你一起去了。”
我担心阿姐心结未解, 不愿再踏足宫家，以免伤情。
“那之后, 阿姐你还有见?过姨母么？”
案子也判了, 秦烜现已安然伏法，收监入狱, 等待开春后便将流配边地, 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赎罪。
可即便如此，伤害已经造成, 再如何弥补都会留下裂痕, 好似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阿姐苦笑?一声?，嫌我管得太宽了。
“已经见?过了, 该说?的话也好好同姨母说?了。”
听到这里，我顿时才?放下心来。亲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最?终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阿姐回望着我, 拍了拍我肩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下这仇恨, 可有一点我还是要谢谢你和琬儿的，谢你们当时拦住了我, 亲手杀秦烜我不会后悔，可若是姨母因?此有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当时那种情形，我现下想来也是心惊胆颤, 姨母若是亲手杀了秦烜，也定然会自戕而去，若当真如此，宫家也便家破人亡了。
秦烜是对不起叶家，可却没有对不起宫家，这些?年来他为宫家所做的一切，说?是对宫家有恩都不为过。
“阿姐，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牵过阿姐的手，主动宽慰着，阿姐心中的苦痛，我会和她?一起担负的。
微微叹了口气，想着如今情势，我不免忧心道：
“在秦诚能独当一面之前，宫家只能靠姨母独自撑持着了，我担心有人会在此时对宫家不利。”
宫家与玄远叶家的联系，已经经由而传扬天下了，未来这两家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天下人瞩目，波折与纷扰只会不绝。
“晨儿，我要重振玄远叶家。”
在阿姐当众承认自己身?份的那一刻，想来她?已经做好了让玄远叶家重现世?间的准备了。
是啊，阿姐如今面对的局势和我大同小异，我们都只能进不能退，若要进，必然就要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震慑宵小，令人不敢小觑，随意欺侮。
“好，阿姐需要我做什么么？”
无论明睿与果决，阿姐的能力都是远远超过我的，所以对于她?的决策，我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在此之前，我会统合北派武林势力以应对南派蚕食之策，在此期间我不想被官府所掣肘，你看着办吧！”
我淡然一笑?，阿姐此举可谓正和我心意。
“好，我来统筹规划。”
看我答应得如此轻巧，阿姐啧啧称奇。
“你这只狡猾的狐狸答应得如此轻快，是想好了交换条件了吧，说?吧！”
阿姐旋即一副在商讨得姿态，看我能提出什么样得条件来。
哎哟喂，看来我在阿姐心目中当真如此得狡猾多端了。
我笑?了，摇了摇头，道：
“没有条件。”
阿姐笑?了两声?，颇有感触。
“呵呵，这还真是稀奇了！”
“不但没有条件，我还会一力为阿姐你促成此事?。”
这是符合两方?利益的最?佳选择了。
“哦，那你这算不算是以权谋私？”
我咧嘴一笑?。
“原来这就是以权谋私啊，以往我手中没权，还未曾尝试过以权谋私的滋味如何呢。”
阿姐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笑?而不语，我们不过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彼此罢了。
“凭阿姐你的本事?，区区武林盟主不在话下，我倒是比较担心，你若真做了武林盟主可能做不了几年你就嫌太烦闷，索性一走了之了。”
我的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阿姐随心随性惯了，如何能受的住被武林盟主之位所束缚呢。
“到时候再说?吧，若是厌烦了找个合适的人替换也就是了。”
阿姐颇有自知自明，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阿姐性子便是如此，看来只能我多为她?担待些?就是了。
“认回了你，祖母和姨母都十分开心，离开洛都前，带着琬儿回宫家一趟吧。”
闻言，我不禁脸色通红，阿姐的意思是让我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回宫家正式拜会祖母和姨母了。
“那阿姐你会一起去么？”
我不觉情怯，需要阿姐陪同壮胆，而且既然是家人聚首，自然是求个团团圆圆了。
“你这只脸皮厚的狐狸竟然也会害羞么？”
阿姐啧啧称奇，一脸好笑?的表情望着我。
在阿姐跟前，我一向实诚得紧，而且有些?事?情，也只能同阿姐说?。
“阿姐，我不知道该如何同祖母和姨母解释我与琬儿的关系，但是若是她?们问了，我会据实回应，我不能让琬儿再因?为我而受委屈了……”
这是个非常现实得问题，阿姐能接受我与琬儿，并不代表其他人就能接受。父亲大人当时就直接拒绝承认我与琬儿的婚事?，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世?事?是难以尽如己意的。
“……”
阿姐闻言，亦是微微沉吟不语，我的顾忌，她?自是知道的。
“我还是以高辰的身?份去吧，襄丫头那儿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身?世?来历，这对她?也有好处。”
襄儿是要随我们一起回魏都的，不让她?知晓真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所以，你的意思是暂时不同祖母与姨母坦白么？”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得结论，我心里自是希望能得到亲人的祝福，可现实太残酷了，我所处的境地也不容许我行差踏错，不然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被牵累。
阿姐轻轻叹了口气。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到那天我会陪着你们一起去的，只是你能不能瞒得过姨母，就很难说?了。”
是啊，在宫家宗祠里，琬儿如此直白的表述，就已经算是在众人跟前表露了对我的真情了，兄弟情深这借口早就站不住脚了！
“若是姨母追问了，我会据实以告的。”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我与琬儿之间的关系。
“也好，你今日拜访宫家，是想求祖母出山么？”
阿姐也不赞同我对长?辈们说?谎，事?出有因?可以暂且隐瞒，却不能欺骗。
“嗯，是，龙舟夜宴，请的都是这洛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洛州牧却在宴席上惨遭叛变，险些?被俘，可以说?是颜面尽失了，以他的心性，定会上书?朝廷严惩崔氏，株连立威，真要如此，不仅仅崔氏，只怕其他山东士族都将受到牵连。”
“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为及时安抚洛州牧，为今之计，只能请这洛阳城中乡绅耆老们配合我演场戏，给足洛州牧颜面，把他的面子、里子都给补足了，他才?不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而如今这洛阳城中最?受人敬仰士绅耆老们，也就只有祖母才?能请得动了。”
阿姐闻言便知道北魏朝堂内的明争暗斗层出不穷，都是为各自的利益所驱使，真正为国为民的，才?着实是难能可贵。
“你如此用心良苦，便是为了保住崔氏么？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阿姐竟好奇我对崔璇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我笑?了笑?，言道：
“崔璇那般人物确实令人心生憧憬，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可惜，我与崔璇怕是难以同殿为臣了。
“罢了，你们朝堂之事?，我也不好出手，你看着处置吧。”
阿姐对朝堂争斗一项无甚兴致，会关注这些?还是因?我之故。
“阿姐，龙舟夜宴上，还出了一个小明王。”
我对这件事?还有几点疑惑，想着阿姐也许能为我释疑。
“小明王？”
阿姐这口吻似也不知情，我便将龙舟上发?生的事?情大至的同阿姐提了一遍。
“这小明王名叫萧政，是前晋献王后裔，算是乾天师兄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见?我感触颇深的模样，阿姐早已看穿了我的心事?。
“你似乎对这位小明王姐姐之死，深感自责呢，是否还有些?怨乾天，为何让这姐弟两人陷入这权力漩涡之中，枉自断送性命？”
阿姐说?的没错，我确实这样想过，可很多事?情，真不是一个个人所能够完完全全掌控的。
我突然有些?伤感起来，轻声?唤着：
“阿姐……”
话音刚落，我就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阿姐，阿姐怔在了原地，脸上是有些?错愕的表情，见?我一副委屈伤感的模样，又?不忍心推开我，便只能将就着让我抱着了。
“你和琬儿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我突然直白说?出的这句话，阿姐内心是有些?小感动的，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算是稍作安抚了。
“你这话我听明白了，也很感动，不过你若是担心我的性命的话，那大可不必，因?为这世?间可以杀我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了。”
阿姐那自信满满的语气，真是片刻间便让我的委屈与伤感无处安放了。
紧接着阿姐笑?着继续说?道：
“你还担心我会因?你而受牵累？还不如先担心担心怎么在云波诡谲的宫廷争斗中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吧！”
“……”
我顿觉无语，呆然的放开了阿姐。
阿姐瞧着我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忍不住笑?着又?掐着我的脸，说?到：
“你那招还是拿去哄你媳妇儿去吧！”
闻言，我亦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阿姐这样的反应确实在我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
阿姐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我不用担心。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阿姐那坚定不容置疑的目光，给了我无尚的勇气。
“谢谢阿姐！”
这下，我没有后顾之忧了！
468、棒打夫婿
凤来楼这几日, 不?动声色间便有了?新?的东家。
而这位能成功突围从众多?竞争者中入驻凤来楼的新?东家，自然?就成了?商圈中最?引人热议的存在了?，而这位新?东家便是潇湘商社的少主人陈晓。
近几年来, 潇湘商社发展很?是迅捷，这其中自然?与陈晓投机的眼?光长远有很?大关系, 所以对于陈晓其人，商圈很?早就有传闻传开?了?, 只是潇湘商社一直以来的势力在北魏与南陈, 至于洛阳，强龙难压地头蛇, 想要?跻身入这百年古都, 没有强而有力的支持是很?难有所精进的。
而此时，陈晓成功入驻凤来楼, 就代表着潇湘商社的势力才算是真正在洛阳城内渗透进去, 这也是在像很?多?人释放一种独特的政治讯息。
虽说凤来楼迎来了?新?主，可?一切营生照旧, 因为?是新?东家，陈晓出手也是干净利落, 凤来楼毕竟人多?眼?杂, 辞退安置了?一些人，便是对非己势力的一种清洗, 而空缺下来的位置及时让自己的人补上，有了?凤来楼做基础, 身后又与凤来组织暗通有无，这也便算有了?在洛阳立足的根基了?。
既逢新?喜，凤来楼折价酬宾，倒是在这寒冬让楼内生意又火了?一把。
而陈晓乘兴请来了?勾栏最?好的班底, 将近日来最?受欢迎的戏曲杂技换着花样轮番上演，雅俗共赏，倒是让更多?客流往这凤来楼中聚，忙坏了?楼中上下。
凤来楼最?好的包厢内，陈晓身着一身淡蓝君子兰花纹圆领袍子，一身郎君穿着，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她靠坐在桌案前，品着香茗吃着糕点，兴致勃勃的看着舞台上最?好的勾栏班底演得?一场好戏。
若问曲目是何？自然?是进来最?为?火热的兰陵生所写的一阙：花心驸马轻佻宫娥，伤情公主棒打夫婿。
那?花心驸马被公主棒打包头鼠串得?窘迫狼狈神态被台上表演之人演绎得?淋漓尽致，惹得?在场众人捧腹大笑，大呼活该过瘾。
陈晓也笑得?前俯后仰，茶水都差点撒了?一地，连忙吩咐下去，重?赏班底，让他们将这出戏继续连演三日，以飨宾客。
合该让小白脸驸马也瞧瞧这出好戏不?是？！毕竟这传言剧中的驸马爷的原型可?就是他本人来着。
哎呀，还有那?与之有私情的富商家的千金说的不?会?就是自己吧？！
陈晓意识到这点时倒也不?恼，却?止不?住啧啧称奇了?，有些好奇写这本子的兰陵生究竟是何等妙人了?，虽说将本子中的驸马写的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但是词写得?很?是不?错，情也动人，雅而不?俗，其中不?乏动人心处，令人反复回味，意味悠长。
陈晓心中正暗自计较着，手下人便来陆续请示商会?事务如何处置，陈晓收敛心神，听过手下人的上报后，及时给与了?处置方案。
也就在这空隙后，唱的那?阙末了?，似有其他宾客点了?一出《赵氏孤儿》来，原本也是一出好戏，可?偏偏有人改了?词，意味就有些异常了?。
陈晓心思灵巧，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头有人在借机生事，似有人在借赵氏孤儿这出戏，含沙射影一些什?么，周围原本热闹的气氛也逐渐变得?有些诡异了?……
下宫之难，赵氏灭族，赵武独存，有人这是借助这个故事来含射前晋还留有后裔之事！
这是洛阳城中最?大的秘密，如今竟然?有人在崔巍叛乱事后想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了?！
陈晓暗叫不?好，急忙吩咐道：
“来人，立刻去查这折戏是谁点的，还有话本又是谁改的！”
“是，少东家。”
手下人领命后便立刻前去查探。
陈晓起身靠在栏杆上，俯视着舞台周围那?些文士们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对方既然?有备而来，这般追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线索来。这洛阳城的局势还真是云波诡谲，这才到洛阳多?久啊，麻烦事件就接连不?断，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公子啊，你往后的处境只怕会?愈发艰难了?。
……
凤来楼发生的一切，我都已经看到了?，因为?我就在当场。
当被改编过的《赵氏孤儿》被搬上演出台时，我的直觉告诉我，策划这一切的人也一定会?在此处，亲眼?看着自己苦心设计好的一切在这一刻开?花结果的时刻。
所以，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人给自己设定的安全离开?的路线，定然?就是凤来楼卸货专用又极少有行人经过的后院了?，说起来我还曾在此处救过宫明那?纨绔子弟一命呢，也算熟路了?。
所以，我便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许是小鱼的人已经在开?始追查了?，也没过多?久，货仓门便被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容推开?，此人缓缓的从中走了?出来……
见前路如同预期一般无人，此人脸上都不?觉露出得?意的神态来。
可?还未走出多?远，就看到早已有个人立在那?许久了?。
当看到来人面容，黑袍人得?意的脸上顿时表情凝滞，十分诧异为?何会?在此处遇见高辰！
“你居然?能找到我？”
黑袍人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不?觉淡然?一笑。
“找到你很?难么？毕竟你都迫不?及待的向我暴露你自己的行藏了?。”
黑袍人神色一凛，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留下了?破绽。
“原来你故意留下那?封信就是为?了?试探我！”
若要?问是哪封信，自然?就是在随洛州牧去赴龙舟夜宴时，托洛州牧府中的仆役往家中送的那?封信了?。
我负手而立，倒是很?乐意为?他解惑。
“既然?是提前设计好的死局，你自然?是不?会?让我有任何起死回生的机会?了?，所以当你撕毁了?那?封信时，你也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藏了?。”
黑袍人闻言，也认识到了?自己真是太心急了?，可?机会?就在眼?前，如何能甘心就此放手？！
黑袍人大笑一声，道：
“高辰，就算被你识破了?我的行藏又如何，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轻叹了?口气，语气里颇有点空阔与无奈。
“关小爷，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关尹关公子！”
黑袍人笑容戛然?而止，他真没想到高辰竟然?会?知道自己是谁！
“你似乎很?吃惊我居然?还记得?你呢，想想当年在怡红馆我差点没被你那?一脚给踹死，就不?应该惊讶我还记得?你了?。”
听到我这番言论，关尹也是微微颔首深表赞同。
“也是，高家人卑劣无耻、睚眦必报，你确实应该记得?我，恨只恨当时我没能一脚要?了?你的命！”
当年他与高韦在怡红馆因为?一位舞姬而起了?争执，关尹占着家中权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命令手下群殴高韦还索要?高额赔偿，而我与高韦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了?独孤信。
“现在后悔也是无用了?，你可?是忘了?当年你们关家是因何而被灭族的？权势争斗，关家族灭，你侥幸未死却?还是冥顽不?灵，天下这盘棋局不?是你能妄图染指的，即便你甘愿做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现在也只是一枚废子了?。”
我言语中的嘲讽彻底激怒了?关尹，他此刻仿佛成了?一只暴戾的野兽，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我侥幸未死？！谁稀罕这样的侥幸，你知道高韦对我做了?什?么么？他让我生不?如死！”
关尹话音刚落，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刀，飞奔一般的朝我冲杀过来。
可?他根本连靠近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缴了?短刀，反剪双手死死的压制跪在了?原地。
我是学乖觉了?，不?会?再轻易让自己犯险，所以在决定连关尹之前，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了?。
“高辰，老子一定要?杀光你们高家之人，将你们诉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们！”
即便被压制了?，关尹嘴里也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这是恨到了?极致却?又无法通过报仇来加以发泄的愤恨与绝望。
我原本以为?官场之上权利之争不?过成王败寇，关家与高家命途若易地而处，高家自也是难逃族灭结局的，这是权利博弈游戏所要?付出的代价，你得?认赌服输，可?现在看关尹的态度，他的遭遇让他偏执于心，这已经是私仇了?。
当年高韦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
“既已相互仇雠，不?死不?休，尔如今既落入我手，想必也该知道结局如何了?，可?还有遗言？”
当断则断，有些恩怨还是不?要?拖延下去及时了?断才好。
“高辰，你想杀我？！”
关尹表情诧异。
我冷笑出声。
“关尹，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吧？想来，你们的主上还真是费尽心机呢，亥茂、沈彧、徐豹、赵颂，这些人或直接间接都死于我手，你怎么就觉得?自己可?以例外？”
关尹此刻终于开?悟了?，原以为?自己才是猎人，却?不?曾想从一开?始他们这些人才是猎物。
“我是真蠢啊，你比高韦城府心机要?更深，也比他更可?怕凶残！”
对于关尹给出这样的评价，我不?置可?否。
“现在看清倒也不?算太晚，至少死也死得?明白了?。若我动手，你还能一死了?之，若是落在洛州牧或是洛阳之主手里，只怕就得?不?得?好死了?。”
洛州牧那?性子就不?用说了?，知道龙舟夜宴设局他的这位神秘幕僚也有份的话，扒皮拆骨是免不?了?的；而洛阳之主的秘密就这样被关尹公之于众了?，以乾天师兄的脾性，关尹已经没有活路了?。
关尹此刻就像个已经堵光所有身家的赌徒，除了?这条命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这般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关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格外可?悲可?笑。
“不?用谢我，毕竟纨绔不?是重?罪，可?权利游戏却?不?是任何人都能玩得?起的。下辈子不?如做个普通的纨绔，也好过卷入这权力游戏之中身首异处要?好得?多?吧。”
关尹闻言，阴沉而又放纵的笑出声来。关尹觉得?，他还是赢了?，时局也因为?他的所做所为?而出现了?变动。
“好一句纨绔不?是重?罪，我这条贱命还得?劳烦驸马爷你亲自来取，也还真不?枉费我苦心孤诣设计了?这一切了?，就是临了?怕脏了?你这位‘赤诚君子’的手！”
关尹还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揭穿挂在我脸上的那?些虚假面具呢！
我摊开?了?自己的收手，看着自己的修长的手指已经掌中交汇的纹路，在别人看来我的双送确实很?干净，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上面早就沾上了?鲜血，而且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关尹，你越界了?，也违背了?权利游戏的固有规则，在所有棋子之中，你最?像个疯子，疯子做事是没有底线的，而你这样的疯子也最?危险，本来要?杀你是不?用我亲自动手的，可?高家与关家的恩怨，终究还得?由高家人来动手了?结，这也算有始有终了?，你要?不?甘心，下辈子，你可?以来找高家人复仇！”
我不?禁颇为?感慨，当年的关小爷也不?过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这些年来究竟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变成如今这般阴鸷模样。
关尹冷笑出声，对于这种因果之说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可?如今的遭遇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这便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天意么？！
“狗屁话，你相信下辈子么？输了?就是输了?，当老子输不?起么？”
闻言，我自嘲似的笑了?两声，关尹这人，我确实并非十分讨厌。
是的，从踏足于权力争夺修罗场之时，我其实也不?信人会?有下辈子，机会?只有一次，人只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不?知为?何，对于琬儿，我却?希望能有来生。
“高辰，我在地狱等着你和高韦……”
这是关尹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没有摇尾乞怜的求饶，更没有因畏死而在自己仇敌跟前露出丝毫胆怯。
我不?禁在想，若是我输了?，自己到时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我笑了?，不?相信有下辈子的人，却?还相信会?有地狱么？
我也宁愿有地狱，若有地狱的话，这辈子所积累的罪愆，便都能在地狱洗尽还清了?，来世应该就可?以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了?吧！
“别急，我们这些人，终会?在地狱见面的。”
关尹闻言，只余下狂笑不?已。
牵制关尹的人，一指便将他点晕过去。
我的目光深邃了?几分，向那?人直接吩咐了?一句，道：
“处置了?吧，干净利落些，然?后顶替他，回到洛州牧身边去！”
“诺！”
说完，不?在看他们，我转身便直接离开?了?此地。
……
没过多?久，陈晓在手下人的引领下也来到了?这卸货后院，可?现场除了?一滩血迹外，什?么人都没看到！
陈晓的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起来，她知道这里在不?久前一定发生过什?么，而地上那?摊殷红的血迹，更是让她心里不?觉微微有些发怵甚至还有些莫名的胆寒。
陈晓隐约在凤来楼中似看到公子的身影，可?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会?对自己避而不?见呢？这后院又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些诡异的事情又是否要?向主上禀告呢？
陈晓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矛盾和困惑了?……
469、呼之欲出
那之后我并没有离开凤来楼, 而是跟随着?申师兄的?脚步，来到了?凤来楼最隐秘也是最机密的?地下密室，这里藏着?凤来楼存在的?真正意义。
申师兄就这般从?容的?领着?我一步步往地下密室而去, 待到石门处，申师兄熟练的?运用机关术打开了?这道石门。
凤来楼最大的?秘密, 就藏在期间。
申师兄做请字状，引我入密室。
我笑了?笑, 没有犹豫直接踏步而入。
却原来, 这是一座藏宝库，因?为放置在这里的?不是些价值不菲的?青铜器皿, 便?是翡翠珠玉, 还有那一箱箱金银细软，比起宫家太?白楼的?富奢, 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瞧着?此情此景, 都不觉感叹道：
“申师兄，你的?经商敛财之道, 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申师兄知?道我说这话是在夸他，这回也毫不谦虚的?领受了?。
“要做大事, 自然少不了?钱财为后盾, 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是的?，凤来存在的?真正意义, 便?是方便?我们行事的?金库，期间所?需要的?所?有活动经费, 都是靠凤来在后面支持的?。
我也说过，欲成大事，从?不是一个人的?努力便?能达成，需要一群人坚守本心, 同心协力。
“申师兄辛苦了?。”
我在架子上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跟前停下了?脚步，这颗夜明珠可与?宫家太?白楼中的?那颗不相?上下啊。
“如何，喜欢这颗夜明珠的?话便?拿回去吧。”
申师兄这是在调侃我了?，他知?道我为何不要宫家的?那颗夜明珠，却自信我会拿他的?这颗。
“申师兄不会真以为我喜欢夜明珠吧？！”
我倒也不同申师兄客气，随手拿起了?夜明珠旁边锦盒中的?一颗漂亮稀有的?大珍珠，随手投掷给了?他。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有劳申师兄帮我将此珠研磨成粉。”
这么?大的?一颗珍珠可是得来不易的?，就这样磨成粉确实有些暴殄天物?了?，可申师兄转念一想，便?约莫知?道我的?意图了?。
“珍珠粉能去腐生肌，安神?定惊，解毒明目，乃是美容养颜之圣品，你这是要借花献佛了?。”
我什么?心思也没想过瞒着?申师兄。
“师兄既然知?道了?我这点小心思，想必会乐意成全的?，对吧？”
“自是乐见其?成。”
申师兄对我的?请求，也从?未有过拂逆的?。
将这颗大珍珠收好?后，想把手中的?账本给我瞧，却被我伸手推开了?，我对看账本毫无兴致，更何况这些都是申师兄把控，我们都很放心。
我终是忍不住伸手将那颗夜明珠捧在了?掌中，愣神?的?望着?那剔透的?荧光许久。
申师兄看着?我望着?手中这颗夜明珠出神?的?模样，说道：
“你果然还是很喜欢夜明珠的?吧。”
申师兄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我不置可否，笑了?笑，回应道：
“是喜欢的?，你们都说我可以拿走这颗夜明珠，可这颗夜明珠会愿意为我所?有么?？”
这话倒有些不明不白了?，夜明珠再珍贵也只是物?，它会有人的?意识么?？
“嗯，你说甚？”
申师兄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知?道我是话中有话。
“欸，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不必计较。”
我将夜明珠小心放回了?原位，继续询问道：
“这颗夜明珠与?宫家的?那颗倒是极为相?似。”
申师兄亦是忍不住啧啧称奇了?。
“这就得夸你的?眼光独到了?，这两颗夜明珠可是一对，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分开，这其?中的?因?缘际会也是颇为让人感慨的?。”
我突然有些感叹。
“珍宝都是几?经易手，可想而知?，这世间多是**横流，追名逐利之辈，从?未停息，而真正无欲无求之人，这世间当真有么?？”
沈师兄坦然一笑，说起这无欲无求之人，也忍不住捏须感叹道：
“我行商多年，倒还真未遇见过呢。”
我亦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兄啊，看起来你我德行修习得还不够啊。”
申师兄爽然大笑，点头称是。
“子仪在北地周全斡旋，少不得需要金银打点，而南方的?计划也正在铺排中，更是少不得花费，还有各部运转所?需，如此总总，这些都得靠师兄周全费心了?。”
别看这宝库如今充盈满满，可做事花钱便?如同流水，更何况我们做的?是改天换地的?大事儿，眼前这些东西都只是杯水车薪。
“你我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我早已安排妥当，一切都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我微微颔首，申师兄办事，我放心得紧。
“师兄，你都将一切打点妥当了?，是打算转移阵地了?？难道是因?为小鱼的?缘故？”
申师兄很显然已经做好?废弃这间密室的?准备了?，狡兔三窟，自然会给自己多留退路的?。
“你举荐之人确实有些本事，虽然还差些火候，但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申师兄倒是毫不吝啬的?对小鱼一番赞赏，他可是很少夸别人的?呢。
我笑了?笑，倒是很不仗义的?将这担子甩给了?师兄。
“人是我引进来的?，小鱼又十分精明能干，想不被她撞破一切，那就看师兄你如何同她相?处了?。”
“这个倒不难，我也会尽我所?能历练她的?，她也确实很聪慧，想来也约莫探查出了?些什么?，你的?心里可得有个底。”
申师兄明里暗里都在提点我，小鱼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小鱼的?主上。
我先是苦笑一声，随即确实露出一脸坦然的?神?色。
“我和她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只要她开口问了?，我定会据实以告。”
所?以，让小鱼入驻凤来楼，就是我在向琬儿表明的?一个态度。
申师兄知?道我说的?‘她’是谁，他果然也已经猜到了?琬儿的?另一个身份了?。
我们都有默契，选择对一些事情心照不宣。
“那公?主殿下向你开口问了?么?？”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她没有，也许我不开口的?话，她就不会先问出口的?。”
不问，并不代?表不知?道啊！
申师兄静默的?望着?我许久，看着?我脸上用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借以掩饰心中的?不安，终究有些不忍心的?开口询问道：
“子辰，你可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条路继续走下去的?话，将来你用法刑制的?人里会有公?主殿下的?亲人，那届时你与?公?主殿下之间的?情深意重，怕也终究免不得走向恩断义绝的?结局了?。”
申师兄这一句话，便?似直接在我心窝里捅了?一刀，鲜血直流。
可师兄他也没说错，而这也是我内心一直想逃避，可却始终都要面对的?残酷事实。
我若是对琬儿的?亲人出手了?，琬儿她会原谅我么?？！
不，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的?，她不会！
我们都是如此的?珍视和爱护着?自己的?亲人，若是自己的?亲人死在了?所?爱之人手中，如何能承受得来这般惨痛欲绝之事？
“申师兄啊，我十分庆幸这辈子遇见了?她，爱上她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有成就的?事情。若是将来有朝一日，我们终究免不得走向恩断义绝的?结局，我想，我也是能欣然接受的?，她也许会休弃我，她有那个权力，毕竟从?我们婚姻最初开始，是我欺骗了?她，所?以只有她有休弃我的?权力，只有她亲自写下和离书交到我手中，我与?她之间才能真正了?断这份感情。若这段感情了?断不了?，那这一世我便?要与?她纠缠到底，是缘是孽，我都甘之如饴，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所?以，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我会倾尽所?有去爱她，给她我可以给予的?一切，一起去完成我们共同的?祈愿，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
听到我这番内心剖白的?话语，申师兄便?也知?道了?我的?真情实感，颇为感慨的?回了?一句，道：
“子辰，你真的?长大了?啊！”
在几?个师兄弟当中，我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了?，也是被诸位师兄们护着?的?那个，虽然大家从?未将关心和爱护说出口便?是了?。
“师兄放心，子辰有了?想保护的?人，也已经开始担负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了?。”
“今日见你若此，师兄放心了?。”
我与?申师兄相?视而笑，我也感激师兄对我的?关心与?爱护，只是每每想到一个人，我便?心生愧疚，无法轻易释怀，那人就是韩通，他是申师兄当年嘱托过我关照之人，我亦是放在身边着?意培养，此番让他以御史身份暗中调查独孤信暗募私兵，意图谋反之事，却不曾想这一去便?是永诀了?。
“还有一事，我需向师兄请罪，没能保住韩通，是我冒进之过。”
韩通之事，申师兄已经知?情，他已着?人去查清其?中原委，更重要的?是去找寻韩通临死前留下的?那些独孤家密谋造反的?证据。
“他为尽忠职守而死，死得其?所?，不是你的?过错，我知?道你还在为韩通的?遭遇而自责，只是你为他只身犯险前往上洛，落入独孤家给你设计好?的?圈套，途中又多次身陷险境，危及性命，确实是冒进了?。”
那封信确实是韩通亲笔所?写，以韩通之能，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被独孤信如此残忍迫害，我不后悔那次上洛之行，即便?那是个圈套。
“派去的?人还是没查找到什么?线索么?？”
申师兄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未曾找到有用的?线索，韩通心思缜密，定然会将如此重要的?证物?交给值得信任之人，只是这人并不是我们的?人，而独孤家也没能查探出此人是谁，所?以才会如此恶毒的?折磨韩通。”
韩通之事也让独孤家用人更加小心谨慎，严密排查细作奸细，几?乎是宁可杀错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让他们小心蛰伏，近些日子最好?不要有所?动作。”
势力之间，此消彼长，这一路拔除独孤家的?势力，都是在折损他独孤家的?颜面，独孤信可不是个吃亏后无奈往肚子咽的?主儿。
“你在太?白楼外怒斩徐豹，虽有些鲁莽，却也是大快人心啊！只是他接二连三有棋子毁在你手里，以独孤家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会还以更加疯狂的?报复，你可得多加防范。”
这些年来的?明争暗斗，我也自认算是了?结独孤信的?了?，独孤信此人最善攻心，所?以他要报复一个人，会从?这个人身边之人开始。
“独孤家的?狗杀得再多独孤信也不会皱个眉头，现在做的?这些还不足以挫中他的?痛处。独孤家在洛阳的?势力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这边他暂时是插不上手，在回到京都前，我再顺手切断贤王的?眼线，这样洛阳才能安宁一些时日，我才能空出手来好?好?处理京都之事。”
“好?，洛州牧这边我会多加留意，你如今名利都让给了?洛州牧，给他做足了?面子，他才答应不在崔巍反叛之事上大作文章，山东士族得以逃过一劫，你这个真正的?功臣倒是落了?一身骂名，洛州牧倒是名利双收，那些士族富商争先投其?所?好?都让他挣得盆满钵满了?，就这点我都得为你鸣不平了?？”
闻言，我笑了?，这可不是申师兄的?真心话啊。
“申师兄，凭你之能富可敌国、扬名天下便?如同探囊取物?、唾手可得，可你做了?这凤来头领，便?是隐姓埋名、默默无闻、安贫乐道此生，你难道不会觉得心有不甘么?？”
申师兄笑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啊，名利也成不了?你的?负累了?，能精进到这一步，名利可为你所?用了?。”
话虽如此，可申师兄也应该看出了?我的?弱点在哪儿了?。
“我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我的?敌人始终也会发现我的?弱点，可那又如何，我的?弱点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而能成为我弱点的?人比我还强大，有时候让我觉得我才是她们的?负累呢！”
说到这我不仅自嘲般笑了?两声，却也做出了?自己的?反省。
“不过，小明王之事也让我看明白了?，对权力有了?**之心并非就是错的?，可本事和力量不够连累了?自己身边的?人，那就是大错特错。所?以，师兄啊，接下来我需要凝聚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的?力量，布局沉淀多年，我们也需要开始化被动为主动了?！”
“是啊，确实是时候了?。我说过，凤来会成为你的?力量。我期待着?看一看这天下会在你手中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笑了?。
“不仅仅是在我手中啊，也是在我们手中啊……”
申师兄闻言，也笑了?。
……
470、镇店之宝
“师兄, 我便不在此处多作叨唠了。”
又与申师兄商议完一些要事后，我也?觉得时辰不早了，得起身回去了。
“好, 你把那颗夜明珠带回去顽吧，当作给你的奖励。”
申师兄说完, 拿出盒子将那颗夜明珠装了进?去，然后直接塞进?了我怀里。
“还是申师兄大气?。”
我毫不客气?笑纳了这?颗夜明珠, 这?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你要的珍珠粉等研制好后, 我也?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有个财大气?粗、出手阔绰的兄长?就是好。
“那我就先多谢师兄了！”
我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脑子里已经在想着该如?何好好使用这?颗夜明珠了, 把它放在书房当作烛台照明, 还是放在卧房里头?……
噢，我恍然大悟, 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还能如?此妙用呢！
怀里揣着夜明珠, 更想着早点回去可?以好好做试验。
“对了，师兄, 还有一事怕是得劳师兄你出手相助了。”
我便直接将当时在凤来楼得到的那把雷氏琴需要修复的事情告知了申师兄，只因为乾天?师兄向我推荐的那位能修复此琴的泥瓦匠似乎并不愿意与官府中?人有所往来。
“我得知那位泥瓦匠能修复雷氏琴, 可?我派去的人每次不是遇不到此人, 便是被此人家童婉拒，我若贸然拜访怕是会惹对方不快, 所以在我亲自前往拜访之前，还得请申师兄为我出面周全一二。”
申师兄为人谦和通透, 深谙人情世故，似泥瓦匠这?类不愿再与世俗之人有过多纠缠的隐士高人，是很难拒绝似申师兄这?般谦和之人的委托的，由申师兄先行出面交涉, 这?事儿才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希望。
申师兄本就交友广泛，喜欢结交这?江湖之中?形形色色之人，这?般有趣的隐士高人，他自然不会错过了。
“竟还有此等隐士高人隐居于?洛城郊外？！好，为兄亲自前往拜访，务必为你周全此事。”
我抱拳作揖行礼，感?激道?：
“有劳师兄啦！”
申师兄自然知道?我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的原因，笑着也?没拆穿我，瞧着时辰不早，想留下我用午膳。
“可?要留下用过午膳后再回去？”
我揣着夜明珠，想了想摇了摇头?，道?：
“不了，还有些公事需要我及时处理，小鱼也?就有劳师兄你多费心看顾了。”
公事是要处理，更重要的还是想着早点回家去，不能在外边耽搁太?久回去后怕难交代了。
申师兄闻言，亦是苦笑一声。
我都觉得有些对不起申师兄了，请他相助的事情都是些麻烦事呢，可?谁叫我脸皮厚呢。
我正欲动身离开?时，申师兄开?口询问我道?：
“关尹，该如?何处置？”
我沉吟片刻，并没有急着回应，因为我已经从申师兄这?里知道?了，当年高韦对他做了什么了。
当年，高韦从关尹手里救下的那位姑娘，最后还是被他秋后算账、折磨致死了，那次也?让我们深刻的意识到，所谓的英雄救美，从来不是那一次路见不平的拔刀相助就足够了的，因为人性之恶原本你想象得可?怕，他们会毫无顾忌得将心中?怨念发泄在一个无辜弱者身上，而且从未将弱者当人看待，英雄救美的恶果就只能让被救之人来承担，这?又算什么英雄救美啊！
当年那件事，让我反省自责了很久。
关家当年在京都权势，并不比高家逊色，在权力争夺之中?，势均力敌谁都想更进?一步便注定?要你死我活，而高家为了扳倒关家，也?没少?付出代价。
最后，高家诛灭了关家，关家三?组夷灭，高韦虽没有杀关尹，却让他生?不如?死，因为他直接让关尹成了残废，绝了关家之后。
“既已是个残废之人，师兄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对于?关尹，我也?就只有这?句话了。
师兄微微颔首，亲自将我送出了凤来楼。
……
待与师兄别后，我独自牵着马走在回家的路上，想顺道?看看沿途人文景致，却悄然看到不远处飘着的那漂亮彩旗，上头?绣着‘锦绣坊’三?个大字，很是惹人注目。
我循着那彩旗而去，总算是看到了那座久闻大名的洛都最大绣庄‘锦绣坊’了，店面铺排奢华大气?，自不待言，毕竟这?里可?是洛都权贵及贵妇们最喜欢流连与光顾的所在啊！
我才停驻片刻，便有马夫和小厮热情前来主动牵马和指引客人入这?锦绣坊，令人宾至如?归。
龙舟夜宴上洛州牧曾借给我的那身锦袍便是出自这?锦绣坊，做工确实精细，价格也?着实不菲，说对这?家绣坊没兴趣，那一定?是假话了。
既然来了，自然得进?去看看再说了。
跟随着小厮得指引入了这?锦绣坊，满眼?各色漂亮娟绣绫罗绸缎，花纹饰品竟也?格外好看，真是令人目不暇接。
我正暗自惊奇，却陡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匹云烟锦我要了。”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之人纷纷侧目。
“客人，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仅此一匹，请恕本店概不赊欠！”
管事已经说得几位客气?了，就是怕得罪尊贵的客人。
“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就是八片金叶子么，这?锦缎我先带走了，我把人压你这?里。”
“客……客人，这?，这?不符合规矩啊……”
那声音不是阿姐么？！
我忙循声而去，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阿姐一把拽了过去直接推到了这?锦绣坊的管事跟前，拍了拍我肩头?，笑着说到：
“此人便是驸马都尉高辰，有她质押此地，还怕这?八片金叶子收不回来么？”
“欸？”
我和那管事都愣在了当场，似乎都有些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姐，你这?是做甚？”
我微微蹙眉，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在蔓延。
“云烟锦需要八片金叶子，我没带够盘缠，就只能暂时把你质押在这?里了，等我回去拿了金叶子来换你哈！”
阿姐笑着一拍，直接把我退了过去，人却拿着那匹锦缎潇洒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场之人也?根本没人拦得住阿姐的去路。
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阿姐这?算是把我卖给这?锦绣坊了么？
经过我同意了么？她居然又把我随便质押给别人了！
八片金叶子啊，把我卖了大概也?不值这?个价吧！
我就这?样略带尴尬的同那管事大眼?瞪着小眼?，手下们很快拦住了我离开?的去路，好似真怕我当即也?跑了似的，简直哭笑不得。
这?事儿我也?理解，毕竟是镇店之宝被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拿走了，这?搁谁谁心里都不会高兴的，对吧！
虽然我能理解这?位管事的难处，可?有没有人也?理解下我的难处啊，我就是进?来看看的，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摊上这?事儿了呢？
关键是我哪里来的八片金叶子给人家啊，就算现在找人回府中?去，只怕也?拿不出八片金叶子来了。
没办法，认了吧，谁让拿走人家东西的人，是自己的亲阿姐呢！
这?下，我算是彻底认命了。
而很快，高辰被质押在锦绣坊的事情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经众人之口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阿姐啊，就没你这?么坑自己妹妹的啊！
……
距离我被质押在锦绣坊已经有快将近两个时辰了，我呆然的坐在了锦绣坊大门口的石阶上，就这?样撑着下颌望着跟前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肚子已经饿得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咕噜声了。
说出来别人肯定?都不信，我被自己的阿姐质押给了人家绣坊，若是阿姐今日不拿着八片金叶子过来赎我，只怕这?事儿就要弄得洛阳城人人皆知了。
这?让身为北魏堂堂驸马都尉的我，情何以堪啊！
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叹气?倒并不是为了惋惜我那早已狼藉了的名声，倒是在嘀咕阿姐可?能真的会忘记回来赎我之事，毕竟这?事儿对我来说还真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与其等着阿姐拿着金叶子来赎我，还不如?自救来得可?靠些啊！
好在，高辰之名在这?洛阳城总算是有点名头?的，人家管事已经很仁道?了，没有再派人像盯着犯人一般的盯着我，而是随我自由，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不能随意一走了之了，我其实也?是有点赌气?的，就想知道?阿姐到底会不会来赎我回去，所以我才会在人家大门口旁边枯坐着等待，可?愣是等了快两个时辰了，都没看到阿姐的身影。
哎，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我望着对面的烧饼铺子，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星子。
现在早就过午膳时间很久了，我忽然有些后悔怎么没在师兄那用过午膳再回来，不然也?不至于?碰到这?档子事。
摸了摸自己的怀里，出来的时候忘了带钱袋，而申师兄送给我顽的夜明珠倒是价值连城，可?这?时候它也?没有几枚铜钱来得有用，可?以拿去买烧饼吃啊！
哎，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就在我饿着肚子目不转睛的数着人家的烧饼都快魔怔时，我好似饿得出现了幻觉一般，因为我好像看到琬儿那迷人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自己跟前。
“琬儿？！”
我有些晃神的轻唤出声，生?怕眼?前所见真的是自己的幻觉。
此时，一身男儿俊逸装扮的琬儿静静地望了我许久，她的目光充满了爱怜，就像是在看一只可?怜兮兮又脏又饿的小奶狗一般。
等渐渐意识到眼?前所见并非幻觉，我的目光也?陡然泛起光来，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却饿得四肢都没了力气?，只能是抱着肚子待在了原地，一脸高兴的望着她。
撒娇的说了一句，道?：
“琬儿，我饿了。”
琬儿顿时哭笑不得，这?冤家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对她好了。
“既然肚子饿了，为何不早早回家去呢？”
语气?有点埋怨，可?目光确实格外的温柔。
“我被质押给锦绣坊了，暂时回不去了。”
我嘟囔着嘴，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琬儿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来这?里找这?冤家，自然是已经得到消息说驸马被质押在锦绣坊了，所以才从军营脱了铠甲急急寻了过来。
虽然有些不要脸，可?我还是忍不住抿嘴问道?：
“琬儿，咱们家里还能拿出八片金叶子么？”
琬儿闻言，这?时候也?只能是带着爱莫能助的表情摇了摇头?，直言道?：
“拿不出来呢！”
我认命的叹了口气?，带着无比歉意的表情望着琬儿，说道?：
“看来，今日我暂时是回不了家了。”
琬儿望着眼?前这?冤家那略带委屈的小表情，当真是可?爱的紧，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咱们拿不出八片金叶子，你也?暂时回不去，但是请你吃烧饼的钱，还是有的。”
琬儿朝我伸出手来，向我发出邀请，毕竟我数人家的烧饼都快数得魔怔了，饿的如?此明显，真叫人心疼。
我带着腼腆笑容毫不犹豫的把手递给了她，她就这?样牵住了我的手，扶着我慢慢站起身来。
在琬儿面前，我在外人眼?中?的所有狼狈似乎都能成为一种无言的甜蜜，别人永远都不会懂，在我看到琬儿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内心有多么狂喜。
琬儿牵着我的手缓缓望那烧饼铺子带，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我我怀里揣着的那木盒子，随口询问道?：
“这?盒子里头?是？”
“是夜明珠，申师兄送给咱们的成婚贺礼。”
申师兄的真实用意便是如?此，并非我杜撰的。
“所以你怀里揣着珍宝，却坐在从处一脸想吃又吃不到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盯着人家烧饼铺子许久？”
被琬儿调侃我也?不恼，笑着说道?：
“你若是再晚点到，我觉得那位烧饼铺子的店家就要请我吃烧饼了！”
琬儿也?笑了。
“这?般说来，怨我来得早了？”
“怎会呢，你知道?我心中?有多欢喜。”
我说着说着，便红了脸，对琬儿的喜欢，深刻到了骨子里了。
琬儿俏皮的撇了我一眼?，旋即吩咐烧饼铺子的店家，备烧饼和汤过来，便直接牵着我入了桌。
至少?，先填饱肚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