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 炮的出现
早在齐汉太康元年六月，萧开便发现金盛居然作死一般发兵东征。他立即派人劝说金盛停止攻伐，毕竟武唐先帝李存义虽然病逝，但慕容辉还在，武唐还有李存元等诸多大将，其实力远高于只有八万步卒的陈军。
但金盛一战而攻克寿州，内心满是骄傲与自信，他觉得自己又是那战无不适的岳州战神了。金盛对萧开的劝说信函付之一笑，直到发现被人抄了后路才匆忙撤军。到八月，陈军大败，唐军发起了对陈国的灭国之战，金盛这才后悔不已。
萧开得知慕容辉此次是要彻底解决陈国这根刺，匆忙备军。陈国对齐汉重要之处，便是能够遏制武唐，萧开后悔轻视了慕容辉的智慧和勇气。
萧开下令齐汉的一万前锋部队由兀阳领军，王庆云与王庆丰做副将，直扑江州府，也计划来一个围魏救赵。
但江州府早就有武唐名将慕容冕镇守，慕容冕率武唐水军接连三次击败齐汉的水军，烧毁北方齐汉军队战船无数，导致齐汉空有援军而无法南下渡江增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国被消灭。
九月，龙门关与两狼关同时传来战报，鲜卑人扣关，尤其是吕城港遭到鲜卑人突袭，吕城守将萧定方受伤，被部下拼死救回。
萧开顿时急了，萧定方是自己最爱的长子，他如何受伤？
面对救援陈国和救援北方，萧定方没有犹豫，毕竟齐汉一时半会儿无法度过龙河支援，而吕城遭受袭击的是自己的儿子，他点齐原本南下救援陈国的十万齐军杀向幽州。
鲜卑人便是靺鞨人，但又有所不同。
昔日的靺鞨汗国仅有靺鞨八部，百姓是纯种的靺鞨族人，生活在黑森林中，血统比较纯正。到大青汗国时，领土囊括鞑塔草原和黑森林，百姓已经包括了靺鞨人、中原汉人、鞑塔人、北夷人、扶桑人、罗刹人和乌桓人。到去年，阿耶谷启华被公推为鲜卑可汗时，许多说着靺鞨话的各族混血二代已经成为了鲜卑人的主体。靺鞨人的血统不再纯正，毕竟经过了近三十年的战争，靺鞨人丁折损过半。但好在靺鞨人喜欢掠夺人口，学习各族先进文明，而且如今的靺鞨之王，鲜卑可汗阿耶谷启华，开创新地建立了鲜卑文字普及国人。
启华，虎视眈眈中原之人，真正能威胁中原王朝的人，终于轮到他在历史中登场了。
阿耶谷启华为靺鞨汗国立国之主阿耶谷巴赫之子，巴赫死后，其弟郎泰表面上扶持启华继汗王位，但在诸将的支持下，郎泰“被迫”加冕成为新汗王。
为了让族人忘记巴赫的功勋，也为了让自己成为开国之君，郎泰将国名改为了大青汗国。
虽然郎泰多次欲对启华处之而后快，但一直以来找不到正当借口，且靺鞨旧贵族中还有一些人忠于阿耶谷巴赫，全力保护着阿耶谷启华。为了除去启华，郎泰将他打发到了极北野蛮人之地冰原处，让启华收服冰原上野人。极北冰原一年内几乎有八个月大雪冰封，且各个野蛮人部落向来不服管教，战斗力极强。
在冰原上，没有任何国家能击败北方野蛮人。
然而郎泰没想到启华非但在冰原上和野人们处的极好，甚至还能反哺支援大青汗国用兵。郎泰手下最能打的野人耶律营，便是听了启华的劝说后成为郎泰手中的战斧。
郎泰病逝之后，其四子迷术成为新汗王，改名为鲜卑汗国。
但郎泰的二子齐尼尔不服迷术，在青苗儿的帮助之下，迷术立齐尼尔幼子做太子，终于挽救了鲜卑汗国的分裂。
三年前，齐尼尔入鲜卑王城为青苗儿祝寿，期间忽然暴毙而亡。齐尼尔手下认定是迷术毒杀了齐尼尔，一致要求迷术可汗逊位，拥立太子叶李昂登基汗位。迷术早有准备，率众扑杀齐尼尔的部下。
迷术与齐尼尔的部下随即开始了内战，眼看着庞大的鲜卑汗国就要分裂，此时阿耶谷启华率领极北野蛮人大军抵达王城，逼迫迷术退位，立叶李昂为新国君。
迷术本不被靺鞨贵族支持，如今有涉嫌毒杀齐尼尔，落得众叛亲离，被迫逊位于年仅四岁的叶李昂。叶李昂登基之后的三个月，被发配到靺鞨老山的迷术便病死在老山之中。
没有人想到的是，在叶李昂继位才一年，由于贪玩从王宫假山上摔了下来，居然就这么摔死了。
叶李昂死后，人们赫然发现，阿耶谷一族的郎泰一系，竟然没有第三代了，唯一有继承权的人居然是郎泰的私生子丁格。
丁格哪敢做汗王，说自己的阿耶谷血脉不纯正，推荐阿耶谷启华做汗王，将汗位还给巴赫一脉。于是在鲜卑七长老以及靺鞨旧贵族的支持下，阿耶谷启华成为了新的鲜卑汗王。
启华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夺回了太后青苗儿的辅国权力，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厉害，如果不是他在郎泰背后出谋划策，汗国大权又岂能旁落到郎泰一系。随后，启华又杯酒释兵权，将军权交给了随自己打天下的一众手下及忠于自己父亲巴赫的众人手中，靺鞨老贵族立即得到新可汗的支持，重新成为鲜卑汗国权贵。
启华继位第二件事，则是大面积启用了在极北冰原时发明的鲜卑文字，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鲜卑文字，疏导鲜卑文化和历史由来，撰写靺鞨历史，创造鲜卑人的文明，甚至建立鲜卑文官系统。
启华继位第三件事是改组军队，他将六军团改为鲜卑八营，分别是白马营、黑马营、白狼营、黑狼营、白狐营、黑狐营、白犬营、黑犬营。此八营每营设统领一人，统领之下设数个万夫长统帅各旅，万夫长下设千夫长等，以此类推。他大力提拔年轻将领，对非靺鞨族将领一视同仁，甚至有战败的扶桑将领得到他的重用独领一旅。
启华继位第四件事则是结交四邻，他休书给宿敌乌桓、罗刹、新罗和西秦，表明鲜卑愿意与各国表示愿意结为友邦，只想着南下征服中原。
“取中原，让鲜卑人的子孙生活在世代温暖如春的中原大地，才是吾辈要做的事，而不是去北方抢什么苦寒之地，去新罗抢人家的渔具和伐木之器。”启华如是对鲜卑汗国众臣说道。
在启华继位的同一年，西秦再次发动对西域的征服之战，张孝武起兵十八万，先后吞并阿尔泰汗国，逼降乌兹汗国和纳里汗国，弥陀公国最初还打算反抗，但当西秦大军屠灭勃律公国之后，弥陀人、高昌人当即俯首称臣，其罕公国、拉孜默国也愿意上表成为藩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今年，西秦军队正式对乌桓汗国用兵，乌桓汗国感觉无法抵挡西秦人，于是向鲜卑恳请求援。
对于是否要与西秦决战，鲜卑汗国上下非常矛盾。
从长远考虑，如果能够击败西秦人，鲜卑汗国将成为统一环宇的超级帝国，阿耶谷启华也将成为天可汗。然而，鲜卑如果将军队用在西秦人身上，则再无力南下一览中原美好的花花世界。
启华深知与西秦的决战必定两败俱伤，没有胜者只有剩者。
启华猜想西秦大概也如此小心，因此西秦的军队始终不肯东征，双方避免发生战争，只是在西方不断蚕吞并一些小国家。启华判断罗刹定然会唇亡齿寒援助乌桓，这场战争，估计要打几年。
于是启华坚定了南下的想法，甚至他希望将来将族人全部迁移到中原生活，让子孙享受中原大地的丰沛，难道不比跟西秦抢夺沙漠草原戈壁滩更香吗？随后下令，鲜卑八营中的白马营防守北方新罗，黑马营防守西侧的西秦，白狐营和黑狐营进攻两狼关，其余四营随启华亲征龙门关。
太康元年九月，鲜卑新可汗阿耶谷启华迫不及待地带领十六万鲜卑大军发起了对龙门关和两狼关蓄谋已久的进攻。
遮天蔽日的箭雨插满了城头，将城内的百姓射成了肉串。随后，沾着松脂油的火箭开始对关内进行无差别的打击，守卫两狼关的荀布险些被敌人的箭矢刺死，而负责守卫龙门关的张通明在面对敌人的进攻时，让船只运送士兵到鲜卑人后方。然而让张通明没有想到的是，鲜卑黑犬营扶桑旅乘坐船只围杀了张通明派出的水军，并越海向吕城腹地发起进攻。
十月，萧开亲率援军抵达吕城，赶走了鲜卑人的扶桑旅。
萧开随后拷问扶桑俘虏，询问为何他们如此大规模南下。扶桑人说，是你们中原人带领大批军队登陆扶桑列岛，现在已经征服了四分之三的扶桑百国，我们没了活路和去处，只能投靠鲜卑人讨生活。
萧开又询问为何他们不投靠自己，扶桑人说是你们抢了我们的海岛，奴役我们的人民，我们又岂敢投靠你们，岂非被你们给杀光了？
居然易光惹的祸，萧开只能无奈苦笑不已。
守住吕城后，萧开率军抵达龙门关，张通明连忙汇报战况，此次鲜卑人南下，携带了一种非常危险的武器，能够发出剧烈的响声，能够突出巨大的铁丸，砸碎了我们的城门，不得已，我们只能暂时堵住城门，免得被鲜卑人闯入关内。
“是什么武器？”萧开不解，“抛石器？”
张通明摇头：“非也，非也，他们射出的是铁丸，且宛如弩箭一般直射而出，距离可以达到五百步，我军弩箭躬射力所不及也。鲜卑人称其为炮。”
第八百八十七章 武唐内乱
鲜卑人使用的铁炮是扶桑武士们带过来的，但他们也只带了四门而已。
阿耶谷启华对铁炮感到新奇无比，这铁管大炮发射铁丸，一炮下去居然能将铁丸抛射五百多步远。要知道即便齐汉军队站在龙门关城墙上向下抛射，最多也只能抛射三百步，而正常弓箭兵只能射出五六十步，即便是重弩也不过是二百步。
但扶桑武士们却不会铸造铁炮，据他们说，懂得铸造铁炮的人在乱战之中被杀了。启华立即下令仿造，但是时间上暂时来不及，他只得使用这四门铁炮轮番向龙门关发射。
龙门关城门被弹丸所毁，好在张通明及时下令堵住城门，鲜卑人虽然无法攻入城内，可汉军也无法出城作战，只能被动防御。
直到年底，由于大雪来临，鲜卑人被迫撤退猫冬，齐军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萧开也得到了金盛全家自焚而亡，陈国灭国的消息，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日一夜不肯出来，自责不已。萧开以为以金盛的能力，即便无法消灭武唐，但至少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然而金盛称帝才不过一年，陈国军队便没了战斗力，被慕容辉父子轻松灭国。
鲜卑汗国虽然战败，却不肯放弃入住中原的计划，尤其启华发现铁炮之后，更是觉得此神奇乃攻破龙门关的神器，于是下令工匠加快建造铁炮。
铁炮制作容易，但发射铁丸的火药材料却很苦难，他们需要从扶桑列岛处购买。
组成火药最重要的材料便是硫磺，硫磺多在火山之地，偏偏叶赫山以北没有火山……扶桑人甚至无法想象没有火山的土地，当他们看到广阔的大森林和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之后，甚至激动的哭了。
扶桑列岛有硫磺，但扶桑列岛太过遥远，且易光率领军队正在征服扶桑列国，鲜卑人想要购买硫磺更是难上加难。鲜卑汗王启华暗中派人前往扶桑列岛购买，慢慢积攒火药，准备再次攻打中原。
此时的中原，俨然从四国之争之势变成了三国争霸。
北方各地归属齐汉，西南之地归属梁汉，江南、江东与东南归属武唐，三国势力暂时平衡。
武唐灭陈的消息传到了武唐都城杭州时，君臣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皇帝李石立即大赦天下，并册封慕容辉为靠山王，慕容池为镇国将军，慕容冕为水军大都督，慕容家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慕容辉令慕容池于武唐各地进行剿匪，以抚为主，以剿为辅，传檄天下，武唐动乱近十年之久，百姓流离失所，村庄乡镇几近十户存一，武唐需要休养生息，往天下盗匪弃暗投明做个普通百姓。
武唐长治元年十二月，北方鲜卑人从龙门关撤军之际，南方武唐兵马大元帅慕容辉班师回朝。
慕容辉向皇帝建议再次赦免天下，尤其是遍布南方山林中的山匪绿林，只要他们肯放下武器归还农舍，过去种种既往不咎。由于有靠山王慕容辉的作保，南方各地匪盗纷纷下山，而各地官府也向他们分发土地与农舍，南方各地百姓纷纷称赞长治皇帝李石为明主，而靠山王慕容辉的声望日益增加。
北方齐汉因与鲜卑人大战一场，急需休养生息，南方武唐刚刚统一南方，也需要休养生息，于是双方不约而同地罢兵修整，甚至武唐暗中裁军，将无主之地给退役士兵，并铸造铜钱统一货币。
中原南北双方均选择了默默发展。
武唐长治二年十月，武唐靠山王慕容辉病逝，天下百姓无不恸哭流泪，甚至齐汉宰相萧开也派人吊唁。皇帝李石几近哽咽昏厥，亲自扶棺送葬。
慕容辉病逝后，李氏皇族并未让封慕容池继承其父靠山王的爵位，而是册封他为龙泉侯。
慕容池心中不服，意识到皇帝是想要把靠山王爵位给自己的弟弟慕容冕，自己跟随父亲灭陈，功劳何其显赫，慕容冕凭什么继承王爵？
在降将闫寿的劝说之下，慕容池心中有了取代羸弱的皇帝的想法。
当年，李存义是圣汉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依靠着掌握天下三分之二的兵力而攫取南方，自立为帝。如今，慕容池也执掌武唐三分之二的兵马，他又岂能不做他想？
闫寿说道：“陈地乃靠山王征服，心中只服靠山王，这武唐天下，一大半都是慕容家打下来的。没有慕容家，哪有李家？”
慕容池问道：“陈地，可否服我？”
闫寿道：“陈地只服你。”
“好，你让心腹赶往陈地做好准备。”
“喏。”
十一月时，有百姓上报官府，在龙泉府山中发现一处营造，官府立即追查，发现此处有人铸造箭矢，随手双方发生冲突，但很快平息。冲突中，有一个叫奚屏的小衙役师父被流矢所杀，小衙役奚屏本打算报仇，可龙泉府府尹却意外地要求结案，并且解释说此乃朝廷营造所在，实乃一场误会。
奚屏觉得此事蹊跷，再加上为给师父报仇，于是暗中查访，发现此营造不在官府营造之列。他继续暗中追查，十二月，他查到了箭矢被送往靠近杭州府的介山军营。
驻防在介山军营的是慕容池的三百家将亲军，小衙役却发现箭矢数量可供万人使用，他夜探介山，在江湖人士帮助之下，赫然发现介山中藏有一支近万人的骑兵。
奚屏立即意识到有人谋反，他思虑再三后打算向官府告发慕容池谋反一事，但龙泉府都被其收买，哪还有人敢受理此案。
武唐长治三年元月上元节时，杭州城闹出了一桩丑闻，慕容池的侄子慕容福与镇南将军张君乐的弟弟张君诚为了一个歌女发生冲突，慕容福打了张君诚一顿。
这张君诚是张君乐的幼弟，当年大将军张楠跟随李存义谋反时，张君宝十九、张君乐十七，而张君诚才九岁，在张楠与张君宝战死之后，母亲又病逝了，张君诚成为张君乐唯一的亲人。
张君乐此人暴躁弑杀，风评不是很好，但对弟弟却又异常溺爱。张君乐自然不肯吃这个亏，但慕容家如今深受皇恩宠幸，在皇帝的说合之下，被迫接受了三千两银子的赔偿，愤恨地吃下这个哑巴亏。
奚屏觉得向张君乐告密不会错，而当张君乐拿到证据之后惊喜万分，甚至觉得此为不世之功。他自然是不会听信奚屏一面之词，暗中寻找证据。
三月，张君乐将慕容池谋反证据上报给了皇帝。
长治皇帝理事尽管性格文弱，但皇权乃是逆鳞，慕容家可以犯任何错误，却绝不许犯谋反大罪。
李石秘密召集皇叔镇山王李存元，皇叔安南郡王李存芳，镇南将军张君乐，左相顾惜，右相顾野密会，商讨如何处置慕容池。
顾惜与顾野二人虽然都姓顾，但顾惜出身于龙都顾家，是天下第一智者顾雍的族孙，代表着跟随李存义造反南下的文官集团，而顾野是江南顾氏，代表着江南文官集团，双方非但不亲密，还会暗中争斗。
但此时此刻，朝廷所有的争斗都必须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解决慕容池。
经过一夜商议，李石下旨以加封慕容池为靠山王为诱饵，引诱其离开大军返回杭州受封。李存元率军围猎介山中的叛军，张君乐则在慕容池返回杭州时围攻靠山王府，顾惜带圣旨赶往江州接管水军，顾野带圣旨接管慕容池的禁军。
四路一起行动，有顺利者，也有不顺者。
李存元用了一天时间消灭介山里的叛军，但叛军只有三千，并非先前勘察的一万之数。
顾惜接管水军也非常顺利，慕容冕说慕容家深受皇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水军各部听从左相调派，不得不反抗。顾惜深知慕容冕不会反叛，并将此事报告给了皇帝，皇帝也感慨万分。
接管慕容池所部禁军的右相顾野却遭遇麻烦，慕容池扶持了降将左兴担任副将，而非军中老人，左兴不似其他人一般对武唐李氏忠心耿耿，他不听圣旨，直接下令将顾野抓了起来。但军中仍有忠于皇帝的人，他们暗中放出顾野，并护送顾野回到国都。
同时，左兴派遣闫寿立即赶赴杭州城解救慕容池。
慕容池得到圣旨之后，只带着数百人返回杭州，刚刚脱了甲胄，忽然有家将跑来大喊道：“不好了，府外两伙军队打起来了。”慕容池大惊，随即闫寿部下匆忙跑入报告：“大将军，皇帝派右相顾野接管军营，被左副帅及时发现。副帅派闫将军带我等救你。此时闫将军正在引兵搏杀吸引唐军，还请侯爷早做打算。”
慕容池见状，立即点齐家将，带着家人向南突击。
镇南将军张君乐率军抓捕慕容池本便是密旨，士兵无从得知，但见到受到大家敬重的慕容家人杀出来，各个不敢抵挡，暗中放走了他们。
此时镇南将军张君乐认出了闫寿，此时便是杀他父亲大将军张楠的仇人，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君乐只顾着为父报仇，却不小心放跑了慕容池。
闫寿得知慕容池已经逃离，便引兵向水边逃去，那里早就准备了快船。
张君乐率众追击不舍，闫寿登船之后回身一箭，居然射死张君乐幼弟张君诚。张君乐顿时杀红了眼，下令将慕容池家尚未逃走的族人全部斩杀殆尽，而降兵全部投入水中溺死。
第八百八十八章 梁汉灭武唐
慕容池逃出杭州后，发誓定要为族人报仇，他而后立即传檄旧部招兵买马，至岳州府时，已招得旧部十万人。
两月后，长治三年六月，慕容池打着清君侧的口号率十万叛军和八万民夫东征武唐。
武唐皇帝李石以皇叔镇山王李存元为主帅，以镇南将军张君乐为副帅，领兵十五万与慕容池叛军会战于江州。
慕容池出兵名不正言不顺，且他虽然是靠山王之子，但南方百姓怀念的是靠山王慕容辉，而不是他慕容池。在遇到李存元后，慕容池大军虽然在正面战场占了便宜，可军心却不稳。
八月，慕容池手下汤开率众反正，投靠了李存元。
李存元随即向慕容池手下诸将发出密函，保证他们绝不会受到此次叛乱惩罚，只诛犯首慕容池，于是慕容池在众叛亲离之下战败于宣城府。慕容池拒不投降，转身跳入富河自尽而亡，其余两万军士在副帅左兴的带领下放下兵刃选择投降。
李存元将两万降兵交给张君乐，便转身追击闫寿等叛军余党，但闫寿带着两万军士逃入了益州投了梁汉。
在押解战俘返回都城的路上，因唐军虐俘，一些战俘密谋暴动。
张君乐在获悉此消息后并未加以制止，他暗中备兵，待战俘暴动之时，立即率军乱箭射杀战俘，两日之内两万战俘被杀死在皮山脚下。
降唐的叛军副帅左兴在其他战俘拼死保护至下逃出皮山，但转身带着手下暗中潜入杭州城，准备寻机会暗杀张君乐，为两万被杀战友报仇。
李存元在得知张君乐杀俘后气得口吐鲜血，大骂道：“自古杀俘不详，张君乐为报私仇而至国家大义于不顾，此人如何能统帅三军？”李存元写信给皇帝，要求严惩张君乐。
皇帝一是不敢违背皇叔的要求，二是张君乐的确触犯众怒，朝野上下弹劾他的奏折堆成了山，于是下令将张君乐打入天牢受审。
对于张君乐的处罚，朝堂上也争论不休，张君乐一门对李家素来忠心耿耿，且张君乐之父，大将军张楠和其兄武烈侯张君宝，以及其弟张君诚皆为国战死，可以说满门忠烈，若是杀了张君乐，张氏一族岂不是灭门了？
李石本就是一个软心肠的人，于是开始犹豫不定起来，然而镇山王李存元在牧州与益州梁汉对峙之时忽然染病，在归来的路上匆匆病逝了，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唐皇李石伤心得在大殿之上晕了过去，待御医救醒李石之后，他第一句话便是：“老天莫非要亡我武唐不成？”
“启禀陛下，臣有急事奏报。”
“有何事？”
“镇南将军张君乐，在天牢内被暗杀了。”
“什么？”李石惊得站起身来，“他如何被杀？”
大理寺卿道：“陛下，杀人者是左兴，他在天牢墙面之上写，杀降之仇不共戴天。”
“这……”李石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这算天理报应吧。
长治三年十一月，李存元的尸首被运到杭州，皇帝为镇山王举行国葬。
但国葬进行之时，牧州兵卒狼狈地赶到都城杭州，哭泣道：“梁汉兵出益州随山关，三日便占领了我牧州化州府。梁军前将军是闫寿，此人虽为三姓家奴，然他本便是牧州匪首，因此牧州上下多为其党羽旧部。闫寿率领梁军入牧州后，所过之处，各地县府皆望风而降。小人至此时，已经不知道牧州是否为我唐地了。”
武唐众大臣倒吸一口冷气，这闫寿当真是蟑螂一般性命，怎么打都不死。如今梁军忽然攻伐武唐，可武唐还有哪些人能够抵挡梁军呢？
长治皇帝左看看右看看，居然选不出一个能征善战之人挂帅，而唯一服众的，居然是安南郡王李存芳。
当年李存芳率众拥护李存义登基称帝，后任户部尚书，再担任越州牧，在长治登基之后，又册封其为安南郡王。李存芳成为安南郡王后便老老实实做“越州王”。
如果不是因为慕容池谋反，李存芳根本不愿意来到都城来感受危险，甚至围剿慕容池之时，李存芳只愿意保护皇帝，不愿犯险。
李存芳能打吗？自然不能打，可能够让武唐的将士们亲近服从的人，也只能是李存芳，皇帝无奈逼着李存芳挂帅西征。
李存芳不愿意打仗，便准备磨磨蹭蹭了三个月，长治四年三月，李存芳率领十二万军队和六万民夫开始西征。
此时梁汉大军已经占领了牧州和岳州，随后兵分三路，北路由左将军贾万春领兵五万进军江州府，中路由梁王胡立亲自率军十万进军江州肥水府，南路由有讲解陈志率五万军队进军永州与寿州。
左将军贾万春用兵如神，率领水军沿龙河而下，数日便抵达江州府。
天色微亮之时，贾万春亲自率军用绳索攀爬江州城墙，待爬到城墙之后赫然发现，江州的唐军居然呼呼大睡。梁汉太平十年四月，贾万春成功攻占江州府，而江州府乃是整个南方政权最重要的关口，掌握江州府，可北伐齐汉，可东征武唐，此时梁汉终于取得天时之利。
在贾万春占领江州府的同时，胡立亲自率领十万步卒抵达肥水府，与唐军主力对峙交战。
唐军统帅李存芳很是无奈，唐军征战十几年，实际上早已经国力匮乏，而跟随他西征的将士多数为越州人，根本对西征毫无兴趣，以至于军队士气低迷。李存芳指挥军队进攻，但接连损兵折将，士气皆无，不得不退兵到丹阳府。
此时贾万春援军抵达丹阳府，胡立合并十五万，对唐军发起总攻。
唐军不敌，继续后撤至皮山防线。
李存芳既没有李存义的指挥才能，又没有李存霸的勇武，还没有慕容辉的人格魅力，他唯一擅长的是搞人际关系和见风使舵，面对如此形式只能头疼，何去何从，谁能教我？
南路方面，右将军陈志进入寿州时，左兴来投，陈志立即引为副帅。有左兴协助，梁军右路接受投降的速度甚至超过了行军的速度，至五月，梁军右路火速攻占永州、寿州、越州，并挥师北上抵达杭州最南端的龙泉府。
得知武唐已经被压缩到仅有杭州一地后，武唐朝野内外人心惶惶，身在皮山防线的李存芳又慌了。
皮山大营。
帐外忽然上报，梁军派使者前来，李存芳让使者进入，却见使者入而不跪，正要呵斥，见对方摘下帽子，淡然一笑：“郑国公曹礼，见过安南郡王。”
“你……你……你不是郑王吗？”李存芳惊诧万分。
曹礼何其有名，那是与萧开争夺天下，与自己大哥不相上下的人，那可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人，而今居然只身赴营，何止胆大包天。如今曹礼做了一个安乐富足的田舍翁，在益州兴建恩济堂免费为幼儿教书识字，推广高产粮食，还无偿帮助一些读书人参加科举，虽不在朝野，但名气却越来越响亮，被民间称之为曹善人。
李存芳岂敢对曹礼无礼，连忙起身道：“来人，搬来软塌，我与郑国公促膝而谈。说来蹉跎，昔日我想见郑国公还是对手，如今……又是对手。”
“非也非也，你我并非对手，我也并非军人了，我只是以一个常人身份见你。”曹礼淡然一笑“今日我来，是想保住你李家，还南方百姓一个太平而已。安南郡王，你自己也知道，唐军敌不过梁军，唐灭只是时间问题。我也曾领军七十万，深知实力所在，胜负已分，其他诡计也不过是无谓挣扎。”
“这……”李存芳也知道唐军兵败在即，可惜昔日堂堂武唐帝国，如今连一个能打的将领都没有。
曹礼道：“昔日郑汉国破，我虽坚持到最后，却也深知无可抵挡，最后的挣扎不过是不甘罢了。可再挣扎，实力不济，又能如何呢？好在最后我带着族人西投梁国，才有了如今的梁汉，才有了我曹家族人的平安。而那负隅顽抗战到最后的陈国呢，金盛的下场又该如何？”
李存芳道：“金盛螳臂当车而已，他若是早降，南方百姓少亡数十万人啊。”
“染然也。”
两人促膝长谈一夜后，曹礼离开唐军大营。
梁汉太平十年六月，武唐安南郡王李存芳，率剩余武唐军六万人向梁王胡立投降。随后，由胡立和李存芳作保，武唐降臣不予追究，于是武唐各府各地纷纷投降，连逃入山中的溃军也举着白旗下山投降。
太平十年七月，梁王胡立率十八万大军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来到杭州城下，武唐皇长治帝李石率文武百官于杭州城西门跪迎梁汉大军，李石高举玉玺，表情轻松，仿佛不做皇帝与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罪人李石，今率武唐文武百官降汉，官员民户土地田产造册，已列于国库，还请天军过目接收。”李石大喊道。
胡立下马，接过来玉玺，一手托着玉玺，一手握着李石的手，笑道：“南地，不再有战争了。”
周遭武唐旧臣听罢先是一滞，随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第八百八十九章 龙门关破
南方武唐政权，自李存义称唐王反汉到李石率国降梁汉，虽然只经历了两个皇帝，但按照时间计算，从永定十五年至今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
这十五年间天下大乱，各方军阀能人武将野心勃勃，攻伐相杀之间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十户存一。昔日李存义反汉之际，在岭南与江南轻松便可征五十万大军北征，而如今胡立仅仅率军二十万军队便可以轻松一统南方，武唐各地别说反抗的军队，便是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官府只负责挂各种旗帜。
受降之后，梁汉宰相胡立向太平帝奏请封前唐皇帝李石为唐国公，李存芳为越国公，太平帝自是不反对。
由于武唐都城杭州地处江南之地，距离西南益州足足两千五百里，胡立在考察南方各地位置之后，在地图上找到梁汉的地理中心，此地便是江州肥水府之肥城，于是向太平帝建议迁都肥城。
肥城虽是百战之地，但西靠小肥山，东有东肥山，肥水河从南方合欢山发源后向东流淌，绕过东肥山后忽然向北而去，并入龙河，造成了一片沃土大平原。由于肥水河的滋润，肥水府十八县天然形成了水草丰沛的沃土。正是由于肥水府土地肥沃产粮丰富，反倒引起了各坊觊觎，一旦发生战争，各方势力必然要争夺这个产粮基地。
胡立听肥水府当地老百姓说，没有战争的时候，肥水府一年产量便足以供养本地百姓四五年之久，于是更加坚定了要将梁汉的国都设在肥城的想法。
傀儡太平帝哪有什么想法，他如今是吉祥物罢了，在接到胡立的奏折之后，当即被迫同意迁都。肥水府从江州分离出来，为了巩固都城商业圈，胡立随后将江州肥水府、嘉荫府、寿州安乐府、罗平府、白山府划归到一起立为中州，作为国之都堰。
梁汉太平十年，同时也是齐汉太康五年六月，鲜卑人再一次南下，阿耶谷启华厉兵秣马准备三年，将四十门大炮摆在龙门关下，杀气腾腾。
四十门大炮齐齐发射，巨响之后，拳头大的生铁弹丸狠狠地砸在石墙上，砸得城上的梁军摇摇欲坠，军心大乱。
尽管大家有所准备，可梁军还是对这玩意怕得要死。
“不要紧，这东西砸不到人就没事。”龙卫统帅张通明拖着病躯站在城墙上大声疾呼，“准备弓弩，对方要爬上来了。龙门关高三丈，坚固无比，何须惧怕？”
鲜卑人的大炮打了一天，也只是吓唬住了齐军，却没有给齐军造成杀伤，且火药用去了四分之一，眼看着铁炮就要成为废物。
阿耶谷启华急得头发又白了许多，此时账下诸将皆无办法，启华道：“谁能破城，我以万夫长赐之。”
启华账下虽有四大统领与数名万夫长和二十几名千夫长，但谁敢扬言能够攻克城墙，千百年来，除了使用诡计之外，无有任何异族能够攻破龙门关，于是众人纷纷低下头去。此时丁格倒是有个想法，他犹豫地抬起头来，却被启华一眼扫到。
“丁格，你有想法？”
丁格是郎泰的私生子，又在争汗时主动退出做个逍遥闲散的王爷，于是被启华留在营中并担任后军的书记官一职。书记官这个工作不难，只是记载每日新增粮草，每日消耗粮草，虽不会犯大错，却也不会立下什么功劳。被启华点到，丁格咬咬牙，起身出列：“可汗，先前您在野牛城时试射城墙，但野牛城的城墙却不及龙门关城墙三分厚度，自是几炮便能够砸毁城墙。可龙门关是中原人的雄关，他们经营上百年，哪能那么容易被轰毁。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你说来。”启华道。
丁格指着一处城墙道：“龙门关城墙有二里半，四十四门大炮平均分散，这力量就散成四十四份，可若是将所有大炮集中一处，这力量便是四十四倍。我想，若我们将大炮对准一处，只需日夜不停轰射，那城墙只要毁一处，便让守军胆战心惊，而我骑兵亦可长驱直入，攻破龙门关。”
“此举，可行？”启华欣慰中又带有疑惑。
丁格道：“属下不敢保证，可总比毫无办法强，若汗王信我，将所有铁炮归我统一调派，属下便拼命尝试一番。”
“若不成呢？”有人问道。
丁格咬着牙说：“若不成，我便舍去书记官，去军中做一个兵卒，持刀冲锋，为我鲜卑汗国冲锋陷阵。”
启华哈哈大笑，上前拍着丁格的肩膀：“成了是你的功劳，不成，我罚你你铁炮旅的万夫长，日夜给我研究如何用好铁炮，可行？”
丁格惊喜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看着启华。
启华道：“凡我鲜卑人才，无论出身，朕皆重用。丁格，你是我堂弟，我们是一家人，我相信你。”他捶着丁格胸口，大笑：“我说你行，你一定行。”
“属下万死，为汗王砸开这龙门关。”丁格感动得跪在地上哽道。
丁格连夜调兵遣将，重新调配铁炮位置，城墙上的齐军倒也不去打扰鲜卑人，他们认为鲜卑人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傻呆呆的野人。”齐军大笑。
为了确保每次射中且能够射中一个位置，丁格让士兵特地制作了两百多同样的瓦罐，随后用布包缠裹在一起，以确保每一次火药计量相同。随后，丁格下令，让各门铁炮调整角度，对着一处试射十炮，直到每一门铁炮砸在同一处位置附近，这才满意不已。
随着铁炮试射越来越精准，城墙上的齐军开始发觉不对劲了，甚至在最后一次试射的时候，城墙出现裂纹。立即有齐军向张通明汇报，张通明大惊，连忙赶赴城墙观看，见状之后立即下令：“给我在石墙背后堆砌石块，连夜对切，要快，一定要要快！”
“这铁炮，着实是个威胁啊。”张通明对此忧心忡忡，三年之前他就被对面的铁炮吓过一次，但那一次对方只有四门，造成的危害甚轻。可如今对方有四十门铁炮，城墙和齐军都要面临这从未出现过的挑战，军心着实不稳。他立即修书一封，飞鸽传书到龙都，将此间一切详细介绍给萧开，随后又在龙门关石墙背后二里之地再修建城墙，在期间深挖陷马坑与窄道，以免龙门关被攻克。
三年之前齐军没有重视，这才导致三年之后的窘迫。
次日，天色微微一亮，张通明却发现鲜卑军并未用铁炮轰射，反而向龙门关上抛射带着狼烟的火罐，制造了大量的浓烟。如此一来，张通明无法知晓鲜卑人到底在哪处防止铁炮，急得他不得不派出夜不收探查，却遭到鲜卑人的伏杀。
双方如此勾心斗角了一个月，终于，丁格尝试了三十多位置，且每一处位置做好了标记，这才心满意足地向启华汇报自己准备好了。
而启华的大军也不着急，不断派出扶桑海盗袭击幽州后方，甚至军队抵达扬州各处，给齐汉造成了大量的麻烦。萧开向幽州支援了五万军队后，暂时并未支援，而是派遣萧定方支援各处沿海乡镇，免得被扶桑人断了后路。
齐汉太康五年八月，阿耶谷启华等待许久的总攻终于打响了，丁格这个昔日的混混王爷，终于找到了他的擅长。天色未亮的时候，四十四门铁炮对着一处城墙轰射，三轮之后，霎时间飞沙走石，城墙上的齐军跌落城墙，城墙后的齐军被砸死砸伤，浓烟笼罩着城墙，城墙终于裂开，随后嘎吱嘎吱的声音传了出来，城墙终于坍塌了三尺宽的缝隙。
丁格大喜，大叫道：“给我轰！”
铁炮继续轰扎，二十轮后，城墙坍塌扩展到了一丈，期间无数齐军抱着沙袋堆砌缝隙，却被铁丸射中，非死即伤，惨叫声响彻云霄，惨烈壮吓得余人不敢靠近。
鲜卑人顿时欢呼，启华立即喊道：“耶律黑熊，率你的铁人旅，杀过去。”
“是。”
鲜卑汗国最能战斗的便是白狼营的两只野人军队，一支是野人耶律族人的铁人旅，一支是野人黑尾族人的铁骑旅。两旅都只有三千多人，但却比万人军队还要强悍。铁人旅是重甲步兵，铁骑旅是重甲骑兵，此时城墙坍塌，正需要重甲步兵开道建立前沿阵地。
耶律黑熊立即率三千铁人旅攻入坍塌城墙，
张通明也吓了一跳，见城墙被毁了一段两丈宽的口子，当即下令死士从缺口处冲出去，其他人填埋缺口。
齐军决死的死士只是为了阻挡敌人的步伐，但他们真的无法抵挡拎着狼牙棒的铁人旅，只一个照面，齐军死士便被这些生长在极北冰原的野人击溃。铁人旅冲入了城墙缺口，与齐军厮杀在了一起。
张通明见状大喊：“用火油！用火油！”
一桶桶的桐油被扔在了缺口上，随后有人点起了大火，熊熊烈火隔断了铁人旅的进攻步伐。在齐军将士的协力之下，突入的一百多铁人旅士兵被诛杀殆尽。随后，齐军终于用石块和土包将缺口填筑，垒成了一个只有一丈高的土墙。
鲜卑人的这次进攻前后折损一百二十人，虽然没有攻下城墙，可却是鲜卑人第一次正面攻破中原人的关隘。
第八百九十章 齐王代汉
“千年以来，朕是第一人啊，哈哈哈。”启华心情大好，重赏铁甲旅和炮旅，又道：“丁格，继续给我射，今天能射出一个缺口，明年就给我射出两个缺口。全体部将，准备一下，明日决战。”
张通明这次真的头疼了，他立即飞鸽传书给龙都的宰相萧开，扬言可能龙门关守不住了，他会以死殉国，希望援军速速抵达。同时，张通明直接下令给幽州各地乡军，立即支援龙门关。
次日，丁格的铁炮旅炸毁了四段城墙，鲜卑人沿着缺口杀入龙门关，齐军与鲜卑军厮杀在一起，杀到夜晚十分，由于双方军士都有夜盲症，这才罢兵止战。即便齐军晚上临时修好城墙，鲜卑人也不着急了，他们有信心再一次炸毁城墙。
好在龙门关即便被破城，城内通道狭窄，鲜卑人一时半会儿也冲不过去，张通明下令军士死守城墙。
血战七日后，张通明无奈下令撤出龙门关第一道城墙，全军退到据此二里之外的龙门关第二道城墙。龙门关第一道城墙到第二道城墙之间，实则是龙卫操练的巨大校场，而第二道城墙之后，才是龙门关城，城内生活着十万百姓和龙卫家属，此战退无可退，龙卫必须死守此地。
龙门关第一道城墙被攻克之际，鲜卑人高兴得欢呼雀跃，启华立即下令铁甲旅冲锋，却被陷马坑害得折损近百重马。
“龙门关不是一道关隘，是一道长十八里的谷涧，齐人每隔二里盖一座城墙，两侧山上放置滚木巨石，我军损失严重。”鲜卑前锋将领向启华汇报的时候，仍是一脸的惊慌，万万没想到，龙门关攻克下来了，可龙门关后的谷道却成为了鲜卑人的梦魇。
“没关系，我们占领龙门关第一关，急得是他们中原人。”启华大笑，随后令鲜卑军队徐徐前行，及时清理山上两侧的齐军。
齐汉宰相萧开令李沅负责支援，李沅先后征调数十万人支援龙门关。双方继续交战数月，死去的尸首发出阵阵恶臭，鲜卑军营和齐军军营先后出现疫病，好在时间进入冬季，鲜卑人无奈后撤。但撤退之前，鲜卑人将龙门关的第一关城墙拆了个干干净净，所有石头全都扔进了大海，这才满是遗憾地返回北方。
自齐汉太康五年六月到十二月，齐军和鲜卑人先后在此折戟近十万人，表面上谁都没占了便宜，可实际上龙门关被拆，鲜卑人的野心和信心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这无疑是对齐汉的重大打击。而更大的打击来了，太康六年三月，龙门关守将张通明病故。萧开最后咬了咬牙，下令长子萧定方率军镇守龙门关，次子萧定山镇守望龙府，随时支援兄长，这才稳定了军心。
萧定方在获悉敌人铸就火炮消息之后，先后派遣上百密探前往鲜卑汗国，又花重金贿赂鲜卑官员和扶桑武士，得到了火炮内幕以及其优缺点。
随后萧定方下令征集将人仿制火炮，中原匠人做出来的火炮，居然不逊于鲜卑人的火炮。萧定方大喜，重赏密探与匠人，然而他们也面临着缺少火药和火炮配方的问题，萧定方遂即向全齐汉境内匠人征集火药替代品。
除了研究火炮和火药外，萧定方也一改之前所有守将政策，在龙门关外设两座城池，分别是东卫城和西卫城，二城互为抵角，与龙门关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萧定方又提拔前次守城有功将领，分别担任二城守将。
此外，萧定方又打造一支数量近万人的双马的轻骑作为支援部队，化被动防守为主动防御。为了给齐军将士提升信心，萧定方亲自担任这支骑兵部队的将领，出动进入关外寻找敌人，掠夺鲜卑人口，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导致龙门关外百里无人烟。
这一招釜底抽薪气得启华立即发兵南下，但萧定方有人有钱，齐军不惧鲜卑骑兵，甚至主动和鲜卑军队野外交战而不落下风。
鲜卑的铁炮笨重，在野战之中反而成为累赘，启华不得不派遣重兵保护炮旅。
萧定方便以敌军铁炮为中心，用削刀子的方式逐渐减弱鲜卑军队的有生力量，鲜卑汗王启华被气得用马鞭指着龙门关：“生子当生萧定方。”
由于久攻不下龙门关，鲜卑贵族也开始对启华的统治能力产生质疑。
为了震慑鲜卑贵族，启华随后下令北征新罗（原北夷）汗国，双方已经六年未发生冲突，鲜卑人的突袭打了新罗一个措手不及，都城燕子城破，新罗国君被屠杀，新罗北地被鲜卑吞并。
启华掠夺财宝人口无数，胜利返回鲜卑，百官臣服。
可对于入主中原，启华却依旧无能为力，本以为擅长防御的张通明病死后齐国无良将，哪想到萧开的长子萧定方更加凶猛狡猾。
启华召集心腹商议，想要除掉萧定方难，但想要调走萧定方却容易，丁格献出一计，萧定方必然会被调回龙都不在边关。
丁格的招数便是派细作前往龙都散布“齐王代汉”谣言。
鲜卑细作利用萧开如今大权在握的良机，在民间传播童谣“齐君代汉，天下平安”、“吃得饱，穿得暖，全靠齐王心肠善，今齐王，后齐皇，百姓日日吃上粮”，不多时日，更多的童谣从龙都传播到了北方中原各地。而善于投机的大臣们立即意识到，若是能够在新国创立之际，做第一波支持国君之人，日后必然享受荣华富贵不可。于是这些人开始私下或者公开地谈论起齐王代汉的可能性。
此时龙都上下人心惶惶，有支持齐王代汉的人常常与支持汉统的人在酒肆、茶楼、春楼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朝廷不稳。
萧开以齐汉宰相之职，自然首先保证朝堂的稳定，但老友李沅和兀松都支持萧开，更让萧开难办。他招来两位老友饮酒叙旧，劝说他们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兀松浑不在意，笑道：“天下还有几人持汉？轩辕氏早已不得民心，偏生你还心存轩辕氏。”
萧开道：“昔日王爷贵为天下中枢令，也不曾以河间郡王代汉，我又何德何能代汉？此事不妥，此事不妥。”
李沅却道：“齐王，三十万禁军，别无二话，谁要是不服，可以问问我手中钢槊答应不答应。”
萧开摇头，长叹一声：“如此千古名声尽毁之事，休要再提。”
兀松大笑：“齐王顾虑太多，反倒不如金盛他果决了，罢了，罢了，我们喝酒。”
萧开知道他们只是表面答应停止支持齐王代汉，但内心支持，而他的内心也非常矛盾，荣登大宝之耀，谁人不想尝试一二。萧开这等草芥出身的军户，若非在张孝武身边熏陶许久，只怕早就被野心膨胀得夺了皇位。但萧开只知道一件事，河间王张孝武没有称帝，他也不会称帝，他只需要不犯错误，便足以富贵久远。政治上的错误，犯一次，千古难以翻身。
齐王代汉运动表面上暂停了，可背后的水更深了。
齐汉太康七年五月，萧开出行遇刺，幸好李沅保护得当，缉拿到刺客后审问，得知此人居然受轩辕皇族指派，希望阻止齐王代汉。
李沅大怒，杀三千轩辕皇族支持者，龙都内外敢怒不敢言。
兀松趁机提出将大公子调回龙都，以保护萧开，避免齐汉国乱。
萧开考虑再三，委派老将倪尔春镇守龙门关，兼任幽州牧，同时，幽州州府由幽州城改设在更加靠近龙门关的望龙府北平县城。
萧定方回到龙都已经是七月，鲜卑人的诡计得逞，但老将倪尔春也不是善于之辈，鲜卑人暂时无法攻破龙门关，只能继续使用诡计，让中原更乱。
阿耶谷启华希望中原南北梁汉与齐汉大战，但是南方百姓不愿继续征战，梁汉官员也享受着战争之后飞速发展的巨大收益，因此南方梁汉无意北上。而北方齐汉北有鲜卑时时威胁，南有梁汉表面和平，更是不会轻易同时发动两方战争，南北保持着相对和平态度。
丁格建议道：“可汗，为今之计，我等不如休养生息，让我鲜卑各户多生孩子，如此十六年后，我鲜卑人丁兴旺，南下易如反掌。”
启华道：“我若是不入中原，毕生遗憾。”
丁格道：“臣听闻，中原龙都，每隔百年便会发生大瘟疫，只怕距此不远了。”
启华奇道：“龙都为何会有瘟疫？”
丁格笑道：“这我还真了解过，龙都百姓上百万，吃喝全赖水井，而水井却从地下河流中攫取。而龙都百姓常常向地下河中抛洒粪便屎尿，以至于河水腌臜，日久生毒，便引来瘟疫。”
启华更是好奇了：“汉人不知道吗？”
丁格道：“汉人自私，总觉得向他处地下河抛弃腌臜与自己家的水井无关，岂不闻这地下河水皆相连，最终坑害自己。龙都官员多有告诫，可百年之后，官员懈怠，百姓忘记先前的苦难，继续自私抛洒，以至酿成大祸。”
启华道：“不能指望敌人犯错，打铁还需自身硬，丁格，我命令你的铁炮旅，即可赶赴两狼关。”
“两狼关靠近西秦，只怕……”
“无妨，正是因为靠近西秦，我才要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汗圣明。”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中枢令胡浮
梁汉太平十二年七月，梁汉太平帝及文武百官终于拖拖拉拉携家带口抵达肥城，此时的肥城不过是一座人口仅仅五万的府城而已，突然成为了整个南方的核心，肥城百姓都惊诧得难以置信——咱咋就成了首都人民了？
随着庞大的王宫贵族们搬迁到肥城的，除了金银珠宝外，便是各家各户的人丁与下人了，肥城房价甚至一日三涨，府城内很快塞满了人。不久，肥城府外开始修筑房屋，肥城人口增加了二十倍，面积扩大十倍，肥城百姓陆续增加到五十万人口之多，取代了杭州成为南方第一大都市。梁汉帝国下辖杭州、江州、益州、岳州、永州、寿州和越州七州之地，坐拥三十五万大军，土地山河总面积达到三亿六千万顷，人口一千四百万丁。
百姓们有一方之地便能生活，可皇帝却不行，皇帝需要新的皇宫，但肥城最大的宫殿便是府衙后面的府尹宅，也不过是五进院的民房而已，显然此“皇宫”配不上皇帝。
太平帝嚷嚷着建造新皇宫，立即遭到胡立的阻挠，他上奏南方必须先发展各地民生，恢复生计，哪有闲钱给皇帝盖房子。
夏王对胡立刻薄自己孙皇帝颇为不满，但梁汉将士上下皆忠于胡家而非轩辕家，他们只得将愤怒藏在心里。
如今轩辕皇族的威信早已失去，尤其在南方地区，皇族成了谜团，许多百姓甚至不知年号。轩辕皇族只能苟延残喘，保证血脉存留做个吉祥物罢了。
但夏王却不这么看，在隐忍数月后偶遇一江湖毒师，高价购买了一方毒药，此毒药很是特别，若添加饭菜之中，并无毒素产生，甚至让膳食鲜美无比。但若是与美酒相遇，却会引发慢性中毒。
夏王立即暗中将其送入胡府，给胡立下毒。
胡立只觉得这些天食物美味无比，且试毒的仆人并无异样，还表扬了厨房。胡立年轻时在军中素来千杯不醉，虽然如今酒量下降，但他还是喜欢悄悄地前往军营，与将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因此深受部下武将爱戴。
八月，太平帝在肥城册封梁王胡立为中枢令，由胡立建立中枢府，总领梁汉军政民一切大权。
胡立在梁汉新都肥城举行了祭天仪式，祈祷梁汉风调雨顺，数十万百姓争相参观。胡立看着众多百姓和逐渐恢复的民生，仰天长笑，文武百官无不敬服。
祭天仪式结束后，胡立感觉身体不舒服，随后下令由慕容冕重新担任梁汉水军大都督，长子胡温担任副都督，统帅三万水军，次子胡治担任礼部侍郎，学习如何评价官员，三子胡浮进入督查院监管百官，以及统领黑衣卫负责肃奸。
南梁北齐相安无事了一年后，南梁太平十三年，胡立已经不能起床，他身体迅速消瘦，常常呕吐不止不能吃食。
胡立自知时日不多，便将三个儿子胡温、胡治和胡浮叫到跟前。
胡立发妻与长子皆在益州病故，长女也很早流失于战乱时。胡立在龙都时由张孝武做媒娶了一户官吏家女儿邹氏，邹氏很是争气，七年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二女，邹氏也成为如今的梁王妃，她从不插手胡立的国事，只专心抚养孩子，深受胡立宠爱，。
老大胡温二十五岁，老二胡治二十三岁，老三胡浮二十岁，三人都很年轻。
胡立担忧自己病逝之后，兄弟三人守不住梁汉，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兄弟中，老大性格急躁但耳根子软，最易受骗。”
胡温红着脸低下头去，身为长子，他受到父母的关爱最多，行事也更加任性一些。胡温有次因为一歌女和商贾打架，一时之间被朝野上下暗中嘲笑，气得胡立将他关在书房里，罚他抄了一个月的书。
胡立事后调查方知这歌女撒谎成性，不过是借着胡温的手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已，却没想到胡温只顾着打人，没顾忌到自己的身份，惹下朝野丑闻。
胡立说道：“老大，我将任命你为益州牧，你只管看守好了咱益州大本营。益州是我胡家发家之地，也是梁汉立国根本，你无需有多大作为，只需要守好益州即可。你到益州后，一要抵挡羌人入侵我汉人山河，二要挡住北齐，切不可贪慕北齐的雍州之地而兵出阖关。须知北齐名将如云，他们常年与北方鲜卑等国交战，而我朝诸将上下皆擅长防御，无人能在野战之中战胜北齐将领。”
胡温有点不服，可想到自己父亲雄才大略都不敢北伐，便没了胆子。
胡立转身向老二胡治招手，胡治跪行到父亲身边，胡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老二，你随父亲征战多年，是因为为父知道你性子慈爱慎重，却不够果决。为父虽然喜欢你的慈悲心肠，却也知道你太过于仁慈做事反而束手束脚，由你辅国最是适合不过。我决定先由你做吏部尚书，主管全国管理升迁，再做户部尚书。你需要在二十年内掌控梁汉所有官吏和财富，让他们只忠于胡家，如此我胡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谨记父亲教诲。”胡治哽咽道。
胡立最后盯着老三胡浮，开口道：“老三，虽然你在三兄弟里年纪最小，可我知道你性子最稳心思最重。你的行事果决，为父最是欣赏。但你年纪最小，我怕贸然扶持你做中枢令，其他人不服。”
胡浮惊讶道：“由我做中枢令？父亲，我……我……”
胡温和胡治忙说：“我兄弟二人定会帮助三弟。”
“大哥，二哥……我……”胡浮心中感动，握住了他们的手。
胡立笑了：“罢了，我也是胡乱操心，你大哥守住益州老家，你二哥做了吏部尚书主管全国管理考核，你四妹嫁给了上将军贾万春，你五妹也与郑国公之子订婚，有此等姻亲关系，再加上你的稳重，为父相信我胡家势必稳如泰山。”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胡浮道。
太平十四年元月，梁王胡立病逝，享年五十七岁。
不久，梁王三子胡浮继承梁王爵位，在众臣的举荐下以二十二岁年纪担任梁汉帝国中枢令，继续执掌南方。
北方齐汉虽然与梁汉分数不同阵营，各自奉一支轩辕皇室，但在私人关系上，萧开和胡立是战友兼挚友。胡立病逝，萧开甚至派出了嫡长子萧定方代替自己前往梁汉吊唁。
萧定方抵达肥城后，见到了昔日幼年时的同伴胡温，胡温激动得握着萧定方的手说：“萧大哥，我……你……唉。”
“今日只谈家事，不谈国事，我要祭拜我师父。”萧定方红着眼哽泪道。
此时夏王赶到中枢府，向胡浮建议困住萧定方，以此威胁齐汉不得南下，甚至得到部分中枢执事的支持。
但胡浮虎目一瞪，冷笑道：“只怕后世会流传一句成语：南人无信，你们不怕被子孙后代笑话，我还怕对不起先父。如此无情无义之举，亏得你想得出来，回家闭门思过三个月，不要做中枢执事了。”黑衣卫进入，将目瞪口呆的夏王直接带走了，其余人不敢再建议了。
中枢府立即老实安静下来，先前认为胡浮年幼不懂事，没想到人家厉害着呢，一上来便罢免了夏王的中枢执事，谁还敢触犯逆鳞。夏王被囚禁一事震慑了整个朝野，百官们这才收敛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实实辅佐中枢府。
胡浮陪着萧定方到梁王墓前执子侄礼节拜祭，百官方知萧定方是胡立的徒弟，还抱过小时候的胡浮。
吊唁完毕后，胡温赶赴益州，而萧定方则与胡浮密会，他对胡浮言道：“中原战乱二十余载，兵匪交替祸乱百姓，无论是你南方还是我北方，皆兵疲民苦。来前，我阿爷由我询问，南北为何不能言和。”
胡浮道：“既然萧大哥先开口了，小弟也不瞒大哥，梁汉所担忧者唯齐汉也。若是我二次就此约定，你我有生之日，永世不得为敌，也不枉费了你我的交情。若是将来你我老去，儿孙当执政，他们若是再起争端那是他们的事了。萧大哥，看在我阿爷的面子上，我们不要再打了，百姓折损不起了。”
萧定方感慨万分，握着胡浮的手说：“如此，南北议和了。”
胡浮大笑，两人吃起酒来，期间歌女演奏舞蹈，好一副士子游山图。酒到憨时，胡浮让所有人下去，说道：“萧大哥，我在肥城便听到一件事，齐王代汉，你是如何想的？”
萧定方眯着眼睛，半晌不说话，
胡浮却先说道：“这轩辕家做得了江山，为何别人家做不得江山？看那李家，为何要反汉自立，还不是因为轩辕家抢了李家江山。他抢得了别人，为何你我抢不得？”
萧定方明白胡浮的想法，劝说道：“此等改朝换代大事，岂能你我一言而定？”
胡浮道：“萧大哥言下之意，是永世忠于轩辕家了？”
萧定方摆手道：“今日醉了，醉了，不说这个。”
胡浮一把握住萧定方的手，不让他离开，步步紧逼道：“若我梁王代汉，你齐国又该如何？”
萧定方沉默许久方开口道：“划江而治，永不来往。”
胡浮大笑。
第八百九十二章 南梁北齐
夏王被胡浮囚禁三个月后，终于被放了出来，但他已经不能入朝堂，只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了。夏王贼心不死，他深知胡浮年纪轻轻便担任中枢令，自会引起许多老人不服，再加上胡家本是北方人，由一个北方人做南方人的领袖，自然会有南人不满。
于是，夏王便在暗中怂恿参加科举的学子反对胡家天下，尤其是被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年钦点取仕，委实太过可笑——他懂什么，他一介武夫而已。
在夏王的暗中支持下，士林之间暗流涌动，一些人开始公然反对胡家和北方人在南方做官，提出南人治南。
胡浮早在担任中枢令时便开始清查异己，此前胡立对老部下纵容，尤其是征服南方时，许多南方官员望风而降，胡立还留任他们，以至于许多人行事任性，自以为胡家离不开他们，梁汉帝国更是少不得他们。
胡浮先整治督查院，再整治大理寺，随后在二哥胡治的帮助下整肃梁汉官场，将一些名声臭大街的官吏统统诛杀，重新扩大科举取仕范围，并提拔了一些郁郁不得志却又才干的官吏。梁汉官场为之一清，新官吏的上任也让南方百姓们意识到，小中枢令是个治国的好手。
同时，胡浮派遣黑衣卫追查父亲病逝的缘由，他认为父亲绝不可能病故，毕竟在益州之时，胡立身体比最精锐的将士还强，他怀疑父亲被毒害。
经过一年的追查，胡浮终于得知真相，但他心思厚重未作声张，因为他不但要为父报仇，还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夏王与轩辕家族。
胡立给胡浮留下了巨大的家产，有三十五万大军，有南方江山，有数不尽的财富，有整个南方的人才。而夏王只会用阴谋诡计，还以为南方百姓忠诚于轩辕家，经过了前后近四十年的战乱，百姓们早就不认轩辕皇族了。
为了给夏王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胡立安装将太平帝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全都换城自己的人，暗中给太平帝下毒，让夏王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太平十四年十二月，太平帝轩辕念勇忽然身患恶疾口不能言，夏王焦急地进入皇宫，赫然发现孙子的病居然与胡立的疾病如出一辙。他顿时明白过来，转身便要逃走之时，一众廷卫将他按在地上。
胡浮淡然出现：“夏王，我该如何称呼与你，杀父仇人，还是恩将仇报？”
夏王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屎尿都被吓出来了，他是个能惹事却不能平事儿的人，此时此刻不知如何是好了。
胡浮冷侧道：“昔日尔等被齐汉所不容，我父亲可怜你们，收留了你们，甚至还奉太平帝做我益州梁国的皇帝，你夏王还是夏王。可你夏王却做了什么，派人给我父亲下毒，颠覆我梁汉江山？你真以为我胡家不在了，你轩辕氏能做得了梁汉的主吗？”
夏王连连磕头：“此事与我孙儿无关，与念勇无关，一切都是我的错，由我一力承担。”
胡浮狂笑：“你以为仗着你拥有轩辕氏血脉，我就不敢杀你们族人，我就要放过我的杀父仇人？大错特错。今日我就要告诉你，杀我父者绝不原谅。”他大喝一声，下令太监将夏王勒死。
太平帝眼睁睁看着亲爷爷在自己面前被勒死，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胡浮看了之后淡淡一笑：“罢了，留着你活着，以后照我说的做，若是有违者，轩辕，除族！”
太平十五年六月，“重病”的太平帝下诏书，因轩辕氏后继无人，梁汉江山禅位于梁王胡浮。
胡浮自然再三谦让，但此举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三让皇位之后，胡浮终于登上了皇位，汉帝国为大梁帝国，改年号永顺。
至此，中原大地之南方七州成立了大梁帝国，又被北方人称之为南梁。
南方各地百姓无人怀念天唐帝国，更无人怀念圣汉帝国，一切不过是前朝罢了。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谁做皇帝还不是皇帝？
然而在北方，却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争吵了数年的齐王代汉没有发生，反倒是南方梁王代汉发生了。
胡浮悍然自立称帝震撼了整个北方官场，甚至北地鲜卑人感慨，鲜卑汗王阿耶谷启华大笑着对手下说道：“南梁称帝，或许对我等是一个机遇。”
丁格奇道：“陛下何出此言？”
启华道：“北相萧开忠于汉室，或许因此征讨南方。”
丁格却不同意：“萧开便是想南下，也要需得手下同意才是，或许北方也因此而发生大变。”
启华问道：“丁格，你对两狼关准备如何了？”
丁格说道：“火药实难筹备，臣听闻扶桑又乱了起来。”
“如何？”
“那易光被手下所杀，易光治下分成七国，相互攻伐。”
启华道：“立即加大采购，或许我们可以造船……”
丁格摇头：“天下能渡海的能工巧匠，一半在吕城港，一半在南梁，我鲜卑境内的船只，着实……渡不了海。”
果然如鲜卑人所料，齐汉宰相萧开得知胡浮称帝后勃然大怒，立即征招军士准备征讨南方。萧定方立即劝诫父亲，千万不要此时发动对南方战争，便宜了鲜卑人。
“哼！胡家小儿居然如此不知死活，我不征讨岂非汉臣？”萧开下定决心道。
萧定方说：“阿爷，你拼死奋斗至今，为的是百姓，还是轩辕家万世为皇？”
萧开倔强道：“你不要劝我，征讨南方，我已下定决心了。”
萧定方道：“阿爷，若是你执意攻打南方，我计算过兵力，我们至少要起兵六十万。”
“为何六十万？”
“二十万备于北方，防止鲜卑南下，四十万南下对上南人三十五万军队，若是顺利便能一举而下，若是不顺则需要三五十年。可如今我北方哪有六十万大军？此次南方之行，我算是见到南方道路与地理，五里一条河，十里一座山。昔日武唐时，举全国之力且无法攻下南方，今次您执意南下，只怕这四十万将士也不够。”萧定方苦劝，“另外，我们要准备银钱吧？可如今北方缺银子，缺粮食，时时防备着鲜卑南下，我们才是真正的兵困马乏啊。”
萧开道：“吾意已决！无需多言！”
萧定方无奈退下，随后与兀松、李沅等二十几位老臣子们商议如何阻止父王南下征讨逆臣之举，唯独温品言笑而不语。待众人走后，温品言单独对萧定方道：“大公子可想一直侍奉轩辕家？”
萧定方倒也不隐瞒：“而今百姓早已忘却圣汉，这几十年的太平，靠的是叔叔伯伯们一起打出来的，又跟他轩辕家有何干系？你看那南方，先有武唐称帝，百姓有何反对一说？后又大梁称帝国之，又有哪些百姓反对？我听细作所言，南方百姓无不拍手称好，士农大夫也纷纷献计献策，待明年，大梁将举办科举考试，哪个还会怀念圣汉？偏偏我父亲他……唉……”
温品言摇摇头，盯着他一直笑，萧定方倒是脸红了，才说：“为百姓计，抛弃那些贵族老爷，倒也……”
温品言笑道：“大公子，若为宰相黄袍加身，如何？”
“黄袍加身，”萧定方道，“可行。”
十日之后，温品言所部禁军白虎军猎场操练，邀请宰相萧开观礼，萧开欣然从之。抵达猎场之后，重新整军的白虎军团五万余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排队走过观礼台，着实让萧开开怀大笑，言道：“白虎军团能有今日之貌，全赖镇西将军倾情为之。”
温品言连说不敢不敢。
晚上，萧开等人与诸将开怀大饮，次日一早，当萧开睁眼之际，却见自己身处校场观礼台上，而自己身着龙袍，台下万人齐齐跪在地上，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开顿了许久，终于起身，看了看台下跪着的重将以及文臣们，揉着肿胀疼痛的脑仁，苦笑着摇摇头，终于道：“你们这是害了朕啊。”
温品言心笑：“您要是真不想做皇帝，何必称自己为朕呢？您都自称朕了，就别说害不害，大家伙儿不过是顺应人心罢了。”
齐汉太康十年九月，齐汉禁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军团主将以及文武百官齐齐奏请齐王萧开称帝，并由温品言等主将带头为萧开进行黄袍加身之举。萧开无奈，只得领受主将好意，随即带领四大军团进入龙都皇城。
此时龙都正门，太康帝率文武百官下跪乞降，愿意结束圣汉帝国342年的江山，并希望新皇帝给圣汉皇族一个体面，轩辕族人永不反叛。
齐王萧开自然不为难轩辕家，他宣布轩辕家永世受萧家保护，并赠送免死金牌。随后，萧开引百官文武入朝，正式登基称帝，并起国号为大齐帝国，年号光兴。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大齐帝国
大齐帝国地处中原北方，又被南方称呼为北齐。它坐拥青州、扬州、沧州、徐州、司州、雍州、代州、并州、珲州、幽州等十州之地，家户八百万户，人口四千余万，禁军二十万，边军十二万，乡军二十万，实力庞大且兵多将广，萧开本人又深得民心，根深蒂固，成为新帝也是理所应当。
但萧开深知自己是如何得到的这中原半壁江山，为了防止地方军阀势力过大，首先便取消了州牧制度，恢复知州、知府、知县制度，取消州牧军政财大权一把抓的地方军阀崛起根基。而后萧开与兀松等人商议，大齐帝国原十州扩充成为十八州，此间一年之内，陆续有部分州牧不肯交权反叛，均被萧定方率军逐一扑灭，大齐帝国在一年内彻底收拢了北方权力，为崛起奠定了良机。
大齐帝国光兴三年，光兴帝萧开初步完成了大齐境内政务改革，并首次举行科举考试广拔人才，设左相统领百官行政，右相督查百官等制度，大齐帝国冉冉升起，一时之间风头更盛圣汉。
而后又历经四年，待光兴七年时，光兴帝萧开由龙门关向北方进行北伐，再次与北方最大威胁鲜卑汗国决战。
双方一战于瓦蓝河畔，鲜卑战败，折损兵士三万余人。
次战于桦树河，鲜卑战败，折损兵士四万余人。
此时鲜卑主力悄然摸到两狼关，在丁格的带领下，他们用尽了所有铁炮和火药，砸开了两狼关，兵入中原。
坐镇龙都的大齐帝国兵马大元帅李沅立即亲率军队前往珲州增援，与鲜卑人大战三个月，鲜卑人终因大齐帝国源源不断的援军逼退。
在撤回北方之前，丁格下令拆掉两狼关，让两狼关内一块石头都没有，还驱赶几万齐国百姓作为人质徐徐后撤，气得李沅大骂丁格卑鄙。
大齐皇帝萧开则在桦树河大胜后直取鲜卑汗国王都叶沙城，鲜卑皇帝阿耶谷启华率族人守城，但此时齐军士气旺盛满是仇恨，势必要将鲜卑人彻底打垮。
光兴八年九月，李沅率大军终于抵达叶沙城与萧开汇合，齐军此时总兵力高达三十万。
鲜卑王见守不住叶沙城，立即下令处死所有铁炮匠人，并熔化铁炮做成箭头。光兴八年十二月，萧开不顾北方寒冬，坚持全军攻克叶沙城，终于在年前由先登部队攻克了叶沙城的城墙。
至此，鲜卑王族几乎全部战死，十八万鲜卑人亡于叶沙城内。
此役之后，叶沙城成为一座废城，周遭千里被杀的鲜卑人近百万，几无人烟。
鲜卑汗国被灭，关外诸部落各族纷纷乞降，大齐皇帝萧开将所有鲜卑人驱赶出了黑森林，彻底占领了黑森林及桦树河平原，瓦塔河平原，于是在龙门关以北设北三州之地作为苦役与流放场所。
而叶沙城沦陷之际，丁格带领着仅有的三千多鲜卑士兵逃到了极北寒苦之地，向大齐帝国上表臣服，鲜卑人从此之后愿意作为大齐帝国的藩属国，替齐人看守边疆。
考虑到北三州以北苦寒之地无法坚守，萧开随即册封丁格担任北三州以北地区为北域，而丁格担任北域大都督，由丁格在北域设置七州作为大齐帝国领土。
而作为恩赐，萧开将黑森林的鲜卑族人以及鲜卑战俘百万人归还给了丁格，赐丁格汉姓萧，北域萧家永世为大齐帝国坚守北域。
在处理好北域的事情之后，已六十五岁的大齐皇帝萧开策马凯旋班师回朝，行至龙门关时，坐在马背上大笑离世。
太子萧定方哭着赶到龙门关，将父皇的灵柩运回龙都，但摆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繁荣强大的大齐帝国，而是一个看似强大无比实则急需休养生息的烂摊子。
为了支持灭鲜卑的国战，大齐帝国几乎穷尽了国力，官府财政赤字严重，齐国上下几乎家家戴孝。大齐帝国光兴帝武功卓绝，军士彪悍好战，可也打光了家底。
甚至连好战的萧定方，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好在南方的大梁帝国在这八年间毫无北伐意愿，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并没有给大齐帝国制造任何麻烦。为了笼络南梁，萧定方将自己的次女婚配给了胡浮嫡子，两家乃至两国从此结为姻亲之好，中原大地欢呼雀跃不已。
除掉了鲜卑的威胁，结姻南梁后，摆在北齐帝国面前的只有一个威胁了，那便是融合了中原汉人、西域诸国、北方民族为一体的西秦。
“众爱卿，一直以来西秦与我国修好，他们虽然未与我中原发生任何战争冲突，但未雨绸缪，而今西秦土地肥沃，百姓众多，国土面积等同与我大齐帝国。朕，深感不安啊。”大齐皇帝萧定方对臣子说。
左相周辰出列道：“陛下，自光兴元年我大齐帝国建立以来，西秦人便关闭了玉门通道，致今已有十年之久。两国一无官方交往，二无民间互通，难说西秦与我大齐修好。但西秦却从未向我大齐发起兵戈，由此可见与西秦可以谈。只是双方中断十年，不知派谁人前往？”
左相周辰为前左相兀松学生，嘉隆（萧定方继位年号）二年时，兀松因病辞去左相后，周辰被推荐为新任左相，他为人稳重公平，兀松评价他才干平庸却难能可贵的公平，帝国初定需要人人信服之人，避免利益相争而出现党派争斗，保证了国家的稳定。
右相夏劼出列道：“陛下，老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或可一用。”
“谁人？”
“胡三万嫡孙，胡童。”
“为何？”
夏劼道：“春都侯胡三万于十四年前传爵位予其子胡珲山后，便西出玉门杳无音讯，其孙胡童多次欲出关寻找翁祖而被阻止，直至数年之前，胡珲山病故，胡童才得以前往玉门寻找。然中原西域断绝十二年之久，玉门守军不允胡童外出。后胡童举仕而任平安县县尉，这才断了寻找翁祖的念头。”
“卿可知老侯爷为何西出玉门？”
夏劼道：“倒是听胡珲山说过，老侯爷接到了老友的一封书信之后，便毅然决然将一切荣华富贵传给了儿子，骑着一匹老马，拎着酒葫芦便出关了。那玉门关以西最近的便是西秦汗国，三十年多前，一群中原汉人出两狼关，发誓夺回木城与罗兰，被称为木兰之战。但彼时中原动乱，而北方蛮夷野心勃勃，中原帝国无暇支持这群汉人，于是这群人便归附了萨丁人，成了汉人佣兵。随后，这群人与鲜卑的前身靺鞨交战，逼得靺鞨险些丢了王城，而却被萨丁人嫉恨，于是这群汉人便离开了萨丁，向西出发收复了水火两城，并在此地建立了汉人部落，他们自称为西秦。西秦人出身佣兵能征善战，尤其善于骑射，便很快征服了周围诸多小部落，而后火速崛起，并逼得鲜卑人不敢对其动手。由于西秦出身于我中原，因此最开始时，西秦趁着中原战乱，吸纳了近百万中原百姓。玉卫统领奚自强病故后，新任玉卫统领于亚东率玉卫归顺我大齐，兀相采纳了于统领的计策，禁止百姓西逃出关，因此西秦逐渐与我失和。”
嘉隆帝蹙眉道：“三十年间，百万百姓离开中原前往西秦？为何此等消息，我朝中众臣却不知？”
夏劼苦笑：“陛下，并州、珲州、代州、雍州、彭州、临州、原州等地许多官员被其收买，彼时战乱频繁，一些低级官吏上报人口时常以流亡于战乱或闹了瘟疫为借口草草报于礼部，于是无人前往查询。只有于亚东于统领一人一直以来呼吁禁止人口外流，便是先帝也不曾重视。”
“这倒是奇怪了，为何朝中无人重视？”嘉隆帝忙问。
夏劼说：“人走地留，走了百万百姓，却留下百万土地，谁不愿意要一些土地留给子孙？是故，虽北方百姓流失百万，但北方土地却不曾少，长此以往，许多世家大族反倒希望送更多人离开。”
“这些混蛋！”嘉隆帝萧定方气得一拍龙椅，震得他的手疼痛无比，但转眼一想，既然西秦如此亲中原，不如趁着现在国力强大，派遣使者与西秦修好。他踱步之后说道：“既然爱卿们保举这胡童，便召他入朝，由他持节西出玉门，打通与西域诸国的交往。”
“遵旨。”
很快，平安县县尉胡童被召入龙都，此时的胡童年仅二十三岁，正值人生黄金年龄，被皇帝委此重任，立即充满了雄心壮志。
胡童率一百二十人使节团备好粮食补给，携带国书茶叶等物品后，于嘉隆五年六月出玉门关，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往西秦第一驿。
昔日第一驿是玉门关至西秦汗国的第一站，百姓商队络绎不绝而今却成了一片荒芜。行云流水般的骆驼队在这片荒漠之中前行，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印记。那些耐旱的植物在骆驼的粪便中得到了滋养，在这片荒漠中顽强地生长。虽然环境恶劣，但生命的力量却总是让人感到惊叹。
“前方二十里处，便是西秦第一驿了。”向导立即向胡童汇报道。
第八百九十四章 西地
阳光炙烤下的戈壁，热浪滚滚，一片无尽的黄沙海在视线所及之处翻滚起伏。万里黄沙，无边无际，仿佛连着天际，这里的每一粒沙子都像是被烈日烤焦的黄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狂风呼啸，卷起一道道沙墙，在空中相互冲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万马奔腾。
在这荒芜的世界中，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只有巨大的石堡废墟仿佛在告诉大家，此处曾经的辉煌与热闹。
偶尔可见几片干枯的植被，它们蜷缩在沙海之中，像是在向世人诉说着这里的艰辛和苦难。这些植被的根系顽强地深入沙土之中，试图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生存希望。
在这万里黄沙的景色中，众人却感受到沙漠的威严和生命的坚韧。这里虽然荒芜，但却有着一种独特的美丽。这是一种经过岁月洗礼，历经风沙磨砺的美，它让人感叹大自然的壮丽和生命的伟大。
胡童咽了一下干涸的嘴唇，随后长叹了一口气，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对乔装成为护卫的玉卫统领于亚东说：“于叔，西秦人是将此放弃了吧。可惜了，此地的广阔，景色甚美却几乎寸草不生，要是放在我老家，谁要是有这么一片土地，养活全族不在话下。”
于亚东此次乔装出关混迹在使团中，目的便是打探已经十年不再交往的邻居。作为边关将领，于亚东虽从探子口中得知诸多西秦地形与事宜，但没有亲眼见到，始终放心不下。他有一些口吃，因此话不多，只是瞥了一眼胡童点了点头，让胡童误以为他非常赞同自己的话，正要继续说话，便听到前方有人大喊：“发现一具尸体。”
众人冲了过去，见到尸骸已经干枯，便有随团的老兵判断：“此人身亡三个月吧。”
“只三个月就成了如此枯尸？”胡童惊讶。
于亚东道：“此地干、干旱。”他仔细翻了翻此人衣着铠甲，摇头道：“西秦的近卫军。”
“近卫军？是何也？”胡童道。
老兵说：“曾听闻西秦兵分三种，戍卫军戍边守国，近卫军拱卫皇宫，武卫军攻伐不臣之国。”见于亚东对他赞许，示意他继续解释，才说：“西秦曾在第一驿到第五驿之间设立五支百人队的戍卫军，但这近卫军却不多见，除非护送皇族，否则一般不会出动，更不会死在这第一驿。”
胡童沉思许久道：“莫非，西秦内乱了？”
于亚东道：“西秦内、内乱不足为奇，本便以中原佣兵立、立国，统帅异域各、各族，西秦王活着的时候还、还能臣服八方，可他如今得有六、六十多了，这各族心、心思必然动乱，或许，此次形成未、未有好结果。”
胡童却心情复杂，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面无表情道：“西秦乱，于我大齐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好事，没了强敌，我大齐百姓方能安定生活。”他的内心却想到，自家阿翁不知能否在这内乱之下的西秦活下来，算起来，阿翁若是活着，今年该有七十了吧。想到此处，胡童不禁苦笑，人生七十古来稀，此行若是能探得阿翁自是最好，也了了父亲一桩心愿。
使团抵达西秦第二驿，见到六具尸体，皆为西秦近卫军，当抵达第三驿时，见到三十二具近卫军尸首，众人放觉得于统领推测不错，这么多近卫军尸首，若说西秦没有发生内乱，谁能信也。
在忐忑之中，众人抵达了第四驿，此处已经是草原与荒漠边缘，而第四驿居然驻扎了一些戍卫军士兵，一个中原人模样的四五十岁老兵为此处的百夫长，见到从沙漠里走来的中原使团，一副见鬼的模样。
“你们是……”
“大齐使团，望与贵国重新缔结友谊，特此递上国书。”胡童作为使团长史立即上前道，并地上国书一封。
“大齐？”那百夫长年轻时也在中原生活，全然不知大齐为何地，道：“大齐是哪里？圣汉呢？”
胡童道：“十年前，圣汉太康皇帝逊位于我大齐皇帝陛下，如今中原之主已经是我大齐帝国。”
百夫长先是惊诧万分，呆立许久不敢相信，最后才讷讷道：“圣汉帝国居然真的——亡了！？”
胡童点了点头，其他使团成员也纷纷点头，圣汉帝国已经名存实亡十几年，军阀不臣攻伐不断，而今大齐帝国立国不过十年，国家开疆扩土，百姓安居乐业，物候风调雨顺，可以说大齐帝国治下的中原，已经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
百夫长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一行人，最后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我生活在并州咧，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没想到二十年后，国都没了，哈哈哈。”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也许是对故国亡国的一些遗憾，随后道：“你们这一百多人入我驿站，怕是驿站内食物不足啊。”
“无妨无妨，我等携带了食物，只是缺了一些水，希望能够补充一下。”胡童忙笑道，“听闻贵国缺砖茶，此番我使团特地带来砖茶商人通行，希望两国能够互通友好，打开贸易之门。”
“请，请。”
百夫长引使团入住第四驿，此间却见中原模样的西秦兵大概十几个，异域面貌的西秦兵五十几个，此外还有一些家属，皆为异域面貌，似乎此地没有中原容貌女子，那百夫长的妻子，也是一个高鼻深目色白的异域女子，能听得懂简单的中原汉话。此间有孩童近百，都是中原与西域混血，但面貌看起来多近似西域人，穿着却贴近塞北民族，都是长裤短衫，满是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这个驿站的百夫长不善言辞，只是将使团的国书派人送了过去，并将他们留了下来，等待上方指示。与前三驿相比，第四驿附近有一处地下河，在某个土地裂缝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河水，第四驿的人全都依赖这条河饮水和灌溉。
使团暂时驻扎下来，开始和驿站里的人做起了生意，受到驿站里西秦兵与家属们的热烈欢迎。百夫长甚至询问胡童是否婚配，他有一个女儿，正是待嫁年纪……胡童被百夫长热情吓坏了，连说自己已经成婚，不敢多想。
大概等了十几天后，在清晨的微光中，一队骑兵缓缓走来。他们的装束与装备显然不同于常人，散发出强烈的纪律和力量的气息。
“武卫军。”驿卒说道。
“武卫军？”
“白袍披风、狼尾帽、长短刃是西秦武卫军的标志。”驿卒眼中充满了羡慕。
他们的骑装被精心打理过，每一件都整洁如新，几乎能反射出晨光。马鞍上的皮革被岁月打磨得更加光滑，显然经过无数次的征战和训练。马蹄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在宣告着他们的坚韧与不屈。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缰绳在他们的手中如同丝带一般灵活，指挥着他们的坐骑以一种独特的步伐前进。那是一种经过无数次训练和实战验证的步伐，稳定而有力，象征着他们的坚定与勇猛。
武卫军骑兵们的面容被头盔遮住，只露出一双双深邃的眼睛。他们的眼神坚定而澄清，仿佛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会被蒙蔽。他们的身材魁梧，仿佛雕刻出的精壮的石像，让人感到一种不可逾越的坚硬。他们的气势如虹，仿佛是一首未完的战歌，激荡在空气中。
武卫军骑兵们的到来引发了人们的注目。每一个人都紧紧盯着他们，仿佛在观看一种超越人类的力量。
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将策马慢慢而来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他的脸庞刚毅而深邃，他的眼神依然明亮而锐利，带着军人的庄严和坚毅，充满了智慧和决断。他的肩膀宽阔有力，仿佛还保持着年轻时的力量与勇气。虽然他的头发已经斑白，但他的腰杆仍然笔直，显现出他坚韧不拔的精神。
他从武卫军骑兵中走来，一种威严的气势让武卫军自动分开，仿佛他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他环顾四周，用那双充满故事的眼睛看着每一个在场的人，然后缓缓开口：“大齐使者在何处？”
驿长连忙带着胡童等人上前，道：“见过百夫长老大人。”两人虽然同为百夫长级别，但武卫军百夫长比驿站的百夫长可尊贵太多，驿站士兵多为退伍老兵，而武卫军则是百战精兵，能统帅武卫军的百夫长，放到地方非得是城主不可。
“你做的很好，此间之事交予我了。”武卫军百夫长淡淡地说，随后转头对胡童说道：“齐国使者回去吧。”
“这是何事，大人？”胡童忙问，“可是贵国与我国有隙？”
百夫长摇头：“倒也不是大问题，只是你们的国书修错了。”
“国书写错了？”胡童冷汗都流下来了，写错国书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传递消息的所有探子都要斩首赔罪，往大了说，人家一气之下来一场国战，死的可不止几个人了。
武卫军老将倒是很和气：“这不怪你们，是我西秦发生变故，如今新国主继位，便更西秦名为大乾帝国。”
“大乾帝国？”使团一行人很是惊讶，西秦称帝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向西行
国书修错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胡童连忙表示道歉，并立即派人将国书带回去重新由翰林院撰写。可他并不甘心就此返回，于是便让使团自己回国，他以私人身份游历大乾。胡童估算，此国书一去一回大概需三月，如今是五月，国书再送来时应是九月了。于是与众人一番商议后，胡童、于亚东和一名叫做崔尚的通译留了。
西秦（大乾）武卫军老将军对于这三位中原官员的决定并不反对，并说明西秦一地始终对百姓迁移尤其是中原百姓的迁移抱着好感和支持的态度。
“我等能否更进一步，前往贵国国都一看？”
老将军笑着说道：“此事可以，但尔等需要紧随与我，并在我的保护之下。”
胡童三人连连表示自是愿意听从，当晚，老将军做东招待了一番众人。胡童得知老将军名叫止戈，来西地三十多年了，是跟随大乾一世皇来此的老兵，如今他们这些老兵已经所剩无几了。
“明年，老朽便退伍了。”止戈举杯笑道，“年轻时畅饮斗酒不能醉，而今三五盏便不胜酒力了。”
胡童笑道：“老将军精神矍铄，再留军中十年亦可。”
止戈大笑：“算了，算了，机会让给年轻人吧，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下去，年轻人如何上得来？”
于亚东道：“老将军倒是一个豁达通透之人。只是不知，老将军退伍之后，如何打发时日？”
止戈想想说道：“学此地驿长一般，去边关做个驿长，若是能重修中原西地友好，便不枉此生。”
胡童立即长揖道：“若真有此一天，中原上下当对老将军感激不已。”
止戈捋着胡子笑而不语，举杯畅饮。
次日，使团一众人与胡童三人告别，返回中原。
胡童随后向武卫军打听这大乾新况，二十五年前，大乾帝国一世皇帝张守正在西地创下邦城自称西秦，随后二十多年来一直开疆扩土一统八方，先后灭邦国一百二十余，创建如今大乾疆域版图。
十年前，张守正与民生息停止征战，并于五年前传汗位给长子张勉后隐居山林。张勉继位后改西秦汗国为大乾帝国，自称大乾二世皇帝，请封张守正为大乾一世皇帝，张守正虽未拒绝也未反对，后得到举国支持。
武卫军精锐骑兵在第四驿休息三日后便撤离了，反倒是老将军止戈留了下来，他说：“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整天想着灭国立功，看谁都像是敌人。跟你们打交道的事儿，他们才不愿意干。因为吾年少时在中原生长，他们不知如何与中原官员打交道，这才把我这老骨头派来，如今任务完成，人家又去建功立业了，哈哈哈。”老将军身边只有两个随从，整日带着面具，既不说话也不摘下面具，好像两只傀儡一样，甚至吃饭都躲在众人之后，只吃自己携带的干粮，反倒是老将军来往不忌，吃喝不顾。
驿站中，无论是驿长还是其他兵卒，对老将军恭敬有加，能在这个年纪做武卫军百夫长，估计跟皇帝都交情不浅。
胡童想打探更多西地消息，于是赔笑道：“老将军倒是有趣，请。”小饮一口之后，又问：“老将军，大乾国主今年几何了？”
“二十有二。”
“才二十二？”胡童惊讶不已，连带着于亚东也忍不住瞠目，这也太年轻了，倒不是说年轻人不能做皇帝，中原王朝几岁幼童也做得了皇帝，可那毕竟是乱世或有权臣主持朝政，可大乾帝国这样的武力至上的国家，一个年轻人做国主，对周边的国家来说未必是好事啊。
胡童与于亚东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感觉到了深深地担忧。
又过了几日，大乾国都送来文书，允许留下的三名官员以私人身份入乾都，止戈将文书交给三人后解释：“当年
大乾缺少人口开发各地，只要外人来此，向可汗与天神发誓效忠大乾，便是大乾人。而今不同以往了，大乾不再招纳外人做国民，审查起来便严格许多。大乾百姓都有一张身份令牌，你们只有一张绿色文书，大乾称之为绿卡。持有大乾绿卡之人等同于大乾人的身份令牌，可在大乾自由走动，否则被官府抓去，非得扔到村山挖矿修路不可。”
胡童问起如实没有绿卡，修路挖矿多久能获得身份，止戈淡淡一笑：“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他会一直干，累死在那里，而今大乾的发展，便是疯狂压榨这些非法移民。”
“非法移民？”胡童砸了咂嘴，心说这个词汇倒是很有意思，难怪入大乾之后，大乾官员不让自己乱走。好在如今有了绿卡，倒也能到大城市里多看看了。
止戈随后告辞，说自己接到了新任务，大乾西北生番行省发现怪物袭人事件，他要前往调查。
“怪物？袭人？”胡童表示不相信，“这世界哪里有怪物？我在中原生活多年，也未见到过任何怪物。”
止戈淡淡一笑，道：“你们要是不急着去我大乾国都，倒是可以跟我前往西北蓝山城一看。我出来西地，也不相信这世界有怪物存在，可是见多了倒也不怪了。”
大乾帝国有二十八个行省，生番行省便是其中之一，它原本是生番汗国，是皇太后阿丽娜的母国，如今的大乾二世皇帝张勉外公的老家。
昔年，老生番王病故之后，张勉的舅舅们为了争夺汗王之位相互攻伐，导致生番汗国在短短五年之内折损一半人口，百姓生灵涂炭纷纷逃离生番地盘。在生番人的恳求之下，大乾一世皇帝张守正派遣大将军狼牙出兵平乱，并趁机吞并了生番一地。但大乾皇族毕竟与生番王族是亲戚，一世皇帝并未对老汗王家族斩尽杀绝，而是将张勉的舅舅们全都杀了，留下张勉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按照亲疏远近封地做了小地主，虽不能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生番汗国被分为了三个行省，分别是生番行省，西番行省和海沙行省，之所以这么划分，主要是因为它们分别是当年杀得最狠的三个舅舅的地盘，三地之间你屠杀我，我屠杀你，导致结怨甚深。张守正特地把他们分开了，免得生番重新统一。
生番行省位于大乾帝国最西北，紧邻它的除了西番行省和海沙行省外，便是诅咒大地，西番行省在帝国的唯一任务便是保卫圣墙，严防诅咒大地的异人进入大乾领土。
一路上，在了解到了异人和生番行省的历史之后，胡童等人愈发对此行充满了期待，途径海沙行省之时，却见到上万只羊群在几家牧民的带领之下转场。见到生人，牧民们很是高兴，招待胡童与止戈等人。这些牧民是吉达人，说着吉达语，胡童自然是听不懂，不过不妨碍双方比划着交流，以及饮酒。
止戈带了许多酒，装满了三辆大车，胡童询问原因，止戈说在大乾，酒比钱财好用，许多人都是醉鬼酒徒。果然，如今和牧民们相遇，止戈拿着一些酒来，便换得了牧民们的热情招待。
谈笑之间，胡童道：“止戈大叔，讲一讲你以前的故事吧，我看你跟牧民很熟的样子？”
止戈笑道：“哈哈哈，倒也可以。三十几年前，我有一次迷路了，投奔了一户鞑塔帐篷，里面住着一户鞑塔人家。当天晚上，我跟男主人喝酒，结果喝得开心不已后，男主人跑到羊圈里抱着羊睡了一宿，女主人半夜摸进我被窝……”
于亚东和崔尚立即伸长耳朵靠了近来，胡童也大感兴趣，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就只能接受人家的友谊了。”止戈笑道。
众人听得一阵面红耳赤，胡童忍不住道：“这……朋友妻……您老是不客气啊。”
“风气与中
原迥异，是不是？”
“在中原，此等行为，必定收人唾骂。”胡童道。
止戈道：“后来在此地生活久了，才知道前后因由，恰如那户在野外独自生活的鞑塔牧民，他们常年不与外人接触，子女到了婚配年纪后，能遇到适龄的婚配对象固然最好，若是遇不到，兄妹相亲也不无可能。若是同母异父，在他们看来便不算是近亲成婚。”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老人道：“不过，此等发生在野外独户牧民身上，若是部落中便不会发生，你们不要痴心妄想到了乾地也会有这种好事——那小子，看你听得面红耳赤，是个雏儿吧？”
被点名的崔尚顿时红着脸憨笑起来。
胡童问道：“止戈大叔，你愿意生活在乾地，还是愿意回中原？”
止戈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鬼才愿意去那个赋税比铁链还重的地方咧。”
胡童尴尬一笑，中原税赋比大乾高多了。
但止戈仔细想了一下，又说：“中原固然税赋重，却更胜稳定，百姓交的税多了一些，却能生活无虞，老百姓只需要安安稳稳生活三五十年，人丁便像是韭菜一般一茬一茬又一茬地成长生活出来。反倒在乾地，土地耕种不宜，养活人丁受限，如今虽高速发展，但二百年之后必定会因人多粮少发生饥荒。”
胡童道：“大叔，岂不闻，胡无百年运？”
止戈点头承认：“是啊，胡无百年运，大乾虽立国中原文化，可毕竟是在西地建国。大乾两千万人丁中，只有百万汉人，又如何能改变这野蛮之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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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寻到英哥儿
又过几天，众人来到了一座叫做王贵镇的地方。王贵镇在两山之间，中间一条河流从小镇中间通过，此地一半百姓是农人，一半百姓是牧民，人种肤色杂多，穿着也与中原长衫大不相同，更趋于便捷与舒适。
胡童对这镇子名称很感兴趣，止戈说西秦所有地名都是为国阵亡的将士名字，这王贵是当初老皇帝征讨四方时阵亡牺牲的将士，不过当年这里还不是王贵镇，而是王贵堡，相当于中原一处村庄。后来随着大量东西方移民生活在此地，村堡人丁兴旺便成了镇。
“乾地与中原不同，中原以地理划分为城市等级，乾地以人丁划分为城市等级，人口过两千为镇，人口过两万为郡，人口过十万为城。”止戈笑道，“我听说王贵镇人口快要突破两万了，此地镇守不久将会升为郡守。”
王贵镇镇守桑胡亲自接待止戈将军一行人，但胡童等人还是感觉到了对方深深的警戒。王贵镇有一队骑兵护卫，领队的人竟然是个千夫长，士兵皆为十夫长，起初胡童还不知道缘由，倒是止戈给解释了一番。由于大乾尚武，且施行全民兵役制度，一旦发生战争，王贵镇便可轻松征调一支五百骑兵的千人队。
“千人队不是一千人吗？”胡童奇道。
于亚东解释道：“北方的千、千人队内，大约有五、五百人战、战兵和五百辅兵组成，大叔说的是战兵吧。”
止戈道：“你很熟悉北方军制嘛，年轻人。”于亚东干笑两声，没有回应，止戈若有所思，也不在意。
王贵镇的千夫长虽然品级高，但上下对止戈老将军很恭敬，镇守桑胡对止戈老将军简直卑微到骨子里，胡童等人更加好奇，只是不便详细询问。
休息数日之后，止戈一行人继续向西，首先来到了海沙行省。海沙行省百姓不认为自己是生番人，他们在十几年前摒弃了生番文化，甚至宗教信仰也改变成了萨满教，从前他们不搞祖先祭祀，如今他们也开始祖先祭祀，除了人种外，胡童甚至以为这里是中原。
海沙行省有一些乱，因为境内多沙匪，而止戈对此不以为意，他让士兵多带一些弓箭，又让胡童三人准备好弓箭。在经过一处山坳时，沙匪杀出，止戈很是淡然，以弓箭对敌。止戈老将军的弓箭又快又准，射杀了十几个前锋之后，他拔出槊枪便冲杀了出去，他的手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嚎叫着杀了过去。
沙匪一战而被杀净，本地匪患肃之一清。
止戈等人一路走好，一路剿匪，抵达生番行省之时，胡童惊讶地发现，他们这一路杀了至少五百多土匪。
“老将军，土匪为何如此之多？”
“三番之战后，生番三省民心不稳，为非作歹者生活如意，老实生活者命丧黄泉，以至于生番人将为非作歹当做保命本钱。”止戈道，“因此想要革除歹意，需要数百年时间。不要指望这一代的人由坏变好，甚至不要指望他们的第二代会变好人，坏人只能变老，却不会变好，坏人到死也是坏人。治理西地，至少需要百年时间呢。”
圣墙的边境有一个小镇，叫做翡翠镇，因为该地曾经出产过一块巨大的翡翠，因此得名。止戈带这二十个人的队伍出现在翡翠镇后，翡翠镇的百姓纷纷侧目，他们见过诸多各族，但是这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中原面孔，着实让他们惊讶了。
翡翠镇报告说有异人出现，在全镇的严防死守之下，异人并未得逞。
“他们袭击了什么？”止戈问。
“我家的羊群。”一个牧民农户说，“我这几个月一直在丢羊，最开始是一只羊被吃掉，我就报告给了镇守，后来异人不吃我的羊了，他们半个三更偷我的羊。已经丢了六只羊了，太气人了，我们全家就指着羊群活着呢。”
“带我过去。”
止戈道。
只可惜时间久远了，现场被破坏严重，止戈等人发现不了什么。当天晚上，止戈便带人住在农户家中，农户有三个老婆，大老婆你年纪较大一些，二老婆身材丰盈正是如狼似虎年纪，而三老婆风华正茂才十八九岁，众人感慨农户艳福不浅。结果，这农户虽然年纪大，可能力却极强，一个晚上照顾到了三个老婆，三个老婆似乎故意喊给止戈等人听，声音又响叫声又凄惨诱人，听得队伍里的小伙子热血沸腾，听得胡童恼火道：“我真想给他一刀，自己代替他得了。”
“哈哈哈。”止戈笑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想女人了。”
“老爷子不行了？”
“不是不行，而是要命啊。”止戈咂咂舌道，“我要是像他这么干，头天晚上没事儿，后面估计几天都起不来床。”
“哈哈哈……”
恼人的叫声的确让小伙子们军心不稳，止戈无奈，带人走远了一些。没想到的是，就在当晚，羊又丢了一只。
“这是我丢的第七只羊了。”农户哭丧着脸说。
止戈也很恼火，恨不得大嘴巴抽这个农户，要不是你一个晚上没事儿跟媳妇哼哼哈哈的，我能带队伍走远一些吗？他更恼火异人，居然真的来偷羊了，而且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走羊，简直大脸。
他详细询问丢羊的时间，发现他们差不多每隔五天会偷一次羊，于是他继续耐心等待，并且要求农户这几天不得跟媳妇同床，他把农户给关在自己的队伍里，可把农户给急坏了，生怕他们偷他的老婆身子。
五天之后，止戈做好了详细的埋伏，在凌晨时分，他发现了窃贼。
但窃贼不是异人，而是一个正常人，止戈立即冲了上去，窃贼见事情暴露，转身便跑。他的速度极快，奔跑时手脚并用，余人追赶不及。但好在止戈早做好准备，在周围竖起了高网，窃贼一头装进了网内，众人立即用叉子将窃贼按在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
窃贼哭喊着说着汉话求饶，止戈立即举手示意停止，他走上前去，亲自将此人给捆绑好了，带回到农户家里。农户气得向窃贼身上扔了一大块粪便，愤怒地说：“你这个窃贼，天神不会饶了你的。”
止戈将其捆绑好后，下令周围的人退出，随后询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何出现在此？盗窃目的是何？”
窃贼被揍了一顿，哀求道：“我叫王英，又名英哥儿，我来自于圣汉帝国清江府……”
“英哥儿？”止戈惊讶得站了起来，他走上前去，目光直视窃贼的双眼：“你是英哥儿？”
“我是英哥儿啊，又怎地了？”窃贼哽咽着说，“我就是英哥儿，你认识我吗？”
“你师父是谁？”
“张守正。”
“你最早护卫的人是谁？”
“朱夫人。”
“你可知张守正是谁？”
“是张孝武，河间郡王，圣汉中枢令。”
“你看我是谁？”
窃贼努力睁开了双眼，将面前的这位老者看个仔细，忽然，他大叫一声：“师父！师父，真的是师父！师父，我找了你二十五年啊，我找了你二十五年！”他嚎啕大哭起来。
止戈也老泪纵横，他正是已经年近六十的张孝武，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他将英哥儿身上的绳子松绑，随后问起英哥儿这二十多年的遭遇来。英哥儿只是大哭不已，等哭累了，却昏睡过去。
张孝武让人将英哥儿放在床上，自己亲自给他敷药，又给他洗干净身体，应该又累又困又饿，情绪激动之下昏死过去，等他苏醒过来之后，依旧抱着张孝武的大腿嚎啕大哭。张孝武道：“我现在
化名止戈，你不要在外人透露我的身份，我不是张孝武，更不是张守正。”
“嗯嗯。”
“说说吧，这些年是怎么回事。”
英哥儿这才诉说了二十五年前的故事，当年他奉命前往两狼关调查狼卫，但没有想到在巴县遭遇山匪。由于山匪众多，英哥儿武艺不高，只能慌乱逃窜，便遇到一伙儿从西域而来的戏班子。这群戏班子是便是从生番来的，他被生番人救下之后，便伪装江湖镖客，为生番戏团充当保镖。生番戏团在本打算前往龙都，但却不巧遇到龙都内乱，只好前往其他州府献艺生活。
但在雍州府时遭遇到了当地恶霸，将生番戏班子给囚禁了起来，准备当做奴隶卖掉。英哥儿拼了命将戏班子救了出来，众人慌忙向北逃窜，抵达并州时得知中原大乱，武唐建国，中原各地征讨逆唐。
尽管英哥儿被强征入伍，但他机灵得很，很快从部队中逃了。他一路逃回到并州府，找到了戏团，却得知因为自己逃走连累了生番戏团，导致戏团遭到惩罚，所有男人皆被拉到了江州做了兵丁。
现在生番戏团只剩下二十七个女人，大家六神无主等待消息，英哥儿愧疚不已，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别人，但是他又不能出现，否则会被兵佐当做逃兵杀死。在并州府中生活数日之后，英哥儿无奈做起了没本的买卖，专门挑选为富不仁的大户打家劫舍来养活戏团的女人。一年之后，前线传来消息，并州援军全部战死，无一人生还，包括十六个被强征入伍的生番男人。
戏团的女人哭成一片，对中原再无留恋，再加上思乡情深，于是大家决定返回生番。她们找到了英哥儿，提出希望英哥儿护送她们返回生番的要求，出于她们的救命之恩，和连累她们没了男人的愧疚之情，英哥儿带着这二十七个生番女人踏上了西行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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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异域里的汉堡
由一个二十岁的精壮小伙子带着一群女戏子赶路，难免干柴烈火迸发出事情，在万里黄沙之中，英哥儿没忍住跟一个年龄最小的联系柔术的生番少女发生了事故。然而跟一个生番女子睡过觉的结果就是，其他女人们认为大家应该平等享受英哥儿，这导致了每天晚上都有女人钻进他的被窝。
起初，英哥儿是拒绝的，但是，后来就不拒绝了，他乐不思蜀地跟戏团里二十多个女戏子都发生了关系。路上大家遭遇了土匪，有三个女子不幸丧命，英哥儿拼死救下其他人，大家的感情更加深厚了。路途之中，有三个女人给英哥儿生了孩子，等大家抵达生番汗国的莫嘎城后，其余的女子要么怀着孕，要么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英哥儿超强的生育能力导致他成了二十四个生番女子的男人，二十四个孩子的父亲，女人们自然不能放他走了。
英哥儿不得已，在莫嘎城娶了二十四个生番女子为妻，他也成为莫嘎城的名人，也是城内唯一的中原汉人。
张孝武听到这里连连大笑，拍着英哥儿的肩膀说：“难怪你才四十多岁，看起来比我还老，合辙被二十几个老婆榨干了，这些年武艺也没有精进吧？”
英哥儿道：“我哪有什么武艺了，当初的武艺，只剩下拎着皮带打孩子了。”
“你为何又落得如此窘迫地步？”张孝武问道。
英哥儿回答：“我二十四个老婆给我生了六十多个孩子，为了给老婆和孩子们争一份饭钱，我加入到了狩猎队。”
“什么是狩猎队？打猎的吗？”张孝武问道。
英哥儿解释：“这狩猎队可不是打猎的队伍，而是抓人的队伍，而且抓的是异人。师父，你大概不知道，异人并非全都是铜皮铁骨想要翻越圣墙杀入人类世界，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异人吸引人类观摩，甚至一些贵胄喜欢玩弄异人，尤其是异人少女。所以狩猎队的任务，就是偷偷潜入异域，在其中抓捕不危险的异人，一般来说男异人会被贩卖到游园供人参观娱乐，女异人会被一些特殊的人选中玩弄。”
张孝武想到曾有人给自己献上异人供大家娱乐观赏，甚至有人给自己异人女子，这才明白这些异人并不是主动跑到人界，而是人们跑到异域抓捕而来。也许在异人看来，人类或许才是罪恶的一方吧。
英哥儿继续说：“异域非常危险，那里不单单有人彪悍可怕的异人，还有从未见过的异兽，甚至他们的植物也奇怪无比，甚至充满危险。因此狩猎队的赏金非常高，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前往异域。因为我从中原而来，在莫嘎城附近没有土地，又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我不得不加入狩猎队，进入异域抓捕异人。”
“你进过几次异域？”张孝武道。
英哥儿道：“二十七次，我进过异域二十七次。”
张孝武示意英哥儿继续说下去，英哥儿道：“异人没有国家，没有部落，没有组织，他们往往以小家庭方式存在，偶尔有大家族，但很快会因为争抢食物而分裂。战斗异人的确很强大，比起我们的士兵，可以说以一敌十。但强大的体魄必须有足够多的食物，为了争夺食物，异人之间也常常大打出手，甚至骨肉相残。”
“他们吃自己人吗？”
英哥儿道：“不吃，异人虽然杀异人，却不吃异人，这有点类似于我们人类了。”
张孝武点头：“这倒还好。”
英哥儿继续说：“我虽然进入异域二十七次，抓回来的异人足有上百，可随着年龄增大，我抓捕的能力也渐渐下降。而且我攒了钱就买土地，买着买着就足够大了，也足够我和我的孩子们生活。但当我休息之后，便发现了一件恼火的事，我的一些生番妻子因为不甘寂寞，暗中跟仆人厮混在一起。于是，我一气之下赶走了十一个偷情的妻
子，又把跟他们偷情的仆人给处死了。
这十一个女人哭着喊着求我的原谅，他们的孩子也哭喊着求我，甚至有两个女人在我面前自杀了，但我没有接受她们的道歉。人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她们当初既然选择了嫁给我，就要遵守结婚誓言，我特么在外面辛辛苦苦九死一生地赚钱，她们居然给我戴绿帽子，我怎能忍受？
至于那些孩子，我也懒得分辨了，愿意留下来的我依旧当他们是我的孩子，愿意跟他们的妈妈一起被赶走，就一起赶走。我只给了他们一个月的粮食，让他们永远不要踏进我的领地，几乎没有孩子愿意跟他们的妈妈被驱逐。除去十几年前病死的三个妻子之外，还有七个妻子忠诚于我，我把她们留了下来，让她们照顾我近百个孩子。
原本我以为生活会这样平淡下去，甚至我听到师父你成为了西秦的国主，我是既激动又愧疚，我没有成为你的骄傲，反而躲藏在生番汗国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国家，做一个小地主，如果被人知道我是你徒弟，我怕给你丢脸。所以我每天能做的，就是生孩子，终于我生了一百个孩子，虽然这里面有几个一定是别人的种，但我不在乎，我王英的后代在生番开枝散叶，百年之后我的后代一定成千上万。
作为一个小地主，我的生活其实不错，我的几个儿子逐渐长大了，我教他们武艺，让他们保护我的领地，我还买了不少奴隶，甚至我还用过婚姻跟莫嘎城的一些贵族结为亲家。师父，虽然我没有在你身边建功立业，但我在这里也过的如鱼得水，一直到生番内战的爆发。
生番汗王病死的过于突然，导致他的三个儿子为了争夺汗王之位大打出手，我所在的莫嘎城属于现在的海沙行省，算得上是八王子的领地，而且八王子当年带领着一支最强大的海沙骆驼骑兵，他的部下都认为他一定会夺取汗王之位。莫嘎城所有人全都支持八王子，包括我在内，大家不单出钱，还出人，我甚至把我十个儿子送到了八王子的军队。
可万万没想到战争持续了三年，八王子最终战败，我的十个儿子只活着回来三个，还都是残疾人。很快，大王子的军队杀到了莫嘎城，他们开始劫掠莫嘎城，报复支持八王子的富户们。莫嘎城的生番人立即出卖了我，毕竟我是一个中原人，他们希望祸水东引。好在我把女儿嫁到了城里，我的一个女儿拼了命跑出来给我报信，于是当大王子的军队来到我的庄园的时候，我带着全族的人离开了莫嘎。
除了莫嘎，我最熟悉的就是异域了，我带着家人来到了圣墙周围的叫做秸秆的村庄，我曾经在这个村子里多次休息，而且秸秆村里还有一些老战友。本来，我以为藏在秸秆村能苟延残喘，可没想到大王子被刺杀了，整个生番立即混乱了起来，没有汗王没有朝廷，军队成为了流寇，秸秆村也成为了流寇的目标。我曾经在圣墙附近挖过一条地道，就因为这条地道，我才二十七次活着从异域走出来，而且地道附近的异域反倒非常安全。为了家人的生命，我带着家族钻进了地道，躲在了异域生活。
其实在异域，只要我们不进入别人的领地，异人们轻易不会选择跟我开展，我另外几个儿子渐渐长大了，我们有能力保护住家园了，我们在异域建立了一个城堡。后来，我通过地道陆陆续续接来了一些老队友和他们的家人，我们在异域修建了一座比较坚固的大城堡，并且取名为汉堡……”
“等一下。”张孝武忍不住发笑，“叫汉堡？为什么叫汉堡？怎么不叫薯条，可乐和鸡米花？这名字听着太可爱了，哈哈哈。”
英哥儿道：“我是中原汉人，我建立起来的城堡，叫做汉堡，没问题呀。”
张孝武听到他的解释，还真不知怎么说，似乎这个解释说得通，示意道：“继续。”
英哥儿又道：“汉堡的地盘越来越
大，我们逐渐与异人有了更深入的接触，甚至一些生活艰难的异人希望进入汉堡生活，哀求做我们的奴隶。由于我此前跟异人打过交道，我知道一些异人实际上的胆子非常小，我劝服了我的朋友们，选择接受一些异人做奴隶，一起生活在汉堡。我们在汉堡里生活了几年，我的一个儿子居然娶了一个异人女子，虽然我不同意，但他们已经有了孩子，我不得不接受了他们。”
“你儿子多大？”
“十四岁。”
“异人女子多大？”
“十岁。”
“够早熟的，十岁就怀孕了？”
“异人八九岁就结婚生育了。”
“难怪生出来的都是畸形，这八九岁能生出正常人才怪。”
英哥儿道：“其实我们生活的还好，可万没想到，我的一个女儿失踪了，我以为被异人给抓去了，可后来才发现是被狩猎队给抓走了。他们以为我的女儿也是异人，甚至惊呼异人的孩子也可以是正常人，他们一定要献给贵族做研究。我为了找回我的女儿，从地道里钻了出来，重新回到人界。我跟踪着狩猎队来到这里，可是在这儿失去了他们的踪影，我相信我女儿一定被他们藏了起来。我身上没钱，还没身份，只好偷东西吃食，这才盯上了他家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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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 居然有筹码
张孝武走到英哥儿身边一拍他的后脑勺，又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坐在地上，他恨铁不成钢地说：“可你也不能可着他家一家人偷啊，你都把他给偷急眼了，所以你这不是被人发现了吗？对了，我此前在其他地方得到情报，说这里有异人伤人，是不是你做的？”
英哥儿被踢了屁股非但不难受，反而高兴得很，二十五年过去了，师父终于又踢了自己一脚了，他多么怀念被师父踢一脚的生活，如今师父在身边，他仿佛觉得有了主心骨，有了靠山一样。他大笑不已，张孝武道：“你不是癔症了吧，被踢一脚还笑。”
“师父，我高兴，我也终于有人管了。”英哥儿笑着笑着就哭了。
张孝武摸了摸英哥儿的头顶，道：“我来管你，如今的西秦已经从汗国便成了帝国，我儿子成了新的皇帝，并且正是建立了大乾帝国，生番汗国成为了生番行省，你们也能回来了，我给你一个城池，你来做城主。”
英哥儿道：“师父，我这么没用，你还对我这么好？”
张孝武道：“我有四个儿子，但是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儿子。”
英哥儿又哭了。
张孝武让人准备饭菜酒水送进来，当胡童等人走进来后发现英哥儿抱着张孝武的大腿哭泣，笑着说：“老将军，你这是被哭心软了，这人可是偷羊贼，还装作异人吓唬人。”
张孝武道：“几只羊而已，赔给他们便是，此人是我流落多年的徒儿，如今在此找到了他，老夫欣慰开怀，哈哈哈哈，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众人瞠目结舌，这要不是凑巧，他们简直认为老将军糊涂了，抓了一个偷羊贼，然后就说这人是自己丢了多年的徒儿，而且这个徒儿看起来年纪跟老将军差不多呀。等等，莫非此人是老将军的干儿子，偷羊贼为了避免被惩罚，临时跪在地上认爹？
嗯，很有这个可能，老将军可不能被骗了呀。
一同来的二十个武卫军的真实身份是圣武士，所谓圣武士便是圣山上守护萨满神庙的战士，由于张孝武推崇萨满教做国教，萨满祭祀们便在圣山上从小培养训练一匹战斗力极强的少年成为守护神庙的圣武士，其中一部分圣武士保护神庙，一部分负责保卫皇帝。而支持萨满教义的张孝武，自然成了他们拼命保护的人，他们乔装成为武卫军随时在张孝武身边，以保护这位前皇帝。
新皇大乾二世皇帝张勉继承了父亲的一切，包括对萨满教的支持，萨满教也是最忠于皇室的宗教。在大乾帝国境内，信仰其他宗教不但要缴纳昂贵的税费，还要接受繁杂的徭役，更过分的是，其他宗教信仰者在死后，必须要拿出一半的财产交税，被称之为遗产税，而萨满信徒死亡时，官府却发放死亡丧葬金进行抚恤。
圣武士们怀疑张孝武被骗了，忙劝道：“老将军，你是不是认错了，他应该是个骗子才是。”
张孝武怒道：“你们怀疑我老糊涂了吗？”
“不敢。”众人忙道。
“止戈老将军，他们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也是好心。”胡童在一旁劝道。
张孝武气得够呛，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自己则带着英哥儿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继续听他讲述故事。
关于翡翠镇上有异人袭击一事，是发生在半年前，而英哥儿来到这里不过才两个月，所以半年前袭击翡翠镇的异人应该真是异人。英哥儿推测说，应该是有些战斗异人乔装成普通异人故意让狩猎队抓走，它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到人类的地道，以方便其他异人进入人界占领人界。尽管异界里没有国战，但异界的植物有毒的居多，异兽也格外的凶猛，异人们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人类的美好世界。
张孝武问道：“圣墙有很多地道吗？”
英哥儿摇头道：“不是很多，但我知道几乎每一支狩猎队都知道一条他们自己的密道，而常在异域里狩猎的队伍总计有六支，算上我参加的那一支。所以我猜测有六条地道，所有的地道都是因为地震导致地下的圣墙产生了裂缝，前人沿着裂缝寻找得到。我的地道也是从一个狩猎员手中继承的，他当初因为抓捕异人时受了重伤，为了托我把钱带给家人，才把地道的入口秘密告诉了我。”
“你在这里两个月，没有发现其他异人的踪迹吗？”张孝武又问。
英哥儿摇头，说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似乎那个异人惹恼了人类之后发现了危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可周围近百里，只有翡翠镇这个地方最适合生存，这里有山有水有森林有良田有草原，相信异人不会离开，也许他被杀了，或者被抓了。
“你是怎么找到你女儿留下的线索的？”
“靠这个。”英哥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圆形钱币，“这是异人交易用的钱币，非金非银非铁，虽然很轻，但却非常耐用，据说可以千万年不坏。我们在汉堡里跟异人做生意，他们多以这种钱币交易，我给我每个孩子都发零花钱。”
张孝武望着英哥儿拿出来的货币，猛然间全身一震，他颤颤巍巍接过了货币，心中骇然不已，这钱币居然是塑料钱币，而且钱币上清清楚楚地凸显纹路“5”、“10”、“50”和“100”，只是背面的图案因为年代久远，早就摩没了。他摩挲了钱币许久，依旧震惊地问道：“这真的是异人的钱币？”
“对，异人就它当做钱币，它的材质很特殊，而且背面的字迹很有特点。”
“你知道它的价值吗？”张孝武问，“也就是，它相当于几两银子？”
“异人不用银子消费，他们的眼中没有金子和银子，他们只承认这种货币。异人把这年写着‘5"的钱币当做一个钱币，把‘10"当做五个钱币，把‘50"当做十个钱币，把‘100"当做五十个钱币。”英哥儿道，“我给孩子们的零花钱都是这种带‘5"的钱币，方便他们买点零食。而我被抓的女儿因为即将出嫁，我给了她很多钱当做嫁妆。她被抓之后，就偷偷沿路丢撒钱币，我才顺着钱币找到了这里。”英哥儿随后哭丧着脸说，“可来到翡翠镇后，我四处寻找，再也找不到钱币痕迹了。所以我怀疑她还在镇子里，只是找不到她了。”
张孝武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英哥儿女儿身上，他盯着这四种塑料钱币，这个世界大概只有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钱币，这是筹码，是赌场的筹码。
“哈哈哈哈……”张孝武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英哥儿莫名其妙，他很喜欢异人的钱吗？
上一辈子，张孝武曾经在假期里跟朋友去澳门旅游过，他们也去了一家赌场体验了一下正规赌场的味道，但他没带多少钱，只兑换了两千块钱来玩各种游戏。那次澳门赌场体验非常棒，他甚至还赚了八千块。最后跟一位买酒水的小妹儿去了宾馆，体验了一把极品飞车的快乐，所以他很清楚地记得，赌场里的筹码就是这种塑料货币。
“异域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里有着赌场筹码？”张孝武内心又彷徨起来，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谜题将要解开一般，这个世界怎么会出现塑料币，这个世界不是异世界吗？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要他来挖掘的吗？
他来回踱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随后转身道：“英哥儿，你得到的这些钱币，是从谁那里得来的？”
“异人啊，其中最多的就是跟雷鸣家族的异人交易得到，雷明家族是异域的一支比较温和的家族，他们向来不喜欢争斗，但一旦跟他们结仇，他们就要追杀对方到底。我们用粮食跟他们交换，得到肉、香料和钱币，我
们再用钱币买一些异人稀奇古怪的玩意。”
张孝武忽然大笑不已，他兴奋得不得了，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件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了，他激动地说：“我要去异域寻找真相，我活了六十多岁了，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了，我要去异域寻找答案。英哥儿，你带我去异域，带我去见那个雷明家族的人。”
确定前往异域探索计划之前，张孝武要做好准备，尤其是异域凶险异常，张孝武极有可能一去不复返。尽管大乾二世皇帝张勉治理国家已经有两年时间，国家蒸蒸日上，可内部依旧暗流涌动，新旧势力争权夺利暗斗不止。
张孝武之所以选择从皇帝位置上下来，目的便是锤炼儿子和看清楚下面的水有多深，到底是谁在积蓄力量打算破坏这个国家。但因为张孝武的存在，尽管张勉年纪轻轻便做了皇帝，余人也不敢有所异动。就像是梅德韦杰夫做总统，普大帝做总理一样，即便他不做老大，别人也害怕。
可张孝武真的不存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张孝武随后制定好了计划，他将英哥儿叫来，要他说了一番自己的计划之后，问他是否愿意做翡翠镇的镇守，英哥儿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从未给做过官员。张孝武笑骂你这点出息，你不是汉堡的主人吗，难道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么以后别叫我师父了，英哥儿这才笑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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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进入异域
随后，张孝武粗暴地解决了英哥儿找不到女儿的难题。其实英哥儿找不到女儿，是无法在翡翠镇挖地，毕竟翡翠镇也是一个边境重镇，拥有一支五百人的军队用以做圣墙的防守部队，他们虽然平日不用负责镇子的防务，可也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集镇。
张孝武直接调来了一支军队将翡翠镇团团围住，然后每家每户搜查，挖地三尺寻找地窖。果然在镇守家的地库里找到了大量的异人，这个镇守一边干着贩卖异人人口的勾当，一边口头上说必须要打击贩卖异人生意，扬言不允许一个异人进入人界云云，好像他是整个大乾帝国反异人第一人一样。
当事情暴露之后，镇守表示羞愧难当服毒自尽，实则是为了怕拖累家人希望以死谢罪。
张孝武当然没有放过他的家人，以死谢罪是不存在的，他享受到的一切，他的家人也能享受到，他犯了罪，他的家人也必须背负着赎罪生活。
尽管英哥儿最终找到了女儿，只凄惨的是，女儿在地窖里被和其他异人关在一起，饱受它们的折磨与蹂躏。女儿再见到英哥儿的时候，已经瘦如柴骨，甚至女儿抱着父亲都哭不出来眼泪，只是摸了摸父亲的脸颊后断了气。
英哥儿嚎啕大哭，他不难想象自己的女儿遭受多么残酷的折磨，异人们内心阴暗且兽性难改，它们被关在地窖里后，内心的破坏欲无处发泄，一个女孩的出现，让它们将自己的兽性全都发泄在女儿身上。
张孝武给了英哥儿一把刀，他将所有关押的异人全都剥皮烤制而死，杀死异人之后，他又亲自动手杀了镇守全家包括他家的狗。随后，在张孝武的默许之下，英哥儿将镇守家族亲戚和他的生意伙伴全都骗来，并一把火将这些人全都烧死。
报仇之后，英哥儿便给女儿竖起了一座坟。
英哥儿被张孝武任命为翡翠镇信任镇守，并返回异域汉堡带回家人，而张孝武则需要赶赴汉都城与自己的皇帝儿子交代一番，并交出手中最后的底牌，皇室的杀手死士和情报系统，圣武士和影武士。
圣武士是萨满圣庙为大乾皇族培养的死士，而影武士则是张孝武精心培养潜伏在每个重要大臣家中的奴仆，他们的作用便是当有人谋反时，及时向皇帝通风报信。张勉掌握了影武士和圣武士这两支力量，终于算是掌握了全部的国家力量。
“父亲，你一定要进入异域吗？”张勉内心非常矛盾，虽然父亲将权力全部移交给自己，可自己毕竟只有这一个父亲啊，如果他发生意外了，自己真的成为孤儿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那里危机四伏……”
“你是说我死在那里吗？”张孝武蛮不在乎道，“我活到这个年纪，什么事情都尝试过，什么失败都经历过了，这辈子不亏。我一定要进入异域，我要看看异域里到底有什么，异域的秘密是什么。这次，我选择一个人前行，你不必派人保护我，你要做的是保护这个国家。”
张勉红着眼睛，低下头去。
张孝武继续叮嘱道：“大乾帝国虽是我一手创建，但根基不稳，当下国内有八个势力交错在一起，分别是你母亲母家的皇族外戚势力，以狼牙大将军为首的汉人武将势力，以王枭坚为首的贵族军官势力，以曹炜为首的汉人文官势力，以赵锁为首的勋贵财团势力，以阿其拉为首的异族文官势力，以纳兰火为首的归顺派系势力和以萨满大祭司为首的萨满教势力。其中你母亲的外戚势力被我打击后已然势弱，但他们毕竟是曾经的生番王族，族人之中不乏贼心不死希望复国者，因此不得不防。”
张勉瞠目：“父皇，咱大乾帝国，有这么多派系吗？我怎么……我怎么……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张孝武笑道：“所谓的派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关系，有姻亲关系，有战
友关系，有同志关系，有的报团取暖，有的结党营私。儿子，你要记住，他们之所以支持你这个皇帝，是因为你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
“如果我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就会推翻我？”
“未必，但他们会寻找其他办法来代替利益，或者换一个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张孝武笑说，“任何一个利益集团，都不能放任其做大，你一定要保证朝廷之中存在至少三股力量，如果一旦发现有任何一股力量超过其他人，立即打压毫不留情，即便他是你的至亲至爱。”
“啊？”张勉还没有修炼到如此心狠手辣的地步。
张孝武扶着他的脑袋，缓缓说：“皇权争斗不是游戏，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三股力量就像是椅子的三条腿，它们是支持朝廷的最后的保障，一旦朝廷只有两股力量角逐，这个朝廷很快就会崩塌，而一旦一家做大，我大乾帝国将改朝换代。”
张勉猛点头。
张孝武想了想说：“而今朝廷的八股势力之中，没有任何一家做大，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取得利益，必须要服从与你，所以你才是最安全的。记住，如果有朝臣因为贪污行恶而犯罪，除非天怒人怨，否则一定要留下一线生计，至少留下后人抚养。”
“嗯嗯。”张勉又问，“父皇，我大乾帝国还有何危险需要我提前避免。”
张孝武问：“谁最忠诚于你？”
张勉想了想说：“应该是萨满教祭祀，父皇你用萨满统一各族，用萨满文化统一思想，用汉人文明改造各族文明，用汉人文字统一各族文字，而能够做到掌管一方统一的，便是萨满祭祀。”
“你该如何？”
“用教而不信教。”
“哈哈哈，我儿，江山交给你，我放心了。”张孝武大笑而去。
张孝武带着胡童找到了他爷爷胡立的坟，胡童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孝武，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中枢令？还是大乾一世皇帝陛下？这个人是他的偶像，是他毕生追随的目标，可万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场合下出现，而自己的爷爷显然知道张孝武还活着，不远万里前往西地追随。
“你就叫我武爷爷吧。”张孝武笑道，“这个秘密就此告终吧，否则对中原不好，你说是吗？”
“是啊，中枢令，河间王张孝武是中原传奇，是皇后的父亲，如果皇后得知您还活着，您是大乾一世皇帝，只怕会给中原带来不定。”随后胡童万分感慨，忍不住赞叹道：“可我万没想到，您居然能赤手空拳打下西地如此广阔的一片江山，当真是……当真是……太意想不到了。”
张孝武道：“你所担心的无非是大乾帝国未来会向齐国开战，但我可发誓大乾绝不会向齐国发兵。你可知西地的土地面积是多大？”见胡童摇头，张孝武道：“西地大乾国土面积是中原的四倍之大，可人口却不如中原十分之一。”
胡童点头道：“我相信您。”
对于张孝武想要闯入异域，胡童也连忙劝阻，可惜亲生儿子都劝不动，更别说小小的胡童了，反倒是于亚东希望跟随张孝武进入异域，他说自从得知大乾一世皇帝张守正就是张孝武后，便对玉门关放下心来，大乾不会从玉门关进攻齐国，而自己作为一个玉门关镇守将军，也便没有了敌人。
“我希望跟，跟随武爷爷一同探秘。”于亚东一紧张就结巴起来说道。
“为何？此乃送死之举。”
“能与偶像一，一同赴死，乃吾一生所，所愿也。”
张孝武呵呵一笑，同意了于亚东的请求，于是他带着于亚东和另外两个表示愿意陪着他一起死的圣武士，在英哥儿的接应下进入了异域。英哥儿一家人已经从异域搬出来了，汉
堡也只是一个空空的堡垒而已，如今住在汉堡的是一群异人。
张孝武并没有从地道进入异域，而是直接坐着吊篮来到异域，异域的植物格外茂盛，但很多植物有毒，在英哥儿的提醒之下，大家沿着小路前往汉堡。路上，是不是有一些异域生物跳出来，甚至一直狗一样大小的兔子冲他们跳过来，张孝武大笑着用斩马刀将其一分为二，引得其余四人止不住喝彩。
两日后，五人来到了异域汉堡。
一队异人士兵冲了出来，将五人团团围住。
张孝武不是第一次见到异人，所谓的异人按照另一个世界地球上的说法便是畸形，但是如此大规模的畸形实属罕见。英哥儿解释说，异域的异人正因为长相跟正常人类有所区别，才被称之为异人。而异人还有一处奇特之处便是他们很多孩子长得跟父母并不相同，所以一代一代下来，异人种类也越来越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异人，实际上是英哥儿的朋友，英哥儿家族从汉堡搬回翡翠镇时将汉堡送给了他们，因此再见到英哥儿的时候，异人们很是开心。
英哥儿高兴地上前打起了照顾，异人之中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咧着大嘴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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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雷明老族长
身高两米的巨汉是这群异人的首领，他的特异之处在于他的脑袋长得很长，别人的脑袋长的最多一巴掌，他的脑袋足有半米，这导致了他的两只眼睛几乎竖着长。张孝武也是第一次见到“丹凤眼”凤这么高的家伙，若是被正常人看了怎能不被吓一跳。
异人首领用沙哑的声音兴奋地询问：“英哥儿，他是谁？是新的狩猎员？”他的语言又可怕又难懂，好在英哥儿充当翻译，介绍说：“达奇美拉，这个人是我师父，他这次来到汉堡的目的，是希望见到雷明家族的族长。我知道你跟雷明家族关系非常好，你也跟他们的老族长有交易。”
异人首领达奇美拉摇头：“雷明家族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他们轻易不会跟外人接触，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够打动他们。”
“怎么打动？”
“用粮食和布匹，要知道，在异域，粮食和布匹最精贵，当然，如果你们能够贩卖人类的武器，他们肯定会见你师父的面。”
英哥儿摇头：“这不可能，我们敌对上千年上万年，不可能贩卖金属给你们。但是我们可以用粮食和布匹交换见到雷明家族，此外，我们还可以跟他们约定。”
“约定什么？”
“交易，异人和人类的交易。”
达奇美拉目光中精光闪过，叫道：“如果可以交易，我想其他家族会更容易见到。”
英哥儿摇头：“不，我们只想跟雷明家族交易，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我师父想要的东西。”
达奇美拉道：“米面千斤，彩布千尺，或者能够见到雷明家族的族长。”
英哥儿翻译给张孝武后解释说：“因为异域内植物生长不力，许多地方看着肥沃，但种下去粮食却长出来毒物，人吃了后反倒变成了异人。因此异人们才希望能逃到人界，最起码不怕吃出毒物来。”
张孝武点点头，道：“可以，五日之后，我将礼物准备好，你将雷明族长带来见我。”
达奇美拉摇头说：“我会带着礼物过去，让他给我们一个见面的机会。但是想让雷明家族族长来汉堡见你，只怕很难，我试一试吧。”
当天张孝武等人自然是睡在了汉堡，不过大家并不能睡得踏实，五人轮流值夜，终于挨过了第一个忐忑的晚上。不过异人虽然对他们并不友好，却没有伤害或挑衅他们，而是远远地看着，满脸的疑惑。被一群怪物围观，张孝武等人反而感到局促，只好躲在房间内。
五日一到，千金米面和千尺布匹终于送到汉堡，护送的人则是两队狩猎员，他们此前一直抓捕异人，而今受到委托与异人交易，此生只怕是第一次，均充满好奇。狩猎队见到张孝武交付了物资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先生，看着面生，您不是狩猎队的人吧？能告诉我，您跟异人交易，有什么目的吗？”
张孝武呵斥道：“知道的越多，离死越近。”
狩猎队悻悻离去，却潜伏在附近，打算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
达奇美拉带着礼物，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抵达雷明堡，向雷明堡的族长表达了一个人类官员希望能够跟雷明家族交易的愿望后，雷明家族的长老会立即重视起来。族长在与众长老商议后决定，派遣老族长亲自负责此次与人类的第一次正式接触。
异域内有诸多家族，大部分家族会因为食物原因将成年男子赶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而女性则留下来继续生育，他们并不在意是否是同胞兄妹生育，他们甚至没有统一的语言和文字，更别说人伦了。不过也有一些异人家族懂得团结族人抵抗其他，数千年过去，这些异人家族逐渐壮大，其中雷明家族便是佼佼者，他们甚至发明了异人文字用以记录。而如今异域的通用文
字，便是他们雷明家族所发明。
雷明家族也是第一个使用货币交易的异人族群，他们非常愿意与人类接触，但千年来双方在圣墙附近的不断相互杀戮导致异人与人类几乎无法正常接触，于是雷明家族便要求活捉人类。只可惜守护圣墙的生番士兵大多数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即便被抓过去了，也不过是作为配种的人类而已。
而这一次，雷明家族甚至打破了上千年的惯例，将已经退休的老族长给请出来，只是为了能够获得与人类的交易权。
随后，雷明家族老族长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团队来到汉堡，族长的坐骑甚至是一匹六足马。那从未有过的异种让躲在远处偷窥的狩猎队一阵心痒，商量着必须要偷走这六足马。
而张孝武在汉堡中，也第一次与异人家族族长开始了接触。
雷明家族老族长算得上是异域中少有之长寿异人，据说已经活了近百岁，不过张孝武看在眼中，这老族长甚至活了四五百岁了，脸上的褶子一层堆着一层，看起来像是一张大皮挂在一具较小的骨架之上。
“我叫呼哈尔哈·雷明，是雷明家族的前任族长，今次代表雷明家族与人类的你接触。感谢你的礼物，我代表雷明家族接受了，也送上雷明家族的礼物。”呼哈尔哈挥挥手，身后一个头上长角的异人双手奉上一个椰子壳，他打开椰子壳，里面是五彩斑斓的石头。
石头流光四溢价值不菲，看得英哥儿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他在张孝武的耳边说：“这是夜光石，是异域里最宝贵的宝石，可以在夜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里有足足十块夜光石，我们发财了，它的价值几乎等同于一千个异人奴隶。”
夜光石的价值不知如何，但张孝武觉得这玩意一定有辐射，他笑着说：“我们大乾帝国的人喜欢喝酒谈判，不知道呼哈尔哈老族长会不会喝酒，喝人类的酒？”
“喝酒？没有喝过，但既然是你们的传统，我可以接受。”呼哈尔哈老族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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