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第六百二十二章 齐王妃宇文倩到访
readx;“你,你是齐王妃宇文倩??”
借着房中闪烁绰约的烛光,郭业终于辨清了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居然是暗夜替东厂找来的话事人,与自己在西川有过一面之缘的齐王妃宇文倩。
宇文倩今日虽未戴着那半张冰冷的铁面,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微微颔首语气淡淡如水般说道:“郭大人记性很好,没想到还能认出妾身来。”
郭业稍稍镇定了心神,笑道:“承蒙齐王妃夸奖,本官一直对养眼的美人儿都记性颇好,尤其是齐王妃您这样的绝顶大美人,哈哈。”
宇文倩貌似不吃郭业这套油腔滑调,冷冷纠正道:“郭大人还是叫我倩夫人吧。玄武门事变之后,齐王府惨遭剧变无一幸免,妾身也不再是齐王妃。”
“行行行,听夫人的!”
“郭大人莫要嘴上逞能,倩夫人就是倩夫人,何必省去一个字,沾些口舌之利??”
宇文倩再次将郭业占便宜的心思戳破,冷声纠正道。
郭业见着宇文倩今夜的神情不同上次,越发的冷峻,心道,莫非吐谷浑那边出了事儿?
于是也不再口花花地去沾宇文倩的便宜,点头笑道:“好吧,就听倩夫人的。对了,你何时来得长安,又是怎么进来郭府的?”
宇文倩道:“今日城门关闭前来得长安,至于如何进郭府,呵呵,莫非郭大人觉着贵府邸城高墙厚,能难得住东厂之人不成?”
郭业闻之愕然,立马醒悟过来,也对哈,东厂的人想趁夜进来自己的府邸,还能没有办法?
不然的话,东厂就不是东厂,而是废材厂了。
突然,他想到宇文倩的身份有些敏感,顿时惊呼道:“我说倩夫人你也忒大胆了吧?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长安城,难道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告了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仅仅时隔四年,皇上已经将齐王给淡忘了吧?”
“郭大人多虑了,”宇文倩如冰似的一动不动站着,还是面无表情说道,“妾身当年虽为齐王妃,却也是深入简出,半步不出齐王府,几乎与外界隔绝。寻常百姓怎么可能认得出本夫人来?别说寻常百姓,便是朝中百官都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本夫人来。因为能够认出本夫人的官员都是我夫君的死忠嫡系,几乎在当年的玄武门巨变中统统死于李世民这昏君的屠刀之下了。”
郭业听得出来,宇文倩的话中对李二陛下充满了敌意与恨意,时隔四年未曾消减半分,不由微微蹙眉暗叹,这也是颗定时炸弹啊!
他想了想,得,赶紧说完话,让她早点走人吧,免得在长安城中一个不淡定,惹出麻烦事来。
到时候牵连到自己,就冤得慌了。
随即,他问道:“倩夫人此次来长安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呢?为什么暗夜他本人迟迟不肯露面,不与我相见?”
宇文倩一听郭业提起暗夜,脸上瞬间闪过些许不自然,不过稍纵即逝,郭业未曾发现罢了。
恢复了脸色之后的宇文倩摇头说道:“暗夜人在吐谷浑处理东厂诸事,无法分身来长安,所以才派我入长安跟你汇报一下那边的事情。”
经宇文倩这么一说,郭业才想起关键来,连忙问道:“对了,上次我人在吐蕃你们传信给我,说吐谷浑之事已成**,如今结果如何?为何长安朝廷这边还没收到吐谷浑另立新君,二王子慕容延登基上位的消息?”
宇文倩点点头,说道:“没错,吐谷浑之事已成**,慕容延经过我们东厂的一番运作,加上吐谷浑朝中大臣们的支持,如今早已取大王子慕容顺而代之,暂时署理吐谷浑国事。登基上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是我们一直秘而不宣,还未到时机罢了。”
“你们真的成功了?”
霎时,郭业神色颇为激动的惊叫了起来,问道:“真是不可思议,一个东厂居然颠覆了一国内政,了不起,难以置信。快说说,你们是如何办到的?”
听着郭业的赞叹,宇文倩不以为许,神色依旧淡定地说道:“若非早早布局,仅凭一个东厂,仅凭王伯当的一万野狼军,又岂能如此轻易扶慕容延上位,取慕容顺而代之呢?我们一早就在吐谷浑老可汗慕容伏允身边安插了不少东厂心腹之人,慕容伏允患病期间一直都是我们东厂的人在服侍伺候。我们寻了日子,趁着大王子慕容顺松懈的机会,一杯毒酒鸠杀了病入膏肓的慕容伏允,并栽赃嫁祸,宣称大王子慕容顺弑父夺位,打了慕容顺一个措手不及。”
郭业耳中宛若惊闻晴天霹雳,喊道:“什么?你们鸠杀了慕容伏允?那他现在……”
“死了!”
宇文倩飞快地说出了郭业想要的答案后,继续说道:“慕容伏允一死,身为顺位继承人的大王子慕容顺自然是最为可疑的,因为我们早前就在吐谷浑国内散播过谣言,说大王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接过可汗之位,率领整个吐谷浑背叛大唐,投诚吐蕃。慕容伏允一死,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吐谷浑国中对大王子慕容顺的口诛笔伐如海潮卷席,一发不可收拾。特别是一直反对投诚吐蕃的吐谷浑朝中大臣们,对慕容顺的讨伐尤为激烈。”
郭业听罢连连点头叹道:“原来有人如此之多的巧合,活该大王子慕容顺倒霉了。不过他手中不是控制了吐谷浑五万兵马吗?怎么会让你们如此容易得手?”
宇文倩显然猜出郭业会有此一问,丝毫没有意外,继续回道:“王伯当的一万野狼军就在吐谷浑国都白兰城附近,慕容顺的五万兵马远在边塞,远水岂能救得了近火?不出两日我们便控制了整个白兰城,将城中效忠慕容顺的势力诛杀殆尽,并得到了朝中大臣们的一致支持,支持二王子慕容延登基上位,接替慕容伏允的可汗之位。”
郭业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如今整个吐谷浑的情况呢?”
宇文倩道:“慕容延接替可汗之位后,又有了王伯当的一万大军坐镇都城,算是将白兰城经营得如铁桶一般牢固。如今吐谷浑国内,暂时还算稳定不会有大的动乱。至于以后嘛,也许就说不准了。”
“嗯?为什么?慕容延不是取慕容顺而代之,而且还得到了朝中大臣们的支持上位了吗?怎么现在又说不准了?”
“因为他仅仅是取代了慕容顺,而并未诛杀了间接控制边塞五万兵马的顺位继承人大王子慕容顺。实不相瞒,我们在白兰城政变举事那一日,被慕容顺逃脱了。”
“我靠,”郭业又是一声惊呼,骇道,“你们居然让慕容顺成了漏网之鱼?他不死,慕容延这个吐谷浑可汗做得始终提心吊胆,永不踏实。”
宇文倩轻蹙眉头,叹道:“是的,而且慕容顺逃走之时还将号令边塞五万兵马的虎符一并带走。没了虎符,二王子慕容延这个可汗便名不正言不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关键是无法调动这五万兵马为己用。若非大王子慕容顺逃脱出了吐谷浑,无法在国内通过虎符调动五万兵马进攻白兰城,否则的话,鹿死谁手还真是未尝可知啊!”
“他还带走了能够调动吐谷浑边塞五万兵马的虎符?这小子果然够狠,有了这玩意就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啊。而且有这份虎符才是他顺位继承人的最有力证明。你们一天得不到虎符,哼,慕容延的这个可汗永远都别想号令整个吐谷浑。”
郭业自顾一阵分析后,有些惋惜叹道:“可惜,太可惜了。你们仅差最后一步便能成功了。如今没了这虎符,慕容顺随时都能回归吐谷浑,发动复辟重新与慕容顺一争长短。可惜,实在是……咦,不对啊?”
郭业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珠子问道:“你刚才说慕容顺不在吐谷浑,莫非你这次来长安不单单是来见我汇报诸事?而且,如果我若猜的不错,吐谷浑的大王子慕容顺如今已经逃亡到了长安,你便是因为他而来?”
说完这番心中猜测,郭业顿觉头顶飘起一片乌云,耳边更是有几只老鸦掠过呱呱乱叫,心中萌生起一种麻烦找上门的怪怪感觉。
果不其然,宇文倩微微颔首,轻声说道:“郭大人心思缜密玲珑剔透,妾身此番来长安正是为了慕容顺而来。据我们东厂的人一路追踪,慕容顺已于今日早上逃进了长安城。妾身此番来的目的,除了要将慕容顺手中的虎符带回吐谷浑,还要千方百计阻止慕容顺面见李世民,为此甚至可以不惜代价让他一命呜呼。”
郭业瘪瘪嘴,奚落道:“你们东厂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枉我郭业还是东厂的主人呢,奶奶的,尽给我出难题找麻烦来。说吧,这一次又需要我这个东厂之主为你们做些什么?”,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07.第六百二十三章 宇文倩的请求
readx;当然,郭业说是这么说,顶多算是一番戏言罢了,心中亮如明镜,丝毫没有对东厂的忠诚有所质疑。
他很清楚,无论是暗夜还是宇文倩,都是苦大仇深之辈,早早就被绑上了他郭业这艘战船上。
说句破天荒点的话,天下虽大,却早已没了两人的容身之处。
也只有在东厂,在郭业麾下,方能让他们达成心中所愿。
随即,郭业亲自替宇文倩搬来一把圆凳,说道:“倩夫人,且先宽坐。到底需要本官如何帮忙,尽管直言吧!”
宇文倩这次没有拂了郭业的心意,款款落座后,饶有风韵地撩拨了下耳边儿发梢,轻声说道:“我们东厂的番子一路追踪慕容延进了长安,屡屡几次都险些得手,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让这厮逃脱而去。据属下人回禀妾身得知,就在郭大人进宫面圣的光景,慕容顺已经安然躲进了魏王府。”
郭业问道:“魏王府?是不是坐落在皇城中魏王李泰的府邸?”
宇文倩颔首应道:“正是魏王李泰府。皇城戒备森严,魏王府更是有王府亲兵护卫,我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妾身这才冒然深夜拜府,请郭大人援手一番。”
“晕,他一个吐谷浑的王子,怎么会跟远在长安的魏王李泰勾搭熟稔上的?”
郭业心疑地反问一声后,又苦笑道:“倩夫人,你也太高看郭某了吧?我跟魏王风牛马不相及也,你们遍布耳目的东厂都进不去搞不定,我又怎能帮衬援手得了你呢?”
宇文倩道:“据我们所知,慕容顺从未来过大唐长安,和李泰更是毫无交集。他此番能够遁入魏王府避难,完全是吏部右侍郎卢承庆的引荐之功,方能安然进入魏王府。”
郭业听完宇文倩的解释,顿时诧异不已,“又是卢承庆这个贼厮鸟?妈的,他就是茅坑里的臭蛆,怎么哪里都有他呢?”
宇文倩听着郭业如此埋汰卢承庆,冰冷的脸颊上忍俊不禁莞尔一笑,顿时,一袭娇笑百媚皆生。
一番笑下,仿若铁树开花,又似百年冰封终得解,看得郭业眼花缭乱,心中直呼好一个冰山美熟女。
宇文倩见着郭业眼中泛起直勾勾的眼神,暗啐了一口登徒浪子后,立马敛起了笑意,就连口吻都瞬间变得冷淡如初,说道:“妾身自然知道郭大人与魏王李泰毫无交情,但是妾身相信明天你肯定能够顺顺利利进入魏王府。届时,妾身与东厂的人会化作大人的扈从一同进入魏王府,伺机行动。只要让我们进了魏王府,我们东厂便有办法能够让慕容顺蹊跷毙命于魏王府中,顺便取回吐谷浑五万兵马的虎符。”
宇文倩的话中透着凛冽的杀意,令郭业情不自禁收起了调戏占便宜的心思。
他当然清楚东厂有数百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但是他很是费解,为何宇文倩如此笃定自己明天一定能够进入魏王府。
随即问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倩夫人为何如此笃定郭某明日便一定能够进入魏王府?”
宇文倩道:“妾身在来郭大人府邸前便得知,魏王府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集贤诗会,为期三天。而明日恰恰正是集贤诗会的第一天。届时,魏王泰会遍发邀请,广筵长安城中的年轻俊彦与才子才女赴会。据妾身所知,郭大人的几位红颜知己都接到了魏王的延请。如卫国公府的鱼暖暖小姐,还有那位如今在长安城中声名鹊起,替你主持大唐娱乐周刊的尤姬姑娘都位列魏王邀请名单之中。这位尤姬姑娘自从经营起大唐娱乐周刊后,不仅是才名渐起,而且还艳名四播呐!”
宇文倩说完最后一句话,看着郭业的眼神越发的鄙视,彻底直接将郭某人归入了登徒浪子欢场浪子的序列中。
郭业心中暗叹,奶奶的,宇文倩不是一直就在吐谷浑和西川两地吗?怎么连长安的消息都如此清楚,看来东厂在长安的番子真心埋了不少啊。
不过他还是纠正道:“倩夫人这话说得有失偏颇了,我跟暖暖小姐,还有尤姬姑娘都是君子之交,绝不是夫人心中所想的那般。挚友谈得上,红颜知己嘛,还差点意思了。”
宇文倩被郭业这么一说,明白对方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居然引申到了男女之事上。霎时,心头如小鹿乱撞般一阵狂跳,一抹飞霞晕红了雪白脖颈。
好在如今烛光昏暗,郭业没有看到她的窘态。
宇文倩强忍着心头失措,摇头说道:“这些都是郭大人的私事,妾身并不关心。妾身现下关心的是如何除了慕容顺不让他见到李世民,再有就是他手中的虎符。至于其他的,并不在妾身考虑的范畴中。言归正传,郭大人明天带着妾身与东厂的几名好手进魏王府,应该没问题吧?”
郭业稍稍沉思琢磨了起来,魏王泰的这个集贤诗会他是有所耳闻,就跟李二陛下当初给李泰开设的招贤馆是一个道理。李泰此人长着孔武有力的身板,却是满肚子的诗词歌赋,平日就喜欢附庸风雅,招些风流才子般的人物在府中吟诗作对。
这个一年一度的集贤诗会,无非是他用来与城中年轻俊彦们打交道结善缘的。
而且在诗会中他若发现什么有才之士,加以拉拢一番为己所用。
这就是李泰区别于眼高于顶的太子李承乾之处。
随后郭业沉吟道:“明日魏王府举办集贤诗会是不假,但是郭某并未收到魏王泰的邀请啊。这不请自去,会不会……”
宇文倩摇头打断道:“郭大人多虑了,如今你在长安城中也是风云人物,最近更是被民间百姓所传唱。像你这样声名在外的人物去参加集贤诗会,我想李泰应该会倒履相迎吧?”
奶奶的,被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一顿夸奖吹捧,饶是郭业脸皮堪比城墙厚,也禁不住有些惭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这哪里是声名在外的年轻俊彦啊?在年轻俊彦才子圈里,他可是凶名在外的粗鲁汉子。
见着郭业犹豫踌躇,迟迟不肯决定,宇文倩不由急道:“郭大人,明日集贤诗会你必须带着我们进去,此事不能再犹豫和拖延了。万一诗会一结束,魏王泰带着慕容顺去面见李世民,那我们在吐谷浑的事九成九会有一番变数。那我们东厂这么久的苦心筹谋可就统统要付诸东流了。”
说到这儿,宇文倩叹息一声:“届时,王伯当的一万野狼军何去何从?难道郭大人愿意看到曙光在前胜利在望之事,因为小小变故而前功尽弃?”
郭业听罢,权衡一会儿后断然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奶奶的,干了!明天我便带你们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集贤诗会。届时如果李泰有意为难我,不让老子进去,大不了我继续发扬我的不学无术精神,反正我也凶名在外了,也不差这一趟。”
“好!”
宇文倩豁然起身,难得冲郭业欠身道了一个万福,说道:“那我们一言为定,明日午时妾身会与其他东厂好手乔装打扮一番,扮作你的扈从随你一起进入魏王府。”
说罢,宇文倩下意识瞥了一眼已经燃到一半的蜡烛,低声道:“很晚了,妾身先行告退。郭大人,明日再见!”
宇文倩再次风韵无双地撩拨了几下耳边而发梢,转身欲要离去。
郭业鬼神使差地脱口喊道:“这天都这么晚了,要不倩夫人就在我这儿将就一晚?”
霎时,
宇文倩脸罩寒霜,寒蝉若惊道:“郭大人请自重,妾身虽为你效力,却还没到作践自己的地步。男女授受不亲,不宜久留,告辞!”
声音落罢,人已经破门而去。
郭业站于门口,望着离去的宇文倩瞬间消逝在黑夜之中,不由尴尬道:“奶奶的,想什么呢?我是说给你另外安排一间卧房,靠,老子难道脑门就刻着‘色鬼’两字?”
一阵吐槽后,郭业又仰头望了望当空皓月,脸上露出怪笑道:“集贤诗会?好歹也是大唐文化圈里的沙龙聚会,我倒是有些期待明日会有一番什么光景了,呵呵……”,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08.第六百二十四章 车中调戏齐王妃
readx;第二日中午,郭业沐浴更衣了一番,换上时下文人圈里最为流行的士子袍衫,草草扒拉了几口饭菜,便辞了贞娘出了府去。
刚走到府门口,正准备招呼下人套马车,谁知府门外早已停靠了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几名扈从打扮的人。
不过这些扈从和赶车的马夫,郭业一个都不认识,貌似不是出自郭府。
一见郭业出来大门,马夫急急跳下车辕,招呼喊道:“大人,请上车!”
话毕,马车内钻出一名梳着云鬓头横插凤钗的素衣女子,正是昨夜离去的宇文倩。
今日的宇文倩不再是一袭黑袍打扮,素色襦衣配着珠花碎边裙摆,真是别有一番风韵。
宇文倩探出头来,一手掀开车门的披挂珠帘,难得柔声喊道:“郭大人,请上车吧!”
郭业眼神顿时迷离,稍稍呆滞了一下后,才想起昨天宇文倩说过,今日她和东厂的番子要扮作自己的随从一起混进魏王府中。
看着这番出众打扮的宇文倩,郭业心旌荡漾,暗中嘀咕道,那死鬼齐王元吉当年能娶到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倒是好福气啊。
随即,下了府门台阶,朝着马车走去。
一靠近马车,七八名扈从纷纷抱拳低身行礼道:“我等东厂属下,见过大人。”
郭业挥挥手,提醒道:“长安城乃天子脚下,人多口杂,以后尽量不要在光天化日表露身份。你们就是本官的看院扈从而已。”
“是!”
几名扈从齐声喊完话,纷纷小跑到了马车后头,列成对仗紧跟着马车。
郭业登上车辕进了车厢中,跟充当马夫的番子吩咐了一声:“赶车吧,这就前往魏王府。”
“大人且坐稳了,啪……”
一记鞭响,马车缓缓驶动,朝太平坊出口方向行去。
路上,车内,郭业带着赏心悦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宇文倩,看得对方有些局促不自然起来。
宇文倩被郭业盯得有些别扭,顿然轻喝道:“郭大人请自重!”
奶奶的,又是这句话,难道在这大美人的眼中,真是防我郭业胜过防狼?
继而尴尬地笑了两声,起开话茬问道:“倩夫人,你今天这身打扮随我进魏王府,回头别人问起我,我该如何介绍呢?”
宇文倩说道:“当然是随身侍女,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郭业摇头道:“长安城凡跟我有过接触的人,谁不知道我身边只有一个寸步不离的贴身侍女,那便是我府中的管家贞娘。倩夫人你突然冒出来,这不是给别人起疑的机会吗?”
关键还有一点郭业未曾说出来,那就是宇文倩是齐王元吉的王妃,十几年的养尊处优,早已让她养成了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性子,这哪里是贴身侍婢应有的范儿。
郭业真想说,就这冷艳高贵上档次的范儿,不冒充自己的姬妾委实太过可惜了。
宇文倩听着郭业这般说,完全打乱了她之前的预想,继而有些着急问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这次魏王府集贤诗会之行,妾身就不去了?”
“不不不,”郭业摇头道,“你若不去,谁来指挥这七八人在魏王府行动?你想,到时候我肯定无法抽身调配他们去刺杀慕容顺。”
“那怎么办啊?今天若不能趁着集贤诗会,一举将慕容顺击杀在魏王府,那就错失了良机。也许集贤诗会一结束,慕容顺就要被魏王泰领进了皇宫。到时候真的悔之晚矣!”
郭业听着连连颔首称是,脸上不由浮出了几分大灰狼的坏笑,故作思索考虑一会儿,说道:“我倒有个办法,不知倩夫人是否能受这份委屈。”
“你且说来听听?”
“简单,只要到时候我跟别人介绍,你是我远在陇西老家的侍妾,那不就结了?而且有了这层身份,我想你到时候在魏王府中也能够随意走动,方便行事,是吧?总不可能身为贴身侍女,却弃主人不顾自行在魏王府中闲逛赏玩吧?我郭业的侍妾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你若要行动,只要佯称想逛逛魏王府,我想没人会对你起疑。”
郭业从头到尾说这些话之时,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宇文倩,注意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变化。
他发现这大美人一开始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不悦,甚至有些愤慨,但是随着郭业往下分析,情不自禁地蹙起眉头沉思了起来。
最后,居然点头应道:“好,为了不错失这次击毙慕容顺取回虎符的机会,我暂且答应于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妾身,你必须循规蹈矩,不能……”
“不能占你便宜轻薄你,男女授受不亲,是不?”
郭业抢先答道:“你放心,我郭业还没到趁人之危的地步,况且你忠心为东厂办事,我还能扯你后退不成?好了,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宇文倩听着郭业信誓旦旦的保证,咬了咬嘴唇,毅然点头应道:“一言为定,集贤诗会期间,我的身份便是你在陇西老家的侍妾。”
“好,容我叫你一声夫人。”
“嗯。”宇文倩听着郭业这声称呼,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敷衍应道。
郭业见状,不由白了下眼,不满道:“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是我的侍妾,为了不让有心之人怀疑,你应该叫我一声夫君才是啊。”
“啊?嗯……”
宇文倩委实叫不出口,她不叫夫君已经好多年,在她的心中,她的夫君只有一个,那便是惨死在玄武门李世民屠刀之下的齐王元吉。
现在让她冒然改口叫一个陌生男子为夫君,委实羞得开不了这个口,哪怕明知是演戏,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郭业喟然叹道:“夫人啊,我们这次进魏王府那是相当的艰巨啊,不能因为一些微末细节而误了大事,以至于让吐谷浑那边前功尽弃,是不?”
宇文倩听着郭业的话在耳中萦绕,内心做了一番煎熬与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点了点头,如蚊声呓语般唤道:“夫君!”
尽管声音细微,但郭业与她对坐仅隔两拳的距离,听得却是真真切切,心中一阵舒爽,甘之如饴。
脸上不由浮起一阵美意,赞道:“夫人,你这声夫君叫的我通体舒泰,骨头一阵酥麻。美,真美!妙,真妙!”
“你……”
宇文倩听得出郭业又开始沾她口舌之利,顿时有些不悦地啐道:“你沾我便宜?”
哒哒哒~~
外头的马车缓缓减速,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传来外头马夫的声音,道:“大人,夫人,已经到魏王府门前了,该下马车了。”
马夫的声音破坏了此时车内的暧昧,倒是让郭业一阵乐呵大笑:“哈哈,这一声大人,一声夫人,叫得倒是应景儿啊,当赏才是!”
笑罢,自己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只剩宇文倩一人在车中咬牙切齿,暗咒着郭业祖宗十八代。
郭业下来马车稍稍一看,眼前一座气象万千的大门矗立跟前,大门之上悬着一块镶着金边极尽奢华的匾额,上书“魏王府”三字。
奶奶的,真是好阔气!难怪李泰这厮敢“宠冠诸王子”了,从这座王府大门就可见一斑。
就在郭业暗暗惊叹之时,大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一名身披铠甲,腰佩横刀的校尉,貌似也发现了郭业的到来。
只见两名小校冲郭业这边相继奔来,口中齐声雀跃喊道:“二哥,二哥,你咋来了?集贤诗会莫非也有二哥的份儿?”
声音好熟,称呼更熟,郭业定睛一看近上前来的两人,亦是大吃一惊,喊问道:“怀玉怀义,你二人不是在右领军卫府衙门当差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原来是秦怀玉程怀义两人。
郭业看两人今天的装扮,绝非是来参加集贤诗会,更像是来替魏王府守门当差。
郭业很是纳闷,什么时候两人从右领军卫府衙门调拨到魏王府来了?
两人跑上前来,能在这儿见到郭业本是一阵乐呵,但听到郭业这番发问,顿时纷纷面呈苦逼之色,貌似有苦难言啊。,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09.第六百二十五章 王府大门外的偶遇
readx;“唉,别提了,真他娘的倒霉催的!”
程怀义一脸苦逼地冲郭业摇头叹息,那叫一个郁闷了得。
旁边的秦怀玉也同程怀义一般,颇为无奈地摇头叹气,有苦说不出。
郭业见着两人如此反常不对劲,不由皱起了眉头,再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俩放着右领军卫府衙的校尉不干,跑这儿来替人家看门守护,吃饱了撑得吧?难道是苏定方有意为难你俩?”
程怀义抓了抓脑门,索性蹲在地上不起来,自顾生着闷气,不再回答郭业的问题。
倒是秦怀玉看着程怀义如此怠慢郭业,赶紧替这厮致歉道:“二哥你别往心里去,怀义他也是心里有苦憋得慌。也不是苏将军不待见我们哥俩,说来说去还是怨我们自己倒霉,出外巡街执勤前没翻看老黄历,冲撞了小人,闯了祸事,被人事后报复发配来这替魏王守门几日。”
郭业听着心里奇道,还真挺有意思,一个是卢国公之子,一个是翼国公之子,居然还有人敢背后使绊子,给他俩穿小鞋?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人是谁啊?你们怎么冲撞他了?”
“说起来,那时二哥你人还在吐蕃国,驰骋沙场浴血奋战着呢。约莫半个月前吧,我和怀义两人率着手下儿郎巡街执勤,巡到朱雀大街后正准备找个茶肆喝口水,让弟兄们歇息歇息。谁知突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伤了不少百姓。我等右领军卫府军士负责的就是城中治安,岂能坐视不理,任他恣意妄为,伤及无辜?随即,我与怀义带兵上前拦住了马车,要将其拿下带回领军卫府衙门。”
说到这儿,郭业大概其了解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随即很有预见性地发问道:“然后对方不听奉劝不愿与你们回衙门受罚,所以你们便与对方有了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唔,以你们俩的性子,八成是连人家的马车都砸得稀巴烂了吧?
搞到最后呢?你们才得知原来这辆马车里头坐着一个身世背景极尽显赫之人,你们将其当街拦下砸毁人家的马车,惹怒了对方。所以这人就给领军卫府衙门使了手段与压力,将你二人调来着魏王府看门守卫以作羞辱?”
“啊?”
秦怀玉诧异地看着郭业,而后又摇了摇头,道:“有些对,又有些不对。俺们哥俩的确是砸了对方的马车,不过马车里头坐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身份显赫之人,而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恶奴。”
“什么?一个恶奴?”顿时,郭业惊得张大了嘴,几乎可以生吞进一个鸡蛋,无法置信地问道,“什么样的奴才能把你俩整成这样?”
“这……”
秦怀玉这时倒变得吞吞吐吐,既有些为难,又有些臊得慌,难以启齿。
噌~
蹲在地上的程怀义陡然站起,瓮声道:“怀玉,还有啥不好意思讲得?”
说着,他冲郭业诉苦道:“那奴才叫谷逸轩,既是魏王李泰的幕僚,还兼着魏王府的外院管事一职。关键是这贼厮鸟娶了魏王李泰的奶娘,所以很得魏王的宠信。正是他找了魏王替他出了头,俺们兄弟才落得这般田地。草他妈的,等着俺爹回来,我非报了此仇不可。”
郭业闻之,顿时一阵郁闷,魏王李泰这是失心疯了吗?为了一个手下奴才,充其量这奴才只是他奶娘的丈夫,至于要如此整治怀玉怀义二人吗?
要知道,打了小的来老的,这无形间不就得罪了程咬金和秦叔宝两位大佬了吗?
这魏王泰真是空有一身才华礼贤下士的美名了,居然智商如此堪忧啊!
郭业权衡了下,既然如此,少不得一会儿想想办法,让魏王李泰网开一面绕了怀义和怀玉二人,也让秦叔宝和程咬金再欠他一份护犊子的人情了。
随即,他冲二人宽慰道:“好了,别气馁,这事儿有我,我回头替你俩谢谢办法。你们也是,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儿,怎么不找我呢?哪怕我不在长安,长孙羽默那小子不是已经从东突厥那边返回长安城了吗?他好歹与李泰也算是表兄弟,难道魏王这点面子也不卖他?”
秦怀玉苦笑道:“羽默回长安之后,就一直被他禁足在府中,我们就是想找也找不上啊。”
“又禁足?这小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郭业心道,难怪自己回长安后,羽默就一直都没来找过自己,敢情又被长孙无忌刚关起来了。
秦怀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不过他的哥哥长孙冲早早就到了魏王府中来参加集贤诗会,一会儿二哥你可以问问他。”
郭业嗯了一声,此时宇文倩缓缓从马车上下来,对于郭业身边又多出一个红颜知己,秦怀玉二人早已见惯不怪,彼此介绍了一番,并未细细追问。
郭业携着宇文倩,还有后头七八名扈从缓缓走到王府大门,刚要进去之时却被程怀义唤住,问道:“那啥,我听我大哥程怀默来信说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二哥,叫程怀忠?而且他说,我那二哥就一直在你手下办事,追随于你左右?”
郭业对此并没有隐瞒,点头说道:“是的,二牛,哦,就是你口中的二哥怀忠,在陇西起就一直在我手下办差,而且还是我最为信任的弟兄。说起来,呵呵,我们郭家与你们程家还是姻亲呢,因为你二哥娶得就是我家小妹,小两口日子过得还算凑合。”
“真的有这回事啊?”
程怀义顿时眼睛大亮,一阵喜形于色叫道:“我大哥信中这么说,我还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呢,感情儿我们程家与你们郭家还是姻亲呢。对了,此番回长安,我二哥有没有与你一起回来呢?”
郭业如实点头说道:“回来了,暂时就住在我太平坊的府中。”
“啊?回来了?天,我可要好好见上一见我这位素未谋面的亲二哥。”
程怀义一阵激动,难以把持地欢实蹦达道:“那啥,我晚上就去你府上跟我怀忠二哥见上一面,可好?”
郭业立马摇头拒绝道:“你们兄弟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现在还是不方便。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带二牛与你们相认的。”
之所以拒绝真不是有意为难,而是二牛现在还没转过弯来,冒然与程家人再见面,估计闹崩的机率很大很大。
可程怀义不明所以啊,满脸疑惑地问道:“为啥啊?既然都来长安了,为啥不回我们老程家住啊?还不让我们兄弟相认一番呢?我打小就听我娘和府中的老人提过,我有个失散十年的同父异母哥哥,做梦都想与他见上一面。为啥不让我们见上一见啊?”
郭业听着程怀义这番话,显然这小子还不知道程咬金与程二牛父子俩之间的恩怨情仇,心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啊!
索性,现在就提前告诉他,好给他打个预防针吧。
可刚要开口说话,宇文倩已经暗地里拉扯着他的衣襟,好像要提醒他什么。
郭业扭头问道:“夫人,何事?”
宇文倩听着郭业叫夫人叫得如此顺口,鸡皮疙瘩再次起了一身,极致妩媚地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看王府里头,好像走来的三人是冲咱们来得。”
郭业闻言立马又将脸转向王府大门里头,只见府中天井影壁处走来三人,当间一人身着王袍,面相稚嫩却是虎背狼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魏王李泰。
至于左边一人,他也认识而且还是老熟人,居然是卢承庆那个龟儿字。
妈的,这孙子不是拜在萧瑀门下,与萧家兄弟眉来眼去的吗?怎么又搭上了魏王李泰的这根天地线?
真是小瞧了这孙子的长袖善舞,的确有些本事啊!
至于右边一人,他不认识。
不过当他看到秦怀玉和程怀义两人怨毒的眼神,目光锁定地就是右边这位手摇纸扇的中年文士。
好吧,这人不用猜了,应该就是害得他俩倒霉的正主儿。
此人正是魏王李泰的贴身幕僚,后又娶了魏王府奶娘而深受李泰宠信,身兼王府外院管事的谷逸轩。
十足的刁奴,奴才中的奴才,恶奴中的战斗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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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第六百二十六章 打狗
readx;郭业见着卢承庆在魏王泰耳边轻语几句后,李泰的脸上顿时堆起一副殷情的笑容,加快脚程向自己这边迎来。
人未到,李泰的口中已经热络地喊道:“原来是最近风头无两,大名鼎鼎的陇西郭业郭子仪莅本王王府啊,稀客,真是稀客啊,哈哈……”
虎背狼腰却面容稚嫩的李泰迎面而来,顿时一副礼贤下士谦谦君子之风扑面而来,让在场诸人有了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若非郭业早早就知道历史上的李泰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八成都会认为刚才是秦怀玉程怀义两人在胡诌,平白错怪了魏王泰。
奶奶的,小小年纪却能如此善于伪装,假仁假义虚伪到这般程度,看来帝王子嗣真没一个简单的。
郭业想着魏王泰为了一个王府恶奴,居然对秦怀玉程怀义二人行嚣张跋扈,睚眦必报之事;再看看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谦卑有礼,大有仁义之风的魏王泰。
心中不由感慨,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啊,难怪能得李二陛下如此宠溺,几乎抢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
假若他与李承乾在夺嫡之时,还能再隐忍几年,或者熬到李二陛下驾崩西去的话,也许别说太子之位,继承李氏王朝的大统都不是没有可能。
很快,郭业就心中给李泰打上了标签,暗暗提醒着自己,此人面善心狠,城府极深,不得深交,不可不防。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以他如今的能量,还不到与魏王泰闹崩掰手腕的时候,继而他也换起满面笑容,冲李泰微微躬身,拱手问好道:“郭业见过魏王殿下,不请自来,冒昧拜访,还望魏王殿下莫要责怪才是。”
“哈哈,子仪兄哪里的话,似你这般英雄了得之人物,本王想请还请不来呢?客气,子仪兄太过客气了!”
李泰仅仅打了个照面,张口就称呼起郭业的字来,还兄长兄短的叫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与郭业真是什么莫逆之交。
郭业冷不丁心里又是一哆嗦,妈蛋,这小子还真敢叫啊,老子跟你也才第一次见面,好不好?正是哥前哥后三分险,郭业索性直接将丫拉入了黑名单。
随即,郭业赶忙摇头谦让道:“殿下还是叫我郭业吧,在下委实不敢当殿下以兄相称,太折煞郭某了。”
“哼!!”
这下有人抢先在李泰面前表现了不满,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此人正是李泰的贴身幕僚,害得秦怀玉和程怀义两人倒霉的罪魁祸首谷逸轩。
只见谷逸轩满脸尽是鄙夷之色地扫了郭业一眼,冷笑道:“郭业,你出身贫贱,能得魏王殿下如此高看,你该谢恩惜福才是。居然还敢推辞殿下的美意,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
我草,郭业闻之顿时脸上阴沉了下来,这狗东西果真是十足的刁奴,恶奴中的战斗奴,这么快就开始在主子面前表起了忠心。
于是他强忍心头恶气,斜着眼睛看了眼谷逸轩,冲魏王泰笑了笑,假装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殿下,不知这位是……”
魏王李泰见郭业被谷逸轩羞辱讥讽,却没有发飙,心中不由奇道,都说此人桀骜不驯,胆大妄为敢私斩吐蕃王爷,而且连父皇都敢顶嘴,原来传言有误啊?
或者说,郭业有意与本王交好,刻意忍让?不错,此人尚可拉拢一番,本王收为己用。
想罢,笑着冲郭业介绍道:“这位谷逸轩乃是本王的贴身幕僚,而且身兼王府的外院管事,也是一位有才……”
“哦……”
郭业微微点头沉吟一声打断了李泰的介绍,扭头上下打量起谷逸轩,轻声吐道:“手摇纸扇附庸风雅,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个奴才啊?”
唰~
谷逸轩听罢,顿时收起手中纸扇,怒目圆睁要迸出火来一般看着郭业,满脸羞愤之色地喊道“什么?你口出不逊,敢如此轻视我?”
郭业再瞥他一眼,笑道:“轻视你又如何?奴才始终就是奴才,我与你家主人对谈,岂有奴才插嘴的份儿?不过打狗还需看主人,今日看在魏王殿下的面,懒得与你计较。连自己是什么人都拎不清,真是枉为王府奴才,平白替魏王殿下丢了脸面,滚下去!!!”
郭业骂出最后三个字,一股杀意顿时倾泻而出,直扑谷逸轩。
谷逸轩被郭业如此痛骂,再被郭业冰凉刺骨的眼神笼罩下,忍不住响起城中传唱郭业的凶名,霎时心底起了寒意。
一时间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是无言以对,心里憋气窝囊无法发泄,脸上徐徐变成了酱紫猪肝色。如骨梗喉般僵立在当场。
霎时,秦怀玉和程怀义看着谷逸轩在郭业跟前吃瘪,脸上渐渐露出愉悦之色,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纷纷叫好道,妈的,真他娘的解气!
一番训斥后,郭业又一副谦卑的模样冲李泰拱手致歉道:“殿下恕罪,郭业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海涵才是。”
魏王李泰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狠厉,不过稍纵即逝,继续面容春风般轻笑摇手道:“本王岂会因此怪罪郭业你?一个不守本分不懂规矩的奴才而已,是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随后,狠狠瞪了一眼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谷逸轩,喝道:“还站这儿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滚下去!!”
“啊?”
谷逸轩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护短有加的魏王殿下,也让自己滚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如何自处。
倒是旁边的卢承庆有眼色,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郭业,心道,短短不到半年,这郭小贼的气势越发凌厉了。
若有所思的卢承庆赶紧走到谷逸轩身边,拉扯着谷逸轩,说道:“逸轩兄,走,随我去府中转转,集贤诗会乃是魏王府一年一度的盛会,容不得半点纰漏与闪失。”
说罢,匆忙拉起谷逸轩,扬长而去。
至始至终,郭业都未与卢承庆对视过一眼,也未有过交谈。
待得两人一走,李泰苦笑道:“谷管事被本王娇纵坏了,让郭业见笑了。咦,这位莫非就是坊间传言的那位郭府贴身女管家贞娘?啧啧,沉鱼落雁之美,有此红颜知己,郭业倒是艳福不浅啊!”
李泰突然眼前一亮,发现了郭业正莹莹而立着一位美人儿,赶忙转移了话题,指着宇文倩问道。
郭业见着为怀义怀玉二人出了恶气,也就见好就收,无所谓再纠缠下去。
听得李泰问起身边的宇文倩,忽然伸手拉起宇文倩的小手,神情自若地应道:“哦,忘了给殿下介绍了,这位并非贞娘,而是我远在陇西的妾侍,刚来长安不久。”
说罢,郭业捏了捏宇文倩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说道:“倩儿,还不见过魏王殿下?真是没了规矩。”
宇文倩被郭业冷不丁握住了小手,而且紧紧捏了几下狠狠揩油,顿时惊得满脑浆糊,下意识就要将小手从郭业的狗爪中抽出。
谁知越是要抽出来,郭业捏得越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霎时,宇文倩心中怒火突起,暗暗气道,登徒浪子,居然敢沾本王妃的便宜,真是岂有此理。
怒火中烧之下,宇文倩扭头刚要冲郭业喝骂,谁知却迎来了郭业深邃的眼神,眼神中透着警醒。
只听郭业又是一声催促:“夫人,出门之时你可是答应过为夫,在外面不能折了我的面子。怎么?魏王殿下当面,你怎能如此放肆不懂规矩呢?”
宇文倩听着郭业再次点醒,羞愤的脑子立马醒悟过来,心中暗道,是啊,不能出了马脚,该死的郭业,居然趁人之危,本王妃绝对不会轻饶了你。哼,现在姑且忍着,大局为重!
随即,宇文倩微微颔首,抱以羞赧之色地冲郭业低语道:“夫君教训的是,妾身知错了!”
继而,宇文倩提着裙摆,冲李泰盈盈欠身道了个万福,娇声道:“妾身见过魏王殿下,乡野妇人不懂礼数,让殿下见笑了。”
魏王李泰脸上顿时大悦,不再心疑其他,挥手道:“免礼免礼,郭业你当真是好福气啊,有此等家人相伴,真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郭业闻之,又趁机占了一次便宜,伸手搂起宇文倩的细腰,笑道:“我这人没啥出息,就喜欢美人,殿下这话我爱听,哈哈……”
宇文倩心里一惊,暗中又是一阵扭捏与咒骂。
魏王李泰对郭业这种调戏轻薄的性子倒是不以为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继而伸手请道:“哈哈,耽误了这么多时,赶紧进去吧,来,集贤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郭业点点头,赞道:“集贤诗会在长安的大名,郭某如雷灌耳,今天还真想开开眼界。”
赞了一句之后,郭业也伸手请道:“殿下乃是主人,先请一步。”
李泰闻言点头,自顾转身进了王府,先郭业一步前面领着。
郭业再次紧了紧揽在宇文倩腰间的手臂,轻声在宇文倩耳边低语道:“夫人的腰细如峰峦,保养得真是好啊。”
宇文倩看了一眼李泰的背影,然后恨恨瞪了眼郭业,哼道:“姑且任你猖狂,事成之后看本王妃如何……”
“嘘,”郭业努嘴示意噤声了下,又得意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一亲夫人芳泽,啧啧,值回票价了。”
“滚!”
“嘘,小点声儿,咱们赶紧进去吧,不然魏王兴许又要起疑了。”
“你……郭业,好,算你狠。本王妃迟早要报今日之辱。”
“以后再说,走吧走吧,哈哈,夫人!”,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1.第六百二十七章 半路杀出个柴禾禾
readx;魏王李泰前边走,郭业携着宇文倩紧跟其后,那七八名化作随行扈从的东厂番子押后,一起进了魏王府大门。
郭业频频出入当朝勋贵的府邸,也时常进出皇宫,对于魏王府内的一切,自然不会感到新鲜与惊叹。
而他身边的宇文倩更是出身当年齐王府,对于置身魏王府并不感到新奇,顶多有些睹物思人忆往昔罢了。
两人各有心思地紧跟在李泰身后,一路无话。
无论是王府中精心打磨的假山池水,还是雕龙画栋的亭台楼阁,还是巧夺天工般随处可见的盆栽园林,丝毫都勾搭不起两人猎奇的心思。
就这么一直尾随着李泰往里深入,直到穿过一条架在一湾湖水上的长廊,李泰的脚步才稍稍放慢了下来。
此时,郭业的耳中也传来了阵阵的嬉笑打闹,惊赞叫好之声,有男有女,听得出来,众人兴致高涨不亦乐乎。
郭业暗道,集贤诗会的聚会应该就在长廊的尽头之处吧?
想罢,郭业趁着李泰不注意,低声冲宇文倩附耳道:“夫人,一路走来,王府中的大概地形都了然于胸了吧?”
恰恰宇文倩此时心里正描绘着魏王府内的地形,突然被郭业这么近距离的附耳传声,一股灼热的气息席卷在耳垂,火辣辣的刺痒难受,心中顿起几分涟漪。
刹那间,脸颊燥热不已。她下意识退避开来,与郭业保持着几分距离,仓惶点头轻嗯了一声。
“两位贤伉俪聊什么那么热乎呢?”
前头的李泰驻足回望二人,打趣道:“两位可真够恩爱的,连这么一小段路程都不放过打情骂俏的机会。啧啧,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啊!”
郭业看着年仅十二三的李泰,人小鬼大居然在自己面前装起爱情专家,说话口吻还如此老气横秋,真是不由一阵腹贬。
不过换到了口中,却又是另外一番说头,先是一把再将宇文倩的细腰揽住,不顾宇文倩暗地的挣扎扭捏,冲李泰笑道:“没办法,美人垂爱,魏王殿下羡慕不来的,哇哈哈……”
一阵淫荡的笑声,听得李泰连连点头,一副都是同道中人的模样。
身旁的宇文倩听得更是一肚子糟心,使出浑身力气强行挣脱郭业的揽腰,强行压住心里头的火气,柔声央求道:“夫君,妾身第一次来魏王府,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气派的府邸。可否让我带着扈从在府中自行转上一转,开开眼界,好回到陇西老家也跟姐姐们显摆显摆呢?”
郭业心道,好你个狡猾的大美人儿,算你机灵。
随即笑道:“这里可是魏王府,我说了可不算,你得央求魏王殿下才是。”
说着,将目光转向了李泰。
李泰见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优越与自豪,连连点头应允道:“不就是在王府中转转吗?多大点事情,夫人请自便。不过本王王府可是有些大,本王担心夫人初来乍到转着转着就迷路了,不如本王给夫人派个丫鬟领着你逛逛吧,如何?”
“啊?”
宇文倩心里一沉,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妾身还是带着扈从转转就好。”
郭业暗道,妈的,要坏菜。
当即替宇文倩打起马虎眼,补充道:“魏王殿下,不麻烦王府的下人了,让贱内自己带着扈从转转就好。集贤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王府的下人估计也忙得紧。就不麻烦了。”
说着,背对着李泰,冲宇文倩眨巴了两下眼睛,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难道你还想让魏王殿下给你带路不成?”
“夫君莫恼,莫恼!”
说罢,宇文倩又冲李泰盈盈一欠身,道了个万福,告罪道:“妾身小家小户不懂规矩,在魏王殿下跟前失态了,妾身自行游玩就好。”
声音落罢,便带着七八名扈从自行离去。
郭业一见宇文倩离去,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奶奶的,差点露出马脚坏了事儿,这娘们跟暗夜一比可真差远了,办事还欠缺点火候。
心里嘀咕了几句之后,转身冲李泰抱歉道:“我这侍妾第一次来长安,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魏王殿下莫要取笑才是。”
李泰心中纵有鄙视,但还是矜持地挥挥手,大大方方道:“郭业不要这么说,本王看你这妾侍貌美如花,气质上佳,只是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大场面罢了。哈哈,本王岂会挂怀?来,前边长廊尽头那儿就是本王花巨资打造的后花园,集贤诗会就在那儿举行。本王带你去看看,也替你介绍介绍长安城中的几位大才子。”
说着,抓起郭业的手臂,有把臂同行的意思,相当得热情啊。
郭业挺不习惯,但还是点头应道:“有劳殿下了。”
就在两人准备抬脚前行之时,长廊尽头处突然匆匆跑来一名女孩,一身碎花宫裙,跑近来观之,粉雕玉琢瓷娃娃般可爱。
一近前来张嘴就冲郭业喊道:“姐夫姐夫,你也来参加集贤诗会了?刚才听人提起,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呢!”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霍国公柴绍的幼女,爵封临阳小县主的柴禾禾,也是自己妻子吴秀秀素未谋面的一母同胞亲妹妹。
一听柴禾禾叫自己姐夫,郭业就是一阵头大。说心里话,他真是不咋待见柴绍,谁让他对秀秀如此狠心呢?
但是,对于柴禾禾这个可爱的女孩,他又不忍伤害,毕竟她什么也不懂,恨屋及乌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扑腾~
柴禾禾习惯性张开小手臂,狠狠扑进了郭业的怀中将其抱紧,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嘟着小嘴嚷嚷道:“姐夫,你来集贤诗会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呢?好让我也跟你一起来呀!”
郭业摇头一阵苦笑,只得敷衍哄道:“事发突然,事发突然,下次一定通知你。”
柴禾禾立马欣喜地点头说道:“好吧,这次暂且饶过你。姐夫,你跟我来,暖暖姐姐她早来了,还有长孙家的哥哥,还有那个在报纸上讲故事的尤姬姐姐,她们都在花园中。”
说罢,小手抓着郭业的衣襟拉扯着,拼了老命把郭业往前拽拉着。
郭业又是一阵摇头,奶球,这丫头真是个人来疯啊,真心搞不懂集贤诗会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居然她也来参加了。
他拗不过柴禾禾的热情,只得冲魏王李泰拱手道:“殿下,我先行一步,咱们一会再叙。”
此时的李泰早已被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幕给震到了,他不是惊异半路杀出个柴禾禾,而是奇怪为何柴禾禾会叫郭业一声姐夫,而且看柴禾禾的言行举止,貌似跟郭业关系很是亲密无间。
“殿下,魏王殿下?”
郭业见着李泰发呆发愣,又是一声叫唤。
“啊?”李泰猛然醒转,连连抬手请道,“郭业请自便,咱们一会儿再聚。”
很快,郭业便被柴禾禾生拉硬拽朝着长廊尽头的花园行去,消逝在了李泰的视线中。
李泰望着郭业与柴禾禾远去的背影,整个人杵立在原地怔怔琢磨着,真是奇怪了,本王怎么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他和柴家的关系呢?
百思不得其解下,李泰长叹一声,眼中渐渐发亮犹如熊熊烈火燃起般,自言自语沉声道:“这姓郭的还真是越来越有名堂了,国子监的虞世南看重他,舅公高士廉器重他,舅父长孙无忌更是对他赞赏有加,连父皇都对他格外宽厚。真没想到啊,他居然和柴家还有这么一层翁婿的关系,本王今天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谷逸轩这狗奴才今天的这顿骂,的确白挨。”
自言自语罢,李泰双拳紧握,微微耸起肩膀,毅然下定决心道:“此人,本王一定要得之。有了他,兴许太子哥哥那边就更有几分把握了,哼哼……”,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2.第六百二十八章 集贤诗会
readx;临阳小县主柴禾禾拉着郭业,兴致冲冲地跑过长廊,如穿花蝴蝶般在魏王府的后花园中左右穿梭着。
小丫头也不简单,在后花园参加集贤诗会的多数人她都能叫得出名字,一边撒丫子乱转着,一边口中叽叽喳喳不停地向郭业介绍着这些人的身份与背景。
郭业听着柴禾禾的介绍,再看着满园的年轻俊彦与佳人,估算了下大概其有近五十号人来赴会。
大体上男多女少,比例悬殊极大,因此在花园中郭业发现了一个现象,往往一个女子身边都或多或少都会围着几个年轻男子,被众星拱月在当间。这些年轻俊彦长安城的风流才子们,不时摇头晃脑卖弄文采,献着殷勤,哄得当间女人美目涟漪掩嘴轻笑,甚是欢心。
这些年轻俊彦多为长安城的风流才子,宦官子弟,至于赴会的这些女人自然身份也不低,多为大家闺秀,世家千金。
大唐民风开放,年轻男女以诗会友的聚会尚算正常,不像明清时期那般封建礼教束缚到了顶点,士子文人们不会动不动就去人欲存天理,而大家闺秀和千金小姐们也不会动不动就被缠足禁足,大门不出小门不迈。
整个社会的风气应该是封建社会时期最好的时候。
郭业望着后花园中这些锦衣玉服少年郎们个个意气风发,各展腹中才华;再看着这些宫装美裙俏佳人轻笑欢愉,脸上透着敬仰欣赏之色。
心中略略感慨一番,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啊!
感慨之后心中又是一副打趣,果然,在任何时代,无论是大唐文人汇聚的集贤诗会,还是后世炫富拼爹的沙龙party,荷尔蒙永远都是主旋律。
“姐夫姐夫,暖暖姐姐在那边呢!”
柴禾禾欢快的声音打断了郭业的遐思,径直将郭业拉到后花园一处林木荫荫之地,正见着一袭莲白宫裙的鱼暖暖正被几名男子众星捧月般围拢在期间,谈笑风声甚是如鱼得水。
而且,他发现鱼暖暖身边围着的男子,相比于其他大家闺秀世家千金身边围着的才子人数,要多得多。
那也难怪,谁让鱼暖暖出身卫国公府呢?而且如今鱼暖暖主持的长乐坊大钱庄,渐上轨道,在整个长安城中闻名遐迩,她早已是贵族圈里有名的女财神。
如今的她,沉鱼落雁之美,出身国公府邸,又坐拥长安第一大钱庄,如果这样还磁场不大身边只有小猫两三只的话,那才叫怪呢。
“让开,让开……”
柴禾禾强行挤开鱼暖暖身边的几个男子,将郭业拽了进来,冲鱼暖暖嚷嚷道:“暖暖姐姐,我姐夫也来了呢!”
“咦?郭业,你也来了?”
鱼暖暖已然发现郭业就站在自己的跟前,不由一声惊呼,道:“前些时日就听说你回了长安,可惜一直忙于长乐坊大钱庄之事,未曾前往太平坊拜府呢。”
郭业冲鱼暖暖拱拱手,笑道:“你这位女财神如今名满长安城,时间宝贵寸阴寸金,郭某怎么还敢劳烦你来登门拜访啊?哈哈,暖暖小姐只需派人来我府上传下话,郭某定当拍马赶来,绝不敢推诿拖延。”
鱼暖暖闻之不禁莞尔一笑,嗔怪地白了一眼郭业,啐道:“你啊,这么长时间未见,听说你在吐蕃国近乎九死一生,居然还是改不了这油嘴滑舌的臭毛病!”
在场诸人都眼睛雪亮,郭业油腔滑调举止轻浮,鱼暖暖居然丝毫没有恼怒,反而言语间还很亲密无间。
可见两人的交情匪浅,渊源至深啊。
能得鱼暖暖这样名满长安的名媛如此高看礼遇,众人心中艳羡之余还多了丝丝的妒忌。
这时,鱼暖暖突然发现身边这些男子的异样,一双双眼睛都看着自己与郭业亲密嬉笑,不由一阵尴尬。
随即赶忙转移话题,冲郭业说道:“郭业,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集贤诗会吧?我替你介绍一番。”
“这位是当朝中书令房玄龄的长公子房遗直。”
“这位是当今尚书左仆射,大理寺正卿长孙无忌大人家的大公子,长孙冲。”
“这位是朝中宿老,宗正寺卿裴寂大人的幼孙,裴元翰。”
“这位是射阳书院的陈康,你乃国子监出身又久不在长安,兴许不知道这位陈康陈仲达,他可是名动长安城的才子哦。而且射阳书院就是仲达兄筹募城中士绅,历时三年才建成的。建成书院后,他招收的全都是寒门出身的学子。不仅分文不收,还以一人之力供给着书院三百名学子的衣食住行。此等高风亮节足以让陈康陈仲达名动京华,更是令天下寒门学子追誉为寒门士子第一人。”
“这位乃是……”
“还有这位……”
“至于最后的这一位,你应该打过交道吧?他乃……”
“他就不用介绍了,呵呵,别人我不认识,他我还能不认识吗?”
郭业打断了鱼暖暖最后的介绍,冲最后一人面浮讥笑地拱手道:“真是山不转水转,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说是吗?萧慎萧舍人?”
原来鱼暖暖最后要介绍之人正是郭业的老冤家小伙伴——萧家长子萧慎。
谁知萧慎瞥了眼郭业之后,仅仅冷哼一声拂袖别过头去,没有只言片语。
郭业见状,心中冷笑,草泥马,你也就这个操行了,当初就该跟米吉他们交代,直接把你丫整死在吐蕃逻些城中,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长孙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房遗直,然后突然厉声斥责萧慎道:“萧慎,你也太无礼了,想当初出使吐蕃我等被扣留逻些城,还是郭大人派人来营救的你我。人家施恩莫望报,但你我身为读书人怎能如此天性凉薄呢?呸,真是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面。”
唰唰唰~~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萧慎的脸上,心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节在啊。
倒是房遗直弱弱地看了眼长孙冲,又看了眼面色尴尬有怒冲的萧慎,心中哀道,苦也,我只是打酱油的,我不惹事不得罪人啊。
霎时,低下了头来,仿佛刚才之事与他无关一般。
对于长孙冲的仗义执言,郭业心里清楚,长孙冲与萧慎本来就不对付,多少有借着自己去抨击萧慎的嫌疑在里头。
不过他对萧慎真心不待见,长孙冲臭骂萧慎,他乐见其成。
继而冲长孙冲拱手笑道:“长孙兄,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哈哈。倒是你,我听令弟羽默时常挂在嘴边说起,犹言在耳啊。小弟郭业,见过长孙兄!”
说罢,郭业放低姿态冲长孙冲行了见面一礼。
长孙冲见状,心中很是受用,立马对郭业的好感噌噌往上飙升。
郭业又是环视了诸人一眼,继续抱拳一礼道:“在下郭业,能与诸位有才之士共聚集贤诗会,当真是与有荣焉啊!”
“岂敢岂敢。”
“有礼有礼。”
众人相继还礼了一番,可见对郭业的感观还算不错。
不过期间郭业还是发现了两个人对自己还是心存敌意,没有还礼巍然不动杵在那儿。一个是裴寂的孙子裴元翰,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萧慎那头瘪犊子。
麻痹,郭业心里暗骂,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与诸人客套了一番之后,鱼暖暖也看出来郭业有点不喜欢此时的气氛,当即拍了拍柴禾禾的小脑袋,冲郭业笑道:“郭业,临阳小县主说一直吵着嚷着要见见善写话本的大才女尤姬姑娘。我与她并无深交,不如你带着柴禾禾这丫头与尤姬姑娘见上一见?”
郭业闻之,心道,感情柴禾禾这妞子还是尤姬的铁杆粉丝啊。
不过他也听得出来,鱼暖暖是看出裴元翰与萧慎对自己的敌意,见自己在这儿呆的舒坦,所以主动替自己解了尴尬,好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即,他颇为感激地看了鱼暖暖一眼,然后冲长孙冲陈康等人抱拳道:“诸位,我先带临阳县主见见尤姬姑娘,咱们回头再聚。”
众人一番拱手称好之后,郭业这才带着柴禾禾离去。
郭业一走,又有人开始问鱼暖暖这郭业与尤姬之间的关系,小堆人群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这边,郭业在柴禾禾的带领下,四处寻找着尤姬姑娘置身何处。
正发现尤姬这娘们正被几名男人包围其中,不断献着殷勤。
柴禾禾抬手一指,叫道:“姐夫姐夫,快看,尤大家在那儿呢,禾禾最喜欢她写得话本了。姐夫,你赶紧替我引荐尤大人呢。”
大家一般是古代对有学问女子的尊称,柴禾禾居然称呼尤姬一声大家,真是铁杆粉丝中的铁杆啊。
当即轻笑道:“好好,姐夫这就带你去,来……”
说着,徐徐走向尤姬所在的地方。
突然,
后花园入口处的长廊那头响起一声公鸭嗓,尖声喊道:“文成公主殿下驾到,特来参加集贤诗会咯!!!”
嗡~
整个后花园顿时一阵轰鸣议论响起,无论男女纷纷扭头循着声音望去。
就连手牵柴禾禾的郭业都适时止步,心中诧异道,不会这么巧吧?居然能在这儿见到传说中的文成公主?
倏地,他也扭过头望向长廊处,期翼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文成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3.第六百二十九章 文成公主
readx;远远望去,长廊处花园口方向,有一端庄秀丽女子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款款走来院中。
这就是文成公主?
郭业因为离得较远,没有看清对方样貌长得如何,但是见着文成公主上穿一身浅绿交领襦衣,下着杏黄石榴裙,裙束较高到腰间,顿时将个身材箍得纤瘦可堪盈盈一握。
光冲这份颇为接地气的衣着打扮,郭业暗暗点评,倒是个淡雅的可人儿。
文成公主将捧着双手贴着小腹,从容地步步走来,沿路之上左右频频点头向众人颔首致意,丝毫没有端起皇室公主的架子。
当她越走越近,郭业跟前的一片人群主动退避出一条道路供她走来时,郭业才看清对方的容貌。
谈不上娇艳似花,也谈不上闭月羞花,精致的五官组合下,是一张清秀安静的脸颊,让郭业有了一种邻家大姐姐般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一度神往,感到格外的亲近。
也就是郭业时常挂在嘴边的接地气,有点类似于后世明星中那种国民好媳妇。
乖乖,郭业暗赞,原以为非要长得祸国殃民才是美女,原来安静淡雅也是一种美啊。
难怪这位文成公主在原有的历史上能够成为吐蕃人的国母,哪怕到了唐中后期吐蕃与大唐势成水火,但是吐蕃人还是对这位远嫁吐蕃的大唐公主有着非一般的尊重。在吐蕃民间,文成公主的声望几乎与开创吐蕃强盛时代的君主松赞干布相比肩,不逞多让。
就在郭业怔怔臆想间,身边的柴禾禾突然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娇声提醒道:“姐夫,姐夫,公主殿下好像是冲你走来呢。”
?
郭业心里顿时一惊,猛然抬头望着正前方……
文成公主仅在自己五步之外戛然而止,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被这位传说中的公主这么好奇打量,郭业没来由心里一阵发慌,顿时有些局促起来,奶奶的,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还是咋滴?
这时,四周悄然静声成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郭业与文成公主这边,很是好奇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公主殿下为何会如此青睐这位陇西郭业。
有些自我感觉超级好的才子们已经在心里暗生妒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在集贤诗会的斗诗环节中,狠狠打击一下郭业。
文成公主与郭业两人就隔着五步距离,一个好奇打量眼带和煦笑意,一个被看得局促不安不知如何应对,打破这份尴尬。
就在这时,魏王李泰突然从文成公主的身后不远处跑来,人未到,声先到,不滞笑道:“哈哈,皇姐你不能再这么盯着郭业了,没看他都有些惶惶不安了吗?”
“嗤……”
文成公主轻笑一声,像是大姐姐教训小弟弟的口吻一般冲李泰打趣道:“你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哦。本宫听闻陇西郭业乃我大唐猛将,三千悍卒便能搅得吐蕃国天翻地乱。更是听说郭业郭子仪一身虎胆无所畏惧,铡刀之下硬是让吐蕃王爷多赤罗命断格尔木。本宫只是好奇看了几眼罢了,哪有皇弟说得这般严重?”
“哈哈哈,皇姐说得倒也是事实,”李泰又打了个哈哈,说道,“既然皇姐已经知道了他便是陇西郭业,那王弟就不再多做介绍。”
说着,李泰指了指郭业,喊道:“郭业,文成公主当面,你好歹也要拜见一下才是啊。”
李泰这么一插科打诨,算是解了郭业的尴尬,立马就坡下驴冲文成公主拱手问安道:“陇西郭业,见过公主殿下。刚才有些失态,还望公主海涵一二才是。”
文成公主轻轻摇头,晃得满头凤钗与流苏摇曳飞舞,铃啷作响。
而后缓缓说道:“郭业无需多礼,本宫也是听说魏王府一年一度的集贤诗会在今日举办,才慕名而来。而且听王弟提起你也在府中,这才特意搅了大家的雅兴,冒然前来。说起来,本宫是特来感谢你一番的。”
“感谢我?”
郭业有些迷糊,心道,我和文成公主从未打过交道,而且听说她之前还是任城郡主,亲生父亲就是江夏王李道宗。
说起来,郭业与李道宗还有解不开的疙瘩仇隙在里头呢,说到底长乐坊这么一大片基业,还是从李道宗手中赢来的。
鱼暖暖郭业梁叔宇梁二少这几个人可是联手狠狠刮了李道宗一大笔啊。
不说仇与恨,但也谈不上恩与情。郭业愣是想不出文成公主为何要感谢自己。
文成公主见状,轻笑解释道:“说来本宫要感谢两人,第一个嘛,自然就是当朝尚书右仆射萧瑀萧大人,若非是是他在皇上面前建言推荐,本宫岂能被当今圣上收为膝下义女,从任城郡主封为文成公主,封爵享公主之尊荣?”
说到这儿,文成公主特意扭头看了眼不远处跃跃欲试的萧慎。
萧慎这厮被文成公主这么一瞩目,顿时有些飘飘然,故意咳嗽两声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一般。
那个得瑟劲,无以言表。
郭业则是听得暗自摇头,我靠,我的公主殿下啊,萧瑀那老王八蛋可是没憋什么好屁,他一开始就打着将你往火坑里推,惦记将你推往山高水远茹毛饮血的吐蕃国吃苦受罪啊。你居然还感激他?
但是他听着文成公主这话说得真心诚意,并非是什么讥讽的反话啊。
如此来看,郭业只能归结为文成公主的确已经心存为大唐远嫁和亲,做出不顾个人荣辱牺牲的大无私。
就冲这份气度,难怪能够和亲吐蕃成为吐蕃国母之后,受吐蕃万民爱戴。
紧接着,文成公主又冲郭业轻弹了两下手指,道:“第二个本宫要感谢之人,便是你。若非你的误打误撞,在吐蕃国的一番作为,而且我听我父亲江夏王言及,若非你在皇上面前一力阻挠和亲,也许本宫现在已经在前往吐蕃国的路上受着狂风黄沙之苦了。所以,本宫特意要来感谢你一番,亲口跟你说一声谢谢。”
说着,提了提石榴裙,不顾身边宫人的反对,以公主之尊冲郭业盈盈欠身道万福,柔声说道:“郭业,本宫谢谢你!”
郭业见状连连摆手叫道:“公主殿下,使不得,使不得,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实在不敢当公主殿下如此。”
文成公主道完谢后,又是莞尔一笑道:“不管是刻意为之,还是机缘巧合,结果本宫还是托了你之福。平白得了个公主爵衔,还能够留在长安,继续承欢在我父亲膝下。郭业,本宫信因果之说,也相信一个缘字。即便是机缘巧合,那它也占了一个缘字,不是吗?”
“呃……”
郭业顿时被文成公主说得无法反驳,冷不丁问出了心中最想问得话来:“敢问公主殿下,如果不是我从中阻挠,也许你不用多久就能成为吐蕃国的王后,母仪吐蕃天下。难道你心里就一点都不记恨我的从中作梗与多事吗?”
“咦?郭业为何会有此一问?”
文成公主面容沉静,眼神清澈见底地看着郭业,疑惑道:“本宫为何就一定要远嫁吐蕃成就母仪天下呢?其实本宫此生没有远大抱负,只愿能够承欢于我父亲膝下尽尽孝道,能够生活在长安见证着大唐的盛世,我心足矣。至于吐蕃国的国母王后之位,本宫未曾期翼过。只不过身为大唐皇室李家的孩子,荣华富贵往往与承担责任是相辅相成的,该做出牺牲的时候,总不能退缩畏惧,你说是吗,郭业?”
原来如此!
顿时,郭业的心好像松弛了不少,仿佛解开了一个千古之谜般,长长吁了一口气。
而后,郑重其事地朝文成公主拱手抱拳过头顶,整个人盈盈九十度一拜,掷地有声地说道:“公主殿下,请受郭业一拜!”
这一拜,是郭业为自己以往对历史上的文成公主种种误解而致歉;这一拜,更是郭业身为堂堂大唐男儿,对这位胸怀博大仁心仁德的大唐公主而致敬。
郭业如此兴师动众,反而让文成公主一阵惊疑,不知他到底搞得什么名堂,只得口中连连称道:“郭业免礼,你把本宫都弄糊涂了。”
别说文成公主,就连在场的所有人,还有魏王李泰都搞不懂郭业这是干啥玩意。
刚才可没见这小子对自己堂堂一个大唐亲王如此兴师动众的行礼。
莫非他对我皇姐……
李泰的脑中刚萌生出这个想法,顿时就被一挥而散,这怎么可能?郭业应该是有自知之明之人,别说我皇姐一年之后也许还要和亲西域任意一国,就说他的出身,他的家世都不可能与我皇姐有任何瓜葛。
最最关键的是,郭业已经有了妻妾。
一时搞不明,李泰也懒得再去细想,轻轻拍了一下手,打岔道:“皇姐,这集贤诗会已经开始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落座,好让才子俊彦们即兴在园中作首诗吧?”
文成公主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对的,这可是集贤诗会,不能因为本宫一来就耽搁了下来。王弟,这里是你的魏王府,由你作主说了算吧。”
说罢,文成公主冲郭业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轻声道:“郭业,本宫也期待你的佳作哦。”
声音落罢,人已经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走向了魏王专门为她准备的一处凉亭,细细坐下赏之。
郭业一脑子浆糊,我啥时候说过要作诗了?这不是坑人吗?
就在他不解间,一直敌视着郭业的萧慎突然挺身而出人群,冲魏王喊道:“魏王殿下,萧某不才,愿与郭业即兴吟诗对比上一场。”
昂?
郭业急急扭头望着萧慎,这王八犊子居然主动来找茬了。
魏王李泰多少听说过郭业不学无术,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是为了拉拢郭业,他还是顾及郭业的面子,故意问道:“郭业你意下如何?集贤诗会的比试都是自主自愿的,并没什么硬性规定强行要比试。比或不比,你自行作主便是。”
郭业听罢,微微皱起眉头,听着魏王话里的提醒,看着萧慎那孙子一脸的嚣张,心中暗道,比还是不比呢?即兴作诗靠得是临场发挥,可不是那么容易剽窃的啊,奶奶的,难道跟萧慎那孙子认怂?,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4.第六百三十章 斗诗
readx;即兴赋诗,比斗之前谁也不知道会以什么为主题而现场赋诗,玩得就是一个临场发挥,比得就是一个思如泉涌,灵感如尿崩。
郭业心里明镜儿,萧慎这孙子虽然二是二了点,但好歹也是去年的头名状元,这状元头衔固然有水分,但吟诗作赋这方面的才华也毋庸置疑,绝逼强过自己这个连个秀才功名都木有的门外汉。
而且这孙子突然在这时候跳脚蹦达出来,如此的信誓旦旦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肯定有什么他郭业不得而知的龌蹉。
一想到这儿,郭业的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尼玛的,人家都挖好坑等着咱跳了,咱还真一门心思往里头跳不成?
就在这时,尤姬突然穿过人群来到郭业的身边,低声招呼道:“郭公子,承蒙您的指点与错爱,方有了今日的‘尤大家’。奴家知道你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却喜隐于市。但是今日之比,你不能退让,必须狠狠击败质疑你的跳梁小丑,让他们心服口服才是。”
日,郭业差点没被尤姬的这番捧赞给呛晕过去,这哪里是捧赞啊?捧杀还差不多。
不过看着尤姬双眼冒星星一副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郭业知道这小娘皮一直被自己忽悠,已经盲目信奉到了病入膏肓,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真想说一声,妹子啊,哥哥一直以来在你面前都是装逼冒称专业行家,好不好?
因为尤姬突然挤到郭业身边,又将众人的目光纷纷从萧慎身上拉了过来,齐齐凝聚在了郭业身上。
奶奶的,郭业心里叫苦,这文青小娘皮可真够添乱的。
尤姬发了话,作为她铁杆粉丝的临阳县主柴禾禾自然也是对她的话盲目信从,特别是从她偶像的口中说出如此捧赞自己姐夫的话,她岂能不与有荣焉?顿时满脸兴奋之色地嚷嚷道:
“姐夫,姐夫,快快应战,狠狠教训这个姓萧的,让他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才是。”
柴禾禾叫罢,园中的男男女女凝聚在郭业身上的目光又加重了几分,未曾移开过半步。
郭业心中再次哀叫,小丫头片子,你凑什么热闹。
此时,与萧慎一直不对付的长孙冲突然叫道:“郭兄弟,与他比上一比又如何?我等支持你!”
“对,我等支持郭公子!”
霎时,围拢在长孙冲身边的党羽们纷纷挥拳,齐声喊着声援郭业。
到了这个时候,场面燃起了几分火药味,支持的人固然有之,看笑话的人也在多数。
郭业顿时有了几分赶鸭子上架,退无可退的赶脚。
无意中,他扭头瞥见了鱼暖暖也是一副期翼的神色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两两相望……
鱼暖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此时无声胜有声,颔首之意不言而喻,郭业岂能不懂?
干吧,战吧!
切不可辜负美人意,伤了佳人心,那可真是要天打雷劈的。
霎时间,郭业浑身充满力量,他能清楚感觉到这股力量支着他的腰板徐徐挺起,笔挺昂胸,战意盎然地冲萧慎脱口喊道:“姓萧的,比就比,你的挑衅,小哥我应下了!”
“好!”
萧慎脸上微微愕然,瞬间即逝后,大喊一声好,眯着眼睛怪笑地望着郭业,好像在说,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随后,他冲远在凉亭中魏王泰身边的卢承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卢承庆立马会意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笑容。
只见卢承庆冲凉亭中与文成公主对坐的魏王李泰拱手作揖道:“魏王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既然是即兴赋诗,那不如由臣来给郭公子萧公子出赋题,可好?”
此话一出,满园皆惊。
谁不知道卢承庆与萧慎等人整日为伍,穿得是同一条裤子。
只要不是个傻子现在都看得出来,敢情儿卢承庆和萧慎早早就有了准备。
长孙冲等人面露愤慨,鱼暖暖尤姬等人瞬间满脸忧色,就连柴禾禾这小丫头都被众人感染,嚷嚷叫道不公平。
郭业轻拍着暴走的柴禾禾小肩膀,安抚着小丫头片子,心中暗道,果然早有准备,难怪会萧慎这瘪犊子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但是自己话已出口,就如覆水难收,岂能轻易反悔退缩?
与其这样,还真不如乐得大大方方,免得让人小觑。
因此,不待李泰答应卢承庆的请求,只听郭业突然高声喊道:“魏王殿下,既然卢大人有这雅兴,何不成全于他?”
咦?
郭业声音落罢,不仅李泰错愕不已,就连作为当事人的萧慎卢承庆都格外震惊。
萧卢二人心中纷纷纳闷,难道姓郭的得了失心疯?他这是没看出猫腻破绽来呢?还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至于李泰,则是觉得郭业此人太过神秘,好像自己对他的信息了解不少,实则又是知之甚少。
听完郭业主动答应了卢承庆不合规矩的要求,李泰心中暗道,郭业此人绝非如表面那般简单,能够如此坦然,想必自恃有与萧慎一战之力,莫非他并非如坊间传言父皇口中所述一般的不学无术?
不解,甚是不解!
李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后,最终还是点头应道:“好,既然郭业你不反对,那本王就遂了卢大人的心意。卢大人,事不宜迟,请出题吧!”
听得出来,李泰对于卢承庆和萧慎两人未经自己同意,先斩后奏想羞辱郭业一番的心思,看得剔透,也很是不爽。
卢承庆现在哪里还会顾忌魏王心里爽不爽,他与郭业的梁子结大发了,现在能够让郭业丢丑,他岂会放弃?
再与萧慎对望一眼后,卢承庆突然从凉亭中的石桌上抄起一杯酒盏,故作端详考虑一番后,阴笑着开口说道:“卢某看着这酒盏之中的美酒,颇有感概。自古文人雅士聚贤一桌,不外乎还是以饮酒作乐为先。不如今天就以‘劝酒’为题,让两位公子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说到这儿,卢承庆又抬起手臂冲园中诸人说道:“时限为一炷香的时间,谁先谁后并无打紧,咱们最后以诗的优劣评胜负。今日,魏王殿下文成公主还有诸位城中俊彦皆在场,优劣好坏应该不难分出。”
“好!~”
满院才子俊彦纷纷叫好赞同。
魏王李泰闻罢,看着文成公主笑问道:“酒之一道,寻常百姓家还是王公士卿家都离不开,倒也大俗大雅。以劝酒为题,也颇为应今天诗会之景儿。本王看来挺好,不知皇姐意下如何?”
文成公主摇摇头,轻笑道:“本宫还是那句话,集贤诗会乃是魏王所办,本宫只是过来闲玩凑趣罢了,王弟尽可自行作主。不过本宫只有一句话,务求做到公平公正,莫要歹人钻了空子。”
言罢,轻视的眼神扫过卢承庆,不再言语。
卢承庆心里咯噔一下,急急转过身子背对着文成公主,显然自己与萧慎的这点龌龊小心思,还是被文成公主窥探至无所遁形。
魏王泰暗赞,我这位皇姐倒是挺向着郭业,呵呵。
继而拍胸保证道:“皇姐放心,集贤诗会以文会友,绝不是藏污纳垢,耍阴谋诡计之所。有本王在此,定会做到公平公正,评出郭业与萧慎二人之胜负来。”
文成公主微微颔首,别过头去继续自顾欣赏着满园花色。
李泰微微起身,冲凉亭外的园中诸人朗声道:“好了,既然卢大人已经出了题,本王与皇姐亦无异议。那便以‘劝酒’为题,由萧慎郭业二人即兴赋诗吧,时限一炷香!”
最后,他大手一挥,冲一名王府下人喊道:“点香,计时!!”
很快,一名下人便捧着一尊香炉来到凉亭外放于地上,香头燃着冒着烟气儿。
整个园中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将时间与空间留给了郭业与萧慎,生怕吵闹扰了二人的即兴灵感。
郭业与萧慎两人纷纷自顾沉思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会儿,萧慎率先站出来,满脸春风得意的笑道:“萧某不才,抢先郭公子一步,在此赋上一首《劝酒诗》,以供诸位品评。”
说罢,萧慎很是臭屁地双手叉腰,昂着脑袋缓缓吟诵道:“烧得硫黄漫学仙,未胜长付酒家钱。
窦常不吃齐推乐,却在人间八十年。”
“献丑,献丑,还望诸君品评一番。”
萧慎嘴上满是谦卑有礼,但是神情却是极其的沾沾自喜,傲然于心,仿佛胜券在握一般的睥睨着还在苦思冥想中的郭业。
不过萧慎的这首劝酒诗的确是上佳之作,一时间好评如潮,满院士子纷纷自顾吟唱,点头赞好。
就连魏王李泰都手执杯盏,独自念叨:“却在人间八十年?好诗,好诗啊!”
众人的好评如潮,李泰的连番赞好,顿时平添了郭业无数的压力。
长孙冲鱼暖暖尤姬就连与他素不相识的那位射阳书院陈康陈仲达,都不免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他。
不过郭业仿佛并未关注着外间的一切般,继续自顾沉思冥想着,貌似满园诸人对萧慎的唏嘘赞好与吹捧,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香炉上的那炷香已然烧到了一半。
萧慎卢承庆彼此得意的对望了一眼,心中窃笑道,郭业今天这跟斗,嘿嘿,栽定了!
就在这时,郭业宛若大觉一睡百年醒般打了个喷嚏,而后展开双臂抻了抻懒腰,打了几个哈欠,漫无目标地嚷嚷喊道:
“即兴赋诗一首,又有何难?”
“来呀,给我拿酒来,不是美酒我不要,不是佳酿我不喝!”
嗡~~
一通桀骜不驯又略显玩世不恭的嚷嚷,又将众人的目光冲萧慎身上夺了过来,万人瞩目一般的光彩熠熠。,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5.第六三十一章 或装逼,或狂士?
readx;“拿酒来!!”
郭业沉寂一番之后突然一声巨吼,愣是唬得得在场诸人一阵目瞪口呆。
魏王李泰与文成公主亦是彼此诧异,对望一眼后,李泰挥手示意王府下人道:“去,给郭公子拿酒。”
很快,下人托着木盘呈上一壶美酒和一个杯盏来到郭业跟前,郭业直接将杯盏扫落在地,抄起酒壶对嘴小嘬几口,不由皱起眉头,不悦道:“魏王殿下忒得小气,小小一壶酒,不过瘾,不过瘾,给爷换上大坛子来。”
言语浮躁轻狂,举止放浪形骸,看得在场诸人跌了一地的眼珠子,口中抽着冷风,纷纷诧异琢磨,不是赋诗比斗吗?怎得倒是喝起酒来了?这郭业到底想做什么?
卢承庆与萧慎亦是满脸尽是狐疑之色,倒是萧慎忍不住冷哼一声,啐道:“莫非是郭公子一肚子的草包,不学无术作不出诗来,所以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真是好笑!”
郭业闻言,勃然大怒,眼神透着戾气地盯着萧慎,喝骂道:“好笑你妈个逼,一炷香还没烧完,你着急个屁?滚犊子!”
狂意使然,骂得萧慎满肚子窝火,憋气憋得满脸通红通红,口中不停絮叨着郭业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不过听在长孙冲等人的耳中,倒甚是解气痛快,暗中纷纷点赞郭业骂得好。
咣当~!
郭业将酒壶仿佛狂性大发一般,将酒壶狠狠砸在地上,双眼望着亭中的魏王李泰,叫道:“莫非殿下偌大一个王府,还缺了酒不成?”
李泰眉头微蹙,也被郭业这番狂妄的姿态给点起了心火,心道,难道本王之前猜错了,郭业这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真如萧慎所说一肚子的草包?
倒是旁边的文成公主看着郭业这番狂状,眼中透着欣赏赞道:“没想到郭公子不仅在战场上是条血性汉子,就连吟诗作赋都能折腾出这般大动静了,真有几分燕赵豪杰的轻狂孟浪啊。”
轻狂孟浪本事贬义之词,可在文成公主说出来,却是在变相地褒奖着郭业的慷慨率性。
李泰听罢,只得冲下人挥挥手示意他取酒换上大坛。
不时,王府下人捧来泥封未撕的一大坛子好酒,奉到郭业跟前。
郭业一把手接过酒坛,飞快撕掉泥封对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约莫喝了三五口,就当众人以为郭业准备开始吟诗之时,又听一声哐啷~
酒坛子脱手落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酒水溅了一地。
只见郭业抹着嘴角一副厌恶的神情连连摇头道:“这他娘的是酒吗?淡出鸟味来,莫非兑水了不成?去,取好酒,取烈酒来。”
此言一出,满园哗然。
在场诸人纷纷对郭业指指点点,议论开路,数落者无不在暗中鄙夷郭业的放浪形骸,肆无忌惮。
萧慎与卢承庆二人此时更加笃定,郭业这人就是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为作诗不成而遮羞。
就连长孙冲鱼暖暖尤姬等人都不禁心里嘀咕,郭业到底想要干嘛?
再看李泰,眉宇间已经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对郭业的这番行为心生浓浓的不满。
唯独文成公主一人始终笑意盈盈,到最后居然不禁击节叫好,称赞道:“陇西郭业,真是名不虚传啊,难怪本宫那位纵横沙场的父亲,都在他手中吃了憋。就冲这份魏晋轻狂士的气度,吾父输得不冤哩!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王弟,你说呢?”
李泰听着文成公主居然还夸起了郭业,心中郁闷道,这他妈就是个装逼的二愣子,皇姐你也叫好?
不过他也不好驳了文成公主的面子,微微颔首牵强一笑,然后冲下人们喊道:“去,给郭公子再取酒来,去本王的酒窖中取上灵州刺史送来的烧刀子,记住,取上十坛,免得到时候酒虽烈,郭公子却嫌少了,数落本王小气了。”
听得出来,李泰对郭业的不满,已经无以复加,连郭业拖延推诿的后路都给丫堵上了。
不一会儿,十名下人各自捧来十坛烧刀子,整整齐齐排成一列,摆在了郭业跟前。
郭业撸了撸袖子,拎起一坛烧刀子自顾揭开泥封,对嘴又是咕咚咕咚狂饮,喝得又急又大口,酒水不时从嘴角处溢出,打湿了身前一片衣襟。
喝得差不多之时,郭业又是随手一抛,咣当一声将酒坛砸在了身边儿的空地上。
嗡~
众人见状顿时一阵恼怒,这次又要使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
郭业这次并未发难,而是用衣袖擦拭在嘴边酒渍,哈哈狂笑,赞道:“好酒好酒,够烈够醇,魏王殿下这次不小气,够敞亮!”
李泰心中微怒,你娘的,本王什么时候小气过?
随即,有些不悦地催问道:“郭业,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你可作出诗来?如果没有,那本王就判萧……”
“打住!”
郭业大手一挥,狂笑道:“喝了好酒,岂能无好诗?这就来,这就来,哈哈哈哈……”
狂笑过后,傲然鼎立于天地间,气势如利剑出鞘一般逼人,扫视着在场所有观战之人。
眼神中透着酒意微醉,更透着浓浓的才气逼人与桀骜不驯。
此时,一直与郭业未曾搭过话,也毫无眼神交流的陈康突然从人群中一跃而出,慷慨万分喊道:
“郭兄,如若不弃,仲达愿为郭兄执笔录诗。”
郭业闻之,心中打了个机灵,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陈仲达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自己壮壮声势,当真是雪中送炭之君子风范。
当即,他亦是拱手笑道:“既然仲达兄不怕小弟的这首诗污了双耳,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啊,哈哈哈。”
话音一落,突然人群中又有人叫道:“有人执笔,岂能无人研墨?今日就由某家当个小书童,可好?”
正是长孙冲挺身而出,站到了陈仲达的旁边。
顿然间,郭业心中感激莫名,再次冲长孙冲拱拱手,赞道:“长孙兄抬爱,弟却之不恭已。”
“来人,准备书台!”
“来人,奉上笔墨!”
...
长孙冲单手提袖研起磨,陈仲达扎稳马步执好笔,一切准备就绪。
郭业冲两人相视一笑,两人又彼此对望一眼,好像都被自己的孟浪轻狂而感到可爱,纷纷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花园中站立着观战诸人纷纷寂静了下来,寂静的氛围中又弥漫起了一股子不言而喻的悲壮。
霎时,鸦雀无声,郭业又提一坛酒,狂饮三五口,打了个酒嗝儿,缓缓低沉着声音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关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郭业吟唱至此,跌跌撞撞走到长孙冲与陈叔达的书台前,眼神迷离望着二人,提了提酒坛示意二人干上一杯,而后又狂笑数声,吟唱道:
“长孙君,仲达兄,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颂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言为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李白的《将进酒》从郭业的口中抑扬顿挫而出,吟诵到最后,行云流水般中途没有一丝的停滞。
念罢,他又打了个酒嗝儿,抖落着手中酒坛狂笑道:“快哉,快哉,当浮一大白!”
咕咚,咕咚咕咚……
此时,整个园中静若死水一潭,唯有郭业牛饮狂喝声声不断。
...
...
“与尔同消万古愁?何等的豪迈?”
长孙冲满脸动容地跟着念诵完最后一句,手中研磨的动作戛然而止。
“与尔同消万古愁!此诗旷古绝伦震古烁今,只有载入典籍万古流传,方才不辱没于它。”
陈仲达竭力强忍着提笔之手的发抖,愣是写完最后一个字,方才一副震惊的面容望着郭业。
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亭中的魏王泰,文成公主,园中静站着的诸人,甚至是萧慎与卢承庆,都纷纷暗中念着郭业的这首将进酒。
震惊之色,艳羡之色,无不表露在在场诸人的脸上。
孰高孰低,众人心中显然有了定论。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不知如何打破这份寂静之时,郭业脸颊酡红醉醺醺,跌跌撞撞地将酒坛放在书台上,嚷嚷道:
“长孙兄,仲达兄,两位手别停,继续研磨,继续执笔,呃……一炷香还未烧完,再来一首如何?”
吧嗒~
吧嗒~
长孙冲乍闻,惊得手中那块松鹤延年椭圆墨锭脱落在砚台上。
同时,陈仲达亦是闻之手一抖,狼毫跌落在了地上。
“此等佳作,还能再来上一首?”
“再来一首此等神作乎??”
这不仅是长孙冲与陈叔达心中的惊疑,也是在场所有人心**同的疑惑。
“哈哈哈,有酒便有诗,有酒岂无诗?”
郭业乘着微醉傲然环顾了在场诸人一眼,又冲地上提起一坛泥封烧刀子,很是装逼地狂笑道。,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6.第六百三十二章 郭业斗酒诗百篇
readx;“有酒便有诗,有酒岂无诗?好酒,好酒,诗来,诗来~”
哐当~
郭业醉态百出,甩手又是一声碎响,酒坛落地而碎。
众人屏息凝气,纷纷望着轻狂孟浪一人唱着独角戏的郭业,暗中期待着他的第二首诗。
“嗝儿,莫急,莫急,来了~”
郭业踉踉跄跄走着,仰头望天做着苦思冥想状,口中不由念道: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诸位,如何?”
郭业念罢,确切地说,应该是剽窃罢,他反问了在场诸人一句,又弯下腰来从地上提起第四坛老酒来,双手将酒坛捧得高高咕咚咕咚一阵猛灌起来。
此时的他仿佛沉迷于酒国之中,再也不理会园中的纷纷扰扰与嗡嗡议论。
不过,花园之中的所有人可是立马炸开了锅,声声响起,沸腾不已。
在场所有人本以为郭业如此匆忙之下应该会粗制滥造,岂不料,即兴作得第二首诗又是此等上品佳作。
“好,好一个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郭兄才高八斗啊!”
“故友离去,赠酒相送,夕阳西下,一片余晖洒落,平添几分悲愁与不舍。好意境,好诗才啊,端得又是一篇神作。”
“别人酒后轻狂,郭兄却是酒后诗兴大发,真乃怪人,不,应该称之为怪才啊!”
...
顿时,整个园中诸人好评如潮,赞声一片,纷纷袭来,万众瞩目之下,郭业自顾喝酒不屑一顾,当真一副风流狂士作派。
凉亭中的魏王李泰与文成公主相相对望一眼后,瞬间陷入了沉默,这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费解,令人费解。
唯独文成公主仍旧脸挂笑意,频频自顾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继续打量着醉态可掬诗兴大发中的郭业。
要说此时园中最难受最煎熬的,要数卢承庆萧慎等人,众人心中叫苦,本想羞辱郭业一番,没想到愣是让他出尽了风头。
突然,裴寂之孙裴元翰挤过人群,附在萧慎的耳边说了几句,萧慎脸色顿时大变,眼睛瞪得极大带着几分震惊,连连点头称道:“元翰说得及时,我怎么没想到呢?”
随即,他挺身而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怒指郭业,叫嚣道:“姓郭的,你行为举止如街头泼皮,你在坊间更是有不学无术之名。嘿嘿,凭你也能作出此等上品诗作来?莫不是这些佳作都是剽窃先贤而来的吧?”
嗡~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园再次哗然,品头论足低声议论者频频交头接耳。
不过这次议论品头的对象却不是郭业,而是提出质疑的萧慎。
多数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因为郭业连作的这两首诗任何人都未曾听过,哪里来的剽窃一说?
而且今日即兴赋诗的题目,还是萧慎的狗友卢承庆提出,要说事先做好准备剽窃先贤的,也应该是萧慎才是,怎么轮得到郭业?
就连在凉亭中沉默苦思的魏王李泰闻之,都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厌恶地望着萧慎,摇头咒骂道:“蠢货,居然自己扇自己的脸面,如此输不起,还嫌不够丢人?”
文成公主轻声唤道:“王弟,本宫劝你以后还是少跟这些人来往才是,平白污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还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卢承庆,吓得卢某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亦是恨恨地望了眼萧慎,心道,真是蠢货啊。
此时,为郭业执笔的陈仲达替郭业抱不平道:“萧兄,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唉,真是枉为去岁新科状元了。“
旁边的长孙冲也不干了,他对萧慎可没有陈康陈仲达这么好脸色,径直臭骂道:”萧慎,输不起了吗?真是丢了你爹的老脸,我看你也别自诩读书人了,因为天下读书人都羞于你这等反复小人为伍。”
不过萧慎此时已经入了魔障一般,听着陈康与长孙冲为郭业抱起不平,一股**精神从屁眼直冲天灵盖,不由哈哈笑道:“你看看,恼羞成怒了吧?让我说中了吧?郭业,有能耐你再作一首诗来,让萧某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
郭业闻言也不着恼,一阵狂笑抬手指着萧慎,骂道:“萧慎啊萧慎,我恼羞成怒你妈个逼,你也就这幅德性了,输不起是吧?你爹我今天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这样,咱们来个赌约,我每作出一首诗来,你就当着众人扇自己两耳光。反之亦然,如何?”
萧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啐道:“粗,粗鄙,这岂是君子所为?”
“君子你娘的腿儿,输不起,赌不起,就别他吗唧唧歪歪,赶紧洗洗睡吧,滚犊子!”
“你,你,你口出无状,屡次辱骂于我,简单欺人太甚!”
“欺负你怎么了?赌不赌?不赌,滚蛋!”
“赌,我跟你赌,有能耐你今天就作出一百首诗来,好让萧某扇上自己两百耳光,哈哈哈……”
萧慎双眼通红地望着郭业,口中应战了郭业的赌约,又是一阵状若疯癫痴狂的嚎丧。
郭业看着此时的萧慎如同茅坑里的一条臭蛆虫,不仅恶心反胃,还极其厌恶。
这不仅仅是郭业一人的看法,在场诸人宛若与他同仇敌忾般,心中都有这般想法。
邻近萧慎旁边的诸人纷纷主动退避了开来,恐及离近萧慎惹来腥臭污秽一般。
不过,众人不免也为郭业担心,暗中捏了一把汗。这即兴作诗能够作出一篇上品佳作来本是难能可贵了,如今郭业连赋两首更已经是神乎其技了。
但是听郭业的话里话外,仿佛还要继续即兴作诗,而且赌约透着的意思,还不是一首两首,难不成这些上品诗篇在郭业眼中如吃饭喝水那般的简单?
这,这,委实太不可思议了。
郭业见着众人的眼中竞相透着疑惑,不由又是放声大笑,拎起手中酒坛猛灌几口,冲陈康与长孙冲喊道:“仲达兄,长孙兄,研磨,铺纸,我今天就让萧慎这狗东西输得心服口服,扇得他脸肿如猪头!”
“好,今天就让他萧家的门风臭满长安城。我长孙冲舍命陪君子,为郭兄弟研磨到最后。”
“好,仲达恭敬不如从命,愿为郭兄执笔录诗,让佳作流传后世。来人,重新备上笔墨纸砚!”
长孙冲与陈康二人相继出声儿,重新准备了一番起来。
郭业则是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坛,笑道:“又喝光了,再来一坛吧。”
说罢,弯腰提起地上第五坛烧刀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嘴豪饮而起,整个园中响起声声不断的咕咚饮酒声。
...
...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好一个醉卧沙场君莫笑!”
“好一句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
...
一首诗罢迎来了满园赞赏,好评如潮中郭业不为所动,而是怒目圆睁着萧慎,叫骂道:“姓萧的,自己掌嘴,两下!”
萧慎心中惊骇,想要退缩进人群中不认账,不过早有好事者将其死死围住,动弹不得。
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萧慎耍赖,只得低下头来轻轻自己打了自己两记耳光。
“啪,啪!”
霎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之声。
此时,就连刚才对他附耳出馊主意,离他最近的裴元翰都不由自主地退避了开来,捏着鼻子好像萧慎就是坨臭不可闻的狗屎。
而远在凉亭外与他同穿一条裤子,一丘之貉的卢承庆,更是厌恶地别过头去,生怕引火烧身,牵连到自己。
郭业见状,心中哼道,自作孽不可活,不作死不会死,唐诗三百首,老子怎么着背过几十首,一会儿还有你的大耳刮子吃。
随即,又是连喝两口酒,润了润嗓子,叫了一声道:“老子灵感如尿崩,又想到一首诗来,你且听好了!”
只听郭业坐在地上把玩着酒坛子,继续吟道: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郭业又是一声咆哮:“姓萧的,自己张嘴,两下!”
萧慎已然满脑子混沌,被众人起哄架秧子下,又是抬起手来甩了自己两下耳刮子。
“啪,啪~”
“好,说的出做得到,你萧慎还算是个人,没有渣到底!不过,你可听好了,老子又要准备下一首来。”
“什么?”
萧慎满脸顿如死灰,眼珠子惊得差点掉落在地,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眼神望着郭业。
郭业冷笑一声,不再理他,摇头晃脑道:
“劝君一杯君莫辞
劝君两杯君莫疑
劝君叁杯君始知
面上今日老昨日,
心中醉时胜醒时
天地迢迢自长久
白兔赤鸟相趋走
身后金星挂北斗
不如生前一杯酒。”
“姓萧的,自己掌嘴,别他娘想着偷工减料,重一点,两下!”
“啪啪……”
“还有,你且听好了……”
“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花园中诸人,除了聆听欣赏着郭业一首接一首震古烁今的劝酒诗外,还能听着萧慎起伏不定不绝于耳的耳光声。
每每郭业吟完一首诗,人们已经不再去品头论足,而是心中会有一个共同的呼声:“还有吗?”
正是郭业斗酒诗百篇,扇得萧慎耳光响……,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7.第六百三十三章 天道忌才,不可不敬天
readx;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郭业脚前十坛烧刀子喝光砸尽,霍霍败光,属于他的独角戏也缓缓落幕。
郭业不知道自己在这半醉半醒间到底剽窃了多少首唐诗,断了多少后世诗人的饭碗,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萧慎这孙子的脸,真得肿如猪头大,一副猪八戒二表哥风骚再现人间的模样。
萧慎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颊红肿嘴角沁着血丝,双眼萎靡地看着地上,失神喃喃道:“还有吗?还有吗?”
这不仅仅是萧慎一人的心声,亦是整个花园中男男女女的共同心声。
还有吗?
还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诗篇佳作吗?
丢尽颜面的萧慎显然已经被人遗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郭业身上,迷离?崇拜?麻木?
端的是各自眼神各有精彩,心中各有所思五味杂陈。
此时的郭业在诸人的心中,再也不是坊间所传的不学无术陇西郭业,也不是评书段子说被人称道的那位披靡战场之血性汉子。
而是诗坛怪杰,近乎妖的怪物。
同一时间,长孙冲与陈康陈仲达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将墨锭搁在砚台上,一个将手中的狼毫归置于笔洗之上,相继对视望了一眼。
继而,不约而同地甩了甩手,显然累坏了。
长孙冲苦笑道:“我长孙冲家学渊源,五岁启蒙,十五岁取得童生,而后五年间连中秀才举人贡士之功名。更是于去岁夺了殿试榜眼,名噪京华。自恃甚高,不将天下吾辈读书人放于眼中。但今日郭业郭子仪十坛老酒下,成诗数十篇,篇篇堪称上品佳作,吾不及他也。甘拜下风,自今日起,我长孙冲甘拜下风。”
陈仲达亦是深有同感地叹道:“是啊,何止篇篇堪称上品佳作,在我眼中,郭兄今日即兴所作之诗,篇篇皆乃神作,足可流传后世,供后人瞻仰缅怀之。说他诗坛怪才,一点不为过,而且是独一无二。我陈仲达今日有幸替郭兄执笔录诗,与有荣焉啊!”
“诗怪!”
一声惊呼从凉亭中传出,正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魏王李泰发出。
魏王李泰自幼便博览群书,更是得李二陛下的宠溺而屡屡拜在当世鸿儒名下学习,要不然也不会有“宠冠诸皇子”和“贤达于诸王”之称。
但是今日郭业醉酒赋诗,一连赋诗数十首中间毫无停歇,而且每一篇都如陈仲达所言,堪称惊世之作。
他沉默期间曾暗中将自己与郭业相比较,甭说自己醉酒之下能否作出此等数量此等质量的佳作来,也许就是在灵感勃发之机,也不可能作出此等数目的惊世之作了。
这让一向自视才情横溢的魏王李泰怎会不震惊?怎会不汗颜?
当他惊呼一声诗怪,给郭业强加了这个名号之后,整个人仿佛遭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如被扎了针的气球一般迅速干瘪了下来,神情萎靡颓废不堪。
旁边的文成公主端庄秀气的脸上仍旧挂着一副笑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般的祥和,盈盈赞道:“今天的集贤诗会本宫真是没有百来,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郭业今日赋诗数十首,当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王弟相赠‘诗怪’这称,那本宫就赠郭业一雅号吧,唔……郭业劝酒连作数十诗,不如就赠你‘郭劝酒’如何?”
魏王相赠诗坛怪杰——诗怪?
文成公主相赠雅号——郭劝酒?
连得两位皇室赐雅号,对于读书人而言,这是何等的殊荣?这不是自封尊号,无异于官方认可一般。
不出一日,诗怪与郭劝酒两尊雅号,便会与郭业今日在魏王府中的举措一道儿,在整个长安城传扬开来,甚至席卷整个大唐士林之中。
这对于本在民间享有极高声望的郭业而言,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如虎添翼般将来必定会对他有一番裨益。
至少以后,再也没人敢称他是一肚子草包的不学无术之辈。
嗡~
整个花园中又是议论成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变成了艳羡之色,纷纷重新凝聚在了郭业身上。
荣耀光环再次得意加持,与后世的国际明星出场不逞多让。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郭业虽然半醉半醒,但是心里却亮如明镜儿,人醉脸醉心未醉。
他整个人已经从狠踩萧慎的痛快爽利中徐徐走出,尽管还坐在地上抱着酒坛,但是心中却为以后有些担忧起来了。
他有些暗恼自己的冲动,暗恼自己为图一时痛快,为狠踩打脸萧慎这个瘪犊子,而没有掌握好尺度,太过放浪形骸了。
为何?
就因为今日扬名大势已成,那将来再有人找他斗诗可怎么办?
要知道他这些诗都是剽窃而来,几乎他耳熟能详的诗歌都被他剽得干干净净,所剩无几。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得了魏王李泰所赠的“诗怪”雅号,这得眼红多少人啊?
今后只要再有人找他斗诗砸场子,那他可怎么应付过去?
“妈的,”郭业跌坐在地上抱着酒坛,低着头自言自语道,“这次可真是太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此次为逞威风而过度消费过度剽窃,无异于将自己将来的退路给堵死了。以后再碰到砸场子来斗诗的,可肿么办啊?哥们可就记得这些了,其他的再无深刻印象了啊,奶奶的,完犊子。”
暗自焦急之下,郭业后背冷汗涔涔,微风拂过,渐起几分寒意。
“轰隆!”
突然,天边响起一道闷雷,将担忧中的郭业惊醒,也吓了在场诸人一跳。
有了!
郭业猛然抱着酒坛从地上站起,一不做二不休将酒坛高高举起,狠狠砸在地上,咣当一声巨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霎时,只见郭业傲然挺立如一尊凛凛战神一般,转头怒目而视天边响雷处,抬手怒骂道:“贼老天,莫非你妒我才情,天威怒放不成?”
郭业疯了?
这是众人对郭业突然怒指骂天的第一印象。
“轰隆~”
老天爷很给面子,在郭业骂完一嗓子后,又是一道闷雷接种而起,而且乌云渐起,貌似真被郭业的不敬天而惹怒了一般。
郭业佯装脸色大变,疾步走到陈康所在的书台前,一把抓起笔洗上的狼毫,双手各执一端,高高举起,继续仰天喊道:“贼老天,在你眼中,凡人如蝼蚁,我郭业一介凡夫俗子岂能不敬天?郭某在此立誓,以后再出口成诗,忤了天威天道,便有如此笔,万劫不复!”
“喀嚓!!”
双手发力,狼毫断裂成两段,被郭业狠狠抛于地上,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摇摇晃晃,好似要晕阙过去一般。
陈康见状,赶忙上前将郭业扶住,殷切提醒道:“郭兄慎言啊,凡人岂可不敬天,岂能辱骂上天?自古有谚,不敬鬼要敬天才是啊!”
郭业暗赞,真是雪中送炭仲达兄啊。
随即装成痛心疾首状,哽咽道:“仲康兄啊,郭某今后再也不能作诗了,再也不能与兄等煮酒论诗了。吾心甚痛啊!”
“郭兄才情,连老天都嫉妒,可要惜福啊!”
陈仲达只能好言相劝,心中也是一阵惋惜。
旁边的长孙冲徐徐走来,轻拍着郭业的肩膀,叹道:“郭业,天道何其威严?你岂能不敬?连老天都嫉妒你的诗才,你应该感到与有荣焉才是啊。”
显然,古人对天的尊敬是史无前例的,不然也不会将皇帝比作天子了。
“瞧!黑压压的乌云散掉了,咦?也不响雷了!!!”
花园人群中不知谁突然爆出一声惊呼,众人纷纷抬头望天,果不其然,乌云徐徐退散,再也没有传来闷雷惊响。
郭业偷摸瞄了一眼,心中侥幸万分,多谢老天爷大人给面子,看来以前多看看气象新闻并没有坏处,侥幸侥幸啊,奶奶的,真是万幸,总算躲过这一劫了。
心中庆幸罢,郭业再偷摸瞟了眼凉亭中魏王李泰的变化。
只见李泰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摇头唏嘘,情不自禁地问着身边的文成公主道:“皇姐,莫非刚才真是老天忌才?”
文成公主再怎么也毕竟是一介女流,对天地的尊敬较之魏王等人要更加强烈,继而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叹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王弟。要不历朝历代怎么都有祭天大典,祭祀上苍,为万民祈福呢?而且还有泰山封禅此事呢?我可听说父皇近来还有驾临泰山,封禅泰山王呢。”
她口中的这个父皇,自然指的是收她为义女的李二陛下。
听着文成公主这般说来,李泰也是情不自禁地点起了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质疑道:“难道郭业就因为这几道雷声,就再也作不出诗来了?这也太玄乎了吧?”
“一点都不玄乎,”文成公主摇摇头,一脸肃容地说道,“当年书圣王羲之曾醉酒兰亭边,泼墨挥毫写下《兰亭序》这等传世之作。可当他酒醒之后想再写上一篇同等佳作,却是屡屡失败,次次不中意。相比于书圣王羲之,郭业连作佳作数十篇,已经偷天之功了。王弟啊,人不可不知足,更不可不敬天,你说呢?”
“呃……”
李泰被文成公主说得无言反驳,心中暗道,事儿是有这么一个事儿,但这也太玄乎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不由,他心中萌生出要让郭业再作诗一首的想法,随即站起身来望向郭业。
就在他刚要张嘴下令郭业之时,突然从人群中挤出一人来,一边踉踉跄跄,一边神色仓皇地喊道:
“王爷,王爷,出大事儿了,府中出大事儿了!”
唔?
李泰细细辩之,正是府中外院管事谷逸轩这狗奴才。
听着谷逸轩这惊慌失措喊叫,李泰欲要张嘴之话卡在喉间,一时的注意力都在了谷逸轩身上。
李泰喝骂道:“本王在举行集贤诗会,你慌慌张张来搅乱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何事?”
同时,佯醉中的郭业也被谷逸轩的话惊醒过来,心中骇道,莫非是宇文倩她们动手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8.第六百三十四章 魏王府惊变【加长版】
readx;正如郭业心中所揣度一般,只见谷逸轩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鬼祟哈着腰附在魏王李泰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顿时,李泰的脸色瞬间惨白,瞳孔放大满是震惊神色,张大了嘴巴尽是难以置信的摇头,口中好像来回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会”等言语。
最后李泰一把揪过谷逸轩的衣领,很是失态地喊道:“凶手可曾抓到?”
他这一问也道出郭业的心声,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儿,心中同样问着这个问题。
只见颇为丧气地摇了摇头,叹息了几声,郭业虽然听不见他在叹息着什么,不过至少他的心可以踏实了下来。
“废物,蠢货,本王养你这等废物,还不如养条看家护院狗。至少院中来了歹人,豺狗还能吠吠几声,滚!”
嘭!
李泰狠骂了谷逸轩一番,更是怒不可遏之下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腹上,直接让谷逸轩跌了个狗吃屎。
郭业见状,心里解气之余,也是暗中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来宇文倩成功得手了。
就在这时,郭业感觉有人在抻拉着他的衣襟,扭头一看,身边赫然站着一脸淡定的宇文倩。
郭业细瞅着宇文倩的周身,久久不语。
宇文倩被他盯得有些慌乱,淡定神情顿然消失,低声啐道:“滴溜溜的贼眼,瞎看什么?”
郭业此时早已离开了陈仲达的搀扶,也远离着长孙冲,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早就被亭中暴怒失态的魏王李泰所吸引,纷纷望着凉亭上突如其来的一幕。
郭业听着宇文倩貌似对自己又有误解,不由一阵郁闷,瘪瘪嘴哼道:“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总往坏处想,俺滴夫人?你夫君我是想看看你是否全然而退,有没有受伤。切,好心当驴肝肺,白瞎了老子这颗热忱的心。”
“休得胡言乱语,你这小贼又想嘴上占本王妃的便宜,这笔帐早晚给你记着。”
宇文倩真不觉得郭业哪里会有好心,在她眼中郭业就是好色无耻,登徒浪子的代名词。
郭业又是一阵气闷,翻翻白眼哼道:“小点儿声,慕容顺之事了结了?”
一听郭业提起正经事,宇文倩亦不想其他,点点头低声回道:“此次无法带兵刃入王府,只能徒手杀之,捏碎了他的喉骨,确定他再无气息我们方才匆忙撤离。不过还是闹出了一点动静,惹了王府护卫的注意。索性并未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
郭业长吁一口气,又是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娘的,喀嚓捏碎喉骨,这大美人可真不是一般的狠。
继而,他又问了一声:“那虎符?”
宇文倩轻拍了下腰间的香囊,不着痕迹地说道:“顺利取回,就在香囊中,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说着,就要掏出来让郭业瞅上一瞅。
不过还是被郭业强行用手挡了回去,有些神经质地低喝道:“你虎啊,这个时候拿出来不怕被人看见?没看魏王李泰正在凉亭中发着飙吗?这下这小子估计要气疯了。”
宇文倩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凉亭,果真,魏王正在歇斯底里继续痛斥着被一脚踹翻在地的谷逸轩。
此时,又有一群王府护卫突然挤过人群,涌向凉亭中冲李泰回禀着话,应该是在府中没有找到凶手的缘故。
宇文倩看着情势,不由紧张地问着郭业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李泰将在场诸人列为怀疑对象,我身上的虎符无异于烫手的山芋啊。”
郭业听罢眼轱辘一转,突然身子一倾倒向宇文倩的怀中,吓得宇文倩一阵着急忙慌连连推搡着郭业,妄图将这个冷不丁又轻薄占自己便宜的无耻鼠辈推搡开来。
可郭业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宇文倩玲珑凹凸的身子上,死活无法推开。
宇文倩情急之下,欲要叫唤,却听郭业在她耳边又是一声惊雷般喝道:“别吵吵,我不装醉,咱们就休想混出王府。你现在就冲魏王这般说……”
宇文倩强忍着身体阵阵传来的敏感与不适,皱着眉头听从郭业的建议,冲凉亭中的李泰喊道:“魏王殿下,我夫君喝多醉酒了,必须回家休憩醒酒一番才是。还望殿下玉成,容我夫妇二人先行离去。”
此时的李泰正在气头上,哪里还会去搭理郭业的死活,一脸苦恼地挥挥手,连头也不回地叫道:“去吧去吧,本王眼下有急事,就不送你们夫妇二人出府了。”
“今日我替我夫君谢过魏王殿下的款待,我等先行告退了。”
宇文倩近乎抱着郭业庞重的身子,在几名扈从的帮衬下,带着“醉到不省人事”的郭业徐徐离去。
这时,长孙冲陈仲达房遗爱裴元翰等人也发觉了魏王府出了什么大事,而且郭业一走,集贤诗会的精彩**部分也宣告结束,这魏王府的确没什么可呆的,纷纷拱手提出辞呈。
李泰还是一如既往的挥手,表示同意。
紧接着,他强忍心中的烦躁与怒气,继续一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面孔冲满园中的才子佳人们笑道:“诸位,刚才王府出了点棘手之事,急需本王亲自处理。所以今日的集贤诗会到此结束,我们明日再聚此地,如何?”
“魏王有事且先忙,我等这就告退!”
“今日郭业醉酒作诗数十首,已经精彩绝伦,我等大饱眼福,知足矣!”
“是啊,此次集贤诗会较之往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不虚此行啊!”
“走矣,走矣!”
“暖暖姐姐,我那姐夫竟然先跑了,禾禾与你一块儿走。”
“好,尤姬姑娘,不如咱们一同离去,路上畅谈一番如何?”
“尤姬早闻暖暖小姐女财神之大名,今日能与暖暖小姐认识一番,三生有幸呢。”
“嘻嘻,禾禾也喜欢尤姬尤大家的话本呢,一块儿走,一齐儿走!”
...
...
顿时,魏王府后花园的人陆续离场,蜂拥而出魏王府大门,很快便将偌大的后花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整个后花园中,就剩凉亭一隅还算有些动静。文成公主也缓缓起身,颇为关心地问着李泰道:“王弟,府中到底出了何事?居然能让你如此大动肝火,早早结束了集贤诗会?刚才本宫听你提及凶手二字,莫非府中出了命案?”
“啊?”
李泰冷不丁被文成公主这么一问,脸上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急忙摇头装着无所谓的态度解释道:“有劳皇姐挂怀了,的确出了命案,不过是府中一下人突然暴毙而亡,搅乱了本王今日的大好心情,唉……”
不是李泰不想说实话,而是他有苦难言不敢说实话啊。此次慕容顺进长安本来是想通过卢承庆面见李二陛下的,可谁知被卢承庆这厮半道截胡,直接给丫截到魏王府来。
李泰之所以故意要将慕容顺拖到集贤诗会结束,再带他面见李二陛下的心思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就是想拉拢慕容顺这位吐谷浑流亡大王子,结上一番善缘,卖上一番好处。
那么,将来大唐替他夺回吐谷浑可汗之位时,李泰亦是功不可没,到时候他与太子李承乾掰手腕之时也能添上一番助力。
一个大唐皇子暗中结交臣国王储,这本来就是犯忌讳的事情。
如今这位吐谷浑流亡大王子稀里糊涂死在魏王府,你让李泰如何开口?
此事若是大嘴巴宣扬出去,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现在已经不关心到底是谁暗中刺杀了慕容顺,而是担心这暗中下手之人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传进父皇的耳中,徒惹一番祸事来。
不过文成公主不知李泰心中如何想,而是见着李泰眼神躲躲闪闪貌似心中藏鬼,而且一个王府下人突然暴毙,能让他如此大惊失色?
文成公主表示不信。
好在她的性子素来不多管闲事徒惹是非,既然魏王不想告知自己,她也乐得给自己添麻烦。
继而轻笑一声,告辞道:“既然如此,那王弟先处理府中之事吧。本宫先行告辞了,他日再邀请王弟来本宫的公主府小聚一番。”
“哈哈,对啊,”李泰见着文成公主没有追问到底,心中安心了不少,打哈哈道,“我可是听说父皇前些日子赐了一座府邸给皇姐,到时候泰可要来叨扰一番呢。”
“嗯,恭候王弟的大驾,本宫先行告辞了!”
说罢,在一群宫人簇拥下,文成公主走出缓缓走出凉亭,渐渐消逝在了李泰的视线中。
此时,凉亭四周再无外人,李泰说话总算不用遮遮掩掩,脱口就问前来禀报的护卫,道:“难道你们这么多人,愣是连凶手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王爷,我们也是听府中下人报知,才知道慕容顺大王子房间一阵闹腾。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房间的地上只躺着慕容顺一具冰冷尸体。喉骨碎裂窒息而亡。现场毫无任何头绪。”
一名护卫头领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李泰的脸色,最后说道:“事后,我们搜遍了整个魏王府,而且还询问过门口那两位来自领军卫府衙门的校尉,都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
李泰听罢顿时整个人阴沉了下来,扭头突然问了身边的卢承庆一句:“卢大人,你带吐谷浑大王子来我府中之前,可曾听他说过是否有人在追杀于他?”
卢承庆脸有苦涩,摇头轻叹道:“王爷,实不相瞒,我与慕容顺也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这位吐谷浑大王子怎么找上微臣的。而且言语之间,他对我还是颇有隐晦,不是很信任。”
言罢,卢承庆便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分厉色,心中暗道,主人,你给我送了一个烫手山芋险些连累了我啊。
李泰听着卢承庆的这番解释,煞是不满意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又是咒骂了句废物蠢材。
就在这时,之前被李泰一脚踹翻,还躺在地上挺尸的谷逸轩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狠厉之色地叫嚷道:
“殿下,殿下,也许这暗中下手杀死慕容顺之人不是来自王府之外呢?”
“什么?”
李泰闻言又是一阵怒骂:“你是说本王府中出了内贼,存有奸细?”
“不不不,”谷逸轩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眉宇阴狠地提醒道:“小的猜测,这凶手会不会就出在集贤诗会这些人中?”
“别卖关子,说重点!!你若再饶老绕去,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让你下去陪伴慕容顺那厮?”,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619.第六百三十五章 都是麻秆打狼两头怕
readx;听着李泰的威胁,谷逸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不觉得魏王这话是说笑闹着玩,天底下还有谁比得上他了解魏王?
魏王李泰人前人后绝对是两副面孔,这一点谷逸轩贴身伴随怎会不清楚?
当即,他不再磨叽,直接脱口说道:“殿下,集贤诗会的这些人中,小的认为郭业此人最为可疑,也许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啪!”
李泰反手就是一耳刮子,抽得谷逸轩两眼冒着金星,捂着右脸颊一阵忍着疼痛,委屈不解地望着李泰。
李泰勃然大怒,喝骂道:“你当本王是傻子,还是当本王瞎了眼?郭业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花园中参加集贤诗会,十坛老酒下连作数十诗篇,他哪里会有机会去刺杀慕容顺?莫不是你因为在王府门口受郭业羞辱,而记恨在心欲图栽赃嫁祸于他?”
谷逸轩吓得连连摆手,紧张至极地解释道:“殿下,郭业在众目睽睽下,又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不敢也没有机会。但是他没有机会,不代表他的人就没了嫌疑啊。”
“咦?你是说他那位来自陇西的妾侍?”
这下,由不得李泰不狐疑起来了,沉默了一会儿后,问着身边的卢承庆道:“卢大人,你觉得呢?”
卢承庆一听有机会给郭业泼脏水,哪里还能淡定的住?立马连连点头附和道:“启禀魏王殿下,谷管事怀疑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郭业那位娇滴滴的美人妾侍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您别忘了,此番他可还带着七八扈从啊。他这些扈从眼神透着凶悍,一看都是些见过血杀过人的主儿。而且,貌似这七八名扈从一直都跟着郭业的妾侍在府中闲逛,是吧?谷管事?”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谷逸轩而发。
谷逸轩收到了卢承庆眼眸中发来的信号,立马又是一阵点头喊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李泰嗯了一声之后,不再理会二人,自言自语道:“难怪本王说给她安排府中下人带路,她居然神色失态连连推辞呢。原来心里藏着诡异啊?”
此时,李泰对郭业的怀疑加大了几分,越发地肯定郭业就是暗中觊觎慕容顺之命的那人。
旁边的谷逸轩又补充了一句:“殿下你想,此番集贤诗会您并未邀请他来,而且素来您与他也没有交集。他怎么就会不请自来,硬要凑这份热闹呢?”
“没错,”卢承庆与谷逸轩一唱一和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殿下!”
李泰点点头,心中已然百分百确定了郭业的嫌疑,不禁又问道:“可他与慕容顺无冤无仇,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呢?莫非吐谷浑国中内乱,与郭业也脱不了干系?不不不,这不可能,郭业一个小小的六品兵司员外郎,而且当时身在吐蕃,怎么会与吐谷浑扯上干系?这有点令人匪夷所思啊!”
卢承庆心中闪过一丝明悟,眼中缓缓浮起了几分讶异,对着李泰说道:“殿下,郭业到底与吐谷浑那边有何关系,这个交给卢某来查探。应该不难查出。”
李泰念了一声好,而后冲身边的护卫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去慕容顺房中,清理干净现场,然后夜里将他的尸体转移出魏王府。然后找地方火化掉尸体,不要留下蛛丝马迹供人追查,为本王惹来麻烦。”
护卫头领拱手称是,呼喝着一群王府护卫匆忙离去。
此时,谷逸轩见着李泰对郭业没有了下文,不由急道:“王爷,既然已经肯定了郭业嫌疑最大,为何您不上奏皇上,将郭业拿下法办啊?吐谷浑乃大唐臣国,这冒杀吐谷浑大王子足以让郭业人头落地了吧?”
“啪!”
李泰反手又是一嘴巴子,痛斥道:“蠢材,你是要本王跑去跟父皇讲,本王心存不轨,暗中私交吐谷浑大王子吗?本王若惊动惹恼了郭业,他将此事宣扬出去传进父皇耳中,本王岂有好果子吃?废物,你脑袋都长到屁股上了?”
骂了一通谷逸轩后,李泰又格外叮嘱卢承庆道:“卢大人,你查探之时切记莫要惊动了郭业。本王听说十天后他便会与我那好皇弟蜀王一道前往蜀中剑南道。暂时不要惊动了他,暗中查访就好,本王只当是送走了这尊瘟神!!”
卢承庆重重点了点头,颇为同情地看了眼苦逼的谷逸轩,心中哀叹,你也太没眼力劲儿了。
随后,卢承庆起身告辞,李泰欣然应允,目送一番在谷逸轩的陪伴下,卢承庆出了魏王府邸。
而此时早已离开魏王府多时的郭业,正与宇文倩两人同坐在马车上,出了皇城朱雀门徐徐驶在朱雀大街之上。
车中,郭业手里正端详把玩着宇文倩香囊中的那块虎符,笑道:“为了这玩意,今天可真是够悬的!”
笑罢,重新将虎符递还给宇文倩,叮嘱道:“收好,莫要弄丢了。”
宇文倩嗯了一声接过虎符收起,然后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说李泰会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来?”
“怀疑?”
郭业稍稍迟疑了下,苦笑道:“有卢承庆那个狗日的在李泰身边,李泰怀疑我是迟早的事儿。”
宇文倩眉头立马微蹙了起来,惊道:“这么说,你继续呆在长安肯定会遭到李泰的猜忌和暗害?反正你如今也被李世民夺了爵位革了公职,实在不行,你随我一道回吐谷浑吧?”
“哈哈,”郭业又浮起了那满脸的坏笑,贼兮兮地调戏道,“夫人,你这是关心我吗?”
“放肆!”
宇文倩顿时脸罩寒霜,瞋目而视郭业,喝道:“之前的旧账本王妃还未与你清算,你焉敢胆大若斯?你死与不死跟本王妃有何干系?只是你一人却维系着整个东厂的存亡,你若出事,我等不是一番辛苦白费了?哼,你若再乱嚼舌头轻薄于本妃。后果如何,你可以试试!”
郭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想着慕容顺就是被这娘们喀嚓捏碎喉骨,奶奶的,如果把她抱上床,万一她趁着自己睡觉也喀嚓来上那么一下,那就真嗝屁儿了。
当即,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坏笑,缩了缩脖子,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夫人,哦不,倩夫人何必如此动怒?你放心吧,李泰总算怀疑到我头上,只要咱们出了魏王府,他便再也不敢为难于我。”
宇文倩听着费解,人家堂堂一个皇室亲王,为何还不敢为难于你了?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
继而问道:“此话何意?”
郭业解释道:“你想想看,慕容顺藏身在魏王府这件事情,皇帝是不知情的。如果他自己傻逼呵呵一阵闹腾,将他暗中私交吐谷浑王子之事传进皇帝耳中,结果你猜怎么样?李泰专门邀宠于皇帝,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这次事情,他即便猜到是我干得,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与我为难。因为他也怕惊动了我,为求自保将此事宣扬出去,这就是典型的麻秆打狼两头怕啊。所以啊,这次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哑巴吃黄莲,有苦也要自个儿一人受着呢。”
宇文倩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反问道:“那你为何不将此事上报给李世民,反正你也不待见这位魏王殿下,索性也让他吃吃苦头,自此在李世民那儿埋下一颗猜疑的种子呢?”
“可别!”
郭业突然抬手果断阻止了宇文倩的馊主意,冷笑道:“我还没虎逼到那种程度,将此事捅到李二陛下那儿是可以让魏王吃了瓜烙儿,但是我又能捞到什么实惠?如果李二陛下通过慕容顺为引子,顺藤摸瓜到吐谷浑国内,到时候野狼军王伯当暗夜你还有整个东厂,兴许都会被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呵呵,到时候我也估计落得个皇帝猜忌身陷囫囵的下场!”
“啊?”
宇文倩惊呼一声,俏脸上也不禁动容了起来,心中叹道,看来还是本王妃大意了,心思不够缜密险些铸成大错。
就在这时,马车外负责赶车的东厂番子突然传音道:“郭大人,现在到了太平坊坊口,是否回府?”
郭业下意识地点头喊道:“回府啊,不然在街上瞎溜达干嘛使?”
“哦……”
番子回应了一声,正要驱马转道进入太平坊。
突然,宇文倩出声阻止道:“且慢,先别进坊口。”
喝住了外头赶车的番子后,宇文倩望着郭业说道:“趁着天未黑,城门还未关闭,妾身必须出城离开长安,今早返还吐谷浑去了。”
郭业诧异道:“用不着这么赶吧?先在我府中住上一晚又有何妨?”
宇文倩看着郭业眼神清澈,貌似没有心中藏污纳垢,继而正色说道:“不了,吐谷浑那边还有五万兵马没有投诚效忠慕容延,妾身必须尽快将虎符送回吐谷浑,防止这五万兵马暴乱围攻白兰城。我想,现在王伯当所率的野狼军压力委实不小,所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郭业听着她这么说,心中也不由同意了她的理由,随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不再挽留,马车留与夫人使用,我自个儿下车走回坊中就好。”
说罢,冲宇文倩拱拱手告辞一声,便跳下了马车。
哒哒哒哒哒~
车内宇文倩催促了一声,番子挥动马鞭赶车,顺着朱雀大街一直朝前走去,奔着南城门方向急急离去。
郭业驻足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猛然间多了一丝丝的失落,心道,奶奶的,走得如此匆忙,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人啊。
突然,
宇文倩从马车一边的窗中探出头来,远远望着郭业站立的方向,娇声喊道:
“郭大人,你若能改掉轻薄孟浪的行径,妾身倒觉得与你相处甚是欢愉!”
说罢,又重新回了马车之中,远远驶去,在郭业眼中变成了一道虚影。
郭业回味着宇文倩临走前的这句赠言,自顾摸着鼻子左右思索着,随后不由一阵憨笑,自顾叫道:“小哥若改了这轻薄孟浪,你我又有何欢愉之处呢?要得就是这种调调,要得就这种感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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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第六百三十六章 重磅消息
readx;目送宇文倩乘车远去之后,郭业徒步进了太平坊坊口回到家中。
兴许是在魏王府狂喝滥饮了烈酒的缘故,饶是郭业酒量不错也禁不住后劲上头,回到府中后连晚饭都顾不得吃,直接一头扎进房中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早早醒来,酒去人精神,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有贞娘在家,郭某人的生活自然又回归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节奏。
用完早饭,左右无事,他便拉着贞娘一块儿来到院中大槐树下的小石桌边儿闲坐着。
贞娘坐一边儿托腮靠在石桌上细细打量着郭业,而郭业呢,则是浑然未觉地另坐一边儿,掰扯手指算着离开长安的期限。
算了一番,悠悠叹道:“奶奶的,眨么眼,来长安已有大半年了。现在回头看看,好吃好玩的地方都没怎么逛过,真是亏大发了。”
贞娘托腮看着郭业,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由吭哧一声轻笑了出来,劝慰道:“大官人消消气嘛,此番离去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圣上不是也跟您传过口谕,此去陇西暂呆一年嘛。一年以后大官人再回长安,可以将这些缺憾统统补回来呢。”
郭业闻言又是一阵摇头道:“暂呆一年便能返回长安?一年之后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唉,贞娘你是不知道此次我跟蜀王回剑南道,并出任他那个劳什子的蜀州大都督府长史,可真是让皇上给坑苦了,这是要陷我于两难之地啊,唉……真是宁可相信这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李二陛下那张破嘴啊!”
“嘘……”
贞娘霎时脸色巨变,一副紧张的模样左顾右看一番院中,而后嗔道:“大官人,你也忒大胆了,背后诋毁圣上万一被人传进宫中,那可是要惹来祸事的。”
郭业苦笑一声也浑然不当一回事,转移了话题说道:“贞娘,大概其还有七天咱们就准备启程返回陇西老家,你要尽早收拾,免得临走之时手忙脚乱。”
贞娘点点头,应道:“奴家晓得啦,家里的事儿大官人无需操心,有贞娘在呢。”
郭业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贞娘,重新低头想着其他事情来。
贞娘见状,有些犹豫地看着郭业,抿嘴蹙眉好似心中作着斗争一般,颇为艰难地问道:“大官人,回到陇西老家之后,您是否就会安安置……”
“安置什么?”
郭业抬头问道:“贞娘你跟我说话还吞吞吐吐作甚?有话就说嘛,你我历经九死一生,还有什么话不能明言的吗?”
贞娘听罢小脸顿时欣慰,眉宇间一喜,说道:“奴家的意思是说,当日大官人在吐蕃格尔木城中对奴家的承诺,是否回到陇西便会兑现?”
“吐蕃格尔木城中的承诺?贞娘,你具体指什么?”
贞娘心里一阵着急,暗暗气恼莫非大官人将那日的山盟海誓抛诸脑后了?
倏地,贞娘豁然起身,壮起胆子说道:“当日,大官人你说过回到长安,便给奴家……”
“郭业,郭业!!”
贞娘还未讲完,一声突兀的叫唤将其硬生生打断,僵立在了当场。
她不由恨恨地扭头望向院门方向,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速之客如此坏人大事。
扭头望去间,长孙羽默已经满头焦汗地冲进了院中,正朝着两人所坐的位置快速奔来。
贞娘暗暗气道,气死个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搅了人家的好事。
长孙羽默大步流星跑到了郭业跟前,驻足而停弯着腰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口中哇哇叫道:“奶奶的,差点没跑死我,嚯嚯……来,来口水喝喝,让我顺顺气儿。”
郭业陡然站起,习惯性地冲贞娘吩咐道:“贞娘,去,替长孙公子取碗茶汤来。”
显然,郭业此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长孙羽默身上,而将贞娘刚才欲遮欲掩的讲话搁在了一边儿。
贞娘本来就恼怒长孙羽默的突然打岔,现在又看郭业这般没心没肺,顿时小脸拉下,哼道:“没有!”
啐罢,拂袖转身而去,再也不搭理这边。
“你妹的,这是吃枪药了?”
郭业挠头一阵费解,然后示意长孙羽默先坐下歇歇。
待得长孙羽默喘完气,他才说道:“贞娘估摸着是要离开长安了,心里不得劲吧?对了,你小子不是被你爹禁足在家了吗?怎么大清早又跑我这儿来了?莫非最近表现良好,你家长孙大人将你解禁了?”
“屁得解禁,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谁也甭想降服谁,哼!”
长孙羽默一阵生气地说道:“动不动就禁我足,只要一不顺他的心意,他就不让我出府,这算怎么档子事儿?郭业,你说天底下有这样残暴的老子吗?”
郭业心道,谁让你小子自己不争气,非要处处跟他对着干?
不过口中却是一阵朗笑道:“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让我怎么说?咦,你今天过来不会是找我诉苦来的吧?”
“切,你就鬼精鬼精吧,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偏偏我家这本经是最难念的。而且你不知道,我这次之所以被他禁足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而是我家老头子不够地道,丁点小忙都不肯帮衬,而且居然还说我多管闲事,让我闭门思过修身养性,我去!”
长孙羽默就跟满肚子的苦水打开了水库闸门,哗哗一阵往外掏,说到这儿突然又戛然而止,卡住了话匣子,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怨念道:“我的天,我跟你说这些废话干嘛使?险些将正事儿给忘记了。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昨天夜里,出事,出大事儿了。”
“昂?”
郭业也被这小子一会儿一个样儿给闹糊涂了,不由皱起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长孙羽默仿佛没有听见郭业的问话一般,继续顺着自己的心意说道:“你今天应该去一趟蜀王府,找一下李恪,看看能不能早点启程离开长安去蜀中。不然的话,你再瞎呆在长安几日,估计萧瑀那老匹夫要给你拼命了,而且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萧瑀跟自己拼命,还不死不休?
我草,不会这么严重吧?
霎时,郭业脑中浮现一道搔首弄姿的身影,萧瑀那位风骚入骨的姬妾——杨九红!
莫非是哥们在红楼山庄跟杨九红的风流事东窗事发,萧瑀老头不甘心被我戴了绿帽子,要找我拼命不成?
当即,郭业满脸肃容地喊道:“别磨叽了,赶紧说昨天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长孙羽默赶紧止住啰嗦,极为言简意赅地说道:“昨天集贤诗会一结束,萧慎这小子便死了老爹般哭丧着脸回到了府中。”
郭业粗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萧慎,不由鄙夷道:“集贤诗会是他自取其辱,能怪得了谁?难不成当儿子的技不如人,丢了颜面出了丑,萧瑀这个当爹的要强出头找我报仇雪恨?那他也太没脸没皮了,好歹也是当朝尚书右仆射,陛下的股肱之臣呢。”
“唉,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咯!"
长孙羽默摇头叹息一声,身体凑了过去附在郭业耳边道出了实情……
他轻声慢速地说着。
郭业却是满脸震惊,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地眼神望着他,最后淡定不住,惊诧叫道:“什么?你说萧慎这小子昨天夜里,投井自杀了?我草,我草,别尼玛吓唬我!”
长孙羽默带来的这道重磅消息,真是平地一声雷,差点没将郭业吓得魂飞魄散。,看书之家!唯一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