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走着,逛青楼去
郭业抽了三胖子李少植两嘴巴子,愣是抽出一个郭二哥的名头来。
真乃意外之喜。
一番吵吵闹闹歇罢,书学班的气氛倒也融洽了起来,至少没有当日那种剑弩拔张的感觉。
渐渐地,郭业也喜欢上了这种气氛,徐徐与班中的这群纨绔子弟打闹成了一片儿。
熟稔之中,众人多少从郭业的聊天中知道了他的过往与经历。
饶是这帮平日里眼高手低,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听着郭业从一介毫无背景的小小衙役,自己摸爬滚打数年,居然混到了六品武勋骁骑尉。不仅被老牌皇亲国戚高士廉召入御史台中当那监察御史,还能混进国子监中读书镀金。
奶奶的,真牛掰啊!
特别是听到郭业竟然还在吐蕃边界干过西川小都护,领兵三千坐镇边界,奶奶的,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儿。
书学班中的人都是官宦子弟,将门虎种。你让他们好好读书,将来进入仕途当官,也许他们很是不屑。
但是一说到纵横沙场,领兵作战,这就和他们的脾气、性子对路了。
哪个少年不想当大英雄,扬名立万?哪个少年不想做那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虎将?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冒着星星围拢在了郭业的身边,不滞提问:
“郭二哥,那啥,你那三千西川军跟吐蕃人干过仗没?”
“对呗,郭二哥,我长这么大还见过吐蕃兵长啥样哩。”
“嘿嘿,郭二哥,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杀过人呗?咋样?杀人的感觉是不是特带劲?一刀子捅进敌人的心窝窝,噗的一声,溅你一脸血,是这意思不?”
...
...
此时的郭业,对着这群纨绔子弟的艳羡与膜拜,颇有些众星拱月的感觉,多少有些享受。
就连桀骜不驯如长孙羽默那般的带头大哥,此时都静静地坐在郭业的不远处,听着郭业讲起过往的事情。
郭业见状,心中寻思,嘿嘿,这下,哥们算是将这群纨绔子弟给镇住了。
郭业真心想跟他们吹嘘吹嘘,当今太子殿下还曾经妄图拉拢你们二哥我来着,求贤若渴啊!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痒痒没有说出来,因为里面涉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特别是自己还暗中摆了太子李承乾一道,不能说得太透。否则,兴许会给自己遭灾。
于是,只能讲讲这些纨绔子弟们从未经历过的事儿,不过多少夹杂了一些自己的个人元素在内,包括一些后世的见闻。
不过仅仅如此,已经将这群纨绔子弟们深深地震慑住了。
约莫到了下午时分,临近国子监放学的时辰。
远坐的长孙羽默听着郭业的讲话,见着自己书学班这群人对郭业的热??的热络,渐渐有了些如坐针毡的感觉,仿佛他看到了一丝的危机。
一种郭业会取而代之于他的危机。
一念之此,他也淡定不住了。
噌!
长孙羽默霍然起身,插话道:“诸位,也差不多该下学了。今天既然这么高兴,要不由本公子做东,咱们今晚去风满楼为郭业接风洗尘,欢迎他入学国子监,如何?”
这话一出,立马迎来了众人的欢呼。
尤其是房遗爱与杜荷这两位蹭吃蹭喝蹭嫖的主儿,更是反响强烈。
一时间,众人已经开始收拾起随身家伙什,准备下学时间一到,就撒丫子冲出国子监,齐奔风满楼。
刚刚晋级贴身小弟的魏叔玉悄悄附在郭业耳边,提醒道:“郭二哥,那啥,风满楼可是个好地方,名列长安城四大风花雪月之地哟。嘿嘿,你懂得!”
风满楼,名列四大风花雪月之地?好大的名头!
郭业顿时反应过来,奶奶的,不就是长安城当红的妓院吗?
郭业一阵无语,这帮孙子,还真是喜欢这个调调啊!
看着众人积极性这么高,房遗爱、杜荷两人望眼欲穿地看着自己。
郭业寻思既然是长孙羽默为自己接风洗尘,自然不能扫了大家的雅兴。
随即对着长孙羽默点点头,应道:“成啊,我倒是要见识见识长安的秦楼楚馆,到底是什么样儿。那就让长孙公子破费了哈。”
长孙羽默这个时候多了几分大哥范儿,不以为许地挥挥手,笑道:“谈不上破费,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谈这些干嘛?”
房遗爱与杜荷两人趁势附和道:“对啊对啊,长孙公子哪里会缺这点小钱?走吧,走吧……”
郭业一阵苦笑点头,这两个孬货,就这点出息,和这点追求了!
见着郭业应允,房遗爱、杜荷、魏叔玉率先冲出了课室,余下人群纷纷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
跟在后头与长孙羽默一道儿的郭业见着此番情景,不由想到了自己在后世儿时放学的情景。
当年放学时,当年童心未泯的自己,不也是这般打闹的吗?
瞬间,诸多记忆与思绪纷纷袭来,充斥在了脑中。
很快,众人纷纷出了国子监,郭业与长孙羽默殿后。
郭业在出国子监的刹那间,突然发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人影,在翘首期盼地望着国子监大门。
像是在等人。
这人并非别人,而是海天盛宴大酒楼关鸠鸠麾下的那个机灵伙计。
当初正是这个伙计领自己去的高士廉府邸,还是这个机灵小伙计领自己回的太平坊新家。
见着郭业出来,那伙计立马激动不已,噌噌噌一阵小跑窜了上来,嚷嚷道:“东家,可算是等到你下学了。”
郭业稍稍点头致意,这小子果真是在等着自己。
旁边的长孙羽默心里奇怪这小子怎么称呼郭业为东家,不过看着这伙计好像有急事寻找郭业一般。
随即他避嫌道:“郭兄弟,我们在前边岔路口等你,你快点跟来。”
言罢,便追寻着走在前头的三胖子李少植,程怀义等人而去。
郭业应了一声好,继而对着伙计问道:“你找我何事?莫非是你家关掌柜让你来的?”
“嗯,是的是的!”
伙计连连点头,抹了下额头的汗渍,禀报道:“这国子监不让闲杂人等入内,所以小的就在这儿一直等着东家。”
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封烫金红帖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关掌柜让小的送过来的。”
郭业接过红帖粗粗一看,晕,又是那个梁百万家的二公子设宴邀请自己过去饮酒。
看罢,郭业立马怔住了,这小子到底想干嘛,这好像是第二次投帖相邀了吧?
郭业实在搞不懂,高士廉都已经出面摆平了那件事儿,他还要跟自己见面干嘛?
难道是觊觎酒楼之心不死?这也不科学啊,这海天盛宴酒楼虽然略有名声,也能赚些银子,但也不至于让这位梁家二公子如此垂涎不已啊。
奶奶的,怪了!
“郭二哥,郭二哥,赶紧的啊,大家伙都在等你咧!”
就在郭业拿着帖子一人瞎琢磨之时,走远的房遗爱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催喊着郭业。
郭业听罢,将帖子放回袖兜中,冲着远处的房遗爱回应了一声:“来了,稍等!”
喊吧,冲着伙计吩咐道:“你跟你家掌柜的说,帖子已经交到我手中,此事我自会处理。回吧!”
伙计见着任务完成,稍稍弯腰拜别,转身又飞奔回海天盛宴大酒楼。
伙计这边刚走,郭业也抬脚出发,朝着岔路口的方向走去。
一边追赶着与众人会和,一边心里寻思,这梁二公子看来是必有所图,爷们姑且先晾他一晾。
至于今晚嘛?
先到那风满楼见识见识再说,看看这个号称长安四大青楼之一的风满楼,到底有地方如此的了不起,竟然能让这些纨绔子弟们如此的痴迷。
踏夜寻芳风满楼,风花雪月艳无边……
第四百一十三章 平康坊, 风满楼
号称长安四大风花雪雨之所的风满楼,就坐落在平康坊之中。
平康坊,位于长安东城的第五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街相邻,南近宣阳坊,都属于“闹市闹坊”之地。
平康坊在长安城中有着自己独有的特殊性,与东市西市一样,都属于不需要执行宵禁政策的地带。
因为,平康坊是长安城中所有秦楼楚馆聚居之地,与明清两代之时秦淮河畔的烟花场所,有异曲同工之妙。真可算是中国古代第一个有规模有组织且具有合法性的红灯区。
到了夜间,没有了宵禁政策的束缚,平康坊中真乃是昼夜喧呼,莺莺燕燕,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处处灯火不绝,煌煌蔽目。
平康坊之所以能够成为长安城中最大的红灯区,除了此地乃是烟花柳巷,秦楼楚馆的聚居之地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那就是因为与平康坊一街之隔的崇仁坊。
崇仁坊是什么地方?它也是一个长安城中比较特殊的里坊。
因为崇仁坊乃是外地举子、选人和外地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驻京官员和进京人员聚集崇仁坊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崇仁坊是各州府衙门在长安设立进奏院的区域。
这进奏院就相当于后世各省市的驻京办事处。
驻京办事处都设在崇仁坊中了,那些外地进京的官员怎么可能不会寄宿在崇仁坊中呢?
到了夜间古代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一街之隔的红灯区平康坊就成了消遣娱乐打发时间的首选之地。
喝花酒听小曲,狎妓风花雪月,哪个男人不爱?
至于外地考生和选人云集京城赴选应举,参加科考,都会选择住宿在崇仁坊中就更好理解了。
因为崇仁坊是长安最大的一个里坊,这里客栈林立,酒肆饭店多如牛毛,而且便宜。
这些举子考生们选择崇仁坊中除了是因为这里的客栈酒肆之地较为便宜,可以负担的起。还有便是这里是外地各州府的驻京办事处的聚集地。
设在长安的进奏院(驻京办事处)就等同这些外地举子的娘家,这个时候去拜会一下娘家的官员,将来多少有个照应。
在古代官场,同乡之谊是铁上加铁的关系,跟同窗之谊,同师之宜(同个座师),同年之谊(即同科或同榜高中),并称为古代官场四大铁。
每年进长安赴考的选人与举子都是上千上万,这也促进了平康坊这个红灯区的高速发展,生意兴隆。
郭业曾经剽窃过唐孟郊的一首诗,原诗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就是当时这位叫孟郊的举子高中进士之后的真实写照??写照。
这位孟郊诗中提到春风得意指的便是高中进士,至于一日看见长安花,就是说骑上快马去赏花。这个赏花并非是要去赏什么牡丹花或者牵牛花。
而是闻的高中进士的喜讯之后,火速骑马飞奔进平康坊。
进平康坊干啥?不就是太高兴了,太开心了,必须找个漂亮妹纸聊聊天,办办事儿呗。
在古代,进平康坊找妹纸,喝喝花酒听听小曲,搞一搞风花雪月,实乃是一件大雅之事。并不像像如今,需要藏着掖着,躲躲藏藏跟个偷鸡贼似的鬼祟,生怕别人认出自己来。
...
...
所以,长孙羽默及书学班这群败家玩意,势将大雅之事进行到底。
房遗爱、杜荷在前面挺胸抬头,满面春光的走在平康坊中,熟门熟路的将郭业等人带进了风满楼。
一入风满楼,郭业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此楼号称长安四大风花雪月之地了。
这尼玛哪像妓院啊,品味,绝对的有品味。
两扇正红朱漆大门开着,大门口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满楼’。
入了门中,便是风满楼迎客之大厅。
这大厅成抱圆成环之状,四周处处设有木雕屏风,屏风之后设有雅间,看似颇为清雅。
郭业悄悄瞄了一眼,这屏风后的雅间,陈设着矮矮的圆形木墩,木墩上边摆放着一应茶具,貌似是品茗茶艺之地。
我的乖乖,郭业不由咋舌,这哪里像喝花酒找小妹的地方,倒像是品茶休闲的场所。
不过他脸上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他可不想让长孙羽默这些瞧出他心中的震撼,不然刚刚立起来的威就散掉了,被人家当成土包子的感觉肯定不是滋味。
大厅左右两侧各架有一座楼梯,房遗爱等人甚是熟稔的从左边的楼梯径直上去,直接上二楼。
一到二楼,就有一名龟公迎上来,满脸热络地嚷嚷道:“呀,原来是长孙公子来了?”
招呼一声后,又冲众人作揖道:“小的诸位公子行礼了。”
郭业瞅着,这厮显然知道长孙羽默的来头,而且这帮纨绔子弟应该也是风满楼的老主顾了。
长孙羽默懒得搭理这龟公,感觉跟这龟公说话很掉价似的,鼻音哼唧了一声之后,说道:“本公子今晚要为朋友接风洗尘,还是老地方吧。”
龟公继续腆着笑脸作揖道:“得嘞,老地方凤来阁,早就给诸位公子们留着了。”
说罢,主动前头带路,将众人朝着二楼西头走去。
不消一会儿,龟公便领着众人进了凤来阁。
凤来阁,顾名思义,有凤来仪。
众人入内,郭业稍稍打量了下凤来阁里头的装饰,房中属于大间套小间的布局。无论是屏风墙壁,还是桌椅窗门,颜色都采用暖色调。
令人一入房中,就有了几分暧昧的遐思。
就连小间中的床榻帷幔,都是粉红惑人。
大小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有点像龙涎香的味道。
郭业落座之后,暗暗心思,这风满楼的老板还真挺会下本,就冲这暧昧的布置装饰和独到巧妙的设计,风满楼想不红火都难哟。
不过这些始终都属于硬件设施,秦楼楚馆嘛,关键还在于软件设施的质素到底如何了。
秦楼楚馆风花雪月之地,这软件设施自然指的便是妹子了。
郭业看着在座诸人都一个个神情猥琐,暗暗笑道,接下来,应该是叫小姐了吧?
果然,只见长孙羽默掏出一小锭碎银径直抛到龟公的手中,吩咐道:“去,叫些姑娘进来陪我这些兄弟喝喝酒说说话。”
龟公小心翼翼地接过赏银,一脸掩不住的喜色,不滞冲长孙羽默点头致谢,口中哆嗦应道:“要得要得,小的这就通知妈妈给诸位公子安排姑娘。”
说罢,转身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就要迈步出门。
突然,长孙羽默招手又喊道:“等会儿……”
喊毕,稍稍转头看了眼郭业,神秘兮兮地笑道:“去把尤姬姑娘叫来,让她过来陪我我这位兄弟喝酒聊天。”
“我的天,尤姬姑娘?”
长孙羽默说罢,魏叔玉突然惊呼一声,满脸诧异地看了一眼长孙羽默,然后附耳对郭业说道:“郭二哥,这尤姬姑娘可是风满楼的头牌哩。去年,还差点夺了长安花魁。咱们长孙公子来了风满楼不知多少次,就是请不到尤姬姑娘过来喝酒。啧啧,长孙公子居然让尤姬姑娘来陪您喝酒,这,这真是仗义啊!”
旁边一干纨绔也是面露诧异和艳羡,纷纷附和道:“长孙公子真是大气,没说得。”
尤姬姑娘?
郭业将这名字放嘴中念叨了一遍,听这名字倒是挺勾人啊?
不过他很好奇,一个青楼红牌,别说没夺到长安花魁,就算拿到长安花魁又能怎样?不也还是个风尘女子吗?怎么长孙羽默三番五次请她陪酒都请不到?
连长孙无忌家的公子也不卖面子,这架子也忒大了吧?
瞬间,郭业对这风满楼红牌尤姬姑娘的好奇心,升到了顶点。
有点意思,还真要见见这位尤姬姑娘,是长成沉鱼落雁呢,还是闭月羞花?到底祸国殃民到什么程度?
想罢,他冲长孙羽默点点头,很是感谢对方如此的大方,居然想着最好的让给自己。
就冲这个大方劲儿,长孙羽默这小子还是可以交往的嘛。
长孙羽默冲郭业难得腼腆一笑,然后转头发现这龟公居然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而且眉宇颇有难色地苦笑着,咿呀咿呀哼哼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长孙羽默立马不痛快了,喝骂道:“怎么着?你他娘的别告诉我,尤姬姑娘今天又不能过来坐陪哈?本公子三番五次点她,她都来不了,莫非本公子的银子不是钱?还是说长孙家的名头不够响亮?”
三言两语间,世家公子的派头又显现出来,那龟公已经被吓得发愣,满脸苦逼就差哭出来了。
又是连连作揖哆嗦道:“长孙公子息怒啊,小的只是一个跑腿儿的,实在做不了主。半点不敢瞒骗长孙公子,尤姬姑娘此时正陪着几位官老爷喝酒聊天呢,今晚委实过不来!”
“砰!”
长孙羽默听罢,暴脾气立马又上来,怒骂道:“去他娘的,上次你们风满楼不是说尤姬姑娘从不坐陪朝廷官员吗?怎么今天又去坐陪了?莫非上次是耍弄本公子不成?”
说着,起身上前一把拽住那龟公的衣领,拉扯问道:“告诉我,那官员是谁?小爷今天非要蛮横一回,去抢上一次人不可。告诉本公子,那官员姓甚名谁,现在他们在哪个雅间?”
长孙羽默这一发飙,在场的纨绔子弟们也被激出血性来了,纨绔本性纷纷上头,一齐叫嚷道:
“长孙公子霸气,今晚咱也抢上一次人。”
“没错,那官员再牛掰,有咱们的父亲大人来得显赫吗?”
“靠他姥姥的,今晚尤姬姑娘不过来,小爷们就把这风满楼给砸了……”
群情激怒,现场暴虐,情况堪忧……
好在郭业继续落座未起,一脸的风轻云淡好似见怪不怪。但心中也是纳闷,妈蛋,怎么哥们到哪儿,哪里就不太平呢?
ps:见谅,因为一些事情今晚还是更新晚了,诸君多多海涵。谢谢【a天涯r】【莫离1221】【airolg】【守缘侯分】【suqin7777】【华客1976】【无彧】【无数不活】【豆浆kk】【机友396279352073311】【机友432454071101313】【机友364798361153141】等诸位书友的打赏支持。请大家安心,老牛以后不会被外因所困,会好好写下去,给大家一个完美的《调教大唐》。21号,保持两更;22号,老牛争取做到五更,回报大家的支持。
第四百一十四章 飞燕阁中有佳人
凤来阁经这群公子哥儿这么一闹,顿时升温不少,整个房间中弥漫着一股子硝烟战火的味道。
无论是长孙羽默,还是程怀义等少年郎,一个个凶神恶煞要吃人一般,如同暴晒在野外的炸药桶一般,一点立马就着。
郭业仍旧一副泰山崩于顶而不惊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端坐着观望这一幕。
他并未出声儿制止众人,一来这群官宦子弟就这幅德行,劝了也没什么鸟用;二来,他心中委实对这尤姬姑娘甚是好奇,到底这姑娘如何出众,竟能惹得这帮祖宗如此激动。
闹吧,反正这伙子人在长安城中也不怕惹事儿,真惹了事儿也可以拼爹一把,自然有他们的老子出来替他们擦屁股。
“你他娘的说不说?”
铁杆马屁精三胖子李少植狐假虎威,一脚踹到龟公的屁股上,张牙舞爪地叫唤道。
龟公衣领被长孙羽默拽住不能动弹,屁股又硬生生吃了这死胖子一记飞毛腿,心里那叫一个苦,近乎哭一般地喊道:“哎哟,疼呐!我说,我说,他们就在飞燕阁,那雅间儿长孙公子您也去过呀!”
飞燕阁?
长孙羽默呢喃一声,松开了龟公衣领,哼道:“算你识相,弟兄们,咱们走!”
大手一挥,如聚啸山林的响马好汉一般,作势就要冲出凤来阁,前往飞燕阁抢人。
噌噌噌~~~
突然从门外极为仓促地跑进来一道粉红影子,快步拦在了长孙羽默的跟前,气喘吁吁地阻道:“呀,长孙公子,且慢行,慢行哩!”
原来是个女的,还是一个长得颇为丰满圆润、徐娘半老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低领粉红宫裙,姿色下乘的脸颊上处处透着精明与世故。
郭业断定这徐娘半老的女子,八成就是龟公之前口中所提及的风满楼的妈妈,亦称老鸨子。
果然,长孙羽默认得拦住去路的这个女人,脸色铁青地哼道:“原来是徐妈妈啊?怎么着?小爷
们不闹点动静,你就打算一直不出来了?”
老鸨子徐妈妈拦住了众人的去路,赔笑说道:“哪能啊?长孙公子还有诸位小爷都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奴家怎么可能避而不见哩?”
不过郭业看着徐妈妈眉宇间的苦涩,应该是对这群公子哥儿有点犯怵,打心眼里应该是不愿意他们频频光顾风满楼。
“少说废话!”
长孙羽默懒得和徐妈妈兜圈子,径直喝问道:“你们风满楼的尤姬姑娘不是一直自恃清高,从不陪坐朝廷官员吗?本公子连请她三五次都被她拒之门外,丁点面子不曾给。哟呵,今天是怎么个意思?风满楼的头牌尤姬姑娘,居然也开始坐陪官场中人,怎么着?不再自视清高,孤芳自赏了?”
“这……”
徐妈妈被长孙羽默噼里啪啦一阵喷,顿时哑火不知如何应对,而后转头恨恨地瞪了一眼身后的龟公,这个多嘴多舌的狗东西。
呼~~
长孙羽默见着徐妈妈应对不上来,右手使上蛮劲直接将其划拉到一边儿,推搡了开来,哼道:“少他娘的唧唧歪歪,今晚这人,本公子是抢定了。嘿嘿,我倒要看看到底的多大的官儿,敢虎口夺食抢了本公子要的人。”
言罢,又是大手一挥冲着身后程怀义、房遗爱等人嚷嚷道:“弟兄们,走着……”
这架势,俨然山大王带着一群巡山小妖下山抢亲一般,来得霸气。
书学班这伙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听着带头大哥长孙羽默一声招呼,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脚踩风火轮,长出三头六臂一般前往飞燕阁闹事抢人去。
哗啦,哗啦~
一干人等争先涌出了凤来阁,齐奔飞燕阁而去。
这个时候,郭业才悻然起身,身为书学班的一员,这种场合如果他不去凑上一脚,那也太对不起郭二哥的字号了。
随即,他起身拔腿而出凤来阁。<??。
与呆站在一旁的徐妈妈擦肩而过,刹那间,他发现徐妈妈不仅被吓得神情恍惚,抹着胭脂的嘴唇更是哆嗦不已,呢喃道:“毁了,毁了,这帮小爷可是要闯大祸了!”
呢喃自语罢,只见徐妈妈突然冲着身后的龟公惊叫道:“四娃子,赶紧的,你赶紧去右领军卫府衙门报官啊,不然一会儿真要出大事儿了。”
那龟公也被徐妈妈唤醒,赶忙应了一声好嘞,便急急返身出了凤来阁。
郭业看完这一幕,出门之际不由揣测道,这老鸨子是知道长孙羽默这群官二代来头的,但明知道这群小祖宗的身世背景后,竟然还如此忌惮飞燕阁那边的官员,莫非那几个官员真的不是普通官员?
一念及此,郭业不由起了几分担心,不行,我得赶紧过去,这帮混球小打小闹可以,真要捅了漏子,到时候连带着自己都要吃瓜烙了。
想罢,郭业的足下脚步多了几分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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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飞燕阁。
房中袅袅传出一阵悦耳古筝之声,筝曲声声入耳,时而如白云苍狗,飘忽于顶,时而犹如潺潺小溪,婉约且柔。
筝曲响彻的房中,配上青铜炉鼎中正燃着对龙涎香,徐徐腾起阵阵沁人心扉的烟雾,弥漫缭绕于房中,宛如仙境。
蒲团上,一名清新淡雅的绝美女子跪坐而立,拨弄着跟前的古筝,听得房中三名男子如痴如醉,不由摇头晃脑搭着节奏不时击节拍打着。
甚是享受。
手停,筝止,曲罢!
飞燕阁中重新归于平静,只见那绝美女子轻轻将古筝抱到身侧,轻笑柔声道:“尤姬献丑,倒是让三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好一曲高山流水啊,尤姬姑娘的这琴技真是与日俱增,越发的超凡入圣了,啧啧,佩服,佩服呐!”
“卢大人说得没错,尤姬姑娘小弹一曲,端是余音未了,必是绕梁三日啊。萧某今天算是一饱耳福了,哈哈……”
“卢大人与大哥说得都在理,不过依小弟来看,大哥今日所赠尤姬姑娘之古筝,才是关键所在。正所谓宝剑赠英雄,名筝赠佳人,绝配,绝配呢!”
尤姬话毕,房中三名男子纷纷不吝溢美之词,对眼前这位尤姬姑娘大放赞词。
仔细一看这房中三人,都是便服出行并未身穿什么官袍,除了那位卢大人乃是中年男人之外,剩下那两人都是俊逸青年。
特别是这两名俊逸青年,年岁相差有个五六岁,但眉宇间长得极为相像。
如果郭业在此的话,肯定能够认出那个年纪偏小,称呼另外一人为大哥的青年男子,必会惊呼一声:原来是萧廷你这个瘪犊子。
没错,更确切的说,两个青年人都姓萧,年纪略小之人自然是萧廷,至于年纪偏长的另外一个青年,却是萧廷的嫡亲大哥,当朝尚书右仆射萧瑀的长子,去年(贞观三年)的新科状元——萧慎。
至于与萧氏兄弟同坐飞燕阁的那名中年人,亦是郭业的老熟人老冤家,当初的益州刺史,而后走了狗屎运攀上萧家高枝,官迁吏部左侍郎的卢承庆。
萧廷今早在国子监灰头土脸输掉比赛之后,便羞愧地逃出了国子监急急返回家中。恰巧在家听闻兄长萧慎要与吏部左侍郎卢承庆聚会风满楼,便洗洗脸擦掉了马粪,屁颠屁颠尾随二人来此。
...
跪坐在蒲团上的尤姬,听着房中三人的溢美,本就有些羞赧。特别是萧廷最后语带双关的那句“绝配”之话后,耳根更有些发红,胆怯地看了一眼面容英俊,才华横溢,又有状元之名的萧慎,娇柔地低下了头脑,低声说了一句:
“多谢萧公子相赠古筝,尤姬心里喜欢的紧!”
卢承庆这老鬼心眼颇多,见识也多,见着尤姬姑娘这般神情,心里多少猜出了这位风满楼的头牌必是对萧家大公子有了芳心暗吐之意。
到底是寡妇爱俏郎,婊子爱才子,不外如是啊。
继而跟着萧廷瞎起哄道:“二公子说得在理啊,下官亦觉得大公子与尤姬姑娘,真乃绝配啊!”
说罢,自顾冲萧慎痴痴地笑着,笑容不仅猥琐,更是卑躬屈膝,极尽无耻。
萧廷听罢,配合地笑道:“哈哈哈,卢大人所言甚是,我方才之话正是此意呢。”
经卢承庆和萧廷这么一唱一和,尤姬姑娘的脸垂得更加低了,整个飞燕阁的气氛则更加的暧昧起来。
至于萧慎,能得美人垂青,芳心暗吐,怎能不得意?
不过他还是装作极为矜持地摆摆手,故意呵斥责怪两人道:“卢大人,二弟,你俩怎么能如此的说话没边儿呢?没看尤姬姑娘都羞赧不已了吗?”
说着作势起身,冲尤姬姑娘抱拳长长作了一揖,自诩君子风度般的说道:“尤姬姑娘莫要在意,卢大人与我二弟都是素爱开玩笑之人,切莫怪罪才是。”
再见萧慎如此的君子从容,尤姬更是低下头来不敢抬头正视,恨不得芳心插上一对翅膀,飞入萧慎的心房中。
而后,萧慎又落座原位,突然转头问着身边的萧廷道:“二弟,我听说今早国子监中的击鞠比赛,你居然输给了长孙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子弟?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萧家的神风击鞠社,何时孱弱败退到如此地步?”
萧慎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萧廷顿时脸色变青,一脸的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大哥,这事儿小弟输的真够冤呐。今天在国子监中,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还请大哥替小弟洗涮这番耻辱!”
“唔?”
萧慎听着萧廷这么说,明白了里头必有蹊跷,顿时好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萧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
突然,
砰!!!
飞燕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了开来,房门摇摆晃荡,咯吱作响。
“什么人胆大妄为若斯?”
紧靠门口处的卢承庆率先开了嗓子,冲着门口乌泱泱的人群一阵喝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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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郭二哥迟迟出场【加长版】
毋庸置疑,踹门闯入之人正是长孙羽默为首的一群书学班子弟。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质问喊话的卢承庆还没闹清这些鲜衣怒马的少年是什么人,后头的萧廷已然喊出声儿来:
“长孙羽默,你们想要作甚?”
萧廷的尖叫也将自己暴露在了书学班众人的眼前,真是冤家路窄啊,早上刚干完一仗,这到了晚上,又在风满楼撞上了。
尤其是当先闯入的长孙羽默,更是气得牙痒痒,尼玛的萧廷,就跟茅坑里的臭蛆虫一般,无论蹲哪个茅坑都能碰见。
至于萧廷身边萧慎,长孙羽默自然也不会陌生,萧家那位颇有出息的长子嘛。
而且他心里清楚的很,萧慎跟自己的大哥长孙冲也正暗暗较着劲。
先抛开萧家和长孙家分属不同阵营乃是政敌不说,就说去年贞观三年的科考殿试,自己的大哥长孙冲跟萧慎都觊觎状元之位。
谁知最后阴错阳差,萧慎棋高一着,夺了新科状元,自己的哥哥只能沦为第二名的榜眼。
为这事儿,他们的父亲长孙无忌被死对头萧瑀这老不死的,足足笑了好几个月。
不为别的,就冲这个,也注定了长孙家与萧家的后辈,不仅老死不相往来,而且还要死磕到底!
长孙羽默带着冲撞进了飞燕阁,见着萧廷这般喝问,面色不悦地哼道:“我要作啥关你屁事?你哪位啊?手下败将!”
“你……”
一听手下败将四个字,萧廷几乎被气得吐血。他怎会不懂长孙羽默口中的“手下败将”是什么意思?早上击鞠比赛不仅败北,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啃了一脸的马粪,这可是萧廷的一个大疮疤。
如今被长孙羽默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揭开疮疤,萧廷焉能好受?
顿时,萧廷铁青的脸色瞬间泛红,胸口起伏不定急促喘气,双眼通红如要吃人一般注目着长孙羽默。
不过愣是被气得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弟弟有难哥哥上,见着萧廷吃瘪受辱,萧慎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袖手旁观。
随即抢身上前将萧廷挡在身后,威仪十足的抬起右臂遥指长孙羽默喝骂道:“长孙羽默,你擅闯我们的雅间儿,难道你家长辈,还有你那位榜眼大哥没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要先要先敲门这个礼数吗?”
萧慎这话说得义正言辞,但话里有话,而且颇为尖酸毒辣。
这话除了暗指长孙无忌没有家教之外,还暗讽长孙羽默的大哥长孙冲,屈居自己这个状元爷之下,始终就是个榜眼。
长孙羽默是冲动,是暴脾气,但他不傻,怎能听不出萧慎这指桑骂槐的弦外之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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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小子这次倒是镇定,居然和萧慎耍起了光棍,呸道:“你算个蛋?我兄长夺得榜眼那叫实至名归,至于你这状元嘛?兴许是我姑丈看你爹萧瑀一大把年纪,眼瞅着没几年活头了,索性可怜你们萧家一把,愣是给你了个状元头衔呗?瞧你得意成那个屌样,摇尾乞怜得来的状元之名,不嫌臊得慌?我呸……”
长孙羽默这话也真够毒,就连被堵在外头没有进来的郭业,听着也是一阵儿摇头。
这短短几句话,不仅咒骂了萧瑀是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愣是给萧慎泼了一身的脏粪,说他这个状元并不实至名归,而是他姑丈可怜萧家,施舍给萧家的。
他口中的姑丈,自然说得便是当今圣上,李二陛下。
奶奶的,有前途,长孙家这位公子将来绝对是耍泼打诨的行家里手。
咒骂萧瑀老不死倒还好说,至少萧家的人暗地里也不时咒骂长孙无忌。
令萧慎最无法容忍近乎气爆肚子的是,长孙羽默的这番泼脏水。而且这小子说得好像还言之凿凿,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事儿似的。
萧慎平生最得意的就是去年殿试,赢了长孙冲,夺了状元。
现在被长孙羽默这般抹黑,哪里还能淡定?
特别是他无意间瞥了一眼身边的尤姬姑娘,发现这位对自己芳心暗吐的风满楼红牌,娇滴滴的大美人,居然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怀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慎狠狠一挥宽袍衣袖,怒骂道:“放肆,你这是诬陷,你这是栽赃,你这是……”
“这是你奶奶个腿儿!”
长孙羽默乘胜追击,打断了萧慎的指责,佯装很是鄙夷地哼道:“懒得搭理你,今天本公子是来尤姬姑娘的!”
说着,姿态极为傲娇地单手叉在腰间,另外一只手搭在腰间的语带上,身子稍稍往后仰去,扬起下巴看着尤姬,沉声问道:
“尤姬姑娘,我记得你曾有过‘三不陪’的规矩吧?地痞流氓不陪,无才无德之辈不陪,朝中官吏不陪。怎么着?今天你这是要坏了自己的规矩啊?”
“我…我…我……”
尤姬姑娘抱着古筝一时间无法应答,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敢抬头看向长孙羽默的逼视。
其实较起真儿来,也不算尤姬姑娘自个儿坏了规矩。
因为今日萧慎与卢承庆来风满楼都未穿官袍,算不得以官职来狎妓逛青楼。而且萧慎素有名声在外,又是去岁的新科状元,有才高八斗之称。
以往,尤姬也曾多次作陪过萧慎,这位状元爷不仅才高,而且脾气好,颇有谦谦君子之风。一来二去,毕竟有了几分熟稔,算是回头客一枚。
种种前因之下,尤姬这小娘们早就对这位状元才子,暗暗倾慕。
再加上今天萧慎不知从哪儿得来一把古筝,说是前人所留之名器,要赠予尤姬姑娘。
这小娘们除了喜欢才子之外,就喜欢搜罗这些名器佳品。
萧慎投其所好,这才有了尤姬陪坐飞燕阁之事。
现在她被长孙羽默这么咄咄逼问,端的不知从何说起才好。但是长孙羽默问的也没错,从明着看,毕竟是自个儿坏了规矩先,由不得别人不来质问。
一时心虚,一时气短,尤姬姑娘只得躲在了暂时倚为臂膀与港湾的萧慎身后。
美人受欺落了窘,萧慎这个状元爷加大才子自然又不能袖手旁观了。
随即又是虎躯一震,除了挡在自己弟弟萧廷的身前之外,又将尤姬挡在身后,气急道:“长孙羽默,你欺负一个柔弱女子,算得什么本事?尤姬姑娘今天先陪了我们,先来后到的规矩,莫非你也不懂?”
长孙羽默见着萧慎这王八犊子又出头来,纨绔本性立马暴露,叫嚣道:“去你妈的先来后到,小爷们今天就要抢你们的人,怎么着吧?懒得和你费劲磨牙,长孙家的子弟什么时候要和你萧家的杂碎讲规矩?”
说罢,展开双臂冲着身后一干早已跃跃欲试的纨绔们嚷嚷道:“弟兄们,今天咱们就做一次地地道道的长安小霸王,听好咯,抢人!!!”
“喏!!!”
房遗爱,程怀义,杜荷,魏叔玉,李少植这些鳖孙们早已摩拳擦掌,一听号令,顿时涌上前去,作势就要扑来抢人。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吭声儿的卢承庆再也坐不住了,猛然冲到中间挡在了众人的去路,官威十足的喊道:“放肆,无礼!!!”
卢承庆这也是硬着头皮迎难而上,毕竟长孙家、还有这些房家,程家,杜家的名头,他曾经久居长安,甚至高居庙堂,早就如雷灌耳,岂能不知?
尤其是这些门阀家族的子弟,嚣张跋扈早已成了他们的代名词,岂是那么好相与?
而如今自己的靠山萧家子弟有难,他是不想上,不敢上,但还是要冲上前去,为主家解困。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萧家与他卢承庆可是休戚相关。
没有萧家的家主萧瑀,他卢承庆八成还要呆在益州那种鬼地方受苦。
同样,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出头,萧家兄弟肯定忌恨他,到时候在萧瑀面前抹黑自己,萧瑀能轻饶的了自己?
他卢承庆如今在朝中可是人见人厌,狗见狗躲,没了萧瑀的庇护,他真心啥也不是。
罢了,得罪这些纨绔子弟就得罪吧,顺了哥情总要失嫂意,这是注定的事儿。
只见卢承庆拦住了众纨绔之后,官味十足地喝骂道:“不得造次!你们虽萌了父荫,虽地位金贵,但始终非朝廷官员,还属一介草民,难道你们不知明不与官争吗?如此冒然冲撞诋毁朝廷命官,公然在朝廷命官的房中强抢……”
他本来想说强抢民女来着,但这尤姬姑娘就是个青楼女子,何来的民女一说?
一时间,这话又接不下去,卡在了那儿。
不过这番顿喝倒是唬住了长孙羽默等人,奶奶的,卢承庆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貌似除了萧廷,屋中两人都是朝廷命官吧?
长孙羽默好像记得萧慎自从高中状元之后,就在礼部任职六品的通事舍人一职,专门负责接待进京面圣的外邦使者。
正如卢承庆讲,民不与官争,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在不占理的情况下,他们这些萌荫子弟还与官员争抢,那就是目无尊卑了。
这事儿,好像还真有些可大可小,就看对方文章怎么做了。
随即,那帮纨绔子弟们纷纷泄了气,眼神问询般投到长孙羽默的身上。
长孙羽默一时捉急,不知如何进退了。
奶奶的,该死的,竟然忘记他们会拿官身说事儿。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棘手受窘之余,门口之外陡然传来一声冷笑:“哈哈,好一句民不与官争,在这种场合听到这句话,本御史算是长了见识!”
显然,躲在人群后面迟迟不肯露面的郭业,终于出场了。
只见他步伐稳健地走进飞燕阁中,走到长孙羽默的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着急。
而后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卢承庆,奚落道:“卢刺史,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我又在长安相会了。”
“啊?怎么是你?”
对于郭业的出现,卢承庆显然也是极为错愕。
郭业面容轻笑,依旧用一种奚落的口吻说道:“怎么不能是我?对了,忘了告诉卢承庆,本人如今就职御史台,任监察御史一职。”
卢承庆闻罢,惊呼一声:“什么?这怎么可能?”
郭业轻轻摇头,不以为许,继续戏谑道:“怎么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儿多着呢。就如卢刺史刚才这句话,本御史听着也是觉得不可能啊!”
说到这儿,郭业声音陡然变冷,颇有些肃穆地讲道:“堂堂朝廷命官,而且是有品有衔的官员,居然在风满楼这种风月场合,与一帮没有官身的少年郎争抢狎妓。哈哈,狎妓本是一件雅事儿,奈何卢刺史,还有这位萧状元这般不顾体面,哈哈,太失颜面了。”
奚落戏谑嘲讽完毕之后,只有郭业微微拱手,朝着皇宫的方向抱拳说道:“如果本御史将两位今天这桩糊涂上书御史台,御史大夫高大人明日早朝启奏圣上,又不知道会是一番什么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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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萧慎的反击
“啊?”
郭业的迟迟出场让卢承庆好是一阵意外,连番错愕,神情当真是变幻多端。
先是在距益州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与郭业相遇,再是听闻郭业居然任职御史台监察御史,最后是郭业的话中,字里行间带着的浓浓威胁之意。
此时卢承庆的心境,犹如惊涛巨浪一般,一浪接着比一浪高。
郭业最后所提及的话,卢承庆怎会听不懂?
这小子竟然要以监察御史的身份,上奏御史台弹劾自己与萧慎,不顾朝廷命官的颜面在青楼中与他人争抢风尘女子。
这事儿真被捅到朝堂之上,卢承庆可以想象的到,不仅能惹得文武百官哄堂大笑,鄙夷不止,而且还会惹来圣上的龙颜大怒。
正如郭业所讲,朝廷命官去风花雪月之地狎妓,本是雅事,但如果不顾一介官员的体面去和几个少年郎争抢风尘女子,那这就有失体统,有损朝廷的威仪了。
好好的一件雅事,瞬间就变成丑事,烂事
联想翩翩,念及此处,卢承庆不由一阵后怕,甚至惶恐。
两人本有旧仇,今日又平添新恨,卢承庆一时间望向郭业的怨毒眼神又浓烈了几分。
小畜生,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随即,卢承庆将心头的怨恨稍稍压制,转头附耳身边的萧家大公子萧慎,嘀咕道:“萧大公子,这事儿当真可大可小啊,那啥,依在下所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不……”
萧慎听着卢承庆的耳语,并未表态,而是望着刚刚出场便夺去了所有人眼球的郭业,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一句话也没吭声。
倒是他身边的好弟弟萧廷一见郭业蹦达出来,立马就跟撞见鬼似的,指着郭某人惊叫喊道:“大哥,就是他,就是这个姓郭的王八蛋,害得我今日在国子监中输了击鞠,颜面扫地,还吃了一嘴的……”
刚想说吃了一嘴的马粪,不过这事儿实在是太他妈丢人了,萧廷见机得快,霎时戛然而止。
话锋一转,央求道:“大哥,你今天可是要为小弟作主啊。”
“闭嘴!”
萧慎怒其不争地白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打断了他的央求之话,啐道:“蠢货,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郭业刚才话间的威胁,卢承庆能想到能顾虑到,萧慎又岂能忽视?
如今他正在平步青云上升期,如果真被这个姓郭的监察御史捅到御史台,传到皇帝的耳中,那么自己的名声当真是毁了。
一个堂堂的六品通事舍人,去年的金榜状元,居然不顾颜面地在青楼中与人争抢风尘女子,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丑事吗?
可是,就这么低头认怂?
萧慎心里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头,呵呵,今天不仅争得是尤姬姑娘,最重要的却是长孙氏与萧氏两家的面子之争。
如果自己拱手将尤姬姑娘让给长孙羽默等人,先不说失了男子气概,尤姬这个大美人今后肯定会小觑了自己,之前在她面前刻意经验的形象肯定瞬间倒塌。
这只是其一,最最关键的是,只要一低头认怂,那么就表明萧家斗不过长孙家,此事一经长孙羽默这群纨绔子弟们得瑟传扬出去,哼,整个长安的贵族圈中指定会拿这个当作笑柄。
今后自己见了长孙家的长子长孙冲,还谈何底气?谈何暗斗?
不行,绝对不行!
今晚在风满楼,无论如何都不能栽面儿!
萧慎立马将这个念头驱除出脑中,眼咕噜一转,发现自己与卢承庆等人今日出门,都未穿官袍。
有了!
心思一动,很快便有了应对的主意。
随即冲郭业拱拱手,假装淡定斯文地轻笑道:“你姓郭,陇西郭业,新任御史台郭御史,是吧?”
郭业见着萧慎这个时候还能淡定从容地笑出声儿来,不由绷紧了神经,奶奶的,还真是个硬茬儿,看来想要拿御史台言官的范儿来唬住这孙子,是有点够呛了。
但他又不知对方打得什么鬼主意,继而只能抱拳还礼道:“正是区区在下!”
萧慎继续一脸笑意地颔首,而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再指了指卢承庆身上的衣裳,笑道:“你自己看看,我与卢承庆卢侍郎今日都是便服出行,这个时候又是入夜一更时分,无需当值。这脱了官袍,又不在当班职守时间,我们便与平民百姓一样,都是凡夫俗子嘛!”
我草!
郭业立马听懂了萧慎的话中之意,监察御史是有纠察百官,弹劾官员之职能,但是官员下了班,自己的私人时间,你总不能也要监督吧?
如果往深了说,官员上班下班所有时间监察御史都要纠察,那么这就不是官员了,而是囚犯嫌犯了,不是?
这明显就是下套子让郭业钻啊!
只要他这般说,郭业还要来一句老子非要监察到底,那么这就惹了众怒。
说句实在话,御史台的御史,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喜欢的,任何一个人的屁股多少都有点脏,就烦被监察御史闻点腥臭。
所以,御史台也有过规定,文武百官在下班之后不得监察,文武百官在休沐或丁忧守制期间,不得监察。
如果郭业这个新来的监察御史,在人家官员下班逛青楼的时候还用监察御史的虎皮来说事,明日早朝肯定会引来文武百官的众怒。
官场的官员,无论是敌对还是盟友,对待御史台的态度上,都是一种唇亡齿寒的态度。
谁让御史台的言官御史们,号称百官克星,始终都站在文武百官的对立面呢?
...
萧慎的小小一个推脱,直接连消带打将郭业这个中途出场的监察御史,逼到了另一个境地。
看来今天这事儿,监察御史这身虎皮也不好使了。他不仅不能管,连搀和一下下都不行。
否则,就是自讨苦吃啊!
一时间,郭业无法言语回应,让萧慎占回了先机。
萧慎身边的卢承庆还有他那个傻弟弟,齐齐竖起拇指赞道:“大公子(大哥),还是您高明呐!”
就连萧慎身后的尤姬姑娘,看着萧慎的后脑勺,双眼一个劲儿冒星星,心中激动道:“帅,好帅,萧公子真帅!”
郭业看在萧慎这孙子又得瑟起来了,不由一阵气急,暗骂道,妈的,想跟你做一次斯文人,你倒是跟我玩起花活来,孙子,有你的!
随后,他看向身边的长孙羽默,摊摊手表示无奈,一语双关地提醒道:“长孙,人家萧公子都说了,今晚他们是平民百姓,并不是什么朝廷命官。嘿嘿,我这个监察御史只能纠察官员,对待平民百姓嘛,还是你们内行,对吧?”
长孙羽默好似听懂了郭业的提醒,重重地点头应了一声嗯,顿时露出一脸的凶相。
郭业徐徐转身,走到那群纨绔子弟的中间,故意说了一声:“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是不?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自顾走到了飞燕阁的一个无人角落。
长孙羽默与众纨绔们没让他失望,只听一声爆喝:“弟兄们,揍他狗娘养的!”
轰~~
十几号人在长孙羽默的带领下,个个撸起袖子突然动手,冲着萧慎三人乌泱泱涌了过去。
一言不合,便是血溅三尺,管你娘的东西南北风,照揍不误。
这就是长安小霸王的行事作风!
谁知萧慎见状,猛地一个推搡将卢承庆推到前面挡起了拳头,然后拉起尤姬姑娘与傻弟弟萧廷退后数步,退到飞燕阁的窗户边儿上,冲着楼下一声怒吼:
“来人呐,本公子遇袭,速速上来救援!”
窗户下边,正好是飞燕阁的沿街。
郭业听着楼下顿时传来汹涌嘈杂的呼喝回应,尼玛的,原来这孙子居然带了萧家的家奴在下面守候着。
逛个窑子都带着一干家奴在外边守候,这孙子的戒备心是要有多强啊。
看着被纨绔子弟们围起来一顿胖揍的卢承庆,不时哇哇痛叫,郭业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不过再看萧廷眉宇间的狠厉,郭业知道,今晚这一仗,不仅不可避免,而且动静还真的小不了啊。
他目光锁定在萧廷与萧慎两兄弟身上,暗暗琢磨,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出手?
不过如果他真动手打了萧家兄弟,那么他跟萧家的仇可真结大了!
关键这两个混蛋的爹不是一般人,当朝尚书右仆射,武德旧臣系第一人——萧瑀。
如果自己光看戏不动手,又不好跟书学班这伙人交代吧?好歹咱也是书学班郭二哥,这保持中立的话,会不会忒不仗义了?
一时间,郭业踌躇犹豫纠结了起来……
奶奶的,揍,还是不揍?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右领军卫府将军
萧家的恶奴闻听大公子召唤,二十来人纷拥而入风满楼,跑上了二楼的飞燕阁中。
一进飞燕阁门中,萧慎这个当哥哥的还未有开口,他那个傻弟弟就掩不住的一脸兴奋,挥拳下令道:“打,给我狠狠的打,让他们尝尝拳头的滋味儿,好教他们知晓咱们萧家的厉害。”
“喏!!”
二十几个腰粗臂膀的恶奴齐齐应了一声,霎时加入了战圈,与长孙羽默这群纨绔公子哥们扭打撕扯在了一起,双方几十号人将偌大一个飞燕阁堵得严严实实。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二十几个恶奴一摆出开打的架势,郭业就一眼瞧出,萧家这群恶奴显然是经过调教的,平日里干得就是助纣为虐,替萧家兄弟充当打手的角色。
一时间,风头大盛,形势顿时来了一个大逆转。
人数本身就占少的纨绔子弟,又怎能是人数占多,训练有数的恶奴之对手。
长孙羽默等人被打得节节败退,退到了飞燕阁的另外一个角落。
本身战斗力就渣到底的三胖子李少植,魏叔玉,房遗爱等人,更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特别是杜荷那小子,被恶奴一拳狠狠打在鼻梁上,溅的满脸都是血,甚是凄惨。
这个时候,卢承庆趁着混乱的空档,跟条老狗似的四肢着地,爬出了战圈。而后,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地跌跌撞撞跑到萧慎的身边。
此时哪里还有刚才那般官威十足的形象,乍眼看去,就跟个臭要饭似的。
摆脱困局的卢承庆哇哇哭诉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殴打朝廷命官,大罪,大罪呐!”
萧慎继续观望着战局,见着自己这边占了上风,一脸得意之色。
尤其是他那位傻弟弟,此时已经兴奋地连连跳脚叫道:“打啊,打啊,哈哈,谁替二爷抽长孙羽默这孙子一嘴巴子,二爷有赏,有大赏!”
...
...
郭业见着形势已经堪忧,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了,彻底与萧家撕破脸,已经无可避免。
随即打定了主意,欲要擒贼先擒王,先将萧家大公子萧慎先行拿下。
当即,他锁定目标萧慎,撸起袖子就要出手……
“住手!!!”
突然,
门口处传来一阵爆喝,喝声刚落,只见数十名披甲兵卒,手执戈矛如潮水般哗啦啦涌入了飞燕阁中。
不约而同,数十甲卒甚有规律地将混战的人群围拢了起来。
唰~~
数十柄戈矛齐唰唰地对准还在混战的两方人马,相继出声喝阻道:
“罢手,罢手,平康坊中不得滋事!”
“右领军卫府在此,统统罢手!”
“还不罢手,你们是想蹲大狱,吃牢饭不成?”
“再不听劝,?劝,格杀勿论!”
...
...
数十悍卒,兵戈器甲,齐齐上阵,声声肃杀,几分喝阻之后,双方才稍稍歇罢。
很快,混战的战圈就被几名甲卒熟稔地隔离了开来,看来这群甲卒处理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郭业闻的门口传来的第一声“住手”,便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颇有意外地朝着门口处看去。
因为,这个声音他居然听起来有些耳熟。
待得士卒们将飞燕阁中的乱局控制住之后,门口之外才铿锵走入一名武将。
高,很高,高于普通人,非常高的个子,两鬓长满络腮胡子,一身的明光铠钾,手扶腰间系着的横刀刀柄,站于飞燕阁中。
甚是抢眼,极为夺目。
眼神如冰山般冷冽,嗓门如觅食猛虎咆哮山林般洪亮威势,断然吼道:“我乃领军卫府衙门将军,掌右领军卫,何人在此闹事?”
一番混乱归于平静,郭业总算看清了来人,居然是他。
没想到他居然平步青云到如此地步,做了右领军卫府的将军。
左右领军卫,大唐十六卫中的两位,与府兵,边军不同编制的大唐精锐。
而右领军卫,掌管着长安城朱雀大街以西所有坊间的治安及宵禁,守卫着长安城及皇城半数以上的城门。
平康坊,崇仁坊等闹市闹区,正是右领军卫的管辖范围。
郭业当真有些感叹,果真是得了李二陛下的信任,不然也不会将长安外郭城及皇城半数的布防交在他手中。
奶奶的,你给请老子喝酒。
不过这名右领军卫将军并未发现郭业,而是继续说道:“天子脚下,长安城中,竟敢群体斗殴,真当本将及我右领军卫府衙门的儿郎,都是死人吗?”
这时,卢承庆整了整衣衫,一脸狼狈相地走上前去,低声说道:“这位将军,这边说话……”
说着话的功夫,就要拉扯着这将军要走到一边。
谁知这人半点面子也不给卢承庆,狠狠一挥手拍打开了卢承庆的拉扯,继续一脸虎气地哼道:“有什么话在这儿说,莫要做那鬼祟龌龊事!”
这下卢承庆的老脸收不住了,沉声说道:“本官乃是吏部左侍郎,卢承庆是也。这位将军,今天之事完全是这群纨绔子弟惹是生非,坏我等雅兴。”
“本官萧慎,乃去岁新科状元,如今添为礼部通事舍人,家父乃尚书右仆射萧瑀。这位将军,卢侍郎说得没错,正是如此。还望将军快快将这伙惹是生非的家伙带走。”
这名武将听完两人的话,随即转头一脸厉色地看着长孙羽默等人。
谁知长孙羽默这伙败家玩意也不是省油的灯,纷纷出言咒骂起来:
“放屁,萧慎,放你娘的狗臭屁!”
“这位将军,我爹乃是当朝尚书左仆射长孙无忌,还望将军能够严办萧、卢二人。”
“没错,就是萧贼、卢狗仗势欺人。这位将军,家父乃是梁国公,中书省中书令大人房玄龄是也。”
“萧慎,你得瑟个鸡巴毛,你一个小小的通事舍人算个蛋啊?还不是我老爹的麾下小官。这位将军,家父李纲,不仅是礼部尚书,还是东宫太子府太子詹事。还请将军给个面子,把萧家两条小狗,还有卢承庆这条老狗统统带走。最好打入大牢,让他们吃尽苦头!”
...
...
武将听闻双方人马自曝家门之后,心里起了微微的波澜,两边的人马不仅来头不小,还极尽显赫啊。
不过他并未因此而缓下来脸色,而是仍旧一副冷酷的神情扫视着众人,嘴角一扬甚是不屑地笑道:“本将办事,还需要你们教吗?本将只听当今皇上敕命,收起你们这些鬼蜮伎俩,本将军不吃你们这一套!”
说罢,冲着甲卒们一挥手,喝道:“儿郎们,将这群在平康坊寻衅滋事,集体斗殴之人统统拿下,押回右领军卫府衙门,明日再上报领军卫大将军,听候大将军的发落!”
“喏!!!”
唰唰唰唰~~
戈矛再次逼近,士卒们相继呼喝起在场双方人马,准备将在场诸人带出风满楼,押解回卫府衙门。
我草,众人皆是一阵慌乱,搬出自家老爹,搬出自身身份,居然在这名武将面前都不管用。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叫嚷又是响起:
“我靠,这位将军,你连我爹的面子都不给?”
“这位将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别他妈用戈矛戳我,你们几个意思啊?”
“本官吏部左侍郎,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本官。”
“大哥,怎么办?我不想进大牢啊,大哥快想想办法,进了大牢,咱们萧家明天又要被人沦为笑柄了。”
...
霎时,场面怎得一个乱字了的。
双方人马被右领军卫的士卒们推搡押解出了飞燕阁,不情不愿,咒骂吐槽满天飞。
这名将领眼神冰冷看着徐徐押解出去的人群,哼道:“在本将面前扯家世,扯背景,扯来历?哼,莫要忘了,天底下,皇帝最大!一群蠢货……”
“啪,啪啪……”
话音刚落,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击节之声,不紧不慢颇有节奏。
郭业徐徐从角落走出,对着这名将军轻笑道:“好一位公事公办,雷厉风行的将军啊,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官法如炉了。牛,赞一个!”
“咦?”
这名将军寻着声音看清楚了郭业的面貌,惊呼一声之后,极为诧异地叫道:“怎么会是你小子?”
郭业满脸喜色,慢步走近这位将军,耸耸肩继续笑意盎然,俏皮地反问了一句:
“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我再相见又有何难?苏大哥,当日一别又三载,你现在混得可是越来越好了,小弟郭业今天特来求罩罩……”
第四百一十八章 老友重聚
“罩你奶奶个腿儿!我方才看你小子躲躲掩掩,现在没了闲人,你才肯定出来相认。怎么着,我苏定方声名狼藉若斯?”
原来这位高个子的右领军卫府衙门的将军,正是与郭业一别三载,被郭业盛赞为‘神一样的男子’苏定方。
郭业见着苏定方寒冬般酷冷的脸颊上,浮现出笑意,话里话外都透着调侃,也不由乐道:“苏大哥说得哪门子话?小弟我哪能这般不识抬举?以苏大哥今日今日之地位,啧啧,右领军卫府的将军,掌管大唐帝都,天子脚下长安城,半数的治安与宵禁,小弟我巴结还来不及呢。”
郭业臭贫嘴口花花的本事,苏定方是早已领教过,不由苦笑道:“得了,在我面前,就收起你那套忽悠死人不偿命的臭本事吧。对了,你小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你不是说打死不来长安的吗?而且,你怎会混迹在这伙人中?”
突然,苏定方的眉宇多了几分焦灼,殷殷嘱咐道:“小子,我告诉你啊,这帮人的来头背景都极尽显赫,你可别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罪受啊?如果你在长安城中犯了什么大事儿,我可保不了你!”
“切,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郭业白了一眼瞎操心的苏定方,回应了一句。不过心中还是掠过几许的暖意,他听得出来,看得真真儿,苏定方对他是真的关心。
随即,他将自己三年丁忧期满,奉旨入国子监读书之事讲了出来,包括中途帮助御史大夫高士廉在汝州等地查处贪墨案,而后又被高士廉召入了御史台中任职监察御史之事,也一一讲了出来。
言罢,这才有些臭屁地得瑟道:“苏大哥,你兄弟我现在也非吴下阿蒙了。监察御史虽品衔不高,奈何这身虎皮好用,百官克星亦不是白叫的,是不?再说了,我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将来出了国子监,怎么着也算是天子门生吧?咱这是在镀金,嘿嘿……”
苏定方听着郭业述说着这三年来的境况,听得是目瞪口呆,张着嘴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听得郭业最后的一句臭屁话,这才稍稍缓和了错愕的神情,甚是感慨地叹道:“你小子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居然能入了两榜进士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御史台挡任监察御史,而且还能蒙圣恩入国子监读书。啧啧,小子,我真想去你家的祖坟之地看看……”
呃?
苏定方最后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郭业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咧咧地问道:“啥意思?跑我家祖坟看啥?”
苏定方貌似奸计得逞一般,坏笑道:“看你家祖坟是否冒了青烟啊。不然你小子怎能如此连连撞了大运。”
郭业顿时反应过来,苏定方这孙子是在?是在挖坑等着他呢,不过今天老友相聚心情不错,暂且让他得逞一回,继续臭显摆道:
“切,苏大哥此言差矣!小弟我虽出身寒门,但我始终相信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所以说啊,小弟我这是时也命也,造化也!当然,还有一个最最关键的所在,那就是小弟我是大大的人才也!”
苏定方听着郭业吹得越来越没边儿了,顿时摇头摆手打断道:“得了得了,瞧你那点出息,都小二十岁的人,怎么就不懂的内敛一些呢?臭贫的毛病,你是半点都未曾改掉,说起话来,还越发高调了。”
郭业继续沾沾自喜道:“那是,凭啥要低调啊?做人要低调,做事要高调,这可是小弟一贯秉承的宗旨。”
“别他娘的废话了!”
这话赶话,终于轮到苏定方头疼不淡定了,呵斥完郭业后,好像想到了今天风满楼的群体斗殴事件有些蹊跷。
立马恍然大悟过来,问道:“我知道了,今天这风满楼的群体殴斗事件,八成是你小子挑起来的吧?我就知道,你小子走哪儿,哪就不太平!”
我草~冤枉啊!
郭业赶忙解释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啊。长安长孙家个萧家早就不对付,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啊。你可别胡乱冤枉我,这两家任谁一家我都吃罪不起。嘿嘿,不过嘛,如果非要较真儿的话,今天这件事儿,我倒是起了一个推进剂的作用,只是加快了事情的节奏而已。其他的,一概与我无关。”
“真跟你没有关系?”
显然,苏定方还是不信郭业的渣渣人品。
郭业只得义正言辞地拍胸保证道:“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不过嘛,苏大哥,这事儿你得给我个面子。”
苏定方闻言又是一道识破奸计的笑意,轻声说道:“还说跟你无关?既然卢承庆跟萧家兄弟是一伙儿的,卢承庆跟你小子在益州之时就彼此不对付,想必你跟长孙家,还有房家,程家那几个瘪犊子是一伙儿的了?”
郭业竖起拇指赞道:“苏大哥,您睿智,您英明!”
对于郭业的大高帽,苏定方敬谢不敏,摇头轻笑道:“今天算你小子运气好,撞到我手里了。这样,我先做做样子,将这两伙子人都带到卫府衙门去。现在差不多快两更天了,三更天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将他们放出去。算是卖你一个面子。至于萧家兄弟和那个狗屁卢承庆,呵呵——”
苏定方停顿了一下,有些阴损地笑道:“先关他们一宿,明日再让他们家人拿银子赎人,算是替你解解气。”
郭业连连点头称谢,又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苏大哥,不会给你惹上什么麻烦吧?”
言下之意,他是担心苏定方如此不给面子,惹怒了尚书右仆射萧瑀。
苏定方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尽是凛然,沉声说道:“敢在夜间群体斗殴,扰乱帝都治安,关他们一宿算是轻的,明日不萧家不送来银子,看我敢不敢连关他萧家兄弟几天几夜。放心,卫府衙门这一亩三分地,哥哥我还玩得转,他萧瑀纵是位高权重,再是牛逼轰轰有能耐,也管不到我们领军卫的头上来。”
霸气,当真是霸气侧漏啊!
苏定方短短几句话,透出来的那股子气势,让郭业折服万分。
这才是神一样的男子,不枉苏定方三个字。
这时,风满楼外押解着一干犯众的士卒上来催促,苏定方看着耽搁的也差不多了,便对郭业拱手抱拳告辞道:“兄弟,今日公务在身,哥哥就不再逗留了。右领军卫府衙门在长安城很好找,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一番,就能找到。回头你找哥哥我,我请你喝顿好酒。”
郭业亦是拱手还礼,笑道:“能与苏大哥再次相见,小弟也是万分高兴。改日,改日咱们兄弟再聚。”
“得嘞!!”
苏定方爽落一个转身,对着门口等候的士卒呼喝道:“走着,开路,回衙门~~”
郭业看着苏定方不带一丝的拖泥带水,走得那叫一个干脆了得。
心中美美赞道,啧啧,这才是爷们。
咣当!
好似青铜酒盏落地之声,惊醒了目送苏定方离去的郭业。
奶奶的,这房中还有漏网之鱼?
稍稍转身,原来是尤姬这个小娘们。
只见尤姬姑娘抱着古筝,蜷缩在桌角之下,不小心碰到桌角,晃得桌上的一个酒盏掉落在地。
尤姬好像也发现了郭业正朝着自己这边看来,早被刚才一幕又一幕惊吓到的她,自然也对郭业有些害怕。
先是纨绔子弟与恶奴殴斗,再是披甲持戈的数十虎贲闯入飞燕阁,尤姬纵是风满楼的头牌,又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郭业看着这小娘们柔柔弱弱,惊慌失措的样子,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再看那仓惶的容颜,多了几分病态之美。
头牌就是头牌,果真是美得冒泡。
霎时,郭业浮现起自诩为比较和善的笑容,缓缓走向蜷缩在桌边边儿的尤姬。
可这笑容再尤姬姑娘看来,如果满脸的淫笑与猥琐,极为面目可憎。
见着郭业步步逼近自己,她不由惊惧叫嚷道:“你,你想干嘛?色胚,登徒子,你别过来!!!”
“来,来人呐……”
“救,救命啊……”
“这位公子,奴家蒲柳之姿,当不起公子的怜惜,您就饶了奴家吧!”
尼玛的,郭业差点门没被尤姬的话气得背过气去,心中恨恨想道,难道老子脑门刻着‘色狼’‘淫棍’二字?
不过他极力克制,极尽柔情万分地说道:“尤姬姑娘,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看来尤姬姑娘对我有误会呐,咱们必须聊上一聊……”
谁知郭业越是这样,尤姬这小娘们叫的越是欢实,再次尖叫道:“不,不要啊……”
我日,还叫?
郭业彻底褪去狼外婆的面具,拉下来脸,哼道:“他娘的,老子又没强奸你,你叫个蛋啊?安静,安静!”
“放过我吧,这位公子。奴家在风满楼中只卖艺,只陪酒,从不卖身啊!”
尼玛,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郭业彻底发飙:“你卖身老子还不稀罕呢,叫个毛?再不安静,老子可真要把你扒干净扔床上了哈?唧唧歪歪叫个没完,老子就来硬的哈?赤裸羔羊啥样你啥样,你滴,明白?”
第四百一十九章 文青范儿的尤姬姑娘【加长版】
其实郭业真的没起什么坏心思,现在不是才到二更天吗?
他就想着拉这位尤姬姑娘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等着三更天的时候,好去卫府衙门那儿接长孙羽默等人出来。
谁知这位尤姬会这么敏感,老感觉自己会趁虚而入,将她怎么着似的。
奶奶的,哥们好歹也是一个有品味有格调有前途的年轻官员吧?
强奸这种事儿,也太掉价了,不干,坚决不能干。
不仅不想,而且不屑,这种事儿只要一做,那真是名声尽臭,迎风臭出长安城百里地。
特别是尤姬属于风满楼的清倌人,并非娼妓,不是想日就日。
虽然同样是在秦楼楚馆赚银子,但是有着明明白白的分水岭。
娼妓嘛,是给了银子就能上;清倌人嘛,说好听点,是卖艺不卖身,说难听点便是想日,也要对方瞧得上你。
不然尤姬这个小娘们也不会立出三不陪的规矩。
如果强上清倌人,那可是要被风尘玩家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这也属于圈内的一条潜规则吧。
不然的话,以长孙羽默这群败家玩意的脾气,还能被尤姬这小娘们连番拒绝三五次?
不是长孙公子好脾气啊,而是清倌人委实不敢硬来呐。
...
...
待得郭业喊完最后一句话后,尤姬这小娘皮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然后从桌子角边儿盈盈而起,紧紧抱着怀里的古筝,跪坐于蒲团之上,浑身打着哆嗦不敢吱声,更不敢抬头张望郭业。
咔~~
郭业拉来临近的一条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与尤姬隔了三两步的距离,翘起二郎腿没话找话道:“尤姬姑娘,我听说你有三不陪的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你们这些清倌人在青楼中赚点银子也是辛苦,你怎得还要将唾手可得的银子拒之于门外呢?”
嗯?
尤姬听着郭业这般发问,心中暗道,这位公子爷看来真是没什么歹意,没起什么坏心思,且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罢了,暂且应付一下他吧,就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随即尤姬将怀中的古筝缓缓平房在席上,竭力平复自己忐忑的心情,轻声说道:“回这位公子的话,奴家若非家道中落,自幼被卖入风满楼中做了清倌人,又怎会甘心沦落风尘呢?唉,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不过奴家虽堕入风尘,但亦爱读书,自然懂得一些大是大非。”
说着,尤姬掰扯起纤纤素白的手指,说道:“第一,流氓泼皮不作陪,是因为奴家嫌弃这些人腌臢污秽,不屑赚他们的银子;第二,无德无才之辈不作陪,是因为陪他们喝酒,替他们弹筝,奴家觉得恶心,掉??,掉身价,这种银子不赚也罢!至于第三……”
郭业听着尤姬解释起前面那两条不作陪的原因,顿时对这小小清倌人产生了些许好感。因为对方虽落了风尘,但傲骨还在,居然为了自己的一些坚持,而对唾手可取的银子不动心。
不过郭业也能听得出来,这尤姬多少有些占着自己是风满楼红牌的缘故,对客人挑三拣四。
如同后世的明星一般,这小娘皮就是在耍大牌,秀品味。
有点意思,郭业继续竖起耳朵聆听着尤姬的第三条不作陪。
只听尤姬继续说道:“朝廷官员不作陪,也许大人会觉得尤姬这是在自抬身价,其实不然。在尤姬看来,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中的官员,必定不能专心操持公务,不能为百姓谋福祉,算不上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员。如果因为尤姬一人,而致使官员不能勤于公务,那么尤姬的罪过,就大矣!”
“昂?呃……”
听完尤姬关乎第三条的解释,郭业顿时被呛到了,这尼玛还是一个青楼女子清倌人的觉悟吗?这思想觉悟简直太高了,真令郭业这个朝廷官员一阵汗颜啊。
这哪里还是风尘女子?这就是圣母玛利亚啊!
异数,尤姬这小美人绝对就是青楼界风尘圈子里的异数。
她不去布施传道,不去宣传仁德,真是太可惜了。
郭业震撼间,突然觉得尤姬要是来干监察御史,监察各地官员的政务,那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哟!
郭业本想找尤姬瞎扯淡用于打发时间,谁知短短一个聊天,居然聊出一个不一样的异类清倌人。
顿时,郭业对她的好感度与好奇度噌噌噌一阵儿往上涨,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随即郭业又问道:“尤姬姑娘,真是可惜了你这样的奇女子啊。对了,你除了弹弹古筝,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郭业这也是纯属没话找话,没辙儿啊,他对人家产生了好奇,就想从多方面了解一下对方。
他不问倒好,他这么一问尤姬的脸上顿时欢快了起来,刚才惊惧的神情荡然无存。
只见尤姬脸色欢快之后,突然又有些羞赧地低下了脑袋,看得郭业莫名其妙,这是要闹哪样?
“奴家平日里除了喜欢诗词歌赋之外,还喜欢自己写写话本儿,权当消遣。”
话本儿?
郭业甚是诧异,他知道“话本”是古代人对“白话小说”的一个统称。
这个不值得诧异,他诧异的是尤姬这个清倌人居然会自己写小说?
我了个去,白话小说在大唐还不甚流行,甚至说是还没大肆发掘出来,尤姬这个风尘女子居然已经自创白话小说了。
这怎能不让郭业诧异与好奇的呢?
才女啊,这是大大的才女。
随即饶有兴趣地问道:“尤姬姑娘,不知你都写了什么话本啊?可否皆本公子一阅呢?”
“这……”
尤姬显然好是一阵迟疑,不过最后还是明眸微闭,皓齿紧咬,毅然决然地从衣袖里掏出几页纸张,卷的皱皱巴巴,递给了郭业。
而后有些羞涩地低语道:“这位公子……”
郭业接过纸张后,徐徐将其展平,抢话道:“我姓郭,尤姬姑娘可以叫我郭业。”
“奴家不敢,奴家就称您一身郭公子吧!”
尤姬改口了称呼,很是没有底气地说道:“郭公子,这是奴家随手涂鸦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而且郭公子也是第一个看奴家话本之人,切莫笑话奴家。”
郭业一边看着话本上的故事,一边摇头自语道:“哪能笑话,尤姬姑娘这才是奇女子才有的范儿。”
说罢不再言语,自顾看起了尤姬手写的这个话本。
字迹清秀,言语通俗,浅显易懂,果然就是纯天然的通俗小说。
郭业看着这个话本,篇幅不长,讲得故事很简单。
说白了就是一个大户人家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是同父异母,姐姐是正房夫人所生,心肠歹毒;妹妹是小妾所生,心地善良。
后来这个小妾病逝,大妈和心肠歹毒的姐姐就经常欺负她,不仅让她天天挑水干家务活,还天天不给她吃饱饭,不给她漂亮衣服穿,让她整天衣衫邋遢,以脏兮兮的面目见人。所有人都因为妹妹的邋遢与脏兮兮,而避之不及。
终于有一天,妹妹去河边挑水的时候,捡到一双绣花鞋子。这双绣花鞋乃是神仙所赐吗,妹妹穿上绣花鞋后居然不再邋遢,衣裳华贵又漂亮。
时间一天天过去,
后来有一位太子路过河边,看见漂亮的妹妹正坐在河边,居然一见钟情。
...
郭业看到这儿,不由脱口喊道:“尼玛,这不是《灰姑娘》的故事吗?”
我了个去,尤姬这小娘皮居然将灰姑娘的故事,在大唐率先生根发芽了。
惊愕之后,他又粗粗将结局看了一下,妈的,不看还好,一看之后差点没将眼给看瞎了。
尤姬这故事的结局居然是,居然是恶毒的姐姐发现了妹妹神奇的绣花鞋,然后暗中下砒霜将她毒死,然后自己穿上了绣花鞋,嫁给了那位太子做了太子妃,接着太子登基做皇帝,恶毒姐姐成了皇后。
最后皇帝和恶毒姐姐两口子,快快乐乐幸福在一起。
尼玛啊,尤姬这是要逆天啊,居然把结局改了个天翻地覆。
...
见着郭业神情变化,阴晴不定,尤姬极为忐忑地问道:“郭,郭公子,你觉得还可以吗?”
郭业正想痛骂她一顿,好好一个姑娘家,咋的就这么恶趣味呢?
不过一想到不能太过打击别人的创作积极性,随即含糊点头说道:“嗯,故事不错,很是平民化。除了整个故事情节不过圆润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呐。”
尤姬神情凝重地看向郭业,说道:“还望郭公子不吝赐教,毕竟你是第一个看我话本的,最具有发言权了。”
郭业嗯了一声,说道:“尤姬姑娘,这个故事的最后,你为什么不让可怜的妹妹与太子在一起,快快乐乐过一生呢?这才是皆大欢喜的大圆满结局啊?”
尤姬听罢,顿时陷入了沉思,蛾眉之间泛起几分的疑惑,反问了一句:“难道郭公子不觉得以这种悲剧作为结尾,很凄美吗?奴家觉得很是凄美,必能勾起所有看官的悲怜之心,郭公子以为如何?”
凄美?
你奶奶的,这小娘皮不仅是个圣母玛利亚,还是个文青范儿十足的清倌人。
天呐,郭业心中疾呼,原来文青在大唐就已经存在了。
郭业很清楚文青的通病,你跟他说情节,他跟你说文笔;你跟他说文笔,他跟你说意境。
没法沟通,沟通不了。
“笃,笃笃……”
打更的更夫好似在风满楼外头路过,敲起了三更天的梆子。
郭业精神一振,急忙起身说道:“尤姬姑娘,三更天到了,我必须去卫府衙门接我的朋友,先行告辞了。”
说罢,将那几页纸张塞回了尤姬的手中,返身就要出门离去。
尤姬将几页话本放入袖中,见着郭业已然出了房门,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冲着郭业匆忙的身影喊道:“郭公子,你何时再来风满楼?”
“改日,改日定来再会尤姬姑娘……”
声音飘忽,郭业已然遁远。
回廊中一名龟公正好从路过尤姬姑娘身边,心中很是诧异,俺的娘唉,这尤姬姑娘平日冷傲如霜,常拒人于千里之外,今天居然对这名公子如此痴恋,啧啧,这位公子真乃高手,高手呐!
ps:凌晨两点多了,实在搞不动了,睡觉,睡觉,困屁了~~
第四百二十章 一觉醒来惊闻怪事
到了三更天,苏定方果然给面子,直接将长孙羽默诸人放出了卫府衙门。
众人一出卫府衙门,见着郭业在外头等候,自然一个个诧异得目瞪口呆。
乖乖,郭二哥居然没被逮进去。
特别是听闻押解他们出卫府衙门的士卒提及,苏将军与郭御史乃是兄弟相交,因此卖郭御史一个面子,放尔等出衙门,不予追究。
这家伙,郭业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再次拔高了几丈,原来他们今晚能够幸免不遭罪,不用在卫府衙门过夜,还是托了郭二哥的面子啊。
一时间,一群人甭管安然无恙的,还是鼻青脸肿受了伤的,皆围在郭业的身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郭业很是装逼的摇摇头,耸耸肩,仅仅回复了一句:“呵呵,我跟右领军卫府的苏将军啊,算是老友了。没成想,居然会在长安再聚,缘分,缘分呐!”
他越是这么装低调装神秘,这群纨绔子弟们越是胡乱瞎想,越是觉得郭二哥这才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唤,高深莫测之典范。
一旁的长孙羽默此时也收起了平日的傲娇劲儿,冲郭业叨咕了一声谢谢,然后问起来苏将军会如何处置萧家兄弟还有卢承庆等人。
郭业从这小子殷切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是巴不得这几日摊上大事倒上血霉啊。
随即笑道:“长孙,你放心吧。萧家兄弟还有那个狗日的卢承庆,今晚至少要在卫府衙门的大牢中过上一夜。明日才会通知萧家过来交银子领人回去。嘿嘿,你如果有心,你大可以叫人明天在卫府衙门前做做文章,奚落奚落萧家那两头瘪犊子嘛!”
“真的?”
长孙羽默的眼中射出两道精芒,兴奋至极,不滞点头哂笑道:“解气,真他娘的解气。明天我就叫我府中的下人来在卫府衙门口蹲点,等萧家兄弟灰头土脸一出来,就围观奚落他们一顿。嘿……”
郭业听着长孙羽默这话,总算是能体会到长孙氏与萧氏两家死磕到什么程度了。
此时城中打更的更夫又敲着木梆子打卫府衙门口路过,郭业听着这梆子声,三更天已过。
而后又扫了众人一眼,看着不少人都是鼻青脸肿挂着彩,房遗爱那厮更是被打的满脸都是鼻血,甚是狰狞恐怖。
随即对着众人说道:“时辰不早了,明日咱们还得去国子监上课。大家赶紧回去吧,还有,脸上,身上的伤口,赶紧处理处理,不然明天一个个去国子监跟个大猪头似的,徒惹别人的笑话。”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今晚算是扬眉吐气了,即便脸上身上皆挂彩也是值了。
继而纷纷拱手抱拳,三五成群结伴,相继告辞离去。
长孙羽默是最后一个离去的,??的,见着左右无人只有郭业在前,这才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声:“郭业,连番承你的情,感激不尽。以后,你就是我长孙羽默的好兄弟,今后有啥事你尽管言语吱声儿。”
说罢,还等不及郭业的回应,他便撒丫子匆匆跑开离去。
这可是长孙羽默第一次对郭业如此诚心实意的说话,说话之时看得出来,满是肺腑不再傲娇。
郭业本想来上两句煽情的话,谁知这小子说完话便撒丫子跑了开来,好像脸皮挂不住似的。
奶奶的!
郭业望着长孙羽默跑远饿的背影,不由会心一笑,这小子心眼是不坏,就是放不下那世家公子的矫情劲儿,哈哈。
随后,他也抬脚离去,朝着太平坊的方向疾步赶回。
一路上并未遇见巡逻宵禁的兵卒,很快,他便进了太平坊回到了府邸。
天色已晚,困倦之意袭来,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不发出一声响动地钻回了自己的卧房,草草睡觉。
...
...
夜色徐徐隐退,天色微微亮起。
喔喔喔……
公鸡亮嗓,叫来了一轮红日的东升。
不过因为昨晚到家都快四更天了,等得郭业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火红太阳晒得屁股火辣辣。
看着外头的烈日,郭业急忙替换起衣裳来,一边冲着卧房外胡乱瞎咧咧地叫道:“贞娘,贞娘……”
约莫过了一会儿,贞娘端着木盆,手臂上搭着毛巾,扭着小腰肥臀推门而入,一脸关切地说道:“来了,来了,大官人怎得不再多睡一会儿呢?”
郭业穿戴妥当之后,白了一眼贞娘,指了指外头的太阳,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知道我今天还要去国子监读书来着?”
说着,接过贞娘投洗拧干好的毛巾,胡乱一阵擦脸。
“扑哧~~”
贞娘掩嘴一笑,犹如万紫千红春满大地般尽是妖娆,看着郭业这般猴急样儿,不由笑道:“大官人如今越来越有样儿了,居然还知道国子监上学堂不能迟到。那你昨夜又怎能去秦楼楚馆风花雪月之地厮混一宿,迟迟不归家哩?”
“呃……”
郭业很是诧异,贞娘咋会知道自己昨儿个去鬼混了?
不知为何,被贞娘这么一说,郭业顿时有些臊得慌。
于是将手中的毛巾轻轻甩进木盆中,借着要赶去国子监学堂的由头,嚷嚷道:“嘿嘿,不和贞娘细说了,我现在得赶紧去国子监。”
说着就要往卧房外头跑去。
还跑两步就听贞娘娇声呼道:“大官人且留步,刚才你们国子监派人送来消息,说是你们书学班今明几日都休假,无需再去学堂。”
啥?
书学班今明几日连着休假?
怎么个意思?
郭业止住了脚步,诧异地回头问着贞娘:“怎么回事?离休假还有两天来着,怎得好端端连着几日休假了呢?”
贞娘听闻,突然脸色一萎,喟然叹道:“奴家也不是知之甚详,但是听前来送消息的国子监录事大人提及,好像是负责你们书学班的那位司马博士,昨夜突然犯了疟疾,暴毙在家中。这不,书学班没了博士讲课,你们还上的哪门子课哩?”
“什么???”
郭业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了,差点没站住而脚底打了滑。
顿时,他的脑中浮起万千个问号。
司马老头犯了疟疾,暴毙家中?
昨天好像司马老头上课上到中途就急匆匆离去,说是身体不适,急需告假回家。
但是清楚记得,司马老头走的时候健步如飞,说话底气十足,哪里像是身体抱恙之人?
相反,这老头昨日更像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急于回家一趟才是。
现在倒好,居然短短隔了一夜,就传来暴毙家中的消息。
这,他妈也太扯了。
郭业对司马老头谈不上什么恶感,更谈什么亲近,对这老头的印象也仅限于混日子般敷衍地上了几堂课。
可是昨日还是一个活蹦乱跳,好端端活生生的人儿,今日,居然已是天人永隔。
要说郭业心里不震撼,不惊异,那才是假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震撼归震撼,惊异归惊异,总得来说,郭业觉得司马老头突然暴毙而亡这事,还是太过突然,太过蹊跷,很是不符合常理。
别的不说,就冲昨天司马老头还活蹦乱跳,健步如飞,郭业打死也不信他会无端暴毙而亡。
一时间,郭业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冲贞娘反复确认了一句:“此事当真?”
贞娘听罢,立马不干了,给郭业甩起小脸子来,妩媚地娇哼道:“奴家又不是乱嚼舌头之人,怎会拿人家的生死当话茬儿?”
笃笃笃~~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郭业喝了一声进来。
只见一名丫鬟匆匆跨过门槛儿进来房中,冲郭业道了个万福,禀报道:“好叫大官人知晓,客厅那儿来了三位大官人在国子监的同窗,说是有急事要见大官人一面。”
郭业下意识地问了句:“他们自报家门了吗?”
丫鬟应道:“报了,一位是房公子,一位是杜公子,还有一位是之前就来过咱们府的魏公子。”
郭业微微颔首,原来是房遗爱,杜荷,魏叔玉三人啊。
咦?他们三人怎么会凑到一块儿来我府上?
郭业好像联想到了司马老头暴毙之事,暗暗猜到莫非他们也是闻得司马博士突然暴毙之讯,联袂而来报消息?
随即,他冲着丫鬟吩咐道:“让下人们给三位公子上茶,上好茶。本公子稍后就来客厅见他们。”
丫鬟又是盈盈一个欠身,应道:“喏!奴婢这就去给三位公子上茶……”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死得蹊跷,关我何事?
客厅中,魏叔玉俨然半个郭府主人般,自来熟的对着房遗爱、杜荷两人一阵瞎掰活儿。
这厮翘着二郎腿将茶盏托于膝盖上,端坐在椅子上,眉宇间沾沾自喜地说道:“怎么样?今天算是长眼了吧?这就是咱们郭二哥在太平坊的宅邸,够大够宽够阔气吧?啧啧,太平坊可是紧靠着皇城三道门的地界,这地价可是寸土寸金呐……”
房遗爱和杜荷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飘着欣喜与侥幸的神情,而后冲魏叔玉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表示信服。
房遗爱叹道:“唉,你说咱们三儿的爹也算是当朝重臣了,怎么咱们的家底就那么穷哩,跟人郭二哥家一比,啧啧,真是磕碜寒酸呐!”
杜荷也是深有同感地附和道:“可不呗,人家郭二哥还是寒门子弟出身呢,你看看人家这置办的家业,那叫一个富丽堂皇,那叫一个宅深地广啊!我看咱们三儿的爹算是白活了,除了有个好名声,还给咱们剩下啥了?真是坑儿的货啊!”
“嗨~~”
魏叔玉听罢两人的吐槽,脸上多了几分神秘,凑低了脸冲二人低声说道:“两位,我可是跟这郭府的下人打听清楚了,知道海天盛宴大酒楼不?”
海天盛宴大酒楼?
房、杜二人是出了名蹭吃蹭喝蹭嫖的主儿,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闻名遐迩,坐落在西市的海天盛宴大酒楼?
随即纷纷点头表示听过,而后一脸疑惑地望着魏叔玉,这当口儿提这个干啥玩意?
不过房遗爱略比杜荷脑子转得快,立马警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珠子惊骇问道:“叔玉,你是说这海天盛宴大酒楼,就是咱们郭二哥家的产业?乖乖,那可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啊,咱上次蹭着长孙公子的饭局去过一次,啧啧,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大买卖。”
魏叔玉微微颔首,将托于膝盖上的茶盏放在身边的茶几上,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看着房遗爱,唏嘘道:“正是如此!两位,怎么样?我魏叔玉让你俩紧抱郭二哥的大腿,没错吧?跟着郭二哥,吃香的,喝辣的,银子可劲儿花着。两位,你们就偷着乐吧……”
“是是是,叔玉可真是慧眼识人啊!”
“可不呗,我就说叔玉兄弟的眼神那叫一个毒辣,那叫一个精准。茫茫人海中,竟然让你攀上了郭二哥的高枝,佩服,佩服呐~~”
两人心中兴奋至极,好家伙,这以后跟着郭业那真是不缺银子使唤了,真乃好主家,好大腿啊!
...
“哈哈哈,你们三儿怎么齐齐来我府上了?”
郭业姗姗而来,适时进了客厅,远远看着三人正聊得欢畅,人未至,声先到了。
入了客厅,郭业自?业自行走到首座,端坐了下来,扫视了三人一眼,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三儿在谈什么呢?我刚才听着杜荷连叹两声佩服。何人值得你如此佩服啊?”
“呃……”
杜荷被郭业问个正着,他们可真没打算让郭业知晓那点小心思,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应答。
倒是魏叔玉急智,抢话道:“不就是佩服郭二哥呗。昨晚若非郭二哥,兄弟们可就要在卫府衙门的大牢呆上一宿遭老罪了,估计这个时候不见银子,卫府衙门还不定放人呢。谁知郭二哥三言两句,竟化困难为无形,佩服,佩服啊!”
房遗爱、杜荷听着魏叔玉这孙子张嘴便是阿谀奉承,信手拈来即是,奶奶的,心中除了敬仰就是羡慕嫉妒恨。
乖乖,这小子好巧的一张嘴,难怪能得郭二哥信任。
随即也是接着魏叔玉的话,连连附和着。
郭业怎会不知道三人那点小心思,不过正如他之前所盘算的。他初到长安,除了是用人之际,也是广撒银两结善缘的时候,所以对于这三人,他抱着兼收并蓄收为己用的想法,至于银两嘛,花去呗!
只要能有助于自己,对自己有所裨益,纵是花再多的银两,那都不叫事儿。
随即冲着三人一阵暖风和笑,打趣道:“得了,大家今后都是自家兄弟,不要整这些虚头八脑的玩意,以后有困难,捉襟见肘手头短寸的时候,尽管吱声儿。”
“谢郭二哥!”
三人纷纷起身,心中激荡一脸的欣喜抱拳齐声回道。
郭业一副大哥范儿,不以为许地挥挥手,言归正传道:“好了,你们三儿联袂而来,肯定不是专拣好听话来说与我听得吧?说吧,到底什么事儿?不会是来告诉我,司马博士的死讯吧?”
三人闻言,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带有异色,显然是被郭业说中了下怀。
郭业指了指魏叔玉,说道:“叔玉,你来讲。”
魏叔玉嗯了一声,应道:“二哥,没错,咱们三儿今日过府,就为了跟您说这事儿。嘿嘿,没想到你也知道了这事儿。”
郭业心道,果然如此,专为此事而来。
不过他很奇怪,司马老头暴毙而亡,跟他们又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他们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随即他不好奇问道:“这事儿我早上听说了。不过我很好奇,平日里司马博士跟咱们书学班的人都是彼此互不交集,他讲他的课,你们在下面该怎么玩怎么玩。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你们别告诉我,司马博士之死,跟你们有关系?”
噌~~
三人听着郭业这般说,好似屁股底下被钢钉扎了一针似的,窜了起来。
而后脸色有些难看地纷纷摇手,异口同声喊道:“二哥,这事儿可不能乱开玩笑。咱们昨夜可都在一起,大闹了风满楼,还被押进了卫府衙门,差不多到了四更天才彼此散去。司马博士的死,可跟咱们弟兄一点关系都没有哈。不能乱讲,不然可是要摊上大事儿的。”
郭业见着三人被自己一句玩笑话吓得跟撞见鬼似的,不由暗暗发笑,他也是一句玩笑话而已,谁知道三人的反应这么强烈。
昨夜书学班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再说了,郭业心里很清楚,这群纨绔子弟虽然平日素喜胡乱闹事,也无心学业,但是本性还是纯良的。
即便再不喜欢上学,也不可能做出杀害司马博士灭绝人寰之事。
再者说了,国子监的录事学官不也跟贞娘说了吗,司马博士乃是暴毙而亡,又非他杀。
随即,他笑道:“跟你们开玩笑呢,瞎激动个蛋啊!”
呼~~
三人粗粗松了一口气,不滞拍打着各自的胸脯,纷纷唏嘘道:“这事儿可不能乱开玩笑。”
“可不呗,二哥,你要吓死我们呐!”
“差点被二哥的玩笑话吓尿了……”
郭业听着三人心有余悸的话,不由白了一眼三人,啐道:“瞧你们三儿那点出息,揍性!”
而后指了指魏叔玉道:“叔玉,你跟我说实话,今天你们郭府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信你们就是单单来告诉我司马博士的死讯,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魏叔玉轻声说道:“二哥,虽然咱们弟兄平日里不怎么待见司马博士,可是司马博士教了我们好几年,多少有些感情。最难能可贵的是,司马博士在教授我们的这几年,从未对我们苛责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且过,说到底,咱们书学班的弟兄还是念着司马博士的好。”
郭业听罢,微微颔首,眼神颇有赞许,暗道,算你们这群混小子还有点良心,纵是司马老头敷衍教学好几年,怎么着也算是你们的恩师。师恩怎能轻易忘怀?
见着郭业不语,魏叔玉继续说道:“二哥,其实来你府上之前,咱们也去找过长孙公子。怎奈长孙公子因为昨晚的事儿,被他爹长孙大人禁足,所以咱们才不得已来找您的。”
长孙羽默被他爹禁足关起来了?肯定还是因为昨天大闹风满楼的事儿。
不过现在长孙羽默的事儿不是重点。
当即,郭业喝道:“别磨叽,说重点。”
魏叔玉唉了一声,叹道:“二哥,你来书学班时日尚短,有些事儿你可能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敢跟你保证,司马博士之死,绝对事有蹊跷,根本不可能是暴毙而亡,”
呼~!
听着魏叔玉这般说,郭业霍然起身,心中讶异道,果真不出我所料,我就说司马老头的死,绝对不简单。
但是魏叔玉又为何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呢?
而且魏叔玉找他说这事儿有个屁用,真觉得司马老头死得蹊跷或者死得冤枉,那也自有长安府的府尹以及一干官吏去管,跟自己说有啥用?
即便自己是御史台监察御史,那也只有监察百官之责,不负责刑侦诉讼,错假冤案。
这些事情,都是长安府尹该干的事儿,长安府尹管不了自有刑部,刑部搞不定还有大理寺,找自己干屁?
见着郭业满脸疑惑,魏叔玉轻声说道:“二哥,你别误会,咱们不是替司马博士来找您伸冤的,您也管不了这事儿啊!”
郭业问道:“那你们找我干屁?”
谁知这个时候魏叔玉不再围着司马博士之死说下去了,而是顾左右而言地问了一句:
“二哥,你来长安城也有些许日子,你可曾听说过咱们长安城中,离东市不远的长乐坊?”
“长乐坊?”
郭业顿时又被魏叔玉吊起了胃口,不解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这个司马老头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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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细说长乐坊
【哈哈,起了个大早,搞定了两章,中午可以好好出去干活了。】
“长乐坊?”
郭业还真没听过这地方,委实不解地问道:“听这名儿倒是像长安城中的里坊名,这到底是个什么地界儿?”
魏叔玉应道:“二哥,这长乐坊在长安城中可是大大的有名啊,不比崇仁坊,平康坊,还有您这太平坊的名头小。”
“就是就是,”一旁的房遗爱插嘴道,“太平坊中达官贵人的宅邸云集;崇仁坊中客栈林立,乃是各地州府的进奏院(驻京办事处)所在;平康坊嘛,昨儿个咱们去过,处处皆是烟花柳巷风月场所。至于这长乐坊嘛……”
“少他娘的废话,说重点!”
郭业打断了房遗爱的啰里吧嗦,催促道:“赶紧说,这长乐坊又是什么之地?”
房遗爱被郭业这么一呼喝,怂了下来,不敢再吱声。
魏叔玉白了一眼这个爱抢风头的孬货,解释道:“二哥莫急,这长乐坊之所以有名气,就胜在一个赌字。长乐坊中,共有大大小小数十家赌坊,零零碎碎近百个赌档,端的是赌徒流连之地啊。而且长安府有过明文,长安城中唯有长乐坊之地方可设立赌坊赌档,其他里坊,一概不允。”
我了个去,郭业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个赌博圣地啊,敢情这长乐坊就是受大唐律例保护的小拉斯维加斯呀!
长见识,真的长见识了。
大唐的长安城中不仅有合法红灯区,还有合法的赌博区哩。
不过魏叔玉好端端跟他提起长乐坊想干屁?总不会是想让自己带着他们哥三儿去长乐坊赌他两把?
不靠谱!
肯定没这么简单。
继而,他试探地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司马博士之死,跟这长乐坊有着一丝一缕的关系?”
魏叔玉摇摇头,哂笑道:“我的二哥啊,岂止是一丝一缕的关系,那是板上钉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这么跟您说罢,司马博士压根儿就不是暴毙而亡的,而是被活活被逼死的!!!”
“什么?”
郭业神情再次失色,惊异道:“你的意思是说,司马博士因为好赌如命而流连赌坊,欠下高额赌债却无力偿还,最后在昨夜自杀而死?”
魏叔玉先是点头,再是摇头,继而模棱两可地说道:“自杀而死,这点毋庸置疑,但却不是司马博士欠下的巨额赌债。”
日,郭业被魏叔玉说得满脑子浆糊,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的自相矛盾呢?
当即喝道:“魏叔玉,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了,你再跟老子兜圈子,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撵出去?”
看来,魏叔玉的兜圈子卖关子,真的将郭业惹毛了。
魏叔玉只得哈腰连称二哥息??哥息怒,随后解释道:“二哥,是这么一回事。司马博士膝下呢,有一个儿子,跟二哥您差不多大,全名司马平邦。这小子就是个真真正正不学无术的混蛋玩意,他爹乃国子监博士,他却不思长进嗜赌如命,二十大几的人了,还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除了靠他爹司马博士那点微薄俸禄接济着吃喝,就爱在长乐坊的各个赌坊厮混。啧啧,司马博士也是作孽啊,竟然生出这么个混蛋玩意。”
司马平邦?平邦平邦,平定国邦,这名字倒是气派,可见司马老头对这个儿子的期望有多高了。
可惜啊,真如魏叔玉所说的那样,那这小子也真够不争气,甚至有些丢人现眼的。
堂堂国子监博士之子,居然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还嗜赌如命。这不是混蛋玩意是什么?
虎父犬子虎父犬子,说得就是这种不争气的东西。
突然,他想到魏叔玉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又听到他提及司马博士这个不肖子。
难道……
倏地,他猜测问道:“你是说,欠下赌坊巨额赌债的并非司马博士,而是司马平邦?而司马博士只是因为司马家无力偿还这笔赌债,而深感无奈,郁郁羞愤,自杀而死?”
“啪~~~全中!!!”
魏叔玉狠狠拍了下大腿,赞道:“二哥就是二哥,啥事儿都瞒不了你。我们三儿早上路过司马博士家的破院之时,听说他们家那座破院一大早就被赌坊占去,抵作赌债。而司马博士的尸骨,被赌坊的人用一张烂草席裹着搁在了院外。至于他那个不肖子司马平邦,唉……”
郭业急问:“司马平邦怎么了?”
魏叔玉脸上颇为愤恨地吐道:“听说司马平邦那不肖子,司马博士尸骨未寒,他就将他爹留下的那些经史子集一股脑贱价卖得干干净净。然后揣着那点碎银子又跑去长乐坊耍赌去了,对他爹的尸骨不管不问也不顾,任其停在路边,暴晒外头。”
咣当~~
郭业抬脚就是一记飞腿,直接将身边的椅子一脚踹翻,恨骂道:“这还是人吗?这还是为人子女吗?司马平邦就是个畜生啊!不,他连畜生都不如!!!”
魏叔玉三人也是心有悲戚地摇头唏嘘,替司马博士感伤。
魏叔玉趁势说道:“司马平邦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逼死司马博士的赌坊也不是善类,唉,真是造孽!”
被魏叔玉这么一提醒,郭业这才转移注意力到这个作恶多端的赌坊上来,问道:“逼得司马博士家破人亡的,是哪个赌坊?”
“是四海赌坊!”
“四海赌坊控制了长乐坊中半数以上的赌坊赌档,整个长乐坊中就他们家势力最强。”
杜荷与房遗爱两人不等魏叔玉解释,就一前一后将赌坊的路数讲了出来。
四海赌坊?
郭业咂嘴寻思着这个名字,居然掌控了长乐坊中半数以上的赌坊赌档,这他妈是真正的长乐坊土皇帝了,狗日的。
这四海赌坊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逼得别人家破人亡,司马博士虽然是国子监中讲课的老儒,但论品衔也是六品的朝廷命官。
到底是什么底气,能够让四海赌坊胆大若斯呢?
随即,他问着魏叔玉道:“这四海赌坊应该不是普通泼皮混混搞的吧?他们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长安城中大户?还是世家望族?或者说是朝廷官员?”
突然,他发现在他问完这个问题,望向三人的时候,无论是魏叔玉,房遗爱,还是杜荷,三人的眼神都有躲闪,甚至有些惊惶。
立马,他静下心来,回忆了一些事情,从魏叔玉三人今天来自己府上与自己说得第一句话开始,到现在眼神躲闪甚至惊惶失措。
好像所有事情,都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总感觉里头还有事儿,魏叔玉没有交代彻底。
难道?
噌噌噌~~
郭业突然从首座的位置跑了下来,站于客厅正中间,逼视着三人,喝问道:“难道你们还有事儿瞒着我?”
“啊?”
三人齐齐惊呼一声,脸色明显平添了几分仓惶。
魏叔玉连忙摆手喊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二哥,您莫要想得太多,真的没有欺瞒二哥。”
“哼!!”
郭业沉下脸来,睥睨着三人,森然威胁道:“别拿替司马老头鸣不平当借口,郭某耍阴谋诡计的时候,你们三儿估计还不知道孙子兵法为何物。”
说到这儿,嗓门陡然拔高了几许,厉喝道:“魏叔玉,房遗爱,杜荷,你们三人现在如果不实话实说,哼,到时候别说你们爹,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你们。”
话音一落,郭业再细细观察着三人的脸色,果然,刚才还仅仅只是仓惶,现在却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了一丝血色。
奶奶的,本想诈他们一诈,难道还真有事儿瞒着老子?
果不其然,
咚,咚,咚~~
三声硬物锤地的声音,连番响起……
只见魏叔玉三人玩下膝盖,纷纷跪地,苍白如纸的脸颊看着郭业,三人皆是带着哭腔嚷嚷道:
“二哥,郭二哥,救命,救我们三儿一命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真实的目的
奶球,这三个混蛋还真有事儿瞒着自己啊!
郭业一脸阴恻地看着三人,看着三人跪地哭天抹泪喊着让自己救命,好像即将大难临头,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不过,面对着三人的苦情戏,他觉得半点都不值得同情。
相反,他心里已然怒火滔滔,恨不得直接将这三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狗杂碎轰出郭府。
到了这个时候,郭业怎能还会不清楚魏叔玉这三个王八蛋打得什么主意。
明面儿上是给自己报司马博士的死讯,是告诉自己司马博士的真正死因,好像是替司马博士伸冤鸣不平,让自己清楚知道罪魁祸首乃是四海赌坊。
实际呢?
这三个王八犊子就是想拿自己当枪使,希望自己出手对付长乐坊的四海赌坊,甚至将其铲平。
妈的,竟然他娘的如此抬举老子。
到了这个时候,郭业哪里还会相信他们是因为四海赌坊逼得司马博士家破人亡,暴尸路边,而本性纯良,期翼自己出手铲除四海赌坊,除去这个作恶多端的毒瘤。
很明显,这三个孙子铺垫了这么多东西,肯定还是为了自己。
那么理由只有一个,他们有把柄在四海赌坊手中,害怕步上司马博士的后尘。
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跟司马平邦一样,在四海赌坊中同样欠着巨额赌债。
日你们三儿的仙人板板,居然打得如意算盘,鬼主意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
郭业越是推理下去,越是肯定这三个混蛋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当即,怒意陡盛,喝骂道:“亏老子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居然如此算计于我,王八蛋,龟孙子,滚,滚,现在就滚出我家,滚!!!”
最后一个滚字,郭业已然使尽了全身力气,呼喝而出。
可三人的膝盖就跟黏了狗皮膏药似的,愣是半分都不见挪动。
不仅如此,而且三个大小伙子还婴婴啼哭不止,呜咽地嚷嚷道:
“二哥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瞒着你。呜呜,拉兄弟一把吧,不然司马博士昨夜之下场,兴许便是我们明日之下场了。”
“是啊,二哥,四海赌坊的人凶残无比,没有人性啊。他们啥事儿都干得出来。只要欠了他们的银子,他们便能烧你房子,灭你满门呐!”
“二哥,您家大业大,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去死吧?你发发善心,就搭救我们一把吧?”
三人求爷爷告奶奶地哭天喊地,在郭业听来就跟癞皮狗似的死磨硬泡。
随即奚落着三人道:“呵呵,你们还用的着求我吗?你们三个人好歹都是官二代,你们哪个人的爹不是当朝显赫重臣?一个谏议大夫魏征之子,一个是中书省中书令杜如晦之子,一个是尚??是尚书省尚书令房玄龄之子,还要担心四海赌坊那种破皮混混?嘿嘿,也太长他人志气,灭你们爹的威风了吧?”
谁知郭业这么一说,三人哭得更是猛烈了,魏叔玉先是急急嚷道:“二哥,我的好二哥,我的亲二哥,不能让我爹知道我欠四海赌坊赌债的事儿,不然我爹能活活打死我。”
房遗爱也叫道:“是啊,二哥,不能让我爹知道啊,我爹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吗?别说我们家没啥家底,根本还不起四海赌坊的赌债,便是能还上我爹也不可能帮我还。相反,他若知道了这事儿,指定能把我逐出家门,脱离了父子关系,保全他自己一是清名啊!”
杜荷更是吓得嗷嗷叫,对着郭业磕头如捣蒜般哭诉道:“二哥,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我的事儿啊。不然,那个老东西真会做出大义灭亲之事来,呜,呜呜……”
我草~~
这还真有可能!
魏征、房玄龄、杜如晦三人,那可是流芳百世的名臣啊,不仅家无余资,而且还爱惜名声如珍惜羽翼。如果他们真听到家门不幸出了此等不肖子,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儿,还真能干出狠事来。
唉,郭业听着三人张口闭口郭二哥,将自己当成救世主大活佛似的,再硬的心肠都被哭软了。
他的内心始终坚持相信,书学班里的这群败家玩意只是行事恣意妄为,秉性还是纯良居多。
继而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三儿,合计欠了四海赌坊多少银子?”
昂?
三人听罢,顿时止住了哭嚷,连抽噎都生生压了下来。同时张头四顾,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魏叔玉抬起右手竖起五个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郭业。
郭业见状,粗粗松了一口气,哼道:“五百两也不算什么大数目,就当买个教训吧。”
“不不不,不是五百两。”
魏叔玉摇头说道:“二哥,是,是五万两……”
“什么?五万两???”
郭业气得顿时跳脚起来,就差一人赏赐一飞腿,直接踹出客厅去了。
五万两?尼玛的,怎么会这么多?
要知道,这座太平坊的新府邸,也才花了关鸠鸠五千两的银子。
这三人混蛋居然欠下五万两的赌债,这是要逆天了吗?
接着,他又再次确认问道:“五万两?”
这回,不止魏叔玉点头,就连房遗爱和杜荷两人也不约点头,齐声应道:“嗯呐!”
“嗯呐你妈个蛋啊!”
郭业这下淡定不住了,五万两啊,海天盛宴大酒楼虽说传言日进斗金,实则生意再好一年也就进账三四万两纹银而已。
这三个王八蛋,居然欠下了五万两的赌债,真是胆大敢捅天啊,这么多银两都敢借下来。
暗骂这三个混球的时候,他也不断琢磨这四海赌坊,这三个小子只是国子监的学生,四海赌坊居然敢借出去五万两纹银。
奶奶的,真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瞬间,他也想通了其中关节,四海赌坊自然不怕这三个混球赖账,谁让他们三人都摊上了天下皆知,乃是朝廷重臣的爹呢?
但是四海赌坊又怎么有把握,从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这些当朝重臣手中收回赌债呢?
莫非他们的后台,较之房杜魏三人还要来得牛逼显赫?
看来,这四海赌坊的水,很深呐!
一想到这儿,郭业对这三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尼玛的,拿老子当枪使,忽悠老子去搞四海赌坊,你们就不怕老子冲动之下去撩拨四海赌坊,出生未捷身先死吗?
郭业现在对这三人是又气又恨又怒,不过又是可怜。
麻痹的,到底帮,还是不帮?
一下子拿出五万两银子,估计关鸠鸠那儿的家底都能让他掏空了。
但是不拿,真的又眼睁睁地让三人出了事儿吗?
于心不忍!
想不花一文钱摆平四海赌坊的事儿,郭业觉得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还是那句话,四海赌坊的水,深着呐!
一时间,郭业沉默了下来,思前想后瞻前顾后,恍然间,脑中天人交战了起来。
久久不能止息……
...
...
约莫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突然——
郭业稍稍整了整衣裳,正了正头上的幞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唉……摊上你们这群败家玩意,真他娘的晦气又糟心!”
感慨了一句之后,翩翩飘然抬腿走出了客厅。
三人还是跪在原地,见着郭业没有明确表个态度就突然离去,心里一阵慌乱,极为惶惶不安。
魏叔玉冲着郭业的背影嗷嗷叫道:“二哥,二哥,你干啥玩意去?你真见死不救啊?”
郭业头也没回,不过还是闷哼了一句:“别他妈跪着了,赶紧起来随我去趟司马博士家吧。好歹师生一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博士暴尸路边吧?”
“呃……”
“昂?”
“二哥这是啥意思?”
三人听着郭业突然要他们一块儿去给司马博士收尸,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人相继起身拍打着膝盖上,袍衫上的尘灰,小跑追赶着郭业而去。
路上,房遗爱止不住心中的忐忑,低声问着魏叔玉:“叔玉,你说二哥是啥意思啊?咱这事儿,他到底管不管了?”
魏叔玉心里一阵烦躁,没好脸地回了一句:“哼,你问我,我问谁去?”
杜荷推搡了两人一下,催促道:“别哔哔了,你们觉得现在除了二哥能救咱们三儿,还有谁能救咱们?赶紧的吧,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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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收尸
【早上好!】
司马博士的家在宣德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里坊,并不是什么富贵云集之地。
郭业出了府,叫来下人套了一辆骡车,在魏叔玉三人的带路下,不到半个时辰便驶入了宣德坊中。
骡车的车轱辘嘎嘎吱吱轧在路上,一行人慢慢悠悠到了宣德坊的一处小街之中。
司马博士家的那座破败小院很容易找到,因为此时小院附近围满了里坊中的居民,甚是显眼。
魏叔玉止住了脚步,低声传道:“二哥,到了!”
郭业这时才好好打量了司马家的小院,果真是墙破门旧,一穷二白,黄泥垒成的院墙上长满了荒草。
看到这儿,郭业心中多少有些心酸,司马博士好歹也是国子监老儒,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家败如斯,一贫如洗,唉……
不过现在这座小院的院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门上交叉贴着白纸黑字的封条,应该出自四海赌坊的手笔。
妈的,人刚死,这帮孙子鸠占鹊巢的手脚就这么快,狗日的。
郭业发怔间,魏叔玉又指着前头人群围拢处,提醒道:“二哥,司马博士的尸骨就在那儿,喏~~用草席裹着,搁在地上的就是。”
循着魏叔玉手指的方向,郭业看到了草席裹着的尸体,一群里坊居民围拢而看,不时伸手指指点点,唏嘘长叹。
郭业徐徐走了过去,挤开人群蹲在了地上,动着手慢慢掀开了裹着司马博士的那张破草席。
哗~~
他的这个举动,顿时又引来围观之人的一阵喧哗与议论。
郭业心生不快,皱紧了眉头冲着身后的魏叔玉三人吩咐道:“叔玉,司马博士好歹也是我们的授业恩师,尸骨未寒岂能让人围观非议?将这些人都驱散了吧。”
魏叔玉三人得令,纨绔子弟的痞性顿时又撒泼了开来:
“散了吧,散了吧,有啥好看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啊?”
“唧唧歪歪说个球,说你呢,老娘们,还不赶紧去给你家老爷们做饭?妇道人家老娘们,瞎凑什么热闹?”
轰~~
三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轰散着围观人群……
郭业静静地蹲在地上,掀开草席端详着司马博士的遗容。
虽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脖颈有一条拇指粗细的勒痕,但身上衣裳完整无破损,指甲手腕处都没有搏斗的痕迹。
用他在陇西当衙役的经验来判断,司马博士的死显然自杀的可能性多过他杀。
而且看样子,更像是自缢而亡。
检查了遗体一番之后,郭业又将草席徐徐裹上,用近乎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呢喃着:“司马博士,师生一场,郭业定不会让你暴尸野外,裹尸乱葬岗的。至于你那不长进的小畜生,学??,学生也定会替你好好拾掇拾掇。”
呢喃罢,郭业猛然回头冲着魏叔玉三人喊道:“叔玉,你们三儿过来,二哥我有事交代你们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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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司马博士沿街停尸不足百米的一处茶肆二楼,正有两人手扶围栏,凝目眺望着这边。
两人都是一身宽袍儒服,一灰一白,一老者一中年,神色一样的落寞惆怅。
老者乃是国子监祭酒虞世南,而白袍中年男子则是国子监司业褚遂良。
郭业几人在下面的一举一动,都被两人收于眼底。
褚遂良正值壮年,眼神自然比虞世南来得好,他辨清了收尸的几人之后,不由惊讶喊道:“老大人,居然是书学班的四名学子。”
惊喊了一嗓子后,褚遂良的脸色不由有些羞愧,自嘲道:“唉,惭愧!我褚遂良自诩坦荡君子,居然还没几个学子来得率真。老大人,下官一早就派人通知长安府的仵作前来替司马博士收尸,验尸,并非下官……”
最后一句话,褚遂良显然是急匆匆向虞世南解释着,想着要替自己澄清什么。
虞世南继续看着郭业等人的一举一动,听闻褚遂良的话后稍稍抬起右臂,免慰道:“登善(褚遂良的字),无须解释,老夫对你的人品自然信得过。只不过下面那几个孩子做事,比你我更加直接些,率性而为嘛。”
褚遂良稍稍拱手,低头又是念叨一句惭愧。
虞世南细数着百米外的四人,逐一念叨:“一个是谏议大夫魏征家的小子,一个是中书令杜如晦家的独子,还有一个是尚书令房玄龄家的二小子。这三个娃娃倒是热心肠,不错,咦,那个领头的居然高士廉引荐的陇西小子,郭业?”
褚遂良点头应道:“正是此人,正是书学班新来的学子郭业。下官亲眼所见,之前书学班在击鞠比赛中险胜太学班,完全就是得益于此人的策略之下。端的是有勇有谋,年少有为啊……”
虞世南立马接过话茬儿,哂笑道:“呵呵,可惜也是不通文墨,一肚子的草包。简直就是不学无实之典范呐!”
“呃……”
褚遂良多少虞世南口中听到了一些,一些关于郭业的负面传闻。
如今再次听到老大人这般说,不由一阵无语,因为老大人说得都是实话。
胸无点墨,可惜了这么一个机灵的少年了,而且年纪轻轻就已是六品监察御史,如果腹中有经纶,胸中有才华的话,也许将来定是出阁拜相之种呐。
褚遂良这边还叹着可惜,突然又见虞世南颇为自傲地捋须赞道:“不错不错,谁说书学班里头都是害群之马?至少老夫亲眼所见,这些孩子都是秉性纯良之辈,只需加以时日雕琢一番,未必不是一块美玉啊?”
咦?
褚遂良愣是纳闷,老大人刚才还奚落了郭业一顿,这才过了多久,咋又夸上了?
他一时间也抓不住虞世南的心思,只得赞同地附和道:“老大人所言极是,下官铭记于心。”
虞世南唔了一声,又转移话题道:“听说昨夜,长孙家那小子和萧家的老大老二又在掐起来了?”
说到这个,褚遂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怪笑,欢快地说道:“是呀是呀,这长孙家和萧家也真是老冤家,老的在朝堂唇枪舌战,小的就在学堂中掐得你死我活。昨夜是在平康坊的风满楼中,好像是为了争抢一个清倌人而大打出手,最后还惹得右领军卫府衙门出动了人手……”
虞世南闻言,也是不由笑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狎妓,居然还为了一个清倌人在风花雪月之地大打出手,这群纨绔子弟还真长出息了。”
褚遂良说了一声儿是呀,不解问道:“我听说,萧家的人被卫府衙门关了一宿,到了第二天才交了赎银才肯放回。不过很奇怪,书学班那群学子却是连夜就放了出来。卫府衙门的将军苏定方,此人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怎么会偏袒起书学班的学子?”
“哈哈哈……”虞世南听到这儿,笑得更加欢实了,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百米外的郭业身上,轻轻摇头笑道,“定方虽素喜公事公办,但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嘛。这事不用再去计较,不过书学班的那群孩子殴打了吏部左侍郎卢承庆,这事你要留个心思,此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睚眦必报啊!”
褚遂良听着卢承庆三个字,很是不屑道:“老大人放心,卢承庆虽为吏部左侍郎,但国子监乃是为圣上培养英才之地,他卢承庆的手再长,也无法插足国子监之中。卢承庆实乃沐猴而冠之辈,真是丢了我辈读书人的脸面。”
听得出来,褚遂良对卢承庆这人,也是讨厌得紧。卢承庆果真是个人见人厌,狗见狗躲的恶心玩意。
虞世南闻言,突然转过头来,眼光灼灼地看着褚遂良,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据老夫所知,国子监主簿也是姓卢吧?”
国子监主簿卢敬宗?
顿时,褚遂良好像听出了虞世南的弦外之音,脸色凝重地说道:“老大人请放心,下官一定会替大人照应好国子监的一亩三分之地,绝不容无耻之徒得逞!”
显然,褚遂良听懂了虞世南的提醒。
虞世南收起那份意味深长,又恢复了闲云野鹤般的飘逸轻松,调侃道:“那是当然,若非有登善你精心打理国子监,老夫岂能如此悠闲自在?快看,这帮孩子要走了……”
说着,活脱老顽童般雀跃地指着百米外的郭业等人。
...
...
郭业与魏叔玉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草席,将司马博士的遗体平放在了骡车上。
而后,郭业对着魏叔玉三人吩咐道:“你们去找海天盛宴大酒楼的关掌柜,让他帮忙找个风水堪舆的先生,给司马博士找一块风水宝地,然后买上一副最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好好厚葬咱们的司马老师。”
一听郭业提到海天盛宴大酒楼七个字,魏叔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房遗爱和杜荷,发现这两个混蛋也是眼睛冒着绿光,脸有窃喜之色。
魏叔玉应道:“二哥放心,我们一定会为厚葬司马博士的。”
说罢,就见着郭业双手负背,抬腿走着就要离去,而且离去的方向是反方向,貌似不同他们一块儿走。
魏叔玉急急喊道:“二哥,你这是要干啥去?不跟我们一块儿走吗?”
郭业没有回头,仅仅举起右臂挥了一挥,遥遥传声道:“不了,司马博士之事就交由你们去办吧!至于你们二哥我嘛,自有要紧事要办!”
说着,居然用京腔自顾唱道:“卧龙先生教俺,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敌人杀将而来,哇呀呀……”
魏叔玉三人一脸石化呆站原地,完全被郭业给吓到了。
房遗爱听着郭业的唱腔唱词,不由狐疑问道:“那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孙子兵法吗?”
啪~~
魏叔玉敲了他一记脑门,喝道:“废什么话,你坐骡车前面儿,让车夫赶路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五湖四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说白了,郭业这是要去打听和收集敌人的所有信息而去。
至于他想收集什么人的信息与情报,明摆在那儿,正是在长乐坊中拥有半数赌坊赌档的四海赌坊。
走在路上,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由他亲自打造的东厂负责人暗夜,能够出现在面前,亲口告诉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同理,他也坚信世上也没有东厂打听不到的消息和情报。
可惜如今的东厂还没牛逼轰轰到在长安都设有办事处,暗夜以及东厂的力量如今也仅仅限在西川一带,吐蕃国交界处。
远水解不了近渴。
没辙儿,他现在也只得找一个人去打听关于四海赌坊的一切,这个人便是——再次相逢的老友,苏定方。
苏定方如今身为卫府衙门的将军,掌管着长安城半数的里坊治安及宵禁。
郭业认为,四海赌坊的背景和底细,苏定方肯定知晓。
约莫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卫府衙门门口。
守卒进去通传了一声,便去而复返领着郭业进了衙门,将他带到衙门中的一处演武场。
因为此时,他们的将军苏定方正在演武场上,独个儿演练着棍棒。
演武场不大,也就跟一个擂台的大小,四周摆满了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
苏定方刚刚练罢了棍棒,就见着郭业进来演武场,随即扔掉棍棒,抄起木架上的毛巾擦拭着脸颊和身子。
而后走到郭业的跟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郭业见着苏定方这架势应该是刚刚完事儿,于是一脸凝重地叹道:“苏大哥,今日突兀过来,是有件要事相询。”
嗯?
苏定方颇为意外,因为往日郭业不是嬉皮笑脸,就是臭贫嘴,难得见到他一脸认真的样儿。
显然,这小子肯定是摊上事儿了。
随即,苏定方将毛巾随意扔在地上,一把抓起郭业的胳膊说道:“走,我这衙门离东市很近。我请你去东市的胡姬酒肆喝酒,咱们边喝边谈。”
郭业唔了一声不再言语,默默地跟在苏定方的后面。
苏定方前边走着,走到卫府衙门的大门,嚷嚷了一声:“来人,备车,送本将军和郭御史前往东市。”
“喏~~”
难得苏定方今日不骑马改乘车,搞得手下一阵瞎忙活。
约莫过了一会儿,马车备好,两人相继上了车,马车徐徐驶离了卫府衙门,朝着东市方向而去。
车上,两人聊了开来……
仅仅过了几条贯穿纵深的街道,马车驶进了东市,停在了一处酒肆前。
苏定方应该是常来这家胡姬酒肆,一下车便有门口的几名胡姬迎了上来,香风袭人,袅袅婀娜将苏定?苏定方围着推搡进了酒肆。
郭业倒是第一次在大唐近距离见到胡姬,这些西域女人个个都是蓝眼长发,高鼻美目,身材欣长身体健美,绝对不同于大唐女子。
初初一见,很有几分异国风情的味道。郭业总算明白了诗仙李白为何要在《少年行》中,写到“笑入胡姬酒肆中”了。
这不废话嘛,置身于此情此景中,面对这群热情洋溢的西域美女,你不笑难道还能哭出来不成?
两人被几名胡姬迎入酒肆中之后,见着酒肆一楼客座已满,好不喧哗热闹。
不仅没地方可坐,也不是谈话说事儿的地方,随即苏定方选了二楼。
待得两人被几名风骚入骨的胡姬拥上二楼后,这才找了间靠窗的雅间,要了美酒和胡饼、肉食。
待得酒肉上桌,两人落座之下推杯换盏,连着三杯美酒落了肚。
“啧…啊…爽,舒坦儿啊!”
苏定方连灌了三杯之后,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冲着郭业勾勾手,比划着空酒杯,喊道:“兄弟,来,给哥哥满上。”
尼玛的,郭业暗暗白了一眼苏定方这操行,这是多少年没喝过酒了,咋看着就这么土鳖呢?
还让小哥给你满上?当了卫府衙门的一把手,开始耍大牌了,是不?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替苏定方斟满了酒杯。
咕咚~~
苏定方又是把盏灌喉,一口气儿饮尽了杯中酒,赞道:“奶奶的,舒坦儿,今天哥哥可是要多喝两杯,来,兄弟,继续,给哥哥我满上!”
比划着让郭业继续让他斟酒,继续叹道:“这到了长安连个一块儿喝酒的人都找不到,真他娘的糟心啊。兄弟啊,你是不知道,这长安城哪里有这么边疆塞外来得自在,纵马驰骋塞外地,极目尽是楚天阔。只有边疆塞外,才是咱们血性男儿该去的地方啊,不是?唉,如今把哥哥我困在长安之城中,就好比笼中之鸟,振翅亦难高飞,难,难,难哟……”
咕咚~~
一番感慨之后,苏定方抬手又是灌了满杯,一饮而干。
郭业听着苏定方的话,心思,老苏这说话口气和情绪不对啊,奶奶的,今天是我来求他办事儿,还是他求我听他发牢骚的?
随即继续替苏定方斟满一杯后,轻声提醒道:“苏大哥,那啥,刚才在来得路上马车中,我跟你打听的那事儿,你多少应该清楚些吧?”
在来胡姬酒肆的路上,郭业已将司马博士的惨剧说了一通,并向苏定方打听着四海赌坊的事儿。
不过苏定方在马车没有明说,只是说到了地方再谈,熬得郭业心痒难耐。
苏定方见着郭业旧话重提,将手中刚要提起的酒盏重新搁回桌上,言归正传了起来,道:“实话跟你说,长乐坊也归我们右领军衙门管辖。不过,我赴任右领军卫府衙门将军之时,不仅一直照拂我的虞世南虞大人提醒过我,就连我的顶头上司,负责左右领军卫的殷大将军也曾经告诫过我,长乐坊虽为我的管辖范围,但是不要轻易踏入。所以,长乐坊之地,哥哥我虽知道在哪儿,但却未曾踏进去半步。”
我靠,郭业心中猛地一震,这长乐坊还这么牛逼?怎么听着像是非之地,上帝禁区一样呢?
他不解问道:“这是为啥?既然是你们的管辖之地,怎得还不能轻易踏入?”
苏定方极为神秘地低声说道:“就因为你口中屡屡提及的四海赌坊。兄弟,你的朋友若真欠了四海赌坊的银子,你还掉就是,莫要与他们扯上干系徒惹是非。真的,哥哥是跟你说真心话,四海赌坊的后台背景,就跟千年老树扎在地底的盘根,不仅硬实无比,而且还纵横交错,极为复杂。”
被苏定方这么说着,郭业心里也犯起了寒意,妈的,居然连苏定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夫都如此忌惮,看来四海赌坊真的不简单。
长安城藏龙卧虎,郭业还没自大到现在他比苏定方混的好。
那到底四海赌坊的后台之人是谁呢?
继而,他问道:“苏大哥,你放心,兄弟我是个惜命之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门儿清。我就是想问问,四海赌坊到底是什么人的。”
苏定方听着郭业这么表态,也就放心了,赞许地看了一眼,说道:“算你小子还算脑子清醒。外界都传言,四海赌坊掌控着长乐坊半数以上的赌坊赌档,嘿嘿,其实不然。我跟你这么说吧,除了四海赌坊之外,长乐坊另外一半的赌坊赌档都在五湖赌坊的名下。这下你能整明白了吗?”
怎么又蹦达出一个五湖赌坊来?
郭业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苏定方又提醒道:“四海赌坊,五湖赌坊,你就听出一丝的玄机来?”
郭业皱紧眉头念叨了这两个赌坊的名字,突然脸有异色地喊道:“五湖四海皆兄弟,难道,难道这两家赌坊根本就是一家?”
苏定方竖起大拇指,赞道:“还行,来了长安吃喝玩乐,脑子还没退化。说白了,无论是五湖赌坊,还是四海赌坊,都属一家之姓。只不过一家分两名,分了开来装成两家像是彼此争斗不休的样子。呵呵,虚张声势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这样说,你该明白长乐坊里头的情况了吧?”
奶奶的,这还能不明白?
郭业连连点头,问道:“苏大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牛逼,居然控制了长乐坊几百家的赌坊赌档?这每天的银子可真赚海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长安首富啊!”
苏定方轻笑道:“我问你,你认为长安城中什么人的势力最是浑厚?”
郭业听罢,将长安城中的文臣武将功勋世族暗暗数了个遍,从长孙无忌,萧瑀开始,一个个往下数……
不过这些人虽都是位高权重,门阀大族之辈,但皆是一时瑜亮,不可能分出孰强孰弱。
苏定方提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一经提醒,郭业愣神了。
这句话最是浅显易懂了,但是他还没傻呵呵的认为苏定方在提醒他,四海赌坊的后台是当今圣上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又不是脑残,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放着大好江山不去治理,跑长乐坊开赌档。
这天底下的江山,这天底下的银子都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他怎么可能会费那个劲儿跑长乐坊穷折腾。
难道苏大哥指的是……
他瞬间秒懂,讶异道:“难道是皇族中人?”
苏定方点头应道:“没错,正是皇族中人,而且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皇族。”
“谁?”
“江夏王!!!”
噗~~
郭业刚含在嘴里的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溅得苏定方一脸的狼狈。
不过他没有及时致歉,而是极为震撼地反问道:“江夏王,李道宗???”
一时间,满脑子开始搜罗着江夏王李道宗的相关信息,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江夏王李道宗,端的是——
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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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异类的皇族
【早上好,保持良好习惯第三天】
从苏定方口中,郭业知道了掌控长乐坊的真正幕后之人竟然是江夏王李道宗。
对于历史上这位江夏王李道宗,拥有后世记忆的郭业并不怎么感到陌生。
无论是民间演义,还是影视剧,只要谈到大唐贞观朝,只要涉及到大唐皇族,必有这位江夏王李道宗的存在。
李道宗与太宗李世民分属同辈,但论皇族血统,李道宗跟太宗李世民其实不算亲近。
追祖朔宗,李道宗的爷爷跟李世民的爷爷乃是堂兄弟;到了李道宗的父亲,被追封为东平王的李韶这一辈,和李世民他爹高祖李渊也只是堂兄弟。
最后到了李道宗本人和太宗李世民这一辈,两人还是堂兄弟。
不过这堂兄弟的血缘,是一代比一代稀薄,勉勉强强过了皇室宗亲的及格线。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它还是骆驼,不可能变成骡子和驴子。
所以李道宗的皇族血统再是稀薄,但他还是皇族中人。
按理说,李道宗这种跑偏了好几里地的皇族不仅算不上直系皇族,就连旁系都勉勉强强够格。
太远李氏家大业大,枝繁叶茂,跟李道宗一样勉强达标的皇室宗亲,不知凡几。这些人差不多就是顶着个县子县公的爵位混吃等死领着皇族救济粮度日。
可为什么独独李道宗一人被封了江夏王,还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呢?
要知道凌烟阁可是李二陛下专为大唐的开国元勋所设,以供后人瞻仰。
其实很简单,就因为李道宗买定离手,买到了李二陛下这支潜力股。李世民还未发迹的时候,他就追在人家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堂哥的叫着,贴心腻人。后来李渊父子太原起兵造反后,他更是紧追堂哥李世民的脚步,南征北战,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功勋卓著,为李氏皇族大大长了脸面。
这么一个出类拔萃有本事的皇族子弟,而且对自己又如此忠心耿耿,李二陛下就是忘了谁,也不能把好堂弟李道宗给忘了啊。
因此,江夏王李道宗,相比于李氏那些资质平庸,只懂得风花雪月,遛狗斗鸡,只会享福分蛋糕的皇族中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异类的存在。
...
原来,长乐坊的真正幕后之人是他!
郭业心中很是震撼了一把,难怪苏定方会如此讳莫如深了。
换做别的皇帝,如果皇族中出了李道宗这样一个异类,都恨不得第一时间削弱了李道宗的权利与势力,甚至将这小子刺配三千里,途中赐丫的毒酒一杯,赶紧让这小子给挂了,以免这小子头生反骨夺了自己的龙椅。
但李二陛下不仅没有如此做,反而给予李道宗百倍信任与支持,能有多倚重,就?,就有多重用。
就冲这些,不单单体现了李二陛下的博大胸襟,还体现了李二陛下的政治智慧。
而且李二陛下从来没有担心过李道宗会对自己的宝座,对大唐的权力巅峰生出觊觎之心,因为李道宗跟历史上一些出类拔萃的皇族中人根本不同。
郭业记得史上记载过一件关于李道宗的趣事,贞观的某年中,大食国的使者前来长安拜见李二陛下,李世民安排李道宗这个杰出的皇室中人负责接待,以示隆重。
可李道宗倒好,看了大食国使者手上戴着一枚红宝石的戒指,竟然生出了贪婪之心,明目张胆向其勒索。
而大食国这种极西之地的人,跟唐人的思维就是两码事儿,见着李道宗公然索贿,居然义愤填膺的朝李二陛下打了李道宗的小报告。
事情的结果,自然是李二陛下自觉失了国体,狠狠地训斥了李道宗一顿。
李道宗也因为索贿失节而惹得满朝文武一阵讥笑。
但是偏偏李二陛下在训斥完李道宗之后,暗中又差宫中太监送去好大一堆财物到李道宗的江夏王府。
还曾与皇后长孙无垢屡屡提及,皇室中人若都与道宗一般模样,朕真可高枕无忧了。
真乃非常之帝王,办非常之事啊!
其实李世民为何前后有如此的反差,郭业这个后世之人怎能不清楚?
李二陛下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术。
李道宗越是这样肆无忌惮的索贿,视财如命,他越是喜欢,越是放心。
为啥?
就因为这样贪财如命,雁过拔毛的人,根本不配拥有帝王之心,更谈不上觊觎龙椅的野心了。些许钱财,对李二陛下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事儿?
...
郭业对江夏王李道宗此人,总结来总结去就一句话,骁勇善战,位高权重,地位超然,但却嗜财如命,贪婪之心令人毛骨悚然。
想想看,一个近乎富可敌国的王爷,居然会垂涎一个异国使者的戒指,而且为了这么一个戒指,不顾大唐国体,皇族颜面,竟公然勒索。
这尼玛嗜财如命到什么地步啊!
对于江夏王李道宗这个长乐坊的后台,郭业顿时心中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轻声呢喃道:“狗日的,你这是病啊,得治!”
郭业这边发愣想着事儿,那边苏定方一人自得其乐的独饮着。
突然从楼下跑上来一名披甲士卒,在苏定方耳边嘀咕了几句。
苏定方脸色稍稍变幻,放下手中的酒具,起身对郭业说道:“兄弟,卫府衙门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哥哥先撤了哈~~”
郭业闻言,也是起身相送,点头道:“没事,苏大哥有事先忙,来日方长咱们改日再聚!”
苏定方应了一声好,急急跟着那名士卒离开了雅间。
刚走到雅间儿门口,苏定方骤然驻足回望了郭业一眼,一脸慎重地嘱咐道:
“兄弟,听哥哥的话,不要在长乐坊中惹是生非。江夏王此人,不是你所能挑衅的,记住了!”
郭业点点头,应道:“苏大哥放心,我自个儿几斤几两我还拎得清,你见过小弟我啥时候脑子发热,去做那赔本的买卖?放心啦!”
苏定方念叨了一句:“这就好!”
霎时,转身跨出了雅间儿,接着传来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显然匆匆下了楼。
郭业缓缓走到雅间的靠窗,站在窗口看向街面,目送着苏定方离去。
突然,
他发现街上走过去一道极为熟悉的背影,那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袍衫,身材消瘦孤寂,脚步极为匆匆……
“咦?老子没看花眼吧?”
郭业不由惊呼一声,急急返出雅间,欲要下楼离开酒肆,去追赶这道极为熟悉的背影。
咚咚咚~~~
刚下了楼,走到胡姬酒肆的门口,突然有人从后面将他的衣襟拉扯住了。
郭业立马回头一看是谁拉扯自己,只见一名白衣少女抱着一把古琴,脸色有些羞赧地看着自己。
郭业看着少女那害羞的神情,一头雾水,奶奶的,不会来趟胡姬酒肆都能飞来艳福吧?
不过这白衣少女虽然气质尚可,但容貌差点意思。
郭业刚想开口问对方什么事儿,谁知白衣少女抢先开口说道:“郭御史,奴婢小桃红,我家二公子就在这家酒肆二楼饮酒,请您过去相见一番。”
白衣少女抱着琴,小桃红,二公子?
给侍女取这么奇葩的名字,郭业知道这二公子到底是谁了。
怎么又是他?这已经是第三次要邀见自己了。
奶奶的,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思索间,郭业突然又想起刚才那道熟悉的背影,再不追赶一会儿真找不到人了。
随即对着白衣少女说道:“小,小,小桃红是吧?跟你家二公子说,小哥现在没空,回头再约哈!”
当即,拔腿就跑出了胡姬酒肆的门口,朝着那道背影的方向追赶而去。
小桃红听着郭业如此说,不由有些气恼,狠狠跺了下小脚,恨恨啐道:“我家二公子连请三次,居然连拒三次,哼,这人好大的架子!”
倏地,急急转身返回了酒肆楼上,回去禀报那位装逼有洁癖的梁家二公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