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5章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readx;郭业暗想,莫非这个无赖还真有些背景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哼哼,本官本来没想仗势欺人的。不过你这个小衙役的心太黑了,被你弄进衙门里面,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郭业大吃了一惊,道:“就你这德性,竟然还是个官儿”
“这是怎么说话呢本官这德性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当官了告诉你,本官乃是门下省弘文馆校书郎岑文昭是也。”
“岑文昭没听说过。门下省弘文馆校书郎这是几品官”
“呃从九品上。”
“尼玛你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嘚瑟个啥呀我好以为你当了多大的官呢。”
“本官的官职再小,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你没资格管我。赶紧把我放了”
郭业沉声道:“那我要是不放呢”
“后果自负”
“那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你好大胆子,小衙役,别看我岑文昭的官职不大,但我上面有人。我的哥哥乃是”
啪~~
郭业抡起巴掌,就给岑文昭来了一个大嘴巴,道:“不要胡乱攀扯家人”
“我”
啪~~
两个嘴巴结结实实地抽在岑文昭的脸上,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两颗
郭业道:“你再说一个字,本官就扇你一个嘴巴听明白了吧”
岑文昭连连点头,示意明白。
郭业又让许元化拿出了几块破布,把岑文昭的嘴堵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岑文昭这副德性,都能当上门下省弘文馆校书郎,可见背后一定有大人物撑腰。
郭业虽然不怕他身后的大人物,但也不想多树强敌。
现在不让岑文昭说出来背后的大人物的名字,到时候就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假如岑文昭真说出什么大人物的名字来,郭业再强行把人带走,可就太不给那个大人物面子了。
郭业又对许元化道:“这个案子牵扯到校书郎,也不算一个小案子了。弄得不好,本官就得引火烧身。为了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许元化,你跟我走一趟吧。”
许元化只是误交匪人,又不傻,知道眼前之人是为了帮自己,道:“多谢这位官长的搭救之恩。您放心,到了衙门,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那倒不用,你实话实说就行了,自然会有人帮你做主。”
“是”
既然岑文昭有官身,郭业就不能马虎从事,把他带到领军卫府衙门了,只能把他带到长安府的府衙。因为他还没有正式就任长安令,郭业又派杨凤怡回秦国公府拿了秦国公的印信,这才押了一干人犯,前往府衙。
在路上,杨凤怡问道:“夫君大人,这个案子岂不成了你当上长安令之后的第一个案子”
“可以这么说。”
“可是听那个岑文昭的意思,他们有证据在手,根本就不怕打官司。难道您真的准备以势压人这对您的官声不好吧”
郭业道:“这事儿的确不容易,但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岑文昭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办法名正言顺的治他的罪。”
“哼,净说一些大道理,到底如何断案,您到底有眉目没有”
郭业老脸一红,道:“这个还没有,我正在想,正在想”
四更天,长安府衙当然是大门紧闭。
杨凤怡啪啪地敲门,道:“开门,快开门”
吱呀呀~~
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探了出来,道:“吵吵啥吵吵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长安府衙,有规矩,有王法的地方。、
杨凤怡道:“少啰嗦,快开门。”
“你们到底是谁”
“你们新任的长安令,大唐秦国公郭业郭子仪”
“你就拉倒吧秦国公是新任的长安令不假,但长安令,又不是长安城隍,没听说过要半夜上任的。”
“我们有秦国公的印信为证。”
“不看,不看。哎呀,也就是我文老头年纪大了,心肠好。你们知道冒充官员是什么重罪吗斩立决走吧,赶紧走吧。”
郭业走上前来,道:“老人家”
“怎么又来一个啊秦国公,您真是秦国公”
老家伙仿佛年轻了三十岁,一下子就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跪倒在地,道:“小人文四海,给秦国公磕头了”
郭业颇为惊讶地问道:“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就是化成了灰啊,我的意思是,秦国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长安城内谁不认得啊”
郭业摸了摸鼻子,道:“文老头,你没说实话。长安城内听说过我名字的当然很多,但是真正见过我的可没几个。你那番说辞,可骗不了我。说,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这个实不相瞒,是在您的家里边。”
“我家里那怎么可能”
“是这么回事,听说您当了新任的长安令,小人是十分的高兴。但是呢,您又一直没来走马上任,小人这心里边这个着急啊所以,就买通了您府里边一个家人,把老奴带入府中,远远看了您几眼”
自己竟然被一个老变态给偷窥了,郭业不由感到一阵恶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文老头,我再说最后一次,说实话说,你为何偷窥本官”
“这个小老儿原来不是看大门的,只是和前任的长安令马周马大人有点误会,才被他打发来看大门。后来听说您要来接任长安令,小人就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巴结您。但是小人如今这个身份,怎么能有机会在您面前表现呢所以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你偷窥我是为了巴结我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小人进入您府邸的目的,可不是偷窥,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在您面前表现一下。可是您一般都是在后宅所以,小人只能远远地看了您几眼,其他的就什么也没干。”
郭业道:“原来如此。那你在被派来看大门之前,是干什么的”
“小人乃是长安府的法曹。”
“你以前是六品官”
“惭愧,惭愧”
郭业道:“这么说来,马大人派你来看大门,可不只是一点误会那么简单。你肯定是作奸犯科,证据确凿,才被吏部罢黜了吧。”
“呃小人先前一时糊涂,的确是受了一点贿赂不过,现在小人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还望秦国公给在下一个机会。”
郭业心中一动,道:“你先把这些人犯,都带到府衙内的大牢之中,然后再来和我说话。”
“呃我还是先给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带这一帮人犯去大牢吧。”
“如此也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等郭业再见到文四海的时候,发现他换了一身新衣服,头上还带了一顶胡帽,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郭业道:“你原来是法曹”
“正是。”
“那对于刑名律例肯定是很熟悉了”
文四海傲然道:“不敢妄自菲薄,在咱们整个府衙里边,对于刑名律例的研究,小老儿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那你看这个案子应该如何断”
郭业就把许元化这个案子说了一遍,文思海听完了,稍一沉吟,道:“秦国公,您到底想让谁赢呢”
...
第1716章 官断十条路
readx;郭业道:“文四海,你少给本官耍滑头本官当这个长安令,一不为升官,二不为发财,三还不求名望。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这个案子,按照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文四海一嘬牙花子,道:“国公爷,您这可难为我了。这个案子,按照律法,其实吧怎么判都行。”
“怎么判都行”
“对,就是怎么判都行。要不怎么有那么一句话呢,官断十条路,九条人不知。”
“好,那我假如想要岑文昭赢,该怎么判”
“这个最简单。岑文昭有字据,许元化空口无凭;岑文昭是朝廷命官,许元化只是个普通百姓。咱们长安府是讲证据的地方,当然要判岑文昭赢。”
“假如事实真如许元化所说,那本官这案子岂不是判错了到时候许家再往上告,刑部追究下来,本官虽然不怕,但终归是对本官的名声不好。”
“国公爷不必担心,卑职肯定许家不敢上告。”
“那是为何”
“赌博可是违反贞观律的,这您总知道吧”
郭业道:“本官当然知道,凡参赌者,所得赃物不满绢价五匹者,各杖一百。达到绢价五匹者,比照偷盗论罪,判徒刑一年。依此推。但现在的问题是,许元化是输钱的一方,难道他也有罪”
“国公爷您真是博闻强记,贞观律的具体条文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不过他这个”
郭业老脸一红,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后面还有一句话呢:输者亦依己分为从坐。就是说输钱的人,也不是没罪,他输了多少钱,就按照赢他那个人的从犯来处罚。”
郭业挠了挠脑袋,道:“什么意思本官怎么听不明白呢。”
“小人打个比方您就明白了。比如说,某甲赢了某乙五匹绢,那么某甲就要被判处一年徒刑。某乙呢,就要被当成某甲的从犯,杖责一百。现在这个案子,许元化就要作为岑文昭的从犯来处理。因为涉及钱财的金额太大,岑文昭固然要牢底坐穿,许元化也好不到哪去。只要把这个道理跟许元化讲清楚了,他决计不敢上告。”
郭业这才听明白了,只要参与赌博,无论输赢,都是要受罚的,只是输钱的比赢钱的受的处罚略小而已。
想想也是,本来制定这条律法的目的就是禁制人们赌博,没有道理赢钱了的牢底坐穿,输钱的就是回家过钱。那也太不合理了。
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想要想判许元化赢,就不大容易了吧”
“要判许元化赢,其实也很简单。您就判那份文契无效就行了。那份文书上写的清楚,是许元化因为生活拮据才典妻的。但是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许元化家资豪富,一千贯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这定然是许元化受了胁迫才无奈签字,您判契约无效也是合情合理。”
郭业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判决虽然不能说不合理,但也不是天衣无缝。岑文昭大可以倒打一耙,说是受了许元化的欺骗才写了这份文书。”
文四海阴沉地一笑,道:“是不是受了欺骗,可由不得他说。国公爷,您要相信府衙内兄弟们的能耐,只要略施手段,他就绝不敢撒谎。”
郭业明白,这老小子指的是刑讯逼供。以他这种积年老吏的手段,包管能让刑文昭既不伤皮肉,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想要什么口供,就是什么口供。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还是不妥。这招对付一般人还行,但是岑文昭虽然他官职低位,但是他背后的人可不简单。你要是对他用了什么阴私的手段,可过不了那个大人物那一关。”
文四海满不在乎地说道:“小老儿知道岑文昭是仗了谁的势,不就是岑文本吗岑文本现为中书侍郎,虽然也算位高权重,但跟您比可差得远啦,不足为虑。”
文四海可以不在乎岑文本,郭业却不能不在乎。
中书侍郎,还有个名号叫做副中书令。换言之,就是副丞相。要是换算成后世的官职,跟国务院副总理也差不多。足以和郭业的礼部尚书分庭抗礼。要是郭业没有领军卫府和不良人的兼职,比起人家岑文本来,还真没啥优势。
郭业面色一肃,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官是想判许元化赢,岑文昭输。不但要让岑文昭输,而且还要判的让岑文本心服口服。你刚才那个办法,连本官听了都觉得有些勉强,就更不用说岑文本了。你要是就这点本事,那也就只能看看大门了。”
“别小人有办法,小人一定有办法。”文四海心思急转,一拍大腿,道:“有了”
“这么快到底是什么办法”
文四海道:“小人的这个办法就是,欲擒故纵。邢文昭不是说根本就不关赌博的事儿,有典妻文契为证吗咱们就拿这个典妻文契说事儿秦国公,您知不知道,按照贞观律,这个典妻也为违法的。”
“还有这事儿你给我说道说道。”
“贞观律中有这么一条:和买人妻及嫁之者,各徙二年,妾减二等,各离之,即夫自嫁者亦同。有了这个典妻文书,刑文昭和买人妻之事,就是板上钉钉。您判他两年流刑毫无问题。”
“真的假的岑文昭怎么说也是朝廷的校书郎,怎么会如此明知故犯。留了这么大一个把柄”
文四海道:“这条律令,乃是咱们大唐的首创,前朝所无,不是深研律令之人还真不知道。别说是刑文昭了,就是小老儿,仓促之间也没想起来。”
郭业满意地说道:“行啊,文老头,这个办法好。既不用刑讯逼供,又没有推翻岑文昭的供词,完全是顺水推舟。就是见了岑文本,本官也有话说。对了,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小老儿四十有六。”
“四十六按说年纪也不算太大,怎么现在这么多白头发”
“唉,说来惭愧。自从罢官之后,小老头就如同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
“你也真够不容易的。这样吧,本官看你的确有些才华,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看大门了。”
“那我官复原职”
“你想得美六品官的起复,怎么也要经过吏部,哪能本官一言而决”
文四海笑嘻嘻得说道:“以秦国公的身份地位,给吏部那边递个话,难道他们还敢推三阻四不成”
“吏部那边是没问题,但是为一个贪污受贿之人求情,本官张不开那个嘴。”
“那您的意思是”
“本官授予你开封府判官之职。”
“判官这个不大合规矩吧。”
所谓判官,在初唐,并不是一个正式的官职。一般是担任临时职务的大臣,或者是出征的将帅,临时从中级官员中选择一两个人作为自己的副手,协助自己处理公务。说白了,此时的判官,大概就相当于明清时的师爷,只是官员自己的幕僚。
长安令,乃是朝廷的常设官职,一应佐官俱全,就是主官不在,都可以正常运转,所以,按照道理来说,根本就不应该有一个长安府判官。有人较起真来,文四海的这个判官分分钟就得被拿下。
郭业之所以这么安排,一方面是因为判官一职不用经过吏部,他自己就可以直接任命。另一方面,却是对文四海的人品不大放心,不敢给他正经官做。
郭业微微一笑,道:“这的确是不怎么合规矩,你要是不满意可以不干”
“愿意怎么能不愿意呢当别的官那是为大唐朝廷效力,当判官却是为秦国公效力。秦国公,小老儿以后就是您的人啦”
“呃你要是再说是我的人,连这个判官也别想做了”
忙活了一晚上,直到天光大亮,郭业才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刚准备睡个回笼觉,却又被人叫了起来。
“启禀秦国公,中书侍郎岑文本求见。”
...
第1717章 岑文本
readx;郭业深知,岑文本这个人很不简单。
大唐朝廷的达官显贵,大概都是出于三大政治派系士林清流系,天策府嫡系和建成余党系。而岑文本不属于三系中的任何一个。他甚至和曾经风光过武德旧臣系也毫不搭边。
岑文本是个降官。
他原来是大梁萧铣的中书侍郎。武德四年,随萧铣归降,被任命为荆州别驾。这就相当于从国务院副总理,降到了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
当时天下基本上已经平定,朝堂上的位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人占了。有许多开国重臣都无法安置,更不用说一介降官岑文本了。可以说,按照正常的发展,岑文本这种出身的人,基本上就不可能再次爬上高位。
但是,岑文本还真的就做到了。经过十来年的宦海沉浮,岑文本又回到了中书侍郎的位置上。
令郭业感到岑文本不简单的是,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没立过什么大功,至于特殊的才能,嘿嘿也没有。唯一可以令人成道的是,岑文本的文章写的不错。但官场又不是考场,指望文章写的好,就能升到中书侍郎的位置上,那也太异想天开了。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看岑文本的这份履历就知道,这位岑侍郎别的不说,做官肯定是有一套的。郭业以前和岑文本没什么交集,这次不得不和这个官场老油子对上,不得不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秦国公府客厅。
一阵寒暄过后,郭业道:“岑侍郎,您一向是公务繁忙。今日贵足踏贱地,不知到底有何见教。”
岑文本连呼不刚当,然后说道:“听说秦国公此次出使新罗,带回来了五个美人,个顶个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实在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啊。”
郭业心说咱俩有那么熟吗,要讨论这么私密的话题他含糊应道:“多谢岑侍郎的夸奖。”
岑文本又道:“不过,女人多了也是麻烦。咱们男人,难免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忘旧人,这都是人之常情。但是那些被冷落的女子怎么能懂一哭二闹上吊,弄得人不胜其烦。秦国公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这个闺阁琐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岑侍郎,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您是有大学问的人,讲究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今日来到郭某的府上,总不会是为了和郭某人谈论女人吧”
“好,不谈女人。”岑文本又换了个话题,道:“秦国公新任不良人大统领和长安令,最近是不是一直公务繁忙,无暇他顾”
“呃其实也还好。”
岑文本忽然面色一肃,道:“秦国公,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岑侍郎有话但讲无妨。”
“为人夫者可以喜新厌旧,但是为官却不能喜新厌旧。您身兼多职,每个官职都关系到朝廷的安危,百姓的疾苦。稍一不慎,就会酿成大错啊”
郭业心说那话儿来了,故作不知道:“岑侍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礼部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礼部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领军卫府衙门,有一些衙役仗了领军卫府的势力,在长安城内,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不仅百姓苦不堪言,就是不少低阶官员也是不胜其扰。在下深为秦国公担忧。”
“啊还有这种事岑侍郎,您这不是夸大其词吧据在下所知,领军卫府,虽然叫做衙门,行的却是军法。哪个衙役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在长安城内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掉脑袋吗”
岑文本冷笑一声,道:“哼哼,那帮丘八的眼睛里,只有金银财宝,哪有什么礼义廉耻了实不相瞒,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个衙役,敲诈勒索不成,竟然把受害人抓进了领军卫府衙门,现在那个受害人生死不知。这还是我大唐的衙役吗简直就是土匪秦国公,你这个领军卫府大将军,难辞其咎”
“还有此事但不知这个受害人是谁”
“就是岑某人的弟弟,叫做岑文昭,现如今官居门下省弘文馆的校书郎一职。”
“啊呀呀啧啧啧”郭业夸张地叫了几声,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敲诈岑侍郎的弟弟实在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岑侍郎,您说这个贼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我绝对饶不了他”
“此人到底是谁,在下就不甚清楚了。不过此事证据确凿,绝非岑某人胡编乱造。还请秦国公尽快把人放了,并且严惩那个小衙役。”
郭业道:“但不知如何严惩那个小衙役,才能让岑侍郎出气”
“本官虽为中书侍郎,却也不会以势压人,秦国公依律治罪即可。不过,在下听说三国时期,曹操误踏了春苗,就要割发代首。您这领军卫府衙门,行的乃是军法,这个衙役的身份总不可能比得上曹孟德吧”
“您的意思是要我把那个衙役砍头”
“这我可没说,全靠秦国公决断只要您秉公执法,岑某人就感激不尽。当然了,如果您徇私枉法,那么岑某人也不能视而不见。”
郭业道:“有道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事实到底如何,在下也不能光听岑侍郎的一面之词。还请稍待几日,等在下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定然会给岑侍郎一个交待。”
“哼哼,难道秦国公还信不过岑某人的话”
“不是不相信您,而是”郭业微微一叹,道:“昨夜之事您也没在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是道听途说,难保没有什么以讹传讹之处。再说了,别说是您的弟弟了,就算是有人冲撞了哪位哪位皇亲国戚,衙门审案也要三推六问,没有不准犯人自辩的道理。岑侍郎,您是有大学问的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说得好听怕只怕这是您为了掩饰御下不严之罪,想出来的托词吧”
郭业听了这话毫不生气,道:“如果岑侍郎信不过我,就请您和郭某人一起移步领军卫府衙门,咱们共同查办此案。”
“如此甚好。”
郭业揣着明白当糊涂,和岑文本去了领军卫府衙门,那当然是毫无所获。领军卫府的官员们表示,别说是昨天了,就是近一个月内,领军卫府衙门都没抓什么人进来。
郭业两手一摊,道:“岑侍郎,我的领军卫府衙门里,并没有令弟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有贼人冒充官差,掳走了令弟。不过,您别着急,咱们领军卫府衙门,也有缉贼捕盗的职责,我这就下一道命令,让衙役们全力查找令弟的下落。”
岑文本满腹狐疑,道:“果真如此该不会是你们领军卫府衙门内官官相护,把我弟弟藏起来了吧能不能让岑某人搜一搜”
郭业脸一沉,道:“岑大人,您可不要得寸进尺虽然您是中书侍郎,但也管不到我们领军卫府衙门。别说是您了,就是现如今的魏征魏大人,想要搜查我们领军卫府衙门,都得请陛下的旨意。不好意思,您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请旨”岑文本冷笑一声,道:“这个问题难得住别人,可难不住我岑文本秦国公稍候,我这就去请陛下的旨意”
岑文本转身就走,郭业拦也不拦,道:“那郭某人就静候佳音了”
...
第1718章 恶人先告状
readx;今天岑文本一开口,郭业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岑文昭那可是岑文本的亲兄弟。岑文本都几十岁的人了,难道会连自己的亲兄弟是什么德性都不知道他只要稍微动一动脑筋,就知道昨晚之事,绝对是岑文昭之过。他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和郭业好说好量,央求郭业放岑文昭一马。索性昨晚之事,也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郭业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但是,事实大出郭业的预料之外。岑文本一上来,就倒打一耙,把一盆脏水全泼在了领军卫府衙门的小衙役身上,甚至要求郭业行军法要了那个衙役的性命。一边是朝廷的中书侍郎和弘文馆校书郎,另一边是名声不好的衙门胥吏。假如郭业不是昨晚事件的亲历者,没准还真被岑文本蒙混过关了。
到时候小衙役人头落地,岑氏兄弟那口恶气倒是出了。但是有朝一日,这个案子翻过来,郭业可咋办人家岑文本不过是一个报案之人,并没有亲历此事,道听途说有什么罪过最终的板子,还是得落到郭业的身上。
岑文本的这份心思,不可谓不恶毒
所以,郭业就揣着明白当糊涂,把岑文本带进了领军卫府衙门。岑文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你岑文本到底如何是好你既然对咱郭小哥起了坏心,就别怪咱对你略施薄惩。没想到,人家岑侍郎,还真受不得激,竟然为了这点破事,要请李二陛下的旨意。
郭业心说,岑文本啊,岑文本,这还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日之事如果闹大了,不仅你得闹个灰头灰脸,你那兄弟也得受两年流刑
郭业对岑文本今日的所为不满,其实,岑文本对今日郭业的所为更不满
岑文本心中暗想,世传郭业乃是一个赘婿出身,粗鄙无理,不学无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本官今日特意纡尊降贵拜访于他,所求不过是让他处置一个小小的衙役,他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连官官相护的道理都不懂,他到底是做的是什么官呀
更气人的是,到了领军卫府衙门,他竟然还推说我那兄弟岑文昭不在里面这真是岂有此理昨天晚上,我兄弟的亲随就混在人群之中,领军卫府衙门的腰牌看得清清楚楚,这还能做得了假
哦我明白了世传郭业最为贪花好色,该不会是他也看上许元化的老婆和妹妹了吧。嗯,很有可能那两个小娘子的确是别有一番味道。他一定是想靠折磨我兄弟,来夺取两位小娘子的芳心。这才在我面前故意推脱。
哼哼,郭业呀,郭业,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今日之事我一定要你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岑文本怒冲冲往皇宫方向走,这还没到宫门口呢,就听身后有人高声喝喊:“岑侍郎,慢走岑侍郎慢走”
他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他的心腹家人岑三。
“岑三,你找我干什么”
“启禀岑侍郎,属下知道二爷的下落了”
岑文本一愣神,道:“难道文昭不在领军卫府衙门的大牢里面”
“二爷确实不在领军卫府衙门,而是在长安府衙的大牢之内。”
岑文本眉头微皱,道:“难道本官错怪郭业那小子了”
“嗨您说什么呢,这事就是郭业搞的。”
“不会吧,据我所知,郭业根本就还没去长安府衙上任呢,怎么可能把文昭兄弟抓入长安府衙的大牢之中”
“岑侍郎您是有所不知。在长安府府衙之内,有一个叫文四海的人,原来是长安府的法曹。后来因为贪渎被免,只能去看大门了。就在昨天晚上,文四海竟然被秦国公任命为长安府的判官。这也太不合规矩了,整个府衙都轰动了。后来人们一打听才知道,因为他昨天晚上,帮秦国公办了一个案子,这才得了秦国公的青眼。这个案子呢,就是二爷的案子。”
“此言当真”
“长安府衙内都这么说,那还能做得了假再说了,那可是判官,不是郭业”
岑文本一摆手,道:“行了,行了,本官知道判官是怎么回事,不用你来解释。回去吧,本官这就入宫面圣。本来我以为今天能把文昭救出来就不错。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嘿嘿,今天郭业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意外之喜”
“说了你也不懂,且看本官的手段”
中书侍郎,听名字,好像是辅佐中书令处理政务的。其实不然,岑文本的主要职责,是辅佐李二陛下,为李二陛下起草各种诏令,乃是标准的天子近臣。岑文本常伴李二陛下左右,论宠信程度,其实不在郭业之下。
到了望北阁中,岑文本发现,此处不仅仅有李二陛下,还有长孙皇后。
“微臣岑文本,参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岑爱卿免礼,赐座。”
“谢陛下。”
李二陛下道:“岑爱卿,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岑文本酝酿了一下情绪,眼圈一红,泪珠扑簌簌得往下掉,道:“陛下,救命救命啊”
李二陛下脸一沉,道:“起来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不陛下不答应救微臣的性命,微臣就不起来,情愿跪死于此。”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道:“岑文本,你怎么说也是我大唐的中书侍郎了,怎么耍起了市井无赖的手段”他微微一叹,道:“说说吧,你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朕赦免咱们君臣相得那么多年,情分不浅,能优容的朕一定优容。”
“大罪启奏陛下,微臣一向是谨小慎微,奉公执法,根本就没犯任何罪过呀”
“一派胡言”李二陛下怒道:“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慢说是你岑文本了,就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只要没有犯罪,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加害你岑文本在朕的面前跪地求饶,却口口声声说没有犯任何罪过,这到底是何道理”
“陛下,微臣有下情回禀”
“讲”
“微臣确实没有任何罪过,如果说一定有罪过的话那就是微臣的弟弟。”
“你弟弟可是岑文昭”李二陛下一嘬牙花子,道:“朕可早就听说了,你这个弟弟官声不是很好,喜欢与市井无赖交往,做了不少荒唐事。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直没有追究。他要是闯了什么大祸,这可就不好办了”
“微臣这个兄弟这次犯的罪实在是太大了,他他唉,简直是放着地上的祸不惹,偏偏惹天上的祸。只要陛下不插手,他就死定了”
“令弟究竟是所犯合罪”
“他竟然和秦国公争风吃醋”
“你说什么”长孙皇后忍不住出声问道。
...
第1719章 挖坑给谁跳?
readx;郭业深知,岑文本这个人很不简单。
大唐朝廷的达官显贵,大概都是出于三大政治派系士林清流系,天策府嫡系和建成余党系。而岑文本不属于三系中的任何一个。他甚至和曾经风光过武德旧臣系也毫不搭边。
岑文本是个降官。
他原来是大梁萧铣的中书侍郎。武德四年,随萧铣归降,被任命为荆州别驾。这就相当于从国务院副总理,降到了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
当时天下基本上已经平定,朝堂上的位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人占了。有许多开国重臣都无法安置,更不用说一介降官岑文本了。可以说,按照正常的发展,岑文本这种出身的人,基本上就不可能再次爬上高位。
但是,岑文本还真的就做到了。经过十来年的宦海沉浮,岑文本又回到了中书侍郎的位置上。
令郭业感到岑文本不简单的是,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没立过什么大功,至于特殊的才能,嘿嘿也没有。唯一可以令人成道的是,岑文本的文章写的不错。但官场又不是考场,指望文章写的好,就能升到中书侍郎的位置上,那也太异想天开了。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看岑文本的这份履历就知道,这位岑侍郎别的不说,做官肯定是有一套的。郭业以前和岑文本没什么交集,这次不得不和这个官场老油子对上,不得不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秦国公府客厅。
一阵寒暄过后,郭业道:“岑侍郎,您一向是公务繁忙。今日贵足踏贱地,不知到底有何见教。”
岑文本连呼不刚当,然后说道:“听说秦国公此次出使新罗,带回来了五个美人,个顶个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实在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啊。”
郭业心说咱俩有那么熟吗,要讨论这么私密的话题他含糊应道:“多谢岑侍郎的夸奖。”
岑文本又道:“不过,女人多了也是麻烦。咱们男人,难免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忘旧人,这都是人之常情。但是那些被冷落的女子怎么能懂一哭二闹上吊,弄得人不胜其烦。秦国公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这个闺阁琐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岑侍郎,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您是有大学问的人,讲究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今日来到郭某的府上,总不会是为了和郭某人谈论女人吧”
“好,不谈女人。”岑文本又换了个话题,道:“秦国公新任不良人大统领和长安令,最近是不是一直公务繁忙,无暇他顾”
“呃其实也还好。”
岑文本忽然面色一肃,道:“秦国公,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岑侍郎有话但讲无妨。”
“为人夫者可以喜新厌旧,但是为官却不能喜新厌旧。您身兼多职,每个官职都关系到朝廷的安危,百姓的疾苦。稍一不慎,就会酿成大错啊”
郭业心说那话儿来了,故作不知道:“岑侍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礼部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礼部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领军卫府衙门,有一些衙役仗了领军卫府的势力,在长安城内,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不仅百姓苦不堪言,就是不少低阶官员也是不胜其扰。在下深为秦国公担忧。”
“啊还有这种事岑侍郎,您这不是夸大其词吧据在下所知,领军卫府,虽然叫做衙门,行的却是军法。哪个衙役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在长安城内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掉脑袋吗”
岑文本冷笑一声,道:“哼哼,那帮丘八的眼睛里,只有金银财宝,哪有什么礼义廉耻了实不相瞒,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个衙役,敲诈勒索不成,竟然把受害人抓进了领军卫府衙门,现在那个受害人生死不知。这还是我大唐的衙役吗简直就是土匪秦国公,你这个领军卫府大将军,难辞其咎”
“还有此事但不知这个受害人是谁”
“就是岑某人的弟弟,叫做岑文昭,现如今官居门下省弘文馆的校书郎一职。”
“啊呀呀啧啧啧”郭业夸张地叫了几声,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敲诈岑侍郎的弟弟实在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岑侍郎,您说这个贼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我绝对饶不了他”
“此人到底是谁,在下就不甚清楚了。不过此事证据确凿,绝非岑某人胡编乱造。还请秦国公尽快把人放了,并且严惩那个小衙役。”
郭业道:“但不知如何严惩那个小衙役,才能让岑侍郎出气”
“本官虽为中书侍郎,却也不会以势压人,秦国公依律治罪即可。不过,在下听说三国时期,曹操误踏了春苗,就要割发代首。您这领军卫府衙门,行的乃是军法,这个衙役的身份总不可能比得上曹孟德吧”
“您的意思是要我把那个衙役砍头”
“这我可没说,全靠秦国公决断只要您秉公执法,岑某人就感激不尽。当然了,如果您徇私枉法,那么岑某人也不能视而不见。”
郭业道:“有道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事实到底如何,在下也不能光听岑侍郎的一面之词。还请稍待几日,等在下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定然会给岑侍郎一个交待。”
“哼哼,难道秦国公还信不过岑某人的话”
“不是不相信您,而是”郭业微微一叹,道:“昨夜之事您也没在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是道听途说,难保没有什么以讹传讹之处。再说了,别说是您的弟弟了,就算是有人冲撞了哪位哪位皇亲国戚,衙门审案也要三推六问,没有不准犯人自辩的道理。岑侍郎,您是有大学问的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说得好听怕只怕这是您为了掩饰御下不严之罪,想出来的托词吧”
郭业听了这话毫不生气,道:“如果岑侍郎信不过我,就请您和郭某人一起移步领军卫府衙门,咱们共同查办此案。”
“如此甚好。”
郭业揣着明白当糊涂,和岑文本去了领军卫府衙门,那当然是毫无所获。领军卫府的官员们表示,别说是昨天了,就是近一个月内,领军卫府衙门都没抓什么人进来。
郭业两手一摊,道:“岑侍郎,我的领军卫府衙门里,并没有令弟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有贼人冒充官差,掳走了令弟。不过,您别着急,咱们领军卫府衙门,也有缉贼捕盗的职责,我这就下一道命令,让衙役们全力查找令弟的下落。”
岑文本满腹狐疑,道:“果真如此该不会是你们领军卫府衙门内官官相护,把我弟弟藏起来了吧能不能让岑某人搜一搜”
郭业脸一沉,道:“岑大人,您可不要得寸进尺虽然您是中书侍郎,但也管不到我们领军卫府衙门。别说是您了,就是现如今的魏征魏大人,想要搜查我们领军卫府衙门,都得请陛下的旨意。不好意思,您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请旨”岑文本冷笑一声,道:“这个问题难得住别人,可难不住我岑文本秦国公稍候,我这就去请陛下的旨意”
岑文本转身就走,郭业拦也不拦,道:“那郭某人就静候佳音了”
...
第1720章 微服私访
readx;长孙皇后秀眉微蹙,道:“陛下,臣妾以为此举不妥。古人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现在您只是听了岑侍郎的一面之词,就用这种**手段对待秦国公,不仅有损您的名声,也难免让功臣寒心。”
李二陛下也感到刚才有些冲动了,点了点头道:“皇后此言有理,朕受教了。不过刚才岑侍郎刚才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是为了保全秦国公计,此事也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知皇后何以教我”
“这臣妾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岑侍郎你觉得呢”
岑文本眼珠一转,道:“皇后娘娘之见,微臣不敢苟同。陛下微服私访,正好赶上齐国公审案。陛下慧眼如炬,发觉情弊,令犯人沉冤昭雪。此事记载在史书之上,也是一段佳话,怎么会对陛下的名声有碍秦国公若是果真徇私枉法,这样的功臣哼哼,不仅仅要寒他的心,还要让他丢官罢职,甚至是人头落地”
“那假如秦国公铁面无私,秉公断案呢那样一来,陛下出动五百御林军控制长安府的行为,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史斑斑,陛下岂不成了一代昏君”
“呃那样的话,千载之后,微臣在史书之上就是一个跳梁小丑。陛下不被微臣的言辞所欺,暗访长安府,还了秦国公一个清白,估计也不会落下什么坏名声。”
长孙皇后轻笑一声,道:“带着五百御林军去暗访这事还真新鲜。”
李二陛下忽然眼前一亮,道:“朕有个好主意。长安府的推官姓曹名文昌,想当初是秦王府的一个校尉。后来玄武门之变有功,才放出去做官。这次也不用五百御林军,朕和岑侍郎悄悄去找曹文昌,让他把朕安排在府衙大堂的屏风后面,这样就真是的暗访了。”
“妙哉”岑文本抚掌而笑,道:“如此一来,陛下进可攻退可守。既可以查明秦国公的忠奸,又不用兴师动众弄得人皆知。”
李二陛下要微服私访,查明忠奸,这是再正当不过的事情了,长孙皇后也无法出言反对。她想了一下说道:“臣妾也要去。”
“胡闹你去干什么”
“此案涉及岑侍郎的弟弟,岑侍郎本应避嫌。假如陛下带着岑侍郎微服私访,恐怕会让人误以为陛下完全偏向岑侍郎一边,此行完全是为了对付秦国公。但假如陛下把臣妾带上,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长孙皇后这么一说,李二陛下顿时就秒懂了。
没有长孙皇后,说明此事是完全的公事公办。假如郭业真的没什么毛病,岑文本完全是诬告,无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终归会让李二陛下颜面有损。
有了长孙皇后,那么此行就更像是和郭业开的一个玩笑。没抓着郭业的把柄,才算正常。抓住了郭业的把柄,那就只能说明郭业是丧心病狂有负圣恩。
他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定了,咱们三人一同前往长安府衙。”
岑文本怂恿李二陛下前往府衙暗访,就是吃准了郭业不可能有什么完美的证据,来证明岑文昭有罪。
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太了解了,虽然品行不端,但干坏事的能耐还是有的,必定能把这件事情办个滴水不漏。郭业既然偏向许元化,势必就会在证据不完美的情况下,判自己的弟弟输了这场官司。
自己已经在陛下面前进了郭业的谗言。先入为主之下,陛下就会认为郭业果然是徇私枉法,陷害自己的弟弟。最终,不仅自己的弟弟会无罪释放,郭业也会被陛下狠狠地责罚。
嘿嘿,五大士族畏郭业如虎,说此人如何凶狠,如何狡诈,如何难以力敌。现在看来,那是郭业没遇上真正的对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遇上了咱岑文本,郭业就是条龙,也得给咱盘着,就是条虎,也得给咱卧着
李二陛下、长孙皇后,以及岑文本乔装改扮,离开了皇宫,直奔长安府的府衙。没费什么力气,就以故人的名义找到了推官曹文昌。
曹文昌一见李二陛下都吓傻了,哆哩哆嗦就要磕头。
李二陛下连忙把他拦住了,抱拳拱手道:“曹兄,当日一别,已经有十来年了。可还记得故人李二郞”
曹文昌这才意识到李二陛下不愿意暴露身份,道:“陛李兄,您这可真是贵足踏贱地,小人受宠若惊。此处并非讲话之所,还请入内奉茶。”
“如此也好。”
随着曹文昌来到一间静室之内,曹文昌重新给李二陛下见了礼,才问道:“陛下,您今日前来,是为了”
“啊是这么回事”
李二陛下简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事涉秦国公和岑侍郎,朕也是难以决断。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要靠曹推官帮忙了。”
曹文昌一皱眉,道:“陛下有命,文昌怎敢不从不过今天秦国公并未来到府衙之中。您就是想听秦国公审案,也听不着呀”
岑文本一拍脑袋,道:“哎,我怎么把这茬忘了。秦国公还在领军卫府衙门等着我呢。陛下稍待,微臣去去就来。”
李二陛下很不高兴,强忍怒气道:“速去速回”
郭业在领军卫府衙门,等着岑文本,结果岑文本是左坐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昨晚他一宿没睡,此时不禁困意上涌,趴在案几之上,梦周公去也
“秦国公,醒醒秦国公,快醒醒”
“啊岑侍郎您回来了这么说,您是把陛下的旨意请来了有圣旨就好,您派人搜查领军卫府衙门的大牢吧,我郭业绝不阻拦。您先忙着,我再睡会。”
岑文本这个气呀,心说要是没有岑三的消息,我还得被你骗着搜查领军卫府衙门呢你这不是累傻小子吗
他冷冷一笑,道:“行了,秦国公,别装啦岑某人已经得知,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已经被您关入了长安府的大牢之中。”
郭业对这事其实也没啥保密的想法,想当初他拿出领军卫府衙门的腰牌,冒充一个小衙役,不过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罢了,道:“这么说您都知道了”
“哼哼,秦国公为了对付我弟弟,也真是用心良苦。竟然安排一个小衙役,罗织罪名,把他送入了长安府的大牢之中。”
郭业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把令弟送入大牢的不是一个普通小衙役,而正是郭某本人。不过要说在下诚心对付令弟,那也不准确。昨晚郭某人路过长寿坊,正好赶上令弟巧取豪夺,强纳人妻,这才出手抓了他。完全是适逢其会罢了。”
“你”岑文本牙齿咬得咯咯响,道:“这么说,秦国公是诚心与我岑文本为难了。长安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由不得你一手遮天”
“岑侍郎此言差矣,郭某人乃是领军卫府大将军,兼长安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缉拿不法都是郭某人的职责,与一手遮天可不沾边。”
“哼,说得好听。抓人是你,审案的也是你,我兄弟的死活全在你的手上,焉知你不会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郭业大惑不解,道:“在下与令弟素不相识,哪有什么私仇”
岑文本把手一摆,道:“我就不信了,会有人毫无所求,单单为了一个平民百姓,就得罪我这个中书侍郎。秦国公,废话不多说,你敢不敢在审案之时,让岑某人旁听,看你到底有没有徇私枉法”
郭业微微一笑,道:“您确定要听到时候可千万别替令弟求情。”
“只要秦国公秉公断案,哪怕是砍了文昭的脑袋,我岑文本也毫无怨言。相反地,您要是徇私枉法嘿嘿,岑某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咱们大唐,有说理的地方。”
“那就请岑侍郎移步长安府衙,且看郭某人如何审案”
...
第1721章 另外一个案子
readx;开封府衙门的正堂之上,郭业居中而坐,岑文本和文四海分坐两旁。众衙役手持水火棍,站立两厢。
此时,郭业的心中自有一翻感慨。在现代社会,京剧中有一段“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脍炙人口。现在咱郭业是不是也可以来一嗓子,“郭子仪打坐在长安府,叫一声岑侍郎你细听端详”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文四海轻声道:“秦国公,现在是不是可以带人犯了”
“啊,对,带”
郭业的话刚说说了一半,忽然听到一阵鼓声传来
咚咚咚
鼓声如雷,震人心魄
文四海脸色一变,道:“秦国公,这是有人在击鼓鸣冤啊”
“击鼓鸣冤”郭业扭头对岑文本道:“有人敲了鸣冤鼓,看来是有重大的冤情上奏。恐怕本官今天是顾不得令弟的案子了。要不您先回去歇着,明天再来”
明天明天可就请不到李二陛下了。岑文本哪里肯答应。他摇了摇头道:“总有些刁民,心胸狭窄,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府衙鸣冤告状。不如先把鸣冤之人关入大牢之中,来日再审。今日还请秦国先审舍弟的案子。”
县官不如县管。别看岑文本官居中书侍郎,文四海可没把他放在眼里。你中书侍郎的手再长,能管到秦国公的僚属
他说道:“岑侍郎此言差矣。令弟的官司,充其量不过是几年流刑。这种案子,咱们长安府哪年没有个几十件,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这个敲鸣冤鼓一事,可是几年都难得有一桩。依在下看来,秦国公还是先审鸣冤鼓的案子为好。”
郭业道:“不如把鸣冤之人叫上堂来,咱们先问问他击鼓鸣冤到底所为何事。如果真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是改日再审。如果真有重大的冤情,那没说的也只能委屈岑侍郎了。”
郭业说得有礼有节,岑文本也只能点头答应。
功夫不大,鸣冤之人就被带到了大堂之上。
郭业和岑文本一见来人,就是大吃了一惊
鸣冤之人,总共有三个,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轻的那个人他们不认识,但是年老之人他们都认识此人姓李名行廉,官职和岑文本一样,也是中书侍郎。
中书省的长官是中书令,中书令往下,就是中书侍郎。中书令只有一个,但是中书侍郎却有两个。现在可好,大唐仅有的两个中书侍郎,不在中书省上班,都来长安府衙打官司了
至于那个女子,就更不得了了,此女正是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和郭业之间,可谓是仇深似海。
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有一段孽缘。想当初辩机和尚告密,差点害得郭业家破人亡。有仇不报非君子,郭业以谋反的罪名把辩机和尚抓入了大牢之中。没过几天,这位辩机和尚就暴病而亡。不问可知,是郭业下了毒手。从那以后,郭业就成了高阳公主的死敌。
郭业和岑文本都赶紧站起身来,同李行廉和高阳公主见礼。
李行廉见到岑文本在此,也是一愣神,道:“岑侍郎,您怎么在这”
“呃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舍弟与秦国公有了点小小的误会,被秦国公抓进了长安府衙的大牢之中。在下这是向秦国公求情来了。”
郭业冷笑道:“令弟乃是触犯了国法,可不是与郭某人有了什么误会。岑侍郎还请慎言”
“哼到底是私仇还是公怨,现在还没有定论。秦国公,您说话也请注意一些。”
李行廉把手一摆,道:“老夫不管你们之间的破事儿秦国公,老夫就问您一句话,人口失踪的案子,你们长安府究竟管不管”
郭业道:“人口失踪乃是治安案件,长安府和领军卫府衙门都可以管。可巧了,郭某既是长安令又是领军卫府的大将军,您找我就算找对人了。到底是什么人失踪了,竟然能劳动您的大驾”
李行廉上下打量了郭业几眼,冷哼一声,道:“都说秦国公一身是胆,今日一见,哼,不过如此”
郭业不高兴地说道:“李侍郎,咱们俩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什么叫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您有事说事,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高阳公主哂笑一声,道:“秦国公揣着明白当糊涂的本事,真是令人佩服。李侍郎家里的事儿,都传遍长安城了,可以说是妇孺皆知。您还是不良人的大统领呢,硬是推说不知道,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郭业一见高阳公主,就知道她没憋着好屁。也不理会她讽刺的言语,对着李行廉躬身一礼,道:“李侍郎,不管您相信不相信,郭某人确实对您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您要是信得过郭某人的话,就把这事跟郭某详细说说。郭某人必定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你真不知道”
“确实不知。”
“好,那老夫就相信你一次。唉,说起来,实在是比较丢人。老夫有个兄弟叫做李行铨,前年去世了。留下了一队孤儿寡母,好不凄惨。”
郭业道:“令弟的年纪恐怕也不小了吧。那所谓的孤儿寡母”
李行廉一指那个年轻的男子,道:“这就是舍弟的遗孤李忠,今年才一十九岁。”
郭业暗自腹诽,十九岁已经成年了好不好。就算在现代社会,那也是可以当兵的年纪。死了父亲,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还有你这个身为中书侍郎的伯父照顾,李忠的境遇无论如何也和凄惨沾不上边吧。
他不以为然地轻轻嗯了一声,道:“您接着往下说。”
“李忠这孩子倒还好说。关键是舍弟的遗孀,年方二八,豆蔻年华,就守了寡,着实可怜。”
“啥令弟的儿子十九岁,他的老婆却只有十六岁,我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呃忠儿的亲生母亲早亡,舍弟的这个遗孀乃是忠儿的后娘,名字叫做吕艳娘。”
郭业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您的意思是吕艳娘失踪了,要本官帮忙找寻吕艳娘的下落”
“正是如此。”
“那她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李行廉道:“忠儿,你来说。”
李忠畏畏缩缩地说道:“就是有一天,家里来了几个太监,把小人的后妈接走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太监”郭业眉头一皱,道:“这些太监有没有和你说他们受了何人的指使
“他们说,有个大人物看上小人的后妈了,要把她解到宫里去。小人怎敢与宫里的大人物争执也只能由他们去了。”
郭业冷笑一声,道:“李忠,我看你才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能看上你后妈的,必定得是一个男人。而皇宫里边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唐天子。你是不是想说,是当今天子,把你的后妈接入了宫中换言之,你想说的是,陛下强抢民女”
...
第1722章 *
readx;李二陛下强抢民女,这已经不是郭业头一次听说了。
第一次向他提及此事的是马周马元举。为了此事,他还特意向长孙皇后打听,得到的回答是绝不可能。
现在,李行廉带着李忠来到长安府敲鸣冤鼓,很显然为的还是这件事情。
对于此事,郭业选择相信长孙皇后。作为枕边人,长孙皇后对李二陛下的身体状况,那是最有发言权的。她说李二陛下不行了,就真的不行了。李二陛下面对美女有心无力,又怎么可能去干强抢民女的勾当把美女抢回来能看不能用,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所以说,李行廉的兄弟媳妇失踪一案,定然和李二陛下无关。
有了这个底气,郭业处理起这个案子来,就毫无心理负担了。训斥起李忠来,也是理直气壮。
李行廉上前一步,站在了郭业和李忠的身边,道:“秦国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敢得罪陛下,要拿我那侄儿撒气”
“不敢。李侍郎还请稍安勿躁。”郭业微微一笑,道:“咱们贞观律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诬告反坐。令侄刚才言之凿凿,把矛头对准了当今天子。要是他所言属实,那还没什么。但是假如他的话里有一点虚假之处,那他刚才的所为就是诬告陛下这件事情的后果,不用我说,您自己也清楚。所以,本官想让他清醒一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行廉冷哼一声,道:“老夫今日和我那侄儿来到府衙敲响了鸣冤鼓,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倒是您,听说了这件事,准备干什么”
“我我干什么”郭业挠了挠脑袋,道:“李侍郎,您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要是一般百姓,遇到了这事,没说的,应该找我这个父母官来告状。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为了治下的百姓,哪怕冒着丢官罢职,乃至掉脑袋的风险,我郭业也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是您不一样啊,您是中书侍郎,有权面见陛下。假如您兄弟媳妇,真的是被陛下纳入宫中,您应该是找陛下的麻烦,到我这敲鸣冤鼓为的是什么哦,您不敢得罪陛下,倒是敢折腾我郭业。您这么干,可有点欺软怕硬的嫌疑。””
李行廉的面上现出尴尬之色,道:“老夫当然是想向陛下要人,不过就在去皇宫的路上,遇到了高阳公主。她说她说”
高阳公主接话道:“还是本宫来说吧。秦国公,这件事情,李侍郎还真是应该找您。”
“那是为何”
“您刚才也说了,涉及陛下的事情,必须慎之又慎。那几个太监只是说宫里边有个大人物看上了吕家娘子,又没说那个大人物一定就是陛下。再者说了,即便他们亲口所言,那个大人物就是陛下,也还可能是他们撒谎。甚至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太监,也并不一定。所以,李侍郎这次来,就是要您查明到底是谁掳走了吕艳娘。”
郭业点了点头,道:“高阳公主此言有理,既然如此,那李侍郎和高阳公主您,就先请回吧,在下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请回”李行廉轻笑一声,道:“我说秦国公,你少给老夫来这个里根儿愣。我李行廉也是从下面一步步升上来的,官场上什么手段我不懂你这分明是要给老夫施展拖字诀啊。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后天拖下个月,下个月再拖明年”
“哪里,哪里。郭某人决无此意。”
“既然如此,那你给老夫一个准信儿,到底要查多久”
郭业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三个月”
“太长。”
“一个月”
“老夫等不了那么久。”
“十天”
“还是不行。”
郭业道:“那以李侍郎之见,到底要查多久”
李行廉也伸出了三根手指头,道:“这个数”
“三天您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小弟我是刚上任,手底下的人都人不全呢”
“哼”李行廉连连摆手,道:“老夫说的可不是三天”
“您不会说的是三个时辰吧”
“老夫说的是三刻钟”
“三刻钟我说李侍郎,您是太新任郭某人了,还是太高看长安府的衙役了三刻钟查清此案,绝不可能”
李行廉道:“三刻钟足矣。”
“那郭某人倒是要向李侍郎请教了”
李行廉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陛下强抢民女,乃是事实。你就给老夫写一道文书,盖上你长安令的大印。然后,我再拿着这个文书,管陛下要人。虽然你郭业不学无术,但是给你三刻钟写一道公文,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郭业道:“李侍郎,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敢情您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查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只是要我这个长安令出个公文,说此事就是陛下干的,给您做个证明。”
“对喽。我李行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跟陛下打擂台的事情,我自己来,不让您秦国公为难。今天来您这里呢,只是让您给我出个公文,说确确实实是陛下把我那兄弟媳妇纳入了后宫,以免到时候陛下出言塞责。老夫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郭业眉毛一挑,道:“您这个要求的确是过分了”
“秦国公,您再说一遍”
“李侍郎,您刚才没听错。我说的是,您这个要求的确过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公文,我郭业是不会出的。”
“你好,好,好看来老夫看错了你。本以为你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心中总会有那么一点良知。没想到,哼哼算了,君子绝交不出恶言,秦国公,祝您公侯万代,老夫不打扰了。”
郭业赶紧把他拦住了,道:“不,不,不。李侍郎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听您这意思,是不是想说,我不肯写这道公文,就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郭业微微一叹,道:“李侍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我出一道公文的主意,是高阳公主给您出的吧”
“正是。”
“那高阳公主和郭某人不和,您也听说过吧”
“有所耳闻。你的意思是这是高阳公主给你下的一个套”
“正是如此。高阳公主这是想要借着这个案子,把郭某人拖下水。很显然,您是被高阳公主利用了。”
“哼,那又如何”李行廉对郭业的话,丝毫不以为然,道:“秦国公,咱们一码归一码。高阳公主或许真有利用这件事坑害您的心思。但是,出这个公文本来就是您份内之事,高阳公主的所为,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您不肯出这个公文,是不肯为了此事得罪陛下,可别把什么事情都推到高阳公主身上。”
郭业摇了摇头,道:“李侍郎,说句不好听的,您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郭某人不想出这个公文,并非是畏惧陛下,而是因为在下相信,此事绝非陛下所为”
...
第1723章 群情汹汹
readx;郭业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李行廉闻言不由得一愣旋即,他冷哼一声,吐出了四个字:“何以见得”
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郭业还真有点为难。他总不能告诉李行廉,李二陛下胯下那玩意儿最近不大管用,所以不可能强抢民女吧
再者说了,就算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李二陛下阳痿的事实公诸于众。那人家李行廉又要问了,你郭业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然后郭业再把皇后娘娘供出来那不是缺心眼吗
他只得道:“陛下后宫之中,佳丽如云。皇后娘娘,更是天下第一的美人。那么多绝色佳人他不宠幸,偏偏去抢一个寡妇吗,这合理吗”
“哼家有娇妻美妾,却在外眠花宿柳的人多了,也不差陛下这一个。”
“陛下乃是天子天子对吧肯定是人品贵重,德行高深。一般人怎么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李行廉冷笑道:“秦国公,我来问你,陛下是天子。那高祖皇帝,是不是天子”
“当然是。”
“想当初,高祖皇帝以有道伐无道,起兵太原,攻入长安城。就在入城之后的第二天,高祖皇帝在街上看到一个美人,就把她纳入宫中。而这个美人,就是当时太子舍人辛处俭的老婆。秦国公,您说太上皇知道这个美人的真实身份之后,会怎么办”
郭业一摊手,道:“还能怎么办高祖皇帝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就削发代首吧在下估计,他老人家知道那个美人的身份之后,就把那个美人还给辛处俭了。”
“秦国公,您这可猜错了。高祖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很不高兴。”
“这不是废话吗谁知道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能高兴得起来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辛处俭的太子舍人给撤了,改成万年县的县令”
“我”郭业强忍着,没把那个“日”字说出口,道:“他非但没对辛处俭表示歉意,还把人家贬官了”
“正是如此。关于这件事情,还请秦国公评论一下。”
“呃高祖这是夺其妇贬其夫,做的的确不大妥当。”
“何止是不妥当简直就是道德败坏辛处俭经过此事之后,经常担心哪天高祖皇帝看自己不顺眼,下一道圣旨,砍了自己的脑袋。所以,他忧惧不已,没过几年就去世了。秦国公,您说高祖皇帝做的这件事情,算不算德行高深”
“这应该不算吧”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常言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高祖皇帝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他的亲生儿子,当今的大唐天子,凭啥就不可能强抢民女”
“我”郭业被李行廉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道:“古人云,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兴许陛下的性子,和高祖皇帝不一样呢”
“当今天子强纳弟媳,人尽皆知。秦国公你这样为陛下开脱,到底亏心不亏啊”
“我”郭业再次无语,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扭头看向了高阳公主,道:“陛下可是您的亲生父亲,您就不说两句”
高阳公主的小嘴一撇,道:“说两句说什么呀这天下都是我们李家的,父皇强抢个把民女又算得了什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秦国公,您就别为父皇遮掩了。父皇的为人,我是最了解了,这事肯定是他干的。您还是赶紧写公文吧。”
郭业心中暗骂,卧槽高阳公主为了报仇,这是要坑爹啊。不惜败坏自己父亲的名誉,也要我我拖下水。
这可咋办
郭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笑呵呵地问道:“岑侍郎,您经常陪王伴驾,对陛下最为了解了,您说,这事儿是不是陛下干的呢”
在郭业的算计里,不管岑文本和自己有多大的仇,现在也得帮着李二陛下说话。这家伙除了文章写得好以外,唯一的长处也就是深通为官之道了。
今日之事,岑文本具体说了什么李二陛下不得而知,但是他有没有为李二陛下说话,却很可能被李二陛下知晓。岑文本深通为官之道,在这种场合,怎么敢说李二陛下的坏话
事实上,岑文本此时,早已被李行廉的言语所说服。在他的心目中,这事儿就是李二陛下干的。
要是往常,岑文本为人谨慎,背后的确不敢说李二陛下的坏话。问题是现在,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就在屏风后面坐着呢。
他心中暗想,我要是搅尽脑汁,为陛下辩护。想出七八条理由,证明陛下不可能干这事儿。但这件事又确实是陛下干的。那听到陛下的耳朵里,会不会以为我是在反讽他
那我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赞同李行廉的看法,表现自己刚直不阿呢还是不成。满朝文武,有一个魏征就够了。再多一个,陛下也受不了。
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表态。就算表态,也不能说陛下不可能强抢民女,而应该说陛下即便是真的强抢民女,那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岑文本眼珠一转,说道:“此事关系重大,鄙人也不知谁是谁非。以在下之见,不如由秦国公当面向陛下询问”
李行廉道:“要是向陛下询问有用的话,老夫又不是见不着陛下,哪用得秦国公代劳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怕陛下出言推脱,说不知道此事。老夫总不能要求搜查陛下的皇宫吧所以,才要秦国公下一道公文,说明经过调查,吕艳娘确实是为陛下所得。老夫有了这道公文在手,就可以让陛下推脱不得。”
岑文本摇了摇头,道:“李侍郎此言差矣。依在下之见,假如这事儿确实是陛下干的,他就必然会承认。”
“为什么”
“陛下强纳巢王妃一事,人尽致知,陛下也丝毫不加以遮掩。李侍郎您想想,是强纳巢王妃之事对陛下名声有碍,还是纳了您的弟媳一事,对陛下的名声不好在下以为,陛下对这种小事,根本就不在乎,更不会出言推脱。”
李行廉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我就不要秦国公的公文了,这就去入宫面圣。”
“不可”李行廉和高阳公主异口同声地说道。
“有何不可”
李行廉当然不能说陛下就在这儿呢,您不用入宫了。他只得道:“呃陛下虽然不会出言推脱,但是您乃这个案子的苦主。就这么向陛下要人,难免会让陛下的脸上不好看。寻找失踪人口,乃是秦国公本分,这事儿还是他去向陛下提比较好。”
高阳公主也说道:“询问陛下这种小事,乃是查案的一部分,秦国公当然责无旁贷,您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郭业道:“要说查案,郭某人当然责无旁贷。不过要说询问陛下嘛”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在下坚持认为此事与陛下无关。李侍郎请回,一个月内,郭某人必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李行廉道:“此事就是陛下干的,让你询问一下陛下,不过是让陛下的面子上好看一点。秦国公,你不敢去询问陛下,就是一个谄媚侍君的小人”
高阳公主面含讥讽之色,道:“哎呦,我说秦国公,您是国家大臣,可不是后宫的阉人本宫身为陛下的女儿,都不掩父过了,您堂堂的秦国公,竟然这么胆小怕事啧啧还真是让人担心,您胯下那玩意儿,究竟还在不在。”
岑文本叹了一口气,道:“秦国公,不是我说你。你这风骨实在是唉,岑某人羞于与你同朝为官”
郭业怒道:“听你们这意思,是认定陛下强抢民女了”
李行廉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高阳公主道:“知父莫若女,此事必为父皇所为。”
岑文本道:“就算此事真是陛下所为,也不过是陛下的一件风流韵事罢了。秦国公,您问一问又有何妨”
正在这时,屏风后面有人咳嗽一声,道:“你们够了”
...
第1724章 李二陛下发飙了
readx;紧接着,脚步声声,从屏风后面转出两个人来,正是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
除了岑文本,其他人都吓傻了
这尼玛是怎么回事怎么长安府衙的大堂上,还能大变活人大变活人也就罢了,怎么把大唐天子给变出来了
“微臣岑文本,参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了他领头,众人这才回过魂来,跪倒在地,给李二陛下行礼。
要是往常,李二陛下就得说“平身赐座”,但是今天不一样,李二陛下的火大了他冷哼一声,坐在了原来郭业的位置上。长孙皇后狠狠地瞪了高阳公主一眼,坐在了原来岑文本的位置上。
一时之间,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众朝臣冷汗滴滴,等着李二陛下最后的发落。
众衙役勉强做出严肃状,其实心里边暗爽,想看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但是天不从人愿,李二陛下道:“长安府的衙役退下”
“喏”
等衙役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了,李二陛下站起身来,到了高阳公主的面前,咬着牙说道:“知女莫若父,嗯强抢个把民女也没啥打不了的,嗯不掩父过,嗯高阳,你真是朕的好女儿”
“父皇,您听我解释”
“解释你解释个屁呀”李二陛下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道:“要听心腹事,单听背后言。为父亲耳所听,难道还能做得了假”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朕之所以生你的气,不仅仅是因为你误会了朕。而是因为听你刚才所言,就知道你品行不端。要是有一天作出什么横行不法的事来,朕毫不奇怪你起来吧”
“谢父皇”
“现在你就回你的公主府,抄写贞观律一百遍不抄写完,不准出府”
“父皇,贞观律那么多字,抄一遍就得十天半个月的。您让孩儿抄一百遍”
“嗯”
“遵旨”
面对怒气勃发的李二陛下,高阳公主不敢再啰嗦,眼含泪水,离开了大堂。
然后,李二陛下又来到了岑文本的面前,道:“岑侍郎”
“微臣在”
“朕还是头一次听说,强抢民女不是一件违法之事,而是一件风流韵事。岑侍郎,你的圣人书读得多,能不能给朕解释一下”
“呃这个”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惹得李二陛下不快了,岑文本面色尴尬,道:“陛下这这都都误会啊微臣还以为”
李二陛下狞笑道:“还以为朕真的强抢民女了是不是这个意思高阳年纪小不懂事,你岑文本一把年纪了,难道都是活到狗肚子里边去了起来给朕滚一边去”
“是是”
中书侍郎,那也是国家的高级官员了。要是别人,李二陛下绝对会给他留些体面。比如郭业、尉迟恭、房玄龄、李靖等人,李二陛下就算再恼,也不会出言侮辱。
但是岑文本不同,这家伙除了文章写的好之外,唯一的优点就是善于逢迎李二陛下。比朝廷的弄臣也强不了多少。所以,李二陛下气急了,还真不把他当人看。
打发走了岑文本,李二陛下又来到了郭业的近前。
郭业自个儿就麻利地站了起来,道:“陛下,疾风知劲草,板荡显忠臣。关键时刻,还得看咱郭业郭子仪的。现场这么多人,也只有我郭业,从始至终,最为相信您的人品。您看今天是不是赏我点啥比如从礼部尚书换成兵部尚书什么的”
李二陛下颇为玩味地看着郭业,道:“不错,今天的确是你的表现最好。不过你能不能给朕解释一下,皇后是天下第一美人,这话是怎么来得”
“这个”郭业在李二陛下面前,可不能信口开河,说长孙皇后在自己的眼中是最美,那不是找死吗
他顺口胡诌道:“陛下,此事众人皆知,您不知道”
岑文本这回可逮着理了,说道:“胡说什么众人皆知我岑文本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长孙皇后是天下第一美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长孙皇后脸一沉,道:“哦是吗”
岑文本好悬没吓趴下,赶紧解释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当然是美人不过这天下第一嘛”
“你是说有人比本宫更漂亮”
“这这当然也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呃”岑文本被长孙皇后堵得哑口无言。
李二陛下咳嗽一声,给岑文本解了围,道:“岑侍郎的意思是,观音婢你母仪天下,乃是天下最为尊贵之人,即便你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大唐子民,又怎么可能有胆量,来品评你的容貌秦国公,你说是不是啊”
郭业当然可以偷奸耍滑,说长孙皇后是美人,论身份又是天下第一的女人,所以称为天下第一美女一点也不过分。但是在李二陛下面前,耍这种小心眼毫无意义,不彻底打消李二陛下的疑虑,就是自己把这个谎圆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他说道:“微臣出身寒微,想当初微臣在乡间之时,乃是一个农夫。乡人粗鄙,闲聊之时,会说到谁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大家争论来,争论去,最终公认皇后娘娘乃是天下第一美人。”
岑文本道:“秦国公,你这就更是胡说八道了。一帮子农夫,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有,怎么可能”见长孙皇后又面色不善,岑文本不敢往下说了。
郭业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乡间老农,当然没见过皇后娘娘的面。但是他们知道,是陛下提三尺剑,扫平乱世,让大家过上了太平日子。又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让大家能够吃饱穿暖。所以,大家感念陛下的恩德,认为陛下理所应当吃天下最美味的事物,宠幸天下最美的女人,玩赏天下最贵重的奇珍异宝陛下的皇后要不是天下第一美人,那谁还能称得上天下第一美人”
然后,他跪倒在地,道:“微臣无状,年少无知之时参与了品评皇后之事,还望陛下治罪。”
“起来”李二陛下满面春风,道:“天下之间,最贵重之物,乃是民心。而四民之中,朕最看重的,就是农人之心。就算他们有些许出格的言论,朕尽可以优容至于郭爱卿你嘛就跟今日这事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谢陛下”
要说郭业这话,远远算不上无懈可击。不过,这番话正好搔到了李二陛下的痒处,就算有些微不合理之处。也被李二陛下完全忽略了。
李二陛下得位不正,最渴望的,就是天下人的认可。为了这个,他才优容魏征的屡次犯言直谏,好塑造一个虚言纳谏的有道明君形象。为了这个,他才干出了贻笑千古的修改史书之事。现在听说了乡间老农对自己的衷心爱戴,早就美得找不着北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现在,地上还跪着的人,只有这个案子的苦主,中书侍郎李行廉和他的侄子李忠了。
李二陛下道:“李行廉”
“微臣在”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你说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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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5章 揽活上身
readx;李行廉额头上的冷汗滴滴滚下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一出口,可就是骂了两个皇帝。一个是李二陛下,一个是已经去世的太上皇李渊。
这话要是跟郭业说,倒还没啥。就算郭业给李二陛下打了小报告,他还可以说郭业乃是虚言构陷。
就算郭业和岑文本同时把他举报了,只要他坚持不认。李二陛下也不能把他怎么着。说到底,李二陛下为了塑造有道明君的形象,一般不会因言罪人。就算李行廉真有说什么出格的话,能优容的他也就优容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李二陛下亲耳听到了。
李行廉骂了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忍了。那还可以解释成李二陛下胸怀宽广,虚心纳谏。但是李行廉骂高祖李渊的事情怎么办听说别人骂自己的爸爸都无动于衷,别说是皇上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得被人骂一句窝囊废
现在这情况,李二陛下不治李行廉的罪,那就是不孝从哪个角度来讲,李行廉今天也讨不了好去。
李行廉心思急转,道:“陛下明察,这都是秦国公郭业给微臣下的套啊。他故意把您请到了屏风后面,然后引诱微臣说您的坏话。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乃是秦国公郭业”
李二陛下都被他气乐了,道:“秦国公郭业你说是他引诱你诋毁朕和先皇”
“正是。”
“好,就算是秦国公故意出言引诱你诋毁朕和先皇,你怎么就受了他的引诱呢要是有人引诱你叛国投敌,你又当如何”
“这”
李二陛下没等李行廉想起辩解之辞,又紧接着说道:“再者说了,秦国公姓郭名业字子仪。不是复兴诸葛,单名亮,还有个字叫孔明。他怎么能未卜先知,知道你今天要来敲鸣冤鼓,才特意把朕请来”
“嗯也许是郭业临时起意要陷害微臣,也未可知。”
“那你和郭业原来有过节”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既然郭业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你”
“这”
李二陛下长叹一声,道:“告诉你,李行廉,你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上,今天秦国公根本就不知道朕在屏风后面。”
李行廉眉头一皱,道:“陛下,你这话说得可有点过了秦国公乃是长安令,长安府衙之内的事情,岂能瞒得过他”
郭业苦笑道:“实不相瞒,今日是郭某人初次来府衙视事。要说对府衙的了解,在下不比李侍郎您强多少。”
李二陛下道:“岑文本,你告诉李侍郎,是谁把朕引来长安府衙的”
岑文本冲着李行廉摇了摇头,道:“是在下把陛下引来此地的。”
“你”郭业和李行廉一起惊呼出声。
事到如今,李行廉当然不能说李二陛下今天的目的,是暗查郭业是否徇私枉法,只得道:“李侍郎。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我来府衙,是为了舍弟的官司。秦国公铁面无私油盐不进,没奈何,我这才把陛下请了过来。”
“这么说,您是想让陛下在秦国公面前为令弟求情”
“正是。”
“那我就不明白了,求情总得当面求吧陛下躲在屏风后边,算怎么回事”
“这个其实是这么回事。舍弟的官司这不还没判吗在下把陛下请来,为的是以防万一。万一舍弟的官司输了,那就请陛下为舍弟求情。那万一舍弟的官司赢了呢陛下也就不用出面了。”
“哼就算你说得有理。为人君者,这么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李二陛下道:“你先别管别人的是非。单单说你自己,出言诋毁先皇,该当何罪”
事到如今,李行廉也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了,道:“请问陛下,何谓诋毁先皇”
“难道还用朕重复吗你说先皇道德败坏,可是朕亲耳所听。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李行廉正色道:“陛下所言,微臣不敢苟同。先皇贬人夫纳人妻之事,可不是微臣所捏造,而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这等行为,微臣说一句道德败坏,不知如何能称得上诋毁二字还望陛下教我。”
“这就算称不上是出言诋毁先皇。但孔圣人都说要为尊者讳,朕问你个对先皇不敬,你可心服口服”
“微臣愿领不敬先皇之罪”
不敬先皇,充其量也就是罚铜,难解李二陛下的心头之恨,他继续说道:“还有你说朕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又怎么解释”
李行廉满脸无辜之色,道:“陛下,难道您非要微臣说您是高祖的不肖子孙才成”
“你好,这句话朕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诬陷朕强抢民女之事,总是证据确凿吧哼,不准秦国公调查,直接要求秦国公出公文,说是朕抢了你的兄弟媳妇。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李行廉再次跪倒在地,道:“陛下,您可敢对天发誓,此事绝非您所为”
“有何不敢苍天在上,后天为证。我李世民在此发下誓言:朕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吕艳娘,更没把她纳入后宫。如违此誓,天厌之,地弃之。”
李二陛下把重誓发完,又冷冷地看向李行廉,道:“现在李侍郎又怎么说”
皇上一般情况下说话,都叫金口玉言,更何况是对着天地发下的重誓呢李行廉当时就信了。他脸色一变,再次叩首,道:“微臣愿领诬陷陛下之罪。”
李二陛下道:“郭爱卿,你说对李侍郎应该如何惩罚”
这个问题郭业还真不好回答。凭心而论,无论是高阳公主还是岑文本,都对郭业没安着什么好心。但是李行廉不同,人家刚开始根本就没打算找郭业的麻烦,完全是被高阳公主挑唆至此,本身对郭业并无恶意。
再者说了,人家李行廉的兄弟媳妇不明不白地被抓走了,郭业身为长安令,不仅不帮李行廉把人找回来,还要治人家的罪,这也太不厚道了一点。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微臣还要问李侍郎几句话。”
“准”
“李侍郎,按说您的兄弟媳妇,都失踪了快一个月了。您早就应该报官啊。为何直到今日,才来长安府衙鸣冤告状”
“唉,说来惭愧。我那兄弟媳妇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为了避免旁人的闲言碎语,老夫对她那边只是供养不缺。至于她那边具体的事情,是一概不问。也就是最近几天,才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到了老夫的耳朵里。老夫这才找来忠儿询问,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陛下”
李二陛下怒道:“你还认为此事与朕有关”
李行廉再次叩首,道:“现在微臣已经相信,此事确实与陛下无关。只是错已铸成,奈何奈何”
郭业也跪倒在地,道:“陛下,微臣想向您讨一个人情”
“你是让朕饶恕李行廉”
“正是。李侍郎不过是误信人言,并非诚心诬陷陛下。还望陛下明察。”
“哼,误信人言他误信人言,就可以把屎盆子扣在朕的头上那朕受的冤屈,又能向谁讨回公道”
郭业道:“陛下,俗话说得好,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您贵为天子,怎么也得比宰相的度量大吧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您大人有大量,还是不要和李侍郎一般见识了”
李二陛下道:“要朕不追究李侍郎诬陷朕的事情也不难。但是您要答应朕的一个条件”
“陛下有什么旨意,吩咐下来便是。”
“不这只是朕的条件,而不是旨意。”
“那陛下请讲”
“限你三天之内,查清李行廉的兄弟媳妇被掳之迷如果你三天之内,为朕洗脱了这个不白之冤,李侍郎诬陷朕的事情,朕就不追究了。但是假如三日之内,你没有查清此事。哼哼,李行廉该领什么罪,就领什么罪,朕让韦挺来判”
“陛下三天时间是不是太紧了一点”
“朕知道三天时间太紧。所以说,这只是一个条件,而不是朕的旨意。答应不答应,郭爱卿可以自择”
郭业一咬牙一狠心,道:“陛下,您这个条件,微臣答应了”
...
第1726章 郭业审案 上
readx;从李二陛下提的这个条件来看,他对于宽恕李行廉是毫无诚意的。三天之内破案,在古代来讲,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想也不奇怪,刚才就数李行廉喷李二陛下喷得狠,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啦,什么“强纳弟媳”啦,一套一套的,把李二陛下说成了一个好色无度的昏君,李二陛下听了能不生气吗要是往常,李二陛下为了保持虚言纳谏的形象,也只能忍了。
但是现在,李二陛下有了“为父报仇”的大义,焉肯把李行廉轻轻放过之所以提这么个条件,完全是为了敷衍郭业。不管怎么说,这名心腹爱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对于郭业来讲,假如自己在三天之内,真的把案子破了。没说的,这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即便是三天之内没有破案,自己也是问心无愧。
说到底,李行廉和郭业不仅没啥交情,甚至还在李二陛下出现后,企图攀诬郭业。郭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够意思了。
把李行廉的事情暂且搁到一边,郭业问道:“陛下,您今天来是要为岑文昭求情”
李二陛下狠狠地瞪了岑文本一眼,道:“朕改主意了。此事你尽管秉公断案,朕绝不干涉”
“遵旨那您先请回宫”
“不朕就要在这里,看郭爱卿审案。你坐在那里”
现在长安府衙的座次顺序为,李二陛下居中,长孙皇后和郭业分坐左右。
至于两大中书侍郎,连坐的位置都没有。站在皇后身边吧,没那个规矩。站在李二陛下身后吧,李二陛下看他们两人就烦,冷哼一声这两个人也知趣,紧走几步,站在了郭业的身后。
这下郭业可牛逼大了,与皇后娘娘座次相等,两大中书侍郎身后侍立
又把衙役们招上堂来,郭业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带人犯”
许元化此时的心情很郁闷。
昨天晚上,文四海把他们送入大牢的时候,因为不知郭业的倾向,所以也就没有对许元化刻意照顾。
许元化和岑文昭一行人,是被分别关押在了相邻的两间牢房之中。透过铁栅栏,双方可以互相看见,谈话更是毫无问题。
等狱卒一走,岑文昭又开始气焰嚣张,道:“许元化,你别以为有了一个小小的衙役撑腰,就能赖得掉咱们哥们的债务。”
“我我没想赖账一千贯钱我会还给你的。”
“那可不成,咱们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那老婆和妹子,已经是我岑文昭的人了。怎么也得陪我风流快活几天才成”
有个无赖起哄道:“岑大哥吃肉,别忘了给咱们兄弟喝点汤。”
“那是自然。我岑文昭可不是吃独食的人,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人人有份”
“你们白日做梦”
“我们白日做梦嘿嘿,许元化,我看你才是白日做梦。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你可知道,我岑文昭是什么人”
“不就是个芝麻绿豆小的九品官,什么校书郎吗”
“我这个校书郎的确不算什么,但是我哥哥可厉害知道我哥哥是谁吗”
“不知道。”
“我哥哥就是当今的中书侍郎岑文本”
天子脚下的百姓,对于政治还是有一些基本的认识的。人们顿时惊呼连连,道:“您的哥哥是中书侍郎”
“那岂不是三品官跟宰相也差不了多少。”
“比长安令都高着好几级呢”
“岑大哥,你们家还缺家丁吗”
“真的假的岑大哥,您背后有这么大的势力,怎么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
岑文昭得意洋洋,道:“众位哥哥兄弟,别误会。我以前之所以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不想和大家生分了。我这个人啊,不愿意当官,就喜欢在市井当中厮混,就喜欢与众位交朋友”
“岑大哥,好样的”
“岑大哥,够义气”
“岑大哥,从今往后,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接受了一翻吹捧之后,岑文昭又对许元化说道:“姓许的,有道是光棍不斗势力。听我一句良言相劝,这个官司咱们还是别打了。你回去之后,把你老婆和妹妹送到我的府上,我过几天再还给你,又不会少了一块肉”
许元化强打精神,道:“你家里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在长安城内一手遮天,这长安城是有王法的地方我不怕你”
“王法王法还不是人定的,王法还不是要人执行我大哥发下一句话来,那长安令安敢违命”
许元化道:“那可不一定。我可是听说了,现如今的长安令,乃是秦国公郭业,论身份,只在中书侍郎之上,绝不在中暑书侍郎之下。您那位大哥的面子,人家还真未必卖。”
“我说你这个人简直太幼稚了官官相护的道理你懂不懂莫非郭业不卖我大哥的面子,非要卖一个小衙役的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不是卖小衙役的面子,是卖道理的面子,是卖大唐律法的面子”
“你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咱们明天大堂上见分晓”
“好,咱们走着瞧”
尽管在气势上不落下风,但是许元化知道,这场官司自己输定了人家岑家那么大的权势,又有确凿的证据,自己凭什么和人家斗凭大唐律法凭着所谓的道理还是别开玩笑了。说是可以这样说,自己要是真信了,那可就真成了煞笔了
但是,事到如今,自己还能怎么办撤诉交人那跟打输了官司有啥区别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算为了报答那个小衙役的恩情,自己也得死硬到底
怀着无比悲壮的心情,许元化走上了大堂。
“威武”众衙役齐声喝喊
无论是自以为必输官司的许元化,还是自认为有恃无恐的岑文昭一行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官府的威严,在大堂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原告许元化,抬起头来”
“是”
许元化这才抬头观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当中的李二陛下,再往两边看,一边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另一边却是昨晚救了自己的小衙役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昨晚那个小衙役的身份不一般,乃是长安府衙之内的重要官员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这个官司还有得打
郭业咳嗽一声,道:“许元化,你到底是因何状告岑文昭等人,还不从实讲来。”
“是小人本是”
许元化讲完了,郭业道:“你且退在一旁,岑文昭你来说”
岑文昭听着这个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猛一抬头,正好和郭业打了个对眼,道:“你你是那个小衙役”
“大胆竟然对本官不敬,掌嘴二十”
几个衙役一拥而上,那岑文昭拖下堂去,这就开始行刑二十个大嘴巴子抽完,岑文昭的双颊高高肿起,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岑文昭这可不干了,道:“你这是公报私仇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哥哥是岑文本你惹不起”
...
第1727章 郭业审案 中
readx;郭业抓住岑文昭一句话不对,就给了他二十个嘴巴子。这事要是放在现代社会,就是妥妥的公报私仇。
但是在当时,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不但李二陛下,就是岑文昭的亲生哥哥岑文本也觉得此事理所当然。在这个时代,主审官的权力近乎无限大。让你抬头,你就抬头。没让你抬头,你就得老实在那低头跪着。一个不对,主审官挑理,打了你也是白打。
岑文昭敢和郭业呛声,从本质上也不是认为郭业不应该打自己。而是仗了岑文本的势,威胁眼前的这个小官。
郭业冷冷一笑,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是你了,哪怕是你的哥哥岑文本犯了法,本官也绝不轻饶。”
岑文昭听了这话,可算是明白了,要是落在这个小官手里,自己今天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他扯着嗓子喊道:“秦国公,您可看见了您这手下的这个小官可是在给您招灾惹祸啊我哥哥乃是中书侍郎岑文本。得罪了我,就相当于得罪了我哥哥。这个案子您还是亲自审吧,千万别交给那个小官。”
郭业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官就是秦国公郭业。”
岑文昭再次忍不住抬头观瞧,道:“啥你是郭业,那中间坐着的是谁”
“谁让你抬头的拉下去,掌嘴四十”
啪啪啪。四十嘴巴打完,岑文昭的后槽牙都被打松动了。回到大堂之上,岑文昭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道:“参见秦国公”
“这还差不多。”郭业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实话告诉你,中间坐着的,乃是当今的大唐天子,左边坐着的乃是皇后娘娘。您还不赶紧见礼”
“您说他是陛陛下”
“正是。要不然还有谁能让我郭业坐在下首相陪”
“臣岑文昭,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加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二陛下没理他,对郭业道:“朕只是个看客,不用让人犯给朕行礼。这个案子还是你来审理,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不用顾及朕,更不用顾及岑侍郎。”
“遵旨”郭业道:“岑文昭,你抬起头来。”
岑文昭都被大嘴巴子打怕了,道:“小人不敢抬头”
“让你抬头你就抬头,少废话你是不是又想讨打了”
岑文昭这才抬起头来。
郭业冲着身后指了指,道:“岑文昭,你看这是何人”
岑文本当然认识自己的亲哥哥,但是堂堂的中书侍郎,竟然在郭业的身后侍立,让他感到难以置信。岑问本道:“呃看这个样子,好像是家兄。”
“什么好像啊,那就是你的哥哥岑文本”郭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这个案子虽然事情不大,但是影响可不小。不仅仅惊动了你的亲哥哥中书侍郎岑文本。还惊动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有这么多人在场监督,本官绝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一定会秉公断案。”
“是,小人明白了。”
“那好,许元化刚才的供词你听清楚了吧。”
“小人听清楚了。”
“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地方”
“启禀秦国公,许元化刚才所言全是无稽之谈。他说小人和他博戏了,可有人证可有物证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单凭他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就要控告小人有罪,小人不服”
郭业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岑文昭又把那两张文契拿了出来,道:“这是许元化和小人签的文契,请大人过目。这件事的真相是,许元化先用美人计骗了小人的一千贯钱财。然后又恶人先告状,把小人告上了长安府。他这是想让小人人财两失。还望秦国公明察。”
有差役接过文契,递给了郭业。郭业略微看了两眼,就把那两张文契放下了,道:“本官不管这份文契,是经由赌博而起,还是经由诈骗而起。现在的问题是,许元化拿了你一千贯钱,又不想把老婆和妹妹交给你。这样吧,许元化偿还你一千贯钱,这两份文契就算作废,你以为如何”
“这小人以为不妥。有道是,沉舟可补,覆水难收。文契既然已经签了,就应该不折不扣地执行。要是文契签了还能反悔,那签这张文契的意义何在”
郭业阴阴地一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文契作废喽”
“正是如此。”
“许元化,你的意思呢”
“全凭秦国公做主”
郭业点了点头,又对岑文本说道:“岑侍郎,尽管双方各执一词。但是事情的焦点,就在于这份文契是否要继续执行。您又怎么看”
岑文本道:“圣人云,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在下以为,这份文契还是不宜作废。”
“那本官可就宣判了”
“秦国公请”
郭业道:“本官宣布,文契有效”
这话一出口,岑文昭得意洋洋
许元化面如土色
不过郭业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心情又翻了一个个儿。只听郭业继续说道:“岑文昭和许元化判流行两年,许元化之妻刑氏,应与许元化和离”
岑文本道:“慢秦国公,您这个宣判,到底是何道理”
“道理当然是根据贞观律喽”
“贞观律”
“不错,贞观律上写的清清楚楚,和买人妻及嫁之者,各徙二年,妾减二等,各离之,即夫自嫁者亦同。本官按律宣判,有何不妥”
然后,郭业又满怀遗憾地说道:“本官也不想把这件事弄成这个样子。刚才我可是劝过令弟了,要他主动宣布文契无效。没奈何,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啧啧啧这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买人妻也犯法贞观律上果真有这一条”
李二陛下道:“当然有这一条。本夫把自己的老婆嫁给别人,从本夫来讲,这是无耻之行。对于民风来讲,驱使女子失节,也实在是有伤风化。所以,贞观律特意加上了这一条,以彰教化。”
有了李二陛下背书,郭业的判决就是板上钉钉了。
岑文昭这下也顾不上挨打了,扯着脖子喊道:“兄长救我兄长救我啊我不想受两年流刑啊”
岑文本跪倒在地,道:“陛下开恩,开恩啊”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道:“朕早就说过,要秦国公秉公断案。现在你又要朕法外施恩,这是打算让朕出尔反尔吗”
岑文本道:“陛下容禀。微臣父亲过世的时候,弟弟年纪还小。所以,家母对舍弟特别怜爱。别说两年了,就是舍弟离开两天,家母都会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这一下子就判了他两年流刑,微臣恐怕家母会承受不住,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看在家母的面子上,还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
岑文本一边说一边抽泣,看那样子还真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大孝子。李二陛下也颇为感动,心中一软,道:“秦国公,你觉得这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
第1728章 郭业审案 下
readx;不得不说,岑文本能当上中书侍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岑文本对于李二陛下的心思把握的很准。李二陛下这个人,本质上就是吃软不吃硬。岑文本这么一哭一求,又搬出了孝道这面大旗,竟然让李二陛下回心转意,开始为岑文昭求情了。
对于此事,郭业是乐见其成。或者说,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完全按照贞观律断案。
完全按照贞观律,那最终的结果,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岑文昭固然要受两年流刑之苦,但是许元化的损失只会更大。贞观律只是不准典妻,又不是不准典妹。许元化不仅仅同样要受两年流刑之苦,而且他自己的妹妹,还要典给岑文昭为妾。
归根到底,在这件事上,许元化自己本身就不干净。郭业要是想帮他,就不能严格处理岑文昭。
所以说,郭业刚才的宣判,不过是在吓唬岑文昭罢了。现在有了李二陛下求情,郭业正好借坡下驴,道:“陛下有命,微臣安敢不从。不如这样,还是按照微臣刚才所言,那两张文契就算作废。另外,许元化再拿出一千贯钱财还给岑文昭。微臣这么断案,陛下以为如何”
李二陛下一皱眉,道:“朕不管岑文昭是涉赌还是涉及诈骗,甚至只是为美色所迷,总而言之,他身为朝廷命官,行为不谨,有失朝廷体面。虽然看在岑侍郎的面子上,两年徒刑可免,但是略施薄惩总是要的。”
“您的意思是”
“那一千贯钱许元化就不用还给岑文昭了。另外,朕早有耳闻,岑文昭喜欢在市井中厮混,结交一些浪荡子弟。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他,免去他的弘文馆校书郎一职。从今以后,他无官一身轻,可以尽情享乐了”
“遵旨”
李二陛下金口玉言,这个案子就这么定了。许元化不仅毫无损失,还白赚了一千贯钱。岑文昭则正好相反,不仅钱没了,还被丢官罢职。
岑文本对于这个结果当然不满意。他不敢怨恨李二陛下,把全部的仇恨都转移到了郭业的身上,暗中发下重誓,要让郭业家破人亡。
郭业当然不知道岑文本的恶毒心思,他现在正发愁李行廉兄弟媳妇的案子呢。
郭业的前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既不是警察,又不是侦探。哪怕是侦探小说,都没看过几本。想要在三天内破案,还真不容易。没奈何,只能发动长安府内所有衙役,明察暗访,希望能有所发现。
第一天,众衙役毫无所获。
第二天,众衙役一无所得。
第三天一大早,郭业就来到了府衙之中,把众衙役都集合起来,高声道:“兄弟们,吕艳娘失踪一案,乃是本官上任以来,查的第一个案子。此案的关系如何重大,我就不再提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咱们今天必须破案如果今天破不了案,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包括我郭业,这个月的俸禄全部扣掉,再每人领五十大板。”
有衙役道:“假如能够破了案,秦国公可有奖赏”
“那是自然。也不用破案,只要哪位兄弟能把吕燕娘找着了,官升三级,再赏公帑一千贯钱”
这个赏格已经是非常丰厚了。
一千贯钱是什么概念
空空儿和精精儿两大绝顶高手一个月的工资总共才十贯钱。这一千贯钱,就能雇佣这两大绝顶高手八年之久
许元化的老婆和妹妹,都是难得美人。签典卖文书的时候,不过作价一千贯钱。可以说,有了这一千贯钱,足以买两个绝色佳人。
这些衙役,每月的工资,还不到一贯钱。换言之,这一千贯钱,比他们一辈子的工资都多。
至于官升三级,对于这些衙役来说,更是有着绝大的诱惑这些衙役,没有品级,只能算吏,不能算官。官升三级之后,就可以实现从吏到官的重大飞跃。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只要把吕艳娘照着,就可以权钱两得。顿时众衙役欢声雷动,士气高昂。纷纷表示,今天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把吕艳娘找出来。
郭业看军心可用,也非常高兴,道:“那大家就赶紧出发找人,郭某人在此恭候众位的佳音。”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高声道:“秦国公,这个赏格是专门针对您手下的衙役呢,还是对所有人都有效”
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个俊俏无比的美少年走了近来。
来人正是杨凤怡
“凤杨兄弟,你怎么来了”郭业问道。
杨凤怡微微一笑,道:“听说秦国公为了吕艳娘的案子,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在下特意为秦国公解忧而来。秦国公,您别忘了,除了长安府衙的这帮废物以外,您还有一支力量可以用,那就是我们不良人。您把这个差使交给我们吧,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长安府的推官曹文昌眉头一皱,抱拳拱手,道:“敢问您就是新上任的不良人副统领杨二牛”
“你这消息还真够灵通的。不错,正是某家。”
“杨统领,听您刚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长安府的同僚”
“不是杨某人看不起你们,是你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没办法让人看得起。哼哼,一个小小的吕艳娘你们都找了两天了,还是一无所获。就这点能耐,还想让我杨二牛看得起,你们也太强人所难了。”
曹文昌冷笑一声,道:“杨统领,有道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步步歇。长安城有人口百万,想从中找一个特定的女子出来,简直就和大海里捞针相仿。不错,我们是没在两天内把吕艳娘找出来。但是换了你们不良人,别说两天了,恐怕别说两个月、两年也没办法把人找到”
“那可不见得”杨凤怡好整以暇地说道:“事情上,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有眉目了。”
郭业闻言,眼前一亮,道:“你们是有吕艳娘的线索了”
“正是”
“那她现在到底在哪”
“您那个赏格”
“任何人找到吕艳娘,都可以赏钱千贯,官升三级本官说话算话。”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了,杨凤怡冲着门外高声道:“带进来”
脚步声声,几名大汉簇拥着一名面目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
杨凤怡指着那个女子,道:“这个女子就是吕艳娘,乃是我们不良人找着的。秦国公可不要食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郭业大喜,道:“这次你们不良人可是立了大功了。你们还调查出了什么到底是谁掳走了吕艳娘”
杨凤怡摇了摇头,道:“这我们可不知道。”
“那你们是在何处把吕艳娘找到的”
“就在大街上。”
“大大街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
第1729章 文四海再立新功
readx;杨凤怡道:“说来也巧。咱们不良人的几个弟兄在路上发现一个女子昏倒在地。把那个女子救醒之后,问她的身世来历。那个女子就说她叫吕艳娘,乃是中书侍郎李行廉的兄弟媳妇儿。兄弟们一想,您不就是正在忙吕艳娘的案子吗这就拜托我把人给您送来了。”
日
敢情不良人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郭业听了这话,不由得目瞪口呆,道:“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发现吕艳娘的,总共是三个兄弟。稍后我给您列个名单出来,就等着您给他们官升三级了。”
郭业摆了摆手,道:“吕艳娘要是一个人找着的,没说的,就是赏钱千贯,连升三级。但是发现吕艳娘的乃是三个人。这样吧,一千贯钱由他们三个人平分。每人升一级。”
“秦国公,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咱们可是说好的”
“当然要三个人平分了。要不然,你说是五万个人找到的,莫非本官就要陪五千万贯钱国库里也没那么多钱啊”
郭业好说歹说,才把杨凤怡打发走。再然后,就是升堂问案。
把吕艳娘找着,这个案子还不算完,关键是得弄清到底是何人把吕艳娘掳走的。把这些人绳之以法,才能洗清李二陛下的不白之冤。
但是吕艳娘的回答,却让郭业大失所望。
据吕艳娘所言,她被那几个太监骗到了一所大宅院里面。这个宅子的主人,是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紫衣人留宿了她几晚之后,喂她喝了一晚汤药。再然后,她就人事不知了。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到了大街之上。
郭业听完了眉头一皱,道:“照这么说,你并不知道自己被拐到了什么所在”
“小女子被掳走之时,坐的是一乘小轿,并不知轿外的情况。至于回来之时,更是人事不省。所以,那所大宅院到底在什么地方,小女子委实不知。”
郭业道:“那个紫衣人长什么模样你总记得吧”
“当然记得。此人中等身材,看年纪大约在二三十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郭业听完了吕艳娘的供述,大感头疼,道:“长安城内至少有几万男子和你描述的差相放佛,你这么说对于查案毫无意义。我来问你,这个男子可与一般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吕艳娘脸颊绯红,低下头去,道:“”此人那里比较大”
“我是问你此人的面目有何特异之处”
吕艳娘微微摇头,道:“这个确实没有。”
眼见从吕艳娘的嘴里问不到什么线索,郭业也只能先命人把她收入女监之中。
三天时间,这就过去了两天半了。留给郭业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了半天。到底应该如何破案,郭业还是毫无头绪。
最终,郭业决定还是要集思广益。他对在场的衙役道:“诸位,虽然吕艳娘是被不良人找着了。但是这个案子还不算完。谁要是能帮助本官把这个案子破了,原来的赏格已然有效。能不能得钱千贯,官升三级,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众衙役面面相觑,都感到这件事情颇为棘手。
如果说找吕艳娘是海里寻针的话,那找这个掳走吕艳娘之人,就是海里寻鬼。吕艳娘到底长什么模样,大家都有个基本的印象。尽管在茫茫人海之中并不好找,但是运气来了,还是有找着的可能。
可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要大伙找掳走吕艳娘之人,那也太难了一点。此人身份不详,年龄不详,长相还不详。就算当面撞上了,大伙也不认识呀。这可怎么找
一时之间,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郭业冷笑道:“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吃的就是抓差办案这碗饭,怎么事到临头,都哑巴了你们对得起朝廷给的俸禄吗”
正在这时,有人轻咳一声,道:“秦国公别着急,小老儿没变哑巴,我有话要说。”
说话之人,正是郭业新提拔的长安府判官文四海。
“文四海,你有办法找到掳走吕艳娘之人”
文四海摇了摇头,道:“小老儿可没那个本事。事实上,小老儿认为,掳走吕艳娘之人,并不存在。”
“掳走吕艳娘之人并不存在”郭业微微沉吟,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说说你的看法。”
文四海道:“吕艳娘您也见到了,秦国公以为此女的姿色如何”
“呃只能称得上是清秀而已。算不上什么绝色佳人。”
“还是的呀。吕艳娘这种姿色,在平康巷里多了去了。那个紫衣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和姿色平庸的吕艳娘睡几晚,您说这合理吗”
郭业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那个紫衣人,单单就看上吕艳娘了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您想啊,李家世代显宦,家风甚严。吕艳娘自从嫁入李家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有机会与贼人相识”
文四海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在下以为,所谓的紫衣人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这一切都是吕艳娘编造的谎言。”
“那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当然是为了把之前的谎言圆起来。”
郭业道:“你的意思是不仅仅吕艳娘在说谎,就是李忠也在说谎”
“小老儿就是这个意思。据小老儿猜测,那吕艳娘年方二八春心萌动,那李忠也是少年慕色把持不住,说不定他们就做出什么丑事来。为了长相厮守,李忠这才暗中把吕艳娘藏匿。明面上,他又贼喊捉贼,声称吕燕娘被陛下纳入宫中。他算计的挺好,只要牵扯到了陛下,就没人敢认真追究。怎奈人算不如天算,他那个伯父就是不信邪,非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后来咱们的衙役们追索的很急,吕燕娘眼看就要藏不住了,这才主动现身。想用一个谎言,去圆另外一个谎言。”
郭业听完了这话,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文四海,这说不通啊。就算李忠和他的继母做下了丑事,想要长相厮守。他们谨守秘密,偷偷来往也就罢了。完全不必制造吕艳娘被陛下纳入宫中的假象。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文四海道:“这个问题太好解释了。他们倒是想谨守秘密,偷偷来往呢怕只怕,这个秘密已经瞒不了多久了”
“你的意思是”
“恐怕现在吕艳娘已经身怀有孕。吕艳娘再怎么小心谨慎,她怀孕产子的事情可瞒不了人。为了永绝后患,他们才出此下策。”
郭业点了点头,道:“文老头,你分析的很好,很有道理。也许事实的确是如此。不过,这都是你的猜测无凭无据的,本官焉能根据你的猜测定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