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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初唐全文阅读

作者:牛凳_91_91     奋斗在初唐txt下载     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86.第八百零二章 幸运儿

    readx;刺史府衙的后院中。

    此时继古井巷张家巨变已隔了近三个时辰。

    约莫黄昏时分。

    后院天井一棵老槐树下的石桌上,正煮着一壶茶,郭业一边用嘴吹着炭炉中若燃若灭的炭火,一边不时加着松炭,神情甚是闲情逸致,浑然未将血流成河尸体横陈的古井巷当作一回事。

    虽说他未出府衙大门半步,但是对于古井巷中所发生的状况却是知之甚详,了若指掌。

    因为,站在他跟前的郡丞陈集涛已经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完了古井巷巨变的所有细节。

    扑腾扑腾……

    炭炉上的一壶水已然煮沸,热气沸腾白烟袅袅,氤氲之气弥漫着四周。

    “刺史大人,水水开了。”

    陈集涛见着郭业貌似有些走神儿,轻轻提醒了一句。

    郭业恍然醒来,尴尬一笑,赶紧将砂壶从炭炉上提了下来,轻轻放在石桌之上。

    随后他看向陈集涛,口吻凝重地问道:“古井巷,张家上下近千口人,都死了?一个不留?”

    陈集涛心中释然,暗道,原来那副淡定模样是装出来的呀?我还以为刺史大人年纪轻轻却如此杀伐果断,连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呢。

    不过郭业这般表现,他心里反而踏实了下来,至少他知道郭业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冷血嗜杀。

    随即,他恭敬回道:“禀报刺史大人,照您的吩咐,宁枉勿纵,鸡犬不留。如今的古井巷俨然人间炼狱,指定不带一口喘气的。”

    郭业哦了一声,点头道:“那就好。死了死了都死了,那就死无对证了。纵是长孙无忌他们要向我发难,也根本拿不出真凭实据来。”

    陈集涛心中很清楚天策府旧臣系与士林清流系之间的嫌隙,身为士林清流系中的一员,他自然能理解郭业的这番说词。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问了一句:“刺史大人,如今张家横遭巨变,满门上下近千口人一日之间丧命,此乃天大的案子。再加上扬州张家乃是大唐名门望族,名列中原八大世家之一,此事必定会引起朝野震动。而古井巷又在我们扬州府衙的管治之下,到时候朝廷那边……”

    “明仁,不用说了.”

    郭业摆了一下手,打断了陈集涛的顾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清楚你担心的什么。不过我得纠正你一下,如今再也没有八大世家了,八大姓已去其一,如今关陇世族仅剩七大家了。至于你刚才所担心的问题更不是问题了,扬州张氏的覆灭跟你我有何干系?外间不都盛传这是江湖中人做的吗?像张家这样的高门大族,免不了与他人有利益纠葛,不过这次闹得有些大,竟然被人灭了门。啧啧,咱们扬州官府也不是神仙,又不懂未卜先知,哪里会知道这些江湖中人会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将张家满门尽数屠戮了呢?不过到底是发生在扬州城中,我们用心办案,加紧追查,早点将凶手绳之以法就是了。”

    “呃……”

    陈集涛瞪大了眼睛,错愕地望着郭业,心中大呼无耻,吞吞吐吐地问道:“大大人,就,就这么简单?”

    郭业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撇撇嘴,反问道:“不这么简单,你以为有多复杂?好了,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问你,风雷堂污衣帮十二连环坞这些人现在何处?”

    陈集涛见着郭业竟然已经想好了对长安那边的敷衍说词,而且还是如此的谈笑风生,心中不由一阵折服,大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啥事儿都敢干啊。

    旋即,他心中也就放开了包袱,不再记挂担心长安那边的反应,很快回复郭业道:“古井巷这边事了,鹰眼老七和马千里便带着各自帮众分别乘船离开了扬州,返回江都和镇江而去。陈都尉已经交代过他们,暂时让他们先蛰伏一段时日,风头正紧之时千万不要冒头。”

    郭业点点头,赞道:“好,只要他们不冒头,朝廷那边纵是派兵剿匪为张家擒拿凶手,也只能是无功而返。呵呵,这些江湖中人永远都是狡兔三窟,要有心躲避朝廷的追捕还是轻而易举的。对了,那风雷堂呢?他们现在还在扬州?”

    陈集涛摇了摇头,道:“余管事率着风雷堂弟子撤出古井巷后,便拿雷老虎留下的银子遣散了众弟子。嘿,曾经称霸扬州城近二十年的风雷堂,居然就这么烟消瓦解了。至于余管事,则带着风雷堂那批懂得制造霹雳弹的弟子暂时藏匿到了乡下,他说等着风头过后再来扬州寻大人您。”

    郭业哦了一声,余进一把年纪想事情的确周全,现在他如果带着一群风雷堂弟子大摇大摆来府衙找自己,目标未免太大。

    这样也好,暂时让他带着人先躲到乡下,到时候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想办法将他和那帮千金不换的弟子送到西川都护府那边继续研制霹雳弹,那就圆满了。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像这些人如果弃之不用未免太过可惜。同样,这些人如果落在了别有用心或野心家的手中,那更是要出大事,就比如落在前隋太子杨勇手中,那可是要捅大娄子的。

    与其这也不行那也不好,不如将这些人统统转移到西川那边,至少那边已经被自己的人经营得如铁桶一般牢固,安全而且隐蔽。

    心中有了定计之后,踏实了不少,尤其是拔掉了扬州张家这根心头刺,他整个人都觉得活络了些。

    想想,随着张家的覆灭,那么此番他来扬州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的时间,他只需将扬州好好经营一番,将张家原先经营百年的后患都治上一治,再做点政绩出来,那就大功告成,可以风风光光地回长安了。

    届时,加官进爵?还是另有重任?

    那只有到了长安才能知晓了。

    就在他想入霏霏之时,突然院外张九斤奔了进来,人未到跟前,声音已然传道:“禀报刺史大人,果毅都尉刘振轩回来了,俺让他在外头候着您。”

    日……

    郭业白了一眼张九斤,这小子现在真是拦人拦上瘾了,居然连刘振轩都敢让他吃闭门羹。

    倏地,他站起身来,刻意大声笑着朗声道:“此次能够如此顺利,完全归功于振轩此番前往蜀中求援啊!若非振轩领着漕帮数万弟子及时返回,江面上那两帮人马可就够我们吃上一壶了。张九斤,你个孬瓜,还不将刘都尉请进院来?”

    声音之大,足以传遍整个后院,刘振轩自然也是听到了耳中。

    瞬间,他心中被张九斤拦截在外的憋屈顿时一消而散,大步走入后院的那道拱门,遥遥喊道:“侯爷,振轩特来复命!”

    “振轩,来,赶紧过来,一路辛苦,千万不要理会张九斤这孬瓜!”

    郭业笑意盈盈,站着相迎刘振轩。

    当刘振轩走至跟前,他又冲陈集涛吩咐道:“明仁,你也别忙着走,相请不如偶遇,你去添点松炭,趁着天色尚早,咱们三儿煮煮茶聊聊天。”

    陈集涛嗯了一声,拉着张九斤这个孬瓜走向了柴房那边。

    郭业则请刘振轩落座,询问起了漕帮孙明延那边的近况。

    一时间,几人煮茶谈天,炭火旺起,水汽沸腾,好不热闹。

    ...

    ...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因为时间的关系,此时的古井巷中还未来得及敛尸,仍旧一片狼藉。

    夜色之下,尸体横陈了无生机,更显一片寂寥和慎得慌。

    突然,一具久躺在地一直未有动弹的尸体蠕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静了下来。

    猛地,又蠕动了一下,两下,三下,嘭!

    整个尸体如弹簧一般窜立了起来,仿若诈尸!

    “呸,呸呸呸,呕~”

    这具尸体居然啐了几口唾沫,干呕了起来,然后晃晃悠悠来到一面墙壁上靠了过去,大口大口喘着气儿,仿佛刚从窒息中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显然,这具尸体,确切地说,应该是这个人还没死透,成了张家近千口人中唯一的幸存者。

    只见这人喘息一阵之后,狼狈地抹了抹脸上由泥泞与血渍混杂一块儿的污秽,随后不断拍打着胸脯,呜呼道:“幸甚幸甚,老天有眼,天不绝我,竟然让本公子装死逃过了这一劫!”

    这人感慨一番过后,借着微弱的月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状况,神情越发的后怕,心底不由冒起了阵阵寒气,心有余悸地叫道:“如果他们明日来敛尸的时候发现我没死,那就危险了。不行不行,扬州绝对不能久呆,本公子必须连夜乘船离开扬州回杭州府找叔父去。”

    说罢,他摸了摸身上的钱袋,还有些银子,看来回杭州的船资应该够,顿时心里安生了不少。

    趁着夜色,他加快了脚步抹黑扶墙想古井巷外逃去,不小心脚尖勾到一具尸体,又被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额头碰地摔了个大包,不过他还是忍着疼痛不敢叫出声儿来,生怕惊动了歹人。

    他继续抹黑扶墙奔逃,心中却已是暗暗大呼:“疼死本公子了,不行不行,唐人太狠了,说杀就杀,说灭门就灭门,杭州也不能久留。呃……中原太危险了,还是回高句丽为妙!”

    淡淡月色下,浓浓黑夜中,一头幸运的高句丽棒子踉踉跄跄,在疲于奔命着。,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87.第八百零三章 长孙府震怒

    readx;高句丽棒子崔明浩装死躲过一劫,趁着夜色惶惶逃出了扬州城。

    到了东门渡口后,他便仓促雇上一艘江船,连夜返往了杭州,逃之夭夭。

    数日之后,扬州张家一日之间被人倾覆的消息也传出了扬州城,沸沸扬扬地向外扩散,愈演愈烈开来。

    正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直到第十天,这道消息通过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各地驿站的快马传递,终于刮进了大唐帝都——长安城。

    这一日的晨初,长孙府。

    按照往常,长孙无忌在这个时候本该早就进了宫中赴早朝来着。

    可因为扬州张家覆灭之事,他硬是托病没有出府上早朝,而是在客厅之中发了足足一个早上的邪火。

    怒骂发飙摔东西,客厅之中的瓶瓶罐罐基本都被长孙无忌砸了个稀巴烂,满地狼藉处处苛烂,就差拆了客厅上方的房梁。

    不过,这并不能让长孙无忌遏制住心头的那团怒火,只见他脸色铁青地坐在堂首的太师椅上,胸口此起彼伏地喘着粗气,口中不断咒骂着:“混账,该死的混账啊,张家满门近千口人,一日之间统统丧命。百年根基雄霸扬州,号称关陇八大世家之一的张家,就这么顷刻间被覆灭了。不该啊,真是不该啊!这混账真的敢作出这人神共愤之事来?该死,真是该死啊!”

    至始至终,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一直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客厅之中,目睹着父亲的滔天怒火在肆虐,却不敢吱声儿。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父亲为何会如此的震怒。

    扬州张氏与长孙氏及其他几个世家一直以来同气连枝,都是关陇世族的中坚力量。尤其是近几年来,扬州张氏牢牢把持着扬州盐税,一直向长安的长孙府以及关陇其他几个世家,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银两。

    若是没有扬州张氏这些年的盐税输血,天策府旧臣系又岂能如此轻易拉拢各道各州府的地方官员。

    可自打益州侯郭业奉旨下扬州出任扬州刺史之后,一切都有了变化。

    先是扬州盐税脱离了张家的掌控,再是接连受着郭业的打压,最后竟然连扬州张氏的根基都受到摧毁,一日之间樯橹飞灰湮灭,荡然无存。

    八大世家,已去其一。

    扬州张家的覆灭不仅宣告着关陇世族的尊严和地位受到了挑衅,也宣告着关陇世族被断了一臂,而且是被断了握着钱袋子的那条手臂。

    所以,长孙冲不仅明白父亲的震怒到底有多大,而且也知道父亲对郭业这个扬州刺史到底有多愤恨了。

    若不是因为郭业的赴任扬州,哪里会出现这么多幺蛾子?

    因此,父亲刚才话中提及的“混账,该死的混账”,他用屁股想一想也能明白,暗指的就是郭业此人。

    不过听着父亲最后的话里话外,无不透着一个信号,那便是扬州张氏被灭门的幕后主使并非别人,恰恰就是身为扬州父母官的郭业。

    这一点,太令人匪夷所思,也太令人难以信服了。

    旋即,他壮着胆子轻声说道:“父亲,据扬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在古井巷行凶,覆灭扬州张家之事乃是江湖匪帮所为。这一点,倒是不能冤枉了郭业。而且事情就发生在白天,城中好多人都看见当日数千江湖悍匪出没在古井巷。还有一点,当日城中古井巷巨变之时,扬州东门渡口方向的运河江面上也发生了两方江湖势力在水战。据说,其中一方就是张家暗中蓄养的江湖势力。如果硬要将此事扯到郭业头上,这未免太牵强了。况且如今他有士林清流系几个老狐狸作为后盾,再也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

    “哼,一派胡言,蠢货!”

    长孙无忌正在气头上,正是忠言逆耳之时,长孙冲的这番言辞在他听来,无疑是在为郭业澄清。旋即,他满脸不悦地喝道:“冲儿,郭业这竖子许了你什么好处?连你都为他说情澄清?别忘了,你复姓长孙,你出身关陇世族!”

    长孙冲闻言一阵惶恐,急急辩解道:“父亲息怒,孩儿怎会偏帮一个外人而忤逆了父亲大人呢?只不过,这件事从表面看来的确跟郭业没有干系。而且,三弟不就在扬州府衙任职别驾,潜伏在郭业身边吗?至始至终,时至今日,也未见三弟派来传信,所以此事应该与郭业没有太大的干系。父亲真要上奏弹劾他,顶多也就一个‘治理地方无能,致使匪祸横生’之罪。至于其他的,孩儿觉得太过牵强了。”

    “你说羽默?”

    长孙无忌的神情横生一股无力感,摇头叹息道:“不要提这不肖子了。本来此次他前往扬州赴任,为父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可偏偏这混账就会吃喝玩乐,一点正事儿也不干。冲儿你也许还不知道,这混账如今已经不在扬州了,早早就跑到万里之外的吐蕃国去了。听说,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唉,我上辈子上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不肖子。早知老三今日会如此混账,当初就是生个球,也比生他要来得强啊。”

    “呃……”

    长孙冲一阵语噎,心中对自家这位老三也彻底无语了,放着正经事儿不干,放着好端端的扬州别驾不做,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跑到吐蕃国去了。

    说他是情种好呢?还是说他是愣种好呢?

    长孙冲见着父亲提起老三,就是无尽的失望,整个人都变得意兴阑珊起来,神情尽是颓废和无奈。

    一时间,他心中不免有些惭愧起来,低声说道:“父亲请息怒,老三还是少年心性,免不得有些贪玩。等再过一两年,索性给他找门亲事得了。只要一成了亲,兴许他就会快些懂事了。届时,他也就能理解父亲您的用心良苦了。”

    说到这儿,长孙冲观察了一眼父亲,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活泛和生机起来,于是立马趁着兴头转移话题继续说道:“父亲,我看卫国公府的鱼暖暖小姐就不错。卫国公府与咱们长孙府也算门当户对,而且卫国公李靖在军中威望甚高,如果咱们家老三能娶了鱼暖暖,也不算辱没了咱们长孙家的子弟。而且能与卫国公府结上亲家,于公于私都是两利的,父亲以为如何?”

    “呵呵,是该给老三这个混账成个家了,不能再任凭他这么胡闹厮混下去了。”

    长孙无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考虑起长孙冲口中提到的卫国公府鱼暖暖小姐,沉默了一小会儿。

    随后,只见他微微抬起脸来,眼中闪烁着熠熠神采,自顾沉吟道:“卫国公李靖,此人嘛,呵呵……”

    说着说着,又是一声苦笑,既不赞同也不否决,搞得长孙冲一阵晕乎乎,仿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糊涂了。

    “禀报老爷,有客到访!”

    客厅外传来下人的喊声,暂时将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二人的思绪给打消了下去。

    长孙无忌径直问道:“来人是谁?”

    下人继续在客厅外回禀道:“乃是中书令房玄龄大人,房大人说刚下了早朝,有要事与老爷商量。小的见客厅现在这般模样,便自作主张将房大人领到了老爷的书房里头候着。”

    长孙无忌一听来客是房玄龄,又听着房玄龄下了早朝貌似有朝中大事要与自己商量,当即提上了心头。

    随后又看了看客厅如今这般狼藉惨状,心中苦笑,这里的确不适合会客,不然真是徒增他人笑话。

    随即,他夸赞了这名下人两句办事得力的话,便向长孙冲交代道:“冲儿,你让人将客厅好好收拾收拾,至于老三的亲事等过些时日再说。为父先去书房见见房大人。”

    说罢,长孙无忌便轻轻拍打了身上的衣裳,因为刚才发飙撒泼弄得衣裳满是褶皱,随后抬步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苛烂,走出客厅奔向了书房。,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88.第八百零四章 风向有变,急需反思

    readx;房玄龄早已在书房中翘首期待,一见长孙无忌进来房中,立马起身迎来,关切问道:“今日上朝不见你,听说你身体抱恙,就顺道过来探望你一番。怎么样?身子不打紧吧?”

    长孙无忌此时气色还算不错,摇了摇头便走到自己的书桌后头,一屁股坐到交椅上,叹道:“身体倒是没事儿,只是有些心病而已,不打紧。”

    “心病?”

    房玄龄迟疑了一下便释然,伸手指了指江南方向,轻声问道:“你的心病莫非是因为扬州张家的噩耗?”

    “是啊……咦,这事儿你也知道了?”

    长孙无忌颇为诧异地看了眼房玄龄,要知道他也是今天早上起床才收到扬州那边的消息,而房玄龄居然上个早朝回来便已经知道扬州张家那边的事情。

    难道对方暗中还有比他更加灵通的消息来源?

    不过以他与房玄龄这么多年的交情来看,对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暗地里的渠道瞒着自己。

    这么推断下来,房玄龄的消息只能来自一个地方,那便是今早的朝堂。

    旋即,他脱口问道:“莫非今天早朝议论的便是这件事情?”

    房玄龄闻言微微颔首,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友的心思极其缜密,自己鲜有事情能够瞒得过他。

    随后便说道:“今日你没来早朝,我就猜出了你肯定是收到了扬州张家的噩耗,被这桩事情给气到了。没错,今日早朝就是议论扬州张家顷刻间被满门覆灭,鸡犬不留之事。这件事情昨天夜里就被八百里急件传进了宫中,送到了皇上的案桌前。长孙大人,你知道是传这封奏折之人是谁吗?”

    长孙无忌微微一愣,暗道,原来还有手脚更快的人将此事捅进了宫中。

    听着房玄龄似笑非笑一脸神秘的模样发问自己,长孙无忌心里一惊,脑中浮现出某个人的名字,讶然问道:“莫非派人日行八百里将急奏送进长安之人,就是郭业?”

    房玄龄虽未答话,却依然颔首,显然长孙无忌又猜对了。

    见着房玄龄的表态,长孙无忌心头的怒火真是不打一处来,气得双肩瑟瑟发抖,眼神霎时凌厉如怒目金刚一般吼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奸佞小人,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贼喊捉贼,难道他还想蒙蔽朝廷,蒙蔽皇上,将扬州张家覆灭的元凶栽赃给江湖匪徒不成?”

    房玄龄道:“长孙大人请息怒,实不相瞒,今日朝议之时,郭业派人送进宫中的奏折就是这般说得。他不仅向皇上禀告此次扬州张家覆灭的过程,还向皇上解释此次张家之所以遭来江湖匪徒的灭门之祸,就是因为张家在扬州牵涉各行各业的利益,引起了江湖势力的纷争,最后引来了利益竞争对手的报复。不只如此,他还向陛下上了请罪折,扬言此次张家飞来横祸虽然是咎由自取,但是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身为扬州刺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无耻之尤,姓郭的小贼巧舌如簧,居然就想将这件事情轻轻搪塞遮掩过去?”

    长孙无忌气得脸色又是一片铁青,不止重重跺脚,还不时狠狠拍着书桌,喝骂道:“他说得倒是轻巧,明眼人谁不知道他此番前往扬州,就是奔着扬州盐税而去,就是冲着扬州张家而来。张家满门被灭,绝对就是他在幕后一手策划而成。混账东西,居然还将这件株连九族的罪过给轻轻一推手,栽赃到了江湖势力的利益之争上去。照他这么说来,张家不仅是咎由自取,而且也罪该万死了?”

    “这倒不至于,他也没这么说。”

    房玄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叹道:“不然他也不会下了请罪折,而且他在奏折中还奏请朝廷,让兵部下令淮扬一带的各地折冲都尉府集结兵力,一同剿灭淮扬一带的匪患,还地方百姓一个太平。同时也让张家满门近千口人早日沉冤得雪,将凶手绳之以法。”

    “呸,一派胡言!”

    长孙无忌几乎被郭业臭不要脸无下限的说词给气炸了肺,身体颤巍抖如筛糠,哆嗦着双唇叫道:“房大人,玄龄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郭业才是张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啊。他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贼喊捉贼啊。江湖匪帮居无定所,又是狡兔三窟,又想剿灭匪患谈何容易?只要一日无法剿灭淮扬一带的匪患,张家灭门一案就会无限期的拖沓搁置下来,最后不了了之哇。奸佞,这才是真正的奸佞之辈,姓郭的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如此瞒天过海,他才是我朝最大的佞臣啊!!!”

    喊罢之后,长孙无忌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呛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房玄龄看着老朋友这幅激动模样,不由暗叹郭业这小子真是将长孙无忌给活活气到了。

    他房玄龄宦海浮沉这么些年,郭业这点小伎俩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长孙无忌能够洞穿幕后,他房玄龄又岂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而且房玄龄身为天策府旧臣系的领军人物之一,他也越发地感受到了来自士林清流系近来的威胁,随着郭业的成长与壮大,若干年后,他断定此子定会成为天策府旧臣系,甚至是关陇世族的心腹大患。

    在他眼里一个张家的覆灭尚可接受,还未伤及到他们的根本。但是如果任凭郭业再这么茁壮成长,也许不久地将来,倒下去的不仅仅就是一个张家,而是三个五个甚至成千上百个张家了。

    于是,他走到长孙无忌身上,轻抚着对方的后背助他顺其,然后安慰:“长孙大人,气大伤身,先消消火平平气。现在不是置气和动怒的时候,你知道今日早朝之上,皇上对郭业传来扬州张家被灭这件事情什么态度吗?”

    长孙无忌一听这个,暗暗凝神静气,刻意控制着自己呼吸的缓慢,整个人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心中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这儿里生再大的气都没用,皇帝听闻张家被灭之后,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才是关键,尤其是皇上对郭业此时的态度才是最最关键的。

    随后,他一脸急切地望着房玄龄,催促道:“那今日早朝,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如何处置,既是问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也是在问如何处置郭业在这件事情上的责任。

    房玄龄的神情有了几分莫名的神色,轻轻叹道:“皇上勒令兵部立即下公文,让淮扬一带各地都尉府调集兵马,对各地州府的匪患进行一次大清剿,必须还地方一个太平,还淮扬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至于郭业,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斥他尸位就餐,治理地方无能,致使匪患横生,以致于危害到治下民生。而且,还下旨扣发郭业一年的俸禄,以儆效尤。”

    “骂得好,罚得妙!”

    长孙无忌甚是解气地又拍了一下书桌,骂道:“绝对不能助涨郭业此獠的威风,我看皇上这样处置还是轻得。房大人,接下来呢?”

    “接下来?”

    房玄龄有些茫然地望着长孙无忌,摇摇头道:“哪里还有什么接下来?没了,皇上的最终处置大抵就是这样。”

    长孙无忌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地神色惊叫道:“什么?就这么草草处置,就这么草草敷衍了事?怎么可能?皇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房玄龄见着长孙无忌一脸的不甘,只得连连苦笑道:“长孙大人,在房某看来,如今这风向可能有变啊。也许你我天策府旧臣系,还有整个关陇世族在这些年来都过惯了安逸日子,疏忽大意了某些东西。长孙大人,我们急需反思反思了啊!”

    长孙无忌貌似听懂了房玄龄的弦外之音,自言自语道:“风向有变?反思反思?”

    房玄龄突然又插了一嘴道:“对了,散朝之时皇上独独留下虞世南孔颖达两位老臣,说是有事要跟他们商议一番,应该是去了望北阁。按照以往,皇上如是有什么大事需要找臣子私下商议的话,通常都会找你我,而如今却不同了,这无疑是个不好的信号啊,长孙大人!”

    长孙无忌顿时脸色骤变,心里面萌生出一股不详之感,立马拱手冲房玄龄道了一声恕罪,然后说道:“玄龄,我先进一趟宫去见见皇后,我就不陪你了,你请自便。”

    说罢,拔腿就走向书房门口,夺门而去。

    房玄龄猜得出长孙无忌进宫见皇后的目的,赶忙追到门口,冲长孙无忌喊道:“长孙大人,皇后这人念旧,见着她后多跟她提提以前的日子,多跟她念叨念叨高士廉高老大人。”

    长孙无忌闻言猛地一停脚,紧接着又是扭过头来向方玄空郑重地说道:“我晓得!”

    说罢,便走出了书房所在的小院,连连催促着府中下人赶紧备轿准备进宫。

    ps:晚上会再加一更。,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89.第八百零五章 有功不赏,夜路撞鬼

    readx;长孙无忌这边进宫求见长孙皇后,那边孔颖达与虞世南也恰恰与李二陛下刚商议完事情,出了望北阁。

    出宫门之时,双方正好碰个正着,一方是进宫,另一方是出宫。

    不过双方貌似都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停驻脚步,彼此擦肩而过,连声招呼也未曾打过。

    不过虞世南和孔颖达在擦肩的那一刻,已然从长孙无忌身上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一种刻骨铭心的仇视,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怨恨。

    两人走出了宫门,来到皇城大街之上,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脚步,又齐齐扭头望向了宫门内。不过长孙无忌的背影早已远遁,匆匆没了踪迹。

    两人同时缓缓回过头来,彼此对望一眼,相继苦笑一声。

    孔颖达若有所思地打趣道:“看来,这梁子是越结越大了,唉,你说老夫都一把年纪了,何苦来哉?”

    虞世南亦是笑着连连摇头,叹道:“虞某又何尝不是呢?不过这次郭小子能够替皇上,替李唐江山拔掉扬州张氏这根硬茬子,也算有功于江山社稷了。即便因此跟他们这些人结下了仇隙,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孔颖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神色微微一转,脑中立即浮现出郭业那张透着狡黠的面孔,轻轻呵斥道:“不过这次的手段太过生硬,太过血腥,也太过无赖。这种手段只可用一次,再用的话,始终会落下话柄。届时,吃亏得还是他自己啊。”

    虞世南笑道:“孔尚书,天底下能用出这种无赖伎俩来替陛下分忧的,也只此郭氏一家了。若是不剑走偏锋,郭业扬州之行又怎能这么快见效?你没发现在望北阁中,皇上的兴致很高吗?看来通过郭业在扬州这么一闹,陛下倒是对我们士林清流系多了几分信心了。”

    “可是欲速则不达啊,虞仆射!”

    孔颖达话里透着一股子殷切关怀,念道:“郭业若是这么长久下去,始终是旁门左道,登不上大雅之堂,对吗?一旦剑走偏锋养成了习惯,这对他的将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虞世南看着老友这幅神情,多少看得出来孔颖达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爱才之意,俨然对郭业萌生出了几分栽培接班之意。

    对郭小子而言,若是将来能得到孔颖达的大力支持,这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要知道,孔颖达不仅仅是吏部尚书,更是孔圣人的直系后裔,这天下吾辈读书人可皆是出自孔圣先师门下啊。

    旋即,他冲孔颖达宽慰道:“孔尚书,放心吧,郭业是个聪明人,知道适可而止,肯定会掌握好尺度与火候的。而且过些日子,陛下肯定也会对他有所训诫的。你我就是安心在朝堂他们年轻后辈们掌好舵吧。”

    孔颖达微微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如此甚好!”

    言罢,便自顾朝着朱雀门方向踱步而去。

    虞世南为人处事都没有孔颖达那么死板,心中想着今日在望北阁与李二陛下的谈话,心中暗暗赞了一句,郭业,好小子,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

    随后,便急急追上了孔颖达的脚步,联袂而行出了朱雀门。

    ...

    ...

    约莫过了有半个多月,差不多到了年关将至的时候,李二陛下派来传旨宦官抵达扬州。

    郭业热情而又不失礼节地接待了这位传旨宦官,从对方手中接过了李二陛下的亲笔谕旨,然后让府衙的官员好生安排了这位传旨宦官。

    随后,他便领着陈浪陈集涛两人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他摊开李二陛下亲笔御书的圣旨,里头不是通篇辞藻华丽的锦绣文章,而仅仅有三句话:“扬州事罢,到此为止。好生在治理扬州,替百姓谋福祉。左道旁门手段,只可一次,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切记切记。”

    虽然李二陛下的圣旨只有三句话,但是内中蕴含的信息却是巨大的,郭业看着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随即,他将圣旨递给了陈集涛,笑道:“明仁,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心中忐忑朝廷是否会怪罪于我而最终牵连到你。我早就说你多虑了,现在看来,你真多虑了,好好看看皇上给本官的亲笔御书吧。”

    陈集涛被郭业戳中了心中的小九九,脸有愧色,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接过了圣旨,细细看了起来。

    看罢之后,他面有喜色,不可置信地问道:“刺史大人,皇上竟然连丁点责罚都没有?一道圣旨下来,居然就将扬州张家之事就此盖棺定论了?”

    郭业面色淡定地点了点头,乐道:“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别忘了,刚才那位传旨宦官可是说了,陛下在朝堂之上不仅痛斥了我尸位就餐,还扣发了我一年的俸禄。这还不算责罚啊?”

    陈集涛心中震惊不已,相比于张家满门被灭,您那点责罚算个屁啊?看来郭刺史在陛下心目中,可真是圣眷正浓啊。

    旋即,他堆笑道:“下官哪能会这么想啊?刺史大人被陛下当堂训斥,还被扣发了俸禄,下官心中也是与有痛焉啊!不过如今陛下这道圣旨下来,真是圆满,大圆满了。”

    能不被因此而牵连到,陈集涛心里甭提有多乐了,顿时有了一种劫后逢生的幸福感。

    旁边的陈浪倒是看得开,大声哩咧道:“俺早就说陈郡丞太过多虑了,了不起咱不做这折冲都尉,继续回江上做俺的盐帮帮主呗。郭刺史,俺是一点都没有担心过,俺对你很有信心的。”

    陈集涛见着陈浪马后炮,居然这个档口说起风凉话,不由心中暗暗一阵鄙视。

    这时,郭业笑着冲两人摆了摆手,道:“好了,既然陛下都说此事到此为止,那么我们就听皇上的。陈都尉,你回头就让折冲都尉府的弟兄们停止在扬州境内剿匪了,随便做做样子即可。还有明仁,你回头想办法替我通知马千里鹰眼老七两位当家的,让他们暂时先不要冒头,让他们再忍耐忍耐,等明年开了春,他们就不要再东躲西藏了。”

    陈浪和陈集涛纷纷拱手称是。

    郭业交代完这两件事之后,又看着两人正色说道:“从本官赴任扬州刺史以来,你们两人一直随侍左右,一路下来都是鞍前马后,委实辛苦了。既然扬州张家如今樯橹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那么,本官也不能有功不赏,亏待了你们二人。”

    话音一落,两人脸色相继一喜,对望了一眼过后,心中彼此产生了共鸣,因为郭业这番话很明显是在提醒他们,论功行赏的时候到了。

    倏地,两人垂手恭立,齐声表态道:“愿为大人分忧!”

    郭业笑着摆了一下手,道:“有功要赏,方有良将;有功不赏,夜路撞鬼。这样,即日起由明仁来暂代扬州别驾一职,但还兼着扬州刺史府郡丞一职,统管府衙大大小小事务。等着他日到了吏部每年考核升迁之时,本官自会将你提名上去,由你正式出任扬州别驾一职。”

    “啊?”

    陈集涛心花怒放,喜形于色激动道:“大人,您是说真的?”

    郭业啐道:“这种事情还能开玩笑不成?你不要顾虑长孙羽默那边,这小子压根儿就没将心思放在别驾这一职务上,等着他从吐蕃回来,八成也要返回长安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陈集涛见着郭业拍板,心中感慨万分,奶奶的,在扬州刺史府窝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升迁,这次跟对了人押中了宝,居然不到几个月就升迁上去了,真是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啊。将宝押在郭刺史身上,算是押对了!

    接着,郭业又看着陈浪说道:“陈浪,我知道你志不在官场,能够替我坐镇折冲都尉府,也完全是机缘巧合。这样,你继续替我坐镇扬州折冲都尉府,而瘦西湖那块地盘如今已成了无主之物,就由你们盐帮全面接手吧。不过,抽头纳税到的银子,你们盐帮必须从中交付两成给府衙,充实刺史府的银库。如何?”

    “哈哈,这感情儿好!”

    陈浪咧嘴笑道:“嘿嘿,郭刺史还真没忘了咱们盐帮,不枉咱们一直人前人后的出人又出力,靠谱,这事儿靠谱。俺陈浪在此谢过刺史大人的成全了。”

    郭业又是轻轻挥了一下手,道:“不要如此客套,我之前就说过,我绝对不会亏待诚心为我办事之人。若是我抠抠搜搜有功不赏,那岂不是寒了你们的心,也砸了我陇西郭业这道金字招牌?”

    笃笃笃~~

    一阵拍门声接踵响起,门外负责把守的张九斤传话道:“刺史大人,扬州盐运使关鸠鸠关大人在花厅求见。”

    关鸠鸠?

    郭业微微一怔,暗道,倒是好久没有见到这老酸秀才了。

    突然,他一想到如今年关将至,也正是盐运衙门向各大盐场征缴盐税,汇总盐税向长安押运的大好时节了。

    莫非这厮是为此来寻我的?

    随即,他冲陈浪和陈集涛起身相送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应声称是,相继推门而出,趁着房门打开之际,郭业冲张九斤喊道:“九斤,你去花厅将关大人到此见我。”

    吩咐完又想起这个时辰应该是晚饭的点儿,于是又冲闲着的王八斤交代道:“八斤,你去跟秀秀夫人说一声,就说本官让她做几道蜀中小菜儿,然后汤壶老酒。本官要与关大人在书房小酌几杯。”

    “得嘞!”

    门外传来王八斤欢快的声音,蹦达着脚步边跑边喊道:“俺这就去找秀秀夫人,大人且稍待片刻。”,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0.第八百零六章 老关办事我放心

    readx;书房两人,对饮小酌,且听屋外风吟。

    转眼,天色黯淡已入夜中,吴秀秀连着烫了五盅酒都被郭业与关鸠鸠喝光见底。

    酒足之余,郭业才想起今日关鸠鸠的来意,问道:“好了,扯完闲篇该谈正事儿了。你今日找我,可是为了年关将至的盐税征缴之事?”

    嗝儿~

    关鸠鸠胸脯挺起打了酒嗝,摸了摸酒后烫热红扑扑的脸颊,尴尬笑道:“大人见谅,学生酒后失态了。”

    郭业一摆手,道:“不打紧,说正事儿吧。”

    关鸠鸠点头应道:“正是,上次学生奉大人之命,将盐运衙门那些张家私自招募的护卫队给遣散了。如今眼瞅着就要到年关了,需要从扬州各大盐场还有各大盐商处征缴盐税,看光凭眼下盐运衙门那些人手,压根儿就不够用。所以学生这次过来,是想跟大人借调一些人手应应急来着。”

    郭业微微颔首,之前为了让关鸠鸠彻底掌控盐运衙门,他曾下来遣散所有张家私自招募的盐运护卫队,足足有好几千人之多。

    按照朝廷定下的编制丁目,如今盐运衙门只保留了五百人的编制。

    虽然随着张家的覆灭,无论是盐运衙门中的大小官员,还是这五百人编制的盐运护卫队,都已经改投了风向,彻底被关鸠鸠所收拢。

    但是,扬州光是官府批准的大型盐场就有将近数十个,更别提其他将近百家的中小型盐场。而且手执官府盐引的盐商更是多不胜数,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扬州盐税就是从这数百家官府批准的各大盐场中,还有从这数百户盐商手中征缴而来。

    若是仅凭五百人编制的护卫队,哪怕是将盐运衙门内的大小官员统统派出去征缴盐税,都是捉襟见肘,压根儿就忙不过来。

    而且这些盐场的主人还有数百盐商都是奸猾狡诈的商贾,虽然官盐是暴利,但是他们都恨不得少交一文钱的盐税,所以往往喜欢偷税漏税,更有甚者暗中制作假账簿来应付了事,企图蒙混过关。

    不然以张家当初在扬州的威望,也不会被逼得私自招募数千人,扩建盐运护卫队了。

    当然,张家当初也是打算借着扩招盐运护卫队的噱头,将其沦为自己的私人武装和打手为主。

    现在年关将至,盐运衙门最忙碌的时候即将到来,关鸠鸠向自己借人帮忙应急,这也在合情合理之中。

    随即,他点头应道:“借人没问题,明天我知会刘振轩一声儿,让他从折冲都尉府中给你调拨一千人过去帮忙征缴盐税。”

    关鸠鸠闻言大喜,连连谢道:“大人英明啊,有了刘都尉调拨过来的一千人,可算是帮了学生大忙了。”

    郭业又是一抬手阻道:“别忙着谢,你只要将扬州盐税赶在年关盘账之前,一文不落地收上来就算是对我最好的谢意了。还有,过完年之后我允许你以盐运衙门的名义再行招募五百人,饷银都走盐运衙门的账,回头我会将此事报备朝廷的,应该不成问题。”

    关鸠鸠这下可淡定不住了,五百个盐运衙门护卫队的编制,而且是朝廷批准允许吃官粮的真正编制,这可不是小数目,完全就是大手笔。

    而且这完全是大人送给自己收买人心的大好处。

    只要允许自己扩招护卫队,那不就是将五百个名额扔到自己手中,让自己作主吗?

    届时,有多少人争破了脑袋想往里面进?只要一进护卫队,便意味着捧了长期饭票,而且是朝廷的饭票。

    关鸠鸠神情激动之余,红扑扑的脸上更加的红润了,他心中更是美滋滋地想着,前两天正好看中了一个小寡妇,如果将这小寡妇的弟弟也安排进了盐运衙门,这小寡妇还不对自己投怀送抱,不任由自己摆布吗?

    一念至此,他又美得冒泡了~

    “咳咳……”

    郭业故意清咳两声打断了满脑子淫邪的关鸠鸠,他哪里会看不出关鸠鸠的双眼冒淫光?

    旋即,他又不动神色地旁敲侧击点醒道:“老关啊,盐运衙门交到你手里,自然一切都由你作主。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些东西,循规蹈矩总没坏处,切莫一时被某些东西迷晕了脑袋,最后过犹而不及啊!你,能听懂本官的意思吗?”

    最后一句话虽然说得煞是随意,但是听在关鸠鸠耳中无异于天雷滚滚,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关鸠鸠暗自叫苦,真是完蛋,这点鬼祟小心思都被大人瞧出来了。

    随即他又是尴尬一笑,竖起拇指恭维道:“大人,您真是目光如炬,学生在您面前可真是无所遁形啊。嘿嘿,学生一定会谨记大人的教诲,绝对不会给大人丢人现眼的。”

    郭业听着关鸠鸠的表态,分外爽朗地笑了笑,说道:“老关不要这么紧张,你办事,我永远都放心的。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刘振轩会调拨那一千人过来寻你。”

    关鸠鸠哎了一声紧忙站起,轻轻捋了捋身上的官袍,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停驻了身子,扭头问道:“大人,今年的盐税咱是否也要效仿张家那般,暗中截留一部分,然后再押运一部分到长安户部?”

    郭业听后微微一怔,沉思了起来……

    最后他猛然抬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老关,盐税历来都是充盈国库的根本,并非我郭业私人的产业,这种银子咱不能要。而且,如今大唐看似强盛,国库却正是空虚之时,咱更不能将这银子截留了。再者说了,今年是咱们上任扬州的第一年,长安那边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扬州这边,你知道吗?不行不行,这种银子绝对不能伸手,一伸手必定会被捉。该是多少就是该多少,你不能私自截留半文钱,一分不少地给我押往长安户部,听见没?”

    关鸠鸠见着郭业说得如此浩然正气,脸上不由一阵臊得慌,曾几何时,他关某人也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辈,今日是怎得了?些许银子就迷了心窍,连国库的银子都惦记上了?

    于是,他神情一凛,正色表态道:“大人且放心,学生都记在心里了。学生替大人看着盐运衙门一亩三分地,决计不会负了大人所托。”

    言罢,袍袖一甩,大步走出了郭业的书房,披星戴月离开了刺史府衙。

    关鸠鸠刚走没多久,郭业便连连打了三个哈欠,困意徐徐上来。

    他抻了抻懒腰走出了书房,前往卧室准备就寝。

    夜色正浓,可月色也正是撩人时。

    到了卧房外头,却发现里头烛光绰绰,灯火还亮着。

    他不禁纳闷,莫非都这个时辰了,秀秀还没睡,一直在等着我?

    心里不由一疼,暗道,真是委屈了她。

    倏地,他推门而入,发出一道吱呀的声响。

    一入房中朝着床榻那边望去,果然,锦被叠放整齐,帷幔还左右悬挂,秀秀正坐在床沿边儿借着烛火看着书。

    郭业立马走上前去,略有责备地问道:“秀秀,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就寝入睡?以后不许这么熬夜等我了。”

    吴秀秀悄然放下手中书籍,抬起素雅别致的脸颊,眨巴着眼睛看向郭业,俏生生地问道:“夫君,年关将至,咱们是否要考虑考虑回陇西老家祭祖扫坟,看望老太君之事了?你从年头忙到年尾,这年三十大过节的,总得回去跟家里人团聚一番吧?”

    “呃……”

    郭业一阵大囧,原来是有事儿等着跟我商量啊?

    他顿时有了一种表错情的尴尬,只得赶紧转移话题掩饰一番,沉吟道:“原来秀秀你想家了?是啊,回家过年这可是大事儿,我也好久没见老娘,好久不见贞娘和芷茹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1.第八百零七章 夜投驿馆撞故友

    readx;一旦思乡的情绪被勾起,那真是如燎原之火熊熊而起,风吹不止,水泼不熄。

    一夜,整整一夜,郭业辗转反侧在床榻上,彻夜难眠,不断回忆起昔日在陇西的快乐生活。

    老娘芷茹贞娘便宜岳父吴茂才,便宜老丈人康岳山的影像一一浮现在心头,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当然牵挂最多的还是贞娘腹中的孩子,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郭业都从没有过当爹的经验,一想起未出世的宝宝,他的心中顿时波起一阵柔软。

    此时心中再也没有杀伐,再也没有戾气,更是没有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有也统统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也许这就是初为人父的感觉。

    他无法保证第一个孩子的降世,他能够亲临在旁,但是总不能贞娘十月怀胎,他也不在身边陪伴一二吧?

    思乡归家的迫切心情越发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想家了,真的相家了。

    熬了一宿直到天亮,当吴秀秀睡眼惺忪的起床之时,足足吓了一大跳。

    因为她见着自己的夫君郭业,居然一夜未睡,顶着一双眼圈乌黑乌黑的熊猫眼看着自己,哈气连连地张口冲自己喊道:“秀秀,准备准备,咱们就这几天回家,回陇西老家过年去。”

    吴秀秀不知道夫君是如何熬过这漫长一夜的,不过她看得出来夫君真是一夜未眠,而且还是硬生生扛了一宿才将决定告诉自己。

    在自己酣睡入眠的中途,愣是没有吵醒自己。

    霎时,吴秀秀的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得夫如此,为妻何求?

    随后,吴秀秀娇笑一声,说道:“不就回个家过个年么?你至于激动成这样,一宿不睡熬到天亮吗?夫君,回家之事我自会提前准备,你赶紧先睡一会儿补补觉吧。”

    哗啦~

    郭业掀开锦被从床榻上跳将下来,匆忙穿上布履套上衣裳,然后急急说道:“不睡了不睡了,我得将陈集涛找来安排一番,不然我即便离开扬州回陇西,也会不安心。”

    声音落罢,人已经夺门而出。

    吴秀秀见状暗暗摇头,这毛毛躁躁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智珠在握的扬州刺史啊?真是未长大的半大孩儿。

    突然,吴秀秀猛然一惊,跑到门口寻觅着郭业的身影娇唤道:“夫君,夫君,你赶紧回来,你早上起来还没洗漱呢?”

    可惜郭业早已不知去向,估摸着已经到了郡丞公务房寻陈集涛去了。

    ...

    ...

    郡丞公务房中,陈集涛也被郭业的突兀闯进足足吓了一跳。

    他正翻阅着扬州下辖各县送来的公文,却见着一道风影直呼呼刮进房中。

    近前一看,只见郭业蓬头垢面,眼眶挂屎,眼珠通红布满血丝,吹气呼气尽是腥臭之味儿。

    陈集涛呆呆站立起来,彻底震惊了!

    莫不成昨儿个夜里,刺史大人去扮偷鸡贼了?

    谁知郭业张口带着第一句话就是:“明仁,本官要近日要准备回乡省亲,我走之后,扬州府衙一应诸事,皆由你作主!”

    话一出口,陈集涛震惊之余又傻眼了。

    因为如今扬州百废待兴,哪里离得开郭业这位主事之人啊?

    当他想着推辞谦让一番时,郭业又如一阵旋风般夺门而出飞快离去,只余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腥臭之味儿。

    ...

    ...

    三日之后,郭业携妻动身启程,前往东门渡口码头准备乘船离开扬州,返回蜀中陇西老家。

    此番行程,他仅带了张九斤王八斤两兄弟,还有差不多二三十个从长安带回来的亲卫,还有一些扬州地道的土特产。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么算下来,基本上轻车从简了,就连刘振轩他都没有带,因为接下来盐运衙门的年关盘账,关鸠鸠还需要借重折冲都尉府很多地方。若是离了刘振轩,他担心关鸠鸠一人真是玩不转。

    走了几天的水路又换乘车马走了陆路,穿州过省一路慢行,足足用了近十来天,才进了蜀中境内。

    到了蜀中境内又是低调前行,基本上能不拜会地方官员他都不去拜会,能节省一些时间是一些。

    当抵达益州郡城之时,已是农历二十八的傍晚,离年三十还有两天的时间。

    到了益州府就算到了自己家。

    郭业知道,虽然夜里也能在渡口码头找来漕帮的船只送自己回陇西。但是看着妻子吴秀秀从扬州山迢水远随自己回蜀中,早已累得有些脸色惨白,于是他便打消了趁夜回陇西的念头。于是,他就在益州城先凑合歇息一宿,等着明天天亮就乘船回陇西。

    他并没有投宿客栈,而是来到益州府的驿馆前,让张九斤和王八斤亮出自己的银鱼袋投诉驿馆。

    银鱼袋里有郭业的官阶职务,还有郭业扬州刺史的证明。

    因为各地驿馆有明文规定,只接待过往朝廷官员,恕不接待非朝廷官员的客商。

    这不仅是朝廷为了方便官员出门外出公干或长途跋涉回乡省亲,也是为了提高官员福利。

    而且通常州府治下的驿馆,相比于客栈较为高端大气上档次,连夜里洗个澡都有热水供应。

    这也是郭业不投客栈投宿驿馆的真正原因。

    想想,赶了一天的路,如果能洗个热水澡泡泡脚,这是多么安逸美妙的事情啊。

    很快,驿馆的官员便领着几十个驿卒挑着灯笼出了大门,将郭业夫妻及一行人扈从恭恭敬敬地领进了驿馆中。

    要知道,郭业乃扬州刺史,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上等州郡的刺史,比他们的益州刺史大人可是还要高了半阶。

    不仅如此,郭业还是名副其实的开国侯,他的食邑就在益州,益州侯郭业的名声在益州府内可是一点都不陌生。

    最最关键的是,郭业乃是他们益州境内人氏,陇西郭业四个字当初可是响当当,即便说是威震蜀中也一点都不夸张。

    益州地界儿能出这么一个上等州郡的刺史,能出这么一位侯爷,那也是独一份。

    无论是驿馆的小吏,还是数十个驿卒,也都是土生土长的益州人。

    能有郭业这么一位荣耀的老乡,而且郭业能下榻在驿馆,那也是他们无上的光荣,正是与有荣焉。

    驿馆小吏殷情地将郭业一行人迎进驿馆后,又将驿馆一间坐北朝南的上等房间给了郭业夫妻二人。

    郭业与小吏寒暄几句之后,便将他打发走了。

    不约一会儿,几名驿卒就纷纷拎着一桶桶的热水进来房间,又临时不知从哪儿找来几名丫鬟,说是要侍候益州侯与侯爷夫人沐浴更衣来着。

    吴秀秀妻凭夫贵,享受着这般礼遇自然是开心,百般依允着。

    郭业也是暗暗感慨,权力地位真是好东西,上哪儿都能被奉为座上宾。想当初自己是个小衙役时,谁他妈管自己死活啊。

    不过他最后还是遣散了那几个丫鬟,因为一来他不习惯当着这些陌生女人的面,脱得光洁溜溜;二来嘛,他也想着能和秀秀洗个鸳鸯浴来着。

    当几名丫鬟都出去之后,他亲自关紧了房门,倒好了热水,准备撒泼卖萌扮可怜央求着吴秀秀,让她和自己洗个鸳鸯浴。

    可谁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房间外头响起,笃笃笃……

    拍门声过后,房外有人喊话道:“下官唐突打扰益州侯,咱们益州府君特地前来拜见。”

    益州府君自然指的就是益州刺史。

    郭业听出了喊话之人正是刚才那个殷情的驿馆小吏,不过这益州刺史他可不认识,他只记得以前卢承庆这混蛋玩意坐过这个位置,现在这位新来的益州刺史,那连是谁都没听过。

    而且现在天色太晚,身体太乏,他也想着早些和秀秀共进鸳鸯浴,然后早早睡觉。

    旋即,他很是不给面子地冲门外拒绝道:“太晚了,告诉你们家刺史大人,本侯累了已经睡下,明日再见吧!”

    “呃……”

    那驿馆小吏没料到郭业居然这么不给面子,顿时被噎得不知如何开口回话了。

    岂不料门外突然又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来:“郭大人,莫非故人来访,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郭业这下被惹毛了,脱口便回道:“我他妈认识你是谁啊?你哪位啊……咦,这声音有点耳熟,莫非你是汝州刺史赵飞轩赵大人?”

    门外那道男子先是昊然一笑,再是接踵回道:“呵呵,正是赵某人。真是山不转水转,赵某调任益州还能撞到郭大人回乡省亲啊,巧了,真是巧了。郭大人,闭门不见客可不是待客之道哟,还请郭大人现身一见吧!”

    郭业听到对方承认了身份,脑中飞速旋转着赵飞轩此人,不过心中着实纳闷不已,赵飞轩不是在安州任职吗?怎么突然跑到蜀中益州来了?真是奇了怪了。

    一念间,他突然想起赵飞轩的妻子慧娘和贞娘还是亲姐妹呢,这么说来,自己跟赵飞轩居然还成了连襟。

    一想到当初自己在汝州与大姨子慧娘的点点滴滴,他没来由的心中一动,一边走向门口将房门打开,一边不禁脱口问道:“赵刺史,有日子不见了,你家娘子可曾跟你随行益州啊?”

    ps:晚点还有一章。,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2.第八百零八章 夜谈赵飞轩

    readx;深更半夜问人家妻子今在何处,也就郭业这厮作得一手好死才能问得出口。

    不过好在赵飞轩并不清楚当初慧娘和郭业到底有过什么往事,误以为郭业是念在贞娘与慧娘乃是姐妹的份儿上,才有此一问。

    随即,他才笑着冲郭业回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呵呵,慧娘乃是赵某人的妻室,自然也是随我一道迁来益州了。像我们这种外放地方的官员自然比不得京官,头三年还在北地为官,兴许后三年就被调往了南疆,居无定所早就习惯了。呵呵,只是苦了家眷妻儿老小了。”

    郭业哦了一声,心中怦然大动,这位大姨子他可是印象深刻,相比于贞娘的婉柔乖巧,慧娘就显得有些火辣辣的美了。

    赵飞轩见着郭业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赵某如今能够迁为益州刺史,我家夫人和闺女月儿倒是开心的紧。因为小妹婉贞如今已是你们郭家的人,而且如今正在陇西老家养胎,她们姐妹俩时常能够相聚,也算是了全了我家夫人慧娘的一番遗憾了。”

    郭业一听赵飞轩说起这个,也是笑着应道:“那倒真是,她们姐妹分离这么多年,后来还能重聚,如今更是能比邻而居,真是不得不感叹命运之玄妙啊。这么论起来,赵刺史,你我还是连襟之交啊,郭某还应叫你一声姐夫才是。”

    “哈哈哈……”

    赵飞轩喜笑颜开,连连摆手谦让着不敢不敢。

    突然,赵飞轩这才发觉自己跟郭业都是站着说话,而且一个在门口内,一个在门口外,门里头的房间中还住着郭业的女眷,这深更半夜的有些不合规矩。

    随即,他笑声戛然,低声向郭业说道:“郭大人,要不咱俩挪个地方再聊,如何?万一惊扰了尊夫人,那就不便了。”

    他并未称呼郭业一声妹夫,还是以正式场合的称呼来叫着对方,显然不敢在郭业面前托大。

    也是,虽然两人都是刺史,但是奈何人家郭业是上等州郡的刺史,含金量绝对超过他这个益州刺史。而且郭业如今不仅爵封开国侯,还是如日中天正当红的时候。即便人在千里之外的蜀中,但是只要搅屎棍一摆弄,照样搅得长安朝堂那边水犯浑。

    与他相比,赵飞轩这个刺史就显得有些磕碜,不值钱咯……

    郭业自然洞悉赵飞轩的心思,不过为免尴尬也没说破,他看着赵飞轩今晚不与自己单聊一会儿誓不罢休的架势,看来想要早早睡觉是不可能了。

    随即他点头应了一声好,让赵飞轩稍待片刻,然后转身进房跟吴秀秀交代了几句便重新出来房间。

    然后驿馆小吏凑上前来,讨好地说道:“两位刺史大人,下官已经让驿馆厨子去备酒菜了,咱驿馆后院的那处凉亭中下官也让人挂好了几盏灯笼,亮堂得很,不如两位刺史大人先到那儿小坐片刻叙叙旧?”

    赵飞轩看着郭业,显然是征询他的意思,

    郭业点头赞道:“善好,赵刺史,请吧!”

    “请!”

    两人在驿馆小吏的引领下,一前一后下了楼,走向了驿馆后头宽绰的后院。

    ...

    ...

    驿馆后院的一处凉亭中,凉亭四角飞檐处悬挂着四盏灯笼,色暖灯亮。

    凉亭之中的石桌上,摆满了几碟仓促炒好的小菜儿,石桌的当间儿正烫着一壶小酒,热气腾腾,酒味儿正四处飘逸,弥漫在夜空下静静的后院四周。

    此时,赵飞轩已经屏退了所有驿卒,就连那名跃跃欲试想着在亭中伺候两人的驿馆小吏,他都将其喝退了下去。

    凉亭五十步之内,断无一个闲杂人等。

    郭业看着赵飞轩这神神秘秘的架势,不由暗自嘀咕,莫非今晚他找我来,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要谈?

    随即,他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情,自顾抄起酒盅,先给赵飞轩斟起一杯酒,然后再给自己斟满酒,举杯邀道:“来,赵刺史,今夜你我故友重逢,当为一喜;而如今你我因为她们姐妹平添了一层连襟的亲戚,当为二喜。就冲这二喜,咱俩都该浮上一大白,这杯酒,我敬你,干了!”

    赵飞轩自然连连谦让不敢不敢,不过没有太过矫情,最后还是与郭业稍稍一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郭业也将烫得暖热的老酒灌进口中,顺着喉咙咽入腹中,霎时,整个人因为夜风侵袭下而渐寒的身子立马暖融融了起来。

    接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两口热菜放进口中咀嚼一番,随意问道:“赵刺史,你今夜找我来可不像是单单叙旧那么简单。不知赵刺史深夜到访,而且非见我不可,到底所为何事?”

    赵飞轩手中正抓着酒盅,本想伸手给郭业斟酒来着,突然听见郭业这么直言不讳地发问,右手不禁一抖,幸亏将酒盅抓得紧,不然险些将酒盅摔落在桌上。

    不过他继续伸手替郭业斟了一杯酒,然后缓缓将酒盅收回,有些好奇地看着郭业,问道:“郭大人,难道你就不奇怪赵某为何会从安州调来益州吗?”

    郭业微微一怔,心中暗道,对啊,我还真没跟他打听缘何会从安州调来益州的。

    按理说,安州乃是中等州郡,而益州属于下等州郡,虽然都是刺史,但如果安州调来益州,那就不算升迁,更不算平调,只能算是降迁了。

    而且安州紧邻黄河一带,称之为中原地带也不为过。相比于蜀中益州的地理位置,在安州为官可是强过在益州数百倍,赵飞轩从安州降迁到益州,倒是有几分被发配边疆坐了冷板凳的感觉。

    莫非他在安州捅了什么大娄子,闯了什么大祸不成?

    随即,他笑了笑致歉道:“刚才见面太过仓促,郭某真是疏忽询问了,赵大人莫要怪罪才是。”

    致歉完之后,他才正襟危坐地问道:“赵大人,可是在安州任上出了什么事儿?”

    赵飞轩摇了摇头,苦笑道:“赵某在安州刺史任上一直兢兢业业,虽说没有太大的政绩,但是却也没有干什么贪赃枉法之事。赵某人一向洁身自好,对贪赃枉法之事历来就是不喜也不屑,这一点郭刺史应该是知晓的。”

    郭业点点头,赵飞轩这人虽然为人不咋样,但是为官的确是清廉如水,刚正不阿的。

    对哦,刚正不阿!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当即,他立马发问道:“那不是你自身出了问题,那你肯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吧?不然的话,郭某实难想象你一个堂堂的中原地方刺史,会被贬到蜀中这种西南之地来坐冷板凳。你要知道,出政绩博升迁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在蜀中的。”

    赵飞轩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是苦笑连连,叹道:“还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住郭大人你啊。你还是跟当年任监察御史时那般精明,目光如炬,一点即透啊!”

    郭业很是享受赵飞轩的称赞,因为他总感觉只要镇住了赵飞轩,就等于降服了慧娘那火辣辣的美少妇。

    不过他还是拱手谦让道:“谬赞谬赞,赵大人,说来听听,你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赵飞轩微微颔首,然后盯着郭业的双眼,缓缓从口中说出了三个字:““魏王…泰!”

    郭业听罢之后,脑中顿时浮现出魏王李泰那双充满戾气和阴鹜的眼睛,头皮不由一阵发麻,随后苦笑连连地喊道:“我的天,你怎么得罪了他?你不在安州做你的刺史,干嘛要去惹上他?你不知道他素有‘宠冠诸皇子’之称,你不知道他比太子殿下还要难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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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3.第八百零九章 缘由,惨!

    readx;“唉,一言难尽啊!”

    赵飞轩摇头叹息一声,然后举杯猛灌自己一杯酒,说道:“过完今年,明年不就当今皇上登基的第五个年头了吗?”

    郭业点点头,道:“没错,明年便是贞观五年。不过这跟你被贬益州有何关系?”

    “郭大人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赵飞轩显然心情甚是沮丧,又是连连自斟自饮了三杯酒,这才缓缓说道:“当今圣上自打登基以来,一心扑在国事之上,励精图治,不图享乐,真乃少有的明君圣主啊。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年来后宫中的妃嫔一直都未添新人,人数有减无增。因此,就有人建议皇上在民间选一次秀女充盈后宫,为圣上开枝散叶,为皇家多添些子嗣。”

    选秀女?

    郭业微微一怔便立马释然,说道:“历朝历代不都是每三年在民间选一次秀女吗?皇上登基了四年才开始选秀女,这不是很正常吗?”

    赵飞轩点头说道:“没错,皇上在位四年才开始选秀女当然实属正常,而且皇上也应允准奏了。但是你知道是谁建议皇上在民间选秀女的吗?”

    郭业摇摇头表示不知,因为这事儿长安那边也没人跟他通传消息。

    赵飞轩说道:“提议此事之人郭大人应该听过,正是吏部右侍郎卢承庆卢侍郎。”

    “是他?”

    郭业瞳孔微微一缩,心中冷笑道,老子怎么会没听说过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将他和着稀泥捏出人像来。

    一得知卢承庆乃是提议选秀女之人,他不由想到了吐蕃番僧多赤罗下扬州前曾经去过长安,拜访过卢承庆。

    莫非卢承庆提议皇帝选秀女,还跟远在吐蕃的前隋太子杨勇有暗中的关联?

    他现在无法证明卢承庆就是前隋太子杨勇的暗棋,但是他敢断定,卢承庆这王八蛋的屁股绝对不干净。

    随即,他忍住满腹猜测,说道:“赵大人,你继续说下去,卢承庆提议皇上在民间选秀女,为何会跟你得罪魏王李泰扯上干系?莫非此次民间选秀女的地方就划在你们汝州安州等地?”

    “没错!”

    赵飞轩点头应道:“因为皇上不想将选秀女之事闹得动静太大,所以此次并未在大唐各道各州府中筛选秀女,而是仅仅从安州汝州青州庆州郑州等地进行,共计十八个州府。至于为何会跟魏王殿下扯上干系,那是因为此次在十八州府主持选秀女事宜的就是魏王殿下本人。他为选秀正使,而卢承庆为副使,选秀女的行营就设在我们汝州。”

    郭业闻言不由一乐,笑着打趣道:“哟呵,还真是新鲜了。儿子替老子主持选秀女,这不就明摆着儿子替老子找小三儿吗?难道魏王殿下就不顾及顾及长孙皇后的感受吗?好歹他也是长孙皇后十月怀胎所出,这小子也真够瞎胡闹的。”

    赵飞轩虽然听不懂小三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郭业的话多少理解了**成。

    他并不觉得李泰为李二陛下选秀女充入后宫感到奇怪,相反还觉得很是正常地说道:“这并不新鲜,想当年前隋炀帝杨广未篡位夺权,还是身为前隋晋王时,不也时常下扬州江都等地为前隋文帝杨坚搜罗美色选秀女吗?这在皇家之中很是正常。相反,若是魏王殿下能为陛下选来一名称心如意的秀女,并得陛下宠幸为皇家诞下子嗣,不失为大功一件呢。世人都知道皇上对魏王殿下很是看重,所以魏王对此事也是很用心,大有一副志在必得之势。唉,这可就苦了汝州安州等十八个州府有闺女的人家了。”

    郭业听着赵飞轩这般说,心道,原来如此,这皇家的父子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啊,貌似君臣之义大过父子情分啊。

    不过他这次并未出言打断,继续静静聆听着赵飞轩说下去。

    只听赵飞轩说道:“寻常百姓家对待皇帝选秀女之事自然很热衷,毕竟谁家女儿被选入后宫侍奉天子,那是无上的荣耀。万一有朝一日得帝王宠幸,那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此乃满门荣耀之事。”

    郭业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理解。这就跟天下读书人抱着“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心思是一样的,有些人家生养女儿也存在着这种心理,巴不得将女儿送进后宫,有朝一日得宠而搏个满门富贵,成为尊贵的皇亲国戚。

    突然,赵飞轩面现愠怒之色,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可偏偏咱们这位魏王殿下在选秀女途中的一些行径太过蛮横恶劣,赵某甚为不齿。事情的起因是赵某治下的汝州顾家乃是有数的书香门第。顾家从前隋开始便是名满汝州的书香世家。但是顾家人却从来都是不经商不做官,在汝州有数百亩良田租与佃户,靠着佃户缴纳的米粮维持生计。所以,顾家对于选秀女之事不仅不感兴趣,更是不愿参与。

    可偏偏顾家如今有女初长成,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顾家小姐乃是汝州城中有数的大家闺秀。这事儿自然瞒不过魏王与卢承庆这两位选秀正副使的耳目。”

    郭业眉头紧皱,大致猜出了后续的故事情节,不悦问道“以卢承庆那煽风点火的小人性子,以魏王泰平日颐指气使的霸道性子,肯定是用想方设法逼迫顾家小姐参选秀女,是吧?”

    赵飞轩突然拍案而起,声音有些激动地喊道:“没错,郭大人猜得一点都不错。可是顾家有过祖训,不经商不做官,顾家子孙更是不得攀阿权贵。魏王与卢侍郎这般逼迫不是强人所难吗?最后,顾家小姐为保名节为遵祖训,羞愤之下投井自尽,而顾家老爷更是一气之下当夜悬梁自尽。仅仅一天的光景,顾家父女皆蒙冤赴了黄泉路。唉,要不怎么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呢?就在顾家父女双双而亡的第二夜,顾家宅院居然起了大火,顾家满门老老小小一共十九口人统统葬身大火之下。”

    “不会这么巧吧?”

    郭业面露惊疑,追问道:“难道你这个汝州刺史当时就没有查上一查,这顾家大火到底是系天灾,还是系**呢?”

    赵飞轩突然伸手抓起酒盅摇晃了一下,里面早已喝得空空如也,随后苦笑一声,叹道:“查了,顾家老爷与赵某有着私谊,我怎会不去查?偏偏就是因为赵某多管闲事这么一查,才给自己查出了祸事来。刚刚有些眉目,长安那边就突然来了一纸公文,说是让下官立马卸任汝州刺史一职,即日赴任蜀中益州刺史。你说巧不巧?”

    郭业并非傻子,怎会听不出赵飞轩话中玄虚来?

    只见他脸色凝重地冷冷问道:“你是说魏王和卢承庆在选秀期间,不仅逼死了顾家小姐和顾家老爷,还为了掩盖事情防止顾家人到长安告御状,所以一把火烧了顾家宅院,葬送了顾家十九口人的性命?”

    赵飞轩指了指自己,又是一声苦笑,说道:“郭大人,我赵飞轩如今都到了蜀中益州,你觉得还不能证明什么吗?他们这是害怕我多管闲事,担心我继续查下去,捅出大娄子来啊!”

    嘭!

    郭业一掌重重击在石桌上,大理石制成的石桌愣是发成一声沉沉的闷响。

    只见郭业刹然起身,怒目圆睁地骂道:“我以为魏王李泰小小年纪顶多只是城府深,性善妒,却也没想到如此的心狠手辣。还有卢承庆那个狗东西,当初就不该留他贱命啊,早知今日这厮会炮烙如此人间惨剧,当初就要屠了这条老贱狗啊!!”,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4.第八百一十章 厚颜无耻又下作

    readx;“是啊……”

    赵飞轩也是微微使力一掌拍在石桌上,同仇敌忾地痛骂道:“最可恨的就是卢承庆这狗贼,煽风点火不说,还素来喜欢搬弄是非。魏王殿下也是年纪尚轻的缘故,才会受卢狗的教唆和蛊惑。”

    郭业震怒过后稍稍恢复了冷静,听出了赵飞轩这话里藏话,感情儿赵飞轩压根儿就不想得罪魏王李泰,相反对顾家命案的帮凶卢承庆却是痛恨非常,莫非其中还另有隐衷不成?

    于是,他径直问道:“那你当初追查顾家莫名失火的本意并不是冲着魏王李泰,而是冲着卢承庆去的?”

    “啊?”

    赵飞轩突然面色错愕,神情多了一抹慌乱,果断闭口不言沉默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缓缓道出实情:“魏王乃是皇家子嗣,赫赫的天潢贵胄,岂是我这种地方官员所能得罪的?郭大人说得不错,当初我追查顾家失火缘由真的就是针对卢承庆,可谁知背后却牵出了魏王殿下。直到后来,我也才知道真正逼死顾家小姐和顾家老爷的元凶乃是魏王殿下。但是话又说回来,若非卢承庆这奸贼在汝州上窜下跳,在魏王面前蛊惑和搬弄是非,顾家岂会遭此厄运?”

    郭业心中暗暗冷笑,好你个赵飞轩,真是一点都不厚道,居然跟小哥玩这么一出,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他眼中透着玩味,看着赵飞轩逼问道:“那这么说来,你跟卢承庆压根儿就是有私仇,只不过想借着顾家父女被逼死和顾家十九口葬身火海之事,向卢承庆发难,对也不对?只不过你没想到查到最后居然扯出了幕后的魏王李泰,最后弄得无法收拾反被人拾掇了。这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被人最后倒打了一耙吃了亏,是吧?”

    赵飞轩闻言,脸色骤变,双眼瞪得老大老大,仿佛自己心底最深处都被郭业看透,暗藏的秘密无所遁形一般。

    他望着郭业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由一阵泛虚,心里慌乱没了底,紧忙冲郭业拱手一拜,歉意道:“惭愧,赵某不该瞒骗郭大人,唉,真是汗颜啊!”

    郭业见着赵飞轩最终承认了有所隐瞒,嘴角微微翘起,语气冷淡地奚落道:“赵刺史,你何止是瞒骗本侯啊?你这是要拿本侯当枪使啊,啧啧,些许日子不见,赵大人的心眼倒是越来越多了,好歹你我还是连襟啊。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人心真是隔肚皮啊,日防夜防家……”

    声音到此,即然而止,最后几个字郭业并未说出口,但是赵飞轩又怎会听不出来?

    此时他恨不得脚下裂开一条地缝,整个人钻进去遮羞避丑。

    郭业奚落了一番赵飞轩的鬼心眼多多之后,见着目的已经达到,也解了不少心中的闷气。

    到底是连襟,到底是贞娘的姐夫,到底是火辣辣美少妇慧娘的相公,他也不会闹得太过尺度,点到为止即可。

    随后,他缓缓坐回了大理石劈成的圆凳上,提起筷子夹了口早已凉透的小菜放进嘴中,嚼了数口之后,缓缓问道:“要我帮你,你总得跟我说出你跟卢承庆到底有何私仇吧?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帮你,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啊?”

    正羞臊难当的赵飞轩听着郭业这么说,顿时如闻天籁般激动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郭业,面上早已是喜不胜收,就差喜极而泣哗啦啦流眼泪儿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怎么可能还会对郭业有所隐瞒?

    当即他就咬牙切齿地回道:“没错,我跟卢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此仇比山高似海深,杀千刀的卢狗。”

    郭业听着对方话中无不透着满满的仇恨,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这可真是恨到骨子里了。

    于是问道:“仇为哪般?别兜圈子了,直说吧!”

    赵飞轩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刚要张嘴说出,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掐掉了,貌似有些犹豫,更是有些难以启齿一般。

    郭业见状心里突然来了气,呵斥道:“赵飞轩,你还有完没完?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却跟大老娘们似的扭扭捏捏?你爱说不说,深更半夜我不睡觉却陪你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你说我不是脑子有病犯抽抽了吗?”

    说着,郭业再次怒然起身,作势就要离开凉亭。

    “别!”

    赵飞轩见状立马唤住了郭业,再也不敢犹豫彷徨,硬着头皮张开口,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了出来道:“因为卢承庆这条老狗到了汝州之后,不思为圣上选秀女,却将主意打到了我家夫人慧娘身上。这厮天天没事儿就往我官邸跑,屡屡暗示我将慧娘献与他侍寝,不然的话回到长安定给我小鞋穿。郭大人,你说天底下还有比这等老狗更加厚颜无耻的吗?赵某真是羞与此等豺狗同朝为官,此事之所以犹豫不说,委实是怕污了你的耳朵啊,郭大人!!”

    郭业听过之后亦是满脸怪异状,心中忿忿啐道,奶奶的,好你个卢承庆,还真是有眼力劲儿啊,居然也懂得欣赏慧娘火辣辣的美,啧啧。

    不过他真心料想不到这厮如此明目张胆,竟然跟人家丈夫提出这种非分的要求,况且赵飞轩当时还是堂堂的汝州刺史啊,难不成他是见着赵飞轩朝中无人好欺负?还是说此番出长安拉着魏王的虎皮壮了胆色?

    不要脸,真够不要脸的!

    他心底最深处弱弱地想到,老子也欣赏慧娘,胆子也比你卢承庆大上好几倍,却也不敢当着赵飞轩的面提这非分要求,你这不是逼着赵飞轩跟你拼命吗?

    要知道夺妻之恨可是与杀父之仇同等并列的,这拉起仇恨来可是杠杠滴。

    他清楚,古代文人雅士有易姬换妾的癖好,但是还真没听说过有易妻这一说。

    再者说了,卢承庆这孙子并非跟人家赵飞轩交换,而是伸手跟人家索要哇。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赵刺史,你没答应卢承庆这无礼要求吧?”

    “呸!”

    赵飞轩脸颊微红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恨声痛骂道:“我恨我自己只是一介书生,不能手提三尺青峰一剑将其捅死,哪里还会答应他这厚颜无耻又下作的要求?再说了,若是我答应他,我又岂会有今日之被贬蜀中,此生升迁无望??”

    郭业赶紧笑着安抚道:“赵刺史,别激动,别激动哈,我也只是问问,问问而已。”

    这边安抚完,他心中也在暗暗打鼓,没想到赵飞轩对慧娘会如此看重,以后自己也要悠着点了,对着慧娘的时候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着点,避讳着点为好,不然赵飞轩下一次要找人拼命的可就是自己了。

    现在既然事情的前后始末都弄清楚了,他大致也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先不说赵飞轩与自己是连襟,就冲着卢承庆这孙子惦记慧娘,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日的,抢女人抢到郭小哥的碗里来了。

    慧娘就是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卢承庆这条老贱狗惦记啊,慧娘纵是要跳也要跳到小哥的碗里来呀。

    帮了!

    这个忙,帮定了!

    随即,他大大方方地走回原来的位置,冲着赵飞轩拍着胸脯说道:“放心,这事儿我应承你了,谁让你我是连襟呢?我不帮你,谁帮你?”

    赵飞轩又是激动地摩挲着双掌,问道:“啊?真的?”

    “骗你做啥?大老爷们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郭业嘴角扬起,言之凿凿地保证道:“这事儿我说帮就一定帮。说吧,你希望我如何帮你?”

    说着,郭业又掰扯起手指,细数道:“但是帮你也分好多种,就看你有哪方面的需求了。你是想我替你出口恶气,出手惩治惩治卢承庆呢?还是说让我想办法替顾家伸冤?或者说,你单纯就想化解掉你与魏王殿下的这点过节,然后替你在长安找找门路,想办法从蜀中益州这种地方调离出去?你说下你的需求,我好对症下药,不是?”

    赵飞轩听后仿佛有了一种生机重焕的雀跃,整个人顿时精神奕奕了起来。

    接着他踌躇了一番后,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想让郭业帮衬哪方面的需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赵飞轩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过后,郭业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心寒,顿时对赵飞轩有了一丝鄙夷,对慧娘也心生了几分的不值。

    男怕入错行,这女人啊,还真就怕嫁错郎。这老话可真是半点不扒瞎。,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5.第八百一十一章 厌恶

    readx;郭业本以为赵飞轩会让自己想办法出手,惩治卢承庆一番,替慧娘出上一口恶气。

    他更是以为赵飞轩会让自己替顾家出头,为顾家父女和一十九口顾家人申冤昭雪,让逝者瞑目。

    可谁曾想,对方居然直言不讳地提出,想让自己引荐吏部尚书孔颖达认识,欲图拜在孔颖达门下,期翼调出益州这个破地方,乃至迁往帝都长安任职。

    郭业暗暗不齿,真是亏他说得出口。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要与卢承庆不死不休,是谁大言不惭地怒骂辱妻之仇不共戴天来着?

    尽管他心生不屑与不齿,但也并未因此而拂了赵飞轩的脸面,而是反问道:“赵刺史,难道你就不想为慧娘出口恶气,教训教训卢承庆这头老狗了?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顾家父女和顾家一十九口人无辜枉死,而不管不问也不顾了吗?”

    赵飞轩听着郭业这番发问,神色立马有些尴尬起来,喟然叹道:“唉,郭大人呐,赵某怎会不想惩治卢承庆出口恶气?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方解心头之恨哇。可是往长远来想,与卢承庆不死不休又能如何?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他是吏部侍郎,恰恰管着天下的官帽子,树敌太多并非为官之道啊。而且他也只是占了口头便宜,慧娘也并没有真受到他的轻薄和侮辱,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

    嗤……

    郭业冷笑一声,心中暗暗骂道,你现在倒是变得越发油滑起来了。哼,等他卢承庆真对你妻子做了什么的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紧接着,赵飞轩又道:“至于顾家一事,说句难听点的话,那是当初我不知情,若我知道魏王才是幕后元凶,我肯定连过问都不会去过问。呵呵,他乃赫赫天潢贵胄出身,岂是我这等小小刺史所能得罪的?唉,我也是一时被卢承庆这狗贼气坏了,以至于被愤怒蒙蔽了心智,一叶障目而将魏王给得罪了。”

    郭业听完又是暗暗摇头,如今的赵飞轩再也不是当初黄河下游闹饥荒时,与自己携手告破赈灾银贪墨案的那个赵飞轩了。

    当初的赵飞轩虽然有些唯利是图,特别是对黄河帮那些义士有些薄情寡性,但始终还是刚正不阿,宁折不弯之辈。

    可是今天的赵飞轩呢?

    完全变味儿了,真的变了!

    可他有些不甘心赵飞轩的突然变化,提醒道:“那你就不担心迁入长安任职后,与魏王殿下撞见吗?你就不顾及魏王殿下对你抱有成见,甚至届时为难于你吗?”

    “哈哈,郭大人,您多虑了!”

    赵飞轩笑了笑,摆手说道:“长安乃是天子脚下,魏王纵是飞扬跋扈也会收敛一些。而且我刚才不是拜托郭大人替我引荐孔尚书吗?孔尚书乃是圣人后裔,又是堂堂的吏部尚书,且是历经数朝的老臣,人脉极广。只要你帮我拜入孔尚书的门下,魏王怎么可能还会对我多加为难?相反到了那时,因为孔尚书的缘故,魏王殿下还会想方设法拉拢于我呢。即便不拉拢,我也能想办法找人说情,好让魏王将汝州的过节就此揭过吧?”

    满腹心机,越发无耻!

    这是郭业现在对赵飞轩最直观的印象与评价。

    一个人,怎么会变化的如此之快?

    这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赵飞轩吗?

    霎时间,郭业的脸色阴沉似海,宛若今晚的夜色一般深沉至极。

    赵飞轩也发现了郭业的端倪,心里没来由的一慌神,急忙问道:“郭大人,莫非你不愿帮我?你我好歹也是连襟,婉贞与慧娘姐妹情深,你总不能不帮我吧?而且你刚才还拍胸顿足,一口应承下来了哩。”

    郭业听着对方有些变本加厉,确切地说,应该是蹬鼻子上脸的话,顿时一阵犯呕,感觉就跟生吞活咽了一枚肥硕的打苍蝇一般的恶心。

    奶奶的,感情儿话赶话,早就把话憋在肚子里在这儿等着我呢?

    而且自己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还真不能说反悔就反悔,说不帮忙就不帮忙。

    罢了,恶心就恶心吧,就当是给贞娘一个面子吧,以后少与他往来便是。

    再不济,只当还了之前在汝州轻薄慧娘的情债吧,妈蛋,真是报应啊!

    倏地,他捋了捋有些凌乱的衣裳,拔腿离开了凉亭,径直向了返回二楼房间的拐口。

    赵飞轩见状脸色巨变,赶忙追上前去冲他喊道:“郭大人,你这是……”

    “别说了!”

    郭业头也不回继续走着,不过语气有些厌恶地回道:“这事儿我会帮你,不过仅此一回,再也没有以后。等过完正月这几天,我便会派人从陇西送信给你。你拿着我的亲笔引荐信去一趟长安,趁机拜会拜会孔尚书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孔尚书并非我的座师虞世南大人,我不敢保证他老人家是否会将你收入门下。最后成与不成,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说罢,人已经顺着楼梯走了走了上去,返回二楼房间休息。

    赵飞轩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看着早已进了二楼房间的郭业,脸上浮现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他眼中闪烁着小小的兴奋,自言自语道:“放心,只要你肯引荐,孔尚书自然会将我收入门下。谁不知道你郭业与虞仆射还有孔尚书三人乃是士林清流系的三驾马车?届时,只要成了孔府门下,我这堂堂二甲进士的身份就越发地金贵了。到了那时,还怕无法迁往长安任职,还需要在蜀中益州这种破地方熬着?”

    自言自语一番过后,一阵夜里寒风袭来,格外冰冷刺骨,赵飞轩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过心中燃着一团火,心情格外不错的笑道:“好了,事情办妥,该回府休息去了。对哦,我赶紧将这好消息分享给慧娘听,也让她高兴高兴。”

    声音落罢,只见赵飞轩双臂环抱着身子,伛偻着腰背小步跑出了院子,出了驿馆。

    ...

    ...

    一夜过后,天大亮。

    兴许是秀秀一路舟车劳顿身体疲乏的缘故,也许是郭业昨晚与赵飞轩耽搁的太晚,反正夫妻二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初初起来。

    两人起床之后,张九斤与王八斤等人早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前往益州城渡口乘船回陇西。

    随后,郭业与众人在驿馆简简单单地用过一顿午饭之后,才启程出发。

    到了渡口,往返陇西的漕帮船只多如牛毛,郭业率着众人登上一艘江船之后,便朝着陇西方向进发。

    益州返往陇西,乃是逆流而行,比陇西来益州所需要的时间往往要消耗两倍之多。

    不过好在一路无惊无险,江船安全抵达了陇西沿岸。

    下了船登上岸,再走二十里左右,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陇西县城的东门。

    郭业望着斑驳长满了青苔的东门城墙,往日的种种思绪纷纷涌上心头,感觉蛮好。

    进了陇西县,入了福顺巷,牌匾上郭府二字赫然没变,还被擦得明亮光鲜。

    站在郭府门口,郭业笑着看了眼吴秀秀,而吴秀秀也是报以微笑,可算是到家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巧在年三十的黄昏时分,到家了!

    ps:书评区捣乱的那个人大家无需在意,屏蔽了几次他又申请马甲来捣乱。我暂时不理书评区了,我只要不理他时间一长,他就自动消失了。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群里问我。,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6.第八百一十二章 屋顶守岁数星星

    readx;年三十,夜,郭府。

    郭业与吴秀秀的适时而归,给郭府今年的除夕夜倍添了几分热闹。

    郭家老太君许久未见郭业,此番再见自然是老娘心疼老儿子,几乎一个晚上都是将郭业拽在自己身边,不让郭业离开自己半步之外。

    整整一晚上,老太太的脸上始终挂着抹了蜜般的笑容。

    在除夕夜团圆饭上,康岳山吴茂才这两位便宜岳父都亲临郭府,一家老老小小围桌而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气氛甚是和谐。

    随着福顺巷外的漫天炮竹声渐渐消退,一顿美美的团圆饭这才吃罢到尾声。

    时间推移,除夕近尾,正月初一将至,吴茂才与康岳山两位老丈人起身告辞,各自返家。郭业自然起身相送,两人送到了郭府门口。

    按照民间的老规矩,除夕过后初一凌晨是不能睡觉的,而是要熬夜守岁到早晨。

    守到初一大早,开门大吉,先放爆竹,叫做“开门炮仗”,寓意新年大吉。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称为“满堂红”,寓意年头红到年尾。

    老太君年纪大了无法熬夜,而贞娘因为身怀六甲正是贪睡的时候,而康芷茹则是因为除夕饭桌上将自己喝高了,所以三人纷纷在府中丫鬟的搀扶下各回各屋就寝。

    那么,守岁到天亮然后放开门炮仗这份艰巨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郭业和吴秀秀两口子手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却也熬得难受。

    这个时代,又tv的春节联欢晚会可看,也没各个卫视的跨年演唱会来消磨时光,所以郭业要熬夜守岁就更加地无聊了。

    他琢磨着明后天肯定府中有人要来拜年,不能拖着府里的下人们一起熬夜,随即将他们都遣散回屋,让他们早早歇息睡觉。

    随着府中渐渐安静下来,随着城中的炮竹之声缓缓虚无,他与吴秀秀两人更加无所事事了。

    他牵着吴秀秀的小手来到院中,望着漫天闪烁的耀目星辰,突发奇想道:“秀秀,我去搬把竹梯,咱们上屋顶吧?”

    郭业掩嘴惊问:“啊?夫君,上屋顶作什么啊?”

    郭业神秘兮兮地笑道:“我带你上屋顶数星星玩,你我夫妻也有些年头了,貌似我还没跟你罗曼蒂克过呢。你站这儿等我啊,我去搬梯子来。”

    话一说完,人已经滋溜一声朝着存放梯子的杂院奔去。

    吴秀秀显然听不懂罗曼蒂克是什么东东,但是却也听明白了郭业要与自己上屋顶去数漫天的星星。

    她大家闺秀出身,从来没有干过攀墙爬梯上屋顶这种出格儿的事,郭业这个建议实在是天马行空,若是被人看到一经传扬出去,益州侯夫人爬梯上屋顶,委实太惊世骇俗了。

    吴秀秀本能想着拒绝,但她的心中又不知为何有了几分期待,有些期翼与郭业上屋顶数星星的情景。霎时,心中莫名地腾起一抹甜蜜。

    约莫过了一会儿,郭业搬来竹梯架在墙壁上,扶着吴秀秀小心翼翼地上了郭府花厅的屋顶之上。

    两人坐在屋顶瓦片之上,相依相偎,感受着四周夜幕垂下,悄然寂静的那份安宁。

    而头顶之上,繁星闪烁,好不美妙。

    郭业一手揽着吴秀秀的肩膀,一手指点着天上的星辰与星宿,口中不断地跟吴秀秀讲起来有关星辰星宿的传说,从天上神仙的逍遥自在,讲到天上仙女与地下凡人的凄美爱情,织女与牛郎七仙女与董永……

    吴秀秀听着听着,竟然有些痴了。

    渐渐地,她也从一开始的惧高缓缓趋于镇定自若,到最后居然也抬起头来仰起脸,兴奋地数着天上的星辰。

    一阵夜风袭过两人的脸庞,吴秀秀两鬓青丝随风摇摆,发髻之上步摇更是被夜里寒风刮得发出琳琅脆响。

    夜里寒风,透过衣裳,凉意彻骨。

    郭业紧了紧胳膊,将吴秀秀揽在怀中,为她取暖;吴秀秀将小脸贴在郭业的胸膛之上,小手不断抚摸摩擦着郭业的手背,为他驱寒。

    这一刻,相亲相爱,相偎相依,你侬我侬,你中有我,我中更有你……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彼此给予的无声爱意,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吴秀秀恋恋不舍地从郭业的怀里钻出,轻轻问道:“夫君,我们在陇西准备呆多久呢?”

    郭业继续揽着她的香肩,稍稍一想回道:“本来打算过完正月初四就启程返回扬州。毕竟陈郡丞一人在那边打理诸般事务,我也不太放心。不过,如今出了一个小插曲,怎么着也要过完正月十五再启程回去吧。”

    这个小插曲是什么,他没有跟吴秀秀明言,因为他觉得在这种场合跟吴秀秀说起赵飞轩这件事,有些太过煞风景了。

    不过吴秀秀听到郭业的答复之后,倒是雀跃了几分,开心地拍手道:“还能呆到正月十五?太好了,在扬州那边太无所事事了,还是咱们自己老家好。陇西虽小,却是百步之内皆是乡邻父老。”

    郭业笑了笑,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歉意道:“让你跟我在扬州忍受这份寂寞,真是委屈你了,秀秀。”

    吴秀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委屈,嫁鸡随鸡么,能够跟在夫君身边,到哪儿也是家。不过夫君在陇西的这些日子可要多陪陪婆婆,多陪陪贞娘和芷茹,毕竟她们不能像我一般,整日陪伴在你左右,你说是吗?”

    郭业闻言心中充满了温馨,心中暗道,别看吴秀秀与她们两争这个争那个,可到了节骨眼,始终是识大体顾大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随即,他重重地点头道:“会的,趁着在家的日子,我会好好陪她们的。我想想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总不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吧?我弄点有趣的玩意出来,让大家也解解闷儿。咦,有了!”

    郭业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啪的一声拧了下响指,兴奋地喊道:“马吊,我明日就让王八斤和张九斤两人帮我制作一副马吊出来,我教你们打马吊吧?学会了打马吊,以后纵是我不在家里,我娘和芷茹贞娘她们也能借此解闷呢。对哦,还可以将我那两位岳父都请来一起玩嘛。”

    “马吊?”

    吴秀秀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听过呢?”

    郭业拍了一下脑门,心中暗道,对哈,马吊一词最早出现在明代天启年间的一种纸牌游戏,不然也不会有明亡于马吊这一说法了。

    至于最后如何演变到后世的麻将,那就无从考究了。

    但是,抛开一切政治因素不说,不容否认,麻将这是一项有益身心的全民运动。

    如果让老娘秀秀贞娘芷茹她们教会打麻将,那可真就好玩了。

    于是他神秘兮兮地说道:“现在先不跟你说,等我将麻将造出来,哦不,马吊,等我弄出一副马吊牌来,我再告诉你们怎么玩。”

    吴秀秀也被郭业吊起了胃口,满心期待地点头道:“好,那回头夫君你就教我们打马吊吧。”

    “当然,明天我就能让张九斤和王八斤帮忙,弄出马吊牌来。秀秀,你就瞧好吧。”

    ...

    ...

    随着时间缓缓而逝,天色已然朦朦胧胧,东方鱼肚白,朝阳有些迫不及待地从东边冒头。

    两人居然真的在屋顶之上足足坐了一宿,而且脸色神情并不萎靡,反而多了几分精神头。

    郭业抬头看天,随后站了起来跟吴秀秀喊道:“秀秀,来,咱们下去吧,赶紧放个开门炮仗迎新年。”

    吴秀秀扶着郭业的胳膊,小心翼翼站了起来,眉有喜色地点头道:“嗯,新年吉祥,我在这儿先祝夫君身体安康,诸事百顺。”

    郭业捏了捏她红扑扑小脸,笑道:“小嘴甜腻讨人喜,赶紧下去吧,再坐在上面挨冻下去,估计明天你的小脸就不是红扑扑那么简单了。”

    随后,两人相继慢腾腾地下来竹梯子,安全着落。

    郭业将开门爆竹抱到郭府大门口,吹燃了火折子,一点……

    砰……轰……

    正是: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7.第八百一十三章 马吊牌【超长版】

    readx;开门爆竹震天响,惊动了郭府内外。

    一时间,福顺巷中家家户户便放起了新年第一声爆竹,动静奇大如山崩地裂般,打破了黎明的那份宁静。

    震耳发聩的爆竹声下,郭府中人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有几名下人跑来大门口凑热闹,正好被郭业抓了壮丁,交代几人说道:“你们去将陇西城里最好的木匠和雕刻艺人给我找来,我有个活计要让他们帮我赶制。”

    几名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郭业要整什么幺蛾子,其中一名下人为难说道:“大人,这大年初一找人上门干活,这有些不合适吧?”

    郭业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只要跟他们说工钱加十倍,我想人家还指不定乐得屁颠屁颠抢着干呢。别啰嗦了,赶紧去将人给我找来。”

    几名下人一听工钱加十倍,自然纷纷点头称是,这种工钱下当然是个人都会抢着来了,哪里还管什么大年初一不初一。

    郭业不忘补了一句:“赶紧去将人给我找来,回头本侯封你们几个一人一个开年大红包。”

    声音一落,顷刻间,几名下人便夺门而出,竞相涌出了福顺巷。

    这时,吴秀秀因为熬了一宿倦意有些上来,郭业赶紧让丫鬟将她送回卧房休息补觉。

    而他暂时先撑着,等着木匠和雕刻师傅上门。

    不一会儿,几名下人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三名普通老百姓,一名老木匠,一名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少年郎。

    一番询问之后,郭业才知道,老木匠姓鲁,人称“鲁一手”,在陇西县薄有名声。据说祖上就是木匠行业的祖师爷鲁班先师,手艺绝对是个顶个儿的好,而少年郎则是老木匠的徒弟。

    郭业自然不可能相信老木匠鲁一手是鲁班后人,不然的话也不会窝在蜀中陇西了。如果是真的,他早就被征召进了皇宫成为御用匠人了。

    也许只是城中百姓们觉得撸一手的木匠手艺牛逼,又加上鲁一手恰巧姓了鲁,所以才以讹传讹,给他冠了一个鲁班先师后人的噱头吧。

    至于那名中年男子,姓雁单名一个九字,是在城西专门给人篆刻印章的手艺人,偶尔还接一些给家具雕刻山水花纹的活。

    郭业听罢三人的来历之后甚是满意,正是他要找来替他赶制麻将的合适人选。

    随即,郭业就将让制作麻将之事说与了三人听,三人听过之后啧啧称奇,特别是老木匠撸一手更是大呼道:“莫非这是大官人从长安听来的新鲜玩意?还是说这是帝都的贵人老爷们新近流行的消遣玩意?马吊,老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呢。”

    那名雕刻师傅雁九也略感为难道:“郭大官人,不是咱们不想挣您这笔工钱,也不是我等想拂了您的心思。可这所谓的马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恐怕,恐怕是要辜负了郭大官人的……”

    “先别忙着拒绝!”

    郭业打断了雁九的为难推辞,说道:“你们只需要按着我的交代去赶制就成。我会详详细细地将制作马吊的方法与流程说与你们听,你们只需替我寻来木料,最好是上等红木的木料,然后遵照我给你们的工艺流程与方法,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的。

    这样,只要你们能替我赶制马吊出来,且合乎我的心意,我便在十倍工钱的基础之上再封你们一人一个大红包。大过年的,我总不能让你们辛辛苦苦替我忙活,是不?”

    “不仅告诉我们工艺流程和方法,还有红包拿?”

    率先吱声儿的是老木匠鲁一手的徒弟,这小子虎头虎脑地惊呼一声后,着急忙慌冲鲁一手喊道:“师傅,你就应了郭大官人呗。我拿了工钱和红包,正好可以给小翠买上一副首饰,然后给他们家割上一腿肉呢。”

    鲁一手没有理会自己这个**徒弟,而是与雁九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琢磨,既然郭大官人可以公布马吊的工艺方法与流程,那么这事儿应该不难办到,准成。

    随即,两人纷纷点头表态,愿意合作接下这个赶制马吊的活。

    郭业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将如何用上等红木打造麻将胚子,一共打造多少颗麻将,然后在麻将胚子上面篆刻哪些东西,逐一都讲了出来,毫无隐瞒。

    为保万一,他还让下人拿来纸笔,特地让雕刻师傅雁九记下麻将的制作方法。

    交代嘱托完毕之后,郭业这才有些犯困起来,临睡前吩咐道:“你们按着我的方法去弄,有需要支取银子的地方尽管跟我家下人言语。唔……本侯昨夜守岁熬了一宿,委实太困了,先去补一觉。如果在我睡醒之后你们能将马吊成品呈到我面前,嘿嘿,另外重重有赏!”

    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雁九与鲁一手闻言之后倍受激励,急急跑出了郭府替郭业早早去寻上等红木料去了。

    郭业又跟旁边的几个下人交代几句,这才返回秀秀的卧房补觉去。

    ...

    ...

    困意无尽袭来,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便昏天暗地地睡了过去,一直睡到老太君让人敲门将他叫醒吃晚饭,他才堪堪醒来。

    而秀秀则早在之前就已经醒来。

    从床榻上匆匆醒来爬起,穿好衣裳出了卧房,早有下人在外头等候,禀报道:“大官人,鲁一手与雁九二人联手,已于一个时辰前将您要求的马吊赶制而成。”

    “哦?居然这么快?这也太效率了吧?”

    郭业讶异道:“他们三人现在何处?那副马吊现在放哪儿了?”

    下人道:“就在花厅的四角桌上摆放着,他们三人也在花厅等着您验货呢!”

    郭业脸有喜色,连连叫好,吩咐道:“你去跟老太君,还有三位夫人说一声,就说让她们先用晚饭,我晚点再过去。”

    交代过后,抬腿就冲花厅方向奔去,火急火燎。

    来到花厅,鲁一手和雁九正翘首期盼着门口,一见郭业现身立马激动兴奋地迎上前去。

    如今马吊赶制成功,只要郭业验货合格,就意味着十倍工钱和红包进账,他们三儿能不激动吗?

    随即,鲁一手将郭业领到四角桌前,催促道:“大官人,您瞅瞅,都齐活了,合计一百四十四张马吊牌。按照您的吩咐,所有马吊牌都是一样的长宽高,一样的上等红木料。你摸摸这马吊牌的背面,都给打磨得光滑通透,手感极佳。”

    鲁一手的徒弟连连附和道:“恩呢,郭大官人,俺跟俺师傅都是格外的小心和讲究,绝对不会以次充好,保证都是一级棒。”

    雁九走上前来,指着八角桌上码放堆砌着整整齐齐的马吊牌,说道:“郭大官人,一百四十四张马吊牌都按照您的吩咐,除了四张白板之外,其他都雕刻上了各自的画符。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东南西北中发……”

    “好了,无需说了!”

    郭业止住了雁九的细说,从桌上抓起一张红木制成的麻将牌,试了试手感,心中暗道,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麻将牌,但是也相差不是很远。

    他们三人赶制的马吊牌,无论从手感形状,还是从颜色,雕工,都属于巧夺天工之物。以现在这种纯手工的条件下,能制成这样的麻将牌,已经是鬼斧神工的本事了。

    他将红木麻将牌窝在手心,感受那份细腻与光滑,点了点头,赞道:“很好,我很满意。下次有机会我从长安外国番邦的商人那里弄点象牙,你们再帮我弄一副象牙制的马吊牌。然后我敬献给皇上,估摸着能讨来皇上的欢心。”

    三人霎时面露震惊,听郭大官人的意思,敢情儿他们还有为皇帝制作马吊牌的机会啊?

    一时间,三人脸颊纷纷潮红一片,神色激动双唇哆嗦不止,连连念叨着祖宗积德,祖先开眼的话。

    郭业能理解他们三人为何如此激动,能为皇帝亲手打造马吊牌,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如果皇帝喜欢这马吊牌,一经传扬天下的话,那么他们三人可真就身价倍增,兴许不用多久就能闻名天下,成为手艺人圈子里的翘楚人物了。

    到时候,可就客似云来门庭若市了,万一一个侥幸,皇帝将他们召进宫中,吃上皇粮成御用匠人,那就更了不得了。

    老木匠鲁一手的徒弟已经哈喇着口水想入霏霏,琢磨着张屠夫家的小翠,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良配了。将来他成了御用匠人,那小翠的档次未免就太低了。

    郭业见着三人的异状,不由会心一笑,然后冲着花厅外喊道:“来人!”

    声音落罢,一名下人赶忙跑了进来,问道:“大官人,有何吩咐?”

    “看赏!!”

    郭业笑着喝了一声后,挥挥手指着鲁一手三人道:“你带三位师傅去账房领取工钱,跟账房说一声,给他支取十倍的工钱,再封他们一人一个大红包。另外,让后厨再给三位师傅一人一片猪肉扛回家去,让他们过个好年。“

    “得嘞!”

    那名下人艳羡地看了眼鲁一手三人,便领着他们出了花厅。

    鲁一手师徒雁九自然是满心欢喜,不忘冲郭业又是鞠躬又是致谢。

    三人心中纷纷暗赞,言而有信郭大人,出手大方郭小哥,真是名不虚传呐。

    待得三人离去后,郭业看着满桌的马吊牌,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今晚就可以好好教秀秀贞娘芷茹她们一番,打上一宿的麻将了。幸好娶了三个女人,不然还真不够凑成一桌麻将的,三缺一就太不应景儿了。”

    这边刚美滋滋的嘀咕了一番,突然花厅门口又来了一名下人,看面相应该是负责大门那边的门房下人。

    郭业见状,问道:“什么事?这天色都快黑了,莫非是有人来拜年了?”

    那下人不滞点头应道:“回禀大官人,正是有人来拜府。益州城赵刺史的夫人携女前来拜府,说是趁着正月里来要给老太君拜年,顺道探望探望贞夫人。”

    贞夫人自然就是贞娘。

    郭业脸上微微错愕,嘀咕道:“赵飞轩的妻女,慧娘与月儿?”

    随即,他念了一声知道了,突然貌似又想起了什么,加重语气问道:“赵刺史的夫人携女前来,那你是说赵刺史本人没有来,只有他的夫人和千金过来拜府咯?”

    下人点头嗯了一声。

    郭业心里没来由的一欢喜,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初在汝州城赵府时的那次无意撞见,那一次慧娘错将自己当成了丈夫,然后当着自己的面换衣裳来着。

    火辣辣的身材火辣辣的美,美少妇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不由暗暗揣测道,莫非赵飞轩是担心我事后变卦,不给他写那封引荐信。所以明着让慧娘来探望妹妹,暗地里却是让慧娘旁敲侧击提醒我莫忘记?,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8.第八百一十四章 今晚打马吊(一)

    readx;慧娘大年初一的突然到访,仿佛一潭死水中骤然注入一湾清泉,拨动了郭业沉寂已久的某根心弦,整个人没来由地泛起一阵涟漪,骚动起来……

    默然片刻,他的嘴角悄然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随后,他便摆手吩咐下人道:“去将赵刺史的夫人和千金请进府中来,还有,通知贞夫人一声,让她亲自招待。本侯先去用点晚饭。”

    “是!”

    门房下人领了命,匆忙赶往了府门。

    郭业看了一眼四角桌上的马吊牌,笑了笑:“晚上这桌麻将倒是有趣了,呵呵……”

    笑罢一声出了花厅,前去用晚饭。

    ...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郭业便让秀秀带着月儿去了老太君的房间玩耍,然后将贞娘芷茹慧娘招来花厅中,四人团团围桌而坐,临时搭起了麻将牌桌。

    他先是将马吊的玩法介绍了一通,听得贞娘和芷茹目光炽热,小脸上透着跃跃欲试。

    而慧娘则是静静地站在妹妹旁边,一边好奇地听着郭业解释马吊的玩法,一边心里盘算着如何找个机会隐晦地提醒郭业莫要忘了丈夫引荐信之事。

    待得郭业解释与示范完马吊的基本玩法之后,贞娘与芷茹已经各自找好位置,撸起衣袖坐了下来,一副要大战马吊三百合的架势。

    而慧娘心中记挂着丈夫临行前的嘱托,哪里还有贪玩的心思?

    随后,她人未坐下却已经赶忙开口提醒道:“益州侯,妾身此番前来陇西,一是给贵府老太君拜个早年,二来也是受家夫……”

    “赵夫人,干嘛这么拘谨啊?别站着,赶紧坐下来!”

    郭业故意打断了慧娘的说话,催促道:“你看芷茹与令妹都坐下来准备玩上几把马吊,你总不能这么扫兴吧?这马吊就要四人才能玩,不然三缺一的话也太无趣了。”

    慧娘见着郭业刻意岔开话题,火辣辣的脾气刚想要上来,但是又一想到今天自己是登门求人办事,万一将郭业得罪了,他不帮丈夫写这封引荐信可怎么办?

    随即她又将火爆脾气给隐了下去。

    她强颜笑了笑,忍着心头的忿忿与对郭业的厌恶,小小恭维一把道:“益州侯,这马吊当真是巧夺天工之物,而且这玩法也颇为有趣,真是消遣解闷的奇巧之物。”

    郭业知道慧娘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怎么待见,一来是当初被自己误打误撞下调戏轻薄过,二来是她一直都不怎么同意贞娘给自己做妾侍,她宁可将贞娘嫁进平凡人家为妻,也不想委屈了妹妹给自己为妾。

    刚才这番恭维话倒是他认识慧娘以来,第一次从对方的口中听到,当真不易啊!

    他心中暗乐了一番后,便自顾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对慧娘邀请道:“赵夫人,请坐吧,趁着大年初一左右无事,咱们今晚就大战马吊三百合吧。”

    可是慧娘兴许是看出了郭业心藏诡异,还是抗拒地摇了摇头,执拗道:“益州侯,听你刚才这番解说,妾身多少也对马吊的玩法有些了解。不过现在天色有些晚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令夫人,芷茹夫人,还有婉贞讨教吧。而且月儿估计也困了,那我先告辞了。”

    “啊?赵夫人你怎得如此扫兴?”

    这次率先表现出不满的并非郭业,而是一直撸起袖子准备开战的康芷茹。

    郭业听着杨婉慧如此执拗不给面子,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阴郁。

    贞娘看着相公脸色不佳,也知道姐姐此番前来是为姐夫办事,不由暗暗替姐姐揪了一把心,同时也在嗔怪姐姐的为人处事不懂婉转。

    情急之下,她在桌底下伸出莲足朝慧娘小踢了一下,一语双关地提醒道:“姐姐,不如先陪妹妹玩会儿马吊吧?你若不玩,那我们三缺一如何继续玩下去?不如一边玩,一边跟相公说你的事情呗。”

    郭业没想到贞娘竟然替自己游说起了慧娘,由衷赞道,真是好媳妇啊,这才是胳膊肘往里拐,助纣为虐帮相公,哦不,替相公玉成好事呀。

    慧娘见着芷茹不满,见着郭业脸色不佳,又听着小妹这般游说,耳根子不由一软,缓缓坐了下来,弱弱说道:“那,那妾身就玩一会儿啊?毕竟我非郭府女眷,妇道人家在别人家耍玩得太晚,容易惹来闲话和是非,还望益州侯见谅才是。而且……”

    她说着说着生怕又惹来郭业的反感,赶紧补充了一句道:“而且月儿晚上也要睡得挺早,没我这个娘亲在身边,恐怕她也睡不安生。”

    郭业见慧娘屈从坐了下来,顿时笑容满面了起来,对于慧娘的担忧很是不当一回事,笑道:“放心吧,令千金现在正在我娘房间玩耍呢。而且我不是让秀秀夫人陪着了吗?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令千金哭哭啼啼找娘亲,说明月儿小姐现在正玩得开心着呢。赵夫人莫要牵挂月儿了,还是专心玩马吊吧。”

    慧娘听罢之后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担忧,莫非这姓郭的色胚是刻意支开秀秀夫人,然后刻意安排她与月儿去老太君房间玩耍的?

    居心叵测?

    暗藏龌蹉?

    霎时,慧娘的脑海中又浮现起当初在汝州时郭业对自己调戏轻薄的情景。她对郭业最直观的感受就只有七个字:过无耻下作色胚子。

    “好了好了,别耽搁了,赶紧开始吧!”

    一旁的康芷茹已经嘟着嘴,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还这么磨磨蹭蹭下去的话,就是到了天亮也打不完八圈马吊。”

    贞娘掩嘴一笑,调侃道:“芷茹妹妹看来是着急输银子了呢,不知你今晚准备的银子够不够呢。”

    康芷茹傲娇地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撅嘴道:“贞娘莫要逞口舌之利,别以为你有了身孕我就会让着你,哼哼,今晚我定要赢光你的私房钱。”

    郭业冲两人笑着阻道:“好了,打马吊一靠本事二靠运气,光耍嘴皮子不算什么。好了,我们先将马吊牌搓乱洗上一番牌再说吧!”

    哗啦~

    双手一推将门前码放整齐的马吊牌统统推倒,搓洗了起来。

    康芷茹和贞娘一见之下,也有样学样儿的将门前马吊牌推倒,动作生疏地搓洗了起来。

    郭业见着慧娘木讷地坐在那儿,双手搭在门前的马吊牌上一动不动,有些怔怔出神。

    他不由伸出右手来故作不经意般,很是自然地将手心覆在慧娘的手背之上,轻轻拍了一下柔声道:“赵夫人,莫不是今天出门忘带银子了?哈哈,放心吧,我们小玩而已,不要担心。再者过门是客,今天赢了算你的,输了统统算我的。”

    “啊?”

    慧娘感觉自己的小手顿时被一只陌生而又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心里不由一紧,慌忙将小手抽离了出来,脸颊飞起一抹红晕,摇着头吱吱唔唔道:“不,不需要,妾身自己有银子,无需劳烦益州侯。”

    哗啦~

    她赶忙单手一推,将门前马吊牌一气儿推倒。

    郭业见状,嘴角又浮现起一抹坏笑,回味无穷地将刚才触碰慧娘的那只手握紧了手心,暗暗赞道,又滑又嫩,带劲!,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99.第八百一十五章 今晚打马吊(二)

    readx;就这么不经意间,慧娘又被郭业小小轻薄揩油一次,吓得她心头小鹿乱撞,暗暗大骂郭业混账王八蛋,色胚不得好死。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一男三女马吊大战的开始很快便将两人间的这份暧昧给淡化了下去。

    马吊一经打开,贞娘等三个女人就将注意力统统都放到了上边。

    三个女人从一开始的动作生疏晦涩错漏百出,到后来的缓缓渐入佳境,上手极其老练。

    转眼间,已经打了足足两圈的马吊。

    当然,基本上三个女人都是扮演着陪玩陪练的角色,自然不是郭业这个老客的对手,他俨然人生大赢家一般,桌前很快就堆起了一小撮零零碎碎的银子。

    贞娘输得口中连连抽着凉气,芷茹输的哇哇大叫,若不是没人替换郭业上场,不然的话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将郭业赶下场去。

    就连一开始就比较抗拒,心不在焉的慧娘,此时都格外认真起来,拿捏着手中的马吊牌琢磨该出不该出,一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模样。

    因为刚才这两圈马吊,她连连给郭业点炮放杠,而成为了拍桌上最大的输家。

    不自不觉间,她的绣花小荷包也有些干瘪了下去。

    她可不想输到最后跟郭业开口借银子了,再她看来,指不定姓郭的就等着自己开口,好趁人之危行那无耻下作的龌龊念头。

    鏖战不断,四人继续如荼如火地打着马吊。

    “东风!”

    “红中。”

    “赵夫人,轮到你抓牌了。”

    “哦……白板!”

    “白板?“

    郭业一脸坏笑地看了眼慧娘,然后将她打来的白板抓入手中,再单手将门前牌一推,贱兮兮地吹了一个口哨,乐道:“赵夫人,真是遗憾,我就这副牌就这么一个口,而且还是单调白板,您居然还放炮。要不是咱俩有缘呢?”

    “啊?”

    慧娘一脸晦气地看着郭业门前推倒的牌,可不就是单调白板吗?

    顿时,她真想掀桌子大骂郭业这个丧门星,自己一晚上下来光放炮给他就放了不下十次,这次居然单调白板都中枪了。

    听着郭业还说得如此轻浮,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与他有缘,真是污了自己这双耳朵。

    有缘?

    她心恶狠狠骂道,谁跟你这登徒浪子有缘?即便有,那也是孽缘。若不是为了家夫之事,我在这儿多坐片刻都嫌恶心。

    啪~

    慧娘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碎银拍在桌上,柳眉杏眼透着烦躁地瞟了眼郭业,不悦道:“拿去!”

    慧娘越是嗔怒,郭业越觉得这美少妇就是火辣辣的美,与贞娘一比,虽然梅兰秋菊各有千秋,但还是多了几分野性之美。

    他悻悻地将那一块碎银扒拉到自己跟前的小银堆里,冲慧娘打趣道:“赵夫人,可是输干净了?要不我这儿先借你一点翻翻本?”

    “不需要!”

    慧娘将门前一把牌推倒下去,忿忿道:“我自己有银子,益州侯你休要得意,我还未到山穷水尽时。”

    贞娘见着姐姐今晚说话火药味十足,不由多留意了郭业一眼,暗暗道,今晚相公是怎么了?竟然对姐姐如此咄咄逼人,怎得老是话赶话的挤兑她呢?

    随即,她笑着打圆场道:“姐姐说得在理,相公莫要得意,您不是说有赌未为输吗?时间还早哩,说不定一会儿输光光的就是相公你呢。姐姐莫担心银子,妹妹我这儿有的是!”

    “哎呀,你们真是聒噪,好啰嗦啊!”

    正因为把把不胡牌的康芷茹突然不悦地发起牢骚道:“你们到底还玩不玩啊?你们到底是来打马吊,还是来斗嘴的?快点洗牌吧!”

    哗啦~

    她双手用力将门前马吊牌一推,伸出双手自顾自地用力搓洗起马吊牌来。

    哗啦哗啦……赌气一般地用力在桌面上搓洗着牌。

    吧嗒!

    突然用力过度,康芷茹将一颗马吊牌扫落在地,掉进了桌底。

    “毛毛躁躁的。”

    郭业轻轻呵斥了康芷茹一句,然后说道:“你们继续洗牌,我来捡!”

    说罢,他立马俯身钻到桌底,搜寻起那颗马吊牌的下落。

    那颗马吊牌不近不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慧娘的脚边。

    今天的慧娘穿了一双红面黑底的绣花鞋,鞋面上还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图,格外显眼喜庆。

    绣花鞋将慧娘一双轻盈瘦小的莲足紧紧裹住,莲足看似柔若无骨一般可堪盈盈一握,当真是诱人至极。

    郭业看着慧娘的这双莲足怔怔出神,咕咚一声,吞咽了一口哈喇子,暗暗称赞,没想到这火辣辣的美少妇还有双漂亮的小足。

    他俯身伸手就要去捡那颗马吊之时,见着莲足可人,一个忍不住……

    鬼神使差之下,竟然腾出手来将慧娘的右脚轻轻一握,嘶……当真小巧精致又柔软啊!

    “啊!!!”

    慧娘不知情况下被郭业咸猪手突然袭击,自然惊得整个人窜立起来,唰的一下,神情慌乱地站着狠狠跺了一下脚,仿佛被蝎子蛰过一般。

    郭业也吓得整个人从桌底上钻上来,直起腰板有些心虚地看着慧娘,生怕慧娘当着两个女人的面痛骂他一顿。

    “姐姐,你这么了?”

    贞娘也被姐姐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挺着大肚子来到她的身边。

    康芷茹更是惊异地看了眼慧娘,好奇问道:“赵夫人,你怎么了?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脚吧?”

    这两个女人自然不会联想到郭业在桌底下偷摸了人家的脚。

    慧娘一脸煞气地看着郭业,刚想劈头盖脸地痛斥一番郭业,但是一想到自己相公还有事情求着对方,再加上这种事情当着自己妹妹的面,真是难以启齿。

    随后,她果断地收起了这份躁怒,冲贞娘摇摇头道:“没事,刚才脚边爬过一只臭老鼠,被吓到了。”

    言罢之后,冲康芷茹歉意地说了一声:“芷茹夫人,我突然挂念起女儿来,今晚的马吊就不继续陪你们玩了。先告辞了,改天再玩吧。”

    声音落罢,她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连看也没看郭业一眼,便身形狼狈地奔出了花厅,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康芷茹一见慧娘说走就走,郁闷道:“唉,三缺一,看来今晚这马吊是没得继续玩了。本来人家正在兴头上,这赵夫人真是扫兴。不过说也奇怪,咱家花厅怎么也有臭老鼠出没?看来明天要让下人好好清理清理了。”

    贞娘却是看着姐姐落荒而逃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偷瞧了一眼郭业,眉宇间多了耐人寻味之意。

    郭业生怕刚才慧娘一口将实情道出,刚从心虚和患得患失中恢复常态,自然没有注意到贞娘窥视着自己。

    因为慧娘的隐瞒,让他躲过一劫后暗暗庆幸了起来,最后更是望着慧娘跑远的惶惶身影,嘴角又浮起那股子坏笑,用近乎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啧啧,玉足盈巧,柔若无骨,当称上品。刚烈中透着狂野,这美人儿更是上上品。啧啧,真是一个极品,真是一方尤物啊!”

    ps:晚上九点一直停电到十一点,刚写完,更新太晚了,见谅。,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800.第八百一十六章 引荐信

    readx;接下去连着三天,郭府女眷上至老太太,下至康芷茹,贞娘秀秀,都是围绕着马吊为生活主旋律。

    期间,郭业的小妹郭小蛮不远千里迢迢从西川回娘家,以致于让整个郭府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么多个女人抢着上场打马吊。风水轮流转,郭业这个马吊发明者最后居然连上桌一显身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和妹夫程二牛站立一旁充当观众,看着眼馋,却上不了场。

    而身为郭府客人的慧娘,居然在郭府足足盘桓逗留了足足三天,并没有离去。

    不过自打初一那天晚上,经过郭业桌底偷摸莲足事件发生后,慧娘基本都是躲着郭业。由他在场的地方,慧娘绝对不会出现,哪怕是在贞娘的小院里撞见她,她也是绕着郭业走,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不给郭业。

    她能耐着性子不返回益州的原因,郭业岂能不知?无非就是因为赵飞轩所交代之事还未办妥,郭业至今还未将引荐孔颖达的信交给她。

    既不主动与郭业相见,也不主动离去,郭业倒是一时没了主意。

    好在贞娘知道姐姐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所以这三天里只要找着机会,她都会磨着郭业替姐姐慧娘央求着引荐信之事。

    郭业最后还是禁不住贞娘的软磨硬泡,加上她如今身怀六甲,是郭府的大功臣。终于在第四天夜里,郭业将引荐信给写好装妥信封,并让下人去请慧娘来书房,准备亲手将引荐信交到她手中。

    慧娘正在花厅那边旁观着吴秀秀贞娘康芷茹郭小蛮姑嫂四人打马吊,一听下人来请自己独自前往郭业书房一趟,顿时本能的心生了几分抗拒,暗暗啐道,无耻下作的登徒浪子,居然又心生鬼祟,难道还嫌欺负得我不够吗?

    这时,正打着马吊的贞娘也听见了下人的说话,知道自家相公应该是已经写好了引荐信要交给姐姐,随即站了起来轻轻提醒道:“姐姐还是去一趟吧,估摸着相公已经替姐夫拟好了引荐信。姐姐拿了引荐信后,明日便返回益州交给姐夫吧。姐姐出来几日,我想姐夫也在家中等得着急了。”

    慧娘经妹妹这么一提醒,立马引起了重视,先是跟贞娘嗯了一声,然后冲花厅的几个女人道了个万福,道:“诸位先玩着,我去去便来。对了,婉贞,要不你陪我去一趟益州侯的书房吧?”

    贞娘下意识地称了一声好,可刚要离开座位随姐姐前往时,康芷茹就不满地叫道:“慧姐姐好没道理,这是硬生生地在拆台啊,你让贞姐姐随你去了,谁来接她的位置?”

    “对呢!”

    如今打马吊正上瘾的郭小蛮摆出小姑子的架势,怨道:“贞娘嫂嫂一走,我们便是三缺一,老太太如今又回房休息了。总不能将她老人家从睡中吵醒,让她替贞娘嫂嫂打马吊吧?”

    贞娘听着两人的话,脸上顿时显现了几分犹豫,弱弱地跟慧娘说道:“姐姐,这个时辰再去吵老太君,恐怕不合适吧?我这一走,她们又三缺一没得玩,不如你自己去一趟相公的书房吧。”

    康芷茹撅嘴道:“对呗,我家相公又是不是吃人的老虎,他那书房又不是龙潭虎穴,而且这不是有下人给慧姐姐引路吗?哪里变得这般娇气,还要人来陪的?”

    慧娘听着康芷茹的话不由一阵气结,暗暗腹贬道,你个黄毛丫头懂个甚?你家相公的确不是吃人的老虎,可他是个无耻下作的色胚子啊!

    不过气归气,她总不能真的硬生生将贞娘拽走,拆了她们几人的马吊台子。

    随后她强颜欢笑了一声,便转身扭头跟着下人急急出了花厅,步向郭业的书房。

    很快,下人就将慧娘领到了书房门外,敲了敲房门便推了开来,请手示意慧娘进去。

    慧娘在门口犹豫了足足一小会儿,才壮着胆咬着银牙进了书房。

    人一进去,那下人便伸手将房门拉了起来,嘭的一声,房门紧闭,发出一道重响。

    “呀!”

    慧娘惊呼一声,显然被突然关门吓了一跳,特别是门一关,她便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仿佛幽闭恐惧症似的,她整个人站在原地不敢朝着郭业那边的走去,身子情不自禁地打起了筛糠般地颤抖。

    郭业自然也察觉到了慧娘的到来,见着她远远地站在门口里头不肯过来,仿佛很恐惧自己似的,他不由笑道:“你害怕什么啊?你不过来我怎么将引荐信交给你?”

    此时书房中点着几盏烛台,鹅黄色的烛光将整个书房照映得色暖柔和,加上窗门紧紧封闭,房中仅有一男一女独处着,倍添了几分暧昧。

    慧娘握紧了小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道,不要怕不要怕,他若敢对我轻薄冒犯,我势必大呼出声,让所有人都知道姓郭的无耻行径与丑陋嘴脸。

    一边给自己壮着胆,一边轻轻挪着莲足走向郭业,直至走到他的书桌前,她径直伸出手来,将葱白粉嫩的五指摊开,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低喝道:“拿…拿来…”

    郭业见状,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女人对自己的戒备心可真够重的,直接拉到了橙色警报级别了。

    不过他并未计较,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连番轻薄占了她好几次便宜,对自己心生戒备也实属正常。如果在自己手上吃了几次亏还能对自己大大咧咧,那只能说慧娘这娘们天生是个**性饥渴,或者说是没心没肺地傻老娘们。

    随后,郭业将桌上那封早已封上火漆的信函拿在手中,轻轻扬了一下,笑道:“慧娘,之前的种种误会你别往心里去,嘿,我说都是事发偶然,呃……凑巧的,你信吗?”

    慧娘听罢,既没摇头也没点头,但是脸罩寒霜冷冷逼人,显然她不信郭业这番解释和说词。

    只见她也不和郭业在言语上纠缠,继续伸手索要道:“益州侯,既然你给我家夫君的引荐信已经写好,那么请交给妾身吧。明日一早我便返回益州。”

    郭业继续手中扬着那封信函,收起满脸的轻浮笑意,煞有介事地郑重说道:“慧娘,你放心。引荐信,我会给你。但是在给你之前,我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跟你说,希望你能听得进去,就当是我这个妹夫对你的几句忠告吧。”

    慧娘也被郭业难得的郑重其事之色给唬住了,脸色微微一变,暗暗啐道,我就知道他哪里会这么容易将引荐信给我,肯定又想借着说词故作刁难羞辱我几番了。哼,若是他得寸进尺欺人太甚,我宁可不要这引荐信,也会大喊出声引来花厅那边的郭府几房女人,让这色胚子身败名裂。

    很显然,慧娘又将郭业往龌蹉里面想了。

    随即,只见她收回一直伸着的纤纤玉臂,冷若冰霜般一字一字吐道:“就知道你哪里会这般好心给我引荐信。姓郭的,你也别假装好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赶紧把我夫君的引荐信给我。”

    “呃……真是冤啊!”

    郭业一脸苦笑地摇头叹道:“慧娘,你怎么会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我真是为你着想,为你好啊!”

    可惜慧娘半分面子都不给,继续冷着一张脸,娇咤道:“少说废话,你若是好人,又岂会三番四次地对我做,做……呸,无耻之徒!!懒得和你这登徒浪子磨牙费事,你有话就讲,有屁快放……”,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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