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县令大人天大的秘密
郭业随着穆师爷,与马功曹一块儿来到了县衙后堂,径直进了县令顾惟庸的书房。
一进入顾惟庸的书房,郭业立马闻见了一股油墨香味,当即好奇的扫视了一下书房的布置,家具摆设古色古香这是自然,更令他诧异的是偌大一个书房四周墙壁都陈设着书架,满满当当的藏书令郭业开了眼界。
看着书架上的这些藏书略写陈旧,更有几本已经被翻阅的封面发黄有些破损,显然这书房之地绝对是县令大人平时主要消磨时光的地方。
这才是真正读书人的书房,自己从秦威那儿接收过来的书房与之相比,弱爆了。
再看书桌,此时砚台上还有刚刚研磨好的墨汁儿,笔架上的毛笔蘸着墨汁儿,一张洁白宣纸上写着硕大一个字:静!
每逢大事有静气的静。
字体中正,丝毫不见仓促和拖沓,极为沉稳的一个“静”字。
郭业偷摸瞥了一眼正坐在书桌后头如老僧入定般眯着眼睛的顾惟庸,看来县令大人此时的心境该是极为沉静。
瞥眼的那个功夫,他粗粗端详了顾惟庸几眼,约莫三十七八岁,国字脸,浓眉大鼻,下颚有须,一副厚重的脸颊,一看就知道此人不苟言笑,平日就喜欢板着脸过日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日积月累成官威吧。
再看顾惟庸的额头,应该说是天庭饱满,郭业后世看书颇为杂乱,连一些命理风水的书都有涉及。
照着郭业从后世曾国藩《冰鉴》里得出的结论,这种面相,这种气度的人,只要入了官场,指定是官运亨通啊。
可就奇了怪了,正经进士出身的人,到了三十七八岁,还会窝在蜀中陇西县这种地方当个七品县令呢?而且一当就是这么多年不挪窝。
怪哉怪哉!
就在郭业怔怔失神之际,那边的马元举,穆师爷已经和顾惟庸聊上了。
此时的马元举正躬着腰,拘谨地对顾惟庸回着话,顾惟庸时不时发表几句言论,不过郭业怎么听顾县令说话怎么别扭。
到底别扭在哪里,他又一时说不出来。
突然,顾惟庸的声音有些高亢,对马元举和穆师爷说道:“谷,谷德昭,这,这蠢材,本官是,是指望不,不上了。六,六房佐官中,唯,唯有元举一人,能替,替本官分,分,分忧啊!”
我了个去,说话那叫一个费劲啊!
我靠!!!
郭业差点惊异地蹦达了起来,他总算是明白刚才为何顾县令说话他那么别扭了,敢情县令大人是个大结巴啊!!
说话一顿一顿,不是结巴,不是口吃,那还什么?
毁了,事情的真相彻底毁了郭业的三观。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县令大人为何深居简出,几年来包括县丞吴奎,还有其他下属都不怎么见他说话呢。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以他这种面相和气度的人怎么会蜗居小县城当个七品县令了。
奶奶个腿儿,敢情县令大人有这个致命的缺陷啊。
古代当官不像后世,后世就是秃顶汉子,大腹便便的吃货,只要学了马列照样没皮没脸都敢出来当官,哪怕缺胳膊少腿,也能安排到红十字去当个什么党委书记,这叫不歧视,一视同仁。
古代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注重仪表的大唐,这年头当官流行什么?
流行的是腹中有才华,仪表堂堂美髯公,你让一个说话结巴的县令大人怎么出来显摆,连吟首诗都要吟个一下午,这不是为难人吗?
等你吟完诗,估计聚会也早就散伙了,这不是徒留笑柄给别人么。
显然,这才是顾惟庸深居简出的真正原因,不然谁愿意整天龟缩在自己房中啊?男人的学问和手中权利就跟女人的美貌和漂亮衣衫一样,没人看还臭得瑟个什么劲儿啊?
女为悦己者容,搬到男人身上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再说了,特别是越往高了去,哪个当官的会不注重自己的仪表,难道就不怕恶心到皇帝吗?
到时候入了中枢有了上朝的资格,皇帝问一句,爱卿你上来殿前,朕要仔细看看你。
等你跑到皇帝跟前,我了个去,你鼻孔鼻毛唱得都能拖地板了,你腋下狐臭都能当蚊香熏蚊子了,皇帝还能不恶心?直接给你丫一脚踹出大殿让你滚蛋,那都是轻的。
皇帝再问一句某某地方为何今年的赋税这么低啊?是不是闹了天灾?
你一个结巴的官员光知道张嘴啊啊啊的口吃着,却愣是蹦不出一句顺溜的话来,就不怕到时候龙颜一怒将你脑袋喀嚓了?
所以,结巴原来才是县令顾惟庸最大的秘密啊。
一念及自此,郭业不由开始同情起县令大人的遭遇来,唉,光有才学有毛用,谁让你有这个尴尬的毛病呢?
完犊子,看来县令大人这辈子也只能在州府县衙这些地方衙门打转了。
“郭业,郭业,县令大人问你话呢!”
就在郭业迷迷噔噔的还在遐想之机,马功曹走到他身边推搡了他几下,显然他的眼神也是露出丝丝震撼,看来他也跟郭业一样,终于发现了县令大人身上最大的秘密。
“啊?”
郭业猛然被推醒,赶忙低下脑袋朝着顾惟庸抱拳喊道:“县令大人恕罪,卑职,卑职刚才有想神游天外了,卑职该死,请大人海涵。”
一旁的马元举大概猜出了郭业肯定是震撼于发现县令大人的缺陷,立马给他打了圆场,说道:“我看郭班头肯定是在担心匪盗在不日之内即将围城之事吧?”
郭业知道马元举是在帮他救场,冲着他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对顾惟庸说道:“是啊是啊,卑职想得就是这件事,此事关乎我陇西县城的危急存亡,关乎到七八万陇西县人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更关乎到朝廷威严和体面所在。此事绝不能让匪盗们得逞,更是刻不容缓,必须做出应对之策来,所以卑职才想着想着走了神。”
郭业话中“三个关乎”听得马元举会心一笑,听得穆师爷满脸赞赏,更是听得顾县令一脸的满意,这小衙役会说话,是块好料。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赞赏的时候,顾惟庸略略点了一下头,对着郭业问道:“刚,刚才马功曹,举,举荐你来全,全权负责组织陇西一干衙役,抵,抵抗匪盗的攻,攻城。你,你意下,如,如何啊?”
什么玩意?
郭业听完顾惟庸结结巴巴的话,差点没给吓尿了。
让老子来组织全县衙役守城??
开什么国际玩笑!
陇西县衙三班衙役加杂役班充其量不过两百来号人,要和三四百,甚至五六百的穷凶极恶,杀人越货的水匪和山匪们抵抗,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老鼠偷油,不去油灯找,非去火坑里寻吗?
典型的自寻死路啊!
不干不干,小哥不能犯傻,郭业刚想摇头拒绝,身边的马元举已经欺身上前,悄悄踢了郭业后脚跟一下,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刚才在功曹房想跟你说来着,谁知道穆师爷一打岔,本官就忘了说这件事儿。”
郭业突然想到刚才在功曹房马元举要跟自己说什么“今日找你的真正目的”,麻痹,敢情就是这事儿啊?
唰~~
就这么一下,郭业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草你妹的马元举,你不是把哥往火坑里推吗?
马元举见着郭业脸色霎时难看,低声说道:“小子,别犯傻,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你不要你那九品官衣了?”
呃?
郭业刚想宣泄的怒火突然被马元举这话一呛,被活生生给浇熄了。
不过,这事儿一个不小心就要人头落地啊,你妹的,即便组织的起来全县的衙役也明显干不过那些匪盗啊。
无论是人数上,还是战斗力上,都输了对方一大截,怎么可能干得过他们?
即便前面再有多大的蛋糕等他来切,那也要有小命去切才靠谱啊。
想到这儿,郭业心里算是打定主意不能干了,不仅不能干,还要赶紧带着老爹老娘还有小妹去乡下躲上一阵子。
随即,他硬着头皮低声推诿道:“县令大人,卑职只是一个小小的班头,维持县城安定之事不是有县尉大人主持吗?小的,小的不敢越俎代庖啊,这样,委实不好。”
顾惟庸一听郭业的话,立马将拉下了脸,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沉默了起来,显然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郭业这小子现在的态度。
身边的穆师爷连连冲着马元举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做好郭业这小子的思想工作,现在县令大人可是暴脾气,说不定当场就有人要遭殃。
马元举当然明白穆师爷是啥意思。
当即对顾惟庸说道:“县令大人莫恼,郭班头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想着如果他组织起众衙役来抵抗匪盗围城,到时候谷县尉又搀和进来,委实不好甩开膀子办事。正所谓兵者,令行禁止也。万一谷县尉说东,郭班头说西,那就太难办了。”
我草,你麻痹!
郭业听着马元举完全扭曲了自己的意思,说得好像自己其实非常想做这件事,可惜有谷县尉在前面,自己才谦让一番而已。
这他奶奶的是赤裸裸的颠倒黑白啊,刚要急得跳脚起来怒骂马元举,然后再跟顾县令解释。
谁知马元举先他一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按了按,低声细语道:“别急,赶紧答应下来,你小子现在骑虎难下,难道你怕县令大人的怒火?你小子别忘了你在陇西县城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少了这层官服,你看你还有好日子过不?”
啥,连威胁都用上了?
郭业当然不买账,啪的一下将马元举的手甩开。
可是马元举阴魂不散,趁着顾惟庸眯眼佯装睡着了的时候,在郭业的耳边嘟囔道:“只要你应了这事儿,本官保证你将何家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这下真是戳到郭业的心坎儿了,整个人立马冷静了下来,不断地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县令顾惟庸猛然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眼神将郭业死死锁住,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问道:“你仅仅只是担心谷县尉掣肘你办事而已,是吗?”
郭业好没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接下这门要命的差事,听着顾惟庸这么一问,猛然抬头张嘴不知如何回答了……
第一百零六章 答应,还是不答应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唯有书房之内四人起伏的呼吸之声伴随着郭业脑中的思绪飞速掠过。
答应,还是不答应?
郭业一时间真是难以下定主意,不知如何取舍。
如果不答应这门差事,郭业可以预见马元举这番话根本不是危言耸听,县令顾惟庸恼羞成怒之下肯定会让脱掉公服解下佩刀,卷铺盖滚蛋。
至于滚到哪里,他不得而知,反正以后公门这碗饭他是指定吃不上了。
不单单是吃不上公门饭,也许他只要滚出县衙,那么何家的报复立马接踵而来,父母小妹,哪怕远在东流乡的便宜岳父和假老婆吴秀秀都会连带着遭殃。
好男儿不惜死,就怕一辈子无法堂堂正正做人,活得憋屈又窝囊。
但是如果答应了下来呢?
也许还未等到折冲都尉府的府兵救援,陇西县城就被山匪水匪叩破,到时候整个县城战火连绵,伏尸成千乃至上万,更有可能自己的小命第一时间会丢掉。
城破之日,就是自己项上人头落地之时。
但是,郭业心中又窃窃地冒出侥幸,万一真抵挡住了呢?或者说万一让他们挺到了援军到达的那一刻呢?
那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守城的头功没得跑,不仅收获了全县百姓的人心,更有可能收获到一个机遇。
正如马元举所说,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
也许这个守城头功,正是他从一介布衣,无品无衔的杂役班班头跨越到九品官员的关键。
要知道,大唐的品衔制度是极为严格的,如果不是世袭父职的话,或者冷不丁天上掉馅饼,某某皇族亲王是你失散多年的野爹,不然的话,要想正式进入大唐干部序列除非你身有功名或者军功在身。
就连堂堂秀才,都无法破掉这个规则,只得做一些书书写写的刀笔小吏。
要想进入九品文职吏员,最次也要举人功名在身。
而郭业有什么?一没功名,二连军营长啥样都没见过。
连个最基本的童生资格都木有,要想从一介白身到九品,堪比登天还难。
要想破掉这条官场潜规则,来个屌丝逆袭,除非,除非郭业另辟奇径。
而如今摆在眼前的生与死的抉择正是这条奇径的岔路口。
想着想着,郭业渐渐陷入了踌躇,举棋久久不定。
突然耳边又想起马元举刚才所说的,只要答应了这份差事,何家就能连根拔起,这种节骨眼上这个王八蛋绝对不敢诓骗自己。
何家,何家那叔侄现在也许正虎视眈眈地躲在暗中觊觎着自己呢,也许正想着什么阴招对付自己着呢。
如今自己和一帮兄弟也正被他的何记字花馆逼得都快关门歇业了。
一想到??想到这儿,郭业心中那杆天平略略倾斜了……
“咳咳咳……”
马元举佯装咳嗽了一下,将还在举棋不定的郭业彻底惊醒。
郭业看了眼县令顾惟庸,脸色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郭业咬咬牙心道,娘希匹,好男儿不惜死,老子这次就赌把大的,他奶奶的,为了家人和兄弟,拼了!
当即对着顾惟庸抱拳说道:“回大人,马功曹说得没错,卑职是这么个心思。”
呼~~
呼~~
嗬~~
几道喘气的声音霎时响起,就连顾惟庸的脸色都明显和悦了不少,只见他点头赞道:“年纪轻轻,却,却有此胆量,不错不错,是,是,是个人才!”
郭业听着这赞扬格外刺耳,心里哼道,这都他妈不是你们逼的吗?
不行,你们这么逼小哥,小哥非趁机多要些好处,不然就亏大了。
随即对着顾惟庸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属下还有几个不情之请。”
顾惟庸现在听着郭业答应了这份差事,心里舒坦了不少,伸出手示意郭业尽管讲来。
郭业说道:“第一,全县衙役必须听卑职一人令下,刚才马功曹也讲过了,行军打仗讲得就是一个令行禁止,如果令出多方,恐怕,恐怕到时候……”
说穿了还是想将谷德昭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踢到一边儿,免得他给自己添乱拖后腿,当然也有趁机夺权的嫌疑。
不过顾惟庸倒是没有犹豫,不假思索地应道:“你,你担心的不,不就是谷,谷德昭嘛。放心,本官,本官既然,然答应了你,就,就会让你放,放开手脚干。而,而且谷县尉刚,刚才跟本官请了,了假,说要,要回乡,乡下去祭祖。他,他叨扰不,不到你的。”
谷德昭回乡下祭祖?
我去,谁信啊,这王八蛋敢情也是猜到了匪盗可能要围攻洗劫陇西县,趁机请假跑路回乡下躲难去了。
麻痹,狗日的,我说县令大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找老子呢,郭业心里一个劲儿地抱怨,原来是谷德昭这厮怕死躲到乡下去了。
如今陇西县衙除了谷德昭还能有谁能号召起这两百衙役来啊?
不就是如今人气超高的自己吗?
郭业暗暗瞪了一眼马元举,看来县令大人现在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了。
小哥如今在他眼中就是那个倒霉的廖化啊。
郭业压住心里的闷气,继续提要求道:“卑职希望从明天开始,整个陇西县城进入战备状态,县衙一切事宜全听卑职一人调配。”
说到这儿,郭业不无报复了一下马元举,指着马元举说道:“而且马功曹必须作为卑职的副手,陪在卑职左右。”
郭业的意思马元举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要自己做副手不仅要趁机踩自己两脚,还要拉着自己一起守城抵抗,万一城破也要拉着自己一起死啊,这小滑头真是龇牙必报。
这个节骨眼上,马元举当然有理由相信县令大人肯定会照着郭业的意思来。
现在谁让这小子的作用是独一无二的,整个陇西县城的安危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县令大人怎会不准?
果然,只见顾惟庸大手一挥,颇为敞亮地说道:“准,准了,统统归,归你调配。包,包括本县令。”
哟呵,听到顾惟庸竟然如此配合,郭业不由有了一丝丝的感动,在关键时候能放下手段,顾惟庸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谁知心里还赞了顾惟庸几句,身边的穆师爷就低声说道:“明府大人,您莫非忘了您跟感业寺的小红大师有过约,明日您就要随他在感业寺礼佛半个月啊。”
感业寺是陇西县内的一处寺庙,香火鼎盛,处在深山老林之中,离县城有二十里的路程。
顾惟庸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说道:“本,本官差,差点忘记了,本官明日就要启,启程去感业寺礼,礼佛。本官不,不在期间,县中一应事宜,统统归马功曹和,和你来操办。”
礼佛?
一个结巴的说话都费劲的人去寺庙里念经诵佛?
你妈的,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呢?
郭业算是回过味儿了,这穆恭和顾惟庸两人一唱一和,这是要撂蹶子躲难去啊。
我靠,都他妈是些什么人啊。
...
...
随着马元举离开了顾惟庸的书房,郭业还在想着顾惟庸这结巴县令的不仗义,只听马元举幽幽吐槽道:“顾县令此举虽不堪,但是情有可原。正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你想想看,他这番样子肯定是指望不上高升了。既然无法高升,他干嘛还呆在陇西县城冒这个风险呢?”
听着马元举的分析,郭业这才觉得是这么理儿,既然立了大功也无法高升,他顾惟庸干嘛还抱残守缺的死守忠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意外,因为马元举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也会说“千里做官只为财”这种话了呢?
这厮不是整天嚷嚷着圣人弟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吗?
当即冲他开涮道:“那你呢?你又不是明府县令,干嘛操这份心?难不成你也马元举也掉进了大染缸,想趁乱搏一搏,博个好前程,借机升官?”
“戚!”
马元举啐了一口郭业,哼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辈读书之人虽不能手提三尺青峰荡涤贼寇,但是满腔的浩然正气却是……”
嘶,真他娘的酸!
郭业听着马元举慷慨陈词,不由全身起着鸡皮疙瘩挥手打断道:“得了得了,少来。马功曹,说说吧,你刚才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我,只要我应下这份要命的差事,便有办法能将何家连根拔除,永除后患了哟!”
马元举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提起衣角对着郭业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出了县衙,县找个隐蔽的地方,我自有办法助你除掉心头大患。”
随即,二人一前一后缓缓离开县衙后堂院落,朝着县衙大门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马元举遮遮掩掩的办法
还是老地方,位于城北烟花柳巷中的一品楼。
还是老位置,居于一品楼二楼靠窗的那个房间。
时隔一月,再次故地重来,但是郭业和马元举的心境却有了迥然的改变。
想当初,马元举在郭业看来,身负功名,官居九品,当真不是他这么一个一穷二白手中无权的小屌丝可以攀附的。
再看如今,富贵逼人来,自己在陇西县城中不仅置办了产业,还间接地掌控了县衙大半以上的衙役。而且凭他郭小哥如今的名头,在陇西县城中虽谈不上一呼百应,但也不缺极为可观人数的拥簇者。
当真是活得那叫一个滋润,就连陇西第一家何家他都敢去捋上几把须。
同样,马元举此时心中也是百味杂陈,没想到郭业这个小衙役在短短数月竟然能够成长得如此神速。当初在自己跟前唯唯诺诺,说话都极为拘谨,一直都是自己牵着这小子的鼻子走。
现在倒好,这小滑头虽无品衔,但是却能够变着花样威逼县令大人,让自己一个堂堂的九品功曹做他此次守城的副手。
而且从对方言谈举止之中,马元举看到了郭业前所未有的自信和从容。
至少,此时此刻,两人已然能够站在同等的平台之上展开对话,且不见一丝生硬。
呼~~
又见风云起,时势造英雄。
马元举看着郭业扶窗望向外头楼下街景的背影不禁感叹,各人有各人造化,此子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啊!
就在马元举盯着郭业背影怔怔发愣间隙,郭业头没回却幽幽说道:“不远处便是满月楼,如今怎的一个萧索凄凉了得?谁能想到前些日子还是客似云来,门可雀罗的陇西第一青楼呢?”
这番感慨在马元举听来倒是有一番人到暮年,看透世事纷争的感慨,不过从郭业这小子嘴中说出,马元举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以他对郭业的了解,这小子肯定话里有话,莫非他用满月楼?
??暗喻何家吗?
随即试探性地打趣道:“是啊,以本官来看,只要经你小子一折腾,今日满月楼的萧瑟光景,必是明日何家之下场。你小子就不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儿,也非那盏省油的灯,不是?”
“哈哈……”
郭业一声大笑顿时将刚才那番深沉驱散的一干二净,立即回到原先那副无赖嘴脸,缓缓转身对着马元举伸出右手,请道:“马功曹,咱俩也别藏着掖着装神秘装低调了,赶紧说说吧,怎么个意思啊?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将何家连根拔除啊?”
这话一出,马元举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刚才那番话是在跟他表明决心,他肯定要将何家整到满月楼这般下场,否则他还是会改变守卫陇西城的决心。
满月楼什么下场?
关门歇业,东家刁德贵横死的下场。
这小子心也够狠的啊,真有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意思。
不过马元举对何家也不抱什么好感,毕竟也是肮脏丑陋下作的人家,空有书香门第的名声,干得却都是些畜生行径,相比于守卫陇西城这等大事而言,何家死不足惜。
当即马元举对着郭业说道:“你应该知道,如今陇西县城形势严峻,县令大人放下话来,一切事宜尽有你我二人来打理操办。”
这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他们二人便是当下陇西县城的话事人,而且还是县令大人亲口允诺。
想想看,县令顾惟庸带着师爷穆恭和全家老小躲进深山老林的寺庙去礼佛;
县丞吴奎则是被派往益州郡城的折冲都尉府前去求援;
县尉谷德昭则是带着大奶二奶三四五六奶屁颠屁颠滚回乡下去祭祖,祭祖是假,躲难倒是真;
至于其他得到匪盗即将攻城消息的几房九品佐官早就没了影踪,估计也是躲到哪里去避风头了。
整个陇西县城能拿主意的也就他们二人了。
?>
郭业对顾惟庸的亲口允诺自然记在心里,但是这跟灭掉何家有嘛关系?
当即有些不爽马元举的跑题,哼道:“你不用老提醒我这事儿,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解决何家的办法,我郭业说到做到,肯定与你一道组织全县衙役死守陇西县城。如若我不守承诺,我是你马元举养得。”
马元举微微一笑而过,摇着头看着郭业打趣道:“办法我刚才已经说了呀,难道你还没悟透?”
“已经说了?说你龟儿子个蛋蛋。别忽悠小哥,你马元举可是出了名的忽悠死人不偿命!”
郭业明显有种被马元举戏耍的感觉,拉下小脸一脸的冷峻。
马元举见状,只得再次重复说道:“如今县中大小事宜皆有你我二人说了算,至少在折冲都尉府的援兵抵达陇西县城之前,都由你我说了算。这回懂了吧?”
我靠,这老犟驴卖关子卖出瘾来了,老子又不跟你一样连放个屁都带算计人的,上哪儿懂去?
马元举见着郭业还没悟透,又附在郭业耳边说道:“只要你能组织众衙役守住陇西城,保住陇西县的八万百姓不被匪盗袭扰,免于生灵涂炭。期间你郭业要做任何事,本官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往不咎,可好?”
老子做任何事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往不咎,不加干涉?
听到这句话,郭业猛然像是抓住了一点什么。
紧接着,马元举提了提衣角轻拍了两下,撂下最后一句话:“郭业,往往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唉,本官今天的话说得有点多了,这种缺德事儿,以后本官还是要少干啊,有辱斯文,有伤天和!不然,将来生个儿子没有屁眼,本官找谁说理去?”
言罢,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看这架势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做停留。
郭业没有出言阻喝挽留,而是细细品味着马元举这前前后后晦涩如深的话,这犟驴肯定是话中藏话,貌似在提点着自己。
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如今陇西县城只有自己和马元举说了算,自己干啥事儿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干涉,既往不咎?
...
懂了!!!
郭业怦然跳起,哇哇叫道:“好你个马元举,你他娘费这么大的劲儿跟小哥绕圈子,无非就是这个办法?”
陡然,郭业突然默默静了下来,在房中来回踱步,脑中想着马元举提议的这个办法……
分析推演和盘算了一会儿之后,郭业止住脚步,自言自语说道:“嘿嘿,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呀,正如那头犟驴所言,这办法最直接也最简单。”
想罢之后,郭业这才收起心思,缓缓下了楼。
到了楼下柜台刚要结账,谁知那掌柜连连摆手,声称刚才离去的马功曹已然结过帐了。
马元举主动结账?
郭业不由想起第一次来一品楼被马元举摆了一道的事情,时移境迁,但是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
不过如今马元举肯主动结账,这绝对是一个好的现象,最起码在马元举的心中,他已经将自己和他摆正了位置,将自己提到了与他平起平坐的地步。
随后,郭业轻轻嗯了一声,不多做停留,快步朝着福顺巷的家中走去。
...
...
从城北重新绕道城东,郭业走了捷径,穿过几条熟悉的小巷子,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回到福顺巷巷子口。
进了巷中,见着人来人往的搬抬着箱子和行李,朝着福顺巷尽里头走去,看这些搬抬的打扮都是些苦力挑夫。
郭业心中生疑,难道是有新住户搬进福顺巷了?
可整条福顺巷,只有自己家的隔壁还有一处空置的宅院,莫非来了新邻居?
当即郭业疾步往自家宅院走去,果然,正是自己家隔壁搬来了新邻居,大门口搬搬抬抬行李物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屏风茶几堆满了巷子,差点都挤不过去。
陡然——
郭业在新邻居的大门口发现了老爹郭老憨的身影,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大花瓶往里走去。
老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和新邻居认识不成?什么是时候他也认识了这么一个富贵的朋友,要知道福顺巷的宅子在陇西城中可不便宜。
就在他错愕之机,他又发现了小妹和老娘的身影,她们俩竟然也在!
我擦,搬来的新邻居到底是谁啊?竟然要老郭家全家出动。
止不住心中的好奇,郭业也熄掉了进自家郭府的心思,朝着新邻居家的宅院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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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便宜岳父新邻居
砰!
刚一进宅院大门,郭业就和里头出来一人撞个满怀,所幸力度不大两人只是踉跄一把,倒也相安无事。
稳住身形,郭业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他!!!
东流乡那位便宜岳父——吴茂才。
怎么个意思?
郭业顿时一头雾水,吴茂才怎么也会出现在这儿?
这时,又一个郭业的老熟人从里头跑了出来扶住吴茂才的身子,而且怀里抱着一块还透着油漆味,看似门匾的玩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郭业初来吴家之时对他颇有照顾的老管家——福伯。
福伯也出现在这儿,郭业疑惑地朝着福伯怀中那块门匾瞅去,赫然就是两个字——吴府!
好了,一切皆已明了。
搬迁到自己隔壁的新邻居,这栋宅院的新主人,正是自己这位便宜岳父。
郭业就纳了大闷,好端端的东流乡不住,怎的跑来县城置办起产业来了?这可不是自己这位整日抠抠搜搜,精打细算的土鳖岳父所具有的风格啊。
郭业刚要开口询问,吴茂才赶忙从撇开福伯的搀扶,挥手示意他去安排挂门匾的事儿,然后满脸笑意格外热情地拉起郭业的手臂,喊道:“原来是贤婿啊,来来来,赶紧去里头坐着,咱们客厅说话。”
而后冲着郭老憨他们嚷嚷道:“亲家公,亲家母,都别忙活了,这些活计有下人来干,赶紧让福伯领着你们进去喝口水,歇息歇息。”
言罢,就拽着郭业往里头走去。
郭业也没有反抗,任由他自来熟地拉扯进了宅院。
进了院子,一路之上吴茂才对院中摆设指指点点,询问郭业觉得如何,比之东流乡吴家大院又是如何。
不过郭业倒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所宅院到底怎么样,因为心里一直在纳闷,好端端的,吴家怎么会搬迁至县城。
而且吴茂才都来了,自己的假老婆吴秀秀还会远吗?
很快,两人就进了客厅,吴茂才又吩咐丫鬟上来茶汤。
待得郭业坐稳了,还没尝上一口茶汤润润嗓子,这边吴茂才就噼里啪啦主动说起了话来:“贤婿,你知道不?咱们老吴家这次可算是在陇西县城扎下了根来,你瞧瞧这栋宅子,也不算丢了你这陇西第一捕头的名头了吧?”
“贤婿啊,你岳父我这次可是狠下了心,你知道不?东流乡的那些产业田地,还有山林啥的,我统统都卖与他人了。穷乡僻壤有啥好呆的?要来,咱就要来县城享福,不是?”
“将来,将来你和吴秀秀有了娃,这城中置办的宅子,对了,还有我在城东大街买的两间铺子,我都一并传给娃,也不算你入赘咱们吴家的这份委屈。”
...
...
听着听着,郭业满头?满头黑线,这是要闹哪般?
吴茂才竟然将东流乡的所有产业都变卖了,竟然跑到陇西县城来定居置产,谁给他这么大的魄力啊?
还有,还有那个啥,什么叫小哥和吴秀秀将来有了娃,不是,不是说假夫妻吗?
假夫妻也可以享受真夫妻的所赋予的福利待遇不成?
郭业满脑子的疑惑,不解,还有一丝丝的忐忑,傻呵呵地失神了好大一会儿,才问道:“岳父,你,你这是要干啥玩意啊?”
同样,说得眉飞色舞的吴茂才也被郭业的反问将了一军,先是失神一怔,而后才缓过神来回答道:“没啥啊,就是搬来城里住,不再东流乡住了啊。”
郭业被吴茂才这个回答再次呛了一口,简直答非所问,这个哪里是自己要得答案。
好,先抛开在城中置产买房定居之事,郭业再次问道:“岳父,我和秀秀不是假成亲的吗?怎么,怎么您老人家说将来等我们有了娃,这,这什么意思啊?你把我绕糊涂了。”
这时,吴茂才搓了搓手心,嘿嘿笑道:“贤婿说这话是不是还在记恨老夫啊?今时不同往日了嘛,你如今是陇西捕头,位高权重,与我家秀秀很般配,般配的很呐。”
我了个去!
郭业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好你个见风转舵,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吴茂才啊。
敢情是因为小哥如今有了丁点成就,你才对我另眼相看,觉得小哥是一支潜力股,要将假女婿变成真女婿啊?
郭业差点没被吴茂才给气出血来,你他妈也忒儿现实了吧?
不过憋气归憋气,但是郭业可没有跟吴茂才立马甩脸子呕气,也许,自己这个假女婿临时工转正成真女婿正式工,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特别是吴秀秀这么一个冷艳孤傲容颜倾城的女子,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一个老婆,带出去赴宴啥的,绝对是能给自己长脸的存在。
郭业脑海中顿时浮现一番画面,座无虚席的宴会之上,达官显贵云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吴秀秀穿着宫装紫萝裙挽着自己的手臂缓缓走进大厅之中。
唰唰唰~~
霎时,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众人的眼神全部凝聚在自己与吴秀秀的身上,不时传来阵阵的喝彩之声和对自己的艳羡之声。
要命!
也许可以考虑考虑吴茂才的意思,各取所需嘛。
尤其是吴秀秀这个女人,太能挑起自己的征服欲望了,如果将这种女王性格的女人降服,抱入床上又会,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呢?
清冷,绝色,孤傲,这不就是典型的女王范儿吗?
郭业瞥了一眼笑着有些讪媚的肥头大耳吴茂才,这人咋就能生出这么高水准的女儿呢?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儿会打洞,这句话看来一点都不靠谱。
也许猪八戒上了嫦娥之后,也能生出七仙女这样的高质素孩子了。
对于这个疑问,郭业只得把吴秀秀的基因全归到她母亲的身上了。
想罢郭业觉得可以接受吴茂才的提议,管她呢,反正自己一点都不吃亏,当即点点头,说道:“岳父大人这话在理,不是一家人怎进一家门?也许我和秀秀上辈子注定今生有莫大的姻缘,不是?”
吴茂才一听,顿时咧嘴笑开了花儿,哈哈笑道:“是极是极,贤婿就是会说话。一会儿,等秀秀来了,老夫安排你俩亲近亲近,小夫妻嘛,怎么能不在一块儿住呢?”
这个可以有!
郭业心里窃喜,小哥也是人,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不是?
像是和吴茂才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郭业猥琐地笑着,刚要和吴茂才说上几句贴心话,谁知客厅外头蹭蹭跑进来一团彩影,论身材绝对是个妙龄女子,一股清香霎时扑进客厅。
“爹爹,爹爹,咦,你怎么也在?”
很显然,来人正是吴秀秀。
待得吴秀秀站稳来到吴茂才的身边,郭业才发现,今天的吴秀秀穿得倒是如小家碧玉一般的小清新,没有之前在吴家大院那般,如玉龙雪山上的一株天山雪莲,孤冷而又清傲,生人勿近。
看来女王范儿也有小清新的时候。
不过看着她手上提着的几包束着红丝带的纸盒,沁着香味,应该是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孩子玩意。
看得出来,这小娘皮一来县城便上街去采购了。
吴秀秀见着郭业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脸颊没来由的泛起红晕,然后借着将手提的纸盒放到一边的机会,躲出了郭业的视线。
而后对着吴茂才说道:“爹爹,女儿刚才在上街的时候,看见有数十衙役开道,好几顶轿子在后头尾随,缓缓出了陇西县城。”
吴茂才唔了一声,不假思索地说道:“能够让这么多衙役开道,肯定是县令大老爷呗,有甚好奇怪的?”
吴秀秀摇摇头,不解说道:“可奇怪的是,女儿听街边路人说,就在今天午饭前,县尉大人也带着家眷亲属,大包小包赶着好几辆的骡车,跟搬家乔迁似的出了县城。不只如此,还有好几个县衙里的老爷也是如此呢,什么刑曹房佐官,户曹房佐官……”
说着说着将眼神缓缓转向郭业,问着郭业道:“郭业,我听我爹爹提及你如今已是县衙捕头,你在里头办差,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太过奇怪了,怎么县衙里头的几位大老爷都争相出了城,还携带家眷仆从与细软,这是要干嘛啊?”
郭业不得不佩服吴秀秀的观察力和想象力,不过也暗暗责骂那几位贪生怕死的大老爷,这帮蠢材,这么堂而皇之的跑路避风头,难道就不怕引起有心之人的猜疑,最后酿成县中百姓的大恐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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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山匪未灭,何以为家?
“呃……岳父大人,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捕头了!”
郭业一下子不知对吴秀秀还有吴茂才从何开口解释才好,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可就坏了菜。
砰!
吴茂才听罢之后顷刻双腿一软,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个亲娘唉,不带这么玩老子的啊!呜呜,你个龟儿子竟然被人撸掉了捕头,那,那我的全盘计划不是要全部泡汤了吗?呜呜,可怜我吴家在东流乡的那些田地和产业了呀!”
说着,吴茂才就跟发了失心疯似的猛然爬起来,双眼赤红地瞪着郭业,噌噌噌几下跑了过来双手抓住郭业的衣襟,低吼骂道:“你个不争气的龟儿子,你不当捕头,老子来县城住个球,老子来县城买个卵蛋的铺子啊!你个坑爹的龟儿子……”
无语,真他妈的无语,郭业一把将吴茂才的双手推开,厉声喝道:“疯了吧?”
然后将吴茂才推搡到吴秀秀跟前,不给好脸色对吴秀秀沉声道:“把你爹看好了,发得哪门子鬼疯?怎么着也要等我把话说完不是?刚才一口一个贤婿,说要成全我和你呢。”
吴秀秀听着郭业最后一句话,酡红飞霞上了脖颈,缓缓垂下脑袋,将还在嚎啕大哭的吴茂才拉扯了下来,埋怨道:“爹,你说得什么胡话呢?女儿什么时候要与他,与他……”
“呸呸呸,”吴茂才恢复了理智,不过满脸的怒气隐现,连连啐道,“郭业,你别想了,老子刚才说得那些都不作数,你龟儿子做不成捕头,屁都没得谈!”
言下之意,郭业你小子根本没有能力罩住我老吴家,让我吴茂才在县城中逞逞威风,你想上我女儿?想都别想了。
郭业白了他一眼,哼道:“等我一会儿讲完,你老小子可别上杆子求着我。”
一旁的吴秀秀见着郭业对自己父亲如此说话没大没小,乱了规矩,不由蹙眉埋怨道:“郭业,你怎的如此目无尊长?好歹我父亲也是你的岳丈。”
不说这个还好,吴秀秀一说这话,郭业更来得憋屈,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市侩,这么言而无信朝令夕改的岳父?
当即也是不假以颜色的回敬了吴秀秀一句,高声喊道:“什么岳丈?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声音高亢而响亮,显然郭业积郁已久的怨气也宣泄了出来,幸亏郭老憨不在,不然万一让他听见了指不定又起什么妖风。
一贯以来郭业给吴秀秀的感觉都是嬉皮笑脸,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今日冷不丁怒火相向,委实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而且,郭业说得也是事实,统统都是假的。
自己的父亲什么德性,吴秀秀又怎会不??会不清楚?
霎时,吴秀秀备感委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吴秀秀对前些日子郭业在吴家大院组织人手抓捕秦威之时,积攒的那几许好感荡然无存。
若隐若现,眼眶中有些许晶莹在打转,哆嗦着粉嫩的嘴唇,期期艾艾地指道:“你,你,你,姓郭的,你欺负人!”
当即,转身跑开,留下一道孤寂单薄的身影在郭业眼中愈跑愈远,不一会儿便转入内堂,消逝在郭业的视线之内。
就在吴秀秀甩下话的那一刻,郭业看着那道背影,心中猛然酸涩了一下,没想到一向强势的吴秀秀也会给他一种楚楚可怜,想揽入怀中疼惜一番的冲动。
看来,女人始终是女人,哪怕你平日再怎么孤冷高傲,再怎么强势若斯,骨子里还是水做的可人儿。
不过郭业现在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男男女女之事,因为脑袋上还悬着一把随时都会掉下来的宝剑,一把早已开了封露着狰狞杀气的宝剑——那便是随时都有可能攻入县城的那些山匪水匪。
趁着吴茂才停止失心疯和躁狂,恢复里一些理智,郭业向他解释了县令顾惟庸等人为何会集体陆续撤离陇西县城的缘由。
同时更是将陇西县城此时所要面临的处境一一翔实地道了出来。
...
...
吴茂才总算是强压着性子和胆气将郭业的话听完,脸色之难看可想而知,只见他跟行尸走肉一般在客厅之中晃晃悠悠地走着,嘴中喃喃道:“嗨,我这是抽得哪门子风啊?好端端的东流乡不住,偏偏往陇西县城这火山口里蹦达,我真是猪头蒙了心啊!”
“啪!”
吴茂才猛然抬起右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大骂道:“我这不是犯贱吗?放着安生日子不去过,非跑这儿来。”
“完了完了,这下东流乡的产业和家当全让老子变卖完了,回也回不去了,混蛋玩意啊,可愁死老子了。”
...
听着吴茂才就跟个二逼似的在那儿喃喃自语,好歹也是名义上的翁婿一场,郭业看着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随即上前将他拉扯住,宽慰道:“其实事情也并非想象中那么恶劣,陇西县城高墙厚,不是想攻就能攻破的,不必太过惊慌。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县令大人委派我与功曹马元举二人主持县中事宜,放心吧,如果陇西县城如土鸡瓦狗一般,我能留下来守备吗?”
郭业这话就跟一剂强心针,一颗定心丸似的立马让吴茂才稍稍静下了心来,脸色稍缓,转头盯着郭业那张刚毅不失俊俏的面颊,问道:“当,当真?”
郭业晒然一笑,说道:“这是自然,我又不是傻子,你真以为任由别人糊弄我几句鬼话,我就给别人当替死鬼不成?我的命也是命,哼,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听着郭业信誓旦旦的保证,吴茂才那张多变的嘴脸让秋日菊花绽然开放,像是求证着什么似的问道:“贤,贤婿啊,你刚才曾说,一旦支撑到折冲都尉府的援军到来,你便大功告成。那啥,立了头功,备不住就要被拔擢九品,可,可是当真?”
擦,郭业算是彻底服了这老鬼。
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便宜岳父吴茂才便是典型,永远都是这幅见风转舵,待价而沽的狗德行。
不过他也没有诓骗于他,不知可否地点点头。
一见郭业点头,吴茂才这下来劲了,一把抱住郭业的胳膊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贤婿啊,刚才老夫骂的都是些气话哈,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你和秀秀的事儿,老夫一直都是持赞同意见的,你放心,等你大功告成,老夫就让秀秀跟你圆房。到底是小夫妻,怎能老是分居两处呢,不是?”
我靠!
这老东西变得可真够快的,连郭业都有些无法适应了。
不过此时他并非真如刚才所说,对于即将到来的山匪水匪攻城洗劫持乐观态度,相反,这十五天之内,整座陇西县城将会陷入孤城的边缘。
此刻最迫切的是找到守城防御的策略,而非什么狗屁倒灶的圆房不圆房,脑袋都没了,还圆个姥姥的房啊?
想罢,郭业立马将吴茂才的胳膊挥袖甩开,正义凛然地说道:“山匪未灭,何以为家?”
而后不无装逼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朝着客厅外走去。
吴茂才看着郭业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暗暗庆幸地想着,这招赘来的假女婿可真没白招,万一,万一这小子真的成了九品大官,啧啧,以后还真是牛逼大发了。
出了吴府,赶巧,郭业看着新任捕头庞飞虎,新任皂班班头朱鹏春,还有程二牛等人联袂而来,八成来找自己的。
他们来的目的很显而易见,无非是来询问今日县令大人,县尉大人还有其他几位佐官大人为何陆续出城,跟躲灾避难似的。
郭业冲他们几个人打了招呼,示意先不要说话,然后对着程二牛吩咐道:“二牛,你去一趟大牢,将大牢牢头邵啸给我叫来府中商议大事。”
程二牛没多问什么,听罢立马转头就奔着福顺巷外出去。
而后郭业对着朱鹏春吩咐道:“老朱,你去趟城南,将泼皮头子孙明延给我找来,就说小哥这儿有份赚大钱的生意,问他做不做。”
朱胖子唉了一声,尽管心中有些疑惑,但是看着小哥那冷峻的神色,也没敢多问为什么,径直转身小跑而去。
剩下的庞飞虎看着郭业刚发完两道指令,都是召集人来商议事情,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随即问道:“从来没见你如此这般紧张过,怎的,跟老哥我说说?”
“唉……”
郭业喟然长叹,一把揽过庞飞虎的肩膀,肩并肩的朝着自家郭府走去,边走边叹:“老哥啊,不紧张不行啊。今日这陇西县城中的气氛连你们都闻出不对劲的味道来,呵呵,事儿还能小吗?”
而后两人走到院子,郭业托着庞飞虎的肩膀,指了指此时愈发阴霾的天空,语气凝重地说道:“看,乌云密布,黑云压城城欲摧,这陇西地界儿是要开始刮大风,下大雨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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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商议对策
郭业与庞飞虎在院中小坐片刻之后,程二牛领着牢头邵啸,朱胖子带着城南泼皮头子孙明延陆续到来,进了府中。
几人稍稍碰了一下头寒暄几句,郭业便领着他们去了书房,密谋商议起迫在眉睫之事。
进来书房,郭业长话短说,将匪盗即将围攻陇西城之事迅速讲了出来。
果然,纵然在场几人都是见过场面的人物,虽没有如吴茂才那般吓出屎尿来,但还是被这个消息给深深震撼了,脸色一一阴沉了下来,担忧之色显露无遗。
除了程二牛低骂了一句“狗娘养的”之外,在场没有一个人言语一声,皆默不作声地思绪飞转,整个书房之中的气氛霎时紧张和压抑了起来。
众人纷纷心中嘀咕,满城加起来也不过两百衙役,这些衙役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就跟土鸡瓦狗一般毫无战斗力,怎的是真枪实刀练出来的山匪水匪的对手?
而且,这双方的人数上也相差太大了,虽然攻城来匪不知人数几何,但是保守估计铁定在五百,甚至六百以上。
鸡蛋怎能碰的过石头,胳膊怎的扭得赢大腿?
时间飞逝,唏嘘之声彼此起伏,但还是无人说话打破这份略显沉闷的肃静。
“咳咳……”
郭业故意轻咳几声,幽幽说道:“其实吧,要说这陇西城也不是没有办法守住,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不成?”
“怎么可能守住啊?”
见着郭业发话,程二牛不甘寂寞地插话喊道:“先不说咱们与这股盗匪在人数上差得太多,就说咱们县衙这帮衙役捕快也根本指望不上啊?您想想看,咱们平时压根儿就没跟府军、边防军一般,没日没夜的操练,这哪里来得战斗力啊?”
“对啊对啊,”朱胖子也趁势插嘴,附和道,“小哥,这些水匪山匪没人性啊,平日干得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啧啧,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哩。与他们一比,咱们手下的兄弟就是羊圈里的羊羔子。哪里是这些豺狼虎豹的对手呢?”
对于朱胖子和程二牛的话,稳重如庞飞虎、胆小如邵啸、沉默如孙明延皆纷纷点头表态,赞同二人的看法。
郭业看着此时书房中的气氛虽已不再压抑,却显得有些士气低落。
在后世略读经史子集的他当然懂得,未战而先言败,这是兵家之大忌,首先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与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几人都已然如此,可想而知手下那些衙役们届时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呢?
郭业心思着,看来此时也只有依仗小哥平日积累的个人魅力与人气儿来给众人信心了。
当即,郭业面容淡定地对几人说道:“你们几时见过我郭业?郭业办砸了事儿?小哥我什么时候让弟兄们吃过亏?没有把握的事儿,郭某人怎么会信口开河呢?”
果不其然,平日积累的威望在这时发挥了功效,原本还有些浮躁和忧心的几人缓缓安静了下来,将目光缓缓望向郭业那张刚毅的脸颊,隐约透着几许期待与丝丝的信心。
机警的朱胖子上前问道:“小哥,你说得如此笃定,可是有什么妙招来守这孤城一般的陇西县不成?”
郭业的阴招损招儿,在陇西衙役圈里那是出了名的,郭业也是仗着不按套路出拳的阴损招式占尽了先机,抢尽了风头,屡立功劳。
因此,朱胖子才有此一问。
不过郭业的回答却令朱胖子有些失望,只听郭业说道:“此次守城,本就是以弱敌强,没什么捷径可走,唯有‘死守县城,以待援军’这个办法方能奏效。”
唉~~~
郭业此话一出,众人刚刚堆砌起来的那一点点信心顿时又冰消瓦解,竞相丧气。
“我擦!!”
郭业脱口低吼一声,赶紧说出后续方法来:“瞧你们这点出息,好歹也等哥们说完不是?”
当即,郭业一把将程二牛拉到身前,问道:“二牛,我问你,如果有人要闯进你家来危害你那老母亲,你会胆怯后退,纵容贼寇肆虐吗?”
程二牛当然不会,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俺非一拳将他揍成肉泥不可。”
郭业微微点头,不再问他。
继而将牢头邵啸也拉扯到身前,询问道:“邵啸,如果有贼寇将砍刀架到你脖子上你会任由他砍下你的大好头颅吗?”
说着,郭业将手掌化作手刀,在邵啸的脖颈间做了一个砍杀的手势,吓得邵啸不由自主地将脑子往回一缩,喊道:“怎么可能?小的又不是稻草人,谁敢要小的性命,我定跟他拼命。”
郭业同样满意地点点头,踱步走到朱胖子跟前,低声问道:“老朱,你手中千两黄金,如果有贼寇要将你的藏金洗劫一空,让你变成一个穷光蛋,你是否答应呢?”
一说黄金,真是戳中了朱胖子的软肋,仿佛怀里真藏着千两黄金似的死死紧抱,大声喊道不可能。
郭业接连三问,一旁的孙明延和庞飞虎却已经听出了味道。
庞飞虎自言自语地说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小哥的意思是让两百名同僚弟兄们知道,守住陇西城就是保护自己和家人,如果陇西城一破,别说百姓,就连自己和家人都无法保全,是也不是?”
郭业面露微笑,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一直未发一言的孙明延补充道:“小哥问朱班头之话,是想先来一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让守城兄弟都拿上一份丰厚的赏金。有了这份赏金在手,自然就要想着保住这份得之不易的银子,那么必然会不畏艰险,奋勇杀敌来守城。是这个意思不?”
郭业竖起拇指赞道:“没错,这年头一条人命才值多少银子?我若给弟兄们都分上一份几百两沉甸甸的赏银,他们会不拼命守城杀敌?杀退匪盗,能买房置地娶媳妇,被匪盗攻破城池,只有挨宰的份儿,你说他们会选着哪一个?”
“是呀,是这么个理儿啊!”
“啧啧,小哥真是算无遗漏,这么一鼓动,士气指定高涨,弟兄们谁敢不拼命啊?”
“那是那是,我老朱一直就坚信,小哥肯定是智珠在握,当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
...
郭业的一番言论之后,刚才还在气馁的众人,心中又纷纷冉起了希望,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了赢头,谁他妈愿意夹着尾巴闻风而逃装孙子啊。
不过刚才一眼戳中要害的孙明延又不禁惆怅起来,对着郭业问道:“小哥,光守城就两百来号衙役官差,即便一人赏上一百两银子,您又上哪儿捣腾这么多银子来啊?”
孙明延这话一出,对郭业知根知底的庞飞虎和朱胖子等人也是面露疑惑,对啊,如今郭业和他们这伙人,别说两万两银子,就连凑个三五百两银子都费劲巴拉。
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了。
谁知郭业听罢之后却没有犯难,再次将他招牌似的坏笑扬了起来,贼兮兮地盯着孙明延,指道:“这也是小哥今日将你请来的真正目的哈,孙明延,我问你,你够不够种,敢不敢随小哥博上一场富贵?”
“我?”
孙明延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地诧异,不过被郭业这么一呛,地痞好勇斗狠的习性再次激发,仿佛自己被郭业看轻了似的。
随即脸颊通红地瞪大着眼珠子咧咧喊道:“我孙明延臭光棍一根,烂命一条,咋就不够种?小哥你素来对咱兄弟不薄,你说要干啥,尽管划下道来。”
说着双手一套弄,将上衣一撸,敞出黝黑健壮的胸膛,握拳捶打着胸口嘶声吼道:“姓孙的敢皱一下眉头说一个不字,便不是站着撒尿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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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发号施令
郭业看着壮壮实实,捶胸犹如擂战鼓的孙明延,不由脱口赞道:“好汉子,真乃当世游侠儿!”
素来喜爱捧郭业臭脚的朱胖子也钻了出来,喊道:“啧啧,孙兄弟这气势当真不输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楚霸王项羽啊,还是郭小哥慧眼识人哩。”
简简单单一句话,既是赞了孙明延,又是夸了郭业,两双臭脚捧得香香,肉麻露骨到了极致。
项羽是何许人也?
楚汉相争虽败于刘邦之手而饮恨乌江,但神坛依在,朝野民间仍视其为盖世之大英雄,没有之一。
就连当今大唐存世之名将如李靖,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等这些传说中的人物都不敢自诩西楚霸王项羽。
而今天朱胖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将区区一个泼皮头子孙明延媲美霸王项羽,这不是扯淡吗?
庞飞虎等人面露不屑,特别是程二牛更是鄙夷地看着朱胖子,姥姥的,这厮真他娘不要个逼脸。
就连孙明延都面容有些不自然起来,他虽出身市井,终日带着一帮子泼皮靠着地痞无赖手段度日,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输西楚霸王项羽?他孙明延还没自大这种地步。
郭业见着朱胖子这不合时宜的马屁,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死胖子的节操真是碎了一大地。
看来自己还得和孙明延单独聊聊才行,省得朱胖子再来添乱。
随即,郭业示意孙明延先坐一旁稍待片刻,然后对着其他三人吩咐起后续事宜来。
“诸位兄弟,县令大人命我与马功曹在这期间署理陇西县城一切事宜,现在我就托上一次大,希望诸位兄弟能够奉号令行事,有劳了!”
这话当然是谦让之词,甭说县令顾惟庸走之前已经下了手令,由郭业和马元举全权负责此次守城事宜。
即便没有县令大人的手令,他们这个小团体之中,郭业的核心地位稳固,无人可以取代与动摇,大家早已习惯听他号令行事。
这早已是墨守成规之事,毫无半点争议。
庞飞虎等人见着郭业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也打住了哈哈收起了玩笑,相继抱拳口称唯郭业马首是瞻。
先谦让,再上位,这并非是多此一举,相反,这是官场之中约定俗成的礼仪。
一嘛可以彰显上位者的谦谦君子之风,二嘛也体现了上位者对拥戴者的尊重。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宋朝的开国皇帝太祖赵匡胤,当年陈桥兵变,众将士对他黄袍加身,这厮也是一推二就的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位。
上位的时候还不断的口中推辞:“唉,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赵匡胤何德何能,怎能窃居天子之位?”
其实这丫挺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正如郭??如郭业此时的心境一样,只见这厮顿时豪情万丈,满脸激昂地对着朱胖子吩咐道:“老朱,你带皂班皂隶立刻赶往陇西县城四门,将城门关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私自打开城门,放进一人一马进入城中。”
朱胖子不敢含糊,作了个揖道了一声:“得嘞,老朱绝对给小哥您妥妥办好,连只蚂蚱都不让它蹦达进城来。”
言罢,率先跑出了郭业的书房。
紧接着,郭业对着牢头邵啸吩咐道:“邵啸,你在杂役班的时间最久,想来也有一番人缘,你替我将牢中的狱卒,还有杂役班的其他杂役全部召集起来,将他们分散到四道城门之上,准备守城。”
郭业说得没错,邵啸这个牢头是他千金买马骨提拔起来,论资历论人缘,在杂役班之中无人出自其左右。
为人虽然胆小怕事,但是召集人手分封四门这种细活,绝对是他拿手的。
邵啸见着郭业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信任度极高的活,自然心中一阵感动,那是将整个杂役班一百来号人交到了他的手中,能不感动吗?
立马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抱拳喊道:“小哥放心,小的一定不让您失望。”
刚要转身离去,郭业突然又将他叫住,对他说道:“对了,现在杂役班中最缺武器和防具,你先带着一些弟兄将兵械司库撬开,将里头的东西都搬抬出来,运到四门城头。”
兵械司库历来都是和县衙的银库是同等重要的地方,邵啸一听郭业要私自撬开兵械库房,胆小怕事的毛病再次起来立马慌了神。
按大唐律例,私自打开衙门库房可是杀头的大罪。
郭业看着邵啸这不争气的嘴脸,立马气道:“瞧你那点出息,没有武器防具在手,还守个屁的城啊?难不成兄弟们站城头,竞相朝下面吐口水,用唾沫淹死山匪吗?”
郭业走上前推了推吓得迈不开道儿的邵啸,安慰道:“放心,一切都有小哥我扛着呢。咱不能让兄弟们赤手空拳上城门楼子和山匪蛮干不是?”
邵啸想着也是这么一个理儿,县令老爷都他妈跑了,这次陇西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活到最后呢。既然如此,还担心这些屁事儿干嘛?
当即点点头,抛开心中最后那点害怕,大步走出了书房,就在迈出书房门槛儿的那一刹那,郭业发现这小子的背影顿时有些强硬了起来。
心中默默道,希望这次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能够让这缺了大板牙的兄弟胆子雄起来。
紧接着,郭业对庞飞虎吩咐道:“老大哥,全县衙役如今就属捕班的战斗力最高。陇西县东门历来都是我县的主门,贼寇山匪肯定会先集中兵力选择攻东门,东门的防守就靠你们捕班了。”
庞飞虎听罢也不墨迹,微微点了一下头,笑道:“兄弟,放心吧,只要老哥还活着,东门就丢不了。”
言下之意,人在东门在,誓与东门共存亡。
见着庞飞虎要走,郭业上前叫道:“老哥,东门即便丢了,你也要活下来。”
庞飞虎咧嘴一笑,转身疾步而去,迈出门槛儿刹那间,头虽没回却猛然振臂左右来回挥舞了好几下,示意郭业无须担心。
一旁早已等得烦躁的程二牛见着人人都领了差事,唯独他还吊儿郎当的没事儿干,于是有些心急了。
立马扯着郭业的衣角喊道:“小哥,那啥,我呢?要不,让我和庞班头一块儿守东门吧。你放心,有俺程二牛在,只要敢爬上来一个山匪,俺的打虎拳非将他的脑袋砸的稀巴烂不可。”
郭业摇手拒绝,说道:“二牛,杀敌还怕没机会吗?我这儿还有最要紧的事儿需要你来做。”
程二牛一愣,这节骨眼儿上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比杀敌守城来得重要?
郭业立马说道:“从现在起,整个县衙的马匹都归你使用,约莫十五匹左右,你回头再在衙役中挑十五个脑筋机灵点的,手脚麻利儿点的,还要会骑马的。”
程二牛不解,问道:“这,这是要干啥?”
郭业问道:“知道军中斥候探马不?”
斥候探马?
程二牛多少有些了解,不就是军中先锋部队里头负责打探消息的吗?
随即点头表示知道。
郭业见状,知道就好,省得还要费唾沫去解释,而后轻声说道:“从现在起,你带的这十五匹快马与人就是咱们的斥候探马,你稍加整顿一下就带他们出城去,我要你打探到从岷江到陇西县城这一路上这些悍匪的行踪,只要他们每前进三十里,你的斥候探马就要回报一次。懂了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不?俺懂!俺这就去组建斥候探马。”
说完也不打上一声招呼,着急忙慌地跑出了书房。
坐在椅子上的孙明延看完郭业下着一道一道的指令,心中委实百般折服,真是想不到衙役出身的郭小哥竟然连行军打仗的本事都通晓。
真是令他足足开了眼界。
不过他很是好奇郭业哪里学来的这些本领,随即问道:“小哥,你这布置的当真是一环接一环,严丝无缝的。孙某人虽然没有在军营中厮混过,但是郭小哥这本来肯定不是一般大头兵所会的,莫非,莫非这是家学渊源?莫非祖上也是将门世家不成?”
嗤……
郭业冷不丁地轻笑一声,什么扯犊子的将门世家,这郭家连个看门世家都扯不上,哪里来得将门世家。
看着孙明延那一脸的仰慕神采,郭业心中不无得意,难道我会告诉你我是在某个军史论坛上剽窃来的吗?
不过他没有对孙明延过多解释,与其支支吾吾的解释,还不如给别人留个神秘,这不显得咱高深莫测吗?
继而转移话题对着孙明延说道:“老孙,你刚才既然问我,几万赏银哪里来?那么小哥再矫情一次,试问你孙明延敢不敢随小哥我博上一场富贵?”
孙明延从最初的审时度势靠拢郭小哥,到如今见对方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心中早已百般折服,当即粗犷着嗓门喊道:“小哥,你莫要试探了,你就说要干啥吧?刀山火海,我孙明延都给你闯定了。”
“好!”
郭业猛然一击节,弯下腰缓缓将脸凑到孙明延的面颊前,用极低的声音飘忽问道:“老孙,你手中可有人命官司?身上背了几条人命?”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联手做笔大买卖
砰!
孙明延被郭业的话吓得身子向后一倾,整个人仰头摔倒在地,着实狼狈不堪。
不过好在没有摔伤,只是屁股有隐隐作痛罢了。
孙明延窘态百出地悠悠爬起,一脸惊异地看着郭业,心中细细品着郭业的话中内容。
手中可有人命官司?
身上背了几条人命?
我靠,孙明延差点没给郭业的话吓得尿崩。
同时心中不由叫苦道,大哥啊,你也太瞧得起我孙明延了,我就一泼皮无赖,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平日里也就是搞搞仙人跳收收保护费,没事儿敲上几把竹杠。
杀人放火?
我倒是想来着,可这不是要偿命的吗?
郭业看着孙明延的神情,也猜出了一二,看来还是高估了这厮。
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凡事都可以学的嘛,不会杀人放火,咱可以调教不是?
随即打了一个哈哈,笑道:“好了好了,老孙无需尴尬,谁又不是一出娘胎就会杀人放火的,不是?”
孙明延再次被郭业这话给雷蒙了,敢情杀人放火这种事儿还是什么光荣的事儿不成?
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从郭业的这几句话中揣摩出一些端倪来,试探着问道:“小哥,莫非您说的那笔巨额赏银,还有天大的富贵,要,要杀人放火?”
聪明!
郭业暗暗赞了一下,看来不难调教。
随即点点头,回道:“你猜的没错,不仅要杀人放火,还要,呵呵,还要屠尽满门,鸡犬不留,怎么样?敢不敢带着你手下的弟兄跟我做上这笔大买卖?”
嘶……
屠尽满门,鸡犬不留?
孙明延浑身泛起一层寒蝉,这,这也忒儿狠了,咋,咋要杀那么多人啊?
一时间,孙明延有些犹豫了。
这哪里是他这个泼皮头子可以接受的?这他娘的比江洋大盗还要江洋大盗啊。
郭业见着孙明延呆若木鸡地发起呆来,不由蛊惑道:“老孙,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窝在陇西县城中做个没出息的泼皮头子,一辈子就这么庸碌下去?”
孙明延不为所动,心里嘀咕,要想出息也不是屠杀人家满门,劫掠银子啊,满门被杀可不是小事儿,万一朝廷追查下来,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里逼吗?
郭业见着这厮还在犹豫,继续诱惑道:“如今山匪围城在即,多好的机会啊,到时候将凶手的罪名往山匪头上一推即可。老孙,人在江湖飘,你手上不沾上几条人命,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江湖人儿,是不?”
“什么叫游侠儿,什么叫地痞流氓,这就是一条分水岭啊!嘿嘿,好汉带刀不杀人,就好比屋中有妾干放着,多他妈憋屈啊?”
“老孙,做上这笔买卖,洗劫?洗劫下来的银子你和你的兄弟拿六,我拿四,如何?跟你透个底儿,只要干了这桩买卖,你和你的弟兄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兄弟,以后跟着我郭业,我还能让你一辈子做地痞流氓?只要我郭业走得康庄大道,我定会让你孙明延飞黄腾达。”
“咳咳,老孙啊,什么叫聪明人,聪明人就是懂得抓住机遇。机遇这种东西可是稍纵即逝,你莫要错失良机哦!”
...
...
幽静的书房到处响着郭业时而靡靡婉转,时而飘忽不定的声音,这声音就跟魔鬼的诱惑一般,萦绕在孙明延的耳边,令他备受煎熬。
这种煎熬关乎着生与死的抉择,取与舍的决定,还有黑与白之间的徘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郭业的嘴唇依旧没有停止,继续靡靡蛊惑煽动着孙明延,一步一步灼烧着他内心仅有的那一点点坚持。
陡然——
孙明延怦然起身,一脚将倒在身边地上的椅子踹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地抬头,眼球充血带着血丝地望向郭业,低吼一声:“妈的,干了!!”
声音虽是放低嗓门的吼叫,但迸出的力道却犹如下山猛虎回望山林的最后一记咆哮,令郭业都听着有些动容。
还不待郭业说话,孙明延再次咬牙问道:“我孙明延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小哥你说咋干就咋干。”
“好兄弟!”
郭业握起拳头轻轻在他袒露的胸口擂了一下,赞道:“以后咱们就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郭业必不负你。”
孙明延看着郭业那副诡异的笑容,仿佛有一种被人拉下水的错觉,心中想着额,不仅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还他娘的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哟。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再有半点反悔。
随即问道:“敢问小哥,这笔买卖的对象是哪家?竟然能让你下如此大手笔去做,想必不是什么小家小户。”
郭业之前都说了,屠尽满门,鸡犬不留,还能小的了吗?
只听郭业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是夸赞,而是代表,代表着第一的意思。
然后对孙明延说道:“陇西县城第一家,咋样,赞吧?”
什么玩意?
砰!
孙明延又再次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死不死正好一屁股坐到了被他踢翻在地的椅子之上,而那椅子的木腿是立着的,尖尖的立着……
“嗷呜……”
可怜的,造孽的,被椅子腿硬生生爆了菊花。
不过菊花再如何疼痛,也比不了郭业那句话那个手势所带来的震撼。
竟然,竟然是陇西第一家——何家?
我草!
孙明延捂着屁股满屋子发了疯似的狂奔,不仅是为了让疼痛小一点,还是为了让自己犹如惊涛骇浪般的心能够缓缓平静下来。
何家,竟然是在陇西县城根深蒂固的何家,孙明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郭业胆大若斯,打起何家的主意。
这不是孙猴子惦记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吗?
不过缓缓冷静下来的孙明延也明白,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自己还有的选吗?
“小哥,说说你的计划吧?”
...
...
“咚,咚,咚,咚……”
这是闭门鼓的声音,陇西城东南西北四道城门一齐敲起闭门鼓,真如雷声轰轰连绵不绝,响彻整个城中。
“即日起,北门紧闭,为期十五天!”
...
“奉县令大人手令,关闭西门,即日起,闲杂人等禁止出入。”
...
“即日起,敢靠近南门百步者,格杀勿论!!!”
...
东门城头,庞飞虎登高振臂呼喊: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据悉,有大股山匪准备围攻洗劫我陇西县城,即日起,关闭东门,待得援军抵达击退山匪,再看城门……大家不要惊慌,衙门已有对策来应对……”
山匪即将攻城?
洗劫整个陇西县?
哗~~
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乍然投入一湾不起涟漪的碧波之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顿时在整个陇西县城的各个角落席卷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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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的月票大战,一触即发,狼行千里吃肉,狗行那啥,我就不讲了,老牛三月份吃肉还是吃啥,就靠大家的火力支援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三百泼皮聚山庙
【今天一共五更,第一更送到!!!】
狼行千里吃肉,狗走天下吃屎。
经过郭业的一番魔鬼诱惑与调教,孙明延终于迈出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步,当然,也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次抉择。
做那吃肉狼,还是做那吃屎狗,就看今晚这一遭!
...
...
夜已深沉,山风凛冽,呼呼灌进站在山间破庙外头的孙明延嘴中,尽管如此的呛鼻塞喉,但是他依旧贪婪的吮吸,为的就是借着刺骨山风让自己那颗砰砰慌乱跳动的心,稍稍平复下来。
身后,
破庙中,
在他身后破庙中,有近三百跟他找饭吃的泼皮无赖,也是他孙明延在陇西县城立足的依仗。
自从晚饭后他将这些人召到山间的破庙里,讲完郭业与他密谋之事之后,他便一个人在外头走到外面吃着山风发呆许久。他必须让破庙中那三百泼皮弟兄想清楚了,商量清楚,今晚是否与他孙明延干上这票杀头的买卖。
这种事关系到各人的身家性命,全凭手下考虑清楚,容不得他孙某人半点勉强。
这些人平日随他小打小闹,行那敲诈勒索的泼皮行径,今夜却要做那杀伐屠戮之事,悬殊之变足以令人骇然。
干,与不干?
必须,要让他们自己想清楚!
时间飞逝,转眼,天色已经黑透,不变的唯有那依然凛冽咆哮,呼呼嚎叫的山风。
孙明延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破庙,里头原先嘈杂的声音缓缓降下,越发趋于平静……
看来,众兄弟已然商量出结果来了!
转身,
孙明延大步踏进破庙之中。
一进破庙,三百来号人将庙中挤得黑鸦一大片,或站着,或蹲在早已倒地的佛像身上,或坐在破损到咯吱作响的供桌之上。
见着老大孙明延一进来,众人目光齐刷刷凝聚在他的身上,连最后的一点交头接耳放屁声都绝迹庙中。
孙明延看着手下弟兄一道道投掷过来的目光,深呼一口气,沉声问道:“兄弟们,考虑的如何?今夜,你们是否愿与我博上这场天大的富贵?”
话音一落,众人再次转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殊途同归又将目光再次聚集到孙明延身上,没有吱声。
孙明延见状,心中略路有些失望,竟然没有一个兄弟响应,连个摇旗呐喊的人都没有,难道我孙明延做人这么失败?
唉……
孙明延吐出胸中那口闷气,苦笑道:“罢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这个做大哥的,绝对不勉强你们。走吧,都走吧……”
噌,
噌噌,
噌噌噌,
...
陡然,安静的人群中有人站起,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近三百人,悉数站起,??起,无一落下。
三百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同,都是却做着同样一个手势,那便是抱拳,三百人齐齐抱拳高声喊道:
“我等愿与孙大哥,共举大事!”
“我等愿与孙大哥,上刀山,下火海,灭何家,共富贵……”
“共富贵!”
...
高昂整齐,森然煞气的喊声响彻整个破庙,震得庙中梁柱上的灰尘瑟瑟抖落,惊得肮脏角落里的耗子吱吱乱窜。
喊声盘绕,久久没有退散。
见着此情此景,孙明延的心境潮起潮落,一扫刚才失望的低迷,剩下的,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只见他握紧拳头,极力抑制住有些抖动的双肩,咬紧嘴唇沉声喊道:“好,都是好弟兄,都是我孙某人的好弟兄。”
言罢,突然将脸转向破面佛龛后堂的方向,高声宣道:“有请郭业,郭小哥!!!”
郭业?
郭小哥?
本已群情激昂的人群中再次沸腾,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郭业也参与了此事。
郭业什么人?
陇西县衙两百衙役第一人,是县城官方力量的代表人物。
自从在东流乡抓捕秦威时讲完那番游侠论,郭业郭小哥的名头就在陇西市井中名声斐然,一句“仗义每多屠狗辈”就能掀起这些泼皮无赖慷慨赴死的人物。
如今郭业出现在这个场合,这些人能不激动,能不沸腾吗?
“啪,啪,啪!”
人声鼎沸之时,郭业缓缓从破庙的后堂走出,一边用力鼓着双掌,一边在众人的注视下穿过人群悠悠走到了孙明延的身边。
站稳身形,郭业扫视了一圈,点头赞道:“自古川蜀出豪客,今日看众兄弟如此的义气为先,郭某人终于相信这话一点都不假了。咱们一个小小的陇西县城,竟有你们三百如此豪气干云的游侠儿,当真是了不起。郭某有幸与你等同饮一江水,快哉,快哉啊!”
轰……
郭业这话就跟一簇明亮火把,将本已缓缓沉寂的人群再次点燃,顿时,三百来人呼朋唤友仰天笑,喊打喊杀咒骂起。
孙明延看着众人被郭业霎时撩起,场面就快有些控制不住了。
侧头看着郭业的眼神不由敬仰起来,心中赞道,啧啧,郭小哥这张嘴啊,真是连死人都能被他说活,更何况这三百粗犷的大老爷们呢?
当即,他吆喝了一嗓子,示意兄弟们都静下心来,然后对着郭业说道:“郭小哥,从今天开始,孙某人这百十来斤和三百兄弟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中了,至于今夜如何操办,您尽管吩咐。”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郭业之前在家中与孙明延有过全盘计划,今夜他出面无非是给孙明延站站脚助助威,好让孙明延手下的这些泼皮凝聚一条心。
好让他们知道,今夜此事有郭业参与,根本无需有衙门这方面的后顾之忧。
郭业见着此时的场面已然控制,达到了他预期的收效,也不再矫情,抱拳转了一圈,对着众人喊道:“好,既然如此,我郭业便当仁不让,今晚暂代老孙当上一次家。”
“何家分别在城南、城北、城东、城西一共开有三家绸缎庄,六家酒楼,两家当铺,五家粮店,还有七家何记字花馆。今夜,你们的任务便是将何家的产业统统砸光抢光,一根毛都不剩。”
“老孙,你带二十个身手不错的弟兄跟我一块儿,三更时分,咱们一齐杀进城东何府,屠他满门,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弟兄们一会儿就分散县城之中,只要何府这边开始着火,待得火光冲天,你们便开始动手打砸抢。”
“无需担忧衙门这边会干预,今夜我有安排,宵禁期间,整个陇西县城的街头,一个衙役捕快都不会出现。”
...
...
郭业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地下着一道又一道的指令,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郭小哥会参与此事,孙老大为什么会如此的笃定了。
敢情今晚的衙役官差们都被郭小哥全部安排到四道城门之上守城。
现在众人再听郭业说来,这么一次陇西县城黑白两道大联手,还能有啥后顾之忧?
一切都妥妥的了!
听罢之后,这些流氓泼皮骨子里那种不安分的因子再次跳动,今夜注定血光冲天,今夜注定兄弟们发大财哈。
最后,郭业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在场诸人一眼,见着一张张跃跃欲试的面庞,心中也是豪情涌动,仿佛这一刻,自己便是铜锣湾扛把子——洪兴陈浩南的化身。
只见郭业高高举起右臂,冲着众人喊道:“记住,今夜的陇西城,我们说了算!”
一句无法无天的话,顿时如一支冲天而去的穿云之箭,直射九霄云外,妄图将天捅出一个大窟窿一般。
哗~~
现场情绪再次被郭业点燃,掀到了最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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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何家丑闻
【今天第二更送到,继续呼唤月票和打赏!!!】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游街打更的更夫敲着木梆子路过城东何府的门外,敲响了一慢两快的梆子声。
一慢两快,代表着现在的时辰已进子时,到了夜半三更时分。
兴许是今晚的陇西县城连一个宵禁巡街的衙役都没有,竟然静得让平日里更夜游神一般的更夫都有些心里发慌,急急打完三更梆子声之后,匆忙离去。
不一会儿,街上响起窸窸窣窣地脚步之声,声音从两边而来,脚步整齐声音微响,不过到了何府门口便戛然而止。
再看何府门口,竟然聚集了从两边涌来两伙蒙着面罩,夜行衣打扮的贼人,左边二十来人,右边十几号人。
左边这些蒙面人手持砍刀柴刀,各有不一,队伍颇为杂乱;右边则不然,清一色的手握横刀,队形整齐。
双方扎堆碰头之后,左边为首之人撕下面罩,赫然正是孙明延。
右边也有两人撕下面罩,一人无疑是郭业,另一人却是白日镇守城东大门的捕头——庞飞虎!!!
此时的庞飞虎显然脸带激动,眼含满满的煞气,若非郭业将他按捺住,他已然拔刀闯入了何府。
郭业和孙明延无声挥手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将面罩重新戴上,对着庞飞虎轻声说道:“庞大哥,别冲动,兄弟答应你,一会儿由你亲手砍下何瑁的人头祭奠令妹。”
庞飞虎怨毒地看了一眼紧闭的何府大门,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继而将面罩戴上,等待着郭业的一声令下。
郭业隔着面罩对孙明延吩咐道:“老孙,你带着你的弟兄绕道何府后门,从后院杀进去,还有,留几个弟兄把守后门口,只要有漏网之鱼,你就……”
说着,右手化作一记手刀,由上往下轻轻一挥,示意斩杀殆尽。
孙明延轻轻唔了一声,高举右臂轻轻一挥,转头低喝道:“弟兄们,跟我走!”
霎时,
窸窸窣窣的脚步之声再次响起,孙明延率人撤离了何府正门转战后门。
郭业指着其中两个捕快,低声吩咐道:“由你们二人守住正门,只要有人往外逃出,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吧?”
两人挺身而出,横刀拔鞘挡在胸前起,齐声回道:“一个不留!!!”
...
...
何府是三进三出的宅院,何洵住在第二进的宅院,何瑁则是住在第三进的院中。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何洵早早便睡下,但是侄儿何瑁却是没有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仿佛后背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着,压根儿无法睡眠。
与其说无法睡眠,不如说是无心睡眠。
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够让他这颗躁动的心彻底平复下来,能够让他浑身的邪火倾泻而出的一个女人。
屋中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还是没有来,他能睡得着么?
突然,
门外响起一阵猫挠似的敲门声,喀嚓喀嚓,仿佛要将他那颗骚动的心挠出花花来。
来了来了,这是自己与那女子的约定安好。
何瑁噌的一下从床榻上爬起,急急跑去将门儿打开。
嘎吱,
房门一拉而开,一个穿着薄薄粉色亵衣,风姿绰约满脸狐媚,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如做了亏心事一般陡然钻进何瑁的房中。
何瑁见罢欣喜,刚想将对方搂入怀中,以解相思之情。
谁知那女子闪躲开来,抛了一记白眼哼道:“门还关呢,你个心急的死鬼。”
何瑁嘿嘿一笑,回手就将房门关好,然后转身一个饿虎扑羊将那妇人推向了床榻之边,一边拼命嗅着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儿,一边口中喃喃道:“二婶婶,你可想死侄儿我了!”
二婶婶?
我了个去,竟然是何府举人二老爷何洵之妻,何瑁的二婶潘何氏潘银莲。
一个是侄儿,一个是个是二婶,再看二人此时彼此相拥亲吻的热乎劲,很显然,这婶侄儿二人早有奸情,行那乱伦的龌龊事。
只见何瑁舔着舌头在潘银莲的脸颊,脖颈,锁骨吮吸打转,一边喘着粗重的鼻音哼哼道:“唔,想死侄儿我了,一日不见婶婶你,侄儿就茶不思饭不想啊,唔,唔,婶婶,今晚干嘛来得这么迟?”
潘银莲将何瑁紧紧搂抱,双手也在何瑁的衣衫里头一阵胡乱摸索,嘴中啐道:“还不是你那不中用的叔叔,这个老不死的,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光把老娘引出火来,自个儿却又灭不了火。还跟条老狗似的在老娘身上一个劲儿地磨蹭,这不,刚睡下,我呸!”
银枪蜡样头?
何瑁不禁一阵得意和庆幸,如果不是二叔那玩意不好使,自己能跟婶婶潘银莲勾搭上?
心中默默感谢了一下二叔的不中用。
嗤啦~~~
潘银莲的粉红亵衣被何瑁狠狠撕开,白花花的身子袒露在何瑁的眼前。
咕咚,
何瑁咽了咽口水,双眼发光,啧啧,这骚娘们虽然都三十好几了,皮肤还是那样水灵,两团白肉上那两颗黑葡萄高高耸起,看来这骚娘们的欲火已经憋了好久。
潘银莲亵衣被撕碎散落在地,也不在意,炽热的眼神看着何瑁那张年轻的面庞,将手伸到何瑁的裤裆里摸了一把,吃吃地笑道:“啧啧,这么快就翘起来了,比你死鬼二叔强,来,快让你二婶好好舒服叔父败败火。”
何瑁的小弟被潘银莲这么一摸,顿时更是狰狞翘起,随后火急火燎将潘银莲横抱到床上,摇头晃脑地吟道:“恭敬不如从命,婶婶有所请,侄儿自当效命,侄儿今晚就让婶婶舒服到死,嘿嘿。”
“嗯~~~”
潘银莲一阵的酥胸被何瑁手臂轻轻蹭到,发出一记呻吟,喃喃道:“小王八蛋,别学你那酸不拉唧的二叔,文绉绉的假道学。老娘就搞不懂了,这老狗明明知道自己不行,干嘛还把那小娘皮劫到何家来,还关在厢房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听老狗说,为了那小骚狐狸,他竟然派人将她的丈夫都给毒死了,啧啧,真是天下最狠毒者,莫过伪君子呀。”
何瑁自然知道潘银莲说得是谁。
潘银莲嘴中那小骚狐狸指的便是前些日子被毒死的赌棍胡皮之妻,豆腐西施——贞娘。
一想到贞娘的美貌,何瑁没来由的心痒痒起来,不过也想起了当日在满月楼的一件恨事,若非姓郭的那个王八蛋添乱,说不定自己已经将贞娘得手了。
贞娘,真他妈的是个尤物啊!
那天叔父何洵将贞娘偷摸转移进何府被自己发现后,还千叮咛万嘱咐,警告自己不要染指这个小娘皮,说是过段时间孝敬县丞大人吴奎的。
还极为郑重地告诫自己,如果敢碰一下贞娘,就将自己扫地出门,以后别想在何家白吃白住当阔少爷。
他知道二叔是想借以贞娘,多多拉拢县丞吴奎。
麻痹的,何瑁心中啐骂了一句,这么好的一个美少妇,只能看不能碰,竟然要献给吴奎那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东西。
真是,真是心有不甘啊。
但一想到二叔的警告,他就蔫了。
随即,他将垂涎的眼神转向身子下面的二婶潘银莲,心中恨恨想道,二叔,你不让我搞贞娘,我就搞二婶,咱们扯平。
抱着这个心思,何瑁与潘银莲这对重口味狗男女竟然真擦出了奸情的火花。
在何瑁身下早已备受煎熬痒痒难受的潘银莲,见着自己说完贞娘之后,何瑁这小混蛋竟然迟迟没有动作,始终徘徊在蓬门外头不进来。
现在她正在火头上行,这不是要她的亲命吗?
当即,她将手再次伸到何瑁的胯下,哎呀吗,更硬更粗了,死鬼!
咕咚~~
又是一声咽口水的声音,不过这次是潘银莲。
只见她媚眼如丝的朝着何瑁发嗲道:“小混蛋,你是不是也对那个小骚狐狸动了心思啊?莫非你婶婶比不上她不行?”
何瑁听闻,心中恶寒道,废话,你还以为你他妈的十八岁一枝花啊?你个老鸡皮。
不过,有的搞总比没得搞强。
再说了,搞自己心里畏惧的二叔之妻,何瑁莫名有一种舒爽的成就感。
当即,何瑁狠狠摸了一把潘银莲的两团白头,不顾对方吃疼地娇嗔之声,贱笑道:“婶婶说得哪里话?侄儿怎么会看上那种小娘皮。那种小娘皮也就是个摆设花瓶罢了,她能有婶婶这般的活好?婶婶那儿才是九曲连环洞,一环扣一环,不胜美哉,侄儿每次都是流连忘返哩。”
“哟,小鬼说话婶婶就是爱听,赶紧的,别磨蹭,进来吧!”
听罢,何瑁将手伸到潘银莲那早已泛滥成灾的芳草萋地,不禁赞道:“嘶,好湿,婶婶真有一副好神器啊!唔,侄儿要进来了……”
噗哧!
何瑁身子向下一压,屁股往前一耸,发出一记红酒拔掉木塞刹那间的声音。
“唔……好热,好胀,乖侄儿!”
...
...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邪恶的交响曲从何瑁的屋中响起,伴随着两道低沉婉转的呻吟之声夹杂其中,整个房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隐晦气息。
...
...
“哐当!”
突然,
就在何瑁与潘银莲两人忘我地彼此索取之际,房门被人一脚死命地踹了开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留他一个全尸
砰!
房门应声而开,将两个在床上海天胡乱媾和的狗男女吓惊了魂,震破了胆。
“啊……”
赤裸身子的潘银莲尖叫一声,就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蜷缩钻进缎被之中。
而何瑁则是身子重心一颤,连进来之人都没看清就滚下了床榻,匍匐在地磕头捣蒜般仓惶喊道:
“二叔,二叔,饶命,全都是婶婶逼我的,侄儿下次不敢了!”
紧接着,
门口传来阵阵嘈杂脚步之声进了房间,貌似不单单来了一个人。
“哟呵,都来瞧瞧,这小畜生的本钱不小嘛,胯下那玩意长得跟驴鞭似的,哈哈……”
“大哥,孙大哥,这厮便是何瑁,小的以前在满月楼见过他的模样。”
蹭蹭蹭,
又是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冲向床榻,
呼~~
一名黑衣人大手一扬,将缎被猛然掀开,潘银莲那白花花的身子顿时暴露在空气之中,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咕咚咕咚,霎时响起起起落落的吞咽口水之声。
潘银莲再次惊慌尖叫,而何瑁则是壮着胆子将头抬起弱弱一看,傻眼了!
房中已然站满了身着黑衣黑裤,脸蒙面罩之人,他再愚蠢也知道,何家闯进贼人了。
当即惊慌喊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要杀我,要银子尽,尽管去找我二叔,他在二进宅院那儿。”
“哈哈,好不要脸的小畜生,不仅睡你家二婶,还卖你家二叔卖的如此爽快,好,很好,够不要脸!”
孙明延从众人中缓缓走出,一脚将何瑁踩在脚下,呸了一口唾沫星子到何瑁的脸上,沉声道:“实话告诉你,今晚爷爷们不仅要你何家的银子,哼,还要你何家满门的性命!”
“啊?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二婶在此,好汉们尽可享用!”
为求活命,何瑁再次将跟自己媾和的二婶再次出卖。
砰!
孙明延听得何瑁竟然贪生怕死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厌恶地将他一脚踹开,对着众人喊道:“来呀,将这小杂种,还要床榻上那骚娘们都绑了,听候小哥发落。”
“是!”
“弟兄们赶紧动手,都麻利儿着点。”
“哈哈,这骚娘们的奶子可真够大的,嘶,瞧这屁股,长得跟磨盘似的,好东西啊!”
...
...
郭业和庞飞虎率众从正门杀进,一路之上只要见到喘气儿的,皆丁点不手软,一一砍翻倒地。
真可谓,血流成河,遍地伏尸。
转眼间,几十号人已然杀到了何洵所在的第二进宅院。
一进院门,郭业对着庞飞虎喊道:“庞大哥,我带着几个兄弟就何瑁房中,你带着剩下的弟兄斩草除根,务求一个不留。”
庞飞虎此时早已将恻??将恻隐之心放到了一边杀红了眼,将手中横刀沾染的腥红血渍随意蹭了蹭裤腿,对着郭业点头道:“放心吧,有老庞在,一个都没得跑!”
“弟兄们,怎么走!”
待得庞飞虎率着十几号人走后,郭业带着仅剩的四五人冲着二进宅院的主卧冲杀过去。
...
...
此时的何洵在卧室中睡得正酣,突然被管家何四闯进房来猛然那摇醒,何四将迷迷噔噔醒来的何洵扶起,颤着嗓门喊道:“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数十强匪夜闯何家,您赶紧醒醒啊!"
“啊?”
何洵听着何四凄厉的喊叫,霎时被吓得清醒,紧忙从床榻站起一把拽住何四的胳膊怒骂道:“那你还愣着干嘛?蠢材,赶紧报官,通知衙门的衙役过来啊!”
何四显然被院外的血腥吓坏了,惊魂未定的摇头嗟叹道:“来不及了,二老爷,赶紧跑吧,咱们何家上百条人命被杀得差不多了,赶紧,赶紧随小的跑吧。”
什么?
何洵听着何四这话后背立马唰唰冒出虚汗,何家上百条人命被杀得差不多了?
他的脑中立马浮起昨天下午在县城中流传关于山匪即将攻城的消息,难道偌大一个陇西县城这么快就被山匪攻破了?
原本他还打算今天收拾细软,带着家眷和仆役躲到乡下,避上一阵子的风头,没想到还是晚了。
竟然半夜三更突然杀出这股强匪,县衙那些守城衙役当真都是废物啊。
罢了,现在保住小命要紧,无暇再管那么多。
当即,何洵抄起床边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对着何四吩咐道:“何四,你的忠心本老爷知道了,日后必会好好赏你。赶紧的,咱们从后院先撤。有我何洵在,何家垮不了!”
何四此时惊魂未定,哪里还管何洵这些屁话,轻轻嗯了一声,冲着房门方向替何洵开门去。
吱呀,
何四将房门拉开,突然,
“啊!!!”
何四嘴中迸出一声尖叫,整个人瞬间仰躺倒地,何洵抬眼一看,只见何四的胸口被扎进了一把横刀,穿心而过,登时一命呜呼。
唰唰唰~~~
房门中涌进来四五人,清一色身穿夜行衣,脸蒙面罩,手持横刀,将还在发呆空隙的何洵团团围住。
晚了,
何洵老脸一垮,心中唉唉叹道,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但是平日里养尊处优下养成的颐指气使还是让他没露了胆怯,沉声喝道:“你们行如此大逆不道,惨绝人寰之事,就不怕朝廷诛灭你们吗?”
“呵呵!”
一记冷笑,门外再次走进一个黑衣人,将横刀抬起指向何洵,不屑地笑道:“何洵,别强壮镇定了,今晚你难逃一死。”
说完,陡然将自己的面罩拉扯了下来,将面庞展露在何洵眼前。
“竟然是你?”
何洵做梦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是害死自己三弟,痛打自己侄儿,他本人一直想要诛除的郭业。
何洵再看将自己围拢的四五人,不用扯面罩他也猜到了,这些人肯定是县衙的衙役所乔装打扮了。
“郭业,你狗胆包天,你身为衙门官差,竟敢乔装盗匪,你,你……”
何洵颤抖着右手指向郭业,惊骇和愤怒地卡住喉咙,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郭业怨恨地看了一眼何洵,哼道:“姓何的,少他妈跟小爷来这套,你他妈不是做梦也想整死我吗?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哥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把你何家灭了,小哥我怎么睡的着觉?”
说着,对着屋内几人喊道:“弟兄们,尽快解决了这老狗,晚点还要腾出时间来搬银子呢。哈哈,哈哈……”
言罢,他发现墙角有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突然提醒众人道:“对了,这老狗好歹也是个举人,就不要用刀了,直接用绳索勒死他,留他一个全尸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这种杀鸡宰狗之事儿,自然有人替他代劳。
郭业刚转身,何洵就要扑上前来撕咬郭业,可人还没跨出两步就被在场五人给弹压了下去,死死摁在地上。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何洵满脸恐慌地对着郭业的背影唾骂道:“姓郭的,你竟敢灭我何家,杀我堂堂朝廷举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郭业听着何洵最后的挣扎与咆哮,头也懒得回,相反,却是极为不屑地耸耸肩,轻轻哂笑道:“我不得好死?哼,小哥就知道,如果我不杀你,我真不得好死了。”
待他走出何洵的卧室,郭业还主动将房门轻轻关了起来。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挣扎的喘息干吼与急促蹬脚的声音,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开始送何洵上路了!
想着何洵今后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郭业整个人没来由一阵轻松,心道,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突然,庞飞虎的声音从回廊那头远远传来,带着略微的惊喜冲郭业高喊道:
“小哥,小哥,你快看,我找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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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贞娘再现
庞飞虎身边一个柔弱的素衣女子,梨花带雨惨凄凄地小步小步朝郭业这边走来,每走几步双腿都会踉跄一下,所幸有庞飞虎关键时候搀扶一把,以至于不会摔倒在地。
郭业不用细看,从对方那熟悉的身影中就判断出了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竟然是,贞娘!
霎时,郭业不知从何涌出一股酸楚与喜悦交织的激动,赶忙朝着贞娘那边大步流星般赶去。
三步并作两步走,晃眼便到了贞娘的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大喊道:“贞娘,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被郭业强行揽入怀中的贞娘顿感身子被紧紧箍住,半分动弹不得。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更是头一遭与郭业如此零距离的相拥。
她此时的身体虽然孱弱疲劳,但是却能真真儿地感受到从郭业胸膛间,双臂上传来的汩汩温度与热情。
在这一刻,
她忘却了这些日子以来所遭受到的委屈与磨难。
在这一刻,
她忘却了这些日子以来日日夜夜的担惊与害怕。
只有两个字充斥在内心澎湃的身体之中,那便是——害羞!
到底自小就熟读女训,秉承三从四德的女子,到底内心被传统道德束缚了二十几年,此时的贞娘除了害羞,还是害羞。
内心升腾起的羞臊让她浑身发热,慢慢袭向脖颈,脸腮,耳垂,感觉自己在这一刻被魔鬼所侵蚀了一般,那颗固守清戒的心摇摇欲坠。
本能的抗拒让她使劲全身的力气贯于双臂,妄图将郭业推搡开来,好让自己摆脱这本能既抗拒,又有欣喜的尴尬情境之中。
可是事与愿违,无论她再怎么加足马力都无济于事,郭业的双臂如同大闸蟹的双钳一般,死死将她箍紧,无法挣脱。
时间一份一秒过去……
郭业忘我地贪婪地享受着贞娘身上沁出的芬芳体香,浑然不知外物。
庞飞虎和一干兄弟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全部人傻愣愣地杵在那儿看着西洋景。
无奈之下,
贞娘只得酡红低垂着脸颊,轻声啐道:“郭,郭小哥,请,请放开奴家呀!”
呃~~
郭业听着贞娘的提醒,这才醒神过来,尴尬一笑,心道,这是色迷了心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和美人儿卿卿我我。
他可不顾贞娘愿不愿意,对着不远处一个捕快喊道:“六子,你将贞娘安全送到我府上,不能出半点纰漏。”
言罢,也不让贞娘有说话推辞的时间,说道:“贞娘,我这儿正办着大事,刀来剑去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呆在这儿着实不美。你先回我府上,日后听我来安排。”
紧接着,才将双臂缓缓松开?松开,很是霸道的将贞娘推搡到捕快六子的身边,示意她跟着他迅速离开何家。
贞娘听着郭业的编排,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慌乱,郭小哥竟然让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住进郭府,这,这传扬出去,实在是不好听吧?
但是看着郭业那炽热的眼神,想着刚才自己被揽入对方怀中那霸道的气息,贞娘慌乱之余又是一阵小鹿乱撞。
沉默约莫几秒钟,贞娘想到了惨遭毒手的胡皮,对方再不济也是自己的丈夫,是撑起自己家的那片天。如今胡皮刚死,自己就住到郭业的府上,于情于理,她都说服不了自己,贞娘再次彷徨了。
这时,旁边的庞飞虎也差不多看懂了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郭业什么心思,大家都是男人,心照不宣了。
他到底比郭业痴长那么多年,贞娘的彷徨他一眼就看得通透。
随即对着六子说道:“去,本班头这些日子就住在郭小哥的府上,你将贞娘带回我庞家,让你庞嫂子好好照顾贞娘。”
庞飞虎这么一说,贞娘顿时没了犹豫,对着庞飞虎盈盈一个欠身道着谢。
郭业这才发现自己心里一着急犯了马大哈,连连傻笑以遮丑,然后对着贞娘挥挥手,说道:“去吧,随六子先住到庞大哥家中,等小哥手头的事儿忙活完了,再来安排其他。”
贞娘这次倒是没有回避,竟然破天荒般乖巧的嗯了一声,随着六子缓缓出了何府。
待得贞娘离去,郭业收起刚才那副多情种的模样,对着庞飞虎细问道:“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吧?”
庞飞虎点头称道:“这边基本上已经差不多完事,小哥放心,兄弟们今晚都手脚麻利儿,不带有一个活口的。不过还是没有发现何瑁那畜生的踪迹。”
没有发现何瑁?
郭业不信邪,对着众人吩咐道:“整个何府正门后门都有把守,除非他长了翅膀飞出何家大院,不然今晚甭想活着走出何府。兄弟们,再仔细搜罗搜罗,连一条活着的蟑螂都不要放过。”
话音一落,一记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小哥,庞大哥,何瑁这孙子在此,老孙不辱使命啊,哈哈……”
循着声音,郭业眺望一眼,孙明延正带着手下兄弟急匆匆朝这边赶来。
人群一奔到这边,队伍当中就有人从肩上甩下两个捆绑得跟个大粽子似的玩意,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又响起两道呀呀喊疼的呻吟声和哭天喊地的求饶之声。
借着微弱月光一瞅,其中一人可不就是何瑁这王八蛋吗?
孙明延绕过地上两头粽子,走到郭业身边轻声说道:“小哥,后院鸡犬不留,哈哈,杀得那叫一个干净。”
紧接着,又说了如何将何瑁擒拿住的过程,顺便跟郭业介绍了地上这女人潘银莲,以及她和何瑁干得那些丑陋事儿。
郭业听着听着不禁哈哈大小,鄙夷地看着何瑁说道:“真他妈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想到你们何家里头竟然乱成这个鸟样了。孙子,婶婶的滋味如何啊?”
何瑁一听郭业问话,再见着没有蒙面的郭业,求饶之声喊得更加欢畅了,就差喊他一声老祖宗了。
身边的潘银莲也是哭天抹泪地喊道:“这位小哥,奴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何家之事奴家一概不知啊,还请大爷饶了奴家一命。如若不弃,奴家今后就守在大爷身边,伺候大爷您。”
到了危急关头,骚娘们的求生本能出了出卖色相,卖弄风骚之外,还真想不出什么来了。
郭业看着略有姿色的潘银莲,虽然赤条条的被绑在跟前,但是一点兴趣都提不上来。
想想看,这个娘们仅仅一个晚上就被叔叔和侄儿轮着干,他还能有啥兴致?
当即不屑地哼道:“少他妈的发骚,一个黑木耳装他妈什么粉木耳?老子没兴趣。”
说完,看了一眼庞飞虎,打趣问道:“庞头,要不你试试?”
庞飞虎听罢,连连摆手摇头,敬谢不敏。
倒是身边的孙明延有些跃跃欲试,包括他身边的那些泼皮无赖,一个个盯着潘银莲赤条条的身子白花花的奶子猛吞口水。
随即,郭业来了一个成人之美,对着孙明延轻声说道:“赏给你们了,你和弟兄们去乐呵乐呵吧,到底是举人老爷的媳妇,想必味道不是满月楼那些婊子可比的。”
孙明延一听,咕咚一声咽下了口水,然后故作正经地对着手下一干人呵斥道:“这是小哥赏的,便宜你们这些王八蛋了。”
“哇哈哈哈……”
一阵嘈杂的浪笑之后,那帮泼皮将潘银莲再次高高扛起朝着一处无人的厢房走去。
孙明延刚要火急火燎地追去,却被郭业拉住叮嘱道:“完事之后,你该知道怎么解决吧?”
孙明延连连嗯道:“小哥放心,斩草不留根嘛,老孙晓得。”
说完也不顾郭业的回应,立马屁颠屁颠追着一干手下的方向而去,他可不想让那帮混球拔了头筹。
庞飞虎见着孙明延这幅模样,不禁摇头叹道:“泼皮就是泼皮啊,呵呵。”
郭业回道:“没关系,非常人行非常事嘛,咱们无需去管这些小事。”
而后,指了指地上捆成死狗一样的何瑁,对着庞飞虎说道:“为了这一天,你等了这么多年,该你得报大仇的时候了,你说吧,要让这厮怎么个死法?”
庞飞虎一想起自己那个当年十三四岁就被何瑁糟蹋后推进井里的小妹,眉宇和双目间的怨毒之色再次暴露,上前对着地上何瑁又是砰砰砰一阵猛踹。
一边踹一边虎目噙着泪儿,嘶声厉吼道:“小妹,大哥终于等到了给你报仇的这一天。”
发泄一通,踹得何瑁晕厥过去之后才停脚,而后对着郭业转身说道:“郭小哥,今天我要给这个畜生一个特殊的死法,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还望成全!!!”
郭业没有说话言语,也没有点头摇头,而是无声地伸展右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悉听尊便,今晚这事儿,你庞飞虎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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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何瑁之死
【第五更送到,谢谢今天伙计们的捧场,谢谢!】
得到郭业默许允诺的庞飞虎将横刀抛到身边的捕快怀中,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半昏半醒的何瑁,缓缓朝着何家的后院走去。
庞飞虎大步向前,郭业和一干捕快弟兄在后面一路相随,谁也不吱声问询庞飞虎到底想做什么,一路之上唯有何瑁咿咿呀呀的求饶之声聒噪个不停。
无论是郭业,还是尾随的众捕快,都想看看庞飞虎所说的特殊死法倒是怎么样一个死法。
约莫走了一段路,众人随着庞飞虎来到后院的花园之中。
此时的花园早已百花凋谢,小树草丛早已被孙明延那帮人踩踏摧残的不成样子,处处一片狼藉。郭业根本无心浏览何家的后花园,因为眼尖的他发现,花园之中还有一口水井。
水井?
特殊的死法?
庞飞虎的小妹当年就是被何瑁糟蹋完之后,推进井中淹死的。
原来如此,
一切皆已明了,郭业终于知道庞飞虎到底想干嘛了。
他这是要让何瑁知道,当年你何瑁在井中害死庞小妹,今日他批庞飞虎就依样画葫芦,终结于这口水井之中。
正所谓,天理昭昭,因果循环,正是这番道理。
“嗬~~~”
庞飞虎拖着何瑁来到井边,咬紧牙关一声闷哼,将何瑁像提溜小鸡似的提到井口,默默念叨着:“小妹,大哥今天就让这畜生在水井边给你偿命,让你下辈子了无牵挂的投胎好人家。”
郭业示意邻近的两个捕快上去搭把手,两名捕快小跑上前一左一右把住何瑁的双肩,将他脑袋扣在井口。
一看之下,脑袋在井口里面,脖颈卡井口的石头上,而脖颈以下的身子则是在外面。
郭业看着庞飞虎这么做想必有他的用意,继续观望。
只听庞飞虎高喝一声:“拿刀来!!!”
声音落罢,刚才替庞飞虎抱刀的一名捕快上前,将横刀双手递了上去。
唰~~~
庞飞虎双手持住刀把儿,将横刀高高举起,目光对准何瑁架在井口沿边的脖颈,只要横刀轻轻往下一挥砍,何瑁肯定被斩断脖颈,身首两处。
郭业看罢,心中不由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庞飞虎是想将何瑁的头颅斩下滚进水井之中啊。
啧啧,正所谓人死为大,最后连死都不让他留个全尸,让何瑁到了地府都做个无头鬼,庞飞虎这招够狠辣的,也足见庞飞虎心中那口怨气之深了。
就在郭业思绪飞转之际,眼前刀光乍现,闪过一道白芒,庞飞虎手起刀落,
终于挥出了苦盼多年,等待多年的那一刀!
喀嚓!!!
一声脆响,黝黑铁铸的横刀硬生生砍进何瑁的脖颈……
噗通~~
井中传来一记硬物落水的声音,八成是何瑁的脑袋掉进了井水之中。
只看那两名捕快,忍住胆寒与恶心地将何瑁那句无头的尸体拖了下来,拖到郭业的跟前让他察看,验明正身,证明何瑁人头落地,见了阎王,百分百挂了。
郭业看着脖颈断口,森森白骨,汩汩血流,也是恶心能耐,挥挥手嫌恶地吩咐道:“赶紧找个地方撇了,回头一把火烧干净完事。”
两名捕快称是,然后拖着无头尸体离去。
再看得报大仇的庞飞虎,两颊早已被眼泪浸湿,双手握着的横刀迟迟没有松开,独自一个人幽幽地看着那口水井。
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从下口,只是暗自垂泪默默地看着。
郭业提步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庞头,今日大仇已报,我想令妹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这个做兄长的。走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活着的人一定要向前看才是。”
庞飞虎咧嘴笑了笑,可是没有笑出声来,嗟叹几声之后对着郭业说道:“我没事,终于了了我多年的夙愿,呵呵,郭业,谢了!”
言罢,极为郑重地抱起双拳对郭业感激道:“以后庞飞虎这条命,就是你的!”
好汉子,字如金,千金难买一口诺!
郭业知道庞飞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今婉拒他的承诺,他会自觉脸面难堪。
当即将右手搭到庞飞虎的拳头上,对着庞飞虎保证道:“庞大哥,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以后你我比亲兄弟还亲。”
庞飞虎嗯了一声,没有再言语多说一句话。
这时,孙明延这厮也提着裤腰扣着衣襟一脸满足和酣畅淋漓地朝着郭业这边走来,嘴中啧啧赞叹潘银莲这个骚娘们。
郭业见状,对着众人喊道:“兄弟们,再仔细搜罗一遍,务求不留何家一个活口。稍后,咱们就开始搬银子,看看陇西第一家到底有多富贵,哈哈……”
话音一落,孙明延第一时间呼吁响应道:“跟着小哥走,绝对有福享,哇哈哈……”
“是极是极,纵是得来金山银山,也是托了小哥的福啊,哈哈。”
“有酒有肉有女人,真他奶奶的晒过活神仙啊!”
...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城东何府突然烧起一把大火,从后院开始烧起,夜间有风,顺势引火,徐徐蔓延,烧得那叫一个旺。
当晚没有巡逻衙役,所以何家着火根本无人来救援,即便有左右邻居发觉了,也是有心无力,只得先逃命要紧,免得被何家大火给连累到。
大火烧得很猛很旺,滔天大火映红了一片天际,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之后,整个何家便被大火吞噬,别说一个活物,连片瓦都不存。
翌日清晨,再有陇西百姓来看,昔日门庭若市,富丽堂皇的陇西第一家,已然成了一片灰烬。
更有甚者不禁感叹,别看你生前如何荣耀,还是如何穷迫潦倒,到最后皆是殊途同归,尘归尘,土归土,悉数都逃不了黄土一杯的命运。
同时,白天的陇西县城不知从何流传出一则消息,说是昨夜有山匪乔装进入陇西县城,不仅屠光了何家满门,洗劫了何家几代人的财富,还一把火将何家烧得干干净净,一只蟑螂都没能幸存。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个消息以最快的时间向外扩散,而且愈传愈快,愈演愈烈,如同霍乱传染病一般,时刻都在蔓延,侵蚀着陇西八万人的内心。
仅仅一个下午的光景,山匪屠杀何家满门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整个陇西县城基本上人尽皆知。
老百姓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不敢出门,特别是那些薄有家资的土财主和商贾更是慌乱如麻,恨不得现在就长了翅膀,带着家中的金银珠宝一起飞出陇西县城。
可惜,如今的陇西县城四门紧闭,不得进出。
此时的郭业城南的一处清幽庄院里,正与孙明延还有庞飞虎,朱胖子等人清点着从何家洗劫出来的金银珠宝。
当然还有何家在陇西县城所有店铺的金银细软和货物。
至于房契,田契,店铺地契等东西,郭业没敢拿,这些东西谁拿谁倒霉。因为他知道只要拿了综合性东西便是不打自招,何家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朱胖子虽然没有参与昨天的洗劫行动,但是他知道这些胜利果实,作为郭业嫡系中的嫡系,他是免不了分上一杯羹的。
在旁边听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响,点算人员口中不断报着钱数,这厮已经快幸福的站不稳脚跟了。
这时,郭业推搡着朱胖子,吩咐道:“老朱,你现在骑上我家那头驴,去将陇西县城中有头有脸,略有资产的大户都给小哥我请到衙门来。”
朱胖子愣了一下,疑惑道:“小哥,现在整个城中都人心惶惶,谁敢这个时候出门啊?再说了,请他们过来干啥玩意啊?”
郭业将朱胖子拉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说道:“咱们不是要守城了吗?既然咱们出人又出力,他们这些陇西大户怎么着也要出出血,给守城将士们发点赏钱吧?不然,凭啥咱们死人,他们搂着银子睡大觉?”
嗯?
朱胖子算是整明白了,小哥是洗劫完何家,洗上瘾了。
对于何家,杀人放火,这叫硬手段洗劫。
难不成小哥将这些大户请到县衙来,还想用什么软手段洗劫不成?
当即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哥,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掏银子给咱们不成?”
郭业没有给他答案,而是推搡着往门外走去,催促道:“赶紧去,不让你拖到明天备不住就晚了,趁着这次山匪围城,咱们干嘛不再多发一次横财?”
朱胖子还是扭扭捏捏,墨迹道:“可是,可是,这些人平日里……”
“墨迹你妹啊,”郭业打断了朱胖子的墨迹,“赶紧去,你先将他们骗进县衙来,就说山匪围城在即,衙门有请诸位老爷商讨守城一事。”
朱胖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出了庄院门,朝着福顺巷郭府的方向牵驴去。
看着朱胖子这么不自信的脚步,郭业从怀中掏出一本今天中午在家中书房带出来的账簿,轻拍了两下账簿,哂笑道:
“这玩意小哥保留到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只要小哥我到时候将这账簿往衙门公堂上这么一放,我就不信这些人不掏钱,不止要掏,还要他们心甘情愿,大把大把地往外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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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宴请商贾捞一笔
日落余晖尽,暮色缓缓沉,又是一个黄昏天。
吃过晚饭,郭业先是去了一趟马元举的家中,将昨日洗劫何府之事说了一通。
毕竟一夜之间,陇西第一家飞灰湮灭,何府近百条人命无一独活,这端的不是一件小事。
尽管马元举已经默许自己这么干,而且也知道这件事,但是于情于理,他郭业都要和马元举知会上一声。这不是上下级之间的敬重,而是战友之间的尊重。
如今整个陇西县衙就剩他们两个管事儿的人,县令大人又让二人全权负责守城事宜,这种不是基情胜似基情的战友情,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更何况,一直以来,马元举虽然刁钻诡诈,但是对郭业的照拂那不是盖得。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郭业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上马元举家一趟,哪怕说一声感谢都足矣,感谢他的睁一眼闭一只眼,感谢他的点拨提醒,更是感谢他的纵容。
要知道能够让马元举这样自诩天下儒生圣人门下的读书人,去纵容郭业做这种缺德事儿,当真是放下了心中一些坚持许久的原则。
即便当年面对升官的诱惑,他马元举都守住本心,坚持原则,不曾有过一丝动心,没有与他人同流合污。
谁知为了郭业这个好基友,他堕落了……
郭业静静地来,在马元举家中呆了不超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又悄悄地走,仅在马元举家的门口放下一个竹篮。
篮中放得既不是银子,也不是吃食,更不是令马元举做梦都想吐的白面大馒头。
而是一篮子的书,约莫十几本,并非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类的印本,而是何家老二何洵收藏的一些孤本典籍,还有几份前朝名家碑文拓本,都是何洵在外访友期间搜寻而来。
对于郭业来说,这些玩意还真不如几串珍珠玛瑙翡翠项链来得实惠。
但是对马元举来说,这些东西才是好之又好的好宝贝,相反,你如果提着一篮子的金砖银锭进来,这头犟驴非将郭业扫地而出。
这就是马元举不同于衙门其他官员的地方,也是郭业对他又爱又恨的地方,有坚持,却又顽固不化。
就是一头犟驴子。
离开马元举家之后,郭业才往着衙门方向走去,看这天色,朱胖子应该差不多把城中那些商贾和富户都请来了吧?
进了衙门,便早早有朱胖子的手下在大门口等候郭业,见着郭业到来赶忙上前迎去,将郭小哥领到了平日里县令大人审案断案的公堂之上。
果不其然,一上了公堂,郭业便看见公堂两侧坐满了绫罗绸缎的商贾和脑满肥肠的陇西大户,足足有二十来号人。
众人正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见郭业进来??进来立马止住了声音,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郭业的身上。
朱胖子立马将郭业迎了进来,踮着脚尖对着郭业咬起来耳朵,兴许是汇报汇报邀约众位商贾大户的过程吧。
咬了一小会儿的耳朵之后,朱胖子将公堂之上,县令大老爷专坐的那把椅子给搬抬了下来,堪堪放在公堂之下供郭小哥坐着。
朱胖子此举也是郭业授意的,别看县令顾惟庸不在,但是他也不敢托大,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到人家七品县令的位置上。
万一被哪个嚼舌头的有心人传到顾惟庸的耳边,那不是很徒增烦恼吗?做出一些令上司忌惮的事情可是官场大忌。
郭业正襟危坐之后也不像以前谈话那般长篇累牍绕圈子,而是直接切入主题朗声问道:“诸位,郭某是什么人也无需本人多做介绍了吧?今天召集诸位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如何将陇西县城守住,再不济也要撑到益州郡折冲都尉府的援军到来为止,咳咳,诸位都是陇西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说说吧。”
旁边的朱胖子在一旁附和道:“县令大人最近要在感业寺礼佛一段时日,临走前有过交代,县中一应事宜全权交由功曹马大人和郭业郭小哥处理,你们都懂了吧?”
嗡!!!
朱胖子这话才是最要命的,在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焉能听不懂朱胖子这话的真正用意?
县令大人敢情是避风头去了,如今陇西县城暂时由郭业和马功曹负责。
这就是给郭业二人先斩后奏的大权啊,啧啧,众人心中的那杆秤砣微微倾斜了一下,也稍稍收起了对郭业的轻视之心,至少目前来说不敢再过轻视。
此时右侧第一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起一老者,郭业认识此人,这老者乃是陇西县城最大的饭庄“食为天”的东家徐崇年,食为天饭庄做得川菜在蜀中一带堪为一绝,貌似在益州郡城内都有分号。
徐崇年老胳膊老腿的站起身子,抱拳行了一礼说道:“郭小哥的名头,老朽也是听过,既然县令大人将偌大一座陇西县城托交小哥之手,那自然是信任有加。虽然老朽乃是一介商贾,整日与那铜臭之物打交道,但是守我陇西县城,当仁不让,无论是出钱出力,郭小哥尽管吩咐。”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端为识大体顾大局的典范,听着郭业一阵舒爽,甘之如饴。
郭业点点头,拿着架子轻轻拂过一笑,赞道:“徐老深明大义,本班头正是此意。山匪攻城,敌众我寡,但是本班头与手下这帮弟兄总不能坐视不理吧?所以本班头届时将会组织全县衙役和本城的青壮一起上城门,共同抵抗山匪的攻城。”
众人听着郭业这番允诺纷纷点头称是。
“不过——”
郭业话锋一转,轻轻叹道:“这守城抗敌乃是刀兵祸事,总有个伤亡不测啥的,所以本班头是这么想的,要想衙役青壮们不畏牺牲奋勇杀敌,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重赏之下出勇夫。至于这赏银嘛,呵呵,诸位,你们懂得。”
言罢,郭业伸出两手冲众人一摊,意思很明显,小哥这边出人出力保护县城安危,你们这些有钱淫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吧?
这个意思在场这些人精们又怎么会不懂?
不过,既有深明大义如徐崇年者,当然也有一些不愿意拔毛的铁公鸡了。
果然,郭业话音落罢,徐崇年对面,公堂左侧也站起一人抱拳说道:“郭小哥此言差矣,你们拿的是朝廷俸禄,吃得是皇家的粮食,自然要做安靖保民之事。凭啥要我们这些人出银子?难不成我们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是啊,田大脑袋说得没错,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本来就是,今年的生意本就难做,朝廷如今对商贾赋税加重厉的害,咋这守城赏银的份子还要摊到咱们头上呢?”
“就是,我们范家门高墙厚,到时候山匪攻进城来根本洗劫不到我范家,这银子我是一个大子儿也不会出得。”
...
...
看来这才是多数人的心思,对于出赏银支持守城勇士一事,这些基本上都是持反对意见。
霎时,
郭业的脸色顿时沉下,他知道率先反驳他的这个田大脑袋是何人,这个王八蛋就是秦威那本账簿记录中,贩卖私盐最多的一人,姓田名纪雨,因为脑袋长得特大,再加上为人爱精打细算,因此在商贾圈子里博了一个“田大脑袋”的外号。
郭业挨个看了一眼这些纷纷跳出炸刺儿的小丑,基本上都是在秦威那本账簿中榜上有名之人。
哼!
郭业心中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当即,郭业将怀中那本账簿掏了出来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将目光转向田大脑袋冷哼道:“少他吗给老子整这些虚头八脑的玩意,跟你说上两句人话你他妈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是吧?孙子,先看完你自己的丰功伟绩再叽歪吧!”
“啪!”
郭业抬手随意一抛,那账簿轻轻被抛高划出一道弧线,飞到了田大脑袋的怀中。
田大脑袋被郭业这突然发怒先是吓了一跳,见着郭业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不由露怯,心虚地将那本账簿缓缓翻开。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唰~~
田大脑袋的脸色变得死难看死难看,这哪里是自个儿的丰功伟绩啊,这活脱他妈一本阎王催命符啊。
这里面将自己和何坤,还有秦威等人的丑陋事记载的详详细细,精确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辰,地点和斤两到精确到极致。
擦!!
田大脑袋发觉捧着的不是账簿,而是要他老命的催命符,恨不得当场就将这烫手的山芋一股脑吞进肚子之中了事。
郭业看着半死不活的田大脑袋,心中啐道,操性,欠收拾!
随即对着田大脑袋喊道:“别愣着啊,田大脑袋?挨个儿挨个儿的传下去看啊!”
这话一出,田大脑袋双手猛地一抖,将账簿跌落在地。
他附近的人不知这玩意到底为何物,纷纷凑上前去捡起账簿察看一番。
同样,不看还好,看完之后纷纷变色,在场之人只有极少数人幸免不在账簿中。
至于那些榜上有名的商贾们,则是一脸可怜巴巴地神情望着郭业,貌似有商量的意向。
不商量不行啊,现在整个陇西县城都是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说了算,生死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更何况有把柄受制于人手呢?
...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从外面闯进,正是手拿马鞭的程二牛。
只见程二牛闯进公堂之后,也不理会在场有什么人,直接对郭业报道:“小哥,前面斥候探马回报,贼寇挟众近千人气势汹汹而来,离,离咱们陇西县城仅有十里地了。”
什么?
这话一出,轩然大波!
别说在场那些胆小怕死的商贾大户了,就连郭业都差点没把持不住镇定,惊呼出来。
郭业心道,
贼寇转眼即到,不能再在这些破事儿上耽搁了。
随即睥睨扫视众人一眼,冷声问道:“诸位,赶紧啊,这赏银一事,你们到底怎么个意思啊?表个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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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前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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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郭业手捏众人把柄,受制于人,后有贼寇兵临城下离此仅十里,形势严峻,大战一触即发。
在场拢共一十七名陇西商贾与大户都被郭业死死掐在手中,谁也不会傻到甘愿去做第二个何家。
投鼠忌器之下,众人唯有当场签字画押,愿意出资银两以犒赏守城的衙役与青壮。
在场之人多则出资三五千两,小则千八百两,视个人财力而定。值此一遭,活生生被郭业敲走了近三万两雪花银。
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见着事情已然定下,郭业吩咐朱胖子来负责接收犒赏银子一事,而他呢?
则是急匆匆地带着程二牛赶往了东城城门楼子,前往督战。
正所谓一军之帅是为魂,如果郭业这个两百衙役的精神领袖都不亲临第一线,那让此时人心还未凝聚稍显浮动的衙门士卒们如何奋勇杀敌,如何与陇西县城共存亡?
出了衙门,郭业与程二牛两人共骑一马疾疾赶往了东城的城门口,这一刻,他郭小哥如果龟缩在大后方,那这个城不需贼寇强攻,便自行瓦解。
郭业纵观史上历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无一不是赢在必胜的信念与视死如归,永不退缩的决心。
他必须亲临第一线,他必须站在东城城门之巅,因为他就是那杆永不退缩的旗帜。
只要他郭小哥在,战旗便不会倒下,兄弟们的心中始终有着盼头。
无他,人心耳。
...
...
十里之外,高坡之上,黑压压将近千人四处散落,或生火造饭,或饮酒嬉笑,或篝火烤肉,不时传来哈哈狂笑之声。
高坡之下是旷野平原,一马平川,毫无山峦阻滞,只需凝目眺望便能依稀瞅见陇西东城的城门楼子。
也就是说,只要下了这道高坡,便能策马挥戈奔袭陇西县城,稍纵即到。
此高坡又名鬼马坡,为陇西县城通往外界的第一道屏障。
不过今天却成了水匪山匪的集中营。
这近千人便是岷江水匪郑三江和落日山山匪孟老贵联合攻城的贼寇大军。
近千人看似不多,但对一个仅仅两百衙役守卫的小县城而言,那就另当别论了。
千名贼寇在鬼马坡休整,贼寇大军的几位高层也在临时搭建的一座茅草屋中商议着如何攻城的事宜。
茅草屋中一共有四人,一人自然是岷江水匪郑三江,一人是落日山山匪大当家孟老贵,还有一人是落日山二当家赵九丑。
最后一人却是一个身穿灰白长袍,扎着头巾,手摇一把鸡毛扇的中年男子,颇有点遥想公谨当年,羽扇纶巾的感觉。
四人围着一块平整光滑大石头而坐??而坐,石头之上用木头粗粗画了一副草图,看似有点像陇西县城的草图,连东南西北四大道城门都给标注了出来。
郑三江和孟老贵年纪相仿,都是四十上下,连身板都差不多,显著的区别就在于郑三江满脸络腮胡子,平日里在江面游走,将脸颊晒得黝黑。
而孟老贵虽然唇颚无须,但是长得却是满脸的皱纹和褶子,仿佛被耕田的犁耙给拉过似的,纵横交错。
至于赵九丑,长得其实并不丑,相反长得还很俊俏,若非肩上背着一把金丝大环刀,端坐在那,肯定会错认为此人绝对是一个白面书生俊俏小郎君。
至于摇着鸡毛扇的那中年秀才名叫关鸠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鸠,是落日山的军师。名字倒是雅致,甚至有点娘气,但是人长得就不堪入目了,一副尖嘴猴腮三角眼,活脱孙猴子转世。
但是此人的确是秀才,实打实的秀才,若非当年给富户人家当私塾先生见财起意,毒杀了东家几十口人命,逃命至落日山落草为寇的话。
说不定如今已是什么举人或者地方小吏了。
四人围着石头而坐,对着石头上用木炭绘制的草图指指点点,只听孟老贵对着军师关鸠鸠说道:“军师,你是咱们落日山的军师,咱们几人里面就你肚子里的货最多,你来说说,咱们集中兵力攻哪个城?”
听着大当家孟老贵如此夸赞自己,关鸠鸠与有荣焉,鸡毛扇摇得更加欢实了。
然后得意地昂了昂下巴,将鸡毛扇在草图上东门的标注敲了敲,说道:“自然是东门,自古以来,东门都被视为一城主门,只有从东门攻入,咱们才能震慑对手。”
孟老贵听着情不自禁地点头,连称有理。
而郑三江则是附和着孟老贵,不为别的,就因为孟老贵的落日山山匪兵强马壮,人数占了千人队伍的九成,如今自己的岷江水匪不到一百人,正是虎落平阳之时,哪有发表意见的份儿。
“我不同意!”
说话的是落日山二当家赵九丑。
只见赵九丑连连摇头否定了关鸠鸠的主意,对着孟老贵说道:“大哥,咱们是山匪贼寇,又非是朝廷官军,何必拘泥什么形式?只要以最快的时间攻进陇西县城洗劫一番,然后迅速撤离,就达成目的了。你看,既然东门是主门,守备力量自然是最强的地方,与其在此消磨功夫,不如挑南门,北门或者西门这三道薄弱防御的一门嘛。”
呃?
孟老贵听着赵九丑的分析,是哈,是这么一个理儿。
山匪贼寇要啥震慑,直接杀进去洗劫一番就完事。
关鸠鸠听着平日里跟自己极为不对付的赵九丑竟然又唱起反调,自然不干。
“哼!”
只听关鸠鸠不屑冷笑一声,唰唰摇着鸡毛扇鄙夷道:“丑哥儿想啥哩?只有攻了东门,其他三门才会不战而降,这样咱们落日山的名声肯定会大振四方,闻名整个益州郡境内。再说了,据本军师之前派人进城打探,整个陇西县城也就两百衙役,东门再怎么易守难攻,难道还是我千人大军的对手?”
说到这儿,再也不去看脸色稍稍变得赤红的赵九丑,转向大当家孟老贵说道:‘大当家,前番咱们和陇西的壮班士卒交过手,那些人的战斗力如何,您又不是不知晓,一般土鸡瓦狗罢了。这事儿,郑头领应该还有印象吧?“
孟老贵听着关鸠鸠提起这个,便想起前些日子将谷德昭壮班击溃的壮举,能将衙门正规军打跑,当真是扬眉吐气之事啊。
想到这儿,他不由再次点头倾向了关鸠鸠的主意。
而一旁的郑三江与落日山几人厮混了一段日子,当然知道二当家赵九丑和军师关鸠鸠的不合。
他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关鸠鸠深的孟老贵的信任,而赵九丑这小子除了耍的一手好刀法之外,在落日山根本就没啥党羽。
孰轻孰重,他已分清,自然是选择大腿抱,选择倾向关鸠鸠这一头。
继而,他也不滞点头赞同道:“关军师之意甚合郑某人的心思啊。”
孟老贵见状,立马拍板道:“好,就听军师的。
听着孟老贵如此轻率就答应了关鸠鸠的主意,赵九丑气得恨不能抽出肩上大刀,一刀将郑三江和关鸠鸠这两头祸害给砍翻在地。
而后,孟老贵听着茅草屋外的早已虫鸣蛙叫,再抬头望天,已是天色暗淡,星光点点。
随即问道:“那攻城时间呢?军师,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关鸠鸠再次得意的将鸡毛扇轻轻一扇,示威似的看了一眼赵九丑,说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程,兄弟们想必有些乏累了,哪里有疲劳之师行那攻城夺寨之事。不如今晚就好好歇息,来待明日一早,挥军直下,将陇西县城攻破?”
“我不同意!!!”
还是赵九丑出声阻喝,不过这次不像上次那般,而是怦然站起,怒视着关鸠鸠。
啪嗒!
关鸠鸠再次被赵九丑阻断,也是心中来气,三番两次的质疑和阻拦,真他妈不给我这个大军师面子了。随即将鸡毛扇往石头上一拍,拍案而起怒目相视,尖声吼道:“赵九丑,你是诚心找茬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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