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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凳_91_91     奋斗在初唐txt下载     奋斗在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11.第七百二十七章 各有所动

    readx;面对着虞世南的发问,郭业故作神秘地双手负背,在书房中慢慢踱步一圈,悠悠道:“下一步规划嘛,小子心里倒是初具想法,但具体如何还有待斟酌啊。”

    郭业立下吐谷浑大功,替士林清流系挣回了好大一个脸面,如今的虞世南是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此时郭业的故作神秘,或者说故作矜持,在虞世南眼中却变成了出去一趟内敛沉稳了不少。

    继而又是一番爽朗大笑,捋着根根银须,问道:“说吧,老夫替你把把关掌掌舵,不然明日进宫到了皇上跟前,如何帮衬你?”

    郭业嗯了一声不再遮掩,直言不讳问道:“老大人,你说如今咱们士林清流系相比于长孙无忌他们,最缺的是什么?”

    虞世南没有作答,而是双眼透着询问地看着他,等着郭业的答案。

    郭业自问自答道:“如今朝堂三足鼎立之势初成,可咱们士林清流系毕竟势单力薄,根基不稳。这其一是关陇世族的力量根深蒂固数百年,委实难以撼动;其二嘛,便是我们在地方缺少培植,您老遍数大唐十道数百州,又有多少地方官员是出自长孙无忌等人一系的?所以说啊,小子的想法是……”

    虞世南恍然大悟,打断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想离开长安,想前往地方经营培植一番?”

    “正是!”

    郭业点头道:“有虞大人,孔尚书在朝中,加上小子在地方经营培植遥相呼应,再花几年时间大肆提拔和栽培天下寒门学子的佼佼者,这才是稳扎稳打,长期对抗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世族力量的王道啊。就算我们在朝堂上稳压长孙无忌一头如何?遍布在天下各州府的八大世家,才是关陇世族的中坚力量,他们才是最恐怖的存在和根子所在。”

    “言之有理!”虞世南对郭业的分析和计划深以为然,不仅点头赞许道,“那你想好了没有?明日进宫面见皇上,你想呈请主政何处?如今你立下泼天之功,跟皇上讨上一个封疆大吏未尝没有可能。再不济,一方刺史之位,肯定不成问题。”

    “一方刺史?”

    郭业翻了翻白眼,不满道:“我当初在蜀州大都督府任职长史一职,貌似就是秩四品了。现在好歹也立下了开疆辟土之功,怎么着也得进步进步吧?州府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州府的刺史貌似也才正四品吧?如果真给俺一个刺史之位,这不是没啥区别吗?”

    虞世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哼道:“那你还想怎样?你才多大年纪,正四品的刺史你还嫌小了?我告诉你,如果皇上不赐你一个同进士出身的功名,你纵是想当个刺史也没戏。再说了,都督府长史与一州刺史能有可比性吗?都督府长史虽说秩四品,却是不入流的打杂吏员。而一州刺史却是实打实的主政父母官,最能锻炼和考验你的位置了。郭小子,知足吧你就!”

    “切!”郭业不服地摇了摇,哼道,“如果皇上真想拿一个刺史之位来打发我,可真没那么容易。反正你甭管了,明日我自有对策。反正刺史,太小太小,委实太小!”

    “你……”

    虞世南被眼前这个二十大几的毛头小子给气到了,心里不由一阵窝火,生起了闷气道,这小子看来真是太过顺风顺水了,几年前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衙役。这才过了几年啊?居然连一方刺史父母官都看不上了。

    郭业见着自己惹虞老头生了气,也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有些担心因为自己拔苗助长而欲速则不达,随即上前舔起贱兮兮的笑脸,安抚道:“虞老大人,我的好校长,我怎么着也算你的得意门生了,是不是?消消气,消消气,我还没有自大膨胀到无知的地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哼!”虞世南猛然拂袖,重新坐回躺椅不再理会郭业,自顾看起了书来。

    郭业只得老老实实蹲了下来,先是一阵宽慰,而后又费尽口沫地解释着自己的具体想法来。

    虞老头听着听着,脸色才慢慢缓和了起来……

    ...

    ...

    与此同时,长安府尹于得水也在郭业走了之后,便离开了海天盛宴大酒楼,直奔谏议大夫魏征的府邸。

    来到魏征家中,他将在酒楼雅间儿中与郭业的谈话娓娓道出,想着让魏征参谋参谋。

    魏征在李二陛下面前是宁折不弯的谏臣,但不代表他一点心眼都没有。相反,他的心思也缜密,至少比刑部尚书韦挺要强些,不然光凭一颗虎胆也不可能混到现在。

    听完于得水的复述之后,素来不苟言笑以严厉著称的魏征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令妹与益州侯的手下还有这么一段冤孽。”

    于得水汗颜叹道:“家丑,家丑啊,让魏大人见笑了。”

    魏征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轻松打趣道:“称之为家丑不合适,确切地说应该是缘分才是。你想想看,若非你妹子你又岂能得到郭业的交换,峰回路转,重新问鼎御史大夫一职?说起来,你还承了你妹子的这份人情呢,子观。”

    子观是于得水的字,魏征一路提拔他至今,对他以字相称并不为过。

    于得水听着魏征这么说,狐疑道:“大人,照你这么说,郭业还真是没有别的阴谋算计,纯属为了我妹子与黄傲的婚事而交换?”

    魏征点点头,不过又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尽然了,益州侯此人是出了名的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说得粗鄙一点,此人向来都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只有他占人便宜的份儿。贼不走空,说得就是这种人。他能主动退避拱手相让御史大夫一职,还肯伙同虞世南等人游说皇上,多少还有其他的心思。不过他那点小心思我也看得出来,无所谓了,无伤大雅。倒是如今朝堂之上,我们这边处于劣势和下风,如果子观能够出任御史大夫位列朝班,那便不一样了。”

    于得水听着魏征说来,心花怒放,看来魏大人也是同意他与郭业的交易了。

    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既然大人说没问题,那下官便放心应承与他的交易了。过些日子,我便让家里将我妹子与姓黄的婚事提上日程,早日操办起来。”

    魏征若有所思地想着郭业的算计,随意点点头,敷衍了于得水一句:“应该的,不能失信于人嘛,而且令妹的肚子也不能再拖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魏征对于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建成余党系的将来,多多少少又衍生出了几分希翼。

    想罢,他脑中猛然浮现起了最近在朝堂上屡屡受挫吃瘪的长孙无忌,心道,看来郭业不按套路出招儿的野路子,以后还有长孙无忌受的啊。

    ...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孙府,书房内。

    长孙无忌虽半步未出府,却是耳目众多,广知天下事。

    此时,他不仅收到了郭业顺利回长安的消息,而且还收到了郭业在海天盛宴大酒楼私会长安府尹于得水的风声。

    于得水是什么来头,长孙无忌岂能不知?

    不顾他更加关心的是,郭业为何一回长安既先不回家,也不先去拜访互为同系的虞世南孔颖达。反而私底下密会长安府尹于得水呢?

    难道郭业和于得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士林清流系和建成余党这些旧臣们要联手互为壁垒了?

    这下,长孙无忌淡定不住了。

    越想越是琢磨不清,心中一片凌乱与后怕,总感觉对手们正编织着一张充满未知阴谋的大网,铺天盖地向自己这边袭来。

    随即,他下定了主意,必须在明天郭业进宫面圣之前作出应对之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倏地,他猛然冲出书房,漫无目标地急急喊道:“来人,备轿,速速备轿,本官要马上进宫一趟,拜谒皇后娘娘!”

    这个时候,他脑中第一想到的并非是房玄龄唐俭等人,而是他那位深居宫内甘露殿中的亲妹妹——长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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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第七百二十八章 长孙兄妹

    readx;夜下,皇宫。

    因为长孙皇有了身孕的缘故,李二陛下好长时间未在甘露殿过夜了,多数时日都在杨妃的夙凤殿和阴妃的奇华殿中轮流宿夜。

    不过并非李二陛下不念夫妻之情,相反是长孙皇后每天夜里孕吐厉害,生怕搅得丈夫睡不安稳觉,以致于第二日没有精神处理朝政与国家大事。于是大大方方地将李二陛下推到其他几个妃嫔的宫中宿夜。

    要不怎么说长孙皇后乃是一代贤后,深得李二陛下专宠一生呢?

    不过也正因为李二陛下如今不在甘露殿中宿夜,长孙无忌才能在天黑进宫后还能入甘露殿见到自己的妹妹。

    当宫人在殿外通禀长孙无忌夜里进宫拜访,长孙皇后多少猜出来了一些缘由,自己这个哥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显然又是为了某事而来。

    旋即,她让宫人请长孙无忌进来殿中,并重新描眉梳头,盛装接待。

    很快,兄妹二人殿内相见,长孙皇后示意一番,几名宫人纷纷退了出去。

    长孙无忌大步上前,就要屈膝跪下参拜,口中宣道:“臣长孙无忌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凤体安康,千岁,千岁……”

    “兄长快快请起!”

    长孙皇后急忙上前搀扶起长孙无忌的胳膊,娇声说道:“此间并无外人,兄长无需行此大礼。”

    长孙无忌缓缓起身,眼带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微笑道:“君臣有别,礼数不可偏废,应该的。无垢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是孕吐得厉害?”

    长孙无忌很聪明,一声无垢便将君臣有别直接转为兄妹身份了。不过从他的神情和言语中可见,他对自己这个妹妹的感情是做不得假的,毕竟兄妹二人自幼便亡父丧母,寄身在舅舅高士廉家相依为命,感情甚为甚笃。

    长孙无垢摸了摸还未隆起的小腹,脸上尽是母爱之色,点头轻笑道:“有劳兄长挂念了,也不知怎得,这一次怀胎不同以往,孕吐得极为厉害。不然,我也不会将皇上往外赶,硬推到杨妃阴妃她们那儿宿夜了。”

    长孙无忌闻言脸色微微呆滞,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妹妹,有子万事足固然没错,但是夫妻相处之道还是要讲究方法方式的嘛,毕竟皇上日理万机,整日操劳国事……”

    “兄长,你的意思我懂!”

    长孙皇后打断了哥哥的提醒,说道:“皇上那儿,兄长就不用操心了,我与他夫妻这么多年,岂会不懂呢?对了,这次兄长除了看望我,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

    长孙无忌见着长孙皇后目光如炬,直接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老脸不禁有些臊得慌,期期艾艾道:“其实没啥了,主要是挂念妹妹了,就想着进宫看望你一趟。”

    “咯咯……”

    长孙皇后掩嘴轻笑,摇头数落道:“兄长的脾性我还不了解吗?想必是遇到什么棘手难办之事了吧?说吧,但凡我能帮衬的,定会竭尽全力的。”

    长孙无忌讪讪一笑,也不再遮掩矫情,低声问道:“小妹,益州侯郭业在吐谷浑建功立业之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长孙无垢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郭业出使吐谷浑,阴差阳错下尽收吐谷浑七座城池并入大唐版图,替大唐立下赫赫开疆辟土之功,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不是新鲜事情,长孙皇后虽深居宫内,但岂会不知?

    她对郭业一直都有好感,特别是上次郭业变着法儿推荐了钦天监袁天罡说服皇帝,替自己保住了腹中胎儿,长孙皇后一直都心存感激。

    所以,平日里对郭业的消息也颇为注意,总想着还上那份天大的恩情。

    紧接着,长孙无忌又道:“据说,益州侯今日便已经顺利返回了长安。而且还私下会晤了长安府尹于得水……”

    随即,他便将收到的风声和自己的隐忧一一道了出来。

    最后,他才言辞恳切地求道:“小妹,你也知道郭业这厮与我一直都不对付,他与虞世南孔颖达等人互为攻守同盟,一直在朝堂上与我作对,委实可恶。这不,我才想着进宫找你诉说一番委屈,希望你能在皇上那儿说上两句话,也杀上一杀姓郭的威风。”

    这下长孙皇后算是彻底明白了,兄长是要让自己在皇上耳边吹吹风,阻碍甚至打压郭业一番呢。

    隐隐约约,她的心里有了几分不悦,好歹郭业对她有恩,她岂能这么不地道,以怨报德,恩将仇报?

    随即,她摇头为难道:“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历朝历代都有过祖制,规定后宫不得干政。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再说了,皇上明见万里,乃是少有的明君,他岂能会受我这妇人嚼舌头而干扰朝政呢?这,这也太为难小妹我了。”

    长孙无忌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妹妹会拒绝,以前往往都是有求必应,今天是怎么了?

    随即,他继续锲而不舍地央求道:“妹妹,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呀。我听说明天皇上会在宫中设宴召见郭业,你这皇后肯定要参加。你看这样成不?届时在御宴上,如果皇上对郭业要大加封赏之时,你帮忙出言两声儿,从中作梗一番,设法不让姓郭的遂了心愿。”

    长孙皇后还是不忍也不肯,坚持摇着头,推诿道:“难,难呢,这次他立的可是开疆辟土的盖世之功,想要阻挠他的晋升,委实太难了。”

    长孙无忌实在是太意外了,没想到妹妹今天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只得使出杀手锏道:“小妹,兄长也并非为了一己私仇才千方百计想着对付他,你要知道郭业与孔颖达等人代表的是天下寒门学子的势力。而我们代表的却是关陇世族的力量,此消彼长,只要郭业他们越是如意,那么表示我们关陇世族的利益越是受到损害。你想想看啊,如今承乾已经贵为太子储君,如果将来继承大宝,却没了关陇世族的扶持和辅助,那岂不是要受那些寒门势力的左右,甚至要挟?到了那个时候,就怕这些寒门势力会因为承乾的母亲和舅舅姓长孙,因为他身上流淌着一半关陇世族的血液,而摒弃厌恶承乾,甚至,甚至另外扶植……”

    下面的话,长孙无忌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兰心慧质一点就透,不需要说得太过直白。

    果然,他一提及李承乾,长孙皇后的神色显然微微骇然,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还是其他几个公主,都是他十月怀胎而出,这是她不可触及的底线。

    同时,这也是她的软肋。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娘亲不疼儿?

    长孙无忌这么一危言耸听,长孙皇后倒是信以为真。在她看来,承乾身上流着一半关陇世族的血液,这点永远都不容更改,这便注定了自己的儿子与寒门势力始终都是格格不入,甚至对立的。

    她眉头微蹙不再说话,端庄恬静的脸上突然变幻无常,仿佛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一般。

    最后,还是让感情战胜了理智,只听她微微长叹一息,有些内疚地说道:“那好吧,明天御宴之上,本宫姑且试上一试。”

    这次,她对长孙无忌用上了本宫二字,而非以妹妹自称,显然心中对长孙无忌这个当哥哥的有了几分不满。

    不过长孙无忌却是不管这些,只要得到长孙无垢的允诺,那就大事已成一半,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随即,他拱手说道:“谢谢小妹。天色不早了,你又有孕在身,我便不做叨扰,免得妨碍你的休息。愚兄先行告辞了,小妹你早些休息。明日御宴之上……”

    长孙皇后不待他说完,突然挥了一挥凤袍宽袖,逐客道:“兄长请回吧,本宫心中有数。”

    长孙无忌又是讪讪一笑,缓缓退出了夙凤殿。

    待得长孙无忌一走,长孙皇后这才脸色缓缓柔和了下来,不过紧蹙的眉宇一直没有松弛,眼中带着几分愧疚之色地看着外头的夜色,叹息道:“郭业,这次情非得已,算是本宫亏欠于你的吧。再有机会,本宫定会对你加以厚报。”

    叹罢,她猛然感到有些呕吐之意,当即便快步转身走向了寝宫方向。

    ...

    ...

    第二日中午,李二陛下果真派宫人邀请了长孙皇后前往夙凤殿,让她与杨妃一块儿赴宴,陪他一起召见益州侯郭业这个大功臣。

    夙凤殿中,长孙皇后与杨妃各坐李二陛下左右,正等着郭业虞世南孔颖达等人的到来。

    趁着郭业等人没来,三人倒是有说有笑了一番,看似亲密无间,而且看似李二陛下的心情也很是美丽。

    这时,顺公公派进来夙凤殿,通禀道:“益州侯与虞仆射孔尚书三人联袂而来,正在夙凤殿外候着呢。”

    李二陛下脸上一喜,突然站起身来,对着长孙皇后和杨妃二人缓缓吟道:“哈哈,皇后杨妃你们且先坐着,朕要亲自到殿外去迎接郭爱卿。”

    “啊?”

    “皇上,你要亲自出迎?”

    长孙皇后与杨妃闻言竞相失色,皇帝居然要亲自出殿迎接臣子,这也太过耸人听闻了。

    就连通传的顺公公都大惊失色,皇上对郭业的宠信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谁知李二陛下不以为许地摇摇头大手一挥,貌似诗兴大发一般吟道:“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若朕的每一个臣子都能如他这般替朕开疆辟土立天功,朕便是对他们倒履相迎又如何?董顺,前头带路……”

    “喏!!!”,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13.第七百二十九章 皇室家宴

    readx;李二陛下殿门口亲迎郭业,一出亲民秀立马将虞世南和孔颖达这两个老家伙感动得无以复加,神情激动不能自抑。

    两个老头不吝溢美之词地赞颂起李二陛下来,夸得李二陛下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几乎将其吹捧成上古先贤三皇五帝尧舜禹一般的存在。

    郭业看着身边两老头这幅肉麻兮兮作死的样儿,不由浑身起着鸡皮疙瘩,暗暗腹贬道,不就是皇帝心血来潮做做礼贤下士的样子嘛,你俩至于这么大动静的反应吗?

    腹贬归腹贬,不过他终究给足面子,恰到好处地配合着李二陛下的个人秀,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山呼起皇帝万岁来。

    君臣四人在殿门口寒暄了一阵之后,这才进了殿内。

    长孙皇后和杨妃二人见着几人进来,自然不再坐着,纷纷起身与郭业三人见过,然后张罗起宫人到御膳房开始传菜入殿。

    很快,各色菜肴与佳酿陆续递送进殿内,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

    这次郭业发现李二陛下难得大方了,桌上摆放不像以前那般寒碜,仅有几碟小咸菜和小米粥。相反,有鱼有肉还有几道郭业叫不出菜名的山珍。

    一时间,食指大动,暗暗赞道,这才是御宴的最低标准嘛。

    不过严格算起来,与其说是御宴,还不如说是李二陛下设得家宴。

    君臣加起来也才四个人,而且还让长孙皇后与杨妃陪坐左右,这不是家宴是什么?

    唯一让郭业意外的是,李二陛下不仅让长孙皇后带着身孕出席,还能让杨妃这个妩媚的女人陪坐一旁。

    两个女人身份显赫高贵,不过一个淡雅恬静,一个妩媚动人,各有千秋,还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至少,在郭业心中足以评的上秀色可餐四个字。

    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旁边两名宫女各自拎着一尊精致小巧的白釉酒壶挨个儿斟起酒来。

    斟酒完事之后,李二陛下率先举杯起身,对着诸人说道:“来,这第一杯酒,朕要敬郭卿。”

    郭业闻声立马急急起来,举杯惶恐道:“陛下,真是折煞微臣了,岂敢当您一个敬字啊?诚惶诚恐,微臣真是诚惶诚恐啊!”

    这番作态看在李二陛下眼中,甚是满意,一点都不居功自傲,而且还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和谦逊,嗯,吐谷浑一趟,成熟了不少。

    不过他口中仍旧是坚持道:“郭卿,吐谷浑虽是小国,但收并吐谷浑到我大唐领土中,却一直都是朕的心愿。如今你替朕了偿这个心愿,朕敬你的这杯酒,你有资格喝。来,满饮此杯!”

    郭业一时看不出李二陛下的心思,还是委婉拒绝,表示不敢受君王敬酒。

    一时间,皇帝在敬酒,臣子在谦让,居然有些拉锯了起来。

    老狐狸一般的虞世南赶紧起身,端起手中一杯酒,打破僵局说道:“哈哈,陛下和益州侯再这么下去,菜肴都要凉了。如此君贤臣恭的场面,老臣还真是头一次见呢。不如老臣提议,大家同饮这第一杯酒,共庆我们大唐疆土与版图得以再次扩充?”

    孔颖达亦是见机起身,举起手中这被水酒附和道:“是啊是啊,益州侯能够占下吐谷浑,固然首功一件,但是陛下也是功不可没啊。若是没有陛下派他出使吐谷浑,岂有今日这番成就?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君贤臣孝,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才是哟!”

    郭业心中暗叹,人老滑,鬼老精,还是这两个老头子会说话。

    李二陛下闻言,自然脸上有光,满意至极地举杯邀请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饮这杯酒吧。”

    说罢,君臣四人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这才纷纷落了座。

    长孙皇后及时替丈夫斟起美酒来,杨妃也是不闲着,不停地往李二陛下的碗中夹着菜。

    几名宫女则是各自拎着酒壶替郭业虞世南三人斟满酒水。

    李二陛下率先动筷子张罗道:“来,三位爱卿,先吃菜,朕与你们边吃边聊,咱们也听益州侯说说,当日在吐谷浑的惊心动魄吧。”

    “臣等遵旨!”

    霎时,三人也不再矜持,纷纷动起了筷子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银筷晃动,家宴就在这种和谐融洽的气氛中慢慢进行着。

    期间,李二陛下自然免不得询问起郭业当日在吐谷浑的情况来。

    郭业心里早有腹稿,怎么好听怎么说,怎么夸大其词怎么来,缓缓说起了如何阴错阳差下占下吐谷浑一事。

    当然,这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那也只有郭业自己知道。反正啪啪一阵瞎掰活,就是将自己和西川军野狼军这些人吹得天上地下唯我最牛逼。

    最后,汇报得差不多之时,满桌的菜肴亦如风卷残云,所剩无几,基本都被郭业消灭进了肚中,谁让这顿御宴的确好吃可口呢?

    面对着郭业如此吃喝狼狈相,李二陛下仍旧是挂着一副笑意并不见怪,而长孙皇后看着也是讨人欢喜,反倒是杨妃,微微蹙眉厌恶起他的粗鄙来。

    虞世南和孔颖达知道郭业这是有意而为之,期间也就听之任之,暗中没有提醒和阻止。

    就这样,李二陛下的家宴差不多就告了一段落。

    趁着郭业还在抹嘴擦拭,李二陛下突然问道:“郭卿,前些日子朝堂上在争议御史大夫的人选。虞仆射孔尚书都举荐你出任此职,你自己觉得呢?”

    来了~

    郭业暗道一声不出所料,继而好整以瑕,说道:“陛下,朝堂之上关于争论御史大夫人选一事,早已不是秘密,臣也有所耳闻。臣还听说,除了微臣之外,其他大臣也提议了人选,如幽州大都督温彦博,长安府尹于得水。臣能够被提议上去,与温于两位大人并列作为人选,实乃倍感荣幸。可是臣想说,以臣的心性和资历,都完全不是御史大夫的上佳人选。”

    李二陛下闻言大吃一惊,诧异地看着郭业,惊呼道:“哦?郭卿真是这般想的?”

    长孙皇后与杨妃亦是神情震惊,双眼透着不可思议,这世上的官员哪里还有不愿擢升的,真是奇了怪了。

    杨妃心中隐约有股子兴奋窃喜,暗骂郭业的不识抬举和**愣子。

    倒是长孙皇后昨晚见完长孙无忌之后,应承了哥哥的请求,心里有所寻思。

    她暗暗在想,如果郭业不愿出任御史大夫一职,而陛下又允准的话,那本宫岂不是无需替兄长做这个恶人,从中作梗了?

    一念至此,她心里反倒安心了不少,而且有些庆幸。

    郭业听着李二陛下的询问,心中嘀咕着,李二陛下,我看你也不是真心实意希望我出任御史大夫一职吧?

    随后,他豁然起身义正言辞地拒绝道:“皇上,微臣这番话绝对是发自肺腑,不敢有所欺瞒。在臣看来,无论是论心性,还是论资历,哪怕是论功名出身,长安府尹于得水都比臣要合适一百倍。臣有自知之明,虽然较之于温彦博那匹夫,臣当仁不让,但是如果长安府尹于得水也在列的话,臣自当主动退避让贤。御史大夫执掌御史台,掌管天下御史言官,无异于陛下的喉舌,职责何等重要,臣心中有数,绝不敢胡言乱语。”

    举荐于得水之时,郭业仍旧不忘抹黑一把长孙无忌推荐的温彦博。

    李二陛下听着郭业这番话,竟然有些看不懂这小子了。

    以他对郭业的了解,这小子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半点都吃不得亏。今天怎么无端转了性子,居然学会了自知之明,学会了孔融让梨了?而且这个大鸭梨还是堂堂的御史大夫一职,何等显赫荣耀?

    旁边虞世南和孔颖达彼此对望一眼,眼神来了一次短暂的交流。

    只见虞世南率先起身附和道:“皇上,臣也思前想后了一番,觉得以郭业的年纪,还有心性与经验,委实无法胜任御史大夫之高位。如果强推他上去,无异于拔苗助长,对他今后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长安府尹于得水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上佳人选。”

    孔颖达清咳两声,也是颤颤巍巍起来,游说道:“于得水这人在长安府尹任上卓有政绩。前些日子,老臣回去翻阅吏部往年的官员考核,发现这人从庐陵县令开始,一步一步走上来到如今的长安府尹,居然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的官员考核都格外优异。所以,他较之于郭业,的确更加合适执掌御史台。”

    三人的态度再次汇总在一起,让李二陛下好是一阵纳闷,今天这三人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的病,难道他们已经揣摩到朕本来就不打算让郭业出任御史大夫一职?

    暂且摸不着头绪,李二陛下只得问郭业道:“郭卿觉得自己无法胜任御史大夫一职,那你认为自己胜任何职?此次你为大唐立下如此泼天功勋,朕姑且让你恣意妄为一次,你跟朕说句实话,朕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郭业一脸诚恳地说道:“臣觉得自己年纪太轻,这么早进入朝堂中枢委实有些轻率。所以臣想恳请陛下,让臣到地方去锻炼锻炼一番,以期能够早日回到长安为陛下分忧解劳。”

    “什么?”

    李二陛下双眼圆睁浑然,指着郭业惊讶道:“你放着长安的中枢大臣不愿干,却偏生要到地方去?”

    郭业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睁着大眼睛,不假思索地点头应道:“恩呢,臣就是这个意思呗!”

    他话音一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出气儿。

    呼……

    好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似的。

    不过他发现这道大喘气儿,居然源自长孙皇后这边来。

    李二陛下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郭业,问道:“先说说看,你想去往哪里主政锻炼,又是要出任何职?念在你在吐谷浑的大功,今天朕索性让你自己作上一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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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4.第七百三十章 狮子大开口

    readx;听完李二陛下这番看似大气的豪言壮语,郭业心里暗道一声侥幸!

    果真让自己猜中了,李二陛下压根儿就没打算让自己出任御史大夫一职,花落谁家,也落到咱家。

    而虞世南与孔颖达两人的眼中亦是透着震骇,没成想老了老了,混了一辈子的官场,还不如郭业这小子看得通透,又被这小子猜中了陛下的心思。

    这个时候他们方才醒悟,才肯相信郭业之前说的话,陛下是绝对不会让郭业留在朝堂之上的,不然就会让好不容易平衡下来的三系力量再次失衡。

    如果硬要在温彦博郭业于得水三人中筛选一个出来,那皇上心目中最理想的御史大夫人选既非郭业,亦非温彦博,而是长安府尹于得水。

    因为三系中,天策府旧臣系枝繁叶茂,而士林清流系朝气蓬勃,徐徐崛起,反倒是魏征等人的建成余党系半死不活如一塘死水。擅使平衡之术的李二陛下宁可让御史大夫的人选出自魏征等人这边,也不可能出自另外两系。

    郭业的这步棋走得真是妙啊!

    虞世南微微砸吧了一下嘴,满是笑意地看着郭业,暗赞,这小子退避让位推荐于得水,既让魏征他们欠下一份人情,还让皇上心有愧疚,正好可以狮子大开口。

    啧啧,步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这小子真是个妖孽吗?

    这时,郭业无暇与虞世南这老狐狸眉目传情,而是直言不讳地说道:“皇上,臣想去扬州!”

    “扬州?”

    李二陛下稍稍一怔,下意识地问道:“说说你想去扬州的原因。”

    郭业笑了笑,说道:“微臣有位故友乃是扬州人氏,颇有诗才,臣屡屡从他口中提到扬州之地,说什么‘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因此,臣对扬州繁华之地起了向往之心。”

    郭业很无耻地灵光一闪,又剽窃了后世的一句诗来。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李二陛下低声重复了一句,说道:“你这位朋友倒是作得一手诗才,也对,朕都忘了你还有郭劝酒的雅号,曾醉酒作诗近百诗,有这么一两个吟诗弄月的朋友不足为奇。不过你真以为主政地方就是去游山玩水啊?还腰缠十万贯,见识见识扬州繁华?呵呵,说说你的真正用意吧?”

    郭业期期艾艾半天,用眼睛瞟了下一直津津有味侧耳倾听着的长孙皇后与杨妃。

    李二陛下瞬间释然,冲两人挥挥手示意道:“皇后,杨妃,朕与郭卿要谈些政事,你们且先退下去御花园赏玩一番吧。杨妃,照应着点皇后,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跌了跤。”

    长孙皇后自觉地起身,低声道了句臣妾告退,便要转身离去。

    反倒是杨妃有些恨恨地看了郭业一眼后,才带着些许愠怒离去。

    郭业见着皇后与杨妃都走了,这才放心大胆地说道:“皇上,您还记得当如扶植士林清流系之时,那番豪言壮语不?”

    李二陛下不明所以,目露疑惑。

    郭业解释道:“关陇世族的势力中最具代表性的有八大世家,分别是崔卢钱郑王张赵周这八家。这八大世家的触手几乎遍布我大唐十道数百州。其中张氏所盘踞在地便在扬州。微臣在想,如果李唐要想摆脱关陇世族的掣肘,就必须找到根子。在朝堂上和长孙大人他们掰手腕争高下,说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必须从根子上解决。其一,当然是对寒门子弟的大肆培养,将来好能够取为陛下所用;这第二嘛,就是要逐一削弱八大世家的力量。”

    “朕明白了!”

    李二陛下恍然大悟,问道:“你要让朕派你主政扬州,就是冲着扬州张氏去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要开始付诸于行动了,这倒是出乎真的预料。”

    李世民这下算是彻底明白郭业为何要放弃御史大夫之位了,一开始他以为是郭业洞穿了自己的心思,实则不然,原来他是奔着扬州张氏而去,准备从根子上来逐步削弱关陇八大世家的力量。

    看来还真是自己这个皇帝有些小人之心了。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李世民身为大唐皇帝,他对关陇世族是又想着借重维稳,又想着削弱打压,可谓是又恨又爱。

    而对于士林清流和天下寒门的势力呢?他打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无非也是想将他们磨成自己手中的利刃,以备着对付关陇世族,甚至将来相互牵制。

    说到底,除了他自己,除了大唐李氏皇族,他谁也信不着。

    即便是皇族中,能够真正得他信任的,也是寥寥无几。

    这就是注定帝王一生孤独的多疑和猜忌。

    不过现在听郭业这般说来,也是时候可以适当地对关陇世族八大世家动动手了。趁着郭业这次机会,倒也可以试试关陇世族力量的深浅,即便郭业在扬州闹出大动静了,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张氏,还乱不出什么祸事来。

    真被郭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大不了到时候……

    很快,他便下定决心点头应允道:“好,朕就让你去扬州,朕明日便会下旨赐你进士出身,好让你名副其实地赴任扬州刺史之职。不过朕倒是很想知道,你在吐谷浑立下如此大功,最后却只得了个四品的扬州刺史,不觉得屈得慌?”

    又被虞世南猜中了,李二陛下这是觉得对郭业有些过意不去了。

    郭业自然也心里明镜儿,立马打蛇随棍上地讨要道:“皇上,如果臣孤身一人下扬州,在人生地不熟的扬州岂能有所建树?所以,臣想跟皇上讨上一份封赏,让臣自行决定扬州折冲都尉的人选。嘿嘿,您也知道,扬州这地界儿虽说繁花似锦,但是张家这种地头蛇肯定也是容不下我这头过江龙,到时候如果折冲都尉府的府兵无法调动的话,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言下之意,郭业这是想将扬州的军政两权都掌握手中。

    李二陛下微微沉吟了下,也没拒绝,正好可以弥补对郭业吐谷浑大功的亏欠,说道:“好,这事儿朕答应你便是。”

    郭业闻言一喜,道:“谢过陛下!”

    李二陛下唔了一声,又是自言自语道:“前些日子吐蕃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松赞干布这厮进来沉迷女色,而且吐蕃国与其他藩国摩擦不断,看来你此次出任扬州刺史,谅他们也无暇分神理会了。这样,你看下时间什么时候赴任扬州为好?”

    “等等,皇上,臣还有所请求!”

    郭业突然又打岔喊道:“皇上,臣还想求您一件事情!”

    李二陛下一怔,不由奇道:“这扬州的军政两权都交于你手中了,你还想要什么?”

    郭业讪讪一笑,道:“皇上,这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天下盐税出扬州。虽然有所偏颇,但是我大唐盐税中,至少有一半都是来自扬州。臣如果没记错的话,扬州盐运使一职好像直接听命于户部,并不受扬州刺史的节制。所以臣想,既然皇上把扬州的军政两权都放心交到臣手中,不如将这盐运使一职也让臣来指定,如何?军政财三权都在臣手中,臣一定在扬州做得有声有色,绝不给皇上丢人。”

    “什么???”

    李二陛下顿时大惊,心生提防不满叫道:“你连盐税都想染指?郭业,你要做什么?”

    郭业道:“皇上明鉴,臣可是没有半点不轨之心。只不过如果能将盐税之权也尽握手中,至少得心应手,不会被人拖了后腿。”

    “咳咳……”

    虞世南咳嗽了两下,轻声提醒道:“皇上,据老臣所知,扬州的盐税一直都藏着猫腻。听说扬州一年的盐税至少都是六百万两,可是一到年尾押运到了长安户部却仅剩下一百万两。只不过这事儿一直都捂得严实,朝中又有人帮忙舞弊,所以皇上未曾听说罢了。”

    “是啊,皇上,”孔颖达亦是提醒道,“据老臣在吏部的官员履任所查,这扬州盐运使一职虽然按例每三年换一茬儿。但是从太上皇的武德元年开始,到如今,却一直都是换汤不换药,盐运使是不停地在换,到期就换,但是却始终都姓张。皇上,一年就少了几百万两,十年二十年又是多少啊?”

    嘭~!!!

    李二陛下拍案而起,大骂三声:“硕鼠,硕鼠,国之硕鼠!”

    他经虞世南和孔颖达这么说,已经猜到了个中问题,始终姓张无非便是扬州张家的人在操控着扬州盐税。

    至于虞世南刚才所提的朝中有人在舞弊,那肯定便是关陇世族在朝中的代表势力长孙无忌等人。

    一年光盐税就偷漏剥皮了几百万两啊,这些混账简直就是国之硕鼠,国之蛀虫啊!

    愤怒之下,他冲郭业吼道:“好,朕自会下旨,扬州盐税以后也归扬州刺史府节制。郭业,你一定要替朕在扬州做些成绩出来,也不枉朕对你如此的信任与栽培。”

    扬州之地的军政财三权,尽交郭业手中,这在大唐立国以来,还真是独一份。

    郭业心中窃喜,自然是百般应承和拍胸保证。

    李二陛下随后又冲虞世南和孔颖达提醒了一句:“好了,今日之事仅限于在场几人,不得外传。至于明日早朝,关于郭业赴任扬州刺史,还有节制扬州盐税一事,虞爱卿孔尚书,该怎么说,你们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虞孔二人一齐抱拳拱手,异口同声答道:“臣等明白,臣等定会配合皇上,一力促成此事。”

    郭业不忘在虞世南耳边念叨一句:“虞老头,明天早朝别忘了提前将于得水之事告诉魏征,好让他们声援你俩,将咱们这份人情给先还回来。”

    说完这话,郭业长长舒上一口气,仿佛这一切的一切,皆在自己的步步算计之中一般,大致上算无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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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5.第七百三十一章 与皇后在畅春园小坐

    readx;拜别了李二陛下后,郭业与虞世南孔颖达三人并肩而行,一路之上谈笑风生朝着宫门方向出宫而去。

    临近宫门口,突然后头追上来一名小黄门,喊住了郭业。

    三人驻足而立,小黄门喘着粗气儿通禀道:“益州侯且留步,皇后娘娘有请呢。”

    郭业稍稍一愣,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家宴之时,长孙皇后的那声大喘气。

    随即,他与虞孔二人道别,相约来日再见后,便随着小黄门转身返回。

    到了一处岔路口,郭业正准备朝甘露殿方向走去,却被小黄门止住前路,提醒道:“益州侯,皇后娘娘并不在甘露殿中召见您,她现今人在畅春园那儿赏玩呢。”

    郭业哦了一声,任凭小黄门带路,又转道前往了畅春园。

    在路上,他暗自嘀咕,皇后娘娘怎么会想起在畅春园召见自个儿呢?

    据他所知,畅春园是她和李二陛下两口子平日和孩子玩耍,共聚天伦之乐的地方。

    长孙皇后临时起意在那个地方召见自己,莫非另有她意?

    按捺着心头的疑惑,他一路之上默不作声也不相询小黄门,一直跟在后头进了畅春园中。

    畅春园,顾名思义,乃是春暖花开节气时,畅游赏玩的园子。

    不过如今的气候已然转秋,畅春园中早已没了春意盎然的景象,枯树与残枝,秋风和落叶,倒是比比皆是。

    小黄门将郭业带到了一处池塘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亭子,低声道:“侯爷,皇后娘娘就在那儿候着您呢。”

    郭业极目而望,可不,一袭米黄宫裙的长孙皇后,正端庄贤淑地坐在亭中,好像在亭中小石桌上摆弄着什么。

    他轻唔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小黄门退去,而后抬起步子轻快地走向亭子。

    还未入亭中,长孙皇后正美目顾盼,恰巧见着郭业走来,顺势招了招手,柔声喊道:“益州侯,请入亭中一叙。”

    不装贵气不拿桥,还挺热情接地气。

    郭业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循规蹈矩地躬身长揖拜道:“臣郭业见过皇后娘娘千岁,不知皇后相召臣下所为何事?”

    “坐!”

    长孙皇后指了指郭业跟前的一个小石墩,说道:“本宫刚才趁着皇上与你们谈话之余,亲手到御膳房做了几样小糕点,特意让益州侯过来尝尝鲜儿。”

    昂?

    郭业下意识地低头看了桌上几盘小糕点,有松糕,莲子糕,芸豆卷,千层糕……

    花样繁多,精致小巧,看着倒是美味。

    不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更别说是千金之躯的皇后娘娘亲自下厨做糕点,郭业可不相信皇后让他来就是为了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他耐着疑惑坐了下去,抓了一块松糕缓缓送到嘴边轻咬了一口,不由赞道:“甜腻软糯,皇后娘娘真是一双巧手,手艺精湛着呢。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要抓住他的胃,难怪皇上对皇后痴情一片呢。”

    “咯咯~~”

    长孙皇后掩嘴轻笑,显然被郭业这顿恭维给逗乐了,柔声说道:“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要抓住他的胃。这话也就益州侯能说,不过本宫着实喜欢听。你若爱吃,就多吃点吧。本宫刚才可是看得出来,御宴之时,益州侯应该是没有吃好。”

    郭业老脸难得一红,奶奶的,自己一直以来在宫里的吃相都是极其粗鄙和难看,不然皇后怎么会拿这个说事?

    不过他也是就坡下驴,连吃了好几块糕点才罢歇。

    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锦帕擦拭着手,突然对面的长孙皇后惊呼一声咦,问道:“益州侯,你手中的莫不是当初本宫在上面写字,而后派人送来给你的那方锦帕?”

    白绢如雪,透着香溢,正是长孙皇后派人送给郭业的那方锦帕,不过锦帕上的那行字早已被洗尽铅华,荡然无存。

    “啊?”

    郭业顿时大囧,急急将手中锦帕藏进了袖中,尴尬地笑道:“臣是看着皇后送的这方锦帕还挺新的,就一直随身携带着用了,不然弃之不用岂不可惜?而且这是皇后娘娘赐给臣的,臣可不敢胡乱遗弃。”

    “哦……”

    长孙皇后稍稍低下了头,心中闪过一丝凌乱,脸上没来由浮起一抹红晕,心中暗骂自己糊涂。

    为啥?

    就因为这方锦帕是她平日贴身藏在亵衣中的,基本上都是用来擦拭自己体内的香汗,算是比较贴身隐秘的东西。

    当日因为一时找不到纸张写字条给郭业,这才用贴身锦帕取而代之。

    没想到,郭业居然没有丢弃,反而洗洗干净一直佩戴在身上使用。

    谁知道这小子洗没洗过呢?

    如果没洗,那岂不是自己的香汗与他……间接的……肌肤相亲??

    恍然间,长孙皇后的心头如小鹿乱撞一般,好些年以前那种少女怀春的异样羞涩顿时浮上心头。

    愣是低头好是一阵子,她才适应过来,脸上仍旧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笑道:“呵呵,益州侯倒是节俭的很。不过本宫今日找你来畅春园,是想跟你致歉的。”

    她赶紧转移了话题,不愿再锦帕上纠缠下去。

    郭业闻言亦是一愣,长孙皇后主动跟自己致歉?这也太扯了吧?

    当即,他赶忙起身拒绝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真是折煞微臣了,诚惶诚恐不已。”

    长孙皇后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来,说道:“益州侯,其实你是个聪明人,今日本宫在御宴之时的那一声长吁你应该听得真真儿。实不相瞒,今日你如果点头同意出任御史大夫一职的话,本宫肯定会从中作梗的。因为本宫受人所托,今日定不能让你遂了心意。呵呵,惭愧至极,没想到本宫也有以怨报德,恩将仇报的时候。”

    郭业听罢心下顿时了然,不用说,这个受人所托定是受了长孙无忌的唆使。

    不过这个时候长孙皇后能对他开诚布公,他心里还是委实感动。即便长孙皇后是念在自己当日帮衬她,助她说服李二陛下保住了腹中胎儿,但是其实她可以不用将这件事情明说的。

    随即,他大大方方地摇头笑道:“皇后,其实微臣志不在朝堂,有那勾心斗角的时间,臣还不如去地方治理治理民生,给百姓多谋点福祉呢。说真的,是有些人想得太多了,最后连皇后您也受不住他的唆使,也罢,过些时日臣就会离开长安前往扬州赴任,到时候那些人眼不见为净,心里也能踏实了。希望没了我在他眼前晃动,他能够在朝堂之上多做点造福江山社稷,为民请命的善事吧。”

    郭某人一席冠冕堂皇的话说下来,立马将自己的形象无限拔高好几十丈,真是伟光正到了巅峰。

    这番话听进长孙皇后的耳中,心中对郭业与自己的兄长高下立判,兄长太过小肚鸡肠,为了一己私利搞党争。相反年纪轻轻的郭业,却是胸怀江山社稷,心系万民福祉,这才是能为皇上分忧解劳的股肱之臣啊。

    一时间,她的脑中瞬间钻进来一句话,郭业,真乃大唐好官吏。

    不过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觉得愧对郭业。

    她的性子温和,素来就不喜欢干预朝政,更不喜欢外戚专权,如今兄长的一些行径在她看来,就越发地令人担忧。

    突然,她有种感悟和疑惑,甚至是信念上的动摇,她心中暗道,也许将承乾的将来寄托在他的舅舅身上,并不是明智之举。

    这个念头一经起来,就无法扼制,瞬间便蔓延开来……

    也许,可以改善一下承乾泰儿他们与郭业的关系吧?

    可是又如何改善呢?

    她心中道了一声可惜,如果郭业没有家室就好了,不然的话倒是一个理想的驸马人选……

    “咳咳,皇后,皇后?”

    郭业见着长孙皇后有些神游外物的怔怔失神,不由提醒道:“现在已经进了立秋,天气渐寒了,您如今旧患未除又有身孕,不宜在外头久呆呢。而且天色也不早了,臣也该告辞出宫了。”

    “哦……”

    长孙皇后下意识地点了下头,道:“有劳益州侯挂念了。对了,益州侯,我上次听文成公主跟我提及,尊夫人吴秀秀实际上乃是霍国公与已故平阳公主流落在外的长女?”

    郭业有些错愕地看着皇后,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过这事儿文成公主与她提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迟早都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随即点头称是,然后又有些嘲弄地笑道:“这事儿其实是当年的一笔糊涂账了,孰对孰错自有公道,都在人心。只是可怜我那妻子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人了。其实如今也挺好,这种父母不要也罢!!”

    长孙皇后自然知道其中的曲折和缘由,也是不禁摇头叹道:“益州侯莫要这般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对吧?好了,你且先行出宫吧,本宫祝你在扬州任上能干得有声有色,将你刚才所说的胸中抱负一展无遗。”

    “借皇后娘娘的吉言了!”

    郭业拱手拜别道:“臣告退,外头风大,皇后也早些回殿才是。”

    言罢,转身便出了凉亭,还是刚才那名小黄门迎上前来,带他出了畅春园。

    长孙皇后望着郭业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另有所想,低喃道:“霍国公与已故平阳公主的长女?这么算起来,柴秀秀应该是陛下的嫡亲外甥女了,而承乾与泰儿都得叫吴秀秀一声表姐了,哦不对,应该是柴秀秀。那么郭业应该是承乾的表姐夫了吧?饶老绕去,居然还是亲戚。看来,本宫这个当舅母的也该出来,替我那可怜的外甥女主持主持公道,找霍国公柴绍说道说道才是……”

    言罢,长孙皇后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踱步走出了凉亭。而一向端庄贤淑的她,嘴角之处居然难得噙起一道弯弯的笑意。,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16.第七百三十二章 老友接任长安府尹职

    readx;郭业独个儿出了宫回到了太平坊的家中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就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吩咐着下人给他送进书房中。

    刘振轩见着侯爷闭门不出以为出了啥事,心里紧张之余曾隔着门缝偷摸往里瞅着,发现侯爷正伏案握着根毛笔,看似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在上面不着四六的写些什么。

    直到天色黑沉,星月挂天,郭业才懒洋洋地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抻着腰板打着哈欠,恰巧看见刘振轩就守在外头。

    随后,问道:“你小子不去睡觉,在这儿瞎磨蹭什么呢?”

    刘振轩挠了挠脸腮,晒笑道:“卑职看着侯爷您回宫后就进了书房没出来,这不是担心您吗?怎么着,是不是在宫里头挨了皇上的蹶啦?”

    挨蹶,即遭受打击和受挫之意。

    郭业没好气地啐道:“你小子才挨蹶呢,我告诉你,这几天好好收拾收拾,过些天本侯就带着你们骑鹤下扬州,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繁花似锦的江南之地。”

    刘振轩闻言大喜,如今他跟郭业出长安可是出上瘾了,每次出去都能收益匪浅。这次扬州之行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大喜之下连连点头称是。

    郭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你也跟着我有些时日了,该是时候进步进步了。扬州折冲都尉府的果毅都尉,如何?”

    扬州折冲都尉府的果毅都尉?

    刘振轩一时喜出望外,众所周知,扬州乃是上等州府,自然而然这扬州折冲都尉府也是水涨船高,光府兵就有一千五百人,属于府兵中的最大编制。同理,扬州折冲都尉一职秩从四品,而都尉府的副手果毅都尉便是实打实的从五品。

    自己如今一个七品的致果校尉猛然窜到从五品果毅都尉,那真是邀天之幸,登上天梯了。

    霎时,刘振轩欣喜若狂,双膝跪地激动喊道:“侯爷,侯爷,这恩情太大了,你让卑职说啥好,说啥好哇?”

    郭业看着刘振轩这副样子显然不是惺惺作态,立马伸出双手将其扶起来,说道:“振轩莫要如此,今后你好好跟着本侯爷办事,就是最大的报答了。当然,本侯也亏不了你。好了,下去吧,这些日子好好准备准备,三百亲兵我都要带往扬州。”

    “喏!”

    刘振轩脸上激动之色一时半会儿消不掉,估摸着今晚都无法安心入眠了。

    他刚要转身,郭业突然又唤道:“对了,明天把关鸠鸠给我找来。这酸秀才天天琢磨着从我这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来也该给他腾腾地方挪挪地儿了。”

    刘振轩听罢立马明白了侯爷的意思,不免对关鸠鸠这个幸运的家伙暗暗说了恭喜,而后应了一声晓得了,便缓缓离去。

    郭业又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意,便提步朝着卧房方向走去。

    ...

    ...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

    等他草草用了几口饭之后,下人来报有客造访。

    他让下人将客人领来厅堂会面之时,才发现这客人并非别人,而是许久未曾见面的中书舍人马周马元举。

    马元举一来,郭业自然倍感欢喜,毕竟如今大家都身居要职,每日忙碌,难得见上一回面。

    待得下人送来茗茶之后,马元举浅尝两口润润嗓子,便说起了今日到益州侯府造访的来意。

    听着听着,他才明白敢情儿是虞世南这老头让马元举转达今日朝堂上的一番情形。

    他还在琢磨虞世南怎么会让马元举来传话之时,突然听马元举说道:“虞老大人今日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圣上突然将我从中书省中书舍人一职擢升至长安府尹,还是托了你的鸿福。呵呵,我这人不懂得说好听话,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郭业。”

    呃……

    郭业瞬间明了,原来虞世南这是在给自己做顺水人情啊。

    不过他对于马元举能够出任长安府尹一职,倒是没什么意外,因为老马同志将来是要出任帝国宰相要职的人呢,区区长安府尹算个啥。

    对于虞世南送得这个顺水人情,他坦然受之,不无开起玩笑道:“老马,你这也太抠门儿了吧?你说你来我府上致谢,好歹也要提上两屉馒头了吧?空手而来,你还真敢干啊?哈哈哈……”

    马元举倒是尴尬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真忘了这茬儿,嗨,我这人委实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告罪告罪。”

    郭业看着对方这副样子,恍然间又想起当初自己在陇西当衙役时,被马元举摆了一道后带着一群人玩命往马家送馒头的情景。

    时光荏苒,那些有趣儿的回忆却仍旧历历在目。

    如今大家都各有前程,但马元举还是原先那个呆板的马元举,而自己呢?也许变了,也许没变吧?

    随即,他笑道:“老马别误会啊,我这是跟你开玩笑的。言归正传,照你这么说来,今日朝堂上对于御史大夫的人选,最后花落于得水家了?估计长孙无忌他们要气得跳脚了吧?”

    马元举道:“我没上朝并不知道具体情形,不过听虞老大人说起,当真是把长孙仆射气得够呛。好在虞老大人孔老尚书,联合了魏大夫,韦尚书等人一起发力,才让此事最终定了下来。不过也正是基于此,在讨论你出任扬州刺史,并节制扬州盐税这件事上,魏大人和韦尚书等人才鼎力支持。你要知道,扬州盐税一直都是块流油大肥肉,我朝从未有过扬州刺史节制盐税的先例。盐运使一职基本上是独立于扬州刺史府之外的。这次,真是把长孙大人戳到痛脚了。”

    郭业一听心中了然,瓜熟蒂落,大势已定,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脑中浮现起长孙无忌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由冷笑道:“他能不心痛吗?他岂会知道魏征等人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哼,姑且让他去恨魏征他们吧。这下,这次天策府旧臣系和建成余党系结下了梁子,虞老大人他们只要事事都拉上魏征他们,与他们不断妥协交换着利益,短期之内绝对不会在朝堂上吃了长孙无忌他们的亏。这样,我便是离开长安下扬州,也无后顾之忧了。”

    马元举多多少少知道虞世南他们打得什么主意,但是一听郭业这说词,愣是没想到到这番合纵连横的手笔还是出自郭业之手。

    看来当初自己真是看错人,这小子近乎妖孽,不简单啊!

    其实他心里清楚明亮,之前他任中书舍人之时,与任何一系都毫无瓜葛,顶多算是皇上看重的人,充其量与郭业只是私交甚密的朋友。

    但是自打今天虞世南在朝堂上推荐自己接任长安府尹,并得到皇上的恩准,那么无疑说明自己已经被人归拢进了士林清流系内。

    至少,长孙无忌他们会这么认为。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庆幸好呢,还是呜呼哀哉苦不堪言好。

    他一开始是不愿意参与党争的,但是他也知道,任何一个官员升到一定位置后,站队靠拢选择阵营之事,永远都无法免俗和避让。

    看来,这次又跟郭业成了一系人马,成了一艘船上的舵手了。

    想通了此理,他也就大大方方地表态道:“你此去扬州之后,长安城内这边的事情我会照应着,皆是若有事的话,尽管派人送信传话便是。”

    郭业点头应道:“放心,少不了麻烦你。”

    说罢,又不无打趣道:“老马,你也别一副愁眉苦脸,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你我从陇西县衙相知相识开始,便注定了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甭想自己一个人蹦达走。进了我这坑,你还想善了?哈哈……”

    马元举听着郭业语出轻浮,又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不由摇头佯怒啐道:“还是以前那般的不学无术,你此去扬州任上,肩上的担子不轻,你自己要审时度势,掌握分寸和控制火候才是。千万不要在那边搞得天怒人怨。你记住,皇上永远都是皇上,你再是得宠,永远都是臣子。皇上不一定事事都会照应着你,懂我的意思吗?”

    一番告诫发自肺腑,郭业自然听懂其中奥妙,不由致谢道:“你的意思,我懂!放心吧,我这人做买卖只盈不亏,不会将自己赔进去的。对了,今日早朝,有没有拟出其他封赏来?”

    马元举问道:“还有什么封赏?”

    郭业提醒道:“此次在吐谷浑,西川军和野狼军等人功不可没啊,皇上不会给忘了吧?”

    马元举道:“你说这个啊?放心吧,皇上已经着兵部吏部准备草拟名单和封赏事宜,兴许过些日子就会传旨入吐谷浑那边了。这次对于吐谷浑七座城池的安排,听说动静不小。”

    郭业这下心里才踏实了不少,点头说道:“这就好,不能让兄弟们寒了心不是?”

    郭业的护短,马元举早在陇西县衙之时便见识过,他深知这也是郭业能够有如此号召力的一个缘故。

    这时,刘振轩从厅堂外进来,禀报道:“侯爷,你昨万不是让我将关鸠鸠找来吗?他人已经在厅堂外了。”

    郭业哦了一声,马元举见机起来,拱手说道:“好了,你先忙你的正事,我先回去。”

    郭业起身相送他到了厅堂门口,这才吩咐刘振轩道:“把关鸠鸠给我叫进来吧,这酸秀才估摸着早就收到了风声,现在心里正翘首以盼偷着乐呢吧?”

    “嘿嘿,卑职也是一时高兴多了嘴,侯爷恕罪!”

    刘振轩知道郭业是在暗指自己漏了口风,尴尬之余急急转身跑出了厅堂,前去唤关鸠鸠进厅。

    ps:呜呜呜,奶奶的,还有两章,痛苦啊痛苦!继续写第三更和第四更……,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17.第七百三十三章 关鸠鸠的去向

    readx;约莫过了一小会儿,一脸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的关鸠鸠便左顾右盼地走进了厅堂中。

    进来之后一见郭业,双手不听使唤地搓着,讪讪笑道:“大人,您找学生来有何贵干啊?”

    其实他之前从刘振轩漏的口风中已经多少猜出了一些,此番郭业将他找来,绝对是要对他委以重任,至少至少是要给他谋个出身和前程。

    郭业见着这酸秀才搁那儿装蛋,不由暗暗评价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矫情和装孙子啊。

    不过他也不给关鸠鸠点破,而是老神在在的问道:“老关,先是海天盛宴大酒楼,再是长安报社,这些年让你一个读书人干这些糟心的活儿,真是苦了你啊!”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出来关鸠鸠立马泪如尿崩哗哗流个不停,皱着鼻子心酸哽咽道:“可不,大人,学生真是不易啊。你说我这手吧……”

    说着,关鸠鸠抬起自己的右手抖落了一下,痛哭流涕道:“这明明就是一直提笔安天下的文人之手,硬是打了几年的算盘,噼里啪啦,唉,真是,真是枉读了十年圣贤书啊,呜呜呜……”

    越说越是心酸,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郭业皱着眉头看着这厮,心道,奶奶的,安抚你两句做做样子,你差不多得了,居然还血泪控诉上了。

    随即,他赶紧制止喝道:“好了好了,别嚎丧了,如果就这么点心性和担当,我怎么敢把扬州盐运使一职尽交你手?”

    “呜呜呜呜……大人,学生只是心里委屈,心里哭哇……呃???大人,你刚才说啥来着?”

    关鸠鸠的哭诉戛然而止,立马抹干净眼泪儿花和鼻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叫道:“大人,学生没有听差咯?您是说举荐学生出任扬州盐运使,这扬州一年数百万两的盐税尽归我管?这怎么可能,盐运使堂堂六品文散官,而且还是富得流油的肥差,哪里,哪里还能轮得到学生???”

    他的确被郭业的话给震撼到了,他能猜到郭业这次找他前来会对他委以重任,至少给他谋个差事以示勉励。但他愣是没想到郭业会给他谋了扬州盐运使的位置,这种肥差别说他一个穷酸秀才不敢想,便一些七品县令也不敢去惦记这个盐运使的差事啊。

    因为得到盐运使的差事,无异于可以随时调动一年数百万两的盐税银子。这些巨银只要随随便便从指头缝里流出来那么一小点,也够吃喝一辈子了。

    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是一年盐运使,可真真儿不止十万雪花银啊。

    同理,要想得到这个是个人都眼红的盐运使一职,没点底子没座强硬的靠山,就算你是进士及第出身都想也甭想。

    郭业再次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说道:“我骗你做什么?难道刘振轩这小子没跟你说我不日便要前往扬州,赴任刺史一职了?而且你自诩消息灵通,应该听说了今日早朝上的争议了吧?圣上不仅让我节制扬州盐税,还允诺这盐运使的人选由我自己选定。你说,我诓骗你作甚?”

    “真…真的…啊?”

    刘振轩的确跟关鸠鸠提过郭业出任扬州刺史之事,而且今日早朝的朝议他也听说过,但是他没把自己往盐运使这个位置上套弄,现在听郭业重新说来,显然这是真的了。

    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霎时,他有了一种被幸福突然来敲门的感觉。

    噗通~!

    关鸠鸠双膝一软,跪倒在了郭业跟前,哇哇叫道:“大人对学生真是恩同再造啊。学生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踏足官场,也过上一番官老爷的瘾。大人,大人真是学生的再生父母啊,学生一定对大人忠心耿耿,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好了,别表忠心了,”郭业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起来,然后说道,“你只要替我尽心尽力办事,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今日招你前来除了委任你盐运使之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办。”

    关鸠鸠霍然起身,挺起胸口喊起口号道:“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学生敢不效死?”

    郭业又是一阵头疼,阻止道:“嘶,别拽文咬字酸不拉唧的。这样,你这两天从报社中物色个人出来,让他接替于你。毕竟你以后要在扬州出任盐运使,不可能分心长安长乐坊这边的报社,对不对?”

    关鸠鸠连连称是,不假思索地提议了个人选道:“大人,你看尤姬姑娘可行?这女子素有才华先不说,就冲她如今靠着连载话本儿在长安城的名气,这报社交给她指定不会错。”

    尤姬?

    关鸠鸠不提,郭业都差点忘记了这个浑身冒着文青气息的奇女子了。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也行,反正这娘们一天闲的没事儿干,除了写写话本就剩下无病呻吟仰天望月了,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也成。

    随即点点头,同意了关鸠鸠的提议。

    随后,他冲关鸠鸠吩咐道:“你回头就跟尤姬姑娘交接一下吧,然后明天启程出发前往扬州。”

    “啊?这么快?”

    关鸠鸠有些错愕地问道:“大人,难道学生不是跟你一道儿下扬州吗?”

    郭业摇摇头,神秘一笑,说道:“不,你先前往扬州,我这边等着吏部的公文才能走。而且你先去扬州也不是马上赴任,而是等我到了再亮相。”

    关鸠鸠疑惑不解问道:“那学生去那么早干嘛?莫非大人要学生提前过去打前哨?”

    “聪明,一点即透!”

    郭业竖起拇指赞道:“扬州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到了那边后先不要亮出自己的身份,暗中替我打听一些情况。比如扬州第一大家族张家,他们在扬州的势力如何,还有扬州官场中的情况,还有扬州下辖的各个知县姓甚名谁,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去搜索一些现任扬州盐运使中饱私囊的铁证。不然,呵呵,怎么将此人踢走给你腾位置啊?”

    关鸠鸠一听前面这些还满不在意,听到郭业最后一句话,这才来了精神,立马心领神会。

    是啊,不扳倒现任这个扬州盐运使,怎么给自己腾位置?而且也得了解了解扬州盐税的具体情况才是,否则自己就算接受,如果对方给自己留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那亏不亏?

    旋即,关鸠鸠拍胸保证道:“大人且放心,学生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为大人打好前哨。”

    郭业听着很是满意,酸秀才的确是打前哨的一把好手。当年若不是提前将他支来长安,哪里会有海天盛宴大酒楼的今天?

    也罢,这厮就是打前哨的命。

    他笑着关心道:“老关,你办事我怎能不放心?对了,回头出府的时候你让刘振轩给你派上几个亲兵,随你乔装打扮一起下扬州,届时也能照应你,护卫你的周全。”

    殷切关心之情,不言语表。

    关鸠鸠自然是生受感动,长长鞠了一躬后,拜别道:“大人,那学生就先回去了。”

    郭业唔了一声,亲自将他送到厅堂门口,目送着他与外头院里站着的刘振轩碰了头。

    很快,刘振轩便与关鸠鸠一道下了去,应该是前往府中三百亲兵驻屯处挑随行人员去了。

    安排了关鸠鸠的去向,让他提前下扬州打前哨之后,郭业站在厅堂中暗自琢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给遗漏掉了呢?

    啪~

    他猛然拍了下脑门儿,惊叫道:“对哦,刘振轩出任果毅都尉,关鸠鸠出任盐运使,可是扬州折冲都尉的人选还没着落呢。”

    反应过来之后,他脑中的思绪瞬间飞扬飘舞起来,这个人选今后就是自己在扬州的一大助力,应该好好寻摸才是,至少现任的扬州折冲都尉,李二陛下肯定会让兵部调离走,不能成为自己的阻滞。

    一时间,他将自己熟知的人选一一筛选过,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因为这个人选必须是土生土长的扬州势力中找出来。

    可偏偏,他连一个土生土长的扬州地头蛇都不认识,更何况是军营这边的。

    就在他百思难有人选之余,他突然灵光一闪,闪现出一个人名来……

    苏定方!!

    对,就是苏定方!

    脑中瞬间将两米大个儿苏定方的身影浮现出来,不由惊叫道:“对啊,真是骑驴找驴了,苏定方好歹也是南征北战的军中宿将了。他在扬州那边怎么着也有那么几个军中故交吧?不如找找苏定方,让他帮忙在扬州那边推荐个人选?”

    言罢,他便下定了主意,找苏定方帮衬一把。

    当即,他扯起嗓门嚷嚷道:“振轩,振轩,赶紧备车,咱们去一趟右领军卫府衙门,我要亲自上门拜访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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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8.第七百三十四章 苏定方的支招【四千字大章】

    readx;刘振轩赶着马车拉着郭业出了太平坊,一路向南直奔右领军卫府衙门。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到了地方,郭业掀帘跳将下来,嘱咐刘振轩在外头等候,然后自个儿一人上门拜访。

    衙门大门口两边各站着一班军士,他一个也不认识,貌似都是新兵蛋子,不是原先程怀义秦怀玉所领的那票子人。

    因此他没有冒然闯入,而是上前好声好气地相询,一问苏将军是否在衙门内办事,一干新兵蛋子虽是点头称是,但是眼神却是躲躲闪闪。

    郭业暗道奇了怪了,这伙新兵蛋子的质素可真够差劲的。不过不是他的兵他也懒得理会,只得麻烦他们进去通禀苏将军一声,就说郭业来访。

    兴许是这群守门新兵蛋子压根儿就不知道郭业是谁,一个个吱吱唔唔,愣是没有主动替郭业跑进衙门通传的。

    见鬼了,邪行了,这伙人哪里是新兵蛋子,压根儿就是一群榆木脑袋的呆子。

    奶奶的,你们不帮忙通传是吧?哥们自己进去找。

    郭业索性二话不说,抬脚就是直奔衙门内。

    见鬼!

    这大门两侧的两班守兵,居然一个个都无动于衷,愣是没有追上来。

    郭业心中越发狐疑,莫非右领军卫府衙门中出了什么状况?还是说这些人都中了魔障,变呆变傻了?

    他跑进来后胡乱一阵找寻,突然见着眼前不远处有个校尉看着眼熟,好像上次在制止三千寒门学子齐聚朱雀门前就有他,而且还跟苏定方交头接耳过从甚密的样子。

    郭业觉着问这校尉应该能知道苏定方在哪里,从他口中也应该能打听清楚大门外头是什么情况。

    当即,他便上前跟那校尉打起了招呼。

    果然,那校尉一见郭业,立马脸挂笑意地问好道:“原来是郭大人啊?哦不,应该是益州侯爷,哈哈,今天这么空闲来找我们家苏将军吗?”

    郭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道:“没错,我是来找苏大哥的,对了,怎么称呼你来着?”

    那校尉回道:“回禀益州侯,卑职姓曲名纸,乃苏将军麾下的致果校尉,不过因为卑职身材有些肥硕,大家伙都叫我曲胖纸。”

    郭业暗暗好笑,还真是人如其名大胖子一个,不枉曲胖纸之诨号。

    随即,他说道:“原来是曲校尉,你好。我问你,苏将军如今人在衙门内何处?你带我去见他。”

    曲胖纸点点头,说道:“益州侯,随我来。”

    说着,自顾走在前头引着路,带着郭业去见苏定方。

    在路上,郭业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起了门口那两班军士是什么情况,曲胖纸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事情原委和真相告知了郭业。

    一听曲胖纸说完,郭业这才明白过来。

    敢情儿,说到底苏定方还是因为受到自己牵连而遭到排挤,如今整个右领军卫府衙门基本被架空。

    之所以牵连的原因很简单,苏定方当初在三千学子闹京华时不仅不作为,还将长孙无忌推到了风口浪尖,自然遭到了长孙无忌的忌恨。

    不过这只是其一,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苏定方与自己,还有虞世南的关系。

    众所周知苏定方乃是虞世南推荐到右领军卫府衙门的,而且又与自己过从甚密,这就注定了他与士林清流系的不寻常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为苏定方顶头上司的领军卫府大将军殷天宗岂会不知?又怎会让苏定方继续掌控右领军卫府衙门?

    难怪门口那些军士都是殷天宗新调来的,而且不愿跟苏定方这个坐冷板凳的将军扯上干系。

    敢情那伙儿子人不是榆木疙瘩的呆子,而是一个个见风使舵懂得风向的人精儿啊。

    说来说去,还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霎时,郭业心中倍感过意不去。

    听着校尉曲胖纸说来,如今整个右领军卫府衙门内部架构都被殷天宗整顿了一遍,原先跟苏定方有过交集的校尉统统都被调离,如今只剩下曲胖纸这么一个身边使唤的校尉了。

    看来殷天宗再下一步,就要开始动苏定方了,至于将他挪到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嘭~

    郭业心中的那团邪火猛然炸开,神情阴鹜低沉,暗恨道,长孙无忌啊长孙无忌,你们这些人也太扯了,为了一己私利居然连苏定方这样的帅才都要打压,在你们眼中什么是大局,什么是国家利益?

    奶奶的,欺人太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信苏定方离开这儿还能憋屈死不成?

    想罢,已经到了苏定方所在的地方,原来他并不在公务房中,而是在演武场内舞刀弄棒,想必是发泄着邪火。

    曲胖纸将郭业领到这儿,便机警地退离出演武场。

    苏定方一见郭业,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执在手中的棍棒直接扔回了木架上,抄起地上一条毛巾,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渍,一边走向郭业,问道:“咦?你倒是稀客,怎么来我这儿了?”

    郭业看着这厮还装着个没事儿人似的,心里更是内疚万分,有些赌气地不悦道:“我若不来,我都不知道你因为我而遭到排挤,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苏定方见着郭业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番质问和数落,先是一愣,不过听着话里的内容,大概其明白了过来。

    只见他甚是洒脱地摇了摇头,无所谓地笑道:“肯定是曲胖纸这多嘴多舌的家伙跟你说的吧?呵呵,我觉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犯不着跟个小怨妇似的跑来跟你一阵哭诉吧?没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了不起我还不呆在这领军卫府衙门了呢,有啥大不了的。”

    郭业见着苏定方如此淡定看得开,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继而问道:“苏大哥,实在不行咱不干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着重新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吗?不如我想想辙儿,帮你……”

    “打住打住打住!”

    苏定方挥手连说三个打住,笑道:“你小子就别替我张罗了,虞世南老大人已经替我在安排了,过些日子就会有消息来。如果你真过意不去,那你请我喝顿酒吧,走,咱喝酒去,不呆这鸟衙门受那腌臢气!”

    说着,把毛巾往地上狠狠一摔,径直拉着郭业就要离去。

    听着苏定方说到虞老头有了其他安排,郭业心中踏实了不少。也对,如今虞老头好歹也是尚书右仆射,安排苏定方一个好差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儿,宽下了心来。

    就这样,被他半拉半扯地离开了演武场,出了右领军卫府衙门,然后乘上刘振轩的马车去往了东市。

    来到东市,苏定方随意找了家胡姬酒肆,要了一个二楼临窗的位置,两人便敞开了肚皮开喝起来。

    喝到一半酒意正浓,苏定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小子突然来衙门找我,不会是单单想看望我吧?莫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郭业嘿嘿笑道:“苏大哥目光如炬,小弟这次是特意过来找你帮把手的。”

    苏定方莞尔一笑,又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有些佯怒道:“我就说你小子是苍蝇不叮无缝之蛋,不对,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就没憋着好屁。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于是,郭业便将自己即将下扬州赴任扬州刺史一事讲了出来,并且将自己到了扬州也许会碰到的各种困难说了一同。

    最后,他才求助道:“苏大哥,你也知道我到了扬州是人生地不熟,如果扬州折冲都尉府不能交到自己人手中,那真是寸步难行,想办点大事都办不了。所以,我想跟苏大哥打听打听,在扬州地界儿上,你有没有什么军中旧友或昔日袍泽什么的,可以胜任扬州折冲都尉一职啊?”

    苏定方听完郭业的求助之后,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沉吟道:“你说得没错,扬州折冲都尉府有府兵一千五,如果想要在扬州站稳脚跟,折冲都尉府必须掌握手中。但是你要的这个人选,就必须是在扬州有些能耐的地头蛇啊。你等等,我想想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故交……”

    郭业唔了一声,任凭苏定方一人坐在对面静静筛选着人选,他自己则是闷头喝起了小酒。

    约莫等他足足喝了一盅小酒之后,苏定方突然脸带惊喜,叫了一声:“有了!”

    郭业瞬间充满了庆幸,还真有?这次还真是找对了人,没白来一趟。

    随即,他抬头盯着苏定方,殷切地问道:“苏大哥,你这位朋友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如今在何处任职?”

    苏定方拎起酒盅先是喝了两口,悠悠说道:“我这朋友姓陈,单名一个浪字。当年隋末大乱之时,陈浪跟我倒是一起在一个锅里舀饭吃过,不过这些年走动的有些少了。但是我与他毕竟一起同生共死过,如果修书一封的话,多少还能念点旧情。这人如果能在扬州助你一臂之力的话,倒是对你大有裨益。”

    “哦?”

    郭业眼睛顿时发亮,这人居然还跟苏定方一起打过仗,那这军中资历应该是杠杠的了,不过这样的人会肯屈居从五品的扬州折冲都尉一职吗?

    当即,他急切追问道:“苏大哥,你这朋友如今秩几品啊?”

    苏定方摇了摇头,顾左右而言其他地问道:“郭业,你可听过前隋的昏君炀帝曾举国之力开凿过一条北到涿郡,南到余杭,全长贯穿南北近两千公里的大运河?”

    郭业愣了下,不知道苏定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下意识地回道:“我当然知道,这事儿连长安的三岁小儿都知道,咋了?”

    郭业知道苏定方口中的运河正是举世闻名的京杭大运河,不过现在还没京杭大运河这个称呼罢了。

    苏定方又道:“大运河也途经扬州,你知道吗?扬州不知道有大量的百姓是靠着这段运河吃饭的。而在大运河扬州段这个水域,最人多势众的一个帮派就是盐帮,那你又知道盐帮是做什么的吗?”

    “盐帮?”

    郭业见着苏定方貌似在考究着自己,有些撇撇嘴地轻易回答道:“盐帮不就是贩卖私盐的吗?这些人贩卖私盐无异于跟扬州盐运衙门争利,呵呵,听说还是扬州张家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帮派了。咦?苏大哥,你这么无端端提起这个?莫非……”

    苏定方适时打断了他的猜测,点头说道:“我想你又猜对了!”

    咯噔~

    郭业心里猛地一沉,神色怪异地问道:“那这么说,你这位朋友如今身不在官场,而是在江湖咯?嘶……路子倒是挺野啊,哈哈……”

    ps:凌晨四点才搞定第四更,奶奶的,居然写着写着停不下来了,差不多写了四千字,作死的节奏啊!!好了,四更任务完成,困屁了,先眯一觉,白天还要坐车一百多公里去丈母娘家接老婆。明天开始恢复两章更新了,时间应该放在晚上。白天实在是有心无力了,见谅见谅。有心的兄弟姐妹们就打赏打赏,呱唧呱唧吧。。。,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19.第七百三十五章 此人是把双刃剑

    readx;苏定方一听郭业如此评价盐帮帮主陈浪,不由哈哈大笑道:“以前在军中他就是个刺儿头,有人说他目无军纪,也有人说他骄奢放逸。你竟然说他路子野?哈哈,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过。不过路子野不野我不知道,但是陈浪兄弟这人绝对是野性十足,蛮横到没边儿。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人赶出了军营,流落到江湖成了草莽之辈。”

    郭业顿时明了,敢情儿这人还是个军营刺头儿,不安分的主儿啊?

    奶奶的,如果让这种人出任扬州折冲都尉,能行吗?指不定到时候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捅出什么祸事来,还得自己跟在后面擦屁股吧?

    但是,自己到了扬州毫无根基,人生地不熟的,偏偏有需要这种本土势力来帮衬搭把手,替自己镇镇场子。

    更为难得的是,陈浪添为盐帮帮主,一直贩卖私盐与扬州盐运衙门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乃是扬州张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种人如果肯为自己所用的话,根本不用担心他是不是会暗中被张家收买,对自己临阵倒戈一击。

    归根究底,陈浪这人就是一把双刃剑啊,使唤得好可以伤人,但一个不留神就能伤了自己。

    苏定方见着郭业迟迟不肯表态,不由揶揄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担心自己降不住陈浪这等桀骜不驯野性难驯之辈,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最终无法收拾啊?”

    郭业并无隐瞒,点头实话实话道:“可不,毕竟这样的人不好管束啊,而且又是盐帮的帮主,呼风唤雨作威作福惯了,就怕……”

    “哈哈,你想太多了!”

    苏定方摇摇头,提醒道:“我给支个招儿吧,陈浪这人虽然人如其名浪是浪了点,但却是极重江湖义气,而且这些年盐帮受着扬州张家和扬州各地官场的打压,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到时候,你只要对症下药,我想陈浪定会为你拼死效力。再加上我替你修书一封于他,我想没有多大问题。”

    郭业问道:“对症下药?何意?”

    苏定方听罢佯装生气,怒目圆睁道:“还要我说得再通透一点不成?你,陈浪盐帮帮众还有扬州张家,你只要处理好某些关系,与其同仇敌忾,替他出上一口怨气,一雪前耻……嗯,还不明白?”

    “啊?这下懂了!”

    郭业立马如小鸡琢米般连连点头,恍然大悟道:“多谢苏大哥的指点,嘿嘿,懂了,懂了。”

    苏定方唔了一声,说道:“回头我便替你修书一封,你下扬州之前送到你府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剩下扬州之事全靠你自己了。”

    郭业感激万分道:“苏大哥已经帮我够多了,小弟感激不尽才是。”

    “好了好了,婆婆妈妈像个老娘们,”苏定方爽利地挥了挥手,拎起酒盅说道,“你若真感激我,就陪我痛痛快快喝上这顿酒,下次再跟你同桌喝酒,都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儿了。来,干!”

    郭业立马抓起酒盅,与他相碰了一下,道:“有机会的,咱们今后喝酒的机会多的是。来,苏大哥,我敬你!”

    “来,干,今天痛饮一回,不醉不归!”

    “干!”

    ...

    ...

    两人舍弃酒杯直接用起酒盅来,喝得酣畅淋漓,渐入佳境。

    不一会儿,地上桌子底下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酒盅,一片凌乱。

    咚咚咚~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一人跑到两人跟前,冲苏定方喊道:“苏将军,可算是找到您了,殷大将军召您回衙门议事。”

    来人正是之前与郭业聊过天的曲胖纸曲校尉。

    这厮一脸焦急之色,大汗淋漓,显是跑了不少冤枉路。

    苏定方闻言,有些不悦地将提在手上的酒盅往桌上一扔,咒骂道:“奶奶的,连喝顿酒都不让老子喝得这么不痛快,殷天宗这厮真让人烦厌,聒噪得很。”

    说着,两米大个儿豁然起立,冲郭业拱手抱拳道:“兄弟,对不住了,哥哥得先回衙门一趟,不然殷天宗这厮又要抓着俺的小辫子趁机发难了。”

    郭业亦是起身回道:“苏大哥先回去吧,正经事儿要紧,你我兄弟痛快喝酒的机会多的是。”

    说罢,便将陪着苏定方走到了楼梯口,目送着他与曲胖纸一同下楼离去。

    两人前脚刚走,刘振轩便蹭蹭上了楼,一脸神采奕奕地表情,低声说道:“侯爷,你猜我刚才在酒肆门口看到了谁?”

    东市乃是人流滩急的地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即便碰到个熟人也不觉得新鲜。

    但是郭业见着刘振轩这幅怪异的模样,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小子也算是走出过国门,见过异域风情大世面的人了,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人让你如此一惊一乍的?”

    刘振轩哂笑两声,还是一副猥琐贱兮兮地模样探过脑袋来,说道:“你猜我看见谁了?我居然见到了杜荷率着太子府六率亲兵招摇过市,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顶明黄轿子里坐得肯定就是太子殿下。”

    郭业一听,不由啐道:“切,不就是太子出巡吗?你至于小村姑头一遭进城,一惊一乍跟个土包子似的吗?”

    在长安城里,太子出巡委实不算什么新鲜事。

    可谁知刘振轩一个劲地摇头,说道:“不不不,卑职不单单见到了太子殿下,还见到了魏王殿下的仪仗。这还不止,后头浩浩荡荡跟着一伙子人,有长孙大人家的大公子长孙冲,房玄龄大人家的大公子房遗直,而且貌似还有好几位公主的銮驾呢。侯爷啊,这种天潢贵胄云集,当朝权贵子嗣跟随的阵仗,卑职在长安这么多年,可是头一遭见到啊!”

    “我草!这么大的动静??”

    这下,郭业也淡定不住了,急急问道:“他们这是要干啥?他们要奔哪里去?”

    刘振轩摇头遗憾道:“卑职不敢擅离职守,所以没有跟随大队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不过,卑职好像隐约听到有人说,大慈恩寺那边来了一位高僧,这些皇子皇女,还有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小姐们,不会是去听和尚念经吧?不对,应该是说听高僧弘扬佛法吧?”

    大慈恩寺?

    又是太子殿下,又是亲王公主,还有一群官宦子弟,居然去听和尚念经?

    这也太扯了吧?

    郭业宁可相信这伙人去郊外狩猎,也不愿相信他们这些人会去听什么弘扬佛法。

    顿时,他对此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心道,反正无聊,去看个究竟也不错。

    于是招呼起刘振轩,说道:“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大慈恩寺你知道在哪里吧?”

    刘振轩唔了一声,说道:“卑职知道怎么走。”

    说罢,便领着郭业匆匆下了楼。

    郭业走到柜台处,从袖兜里掏出一小锭银子,直接扔到台子上,喝道:“掌柜的,结账,走人!”

    很快,两人便出了胡姬酒肆,郭业钻入马车中,刘振轩扬起手中的鞭子驱车朝着大慈恩寺的方向奔去。

    ...

    ...

    约莫行了有一段路程,马车总算是抵达了大慈恩寺的山门外。

    不过郭业一下马车立马看傻眼了,山门之外处处人头攒动,早已围满了前来听讲佛法的虔诚香客,乌乌泱泱,少说也有几千号人。

    而大慈恩寺的山门也被堵得水泄不通,现在要想进寺庙是难于登天了。

    而刚才刘振轩所说得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还有几位公主的仪仗和扈从,果真就在这附近,也被挡在了山门之外。

    不过轿中步撵中早已没了正主,显然已经通过某些特权渠道进入了大慈恩寺内。

    突然,郭业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咦?师叔,你老人家怎么也在这儿?”

    郭业扭头寻人,发现打招呼之人并非别人,而是自己在蟠龙观的那个便宜师兄袁天罡的弟子——李淳风。

    这厮今天穿得体面啊,一身崭新的紫金八卦道袍,发髻拢得油光水亮,一柄拂尘也是新制的,拂尘柄上还镶着水汪汪的红蓝玛瑙石。

    啧啧,浑身上下整得跟个大土豪似的。

    对于李淳风出现在佛门寺庙之外,郭业也是极为诧异,问道:“哟,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又跟你师傅钓到了什么狗大户,糊弄了不少银子?居然穿得这么骚包!”

    李淳风瘪瘪嘴,啐道:“师叔你这张嘴可真够毒的,什么叫糊弄啊?我们这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解难,这银子都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所得。”

    郭业莞尔一笑,道:“开玩笑啦,对了,你一个道家弟子,没事儿跑这佛门清净地来干嘛?”

    李淳风低声说道:“师叔你应该知道,自古佛道两家便一直都憋着苗头,谁也不服谁。我这是来刺探敌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郭业暗暗数落,蠢蛋,穿得这么醒目这么骚包,还刺探个鬼的敌情,真是智商堪忧的家伙。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今天大慈恩寺是怎么回事?居然香火如此鼎盛,不仅有这么多的虔诚信徒来听讲佛法,还引来了这么些皇家子嗣和官宦子弟。我听说是来了一位大德高僧,你知道这高僧是什么来头吗?居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李淳风闻言立马浮出一脸的不服气,当然看在郭业眼中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只见他言语冒着酸气地说道:“什么大德高僧啊,年纪也跟我相仿,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吗?”

    “哦?”郭业眼睛一亮,追问道,“这么说你知道这高僧叫什么了?说来听听,什么来头。”

    “好像年纪不大,叫什么来着,哦对,这和尚法名……”

    当李淳风念出这高僧的法号之时,郭业整个人僵立当场,仿佛被滚滚天雷劈过了一般,喃喃自语道:

    “不会吧?居居然会是他……”,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20.第七百三十六章 大慈恩寺盛况

    readx;一听李淳风道出大慈恩寺的高僧法号,郭业僵立当场,低声念叨:“居然会是他……”

    其实他还是太过激动念叨错了话,确切地说应该是,他居然回来了……

    玄奘!

    唐玄奘!!

    前往西天天竺国取经的唐玄奘,居然回来了。

    郭业看着大慈恩寺外头这火爆场面,数千虔诚信徒顶礼膜拜的架势,毋庸置疑,唐玄奘西天取经已然成功顺利归返。

    好家伙,唐玄奘去了一趟佛国天竺,就给自己的和尚生涯镀了一层金,一回长安就变成了大德高僧了。

    难怪李淳风这小子看着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唐玄奘如此风光,心里酸不溜秋呢。

    不过他也还是有些遗憾,遗憾不能进大慈恩寺亲眼目睹一番唐玄奘如今的高僧风采。

    旁边的刘振轩看着郭业一副兴趣浓浓的样子,不由丧气道:“侯爷,山门外这架势,硬挤是挤不进去了。在外头又啥也看不见,不如咱们回吧。”

    郭业喟然一叹,点头道:“嗯,回吧回吧,来日方长,以后想见还是能见到的。”

    倒是前来刺探竞争对手情况的李淳风有些郁郁寡欢,极为郁闷地跺了跺脚,叹道:“可惜了,如果我早点来还能进到里面占个座儿,好一探究竟。哼哼,我倒要瞧瞧这外来和尚是如何弘扬佛法的,这佛教盛会到底有多热闹了。难不成还能比我们道家的三清诞辰还要空前盛况不成?”

    这话里话外尽是羡慕嫉妒恨,那叫一个酸呀!

    郭业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连连翻着白眼呵斥道:“好了好了,瞧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儿,胸襟,胸襟呢?你小子将来可是前程不可限量的大人物,别一副望门寡妇欲求不满的模样了,走吧,咱回去吧!”

    虽然郭业是连骂带训,但是听在李淳风耳中那是极其的受用,讪讪笑道:“嘿嘿,师叔教训的是,他有他的佛缘,俺也俺的道缘,将来未必就比他差了。走了走了,回吧。”

    郭业唔了一声,正准备要走,突然——

    “这不是益州侯吗?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咯咯……原来你也是来听玄奘法师弘法,讲解天竺上乘佛法呀?”

    后头传来一道柔中带着欣喜的声音,郭业循声扭头望去,只见近百军卒开路,数十宫女太监簇拥下,一架四人所抬的步撵缓缓靠来。

    步撵八人为帝王乘坐,四人为皇后贵妃及公主所乘。

    走近来观之,步撵之上并非别人,乃是文成公主。

    郭业暗暗惊道,原来文成公主也是唐僧这个大和尚的粉丝啊。

    文成公主今日穿得光鲜艳丽,一改往日典雅的气质,多了几分娇艳。

    她一下来步撵,郭业率着刘振轩与李淳风二人自当躬身拱手问金安。

    文成公主示意他们免礼,然后瞟了一眼大慈恩寺山门外人山人海的架势,心中顿时了然,说道:“本宫正要进里头听法师弘法讲经呢,相请不如偶遇,益州侯若不嫌弃便与本宫一道进去吧。”

    说着,她冲身后的一名军卒校尉挥挥手,示意他带人前去隔开一条道路出来,好让山门大开。

    郭业听完文成公主的邀请,心中不由折服,这聪明的女人就是会讲话,本来是想让自己搭她的顺风车进去,可又怕折了自己的面子,索性改了口风,话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倒变成了是对方盛意拳拳邀请自己,如果拒绝的话都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聪明的女人会说话,真是遭人喜欢,尤其是漂亮的聪明女人,更是遭人稀罕。

    既然文成公主这么给他面子,他总不能不兜着吧?

    当即,他再次拱手致谢道:“恭敬不如从命,今天郭某就沾上一次公主殿下的便宜了。”

    这话一出,他顿觉后悔,又再次口不择言了。

    果然,一听占便宜三个字,文成公主淡然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红晕来。

    很快,军卒校尉来报,道路畅通,可以进寺庙。

    文成公主身后的一名太监高声喧呼:“文成公主驾临大慈恩寺,闲杂人等敬请退避一二了。”

    在前文提过,寺庙并非禁止女人入内,相反,寺庙对女人没有明文禁令,而且还大肆欢迎。

    因为虔诚的女信徒出手最大方,不出手则有,一出生香油钱就是大把大把的。

    寺庙唯独禁止两种女人不能入内,一种是怀有身孕的,一种是见红的女人,即俗称大姨妈。

    信徒人群中硬生生被军卒分开了道路,文成公主只带了几名太监入内,并无多带其他宫人。而郭业则是带着刘振轩和李淳风紧随其后,进了山门。

    一众信徒见着公主殿下身后还带着三个不像太监的男人入寺,自然免不得又是一番指指点点,纷纷猜测着文成公主带着郭业三人进去到底意欲何为。

    尤其是李淳风这厮还穿得这么骚包,又是拂尘又是紫金八卦道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李淳风乃是道门中人。

    带着道士进去听高僧弘法,讲解佛经?

    这也太扯了吧?

    也正是因为李淳风这道亮丽骚包的风景存在,郭业与文成公主他们一入山门,便吸引了里头僧众与信徒们的注意。

    唰唰唰唰……

    真可谓是万众瞩目,想低调都不行啊。

    郭业瞬间便打量山门之内的情形,大慈恩寺因为前来听讲佛经的人数目太过众多的缘故,直接将会址挪到了山门通往大殿的这块空地之上,简简单单圈成了一个场地。

    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皆是数之不清的信徒香客,而靠近大大雄宝殿的那个位置,则是搭起了好些个草庐供太子亲王公主长安显赫权贵,官宦子弟们静坐听讲佛法。

    而被所有人围坐圈成的场地正中央,则搭起了一座高达数丈的台子,一根长梯直通台上。

    台上,一个身披鲜红袈裟,一副宝相庄严的和尚正双手合什盘坐在上面。

    此人正是从西天佛国天竺镀金归来的唐玄奘。

    而台子的下方,则双手合什盘腿坐着一群僧众,将高高的台子众星拱月般围了起来,这些僧众不同于其他寺内和尚,一个个都是裸着半身,身上涂抹得金光闪闪的铜粉,就跟金身罗汉似的。

    郭业暗暗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六七……

    正好十八个!

    莫非是比喻十八罗汉之意?

    看看台下威风凛凛的这十八罗汉,再看看高台之上宝相庄严的唐玄奘,还真是令人顿时生起膜拜之心。

    至少卖相极好,只会让人越加地信仰。

    郭业再扭头看了看身边骚包的李淳风,轻声低喝道:“你瞧瞧人家,那才叫专业,再看看你小子,看看你们蟠龙观那脏兮兮乱糟糟的模样。师侄儿,学学吧,这才是市场的需求,回去跟你师傅好好念叨念叨,不然真被人家盖过风头了。”

    李淳风一脸大囧,只得撇撇嘴无言以对。

    这时,场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文成公主,更是有人认出了郭业。

    当然,认识郭业的基本上属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皇姐皇姐,这里这里……”

    突然,草庐那边冲这边跑来一名少女,能叫文成公主一声皇姐的少女,自然是公主无疑。

    少女亦是一袭艳丽宫裙,跑动之余头上凤钗步摇一阵儿晃荡,铃啷作响。

    但是这位公主殿下在莲步轻跑之余,还有一样东西与凤钗步摇一同剧烈晃动,极为惹人眼球。

    这晃动的并非她物,而是她胸前那两团呼之欲出的白兔。

    郭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晃动的球,心中暗赞,啧啧,童言**啊童言**,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这位公主殿下郭业也认识,乃是他在甘露殿中见到的那位童言**小名无书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仿佛无视郭业等人一般,一把拽起文成公主的柔荑,直往草庐那边走去,口中嚷嚷道:“皇姐,玄奘高僧快要开坛**了,你去我那边坐!”

    文成公主笑了笑,自然应允不已,不过她仍不忘冲郭业招招手,示意他赶紧跟上。

    高阳文成两位公主前边走着,有说有笑姐妹情深,而郭业带着刘振轩和一个不伦不类的骚包道士李淳风紧随其后。

    他隐约能听见高阳公主在说些什么……

    “皇姐,太子哥哥,还有魏王弟他们都来了。”

    “还有丽质皇妹也被我邀来了,喏,她就坐在那边……”

    “皇姐,听说这位玄奘大师是从天竺佛国归来的,佛法精深呢。而且,而且……”

    “而且我还见到了大师身边有个小沙弥,好像是玄奘大师的衣钵弟子,长得真是秀气极了。”

    “唔?听说玄奘大师赐他法名,唔,叫做辩机……”

    噗……

    郭业乍听辩机二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尼玛的,高阳居然见到了辩机和尚?

    这辩机和尚不就是历史上和高阳公主有一腿的那个辩机吗?就是这个辩机和尚给房遗爱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冤孽,真是冤孽!

    郭业心中直呼,历史啊,你不带这么开玩人的!

    就在他心中狂呼呐喊之余,突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益州侯,这附近草庐坐得都是我们皇室中人,一个个非龙即凤,嘿嘿,你一个小小侯爵想堂而皇之的坐这儿,也不嫌寒碜啊?还是说,益州侯今天打算在这儿攀龙附凤了呢?”

    “哈哈哈……”

    当场一番哄堂大笑。

    噌~

    郭业闻声停住了脚步,循声望向说话之人,只见魏王李泰傲然起身,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情抬起手来指点着着自己。

    乍眼望去这几座草庐附近,好像不是太子,亲王,就是公主,的确只有自己这么一个非皇族中人在场。

    李泰说话之时明显提高了嗓门,一时间吸引了周围附近好多人的注目。

    唰唰唰~

    一道道蕴含着轻视,不屑,鄙夷,甚至讥讽的目光凝聚着郭业,宛若浸了辣椒水的皮鞭抽打在郭业脸上,顿感火辣辣的疼。

    但是郭业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认怂退让,不让还真会被人从年头笑到年尾。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眯着眼睛好似挺不在意地看了眼魏王泰,莞尔一笑风轻云淡道:“我道是谁大言不惭,原来是魏王殿下啊?”,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21.第七百三十七章 反击,神迹【四千字大章】

    readx;众目睽睽之下,魏王李泰毫不留情的鄙视与奚落,让郭业的脸颊不由一阵火辣辣的疼。

    不过他暗暗告诫着自己,戒急戒躁,小不忍则乱大谋,那样更会让人看低而自取其辱。

    只见他莞尔一笑,一脸的风轻云淡,眯着眼睛很不在意的打量了下李泰,轻声说道:“我道是谁大言不惭呢,原来是魏王殿下你啊?”

    李泰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姓郭的,你放肆!”

    太子李承乾也是起身,皱着眉头阴着脸喝道:“郭业,你大胆!”

    正与文成公主聊着天的高阳公主亦是闻言变脸,霎时站起指责郭业道:“你这臣子口出轻侮,好没规矩。”

    至于文成公主倒是没有恼怒,反而一脸的担忧望着郭业。而其他两位公主因为坐得比较远,郭业并未看见她们的变化。

    不过他猜得出来,能跟李泰李承乾一起出宫来大慈恩寺的公主,绝对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都是长孙皇后所出。

    看着年纪,应该是传说中的城阳公主和长乐公主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可不是看美人公主的时候,他此时被这李泰兄妹三人的发难而再次成了全场的焦点。

    换做普通人,早已吓得双膝发软瘫倒在地了。

    但是郭业则不然,仍旧站在原地没有退怯,面对着三人的质问,他淡然回道:“太子,魏王,还有这位,呃……高阳公主是吧?这里并非皇宫禁苑,也并没有竖着一张‘非皇室中人不能踏入’的牌子,郭某怎么就不能坐这儿了?”

    身后的刘振轩和李淳风听着郭业不退反进的话,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心中纷纷骇然道,侯爷(师叔),这也忒大胆了吧,连太子储君,亲王公主都敢硬着抬杠?

    听着郭业这番诡辩,李泰兄妹三人各有变化,高阳公主天性率直,气鼓鼓地看了眼草庐四周,居然嘟囔道:“哼,果然没有立下牌子,大慈恩寺里的和尚真是懒惰不堪,本公主懒得和你计较。”

    嘟囔罢,便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不再看着理会郭业。

    她这一出着实让李泰和李承乾跌破了眼镜,差点晕倒,高阳皇妹这也太没心没肺了吧?居然半路甩开不掺合了?

    李承乾见状,心思,也对,这既不是宫里,也没有立下规矩,如果硬是不让他在这儿坐,倒有些盛气凌人了,到时候被御史言官们一状告到父皇那儿,就划不来了。

    李承乾最近深居简出,天天被李纲醍醐灌顶说教着,也学聪明了。他知道自己如今在父皇的心目中地位有些不稳,不能再惹是非了。

    当即,他清咳两声,冲李泰说道:“王弟,这郭业素以诡辩著称,皇兄我委实争辩不过他。皇兄知道王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定能将这姓郭的说服,好让他知难而退。呃……这种场面就交给王弟你来应付了,王兄是你坚强的后盾。”

    说罢,又冲郭业一副愤慨怨恨的口吻说道:“益州侯,你别得意莫嚣张,孤的魏王弟自能给你一番颜色,打消打消你的气焰。”

    随后,居然和高阳公主一般无二,自顾坐了下来不再直视郭业。

    郭业闻言见状,再次傻眼了,行啊,李承乾这小子的智商最近居然看涨了,莫非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府中有高人出没?

    好你个李承乾,居然还学会拿李泰当枪使,一通话说得还挺是体面,偏偏都击中了李泰这小子的心坎儿上。

    果然,李泰听着一直与自己不对付的太子哥哥说完话,脸上气焰更盛,得意之色呼之欲出。

    他暗暗寻思,本王今天还真非要给郭业一点颜色瞧瞧,也要让世人都知道,连太子都搞不定的人,本王偏偏有办法有手段将他震慑让他退怯。

    哼,谁说太子就强过本王的,他只是走了狗屎运,比本王早生了那么几年而已,实则连本王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陡然间,他更是信心百倍,战斗指数直线彪升几乎爆表,威风凛凛地又是冲郭业喝道:“益州侯,休要狡辩,你看看在座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天潢贵胄,哪个不是皇家子嗣?你硬要挤进我们这些人里头,难道你忘记了君臣有别,忘记了上下尊卑之分吗?”

    一番掷地有声的说话刚落下,早已坐下的太子李承乾居然满脸兴奋的鼓掌喝彩道:“好,王弟说得好,真是令人振奋,说得大快人心啊!王弟果真有才!!!”

    这番无异于火上浇油之话,更是令李泰的虚荣心得到百倍的满足,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看到了李承乾退位让贤甘愿屈居自己之下,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得到了场中众人的顶礼膜拜。

    郭业仍旧是不急不躁,脸色淡然,心中暗骂,孙子儿,你让你那哥哥当枪使了,知道不?

    一直担忧着郭业的文成公主见郭业久久无语,误以为郭业是被李泰说得词穷,无言以对了。

    当即,她缓缓起身冲着隔壁草庐中的李泰劝道:“王弟,益州侯是本宫请进寺内的客人,莫要如此轻侮才是。不如卖皇姐一个面子,可好?而且严格来说,益州侯跟我皇室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乃霍国公……”

    “公主殿下,请慎言!”

    突然,郭业脸色骤然一变,及时阻止了文成公主继续揭秘的话,而后嘴角噙起一丝诡笑,说道:“多谢公主殿下的关心与抬爱,郭业乃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一个女子替我说情,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放心吧,郭某不会自取其辱的。相反,今天我要给魏王殿下上上一堂课,告诉他什么叫做‘辱人者,人恒辱之!’”

    唉……

    文成公主见郭业这般好强,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带着郭业进来寺内,又岂有现如今这幅光景?

    突然,她也发现郭业嘴角处的那道笑意,心中又不免起了几分狐疑,难道他对魏王弟的发难,腹中早有对策,能游刃有余对付不成?

    李泰见着郭业这般死磕到底,委实气爆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彻底将他激怒了,叫骂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你自持什么身份?你又何德何能?居然还敢给本王上课?”

    郭业面色一沉,冷笑连连道:“魏王殿下,既然你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冠冕堂皇,那你敢不敢回答郭某的几个问题?”

    李泰眼神凛冽如刀锋,锋芒毕露地喝道:“好,今天就是让滚得心服口服,问完赶紧滚蛋,莫要在此聒噪惹人厌烦。”

    霎时间,气氛越发地紧张肃穆起来,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谁劝也不顶用了。

    郭业不再拖沓,径直问道:“敢问魏王殿下,今日你与太子殿下,诸位公主殿下,还有在场的王公大臣与子弟,乃至数千近万的香客齐聚大慈恩寺,所为何事?”

    李泰眉头紧皱,不耐烦道:“你说得尽是些废话,你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难道你没看见,本王等人齐聚大慈恩寺,是为了听玄奘大师弘法讲经吗?若不是你这不知尊卑的贼厮鸟在此捣乱,玄奘大师早已开讲了。哼,还不滚下去?”

    郭业风轻云淡地挥挥手,摇头道:“不急不急,还有第二个问题。敢问魏王殿下,大慈恩寺又是什么地方?”

    李泰听完这个弱智问题,又是大怒:“你……你问这些,真当本王是傻子吗?混账东西!”

    郭业还是不急不躁,风雨不动的稳稳问道:“郭某岂敢当殿下你是傻子,这事儿你自己承认便好。殿下,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泰见着自己一句话没留神,又被郭业又打了一闷棍吃了亏,真是恨不得冲上前去暴揍他一顿。现在只得气冲冲地说道:“你废话真的好多,大慈恩寺乃是佛门清静地,不然本王来这儿做什么?”

    郭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拖着长音缓缓说道:“哦……大慈恩寺乃是佛门圣地,殿下等人齐聚在此是为了听玄奘大师讲经颂佛,看来殿下跟众人一样,都是虔诚信佛之人,不然也不会来这儿了,对吧?懂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猛然!

    郭业突然神色勃然巨变,如疾风骤雨般冲李泰咆哮道:“既然殿下知道这里是佛门圣地,知道今天是来听玄奘大师弘法讲经的,那你怎会不知佛家有云,众生平等之理?怎么到了殿下你这儿,就变成了人分三六九等了?”

    咆哮一通,后发制人,立马将李泰给唬住了。

    趁着李泰精神恍惚还未反应过来间,郭业又冷笑质疑道:“郭某听完魏王殿下的这番话,现在委实很是费解,佛祖到底是弘扬众生平等呢?还是人分贵贱与尊卑?如果是众生平等,那魏王殿下在这佛门圣地宣扬尊卑有别岂不是对佛祖大不敬?你这般大言不惭口出不逊,岂不是与坐在佛祖前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肆玩女人的泼皮无赖一般无二?”

    反击得手,他口气有立马骤变,用一副语重心长地口吻说教道:“魏王殿下啊,这做人呐,始终要有敬畏之心。对天地敬畏者得天庇佑,同理,你既然身处佛门圣地,又在此听高僧弘法,就应该对佛祖保持一颗虔诚之心。不然口出妄语,污了佛祖双耳,可是要下阿鼻地狱受那挖眼拔舌勾魂之苦的哟!”

    这下,李泰彻底陷入了狂躁,整个人气得瑟瑟发抖,袍袖横甩,金冠颤颤,双眼迸火,咬牙切齿哆嗦道:“姓郭的贼厮鸟,你敢诅咒本王?信不信本王治你大罪!!!”

    “魏王,你少拿亲王的架子吓唬我,这里是佛门圣地,不是你的魏王府。在这里,众生平等没有贵贱,你我都一样,皆是来聆听佛音的。”

    郭业亦是争锋相对,丝毫不露怯地还击道。

    最后,他居然扭头冲着高台上披着鲜红袈裟的玄奘扯开嗓子喊道:“玄奘大和尚,别一个劲儿傻坐在上面看风景了,你来跟这位魏王殿下讲讲,佛门圣地到底是不是众生平等啊?”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玄奘圣僧,地位何等尊崇,岂容郭业如此大呼小叫,还言语轻佻冒犯至极?

    可谁知——

    高台之上,宝相庄严‘双手合十的玄奘突然破颜微笑,宛若摩诃迦叶佛拈花一笑般,令人生出不嗔不怒不喜不悲的无上境地,心生向往。

    紧接着,一道空灵无杂陈的声音从玄奘口中传出:“郭施主深具慧根,与我佛果真有大缘!诸位施主,诸位信徒,众生因缘和合而生,本性皆是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故,我佛曾言,众生平等皆无相,为何烦恼苦?阿弥陀佛……”

    玄奘高宣一声佛号,缓缓闭起双眼,再次说道:“众生平等,善哉,善哉!魏王魏王,痴儿痴儿,红尘业障多多,你能悟否?”

    轰~~

    玄奘此言一出就如下了法旨一般,在场诸人上至太子,下至贩夫走卒,皆纷纷跪地,顶礼膜拜,口称我佛慈悲。

    此间唯独郭业一人继续傲然站立,望着周遭远近到处虔诚跪地之人,亦是极为震撼,啧啧,真是说跪就跪啊?

    此时他再抬头望向玄奘大和尚,此时正值夕阳落下,一道霞光照映在他的身上披着的鲜红袈裟上,竟然折射出一圈淡淡的氤氲光晕,日……

    这也行?

    八成在场所有人都将这淡淡的氤氲光晕看作佛光普照了吧?

    好家伙,玄奘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误打误撞让在场这些人以为佛祖下凡,这下想不出名都难了……

    再看魏王李泰,跪在地上,居然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自己刚才那番言论遭来佛祖的报应。

    这孙子,当真是彻底怂了!

    ps:又是一章四千多字的,可以当作两章交差不?赞成的同学,在书评区言语一声,让俺偷懒一回,成不?,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22.第七百三十八章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4500字大章】

    readx;当然,除了郭业之外,还有一个人并没有跪地顶礼膜拜,他便是李淳风。

    李淳风看着高台上的唐玄奘阴错阳差下,居然身披金光,霞光万道,宛若佛祖降临一般,当真又是羡慕嫉妒恨起来。

    普通信众不知所以,他李淳风身为道门中人,天天装神弄鬼,还看不出这里头的究竟吗?

    他站在郭业身后,低声撇撇嘴,酸酸道:“真是老天不长眼,夕阳西下霞光照映下也能生出这幅光景来,哼,真是便宜了这大和尚。瞧瞧他那装神弄鬼的样儿,愚弄信众罢了!”

    郭业扭头白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你小子嘴上留道把门儿的,别砸不了人家的饭碗,却惹来这场中近万信众的攻击。到时候将你小子撕咬成稀巴烂都不知道跟谁叫屈。”

    呃……

    李淳风吓得顿时抿紧嘴巴,他在蟠龙观好歹也是见多识广,信徒的疯狂他又不是没有见过,真发起疯来绝对能跟你玩命儿。

    很快,玄奘趁着众人顶礼膜拜之余,双眼微闭双手合什自顾念叨起一段经文来,声音和煦宛若春风,梵音靡靡之下,近万信徒听得如痴如醉。

    郭业见状暗暗赞道,玄奘和尚西天取经一趟,真是越发懂得故弄玄虚,也越来越擅长制造机会了,渲染气氛了。

    啧啧,就冲这个想不成功都难啊。

    可现在四周全都是跪拜之人,他就这么站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啊,倒显得他和李淳风有些鹤立鸡群,颇为尴尬起来。

    就连太子魏王几位公主,乃至平日里沉稳冷静的文成公主都跪地膜拜,郭业顿时生出了无聊感,因为他对这念经诵佛委实提不起兴趣来。

    这时,一名长得极为秀气的沙弥走到他跟前,替他解了尴尬,恭声说道:“益州侯,本寺主持方丈知道您跟家师乃是挚友,请您禅房静坐片刻,等着家师弘法讲完经,自会来禅房与益州侯相见。”

    郭业一听心下大喜,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小师傅请带路,我这就去禅房等玄奘和尚。”

    说着冲李淳风使了使眼色,这厮自然明白,他一个道门中人站在这里,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下比郭业还要来得难受。

    见着小沙弥前面带路,郭业发现刘振轩这小子还跪在地上听得有滋有味儿,不由轻轻踢了他一脚,低声喝道:“你小子倒挺来劲,整得自己好像深具慧根似的,赶紧的,走了。”

    刘振轩猛然爬起,讪笑两声,便跟着郭业李淳风一道前往了大慈恩寺的后院禅房。

    当他们一行人路过文成公主和高阳公主所在的草庐之时,他耳中陡然传来高阳公主尽是欣喜兴奋的低声叫唤:“皇姐皇姐,你看这秀气的小和尚,他就是玄奘大师的弟子呢,叫辩机。怎么样?长得格外秀气吧?要死了要死了,这小和尚太迷人了,本宫……”

    昏!~

    郭业听到高阳公主的窃窃私语,再次看了眼前面带路的小沙弥,敢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花和尚辩机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有奸情不成对,这下可好了,高阳公主已经开始盯上辩机这小花和尚了。

    一路跟随辩机走到大慈恩寺的后院,来到一间禅房外,辩机适时止步,满脸恭敬之色地说道:“益州侯,你们先在里面小歇一会儿,等家师外间事了,我便会请家师过来与您会晤。”

    郭业不知道这辩机小和尚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恭敬,估摸着应该是知道自己与玄奘的交情吧?

    看这小和尚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若干年后的花和尚啊,他怎么就敢那么大的胆子,偷腥偷到高阳公主身上了呢,不解,甚是不解啊。

    辩机一走,他便领着李淳风和刘振轩进了禅房,无所事事之余,三人天南地北的在禅房中东拉西扯了起来。

    时间在吹牛打屁下过得很快,一晃眼的功夫,又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再听听讲经开坛之处传来的声音,有些喧哗和乱糟糟,好像是近万信众离场的节奏。

    终于散场了?

    就在郭业暗暗揣测之时,吱呀一声,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身披袈裟的唐玄奘在徒弟辩机的带领下进来房中。

    郭业看着玄奘的嘴唇干燥地有些裂开,一脸的疲态之色,哪里还有刚才在高台之上的那般宝相庄严,佛光熠熠。

    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唐玄奘才是真正的唐玄奘,才是一个凡夫俗子有肉有血的唐玄奘,根本没有那么玄之又玄。

    “阿弥陀佛……”

    唐玄奘双手合什口宣佛号,居然当着徒弟和外人的面,冲郭业深深鞠了一躬,朗声说道:“贫僧能从天竺求得真经,回到东土大唐能被佛门众信徒尊为圣僧,完全有赖于郭施主当年的指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下,李淳风和刘振轩看傻眼了,感情这两人还认识?

    倒是辩机和尚早就知晓了一切似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

    郭业见着玄奘如今都是佛门高僧了,还对自己行如此大礼,不由一阵谦逊道:“玄奘大和尚,你这就见外了,是不?你我什么关系,什么交情啊?对了,你以前可不是称为郭施主的,莫非大和尚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啊?”

    玄奘微微一愣,立马恍然大悟,改口道:“对对对,贫僧险些忘了你我当日的兄弟之约了。呵呵,怎奈我是佛门中人,不能与你行义结兄弟之礼,但你我应兄弟相称才是,罪过罪过,贫僧岂是忘本之人。辩机,虽然郭兄弟年纪少我些许,但我一直待他如兄长,以后他便是你的师伯,郭师伯!”

    “是的,师傅,”辩机和尚换上一脸恭敬,脆声回道,“辩机今后定会对郭师伯行弟子之礼。”

    玄奘满意地看了眼自己这个聪慧的徒弟,赞道:“善,大善!”

    这情势突变,眨么眼的功夫,郭业竟然又变成了佛门高僧玄奘的兄弟,令刘振轩和李淳风两人真是应接不暇。

    特别是李淳风,看着唐玄奘和郭业的热乎劲,看着辩机和尚的嘴甜乖巧劲儿,心中立马生出一股危机感,暗暗惊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回去我得赶紧跟师傅通报一番才是。

    他看着郭业与玄奘两人相聚甚欢的样子,多少心里又有了几分吐槽之意,尤其鄙视自己这个便宜师叔居然对自己隐瞒他和玄奘的关系,奶奶的,道爷本来是想着混进了刺探敌情,没想到最大的敌情竟然是我这便宜师叔,哼哼……

    这时,聊天正酣的玄奘突然吩咐徒弟道:“辩机,你去让他们三人将为师此番从天竺归来所带的礼品送进来,为师要亲手送给郭兄弟。”

    “好的,师傅!”

    辩机应完声儿,一溜烟跑出了禅房。

    郭业一听玄奘还给自己带了礼物,自然满嘴尽是客套:“大和尚,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不过嘴上客套,但是满脸的欣悦之色还是出卖了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乖乖,从天竺归来一路之上带回来的礼物,莫不是什么西域美女波斯猫啥的?而且还要三个人一起送进来,啧啧,这礼物绝对小不了。

    过了一小会儿,辩机和尚返回禅房中,后头跟着三个人陆续走进了房内。

    为首一人,尖嘴猴腮脸,眉宇带着煞气,手中捧着一叠手稿模样的文书。

    居中一人,长得肥头大耳,顶着一副大肚腩,手上托着个木盘,盘上盛着一张摺叠好的羊皮。

    最后一人,满脸络腮胡子,长得五大三粗,肩上挑着一个担子,担子两头好像装着大木桶子。

    郭业粗粗扫视了三人一眼,暗道,这三人倒是长得各有特色哈。

    他刚想问这三人是玄奘的什么人之时,只听玄奘指着第一个人捧着的那叠手稿,说道:“这是我在西天取经来回路上,对西域诸国的风土人情的一个记录,你之前跟我提过,我想对你应该有大用,便送于你吧。”

    紧接着,他又指着第二个人盘中那张羊皮,说道:“这是从东土大唐一路向西,直到天竺佛国,贫僧所经过的地形图。虽然不能详细描绘西域诸国的地形地貌,但是大概也有个六七成。至于他担子中两个木桶子,那是贫僧从西域那边给你化缘而来的葡萄酒,我想在中原应该是稀罕物,便特意带回来送给你。”

    郭业闻言感动之余也是一阵无语,记录风土人情的手稿和羊皮地图,他都可以理解,而且大为受用。

    但是他没想到玄奘居然万里迢迢,从西域那边给他担回来两桶葡萄架,这,这也太实在了吧?

    好吧,他也只能当做礼轻情意重了!

    收完礼物之后,他不吝溢美之词地感谢了玄奘一番,突然想起刚才的问题,指着这跟前这三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莫非他们也一路随你西天取经不成?”

    玄奘点点头,笑道:“是啊,这三人是贫僧一人出发离开大唐之时,在路上遇见的。他们都是孤家寡人,却都有着一颗向佛之心,听闻贫僧要前往西天取经,便一路追随,也多亏了他们,贫僧这万里迢迢求经路上才不会寂寞,而且躲过了好多凶险。”

    郭业听着听着有些熟悉了,这怎么就跟西游记似的呢?另外一个版本的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故事?

    于是他来了兴趣问道:“那这三人都是你的徒弟了?”

    唐玄奘摇摇头,笑道:“非也非也,这三人虽说都有向佛之心,但是却少有慧根,难成大器啊。他们再三恳求拜入贫僧门下,可惜……”

    噗通,噗通噗通~

    这三人闻言突然又是跪倒在玄奘跟前,虔诚求道:“求师傅收我三人为徒吧,我等必会终生侍奉师傅左右,弘扬我佛门大慈大悲,普度世人。”

    玄奘见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冲郭业苦笑道:“你看,又来了,在求经来回路上一直屡屡如此,可惜他们生性顽劣又缺乏慧根,与我佛门无缘啊!”

    跪地的三人身后站着辩机和尚,听完师傅的话,不由挺了挺胸膛,心中傲娇道,哼,你们三人陪师傅艰难重重求取真经又如何?可惜你们没有慧根,根本无法拜入师傅门下,谁也甭想撼动我玄奘大师衣钵弟子的地位。

    恰巧,辩机的这一点点龌龊心思貌似被郭业看穿了。

    随即,郭业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用责怪地口吻说道:“玄奘,你这么干我就不乐意了。你怎能因为他们没有慧根,就将他们拒之门外呢?他们三人陪你万里迢迢求取真经,这就证明他们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大毅力。而且他们能与你前往天竺一来一回,善始善终,这就说明他们与你有着莫大的机缘。都说佛渡有缘人,怎么到了玄奘你那儿,就变成了如此歧视呢?不好不好,玄奘,你这样不好,你已经着相了。”

    “呃……”

    玄奘闻言,顿时面色巨变,如五雷轰顶般整个人蔫了下来,陷入了沉思和自省当中。

    反倒是辩机和尚,仿佛寻到了浓浓的危机感,有些戒备地看着郭业,又看着地上三人。

    约莫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唐玄奘又是宣了一声佛号,仿佛大大彻大悟一般地叹道:“郭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看来贫僧近来享受太多的尊荣,变得有些浮华了。你说得没错,是贫僧着相了。”

    说着,玄奘冲三人挥挥手,柔声说道:“你们三人起来吧,即日起,你们便拜入贫僧的门下吧。”

    三人闻言自是激动万分,磕头如捣蒜般砰砰作响。

    而辩机和尚则是面色大变,眼神从三人身上收回投在郭业身上,闪过一丝的怨毒之色。

    玄奘满意地看着三人,又瞧了瞧郭业,意外地说道:“既然你们三人与你们郭师伯有缘,不如就由他赐你们法号吧。唔,你们三人比辩机入门的晚,就由辩机出任大师兄……”

    “不不不,”郭业突然打断了玄奘的话,劝道,“大和尚,辩机年纪太轻了,而且你也是刚收他为徒,而他们三人却是陪你走完了天竺一个来回,论起资历来他们三人应该排在辩机之上才是。”

    玄奘听罢又是一阵点头,直呼有理有理。

    而辩机和尚呢?虽然不敢明着反对,可心里却将郭业十八辈儿祖宗都给骂了个遍。

    郭业没有理这花和尚,而是问着三人道:“你们都多大了?都姓什么?以往都是以什么谋生啊?”

    尖嘴猴腮那人道:“弟子今年三十有八,俗家姓孙,以前是个舞刀弄棒的镖师。”

    肥头大耳那人道:“弟子今年三十有五,俗家姓朱,以前是酒楼的厨子。”

    满脸络腮胡子道:“弟子今年刚满三十,俗家姓沙,以前是靠撑船渡河谋生,偶尔下河打点小鱼小虾贩卖。”

    郭业闻言又是一阵耳晕目眩,俺滴个乖乖,姓孙,姓朱,姓沙?

    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随即他起了恶搞的心思,默默地对吴承恩说了句抱歉,指着姓孙的那个尖嘴猴腮之人说道:“好了,今后你就是大师兄,赐你法号悟空。”

    “你是二师兄,赐你法号悟能。”

    “你便是三师兄了,赐你法号悟净。”

    一通赐名之后,他又冲低着头咬牙切齿满腹怨恨的辩机奚落道:“辩机,你长得白白净净跟个小白脸,哦不,跟条小白龙似的,以后你就是四师弟了。你记好了,今后要对三位师兄敬爱有加,听见了没?”

    “辩机,辩机?”

    “问你话呢,怎么不吱声儿?”

    嘭!!

    辩机和尚晕阙倒地,眼珠子泛白,满脸尽是愤慨不甘心的神色。

    这厮竟然被活活气昏过去了!!

    ps:这章有点欢乐,算是满足儿时的一个小小心愿吧。,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23.第七百三十九章 长乐公主李丽质【4500字大章】

    readx;辩机和尚气急攻心,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那儿出不来,俨然背过气晕倒了。

    郭业见着突兀状况,心中暗暗摇头颇为失望地腹贬道,就这心理素质,太差劲了。

    反倒是唐玄奘这个当师傅的,见徒弟出了状况立马慌了神,赶紧让新收的三名弟子抬着辩机出了禅房。

    随后与郭业寒暄了几句,便急急出了禅房替徒弟辩机去找寺中通晓岐黄之术的师兄而去。

    临走之前,玄奘不忘冲郭业歉意道:“郭兄弟,劣徒不堪,贫僧先行告退,失礼了。”

    郭业微微颔首,目送道:“大和尚好走好走,你我来日方长,等我他日扬州归来,再找大和尚聊天叙旧。”

    玄奘一听郭业提及扬州二字,立马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扬州北郊有座栖灵寺庙,乃是扬州最富盛名的一座寺庙,香火鼎盛,在当地素有影响力。而栖灵寺的主持方丈玄性大师与贫僧曾有过几面之缘,交浅言深。郭兄弟若到了扬州有空暇时间,大可拜会玄性大师一番,定有所获。”

    郭业听得出来,玄奘是隐晦地提醒自己,如果到了扬州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找栖灵寺方丈玄性大师,对方应该能够给自己一定的帮助。

    他心中颇为不屑,说来说去这玄性大师不就是扬州最大的和尚头子吗?如果到了扬州,真遇见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他不觉得找个和尚就能迎刃而解。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玄奘是满腔热枕,郭业岂能给人家浇冷水?他自然是点头应允连连称好,尽是感激之情。

    最后,玄奘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之后,便出门而去,很快便追上了前边不远处的徒弟四人。

    目送着唐僧师徒四人远去之后,他也再没有呆在禅房留在大慈恩寺的必要了,随即冲刘振轩说道:“振轩,你挑着担子,咱们出寺庙乘车回吧。”

    刘振轩嗯了一声,将那叠稿纸和羊皮地图一股脑儿地装进了担子中,肩挑而起,走出了禅房。

    郭业与李淳风尾随其后,缓缓步行出了大慈恩寺山门。

    出了山门,来到刚才停车地方,刘振轩卸下担子一一装车,而李淳风也向郭业提出了辞呈,说道:“师叔,那啥,没啥事我就先回蟠龙观复命了。我得跟我师傅好好说道说好,这次大慈恩寺来势汹汹,如果不想对策,应该这长安地界儿可就没俺们道家什么事儿了。”

    郭业知道这小子还憋着劲,不由苦笑劝道:“师侄儿,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为何要争得你死我活憋着劲呢?和平共处,求同存异,实现双赢不是很好吗?”

    李淳风难得态度坚决地摇头道:“师叔,你不懂咱道门与佛门的恩怨。要说咱们道门才是土生土长的,他们佛教顶多算是外来的和尚,干嘛要让他们三份?一山不容二虎,如果让佛门的风头盖过我们道门,咱们这脸面往哪儿放?得儿,师叔,我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将今日的情况跟我师傅好好念叨念叨,这玄奘和尚太厉害了,不早点想出应对这策来,将来长安百来万人口都得信佛不信道了。”

    说罢,拔出腰间那杆拂尘甩了甩,吆喝了一句走也,便滋溜一声跑远了。

    郭业看着远去的李淳风,又是一阵摇头,嘀嘀咕咕道:“不都说方外之人清心寡欲吗?看来这话也不准。也罢,过些日子长安地界儿上肯定又要掀起佛道之争了,我还是早点下扬州吧,省得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还活活累死自己。”

    嘀咕完,说着抬腿就要上车,突然听见坐在车辕上的刘振轩抬手指了指远处,嚷嚷道:“侯爷您看,那不是文成公主的步撵和一干仪仗扈从吗?”

    郭业抬眼看去,几十步之外正是文成公主的步撵和仪仗队,他不由奇怪道:“这都散场了,文成公主怎么还不回去?”

    随即,他登上马车示意刘振轩驱车赶往,瞧个究竟。

    哒哒哒……

    马车缓缓驶动,来到文成公主这边,离近了看,何止是文成公主没有离去啊,还有其他三位公主的车队仪仗都没有离去,姐妹几人统统扎堆凑在这儿了。

    兴许是发现了郭业的到来,文成公主率先下了步撵冲郭业招呼道:“益州侯,你出来了?刚才你中途被玄奘大师的弟子请走,莫非你跟玄奘大师还是旧识?”

    郭业微微点头肯定了文成公主的猜测,反问道:“公主,你们怎么还未离去?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也都在?”

    他问完之后用眼睛扫视了一圈附近,不过并未发现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的车马仪仗。

    文成公主笑着摇摇头,说道:“魏王弟今天在益州侯手上栽了跟头折了这么大的面子,怎么可能还会滞留此地?至于太子,心情倒是不错,早早便离去了。”

    郭业尴尬地笑了笑,对于李泰自取其辱之事,他只能深表遗憾了,毕竟文成公主与其他几位公主都和李泰分属皇室中人,同仇敌忾下,他现在说什么都是说多错多。

    文成公主多少猜得出来郭业的心思,也不再纠结于李泰这个问题,而是解释道:“我们姐妹几人之所以没有离去,是因为想着进大慈恩寺近距离地再一次聆听玄奘大师的讲经。可惜寺中弟子说玄奘大师今天有些累了,而且不便会见女居士,所以……”

    郭业点头道:“懂了,呵呵,玄奘大师为人谨慎,而且几位公主又是地位特殊,的确不方便私下会见。不过我可是听说玄奘大师以前经常进宫为皇后娘娘讲经,也许下次他进宫,你们就能近距离地询问一些疑惑的问题了。”

    文成公主莞尔一笑道:“只能这样了,佛家讲缘法,我们也只能随缘了,不是?”

    郭业竖起拇指赞道:“公主这话说得好,看来听了玄奘大师今日弘法后,受益匪浅呐。”

    “咯咯~~益州侯就会哄人开心专拣好听的说,”文成公主笑颜如花,神采焕然道,“对了,益州侯应该还没见过我几位皇妹吧?来,我替你引荐一番。”

    说着,她带着郭业来到高阳公主等人附近,三位公主正暗中窃窃私语,尤其是那高阳公主笑得有些大声,光从这放声大笑的姿态中,郭业已经看见了几分放浪形骸的苗头。

    三姐妹一见文成公主领着一男子前来,立马止住了说话,唰唰唰一齐将目光投向了郭业。

    文成公主冲三人介绍道:“三位皇妹,这位是益州侯郭业,郭大人在长安大小也是个名人了,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对了,昨儿个听人说,益州侯即日就要南下扬州赴任扬州刺史一职,替父皇治理地方教化百姓,年轻有为着呢。”

    郭业见着文成公主当着三位天之骄女的面前,如此夸赞着自己,不免有些飘飘然。

    男人嘛,总喜欢在美女们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凡的一面。

    随即,他故作矜持地冲皇宫方向拱手谢恩道:“承蒙皇上垂爱,对在下委以重任,咱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啊!”

    “嗤,口花花的登徒浪子一个,就会耍嘴皮子,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看重你的,哼!”

    说话之人正是一直对郭业不感冒的童言**高阳公主。

    郭业闻言立马大窘,这大奶妹也太率直了吧?真是半点都不给面子。

    文成公主亦是一阵尴尬,自己这位皇妹怎么对郭业如此成见之深,莫非真是八字不合?

    当然,她并未听郭业和高阳公主提起过,当初在甘露殿有过一面之缘的往事。

    于是,她立马替郭业解围道:“益州侯,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高阳公主。”

    既然高阳公主对自己不感冒,郭业也懒得奉承她,懒散地拱拱手,瓮声道:“见过高阳公主。”

    “哼!”

    高阳公主撅嘴别过脑袋,对郭业的打招呼置之不理。

    郭业又一次吃了憋,心中痛骂,好你个大奶妹,总有你求饶的时候。

    文成公主赶紧又介绍起其他两位公主,道:“益州侯,左边这位乃是城阳公主,右边这位穿紫萝宫裙的乃是长乐公主。”

    郭业冲城阳长乐两位公主又是长揖行礼问好。

    不过他也稍稍留意了一下这两位公主,城阳公主大概十三四岁,容貌普普通通,身材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应该还没长开。

    倒是长乐公主,他见到之后不由眼前一亮,这位长乐公主也就十五六岁的光景,却已经完全继承了长孙皇后的优秀基因了。

    淡淡柳眉眼如月牙,鹅蛋小脸无暇如玉,身材修长衬着一袭紫萝宫裙,透着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绝对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不过也有稍显不足不如人意的地方,那便是长乐公主的气色看着有些弱,眉宇愁愁皮肤有些惨白无血色,里里外外透着一股美,只不过更像是病态美。

    郭业从后世史料中依稀记知道这位长乐公主,而且她也是皇室公主中留下史料较多较详细的一位。

    她闺名丽质,取天生丽质之意,乃是唐太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最宠爱的女儿。

    如果诸王子中李二陛下最溺爱魏王李泰的话,那么诸皇女中唯独李丽质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家公主。

    她之所以能如此受宠,除了因为她完全继承了长孙皇后的基因,母女长得极其相似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那便是长乐公主李丽质也完全遗传了长孙皇后的气疾之病。

    李二陛下爱屋及乌,自然更加心疼溺爱自己这个可怜的女儿了。

    也就是说,郭业眼前的长乐公主之所以气色虚弱,面色惨白,那是因为小小年纪便受着哮喘病的折磨。

    如果沿着原来历史的轨迹,自幼患了哮喘病的长乐公主在贞观八年会嫁给长孙无忌长子长孙冲,最后于贞观十七年八月十日,因气疾而病逝,陪葬在昭陵长孙皇后身边。

    因为她的红颜薄命青年离世,李二陛下曾痛哭三天三夜,屡屡哭得晕阙过去。

    在诸子诸女中,这份殊荣也算独一份吧。

    可惜了……

    郭业有些怜惜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便又释然了,因为既然自己能让孙思邈提前诊治长孙皇后,想必长孙皇后和李二陛下也会对女儿有所安排才是。

    一想到这儿,郭业的心头稍稍踏实了不少。

    这样的美女,不该红颜薄命才是。

    ...

    ...

    长乐公主见着这位素未谋面过的益州侯,居然眼神炽热地望着自己,心里猛地惊恐害怕起来,顿时凌乱局促,手足无措地退避到了高阳公主身后。

    只见她又似海棠含羞般低下头,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白嫩的脖颈。

    高阳公主见着郭业眼睛不老实,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长乐,自然心生不忿,胸前傲娇地一挺,双手叉腰浑然不顾两团大白兔的颤抖,喝骂道:“益州侯,你若再不老实地乱瞄,小心本公主将你的眼睛剜下来喂狗!!!”

    “呃……”

    郭业顿时尴尬,没好气瞟了一眼波大无脑凶巴巴的高阳公主,心中啐道,尼玛的,你让老子看老子还懒得看呢,大**疯婆娘,红杏出墙偷汉子的坑爹货。

    随后,他冲文成公主拱手道:“公主,我与玄奘大师的交情还算甚笃,如果下次玄奘大师再不愿会见的话,你大可报上我的名字。我想玄奘大师肯定会卖郭某一分薄面的。呵呵,时间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文成公主闻言自然喜上眉梢,赞道:“多谢益州侯的美意了,本宫下次若再求见玄奘大师,自然会借助益州侯的面子了。唔,你且先行吧,我这几位皇妹难得出宫一趟,我陪她们在这附近先转悠转悠再回。”

    郭业嗯了一声,又冲长乐公主三人微微拱手道了一声告辞,而后便折返回到了马车,朝着闹市方向赶车而去。

    文成公主目送马车远去,高阳公主却是一脸厌烦之色地啐道:“讨厌的家伙,就烦他那双贼兮兮乱瞄的眼睛。”

    “噗嗤!”

    躲在她身后的长乐公主莞尔一笑,此时没了郭业这个外人,她的胆子自然又大了几分,促狭地对高阳公主说道:“高阳皇姐,你对这益州侯的意见很大哩。”

    紧接着,她突然走到文成公主身边,抱着文成公主的胳膊,用近似撒娇口吻柔声问道:“文成皇姐,这位益州侯是如何跟玄奘大师相识的呀?一个朝廷官员,居然和一个佛门高僧交情甚笃,这益州侯可真是好神奇呢。”

    文成公主怜爱地摸着长乐公主的头,笑道:“这益州侯神奇的地方可多了去呢,岂止区区这么简单?”

    “啊?”

    长乐公主先是轻掩了一下小嘴,随后拼命地摇晃着文成公主的手臂,央求道:“皇姐皇姐,你可以跟小妹说说这益州侯的事情吗?他身上好像藏着好多秘密似的,小妹真是对他很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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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4.第七百四十章 不速之客送消息

    readx;从大慈恩寺驱车返回太平坊,已然近了霭霭黄昏。

    郭业一进府中,便立即有下人禀告吏部的官员刚刚来过,并呈上一纸书函到他手中。

    他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封用火漆封住口子的吏部公文。

    拿小刀将火漆铲掉,拆开公文一看,原来是吏部下发给他赴任扬州刺史一职的签押官凭,类似于委任状之类的东西。

    吏部签发的这个公文很重要,如果没有这封委任状的话,到了扬州刺史府后不仅不能证明他的身份,也无法让他和前任刺史顺利交接。

    交接之时除了一些刺史府的往年账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印信,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象征着一州刺史权利的官印。

    没有官印,他如何在扬州签押文件和公文,如何以扬州刺史的名义发号施令?

    不过他很奇怪,按理说吏部签发这个官凭公文的同时,应该也会将新官服和官帽,还有银鱼袋一并呈上才是啊。

    隋唐官制中等级森严,泾渭分明,对朝廷官员的官服着装有着明文规定,尤其是为了让文官区别于武将,加重文官的含金量,规定得更多。

    比如五品以上文官必须着绯袍,并赐佩银鱼袋;三品以上文官着紫袍,赐佩金鱼袋。

    鱼袋,其形为鱼,分左右两片,里面刻有官员的姓名在何衙门任职官居几品俸禄几许,出行享受何种待遇等,这是朝廷为了区别文官与武官的最大象征,已然有了几分太平盛世重文轻武的趋势。

    这也就是通常为什么明明同一个品衔的文官与武将,为何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待遇,为何武将见了文官要矮上三分的缘故。

    历朝历代不外如是,除非时局动荡,天下大乱,不然,武将的含金量永远不能和文官相提并论。

    当然,这也是历朝历代统治者喜闻乐见愿意看到的。

    郭业手里捏着官凭公文,皱着眉头有些不悦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吏部有人故意为难我,不给我发放绯袍雁翅帽?奶奶的,难道还是觉得老子不是正经读书人出身,故意不给我这个银鱼袋?靠,皇上都赐我同进士出身了,这帮孙子还想反了不成?”

    一琢磨,郭业真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肯定是吏部中有人从中作梗,过意刁难甚至想羞辱自己。

    妈的,真是找死,这帮孙子骑人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惯了,也不瞅瞅自己蹲多大号茅坑,小心一脚跌进粪坑淹死。

    “不行!我得找孔颖达说道说道,问问他这个吏部尚书是怎么当的,居然欺负到我头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郭业将官凭公文贴身放好,抬腿就冲出了厅堂,不小心与迎面跑来的刘振轩撞了个满怀。

    嘭!

    “哎哟喂,可疼死我了!”

    刘振轩捂着额头揉着胸,叫屈道:“侯爷,您这刚回来饭还吃上两口,火急火燎又要上哪儿去啊?”

    郭业无暇和他瞎贫,气冲冲道:“我得出门一趟去前往孔府拜会孔尚书,对了,你小子赶紧给我备马。”

    刘振轩没有动弹的意思,低声凑近道:“侯爷,长孙三公子来了,从后门偷摸进来的,现在就在书房那儿侯着您呢。”

    长孙三公子,羽默来了?

    郭业一听这小子居然是偷摸从后门潜进来的,藏头露尾跟做贼似的也真是难为他了,不由一阵好笑,点头道:“好了,知道了,我这便过去书房。”

    言罢,暂时打消了去孔颖达府上说理的念头,直奔书房而去。

    他到了书房外推门而入,果真见着长孙羽默正双手负背,仰头打量着自己的书架,随手捡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翻阅着。

    郭业心道,这小子居然还看起了书来,转性了?

    当即,便冲他背影打趣道:“呀嗬,今天太阳还真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看起书来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长孙三公子啊。”

    “哈哈……”

    长孙羽默闻言立马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书轻轻一甩扔到书桌上,笑道:“咋的?敢情儿我在郭刺史眼中就是一不学无术的主儿?我也有勤学钻研的时候,好不好?”

    郭业挥挥手示意他请坐,然后啐道:“好了,别装模作样了,你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对了,你今天怎么敢突然登门造访了,不怕你爹打瘸你的狗腿?”

    长孙无忌翻了翻白眼,哼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从你郭府正门进来的,嘿嘿,我是从你家后院偷摸潜进来的,我爹上哪儿知道去?”

    郭业大呼一声靠,很是不爽地骂骂咧咧道:“奶奶的,我又是不是奸淫掳掠的江洋大盗,你说你爹干啥玩意就这么恨我入骨?连你来找我都要跟做贼似的,真是糟心。对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找我有什么事情?”

    长孙羽默没有理会郭业的满腹牢骚,没办法,谁让如今他爹长孙无忌和郭业势同水火,势不两立呢?

    他这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人才是最难受的。

    只见他指了指书桌上边儿,轻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看清楚了,下官是给刺史大人送崭新官服而来的,喏……还有银鱼袋,都在这儿了哈,你自己验收验收。”

    郭业看着书桌,可不是吗?

    雁翅帽绯袍还有银鱼袋,一应俱全,统统都在这儿。

    他还以为这些东西是被吏部的人使坏故意不发放,愣没想到是被长孙羽默这小子给截留了。

    不过他很是诧异这些东西怎么会在长孙羽默手上,不由问道:“你怎么亲自替我送起东西来了?莫非你现在从兵部调往吏部任职了?”

    长孙羽默摇头白眼相向道:“切,你刚才没听到我自称什么来着?”

    郭业稍稍一回忆,好像他刚才自称下官来着,莫非……

    顿时,他圆目浑然地问道:“晕,你别告诉我这次你也跟我一样调往扬州刺史府任职了?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还告诉你,你真猜对了,在下不才,今早收到吏部的消息,不日就要前往扬州刺史府出任扬州别驾一职,嘿嘿,小小升了一阶,秩六品。”

    长孙羽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郭业,乐呵呵地说道。

    这下可真把郭业给震惊到了,长孙羽默居然也要调往扬州,而且还是出任自己刺史府的别驾?

    他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不由问道:“这怎么可能?”

    长孙无忌这下也急了,嚷嚷道:“怎么就不可能?这绯袍官服和银鱼袋不能作假吧?这可是我从吏部替你捎过来的。”

    郭业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爹怎么会同意让你跟我同在刺史府谋事?他不是不准你和我互相往来吗?”

    长孙羽默点头乐道:“当然,我爹说如果我再与你为伍,就将我逐出长孙家,将我的名字从宗祠族谱上削掉。不过我爹有没规定我不能为长孙家做点事情吧?”

    郭业听得迷糊了,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小子把我绕糊涂了。”

    长孙羽默道:“很简单,我就跟我爹说了一句话,如果把我想办法调到扬州刺史府中办差,我就能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好及时给我爹回馈你最新的动向。而且,懂了吧?”

    “草,”郭业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脱口喊道,“你小子是在玩无间道啊?那你爹的意思是想让你潜伏在我身边,专门抓我的痛脚咯?”

    长孙羽默点点头默认了,然后又解释道:“当然了,你我好兄弟讲义气,我怎么会干这种不地道的事儿呢?关键吧,我是再也不想呆在长安了,波云诡谲勾心斗角,太没劲了。而且,我也想和你到扬州呆上几年,见识见识繁花似锦的扬州到底如何呢。我可是听说了,江南一带出美女,吴侬软语腻死人,我还寻思着扬州之行有番艳遇呢,嘿嘿……”

    笑得那叫一个猥琐,眼神透着淫荡。

    郭业亦是被他感染得有些心旌荡漾起来,同好这一口的他连连赞道:“好好好,有你随我赴任扬州,肯定是乐趣多多。行啊,好小子,好兄弟讲义气,算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说罢,还轻轻擂了一拳在长孙羽默的胸口上。

    长孙羽默跟郭业耍闹一番之后,突然面色一紧,看了眼紧闭门窗,低声说道:“好了,接下来咱们说点正经事,这次过来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别说我没有事先通知你,你也要多长个心眼才是。”

    郭业闻声收起了嬉笑的心思,面色严肃地问道:“什么消息?”

    长孙羽默道:“你这次赴任扬州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扬州乃是八大世家张家虎踞龙盘之地,里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你小子此去扬州赴任,无异于在人家的心尖狠狠扎上一根针,张家绝对不会……”

    “好了,你先别说这些,我早就知晓轻重,我心里有数,”郭业挥挥手打断了他的啰嗦铺垫,直接问道,“到底是什么消息?”

    长孙羽默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昨日无意间听到我爹和我兄长的谈话,好像扬州张家的族长张元礼不日就要抵达长安,与我爹见面。”

    扬州张家张元礼?

    郭业暗暗摇头,这人貌似没怎么听过。

    随即问道:“他来长安见你爹干什么?”

    长孙羽默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郭业,哼道:“你说来干啥?你怎么这个时候犯起糊涂来了?你都要到人家地盘上砸场子了,他还能坐得住?自然是想辙儿来对付你的呗。”

    日,郭业右眼皮子猛地一跳,真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自己还没出发赴任,对方就已经开始暗中商议如何对付自己了?

    真是人未出行,江湖已经暗流汹涌,波云诡谲了。

    他不敢马虎大意此事,当即又问道:“你知道张元礼何时抵达长安吗?”

    长孙羽默掰扯着手指头,算道:“他如果从扬州码头出发,走大运河的水路一直北行的话,唔,我算算……咦?你小子想干嘛?”

    突然,长孙羽默心中顿生不祥之兆,惊骇地跳了一下脚,怪叫道:“郭业,你可别告诉我你正打着鬼主意,惦记着让张元礼未至长安便送了命哈?你小子可别乱来,这样会捅出大乱子来的……”

    ps:

    晚上再加更两章,再晚都会写完的,如果等不了的同学,可以明天早起尿尿的时候再看哈。,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725.第七百四十一章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readx;“你想什么呢?我跟张元礼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弄死他干嘛?”

    郭业摇摇头一脸无辜地样子说道:“再说了,扬州张家乃是名列八大世家之一的豪门世族,积蕴何等深厚,岂是我我能轻易捋须冒犯的?”

    “我呸!”

    长孙羽默真是狠狠啐了口唾沫在郭业脚下,不满啐道:“郭业,你这么跟我套词就没劲了哈,亏我还冒着被我爹打断狗……呃不,亏我还冒着被我爹打断腿的风险前来跟你通风报信,你却跟我指东道西敷衍了事。不仗义,唉,真是不仗义!”

    郭业看着长孙羽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偷摸试探道:“难不成你听你爹还说了些什么?”

    长孙羽默哼道:“废话,不用我爹说,只要会关注朝局的人都看得通透,这次你扬州之行就是奔着扬州张家去的。说白了你跟虞世南他们都没憋着好屁,眼红张家把持的扬州盐税想染指一番呗,对吧?”

    呼~

    还好!

    郭业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被误解了真正的意图,但至少将李二陛下置身在了事外,如今李二陛下打击关陇世族的真正用意能遮掩住的话,最好还是尽量遮掩住。

    不然的话,引起各道各州府关陇世族的强烈不满,最后导致温水煮青蛙的计划流产失败,那就划不来了。

    当即,他就坡下驴打了个哈哈道:“你小子还真是心如明镜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是啊,扬州盐税一年数百万两,谁不眼红?都说天下盐税,扬州就占了半壁江山,兄弟啊,只要将扬州盐税掌握手中,以后在朝堂上我跟你父亲他们叉腰骂架也底气足些,对不?”

    长孙羽默摇摇头,一脸厌烦地神色说道:“这些我可不关心,也懒得去理会。朝廷党争不断,永远都是利益之争,我爹和房玄龄唐俭侯君集他们固然不是什么天下为公之辈,切,你跟虞世南也算不上什么好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过嘛……”

    说到这儿,他脸上稍缓,伸手揽着郭业的肩膀,又笑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并不影响咱们哥们感情,对不?你郭业可是我长孙羽默仅有的朋友,我帮你谁帮你?我刚才可不是跟你开玩笑,郭业。张元礼你可不能动,不然后患无穷,麻烦不断,根本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先不说八大世家联手的力量,就单单一个扬州张家,如果你真将张元礼暗杀掉的话,他们绝对会让你在扬州没有立锥之地。真的,我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你知道我这人难得正经一回,你可别当成耳旁风了。”

    长孙羽默语重心长,措辞严厉地劝着郭业打消了这个疯狂念头,容不得郭业静下心来权衡起利弊。

    看来,张元礼还真不能轻易除掉,先不说能否将其一击毙命不留后患,就说张元礼这位堂堂八大世家之一的族长突兀被暗杀在来京的路上,那还不引起轩然大波来。

    长孙羽默刚才也说了,关注朝局的人都知道自己此番下扬州就是奔着扬州张家去的,冲着扬州盐税去的,那张元礼若一死,岂不是所有的矛头和疑点都指向自己了?

    那时候,可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扬州张家肯定要拔除,但是却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循循渐进才是。

    警醒之下,他立马打消了刚才一闪而过的疯狂念头。

    随即,冲长孙羽默拱手道:“羽默,谢谢你的提醒,我当谨记在心,不会孟浪行事的。”

    长孙羽默瘪瘪嘴,傲娇道:“你清楚就好,现在总算知道哥们的价值了吧?我告诉你,此次我与你一同赴扬州,绝对能够帮到你。对了,你打算几时下扬州?”

    郭业自动忽视了他的吹牛逼,道:“吏部公文已经拿到,随时都可以启程啊。不过应该还要多耽搁几天,将长安这边的事情交代好再走吧。你呢?跟我一同乘船走大运河水路下扬州吗?”

    长孙羽默道:“成,我跟你一起乘船走运河南下,不过我要提前出发,明天先启程离开长安。嗯,离长安最近的运河渡口应该是河北道的沧州府,快马加鞭的话两天便可抵达。我就在沧州府等你吧,如何?”

    郭业瞬间恍然大悟,道:“你是担心令尊长孙大人看见你跟我一道启程?”

    “那可不呗,你以为你还是个香饽饽不成哪?”长孙羽默笑道,“既然我跟我爹说赴任扬州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自然不能跟你走得太过过从甚密了,至少也要来个貌合神离,才像那么回事儿嘛。”

    郭业哦了一声,叹道:“可惜了,我还想着临走前让你召集下遗爱叔玉怀义怀玉杜荷他们几个,咱们兄弟伙一起聚聚呢。这次赴任扬州没有个一两年,怕是回不来了。今后大家伙可能就是聚少离多了。”

    说话间,一股淡淡的离别思绪浮上了郭业的心头。

    谁知长孙羽默却道:“你就算想聚也也没得机会了。你怕是不知道吧?怀玉和怀义他们两人前两天便启程出发前往吐谷浑了,应该被召入他们父亲的军中。至于房遗爱和魏叔玉,你还没从吐谷浑回来就已经离开了长安。他们央求自己的父亲帮衬运作,将他们下放到地方去。

    他二人一个被下放到了关内道绥州桃县当了县令,一个则是被调到山南道平州靖南县出任县令。嘿嘿,如今兄弟伙天南地北各奔东西,你我再一走的话,长安就剩下杜荷一人了。不过杜荷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太子殿下不待见他,而且三胖子李少植屡屡排挤他。”

    “啊?”

    郭业闻言脸色骤变,一脸物是人非的遗憾,叹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就没人知会我一声?”

    长孙羽默道:“你没回来前大家伙就碰过头,都商议要不要通知你一声。后来你在吐谷浑联系不上,你回到长安后又是忙得脚不沾地,想见你一面都难。再说了,大家的身份亦是尴尬异常,索性就决定不见了。放心吧,弟兄们的心还都在你这儿,这次与其说各奔东西,不如说是各奔前程。对不对?大家伙混好了,将来对你也有所助力,不能老是让你来庇护大家伙,你说呢?就是可惜了杜荷啊,父亲走的早,我们想帮又是有心无力,奶奶的,李少植这头死肥猪,等爷们再回长安,肯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郭业点点头表示理解大家的苦衷,不过长孙羽默说得也没错,如果大家都能作出一番成绩来,将来兄弟们联手在一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不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撑死是一伙子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难成大气候。

    至于杜荷?

    暂时也只能委屈他在太子府了,等扬州大势已成之时,再扶他一把吧。

    继而,他对长孙羽默安抚道:“算了,李少植这人也就再蹦达这几年,现在分心对付他纯属浪费气力。”

    他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再过一年左右李少植的父亲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李纲,差不多就要阳寿已尽了,七八十岁也算是得享高寿了。

    李纲一死,李少植这个饭桶还能成什么气候?李承乾如今看重他,无非还是因为他父亲李纲的缘故。

    再说了,几年之后李承乾都自身难保,李少植还能蹦达到哪里去。

    长孙羽默嗯了一声,便拱手告辞道:“好了,我先回去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便不跟你道别了,咱们沧州再见!”

    郭业挽留道:“这都到饭点儿了,吃完晚饭再走吧!”

    长孙羽默摇头拒绝直接走出了书房门口,扭头苦兮兮道:“算了吧,今后到了扬州山高皇帝远,我爹管不着,咱俩吃饭的机会多的是。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我得赶紧回去交人,不然老头子疑心的话,赴任扬州又要告吹了。”

    说罢,便夺门而出,仓促离去。

    郭业望着长孙羽默狼狈的身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也许,对方的这份友情才是最无价的。

    随后,他冲门外喝了一声:“振轩,通知后厨准备晚饭,你陪本侯今晚好好喝上两盅。”

    “得嘞!”

    刘振轩的声音从外头遥遥传来。

    很快,酒菜准备妥当,郭业与刘振轩在侯府饭厅中对饮小酌起来。

    风起,夜黑……

    ...

    ...

    紧接着,又在长安滞留了五天左右。

    期间,他多次拜访了虞世南孔颖达马元举等人,甚至是国子监的新任祭酒褚遂良和司业陈康陈仲达,他都一一拜会。

    而且这五天里,他还参加了自家掌柜黄傲的喜宴,看见了那位于家肥肥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嗯,胖是胖了点,但是唐人以胖为美,这不碍事。关键是,的确黑了点,挫了点,今后也只能苦了黄傲这厮了。

    不过赴了一次喜宴,也有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在酒桌上和黄傲的大舅子,新任御史大夫于得水相谈甚欢。看得出来,于得水对郭业还是承着情的。

    长安诸事该打点的打点了,该交代的交代了,郭业走得亦是安心了不少。

    第六条,他带着刘振轩还有三百亲兵再次离府,出了长安城。

    这次走得,还是东三门中的春明门,不过上次是出使吐谷浑,这次却是赴任扬州刺史。

    第一站,自然是先取道河北道沧州府,与长孙羽默会和后,然后再乘船走京杭大运河南下扬州。

    出了春明门,刘振轩率领三百亲兵集结完毕,等候着郭业的一声令下。

    只听——

    “出发!!!”

    郭业策于马上,高喝一声之后,连连回望着斑驳不失雄伟的长安城门……

    此番再离长安城,遥首回望忆往昔;今朝南下赴扬州,一展胸中凌云志。

    ps:还有第四更,继续努力ing..,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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