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抓周
白莲猜了个大概,再看向他二人的时候,便多了几分同情之感。八一〔网 ?].
白莲看了看身边的人,顾衍此时也看着场中,似乎感觉到白莲的目光,在白莲看过来的时候,也侧过头,白莲凑过去,低声说道:“看出什么了吗?”
顾衍却挑挑眉,装作没有听懂白莲所说的意思,回应她说道:“看出朕的后宫要多一位美人了。”
白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威胁的说着:“你敢!”
顾衍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出声:“皇后娘娘话,为夫自然不敢。”
顾衍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离得近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宫人内侍见惯了帝后这般自然无甚惊奇,朝中大臣离得远,没有听到。
挨着近的那几个使臣却是大吃一惊,同时,看着场中瀛国公主的目光便多了许多的同情。
这注定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一舞终了,画面定格在七公主层层的舞衣铺满场中,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杨青一眼,临结束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含有万千的话语,渐渐的转开了目光。
杨青从那目光中,仿佛看到了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她站起身来,杨青才回过神儿,看着她想着顾衍盈盈一拜。
七公主站起身来,顾衍率先为她鼓掌,座下大臣反应过来,也都纷纷的鼓着掌。
这时,只听顾衍说道:“公主舞姿美妙,当真是让人赏心悦目。不知公主芳龄几何,可有许婚?”
顾衍的话,让原本以为没希望的瀛国使臣的精神为之一振。
任谁都知道他们推出七公主献舞是为了什么,顾衍这样明知故问,莫非是……
只听那瀛国的使臣无比振奋的说着:“回陛下的话,七公主并未许婚。”
七公主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在场中听着他们的一问一答,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见顾衍听了点点头,之后说着:“七公主仙姿玉色,我朝也是人杰辈出,不知七公主可愿在我大胤朝寻一佳婿?”
顾衍此话一出,莫说是瀛国使者了,就是满朝文武面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纷纷看向了顾衍身边的白莲。
这时白莲脸上并无异色,还带着浅笑,这让群臣十分的惊讶。
而杨青听着顾衍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惊,随后看着顾衍的神色便有些不善了。
瀛国的使臣此时更是笑容满面,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一男子朗声说道:“陛下,微臣与七公主结识已有三载,真心倾慕公主,望陛下成全。”
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殿内众人都纷纷看向了杨青。
七公主如何也想不到杨青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淡定了,刚刚一副众人皆与我无关的表情,此时猛地转过身,看向了杨青。
顾衍仿佛预料到了一般,看着杨青,之后又看向了七公主,问道:“原来博远侯跟七公主是旧识,无巧不成书,朕正打算给博远侯保了这个媒呢。”
顾衍的话一落,众人又是一愣,有些分不清楚这唱的是哪一出。
就是杨青也是为了顾衍的话惊讶,他没想到顾衍竟然一开始就有为他保媒的打算,杨青还没能反应过来时,就听顾衍又看着七公主问道:“博远侯的话,七公主听到了,可愿意?”
杨青听着顾衍的问话,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他想到了之前七公主在杨府的时候,慢慢的松开了手,目光渐渐冷下去的样子。
万一,她对自己伤心了呢?
杨青并没有任何的把握,不由得忐忑的看向了七公主。
他看到七公主的眼中有惊喜和欣慰的神色,才渐渐的放下心,只见她转过身去,大声并且清脆的说道:“我愿意的。”
“既然公主愿意,那朕就做了这个主,赐封瀛国七公主为胤朝宁和郡主,赐婚博远侯杨青。”
众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都未能反应过来。
在顾衍开口问七公主的时候,许多人都以为这后宫要多一位异国的公主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顾衍竟然给杨青赐了婚。
尤其是瀛国的使者,更是对现在的一幕目瞪口呆。
他哪里想到最后七公主竟然被胤朝的皇帝赐婚给了臣子,这回去该如何给自己的主上交代?
可是,他却不能在此时驳回顾衍的话,这样只会让两国的关系僵化,他们瀛国还要仰仗着胤朝生存下去,是不能得罪的。
对于这样的赐婚,他也只能忍下。
盛宴圆满落幕,白莲看着瀛国使者的样子,便开口将瀛国七公主留在了宫中,使者拒绝不得,只能欣然应着。
众朝臣退下后,杨青故意留到了最后。
大殿之上,杨青再次对着顾衍深深一拜,感激的说道:“臣谢陛下成全!”
之后看着顾衍和白莲的目光坦荡,白莲为杨青高兴。
杨青这样的人,若不是喜欢极了,是不会在大殿之上当着这么多人请顾衍成全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七公主都留在后宫之中,白莲为她安排了宫殿,虽说婚已经赐下,但是婚期未定,等着钦天监推算出了合适的日子,便可令其完婚了。
白莲想着她是异国的公主,原本想让人教她一些本国的礼节和常识,却现她都懂得,后来接触中也才知道她的遭遇,她的母亲本是周朝人,加上瀛国本土崇尚中土文化礼仪,皇室的公主都有教导修习礼仪。
婚期定在了五月里。
五月,也是太子周岁的月份。
顾衍第一个,也是现在唯一一个儿子,下面人办抓周礼自然办的格外的用心。
白莲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当这是应有尽有。
白莲从奶娘手中接过了肉团子,指着满桌的东西说着:“我们昱儿周岁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去抓个昱儿喜欢的东西给母后看看。”
小肉团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睁大着双眼饶有兴趣的看着满桌的东西,拧着身子就要往桌上去,嘴里还不时的出:“驾……驾……驾……”的声音。
白莲看了过去,现在桌子上放着一个木制的小马,怪不得他如此的兴奋呢。
还是上个月的时候,顾衍抱着他在马场上骑马溜了一圈后,小家伙就爱上了这一项运动,但凡是看到马儿后,总是两眼放光。
开口说话,父皇母后一个不会喊,驾驾驾喊得倒是十分的清晰。
白莲抱着他走了过去,已经可以预知他会挑选什么了。
顾衍看着儿子上了桌子后,直接将那个木制的小马揽入怀中,不由得大笑。
众人看着太子的动作,还有帝后的反应,都满口的应承着,什么太子将来长大定然有其父之勇,开疆扩土,成一代圣明君王。
如此之类的话,白莲闭上眼睛都能找出一箩筐来,偏偏顾衍听得开心,看着肉团子坐在桌上玩的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后,他将马儿放在自己怀里,又从一堆东西中,巴拉出来了一把木制的刀,白莲在一旁看着,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
此时的顾衍早已是合不拢嘴,底下人更是好话不要钱的夸着肉团子。
看着儿子玩的高兴,白莲便没有让奶娘将他抱下来,小孩子没个定性,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玩玩那个,除了小马儿还在他手里,其他挑中的东西早已放在了一旁。
不一会,眼睛看向了这个桌上最大的一件东西。
那是顾衍将传国玉玺拿了出来,在一堆东西里面放着,开始白莲说不如用个其他的东西替代,顾衍却说反正也丢不了,给儿子玩玩无妨。
白莲看着顾昱爬了过去,顾衍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等着顾昱爬到了玉玺前面的时候,伸手便去抓,玉玺十分的沉重,岂是他一个周岁的孩子所能拿动的。
小肉团子一只手没有拿起来,反倒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东西,似乎在想为什么拿不动它。
随后,他双手都伸了过去,揪着包着玉玺的黄绸,也仅仅是移动了一下,并没有拿起来。
他使劲试了几下也没能拿起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只见肉团子一撇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伸手去拍打着那个让他拿不动的东西。
让一众围观者看得哭笑不得。
白莲在一旁看着儿子的傻动作,也是笑着想,这绝对不是个重生的,哪儿有这么傻的重生的。
顾衍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抱起,稳稳的坐在臂弯里,另一只手轻松的提起玉玺放在了他的怀中,肉团子立竿见影的不哭了,看着他父皇手里托着的东西来到了他的怀里,咧嘴就笑,还在顾衍的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惹得顾衍大笑。
白莲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相似的五官,一大一小的笑容,让她的心底都融化了。
太子太傅的职位最终落到了白莲六叔白铭林的身上,白铭林有学识,有眼光,对朝中政事也有十分的敏锐度,顾衍对他放心。
白家如今是朝中最炙手可热的家族,白铭林兄弟都身居高位不说,就是子侄之中也多是有能耐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白家有作为后族的危机感。
时刻的注意着家族子弟的言行,要知道,千里长提毁于蚁穴。做好家族子弟的教育,有利于他们家族长久的展。
白家都是文臣,只有一个白澈是个反骨,原本爱舞刀弄枪,后来拿了武举之后就要投身军营。
只是那几年朝政动乱,因为白莲嫁给顾衍,白家也在漩涡的中间,白澈一腔的勇猛无处用,被白家长辈拘着。
后来顾衍登基后,跟随他的功臣受了封赏,白澈怕白家人再拘着他,竟然不辞而别,跟着程云涛去了西北。
顾衍知道后,反倒是说年轻人本就应该出去锻炼一下,之后白澈的父母才肯罢休。
只是白澈年纪老大不小了,婚事却还没定,写家书让他回来,总也不回来。白澈的母亲,也就是白莲的四伯母求到了白莲面前,让白莲把他给叫回来,另外托白莲给白澈留意京中的大家闺秀,看有没有合适的。
白澈跟白莲自幼一起长大,关系匪浅,自然不会拒绝。
给白澈修书,让他在中秋之前回来,祖父祖母都是八月份的寿辰,白莲并没有与他提起亲事,只说了祖父母的寿辰,相信他会回来。
白澈的亲事在心中放着,趁着六月里过生辰的时候,白莲邀了京中一些世家的千金进宫,顺便相看相看。
是在御花园中一处水榭办的,四周的湖中,荷花开的正艳。
白澈的母亲也在,她是皇后的娘家人,那些贵妇人们自然对她客气礼遇,只是她的目的太明显了,不过几句话,大家也都猜出了她的目的。
大家也都知道白家的情况,只是白澈年纪不小了,到现在还没有亲事,难免让人多想,有心中没底,心疼女儿的就打着太极,将话题绕开,不去提起。
有的知道白家如今的声势,想借此拉近关系的,便上来攀谈。
白莲也暗中的看了几个,最满意其中的一两个,偏偏人家的母亲看着是不怎么乐意的。
她不想以权势压人,若是婚赐下去,定然是没人抗旨的,但是这样的做法,白莲并不喜欢,也只是叹了口气。
白家如今的地位,他们都能这样,可见其家风气节,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定然也是不差的。
只是人家不乐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能是白天累着了,等着人都散了后,她就回了长信宫休息去了。
顾衍知道是白莲的生辰,白天的时候,将政务都在太和殿处理了,早早的就回了后宫。
听宫人说御花园水榭的人已经散了,白莲回了长信宫,便直接去了长信宫。
到了长信宫的时候,白莲睡得正香,一旁小肉团子在她的身边,也睡着了,一条腿还搭在白莲的小腹上,顾衍看着熟睡中的母子,弯腰挨个亲了一下。
顾衍亲过之后,白莲就醒了,睁开眼睛后看着顾衍就坐在床榻边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也亲了他一下。
刚睡醒的白莲媚眼如丝,全身都充满着妩媚。不是看着肉团子就在一旁,怕他醒来,顾衍现在就想把她宽衣正法了。
小剧场:
看官:宽衣正法?辣眼睛……
作者君:这就辣眼睛了?下本新书分分钟把你眼戳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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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有孕
斜阳的余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白莲松开了顾衍,揉了揉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八?一中文网 })}.”顾衍说着。
白莲想坐起,现了肉团子的一条腿还在自己身上,翻身戳了戳他的小脸,一边说道:“怎么这般能睡,都睡到酉时,晚上打不打算睡觉了。”
“……”顾衍十分的想替儿子说一声,能睡的不止他一个!
肉团子也睡够了,经不起白莲手指戳几下,没多久便醒了,一睁眼看到顾衍白莲都在身边,眼睛还迷糊着呢,嘴巴先咧开笑了,扬手就要顾衍抱,嘴里还有节奏的说着:
“抱抱……高高……”
顾衍笑着抱起他,说着:“好,父皇抱抱,举高高。”
抱起来后就离开床榻,站在床前小幅度的往上抛着他,然后再接住。
白莲在一旁听着肉团子咯咯的笑着,想着上次顾衍心血来潮将他往上抛掷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不怕,从此还迷上了这项事情,每次看到顾衍总是要顾衍抱他。
白莲坐起身来,叮嘱道:“可以了,刚睡醒就闹腾,快下来。”
肉团子看着白莲招手,反倒是往后一躲,扒着顾衍的肩膀,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白莲看着他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不由得哼了一声指控顾衍道:“都是你惯的!”
顾衍笑着坐下,煞有其事的对着怀里的肉团子说:“你小子敢惹你娘,你老子都不敢,回头你娘揍你可没人管你。”
顾衍一本正经训子的样子惹得白莲笑了,嗔了顾衍一下道:“给底下人看到了,看你还哪里有帝王的威严。”
顾衍呵呵的笑着:“在自己女儿跟儿子的面前,要什么帝王威严。”
说着话,白莲已经下了床榻,顾衍站起来,喊了外面侍立的宫人进来,服侍着白莲穿衣整装,等着她收拾好了,将肉团子交给奶娘,才对着白莲说道:
“今天你生辰,刚好黎城那边快马送来的对虾,我让御膳房拿去做了,刚好咱们尝尝鲜。”
白莲的宴席散了,晚上便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光了。
白莲气色很好,心情更好,等着司膳的宫人端着食盒进来的时候,身边的肉团子早已迫不及待双眼冒光了。
食盒打开的时候,白莲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以及顾衍亲自斟的酒,白莲没喝呢,就觉得已经醉了。
等着东西上齐了,顾衍挥挥手,让人都退下了,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今天你是寿星,我来服侍你。”
白莲听着顾衍的话,笑着看着他。
顾衍将虾去了皮,送到白莲面前的盘子里,看着肉团子冒光的双眼随着顾衍的筷子移动到白莲的盘子,看着鲜鲜嫩嫩的大虾到了别人的盘子里,眼睛里的光瞬间熄灭,看是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他的父皇。
白莲在旁点了点他的头,口中骂了句小吃货,端过桌上那碗熬得糯糯的鲜虾粥,拿着汤勺试了试温度,碗刚到嘴边的时候,白莲闻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也不十分明显,只觉得恶心。
她平时也不这样,只是不知为何,此时却一点也闻不得。
只觉的那腥味好像钻进了胃里,白莲没能忍住,急急的放下碗,头歪到一旁就干呕了起来。
顾衍看到白莲如此,站起身来,皱着双眉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顾衍来到身边的时候,白莲已经止住了干呕,有些面色苍白的说道:“我也不知为何,那腥味熏得我难受。”
顾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随后大声喊道:“来人。”
随后侍立在外的宫人鱼贯而入,只听顾衍吩咐道:“去请太医。”
白莲原想着不用了,只是刚坐下,似乎又闻到了那腥味,之后恶心劲儿又涌了上来。
这次她不止是干呕了,腹中无物,吐了几口酸水。
有宫人捧着盂盆急急的来了跟前,顾衍则是眉头皱的更深了,小肉团子看着白莲不舒服,也没有闹,由着奶娘将他抱了下去。
等着白莲的症状好了一点,顾衍抱着她进了内室,将她放在软榻上时,还担忧的问着:“是不是中午吃坏东西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吐了起来?”
白莲摇摇头,中午并没有吃什么,随后,她听着顾衍说好端端的,心中不由得一愣。
想到一个可能,她的手不由得放在了小腹处。
她怀顾昱的时候,全程虽并无什么孕吐的症状,但也知道孕前期都会犯恶心。
从生了顾昱的时候难产,顾衍就没打算让她再去承受生子之哭,还是在抓周礼上,白莲看着顾衍抱着顾昱,顾昱趴在他脸上亲的那一下,那样的一幕,暖到了白莲的心底。
那天之后,她就停了避子汤药,难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怀上了?
白莲算着小日子,是有些推辞,不过她的小日子一向不准,她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所以,她并没有跟顾衍说,省得他空欢喜一场。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看着顾衍的面色不由得抹了抹头上的汗。
太医诊脉的时候,顾衍就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只见太医皱了皱眉,顾衍心中咯噔一下,急急开口问:“如何?”
太医忙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无碍,陛下勿急,等臣细细诊来。”
又过了一会,太医才收了东西,之后眉目带笑的给顾衍和白莲躬身说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这是喜脉,月份小,老臣诊了许久才敢断定,确是喜脉无疑。”
太医说完,白莲欣喜的将手放在小腹上,果然是如她所想一般,她有孕了!
顾衍则似乎是没听懂太医的话一般,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白莲拽了拽衣袍,顾衍低头,看着她满脸的喜色,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随后,顾衍让太医退下后,坐到了白莲的床榻边上,看着白莲满脸的喜色,笑嘻嘻的往他身上凑,当真是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把药停了?”
白莲听着顾衍问,撒娇的说着:“昱儿生辰的时候。”
顾衍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的无奈的说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白莲枕着他的腿,依旧笑嘻嘻的说着:“你不高兴吗?”之后把手放在小腹上,满脸幸福的模样,“昱儿以后就会多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顾衍看着她此时平坦的小腹,不由得叹了口气。
白莲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安慰着他说:“从古至今,哪个皇族不是人丁兴旺,昱儿是太子,将来我们老了,他登基为帝谁来帮扶他?普通人家都还儿女成群呢,更何况是皇家。”
顾衍看着她,没说话,随后抱住了她,紧紧拥住。
他喜欢孩子,尤其是看到昱儿一点点的长大,那种为人父的自豪感自心底,难以遮掩。可是,那次她生产时所面对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了。
白莲是他的枕边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爱一个人,便想给他最好的。
能看到更多属于他们的孩子围绕在身边,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幸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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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孕的消息没多久便传了出去,最高兴的莫过于白家的人。
卫氏更是不放心,想着她上胎难产,这才一年又有了身孕,便住进了宫里,照料着她前三个月的身体。
卫氏不知道孕期顾衍和白莲没有分房睡,因此来了。
她来了之后,顾衍便不方便再留在长信宫过夜了,白莲着人给他在前殿收拾了床铺,吩咐底下人用心的侍候着。
没了竞争,人就会倦怠。
白莲是进入八月,坐稳了头三个月的胎才知道顾衍曾在前殿杖毙了一个宫女。
顾衍不是无端迁怒的人,能惹得他杖毙了的,定然不是犯了错误所能解释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杀鸡儆猴。
白莲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只是顾衍不说,她也没问。
无非就是有心人趁着这个特殊时期,想趁虚而入,一步登天。
这是她们没能成功,就是成功了,这后宫里,想在自己手下讨生活,也有她们受的。
八月的时候,要准备白家二老的寿辰,卫氏以前回去了,加上白莲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卫氏也放心了。
顾衍搬回来的时候,当天晚上便抱着娇妻一解相思之情。
虽说天天见面,但是当着卫氏,纵然老练如顾衍,也做不来去亲热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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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那天,白家格外的热闹。
一如往年,白老太爷和白老夫人的寿宴是一起办的,这日宾客如云,多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
皇后娘娘的亲祖父祖母,谁不上杆子奉承着。
白莲一大早便回去了,顾衍有政务处理,安排人将白莲先送了回去。
开始想着她有孕,本不打算让她去,看她坚持,才依了她。
白莲虽没有那么大排场,但是她的到来还是引起了轰动。她有孕,白家人都格外慎重,众宾客见过礼后,卫氏便跟着白莲下去了。
白莲给白老太爷还有白老夫人分别准备了寿礼,原以为顾衍不用多久就会来,毕竟他前一天晚上说过了,他还从来没有食言过。
可是等来等去,顾衍都没有来。
到午后的时候,宫里才来了人,代表顾衍来给白家二老拜寿。
拜了寿之后,李总管去拜见了白莲。
白莲见到是李总管来了,顾衍没来,当即便皱了皱眉,问道:“宫中出事了吗?”
李总管忙笑着说:“回皇后娘娘的话,宫中无事,陛下只是政务繁忙,让老奴跑这一趟,娘娘不要担心。”
白莲并没有因为李总管的话放心。
她了解顾衍,无论是多忙的政务,他也是不会食言的,定然是有什么大事,他无暇分身。
白莲有些担心他,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之后跟白家的人告辞,就回了宫中。
回去后知道顾衍还在御书房中,白莲一问之下才知道内阁之臣,兵部户部的尚书,以及军机大臣也都在,白莲知道,定然是生了什么大事了。
她没有去御书房,虽说顾衍在政事上并没有避讳她,但是白莲不想在朝臣面前表现得过多干预政事,便在长信宫等着他,李总管也一定会跟顾衍说自己回了宫。
白莲想着顾衍御书房的那些人,不由得想到了,莫非是有什么战事了不成?
不然平日的事情都是内阁商议,如今军机大臣还有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也都在,只怕真的让自己猜中了。
可是,白莲想不到哪里会有战事爆。
西北已定,西北各族也都安稳,岁岁朝贡。
南召周行铠已死,去年春天的时候,严汝楠带着儿子以南召世子的身份回了南召继承王位。南召刚经战火,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还会是哪里?
莫非是吕良?
至今都没能抓获吕良,莫非又是他作乱?
但是吕良能动用的人是有限的,如何也动用不了这般大的阵仗来商讨。
白莲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等着顾衍回来解惑。
下午申时的时候顾衍才回了长信宫,在一起生活了四五年了,最是心意相通,听李全说白莲一早就回来了,便知道她在担心。
回来后,问了她几句白家的事情,就与她说起了御书房商议的事情。
白莲这才知道还真跟吕良有关。
但也不全是吕良的原因,白莲没想到吕良竟然潜逃到了辽东,而镇守辽东的楚家竟然也收留了吕良!
他们不仅收留了吕良,还不知何时将已经被贬为庶人的睿王世子接去了辽东,大张旗鼓的指责顾衍窃国。
楚家军从辽东一路向南讨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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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强大的敌人
白莲听了之后,眉头深深的皱起,楚家是想干嘛?
顾衍见着白莲愁眉不展,随即轻松的说道:“不用担心,辽东军不成气候,不过是刚刚恢复些元气,如今再生战乱,受苦的还是百姓。八一中文网く √. 8 1√”
顾衍这样说,白莲有些放心,想着以如今朝廷的兵力,楚家军这般做无疑是自寻死路。
白莲情绪的变化,顾衍自然感觉出了,看着脸上再也没有了愁容,不再提起此事。
之后的一段时间,顾衍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很少提起朝中的事情,白莲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对于作战,没有人比顾衍更擅长的了。
顾衍也是第一次吩咐了身边的人,前朝所有的事,但凡是皇后问起,一概说不知。
这是顾衍第一次瞒着白莲前朝的事情,孕期本不该担心,辽东的事情并不像顾衍说的那般轻松。
白莲这胎并没有上胎孕程安稳,怀顾昱的时候全程没什么孕吐反应,这次特别的明显,每天总要吐几次,而且任何有味儿的东西都不能闻。
如此痛苦的孕程,白莲也无暇顾忌其他。
顾衍回来越来越晚,有时候她睡熟了他才回来,她没醒呢,他人已经走了,若不是身旁的床榻上有他睡过的痕迹,白莲根本不知道他回来过。
往年都是入了十二月才开始忙碌,如今不过十月,顾衍就如此了,白莲闲暇的时候也不由得心疼他,一国之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时候顾衍回来的时候,白莲没睡,或是睡着了,知道身边的人来了所以醒了。
醒着的时候,顾衍会陪着白莲说着话,问着她一天的情况,孩子有没有调皮。她睡着的时候,顾衍会搂着她有些隆起的肚子,有次白莲睡得不是很熟,顾衍一回来她就知道了,只是还有些犯懒不想动弹,直到顾衍搂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白莲才清醒,睁开了眼,面向了他。
顾衍没想到白莲没有睡着,见她睁着眼,担忧的问着:“是朝中有什么事吗?还是辽东的战事?”
顾衍见白莲连着问了两个问题,随即笑了笑,之后说着:“没事,只是看你此次有孕比之上次清瘦了许多,很辛苦吧?”
说起这个,白莲的确是比怀顾昱的时候更为吃力,只是不想让顾衍这样的担心,便说道:“我娘和太医都说了,这是正常反应,无碍的。”
白莲这样说,顾衍的眉头也没有舒展,白莲不是愚笨的人,猜着他有烦心事,便问着:“辽东的战事还顺利吗?”
顾衍说着:“带兵的是宋戟,还有程云涛从西北兵,不用担心,取胜是早晚的事情。”
这次,白莲没有在顾衍的眉目之间看到轻松的神色,而且,他说着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的是白莲的肚子。
白莲看着顾衍,心中不由得想到一件事,问道:“你是不是想御驾亲征呢?”
不然他不会如此内疚和担忧的看着自己。
顾衍被白莲问的一愣,没想到她这般的敏感。
他是有这样的打算,可是,跟辽东的战事岂是一日两日所能结束的,明年三月底四月初是她的临盆的时期,顾衍想到上次生顾昱时的凶险,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旦亲征,明年能否赶上她临盆,顾衍并无把握。
“不会,有他们几个在,跟我在一样。”顾衍开口说着。
这一刻,白莲猜到了顾衍的心中所想。
他必定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才会这样说,若不是自己有孕,只怕他一定会御驾亲征的。
白莲往他怀里蹭了蹭,伸手抱着他,想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何,心中十分的不愿他前去。
两个人睡去后,白莲临入睡前才想起来,忘了问顾衍辽东的战事了。
能让顾衍动御驾亲征的念头,这场战事定然是棘手的。
后来禁不住太困了,就睡去了,想着第二天再问。
第二天一早,顾衍早早的就去上朝了,没有嫔妃的问安,白莲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
早上刚睡醒,外面便有宫人回报,说是卫氏和四夫人求见。
白莲想着大早上的她们入宫,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便让人将她们请了来。
白莲看着卫氏和四夫人脸上都有焦急之色,以为出了什么事,一问之下才知道与白澈有关。
只听四夫人开口就哭诉道:“皇后,你可得说说你三哥,你三哥平时是最听你的话。”
白莲一听是白澈的事情,看着能让四伯母这样,想来应该是亲事,之前听她说白澈的亲事有眉目了,这会怎么又哭天抹泪的,莫非是白澈不愿意?
白莲开口问着:“四伯母,莫非是三哥的亲事不顺遂?”
白四夫人听着白莲问,愣了一下之后问道:“不是,是澈儿他要去辽东!”
之后则是白莲愣了一下,想到昨晚顾衍也有上战场的打算,若不是因为自己有孕,只怕真的就去了。
男儿都是志在四方,天下有志男儿都是一样的。
白莲也不知道如何去回复白四夫人了,就算是她劝了白澈,白澈只怕也是不会听的。
这时,只听白四夫人继续哭诉道:“公爹和你四伯父都劝我,说男儿志在四方,他年纪轻轻,就该出去闯一番名堂。可是,那是辽东啊!辽东的楚家军手下养着一批雪狼,个个凶猛嗜血,我朝多少好男儿,先锋将领都葬身雪狼之腹,我可听说了,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是被那些雪狼生生撕裂咬死的,就是陛下派出了铁骑,也难挡雪狼的凶猛之势……”
白四夫人还在说着,只见白莲脸色白,难以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有宫人捧着盂盆,有人轻轻的拍着白莲的后背。
卫氏看着白莲的样子,知道白莲是吓到了,给白四夫人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白莲早上接见她们,还没有吃早膳,这时候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呕的难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漱了口后,白莲身上有些软,宫婢拿了个软垫放在她腰后,她软软的靠在上面。
她总算知道顾衍眉目之间的忧色是因为什么了,这样惨重的事情他回来的时候都装作若无其事,无非就是怕自己知道了担心。
难怪他每天那么的忙碌,难怪他这两个月来清瘦了许多。
白莲看着卫氏和白四夫人,说着:“辽东军现在打到哪里了?”
白四夫人犹豫着没有说话,白莲之后说着:“四伯母,我没事,你只管说。”
卫氏看了白四夫人一眼,白四夫人没有说话,白莲的性子她了解,只要她想知道,问别人也一样会知道。
于是,卫氏开口说道:“如今已经到沈州了,大军节节败退,我听你爹爹说,从八月份到现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折损了五万大军了。”
五万,这个数目让白莲心惊。
不过短短两个月,折损便如此严重,比当年征战南召时惨烈多了。
白莲双拳握紧,楚家军跟高丽征战多少年了,一直是僵持不下,现在把矛头对准自己人就这般的狠辣!
什么指责顾衍窃国,想窃国的人是他!
九五之尊的位置让他看着眼红了,这样的战事,还不知道以后会死伤多少人。
送走了卫氏和白四夫人后,白莲一直心神不宁,这种情绪持续到顾衍回来。
又是深夜了,白莲没有睡,等着他。
顾衍进内室的时候,看着白莲还没睡,愣了一下,之后问道:“怎么还没睡?”
白莲站起来,来到他身边,一言不的伸手环住了他,脸贴在他胸前,哽咽的说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衍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宫中没有别的事情,能让她这样的,一定是辽东的事情了。
顾衍伸手轻拍了她的后背,叹了一口气后低声说道:“说了尽管是让你跟我一起担心,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要怎么解决,楚家军来势汹汹,现在已经折损如此多的,以后该怎么办!”白莲担忧的问着。
顾衍签过她的手,走到床边,说着:“总有办法的,雪狼也不是无敌的,今天商议了一天,吴劲夫带神机营过去,就是雪狼再凶猛,总怕火雷。”
白莲并没有安心多少,只是顾衍却揉着她的眉心,皱着眉微微有些责怪的说着:“凡事有我,你如今的任务便是安心养胎,照顾好自己,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
说着让白莲坐到了床榻边上,弯腰俯下身去,附耳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问着:“今天他可有闹你?”
一如以往的问着,仿佛刚刚没有谈论辽东的事情一般。
白莲也知道,担心没用,但是却是心疼他。
“中午的时候闹了一会,你来之前不久动了许久,似乎在问他的父皇怎么还不来,后来没动静了,可能是睡了吧。”白莲说着。
顾衍听着,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站起身来,之后坐到了白莲的身边,说着:“放心吧,既然为他们打下了这天下,他们的父皇就有能力守住,给他们还有他们的母后一个安乐祥和,四海升平的江山!”
白莲看着他,只觉得他那双眸子漆黑如浩瀚苍穹,深邃如汪洋大海。
以后的日子,每每想到这句话,总能让她安心,给她力量。
-
白澈也随着吴劲夫去了,白家的女人没有劝住,顾衍也是支持的。
男人的胸怀,女人能理解,但是达不到。
出征前,顾衍亲自送三军将士出城。
三军之前,身着黄袍的他,对着即将出征的将士们深深一拜,此举让人动容。
或许有人说顾衍此举带着目的性,为了营造一个贤名君王的形象,但是白莲却知道,这一拜,他是真诚的,自内心的,对三军将士的谢意和崇敬。
前方已经有数万人牺牲,后方的将士还在奔赴前线,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值得敬重的吗?
打仗就是打钱,刚经过天下大乱的朝廷,休养生息没有两年,就又有战事,国库十分的吃紧。
这两年新皇登基,减免赋税,国库本就不充盈。
白莲有钱,但是放在消耗如此巨大的物资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京中募捐所得也有限,杨青后来得知后,倾力相助。
由杨青引的募捐,席卷整个商界,响应他的是大盛钱庄,大盛钱庄资产并不比杨青少,而且是几百年的钱庄,实力雄厚,全国都有分号。
商业的两大巨头都出手了,跟风的人自然为数众多,很快就解决了军备物资的难题。
白莲有时候常想,冥冥之中真的有牵引。
前世的时候,杨青倾力相助顾衍得了天下,今生,因为许多的缘故使得两人并不如前世那般成了莫逆之交,而却在此时又有了这样的事情,将前世的那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天道轮回,她有些信了。
辽东的战事如火如荼,楚家军将雪狼用在战场上,如此惨烈的厮杀,热血男儿都葬身狼腹,早已失了民心。
民间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更有越穿越离谱的,说是原本的楚将军被狼王俯身,此时要率领它的部下对人类进行屠杀。
还有的说,那些吃了将士们血肉的狼,双目都是赤红的,仿佛成精了一般,凶残无比。
越来越神乎的传说,早已将人的胆子吓破了。
军中并非全是勇猛的男儿,更有懦弱的胆小的,听了这样的话早已双股颤颤,尿裤子的都有,逃兵越来越多。
辽东那边更是放出话来,凡是归降者,一律不杀。
这样的话,仿佛给那些怕了雪狼的人一条生路,归降者不知几何!
每每开战前,辽东军将领,总会把抓来不肯降服的俘虏丢到阵前,由着雪狼撕咬致死,看着雪狼一寸寸的吞下腹中,用以祭旗。
这样的举动效果是直接的,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会无动于衷,胤朝这边的士气可想而知。
越战越失利,越失利越败。
神机营奔赴前线的消息被敌方得知,辽东军带着雪狼队绕到敌后,偷袭了神机营,弓弩火雷毁了大半,士兵被突袭,损失惨重,援兵到时,敌军已经带着雪狼撤离。
可怕的敌人,巨大的逃兵数量。
这样的消息传到京中,满朝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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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作战
第6o8章
流言猛如虎,辽东的战事被传的神乎其神,京中天子脚下已经有人在说,这刚刚建立的胤朝只怕是不保了。八 一中文网★ .★8 1 zく .CoM
百姓间都是如此了,更何况是朝中了。
神机营被伏击,连连战败的消息白莲也听说了,哪怕顾衍再不显山露水,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平时就是在长信宫中,与白莲说话的时候,也时常的走神。
这个时候,白莲都是静静的在一旁陪着他。
顾衍的心事越来越重了,有时候白莲睡醒一觉了,听着身边人还在翻来覆去,这个时候,白莲也通常会失眠。
她知道,顾衍对于辽东的战事心急如焚,可是却放不下京中的一切。
准确的说,是放不下自己。
看着他整宿的失眠,白莲于心不忍,在又一个翻来覆去的夜晚,白莲转过身,环住了他,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还没开口呢,就泪水潸然,顾衍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抱着她有些措手不及,轻声的哄着:“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
顾衍去捧着她的脸,白莲将头埋在他胸前,不肯抬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看到了那双眼睛后,自己要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去吧,你去辽东吧。”白莲说完这两句就哽咽不成言。
顾衍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话语里的不舍,以及眷恋,他如何听不出。
顾衍只觉得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似得,他说不出话来,在白莲开口前,他要去辽东的念头时时的在心底环绕着,不知道要如何的说出口。
可是,在他听到了白莲自己说出来要他去的时候,却是真的心疼了。
为她心疼着。
同时,也在内疚着。
她如今有孕,如果自己走了,等着她生产的时候也未必能回来。
可是,如今,他连一句“我不会去”都说不出口。
他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哭了一会,白莲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难为情的说着:“我不是不想让你去,只是不舍得你。你放心去吧,宫中一切有我,朝中的事情有大臣们,不会有什么乱子的。”
“囡囡,我……”
“我都理解。”白莲打断他说着,她知道顾衍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自责的话,他已经很好了,白莲不想让他内疚。“你是我的丈夫,但是你也是天下人的君主,大敌当前,先有国才有家。你那天告诉我,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四海升平的天下,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顾衍看着她水光熠熠的双眸,这一刻,他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漫天星辰。
那样璀璨,那样明亮。
顾衍抵着她的额头,百感交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感觉,想说的话太多,却没有一句能表达他此刻心中所想的。
许久许久,才听他“嗯”了一声。
-
顾衍离开那日,格外的冷。
顾衍不让白莲送行,白莲应了。
却没忍住,最后还是出了宫,站在京中的城墙上,看着已经开动的三军。
她看到了顾衍,他还是以前的一身玄色的战甲,还是那样的威风凛凛。
这时候,腹中的孩子可能感觉到了白莲的情绪,不安稳的动了几下,白莲伸手覆在了小腹上,低低的说着:“你也开始想父皇了吗?”
回应她的是突突两下跳动,白莲看着顾衍的身影,脸上带着笑,似在告诉孩子,也似在告诉自己,道:“我也想了,很想很想……”
顾衍走后不到半个月,京中就下了一场大雪,今年的雪下的有些迟,但是却异常的大,一早白莲便让人留意着小心积雪压塌民宅,再有饥寒的事情生。
因为有了预防,就是真的出现了积雪压塌民宅的事情,下面也有人妥善处理了。
京中一切安稳,外有六部,内有阁臣,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顾衍走后,卫氏住进了宫中,尽管白莲身边有经验的嬷嬷,还有太医有许多,顾衍不在,卫氏也担心的很。
过年的时候,宫中的事物繁多,白莲是皇后,虽说底下有管事的姑姑和内侍,但是怕有欺上瞒下的,白莲也会过问。
卫氏想着她这胎怀着不易,孕吐始终没听过,便想着帮她一些,只是宫中的事物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也只能干瞪眼。
白莲时刻关注着辽东的战事,凡是有军中的消息,总是第一时间送进宫中。
白莲怎会不担心,虽说外面的很多都只是传言,但是雪狼的凶残是真的,顾衍作战从来都是与将士们并肩一起。
那些没有人性的野兽,是不管你是天子还是士兵,在它们嘴里,都是猎物。
顾衍到了辽东后,并没有正面与楚家军对上。
许是因为顾衍御驾亲征的缘故,让胤朝这边的军心恢复了士气,逃兵的情况已经很少了,加上顾衍到了之后,亲手惩治了逃兵,并传旨全军,凡是有逃兵者,等着战事结束,其家眷统统贬为贱籍,世世代代不能翻身。
这样的旨意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有些人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家人着想,加上顾衍之前从未吃过败仗,如今作为天子都能跟全军一起作战,给了他们很大的勇气。
战役没开始,但是军心已稳。
顾衍仔细的研究过楚家军养的这批雪狼,现它们都是经过训练的,之前宋戟跟他们作战,也是因为深知雪狼嗜血的习性,曾在战前将染了毒的牲口之肉丢在战场上,可是那些雪狼却仿佛没看到,直奔着人扑来。
沈州还在坚守,根本没有出城迎战的能力,顾衍来了之后也未能改变这一情况。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
沈州的雪,比京中更大,顾衍看着这漫天的大雪,脸上阴沉的仿佛比冰雪的温度都低。
狼是雪中的王者,这雪如果持续的下着,沈州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一切都如顾衍所料,雪没停的时候,楚家军就动了攻击,在他们攻城的那一刻,顾衍就下了命令,不用死守,后方已经开始撤退。
主力军撤了,只有最后撤的一些士兵显得有些狼狈,伤亡是有,但是一切都在顾衍的预料之内。
如果坚守城池,只会伤亡更重,且不一定能守住。
沈州失守,是顾衍来了之后的第一次失利,传到京中,自然很多人担忧。
白莲时常的做噩梦,每次梦到世人口中说的那些雪狼,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又或者是看到顾衍身陷狼群之中,遍体鳞伤。
白莲总是会惊出一身冷汗,随后醒来。
已经六七个月的身孕,但却很是消瘦,没有坏顾昱时的气色。
卫氏看着她一****的担心,寝食难安,不知道暗中伤心多少回,劝了她多少次,她总是口中说着好,但是还是一如往常的消瘦。
最后,卫氏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说着:“囡囡,你这样下去,是准备让他回来见不着你?”
这样的话,卫氏并不想说,太不吉利,可是,不说,白莲这样,她实在放心不下。
赵嬷嬷说白莲每天夜里都难以成眠,这样下去,哪里会有好身体去承担分娩之苦。
白莲一愣,随后才重重的叹了口说:“娘,我担心他,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他被饿狼围困着。”
“囡囡,军中的事你比娘明白,连娘都知道他身边定然是许多人围着,保护着,你是关心则乱,思虑成疾了。你这样下去,等生孩子的时候会面临什么危险你知道吗?等着他们得胜回朝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事,他会如何?留下年纪小小的昱儿会如何?”卫氏拉着白莲的手渐渐收紧:“为母则强,你不仅是一个妻子,你还是一个母亲,一个皇后!这些道理你都知道,怎么就忘记了呢?”
白莲愣愣的看着卫氏,是啊,这些道理她都懂,怎么就忘记了?
不过是一切与他有关,她不能自抑罢了。
白莲想到了万千将士们都是有妻有子,如今他们的妻子都与自己一般,盼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卫氏说的没错,她是顾衍的妻子,但是她也是个母亲,是个皇后,天下所有的盼着丈夫回来的妻子都在看着她。
坚强是一个人的心态,哪怕是思念,也在为想着的那个人珍重自己。
继沈州失守之后,胤朝的军队又一连丢了两个城池,别说是辽东的大军了,就是京中也被阴霾笼罩着。
没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白莲的情绪总是低落,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会没事的,顾衍不打无把握的仗,他绝对有自己的策略。
白莲打听了兵部,关于辽东伤亡的损失,听着那些伤亡的人数,白莲心中愈加的肯定,顾衍绝对是有自己的打算。
不然,连着失了两个城池,不可能只折损现在的人数。
其实,白莲想错了,顾衍对于楚家军并没有想到破解的办法,之所以撤退,是因为辽东这边大雪,自己这一方面对着擅长雪地作战还有凶残的雪狼,一点优势没有。
为了减少伤亡,只有撤退。
失去的土地可以收回,失去的性命,是再也没有了。
这些人,都是有妻子儿女的,每个人的性命都值得慎重对待。
顾衍看着舆图,算着时间,若是能再坚持三个月,等着春暖后,会比现在好许多。
顾衍看着楚家军的后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时候有人在帐外求见,顾衍收起舆图,让人进来了。
是吴劲夫还有宋戟,他们进来后行了礼之后,面面相觑着,顾衍一看就知道他们有为难的事情,看着他们,并没有问,等着他们回答,最后,是吴劲夫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个破敌之法。”
顾衍不由得双眉微扬,说道:“说来听听。”
吴劲夫脸上并没有被赏识的喜悦感,则是有些沉重的说道:“陛下,雪狼嗜血,非鲜活的人不吃,臣想……臣想以三千将士为饵,服下腐蚀性的毒药,雪狼撕咬入腹,会中毒而死。”
吴劲夫说完,满室的静谧,没有一个人说话。
许久的沉默,最后才听顾衍说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我只有办法破解。”
吴劲夫脸色涨红,他来之前就想到了,顾衍一定不会同意。
果真如她所料,顾衍不同意。
吴劲夫应声道:“是……臣只是为眼前的败局担心。”
顾衍知道,辽东的战事,让所有的部下都很是挫败,顾衍将他们喊近前来,将舆图拿出,指着上面一处说道:
“看这里。”
吴劲夫跟宋戟纷纷看向了顾衍指着的地方,就地形来说,是一片平坦的地方,甚至没有任何的山丘河流,他们没能看懂,只见顾衍指着那个地方,随后眼眸深沉的说着:
“这里是辽东少有的一处荒野,四处都是荒草丛林,若能等着冰雪消融,将辽军引到此处,不用任何的器械,一把火会毁了他们的雪狼队。”
吴劲夫和宋戟听着都长大了嘴巴,随后是满脸的欣喜。
雪狼在他们眼中是无敌的,它们不像马儿需要粮草,它们完全是吞噬敌人的血肉而生,像以前的那种毁了敌军的粮草在此时根本没有作用,顾衍的方法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顾衍看着他们的神色,之后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如何的坚持到冰雪消融前,慢慢的将战线拉拢到那里。”
吴劲夫和宋戟听了顾衍的话,精神一震,异口同声的说着:“属下定能不负陛下所望。”
ps: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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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拾舟穿了。
从3s级精神力星际战神到临安村软包子,只是一把锄头的距离。
想来,杀人和锄地都是一样的道理。一挥一人头,一锄一个坑。
亲爹战场三年未归,娘是继母,亲哥哥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不怕,熊孩子不听话,一般是欠揍!弟妹年幼糟嫌弃,不怕,放开让姐来!!
欢脱女汉子在精分的路上纵马狂奔。一不小心,就成了扛把子一般的存在。
那啥,前面那个汉子,看风看雨不如睡你。咱们,一睡可好?(未完待续。)
第609章 二胎和重伤
第6o9章
白莲肚子的月份越来越大了,她最后的这几个月每日里都会在御花园散步,就算胃口不好,该吃的东西也一样没少吃。八一中文√ 网★ .く8 1くz√
辽东的战事始终没有战胜过,一直是一路南退,没有任何反击的举动,从十二月到来年三月,一直都是这样的战况,白莲心里也坚定的相信顾衍,相信他绝对可以取胜。这样的念头撑着她一日又一日。
预产期是三月底四月初,许是因为去年冬天下雪比较晚,这年春天回暖的很晚,进入三月了,依旧春寒料峭。
这次出征辽东,比之上次去南召时,顾衍更为忙碌。
朝中重要的决断,都是快马加鞭的送去辽东那边,白莲不敢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分心。
最近一段时间,白莲的睡眠还算安稳,临生产的这段时间,以前不适的反应也减少了许多。可是不知为何,白莲这几日总是心慌气短,召来太医看过,也说无大碍。
她却总难安心,夜里睡得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体却好像是被压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仿佛魂魄离开了躺在床榻上的身体,不知道去了哪儿。
白莲不由得叹气,这情况,是做梦了。
只有在梦中,才会有这样一个个的场景转换,才可以瞬间千里。
因为,白莲看到了顾衍。
她并不稀奇,因为在梦中,白莲时常的见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白莲不能靠近他,每当想接近的时候,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开。
隔着远远的距离,白莲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骑在黑马之上,听着手下不知道回报着什么,之后他抬头看着前方。
隔着并不算近的距离,白莲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凝重。
她明知道是梦,却不知为何,他如今的样子,让她心疼。
白莲看着他,只见他不知对身后的人吩咐了什么,身后跟着的士兵们,一队队的站了出来,白莲靠近了一些,隐约听到了顾衍的声音,只听他继续的说着:“……家有父母妻儿者出列。”
之后又是一队人整整齐齐的站了出来。
顾衍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随后说着:“家无兄弟者出列。”
之后又是一队人站了出来。
顾衍看着剩下的人,对他们说道:“吴将军与宋将军他们被困孤山,你们随朕前去援助。”
顾衍的声音,掷地有声,听到白莲的耳中,让她的心跳突突的猛跳了几下,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是梦,心却紧紧地揪了起来。
此时顾衍面前的那些士兵也懂了顾衍的意思,为什么之前让那些人出列。
年迈的双亲在等着儿子回家,妻儿幼子在盼着丈夫回去,顾衍之所以让他们出列,不让他们参与这场战事,只怕这场战事极其的凶险。
出列的那些人纷纷跪下,口中气势如虹的吼着:“属下愿随陛下出战!”
白莲看着那些人,心中有着不好的念头,她觉得,之后会有让她害怕的事情生。
她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
随后,场景转换了。
是一片厮杀的修罗场,处处都是鲜血淋漓,处处都是残肢断臂,这样的场景如果在往日,一定让她惊骇,可是此时,她顾不得惊骇,在这千军万马中寻找顾衍的身影。
她看到了顾衍,顾衍的战马上,在顾衍的身前驮着一人,白莲看不清他的样子,他满头满脸的鲜血,白莲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靠近任何人,却不能靠近顾衍。
她看不到顾衍身前驮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能看到顾衍身边群狼围着。
这样可怕的一幕出现了,白莲一直担心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为的一匹狼猛地朝顾衍扑去,没到顾衍面前,就被他一刀从狼头中间劈开,整个身体都被分为两半。
其他的雪狼被血腥给刺激到了,接踵的扑向顾衍。
顾衍座下白马是马中之王,一两匹雪狼根本近不得它的身,可是一下七八头雪狼,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周围的将士想靠近顾衍,可是都没办法接近,白莲看到了吴劲夫,他挥舞着大刀要靠近,却被一队人紧紧的缠住,用着厚厚的盾牌将他隔开。
白莲想靠近,可是始终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开,任她如何也过不去。
白莲急的快要哭了,想醒来却不能,想过去,也不能。
她看着顾衍身边,一匹匹的雪狼倒下,之后又纷纷的涌出更多的雪狼,这明明是梦,却给了她这样的真实感。
白莲看着顾衍,只听得一声破空的声音,顾衍后背大开,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眼见着那支羽箭没入了顾衍的后心。
顾衍的动作一顿,身前的雪狼便趁机迎面扑来。
白莲“啊”的大叫了一声,混沌消散,她一身冷汗的醒来了。
帷幔外是轻纱笼罩着夜明珠的昏黄之色,隔着天青色的纱帐,更显朦胧之感。
白莲抚着胸口,庆幸着,祈祷着。
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她的声音惊动了值夜的宫女,白莲听到外面有声响,正想着刚好醒了,身下的被褥都湿透了,喊人换下来。
她刚一动,就听到一声轻响,“破”的一声,是从她身体里传出来的。
她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即就大声喊道:“来人。”
比预产期早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知道皇后要生了的时候,都着实吓了一跳。
个个手忙脚乱的去请太医,还有稳婆。
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白莲竟不觉得怕了。
她的心思还在那个梦里面,梦中的场面比眼前的情况更让她惊心。
阵痛,以及身边的人进人出,稳婆喊着的呼吸,用力。
白莲都配合着,眼前始终挥散不去顾衍中箭的那一幕。
腹中的那团肉在努力地要冲出来的时候,疼痛,无尽的疼痛。
白莲耳边响起的是顾衍曾温柔缱倦的说着,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四海升平的天下。
“生了……生了……”稳婆高兴的声音传来。
被打了两巴掌的孩子哇哇的啼哭声,白莲听着这一切,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她歪头看着稳婆将孩子简单的收拾着包了起来。
这样的一幕,白莲想哭。
眼泪止都止不住。
最疼的时候,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却再难忍住。
这天下不要又如何,她只要他平安。
只要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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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继生了太子顾昱之后,又生了一个公主。
这件事在此时战败连连的消息中算是最大的喜事了。
白莲这次分娩并没有想上次那般凶险,公主相较于顾昱来说,也瘦弱一些,因为不足月,满宫上下都把心提到嗓子眼,精心照顾着。
有老人说母乳对孩子更好,尤其是不足月的孩子,白莲知道后,更是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她。
只是她孕期没养好,根本不足以给孩子吃,所以跟奶娘一起喂着她。
白莲没有给她取名,只是给她取了个小名,名安安。
平安的安。
她等着顾衍回来给女儿取名。
白莲知道,顾衍不止一次说过希望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他说,他一定能将她宠上天去。
想起顾衍,白莲觉得心中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般,那晚的梦太真实了,让她对那一幕幕记忆深刻,总是挥之不去。
李全是前殿总管,内阁还有军机处有任何的事情,李全都会如实的回报给白莲,她生了孩子后心中不安,睡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李全叫来,让他留意着辽东的任何消息。
如今即将出月子,孩子要满月了,辽东那边并未任何的消息,问起李全的时候,李全也总是闪烁其词,只说大败辽东军,陛下不日将还朝,宋将军负责追击残余之众。
白莲知道,这肯定是有了什么事情,大家都瞒着她!
李全的表情不是得胜的那种喜悦!
她把白铭林召了来,见面后直截了当的问道:“六叔,究竟生了何事,你直接说吧,我受得住。”
白铭林一愣,沉默了许久。
白莲看着白铭林的神色,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是陛下出事了吗?”白莲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白铭林抬头,看着白莲眼中的水光,随后又低下了头,之后才声音沉沉的说道:“陛下在战场上受伤,中了敌方的箭,伤了心脉……那箭上有毒……”
白莲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软在了座椅上。
她眼前浮现的是那夜梦中见到的一切,那支羽箭就那样破空刺进了顾衍的后背。
她闭上眼睛,禁不住眼中的泪流了下来。
“军医呢,大夫呢?”
白铭林看着白莲,叹了一口说道:“全军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将箭取出后,毒已经侵蚀心脉,用了多少圣药,也只是……也只是维持……”
“维持?维持什么?”白莲看着白铭林,似不敢置信的说着:“他是顾衍,他是天子,他是战神!他怎么会有事呢?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白莲以前听过一句话,越是张牙舞爪的人,就越没有信心。
此时,她觉得,除了张牙舞爪的来告诉别人她不信,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白铭林知道白莲的感受,之后沉重的说道:“此事只有朝中的几个重臣知晓,陛下此时已经在回京的途中,陛下的手谕已经传来,若是……若是中途有任何不测,让臣等拥立太子继位。”
这句话仿佛是暴雨雷霆一般,彻底击垮了白莲。
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想说什么,却哽咽难言。
白铭林看着,心里难受,说着:“皇后节哀。”
白莲目光如电,看着白铭林,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冷厉的说着:“陛下好好的,我为什么节哀!这天下是他的,谁也不能继位!我要去找他,他说过会平安回来的……”
白莲刚迈出去一步,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白莲昏迷了,是真的昏迷了,整整三日都未醒来。
无论太医是针刺穴位,还是用药,都无济于事。
卫氏想起她小时候那次昏迷数日,光华寺的主持说,她只是不愿意醒来。
与现在太医说的心脉郁结是一个道理。
他们夫妻情深,白莲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承受不住。
可是哪怕她不醒来,该生的事情也不会停止。
卫氏守着昏迷中的白莲,让奶娘将公主抱了来,又让人将顾昱带来,顾昱已经能清楚的喊母后了。
他爬到床榻上,伸手去拍白莲,白莲不动,他抱着白莲的胳膊,来回晃着,嘴里喃喃的说着:
“母后,醒来。”
公主可能是饿了,在卫氏怀里啼哭了起来,奶娘伸手去接,卫氏没给,抱着孩子哭诉着:“囡囡,你听听,两个孩子都在要他们的母后,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顾昱看着卫氏在哭,奶娘在抹泪,安安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昱嘴一撇,也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长信宫中一片哭声,没有宫人上前劝慰。
在这一片哭声中,白莲有了反应,母子连心,只见她眼角有泪,卫氏看到后,急急的喊了太医。
-
白莲醒了后,刚能下床,便去了宫中的一处偏殿中。
她昏迷的那三天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浮生若梦,浮生若梦。
三天仿佛是一生了。
之前的种种,看似与前生不同了,实则是一件事也没有偏离。
白莲不知道辽东的战事在前世的时候有没有生,前世的时候她早早的就去世了,很多的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
但是有一个人知道。
白莲来到那座宫殿前的时候,看着宫门紧闭,如今是夏初,宫门前的杂草都有膝盖那么深了。
从严氏太皇太后离宫,周德音就一直被紧闭在这个宫殿里。
没有宫婢,来往送饭食的都是宫中的老太监,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白莲身后的宫人推开了宫门,白莲走了进去。
ps: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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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安排
进了宫门,触目所及的是一片杂乱不堪的场景。八一中文网 ★ .く8
杂草丛生,树木枝桠胡乱的生长着,若不是知道,以为这只是一座无人居住荒废了的宫殿。
宫中并没有宫婢,白莲往前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人坐在廊前,托着下巴,目光呆滞的看着那朱红色的宫墙。
白莲走了过去,周德音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看着白莲。
在她看到白莲的那一刻,眼中有惊,有惧。
白莲慢慢走近,周德音站起来,身体随着心底的惧怕往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如今的白莲是皇后,再不是当初那个六品官的嫡女。如今的生死掌控权都在她的手中,她这个时候来是为了什么?
白莲看着她,知道她此时的恐惧,她走近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十分平静的说道:“你不用怕,我没想对你如何。”
周德音听着白莲的话,能感觉出白莲并没有敌意,随后才渐渐安心。
想想也是,她如今的存在,不过是蝼蚁般的苟活,她是皇后,想要自己死,又何必亲自动手。
周德音此时敢抬头看着她,此时离得近了,才现白莲的面色并不好,周德音对宫墙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天下几经变迁,如今她才是那个大赢家。
憔悴神伤的样子,本不该在她身上出现的。
这时,只见白莲坐在了她刚刚坐过的地方,之后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宫人都退下了。
当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白莲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说着:“坐吧。”
周德音看着白莲,不知道她是为了何事找上自己的,白莲说过后,她便在白莲所指的地方坐了下去。
周德音坐好后,在等着白莲开口。
许久,才听白莲开口说道:“陛下向来宽容,纵然前世你是6晔妻子,6晔自刎于宫中,想来陛下也没有为难于你,你是如何离世的?”
周德音听着白莲说的,才反应过来,原来白莲是在问她前世的事情。
周德音不知道白莲要干嘛,犹豫了一会才如实回答道:“因病离世。”
周德音看着白莲看向了她,之后温吞的解释道:“我曾堕胎,伤了身体,那时虽保住性命,可是终归没能熬过多少年。”
周德音的话让白莲有些吃惊,随后她想到了一些事情,又有些明了。
那孩子不是6晔的,八成是6煜的,她是6晔的妻子,所以,那孩子留不得。
至于那时候的是是非非,白莲已经不想再过问了。
“什么时候?”白莲继续问着。
“周朝覆灭十二年后。”周德音说着。
白莲听着,之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德音。
十二年后,十二年间会生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她一定知道!
“前世辽东的楚家造反了吗?”白莲问着。
周德音惊讶的看着她,这时才明白白莲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一世跟上一世一般,楚家反了!
比上一世提前了好多年!
白莲看着周德音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原来上一世跟这一世一样,楚家的造反无可避免,就是没有吕良,楚家一样会反。
这时周德音突然站起来,说着:“我知道,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放我出宫好吗?”
似乎怕白莲后悔似得,紧接着说道:“陛下不能御驾亲征,他会受伤,致命的伤!辽东战事平了没多久,他就......”
周德音说着,看到坐着的白莲面上并没有惊讶之色,只是满目的悲伤,泪沿着眼角,滑了下来。
“晚了......”
周德音有些呆滞,许久才反应过来白莲所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敢相信,顾衍身边生的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为何辽东的事情没有避开呢?
不仅没有避开,还提前了这么久。
“陛下是在开国五年后征战辽东时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如今不过开国两三年,怎么会这般?”周德音惊讶着。
三年五年又有什么区别!
......
白莲在那座宫殿里待了一天,天色黑透了才回了长信宫。
顾衍的前世,她一直不知道。
除了前世见过的寥寥数面,对他没有任何了解。
若非是今天听周德音说起,白莲永远都想不到,顾衍上一世竟未曾娶妻!
他身边有女人,在他登基为帝后,却也只是得了一个妃子的身份,建立胤朝后,四处征战,宫中的后位一直空着,直到御驾亲征辽东,重伤不治。
伴着他入葬的是他随身的一把匕,天下好事者都在揣度,这把匕定然是他心爱的人赠送的。
不然不会时时带在身边,临终也特意的交代。
想必那后位便是为他心中那人留着。
白莲听着,只觉得心仿佛也被挖走了一般。
她想到了那次在京中的深巷里,顾衍现她,她扬手便用自己手中的匕刺伤了他的手背。
到现在白莲都记得他那时的模样。
后来他夺了自己的匕,之后再问他要回时,他没有理会自己,只说是防止她再伤人。
夜间,白莲躺在长信宫中的床榻伤,想着周德音说的一切,或许是她想多了。
可是,她想到了顾衍前世的目光,还有她决定回京城的时候,他隐忍的说出的那句话:“我会助你离开那个地方的。”
白莲又哭了。
她应该看出来的!
顾衍那样明显的情意,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蹉跎了一世,这一世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躲不开命运安排的道路。
有人相伴一生,却貌合神离,每一天都像一生那么长。
她与他,只恨时光太短。
白莲只恨自己来不及尝还他,尝还他的情,他的一切。
......
五月初的时候,征辽东的大军还朝。
宋戟带人继续追踪残兵,吴劲夫率军护送顾衍回京。
白莲见到顾衍了。
进宫的时候他还睡着,看着他消瘦的脸颊,还有此时安静的模样,白莲的眼泪收不住了。
无论任何的时候,顾衍何曾这样过。
他从来都是那样威风凛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白莲抚上了他面颊的时候,顾衍睁开了眼。
白莲看着他,一滴泪落在了床榻上,瞬间便没了,只剩下一点点水渍,她扬唇笑着:
“陛下,我们有女儿了。”
-
顾衍中毒,当初军中的最好的军医都束手无策,也只是压制着毒性,却不能根除。
毒性浸入心脉,已经是回天无力。
如今用尽最好的药,只不过是维持着,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能治好的。
白莲如今什么都不做,整日里的陪着顾衍,片刻不分开。
无论他吃药,还是休息。
顾衍比之前好了许多,可以跟着白莲一起在院中走走,甚至可以抱一下安安。
白莲在一旁看着,多希望这一切就凝聚在这一刻。
“陛下,给孩子一个取个名字吧。”白莲柔声说着。
顾衍抱着怀中的孩子,小女婴乖乖巧巧的,一声不哭,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衍看着那双眼睛,抬头看着白莲,白莲的双眸里盛满了温柔,水光熠熠。
有疼,有惜。
他们的孩子,都有着一双像极了他们母亲的双眼。但愿他们都有他们母亲的智慧,在将来他们父皇不在的时候,能坚强勇敢。
顾衍伸手拉过白莲,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之后说着:“安安就不错,就叫顾安吧。”
“可是这是小名......”白莲说着抬起头,看到顾衍嘴角有笑,白莲心中一酸,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压住了心头的酸楚才说道:“嗯,就叫顾安。”
顾衍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头,像以往那般亲昵。
这样的一个举动,让白莲很想投在他怀里痛哭一场。
顾衍收回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安安的手,轻声的说着:“我们安安的大名是母后取的,父皇给取个小名,我们安安小名叫寿儿,好吗?”
顾衍仿佛是在跟安安说话一般,问着她可喜欢新的名字。
白莲在一旁听着。
寿儿,长寿的寿。
顾衍看到包裹着安安的细棉布多了几处水渍,他抬起头,看到白莲已经泪眼婆娑。
他扬起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说着:“傻丫头,哭什么。”
白莲摁住他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有些人碌碌一生,无所为,无所爱,纵然是长命百岁,不过世间一行尸走肉。”顾衍的声音沉沉,带着直击人心底的语调,让白莲的心疼了一遍又一遍。
“我这一生,走过最艰难的路,战过最强大的敌人,登了世间最高的皇位,娶了最心爱的女人,有了最爱的两个孩子,哪怕短短数年,也强过一生孤家寡人。”顾衍说着,凝视着白莲的双眼,深深的。
“我最大的痛,便是许诺了我的女人一生,却失信于她。”
顾衍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我给了她几年的欢乐,却让她用一生来尝还那几年的欢愉。我对不住她,只盼着她勇敢坚强,护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将孩子教养的如他们的母后一般,将来我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
顾衍每一句,每个字都仿佛是利刃一般。
白莲已经泣不成声。
-
六月中旬的时候,顾衍已经不问朝政了,白莲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度消瘦下去,心被一点点的凌迟着。
她没有哭。
那天顾衍说了那番话后,白莲就没有再哭过了,至少是当着顾衍的面没有再哭过了。
每天睡在他身边,时常的夜半惊醒,摸着身边的人,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一颗心才放下来,之后是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顾衍太了解她了。
她有些撑不住了,她不知道,如果真的面对他睡去再也不会醒来的时候,自己会如何?
所以,他提前告诉她,希望她坚强,希望她教养孩子长大。
这些话,不过是要给她的余生留下一丝念想罢了。
顾衍重伤不治,传位的旨意已经颁下,太子即位,将来太后垂帘,直到太子亲政。
没有顾命大臣,没有摄政权王,将他打下来的江山全部交给了白莲。
这样的消息传遍了天下,人人都知道顾衍命不长久,年轻的皇后,年幼的太子,刚刚经过战乱的天下,难免人心浮动。
就算不问朝政,有些隐患,顾衍也不是不能处理。
他将严家在朝中为官的人都撸成了白身,只保留了平西侯的爵位,却不再有任何的实权。
白莲的手段他相信,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她顾念亲人,难免手软。有他在,严家就算有什么小举动,他可以不在乎,这些年严家没了以前的声势,不是没有个什么举动,都是他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省的白莲知道为难。
但是他若是不在了,白莲若是有一分手软,便会多一分祸患。
严氏太皇太后虽说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严家并不知道,而且现在严氏也居于行宫,不再过问这些。
以防严家借着原有的一些根基作乱,欺负她们孤儿寡母,顾衍先一步将一切的根源斩断。
包括周皇室,所有的亲王郡王,也都紧密的控制在了京城中,就算终老,只怕也出不得京中一步。
也就不会有人再借着恢复周皇室来为难她们母子。
白家不是世族大家,不能作为白莲强有力的后盾,为白澈和白时指婚,都是世族大家的嫡女,无形中将白家与京中根基深厚的世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白铭林做太傅,更为顾昱聘了崔氏的女儿为妻。
并未定人,只是定了以后的皇后必定出自崔家。
白莲看着顾衍做的一切,一言不。
顾衍这是在安排他的身后事,他担心他们母子受人欺负,一步步的安排着以后的路。
未完,待续。。。非悲剧非悲剧非悲剧,这是句十分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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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网吧里放着多轻快的音乐,都阻止不了这章里的那些画面带给我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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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尾声 幸得人世因有你
白莲看着顾衍做的一切,一言不。Ω ㈧㈠Δ中文 网.8⒈
顾衍这是在安排他的身后事,他担心他们母子受人欺负,一步步的安排着以后的路。
当着顾衍的面,白莲表现的一直都是顾衍想要的那个样子,不流泪,陪着他静静的走完最后的日子。
可是,每当顾衍睡去,白莲摸着身边的人,静静的看着他,整宿整宿的无眠。
进入七月的时候,顾衍陷入昏睡。
当时白莲跟他在御花园中,今年水池中的荷花开的晚,此时正是艳丽的时候。白莲看着池中的荷花,柔声的跟顾衍说着:
“我出生的时候,荷花开的正艳,当时祖母盼着家里能有男孩,偏偏我娘和另一个姨娘都生了女孩,祖母给我们取名的时候,也是看着家里池中的荷花开得好,便给我们姐妹三个取了那样的名字。”
顾衍看着池中的粉粉白白的花朵,嘴角轻扬:“人比花娇。”
白莲听着顾衍的话,心中异常的酸楚。
只听顾衍又说道:“当初向岳父许诺了要照顾你一辈子……”
白莲听着他的话,没等他说完,就侧身抱住了他的腰,脸靠在他的右肩上,轻声的打断他说道:“足够了。”
有风吹来,混合着池水和荷露的清香,萦绕在他们之间。
“你给我的,足够陪伴我一辈子了。”
顾衍听着白莲哽咽的声音,扬起右手,环住了她的肩头,叹了一口气说着:“到了现在我才现,人都是自私的,前几****想,若是如你一般重新来过,哪怕知道自己难以长寿,也不愿对你放手。”
顾衍感觉到肩头一片温热,知道是她的泪,紧紧的拥住了她。
“就是你放手,我也不会放了。我已经错过你一世,再也不想错过了……”白莲呜咽的说着。
顾衍渐渐闭上了眼睛。
谁又想错过呢?
只恨时间太短,情太深,缘太浅。
-
宫中的太医对顾衍的昏迷束手无策,白莲仿佛是没了魂魄的人一般,从御花园里的池边回来后,就一直握着顾衍的手,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一言不。
无论太医说什么,无论宫人说什么,无论来去的大臣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的看着昏睡中的顾衍。
辽东的战事完胜,辽东军降的降,逃的逃,主帅楚王也自刎与孤山之上。
而吕良早在辽东军败退的时候,就被杀了。而被楚王推到高位的原睿王世子,也在败退的时候被弃如敝履。
与宋戟一起回京的,还有一人。
白莲已经守着昏迷的顾衍整整三日了。
不眠不休,任谁说什么话,她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不作任何回应。
有人回报宋将军还朝,白莲也没有听到。
宋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莲紧握着顾衍的手,紧紧的挨着他的样子。
宋戟喉咙中堵得慌,快步来到顾衍床前,一句话没有说出,便已经双泪盈眶了。
“陛下,末将回来了!”
白莲听着他的声音,渐渐的回过头来,看着宋戟,突然开口问道:“楚家人的头颅呢?”
宋戟一愣,之后才说道:“楚家人已经押解入京,等候落,楚王自刎于孤山之上,就地掩埋了。”
白莲的目光冷厉,盯着宋戟,之后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与狠戾说道:“就是化了白骨也要将他挖出,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是最重的惩罚。
被挫骨扬灰的人,会无法入轮回,白莲是个有个前世今生经历的人,心中信这些,就是现在将他挫骨扬灰了都不足以泄她心中的恨。
白莲眼中的怒火,仿佛是她生命里最后的色彩了。
她只看了宋戟,却没有注意到宋戟身后的人。
而此时,宋戟身后的人看着白莲,仔细的观察着她。
“你就是衍儿媳妇?”
一个沉如钟,微有些沧桑的声音传来。
白莲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一眼,白莲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是顾衍口中提过很多次的义父。
这世上,能称呼顾衍为衍儿的,只有他一人。
与白莲想象中不同,愿以为是那种淡泊于世的名士,大儒。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身上穿的是半旧的天青色袍子,头已经斑白,面色却是很好,红光满面,与白莲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白莲想到之前与顾衍说过一些话,那时候白莲便猜测他懂得一些常人不懂的玄术。
“义父,你救救他,他……”
白莲这几天不眠不休,此时,情绪起伏的厉害,刚一起身,便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白莲再醒来的时候,在她觉得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已经是过了整整一天。
她醒来后,惊坐起,想到昏倒前的那一幕,她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她的幻觉,只见她掀开身上的薄被,便要下床。
侍立在一旁的宫婢看到后,连忙上前要去搀扶她,白莲仿佛没看到身边的人一般,绕过屏风,急急的去了顾衍所在的房间。
她进去的时候,听到了顾衍的声音,虽然声音虚弱,但确实是他的声音。
她只觉得眼中酸涩,喉中哽咽,脚步是虚浮的,双腿是软绵的。
她以为,她再也听不到顾衍的声音了。
这时,白莲正打算进去的时候,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你的命中有此劫,且是在劫难逃。不过却不应该在此时,而是应该在六年后。因有人逆天而行,强行改命,让一切都偏离了,反倒是如此,你的这场劫难才有了可以化解的契机。”
白莲在他开口的时候,就顿住了脚步,之后在听到他说可以化解的时候,心中狂跳了起来。
顾衍听着义父所说的话,有些不解,他知道前半句的意思,逆天而行,强行改命这些生在白莲身上,他清楚,可是这又与他的伤有什么关系。
老者看着顾衍的反应,垂下了眼眸,盖住了思绪。
顾衍受伤,敏锐度降低,没有留意外面的响动,但是他听到了。
这番话与其是说给顾衍听得,倒不如是说给门外的人听得。
“这世上,有人的命是有违天道的,若她愿意给你续命,你自然就无事。”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顾衍从开始的惊疑,到渐渐的明白,所谓的有人,他想到了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
顾衍听到的时候,白莲也听到了,她比顾衍更快的想明白。
逆天改命,有违天道,本应该死去的人不应该是她么!
“我不同意!”顾衍的声音尽管虚弱,却是一如以往的坚定。
白莲似乎是料定了顾衍会这般说,她嘴角翘起,眼中盈盈蓄泪。
之后,她走了进去,出现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顾衍看到了白莲,她此时眼中泪光闪动,却满是欣慰的样子,顾衍便知道了,她听到了。
“我同意。”
听到白莲的话,顾衍并不觉得意外。
白莲看着他,痴痴的说着:“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坚强,你昏睡的那几日,仿佛心都被你带走了。你要我活着,要我好好的,要我照顾儿女长大,你是这样的自私,想着已走了之,将这一切都留给我。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以为我会坚强,我以为我会成为你想要的那个样子,可是,你昏睡的那几****才知道,我永远成不了你说的那样,我已经习惯了有你,你这样离开了我,我要如何的走下去……”
白莲没有哽咽,没有悲伤,只是静静的说着。
顾衍撇过头,不忍去看她的眼睛,他想到了几年前,那时候白莲求他放了6晔的时候,他曾问过她,如果有天自己要死了,她会如何?
如今顾衍知道了。
白莲说完后,便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老者:“义父,我是有违天道,本不该存在的那个人,我愿意为我的丈夫续命,要如何做,我都听您的。”
老者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情比金坚,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说道:“续命也非是一生一亡,不过是折你之寿,续他之命。”
他的话让顾衍和白莲都怔愣了一下,之后还是白莲先反应过来,问道:“是指,将我的寿命平分了对吗?”
看着老者点头,白莲捂住了嘴巴,不然,她会哭出来。
她蹲下身去,紧握住了顾衍的手,喜极而泣的说道:“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顾衍听到了,白莲之所以如此的欣喜,是他们彼此都活着,哪怕是二三十载,也是一生一世的夫妻,恩爱白。
顾衍何尝不心动,可是只要想到白莲的生命仿佛是一支两头燃烧的蜡烛,供着自己和她,顾衍就觉得心中某处在重重的被牵扯刺痛着。
他想拒绝,却想到了白莲生无可恋,眼含热泪的样子。
那样的她让人心碎。
顾衍反手握住了她,扬起了一丝让人安定的笑,之后才说道:“听到了,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了。”
……
这本是秘术,老者他窥得一些天机,他一开始便知道了这个时空的不对,他能清楚的知道前世生了什么事情。
前世顾衍便是他的义子,他也一早便知道顾衍命不长久,纵然他得知续命之术,想寻找有违天道之人却是困难。
就算找到了有违天道之人,也未必愿意。
那时候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顾衍重伤不治而亡。
他料定了,顾衍此生的这个劫必然躲不过,哪怕是不去辽东,也会报在其他的地方,所以,他并未插手,并未左右运程的走向。
如今这个时空被强行逆转过,就算再有有违天道的逆天改命,也不会反扑到他们的身上。
只是,却有一点,续命的秘术却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只是,若是当着顾衍的面说出,只怕费再多的口舌也是无用,他不会同意。
他瞒着顾衍,却没有瞒着白莲,等着顾衍睡去,他才与白莲说了实话:
“续命之术无人试过,能有几分胜算并无人知晓。”
白莲愣了一下之后才问道:“失败了会如何?”
只见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如果失败,你与衍儿双双毙命。”
老者见她听到后,脸上并没有惧怕的神色,反倒是静静的不一言,沉默着。他能理解她的沉默,这样的事情,换谁都得思考周全了。
过了一会,白莲抬起头,问着:“义父,要如何做,成功的可能才会更大一些?”
老者一愣,原来白莲沉默的这段时间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为之续命,而是再想要怎样做才能把握更大一些。
老者笑道:“心诚。”
-
这样续命的秘术,若非顾衍是天子,只怕把握更小。
护国鼎的开启时,他看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马球赛场上那个英姿飒爽,大胆飞扬的她,成了那个年轻将军眼中重重的一抹色彩。
那段在将军府的日子,应该是他们那一世相隔最近的一段时光,同一个府中,哪怕甚少见面,能这样护着她的感觉,真好。
那时候的他,只怕想的是要护她一辈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将她带出京城,也阻止不了她要回去的决心。
看着她骑马离开的背影时,他第一次觉得,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若那时权倾天下的人是他,只怕也没人能威胁到他,他就可以护她周全了。
若是说,那样的她让他欣赏到喜欢,到后来,看着她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那种喜欢仿佛深入到了骨子里。
诺大的皇室,上至帝王,下到宗室中人,只有那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捍卫着那个即将逝去的王朝最后的尊严。
从那时候开始,他便觉得,只怕这一世都再难找到让他如此心动的女子了。
……
何其有幸,能再遇到她。
何其有幸,能得她如此深情。
《鹧鸪天.尾声》
前世缘断今世成,
初见犹如故人逢。
铁蹄惊魂掩旧事,
高墙断梦了余生。
沧海尽,桑田空,
何怯折寿刻痴名。
幸得人世因有你,
不悔此生许深情。
*****************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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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简介: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某人:谁说的?我扭了,很甜。
某瓜:……
正经文案:
萧晗钰是兰陵萧氏嫡长女,生母早逝,自幼在姑姑身边长大,后嫁于太子为妻。纵然得了姑姑医术的真传,也没能得一儿半女。
皇权更替中,太子被陷害,她将庶长子送出后,便一把火烧了东宫。
再次睁开眼后,却成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世上唯一一个萧氏传人。
那么,问题来了。
是要靠医术苟活于世,还是要替家族挣个清白?(未完待续。)
番外之顾昱
我叫顾昱,父皇说我出生在正午,所以便取了这个名字。
我还有个小名,说起这个小名来,我对母后的怨念就颇深。
妹妹就有很好听的大名,又有很好听的小名,而我,竟然叫肉团子!!!
这对于将来长大成为天子,君临天下,威风凛凛的我,太过打击了。
为了维护我幼小心灵的平衡,我偷偷地给妹妹取了个小名,并且在无人的时候时常的用我取得小名称呼着她,看到奶娘惊讶的表情,我圆满了。
这样才对嘛,她的哥哥小名叫肉团子,她叫肉丸子才像是亲兄妹。
为了怕母后发现,我便叮嘱了她,这个称呼是我们兄妹间的秘密,若是她说漏了,以后我便不带她玩了。
妹妹傻傻的点点头。
渐渐的大了,她开始对这个名字有抗议了,说是宋将军的夫人抱着他们家的小子来玩时,妹妹很骄傲的向人家炫耀,她有三个名字,一个是父皇取得寿儿,一个是母后取得安安,另一个是哥哥取得肉丸子。
之后被宋家的那死小子笑话了。
若是宋家那小子再大一些,再圆滑一些,定然会将肉丸子这名字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与众不同,空前绝后。
但是,那小子却没有,只是搂着肚子笑。
这下,丸子脸上没面子了,之后就抗议着,
不让我再称呼她肉丸子。
之后费劲的给丸子解释,这名字说出去,一看就是我亲妹妹,没人敢欺负她。
看着她傻傻的点头,我不禁发愁,这么傻,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不过,妹妹的好处就是听话,就比如,父皇说过,不给我跟妹妹单独去马场找小黑小白玩,我偷偷溜去玩的时候,妹妹看到也会替我保密的。
有次看她感兴趣,便带她一起去了。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她。
若不是负责看守那两匹马的侍卫反应快,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差点就酿成大祸。
我就不明白了,妹妹到底是不是我们顾家的人,骑个马都能摔了,我听父皇说,母后很小的时候就敢骑大马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笨呢?
最后这件事是在我屁股上收场的,所以,你懂得~
时光荏苒,渐渐地,我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肆意的玩耍了,每天都要很早的起床,跟着父皇一起去上早朝,看着下面群臣,说着不同口音的官话,因为一件事争得面红耳赤。初时,我看着有趣,也学着那些人不同的口音,跟小内监一起模仿着,被父皇训斥要稳重后,这唯一的一项乐趣也没有了。
整天看着一帮老头子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在朝堂上,生怕声音被别人压住了,显不出他的能耐。
看着这些,只觉得人生了无乐趣。
也难为父皇数十年如一日的面对着这些人。
那时,我便在思考,要如何才能不用早起呢?
看着肉丸子天天睡得好,吃得香,父皇宠着,母后惯着,同样是孩子,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到后来,我找到了一个逃避早朝的方法。
装病!
给我这个灵感的是礼部尚书,入秋的时候,礼部尚书请病没有上朝,开启了我的新视野,原来还可以这样。
之后,我就“病”了。
(作者插话:不得不说,肉团子有昏君的潜质)
我病了之后,母后第一时间就召了太医,太医诊脉诊的满头大汗,到最后站起来对着母后恭敬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从脉象上看,太子并无大碍,好好修养些时日,自会痊愈。”
我听着太医如此识趣,不由得窃喜,太医走后,可担心坏了母后。
坐在我床榻旁,嘘寒问暖,动都不让我动一下,嘴里直埋怨父皇拔苗助长。
我觉得母后这个词用的极好,父皇的确是在拔苗助长,由着小苗自己长多好。
有了母后的关心,我便更心安理得继续“病”着。
这场病持续了*天的时候,有天我实在是躺的累了,想要出去透透气。
可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好玩的地方,没过多久,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那就是宫外!
中元节的时候父皇曾带自己出去过,现在如此大好时机,何不出宫游玩一番呢?
有了思想就要付诸行动,看着躺在床榻上盖着被子直哆嗦的小成子,我的心情是雀跃的。只听小成子快哭了的声音说道:“太子爷,奴才的脑袋可系在您身上了……”
丫的,这是白天,这要换成晚上,我带一脑袋出门,还不把自己吓死。、
在内侍们战战兢兢的小眼神中,我扮成小太监,还有身后扮成太监的侍卫一起出了宫。
没有最不幸,只有更不幸。
我那日理万机的父皇竟然如此有兴致,也跟我一样,微服出宫。
只不过,我身着的是太监的服侍,在出宫门盘查的时候,听到了父皇的声音,当时吓得腿都发软了,只想着低着头,快速的离开。
“站住!”
父皇的声音传来时,我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小成子,你的脑袋我不是故意搞丢的。
一顿竹板炒肉是少不了的,父皇不假他人之后,亲自动手狠狠的收拾了我一顿,听着父皇气呼呼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最让他生气的是我装病让母后担心了,而不是我偷偷的出宫。
我身边的人被父皇体罚了一通后,全部驱逐到冷宫那边守着,新换的一批人都是父皇的心腹,我只觉得生活将暗无天日。
之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节奏,唯一的变动是父皇那张本就严肃的脸,如今愈发的冰冷,与对着妹妹时的温和宠溺完全的不同。
时光仿若白驹过隙,转眼已经到了我十八岁那年。这十八年,我觉得我将会成为历史上最劳碌的太子,七岁之后,除了每天跟随太傅学习,还要随着父皇进出太和殿。更有些事情,父皇批注的时候,要我拿主意,从开始的战战兢兢,拿了主意之后怕出错了,再挨板子,到后来无论什么事,父皇问起我的时候,我都能将自己的见解坦然的说出来。
无论对错,父皇都会采纳,若是决断错了,父皇会与我分析,,要如何做才最合适。
在朝堂上,我们不是父子,也不是君臣,更多的像是师生,像是朋友。
他在一步步的引导我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帝王,开拓和守住他打下来的这一份江山。
那时我便想,父皇正值壮年,为何这般着急的培养一个接班人?
古往今来,哪个在位的皇帝不是疑心太子或是自己的儿子翅膀硬了,会取而代之。比如之前倾覆的周朝,周氏的开国皇帝当初就因为疑心,造成了太子惨死,兰陵萧氏和荥阳郑氏两大世族覆灭,纵然之后周太祖悔了,为其翻案,更立了当初从东宫潜逃出去的皇长孙为帝。但是两大世族却元气大伤,再也不复之前的鼎盛。
而父皇似乎是急着将一切的东西都交给我,这让我有许多的不解。
十八岁,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因为我是在那年登基为帝的。
那年春天,母后病了。
母后平日里十分的注意保养和养生,更是看了许多的医书,将父皇和我们兄妹的身体照顾的十分好。
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病了,且来势汹汹。
母后的病榻前,我是第一次见到父皇哭了。
母后病了半月,这半月里,父皇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每天都是衣不解带的守在母后的病榻旁,似有一种有今天没来日的活法。
原以为母后病好后,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
然后父皇却出乎了我的预料。
他竟然宣旨将皇位传于我,他退居太上皇的位置,而内阁的几个大臣和朝中六部的尚书竟没人觉得诧异,仿佛都在他们预料之中。
其实,在我长大后,我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整个后宫之中,只有我母后一人,皇室的子弟中,也只是我与妹妹两个,莫说是帝王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会这样一夫一妻一儿一女的过日子。
后来我便想着,大约是母后御夫有道,将父皇的心栓得牢牢的。
父皇旨意已下,传位登基无可更改,在我登基后,一切的政务我都是极其熟悉的,自小进出太和殿、御书房,连平时用的朱批都跟往日一般,没甚新奇的。
之后父皇更是出乎我的预料,他在母后的身体修养好后,竟然离开了。
未曾于我告别,带着母后走了。
说是许诺过母后的,带她去看看壮丽的山河,看看如今四海升平的天下。
父皇将天下交给我,将妹妹也交给我。
这么多年的历练,他相信我会做一个出色的帝王,一个很好的哥哥,所以,放心将一切都交给我。
父皇母后归期不定,妹妹知道父皇母后走后,竟然奇怪的没有哭,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
放下父皇留下的手书后,只是抬头静静的跟我说道:“皇兄,三年前宋御跟我说过一件事,跟父皇母后有关的。”
我听着妹妹说的话,吃惊,震惊,到最后渐渐的明白,UU看书( )了然。
原来这就是自小父皇对我严厉的原因。
这就是三千粉黛无颜色,三宫六院无后妃的原因。
折寿续命,如此深情。
那一刻,我是羡慕父皇的。
不仅是我,古往今来,又有哪个帝王不羡慕?
纵三千宫妃,又哪里寻来如此与之并肩而立相伴一生的人?
到最后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
ps:顾昱的番外完,之后会写其他人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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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晔番外之画地为牢
我叫云雾,出生在蜀地一个偏远的山脚下,也一直生活在那里。
我有三个哥哥,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我的娘亲是本地人,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蜀地。我的爹爹姓云名常,是后来搬到那里的,与他一起到蜀地的,还有另一人。
我并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从小听着爹爹都是称呼他先生。
小时候常想,先生不都是很大年纪了吗?为何这个先生看着一点也不老。
非但不老,还十分的俊美。
他不笑的时候,大多是彷如谪仙一般,我听村里一位长寿的长者说,他这一生都未曾见过如先生这般清逸俊秀的人物,仿佛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
那时候我印象里的神仙,便是先生这个模样的。
我也曾听她娘亲说过,当初是先生带着爹爹来到了这个地方,那时爹爹一身的伤,先生说此地适合养伤,之后便留下了。
爹爹的伤养了六年,伤好了之后,先生跟爹爹也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爹爹是在山上打柴的时候被蛇咬了,恰逢被路过的娘亲救了。他们两个人的缘分就是这样结下的,之后爹爹娶了娘亲,就这样和先生比邻而居。
村里百年难遇一个读书人,根本没有什么私塾学舍,三个哥哥是跟着先生读书认字的,村里人知道后,便都将自己的孩子送来先生家里,名声传出去后,隔壁山脚的村落也都将孩子送来求学。
起初爹爹是不同意的,
让先生以精力不济推了,可谁知先生却是全部都应了下来。
求学的人多了,爹爹便伐了些树木,在村民的帮助下搭了几间屋子,随着求学的人越来越多,搭建的屋子也越来越多。
这里虽然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却因为在重重山间,山重水远,与世隔绝的人们并不富庶。他们出不起拜师的束脩,先生也从未提过。
但是受了先生恩惠的村民们,谁家织出了上乘的布料,或是谁家在山上采的鲜菜和打的野味,都是先送来给先生,先生院子里的柴总是劈好的,水缸总是满的。
那时候,先生总是笑的很和煦。
爹爹看着先生高兴,也没再阻止,反而十分有兴致的让先生给书院取个名字。
我记得那天傍晚,我们一家人跟先生一桌吃饭,只见先生听爹爹说要给书院取名子,怔愣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只觉得他那时的目光里好像盛着许许多多的东西,让人悲伤。
到了第二天,书院前立起了一个匾额,上面写着南山书院。
爹爹也看到了,我指着匾额问爹爹:“为何是南山呢?”
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并不靠南,算不上南山。
只见爹爹听了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我的话。
那时我虽然不解,但是小孩都是健忘的,很快我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之后我也随着哥哥们在书院里跟着先生读书,渐渐大一些的时候,过年过节的时候,我看着我们一家人团圆而坐的时候,不免想到先生。
在我的印象里,似先生这个年纪的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家,可是先生一直是孤身一人。
有一次娘亲让我给先生送熏制好的肉干,到了之后先生没在家,我知道先生喜欢在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旁,静坐或是远望。
我放下东西,之后就跑去找先生了。
先生果然就在那里。
此时正是黄昏,日头西沉,暮色将一切都染上了金黄色。先生坐在溪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生看什么呢?”我走过去问着先生。
先生听到我说话回过神来,之后笑道:“看日落。”
听着先生说完,我看了看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有些好奇,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落下,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看着先生的样子这句话却是问不出,那时候的我并不晓得什么是孤寂,却从先生的眼中看到了孤寂的味道。
“先生,你为什么不成家呢?”我问着。
先生却是沉默了许久,之后也没再说话,到了回去的时候,才听先生开口说着:“我把她丢了,寻不回了。”
这样的话,让我有些不解。
直到长大后才明白,先生其实想说的是,这一生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他谁也不想将就。
先生的学识给山村的人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道路,南山书院有学子出了山,去山外应试,包括我的哥哥。之后每隔三年都有人出去,有人落榜,有人衣锦还乡。
大哥在外头做了官,想接爹娘和先生前去,却被爹爹拒绝了。爹娘和先生始终都留在山里,没有出去过。
我嫁给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随着他也离开了山里,年复一年,我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因为回山的路崎岖,便鲜少回去。
九月的时候,大哥传来信,说是爹爹病了,要回山里。
我随着大哥一起回去了,跋山涉水总算回到了故居。
可是也仅仅是赶上见爹爹最后一面,爹爹年轻时留了一身伤,大夫也说了,活到如今已经是高寿了。
办完了爹爹的后事,大哥把娘亲接走了。
我们兄妹都问过先生,可愿随我们前去,可是先生却拒绝了。
先生已经六十高寿,岁月似乎格外的恩宠于他,乌发白衣,清隽俊逸,他的俊美也已经超出了年龄的限制。
第二日便要启程回去了,前一天晚上,我和哥哥都在先生的居处说话。
哥哥这几年官运亨通,跟先生说了很多官场的事情。
天子是年少继位,办事却是老道,无论朝中多少的功高的老臣,他都游刃有余,如今继位十七年,更是将胤朝的版图又拓展了不少,哥哥对圣上是满口的称赞。
先生听了却是皱了皱眉,只听他开口问着:“如今圣上年仅三十五?”
大哥愣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圣上十八岁继位,如今已经十七载。”
先生的双眉皱的更厉害了,我想到了先生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先皇刚开国的时候,这里与外界不通,所以先生并不知道。
我想到了,大哥自然也想到了,便与先生解释道:“先皇十七年前便已经退居太上皇的位置,带着太后周游天下,半年前太后毙,之后不过半月,太上皇也驾崩了。”
大哥说完,只见先生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落在桌面上,里面的茶水洒在了桌面上,随后沿着桌角流了下去。
先生的衣袍被染湿了,他浑然未觉。
先生伸手,想扶起那杯子,却似乎连扶起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在旁看着,他的手在颤抖,他的眼中有水光。
不过片刻,眼中的水光便溢了出来,顷刻间便落在了他身前的衣袍上,留下了两滴水渍。
我跟大哥愣住了!
我跟大哥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先生落泪,我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之后先生站起来,踉跄的脚步,大哥想上前扶住先生,却见先生挥挥手,自己走了出去。
夜幕沉沉中,先生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单薄。
先生是有故事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今晚我才知道原来先生的故事跟先皇和先皇后有关。
第二天辞别先生的时候,去先生的屋舍前,等着先生。
当我们看到先生出来的时候,我的泪便止不住了。
一夜之间,先生的发丝全白,看到我哭了,还笑着劝我:“雾儿,人都会老,先生也是人。”
我失声痛哭。
无论我说什么,先生都不肯随我离开,最后是大哥将我带走的。
看着先生站在那里目送着我们离开的样子,我的眼泪始终不能停止。
我不知道先皇后是个怎样的女子,让先皇盛年之时将皇位传给了太子,带着她周游天下。
又让先生这般自我囚禁一生。
我想到先生劝我离开时说的那句话:“雾儿,不要担心先生,先生会活的很好,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看着先生越来越远的身影,到最后再也看不到了,我想到一个词:画地为牢。
先生给自己画了一个无形的牢笼,将自己囚禁了一生。
他不出来,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陆晔篇全剧终。
写到这里,陆晔这个人物才是我心中最圆满的那个陆晔了。他的性格造就了他不会妥协的人生,画地为牢是最贴切形容他的。他画了个牢,自己不出去,也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这就是陆晔。
只为你盈盈一笑,
我便逃也无处可逃。
拔剑斩情丝,
情思却在指间轻轻绕。
都只为情字煎熬,
枉自称侠少英豪。
前世儿女情,
还欠你多少。
这一生都只为你,
看书( )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这一生都只为你,
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对别人说着你的好。
还你在,还你在,今朝。
这是首歌,是羽泉的《这一生只为你》也叫《划地为牢》。
听过这首歌后,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陆晔,再没有比这首歌更为贴切的了。
谨以此歌,谨以此歌名,送给陆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