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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煌贵胄     大宋最狠暴君txt下载     大宋最狠暴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2章 赵桓:朕,心地善良

    带着汤……带着许振华离开了皇城司的诏狱后,那老太监一边在前边慢慢走着,一边问道:“知道什么是东厂么?”

    许振华摇了摇头。

    东辑事厂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除了东辑事厂这四个字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东辑厂到底是干什么的,也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也没有人知道东辑事厂的组织架构。

    “东厂,就是隐藏在暗处的影子,无孔不入,无恶不作。皇城司不方便做的事情,我们东厂来做。皇城司不方便杀的人,我们东厂来杀。”

    “比如你,皇城司何指挥使他们能把你拿进诏狱,也能对你用刑,可是他们不能拿你的家人怎么样,必须得按大宋律的规矩来吧,对吧?”

    “如果换成我们东厂……”

    说着说着,那老太监忽然停了下来,狞笑一声后才又接着说道:“我们东厂,说要杀人全家,就绝不会放过那人家里的一条狗!”

    许振华心中一颤,老老实实的躬身应了一声后便紧紧的低下了头。

    那老太监却又哼了一声,说道:“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不过,以后你若是敢再犯,那……”

    许振华赶忙应道:“是,罪官再也不敢了。”

    那老太监这才点了点头,又带着许振华来到一处院子,院子里已经有许多人了。

    等许振华老实自觉的走到了院子里那些身穿囚服的人群之后,老太监才开口道:“尔等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该千刀万剐的。不过,这次你们多了个机会,可以继续活下去。”

    “以后,你们就是东辑事厂下属审计署的人了。”

    “不要想着跟你们的家人接触。也不要想着抛头露面,除非你们想害死你们的家人,还有亲戚朋友。”

    “以后,你们就活在黑暗里,老老实实的审计各种账目,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许振华有点儿懵。

    原本在看到何蓟带着死囚去替换自己的时候,许振华还以为是户部要对盐务这一部分动手,自己有可能会被派去搞这一摊子的事情。

    可是谁又能想到,自己会被弄到东辑事厂的审计署?

    这名字一听就不像是个什么好地方——多半是想借着自己捞钱的本事去抓贪官!

    果不其然,就在许振华心里胡乱琢磨的时候,那老太监又接着说道:“审计署实行末尾淘汰制。”

    “不知道什么叫末尾淘汰制没关系,咱家告诉你们。”

    “就是每年查出来有问题的账目最少的那个,揪出来贪官最少的那个,会被淘汰掉!”

    说到这里,那老太监忽然阴恻恻一笑,说道:“是不是以为被淘汰了,就可以离开审计署了?”

    不待一众穿着囚服的贪官们回答,那老太监便又自问自答的说道:“没错,被淘汰掉就可以离开审计署了。”

    “不过,是零碎着离开——被淘汰掉的那个,会被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告诉你们,东辑事厂不养闲人!”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一个个都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你们自己心里得有个数!”

    “既然好好的官不能好好做,那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当鬼!若是连鬼都当不好,呵呵……”

    说到这里,老太监忽然伸手一指许振华,说道:“你,就是你,以后你就是审计署的第一任署长。”

    ……

    审计署就是赵桓折腾出来准备对付盐业集团的。

    实际上,除了盐业集团,包括现在的驿站体系,赵桓也一样打算改制成邮政集团,包括少府下属的几个钢铁、纸、酒、茶之类的作坊,以后同样也会改制成集团的形式。而且以后必然会有的矿业、交通等等直属六部或少府的各个衙门也会往集团形式改制。

    这些集团里面有赚钱的也有亏钱的。比如钢铁和矿业,这两个肯定是能赚钱的,像邮政、盐业、交通之类的,则是百分百的会亏钱。

    而且能赚钱,也不意味着不会亏损——

    就像移不动联不通和电不能信那三大运营商一样,他们赚不赚钱?赚钱是肯定的。可是他们赔不赔钱?赔钱也是肯定的。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工信部那个恶婆婆为了发展自家的通讯产业,逼着移不动和联不通还有电不能信搞出来两三套不同的标准,这三家运营商能怎么办?

    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话。不听话的可以参考一下邮电的下场。

    不同的标准,重复的建设,大笔的研发资金砸下去,无人区里都特么得建个信号基站,这么干亏不亏钱?

    亏钱。但是亏也得挺着。

    放在大宋自然也是一样。

    赵桓想要让百姓都吃上便宜放心的盐,赵桓想要让百姓都能寄得起书信,赵桓想要让百姓都能买得起报纸,赵桓想要让百姓都读得起书,赵桓想要让百姓都烧得起炭……

    而且赵桓比工信部那个恶婆婆还要可怕可恶可恨万倍。

    工信部那个恶婆婆再怎么样也就是折腾,除了拆分拆分再拆分之外,顶了天也就是把官帽子给撸掉。

    但是赵桓可以杀人,而且是一杀一大串,直接能把九族都宰个干净的那种杀。

    所以,大宋版的盐业集团、邮政、交通之类的哪怕明知道是个亏,哪怕是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老老实实的按照赵桓的吩咐办事儿。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像盐、邮政、交通、造纸这些产业,无论怎么降低成本,最终的成本价格都会高于赵桓的心理预期,也就是高于面向百姓的售价。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集团本身就跟惠民药局一样,必须要依靠户部拨款才能正常运转。

    那么问题来了——无论是赚钱也好,还是亏钱也罢,这些集团如果没有第三方的机构对他们的账目进行审计,那这些混账东西们就必然会出现懒政、贪腐等现象。

    而赵桓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皇帝,他也不愿意每天都把官场杀得人头滚滚的。

    无奈之下,赵桓也只能提前弄出个审计署来,让以前这些贪腐好手们去治理贪腐,尽量避免一抓一窝一杀一批的大案。

    所以说,当皇帝真难,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都得想着,什么见光见不得光的手段都得用。

    然后赵桓的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

    为了百姓,朕得损失多少钱?

    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第363章 官家人傻钱多

    想要填补盐业集团将来可能产生的亏空,赵桓琢磨了半天都没想到该从哪儿下手——

    抄家?贪官污吏其实跟某些豪商巨贾差不多,都是朝廷养的猪,养肥了也差不多该杀了。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养猪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过程,不可能猪还没长肥就直接杀。

    赵吉翔?赵吉翔那个沙雕最近在龙德宫里老实的不行,每天除了写写画画之外还是写写画画,连造小人的时间都没有,他的画作基本上都“赏”给了赵桓。

    这是留着以后卖钱的,不能太着急。

    高丽?

    棒子那边现在乱成一团,王构跟金富轼两伙人纵马相攻,每天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天天争着抢着的卖劳工,现在已经成了大宋一处重要的劳工来源,不能动。

    金国?

    跟棒子那边儿差不多,大宋现在还指望那些建奴的便宜老祖宗满世界抓劳工呢,而且金国的血还没抽完,暂时也不能动。

    西域?

    西域倒是个好地方,可是西域现在掌握在耶律大石的手里,而耶律大石则是忙着跟一些蛮子打群架,算是一个大宋的淘汰武器倾销点,也不能动。

    大宋的宗室?

    还不如大明的宗室呢——大明的宗室好歹还能世袭,而大宋的藩王爵位只有一代,后代们也只挑选一个年纪最大的袭爵为公,宗室子弟只能跟普通官员一样熬资历,表现好的才能被封为郡王。

    以致于赵桓想要拿宗室开刀都没办法。

    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该从哪里找补点儿损失,也没想好现在该去砸谁家的场子,赵桓干脆又一次出宫了。

    然后孟太后气得在后宫里骂娘,李纲在朝堂上有火发不出——赵桓留下了一封由皇长子监国,孟太后和朱皇后垂帘听政、李纲辅政的诏书之后,就带着人直接奔着江南去了。

    这也算是赵桓第一次真正的出游,也是真正能静下心来观察大宋普通百姓的生活状态。

    赵桓觉得,前面有《永不加赋诏》,后面有彻底废除徭役,又有征发徭役要给钱,重新厘定土地,保证每个百姓都能分到自己的土地等等政策,这些政策全都执行下去之后,百姓的生活水平应该能很不错了吧?

    然而现在那个小娘们儿却狠狠的给了赵桓一巴掌——赵桓停留的项城县却依旧穷成了狗。

    面有饥色,衣不蔽体,是对项城百姓最真实的写照。如果说汴京的百姓生活在天堂,那项城百姓的生活就是在地底。

    更让赵桓感觉蛋疼的是,无论是项城的百姓,还是跟着赵桓的那些护卫,似乎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在里面。而且瞧项城百姓那模样,似乎还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这在赵桓看来就很不正常——在赵桓看来,发展不均衡是正常的,贫富有差距也是正常的,可是一个县的大部分百姓都穷成这个熊样儿,那就有些不正常了吧?

    那些惠民政策呢?

    “去给朕查一查,这项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待何蓟命随行的皇城司护卫去暗查之后,赵桓才叹了一声,说道:“朕一直以为朕这个皇帝纵然比不得秦皇汉武,可是勉强也能算得上合格,可是如今看来……”

    打量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赵桓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朕这个皇帝,做的还是不够好啊。”

    “官家何出此言?”

    何蓟眼看着赵桓没有食欲,又开始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当即便低声劝道:“自官家御极,我大宋百姓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如今百姓的日子较之宣和年间可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官家做的已经够好啦。”

    “而且官家还败金虏,灭西夏,平交征,定瀛州,单论武功,历朝历代的皇帝之中,只怕也没多少能跟官家比肩的。”

    赵桓却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何蓟的恭维。

    是,单论武功方面,光是灭掉西夏、交趾、倭国的功绩,不说跟秦皇汉武比肩吧,起码也能秒掉自高粱河车神赵二以后的大宋历代官家了。

    可是百姓吃不起饭就是吃不起饭,穿不起衣就是穿不起衣。

    再怎么牛逼的武功,也没办法掩盖百姓生活困苦的事实。

    想到这里,赵桓干脆扭头打量了一眼整个酒楼的二楼,却见二楼上根本就没什么人来饮酒取乐,再看楼下,行人也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神色,小贩的叫卖声倒是此起彼伏,然而真正能招揽到的顾客却没有几个。

    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后,赵桓也没了饮酒的兴致,干脆让人会了账,又带着何蓟跟无心以及几个护卫去逛街了——

    人家建奴家的皇帝们下江南是单纯的享乐游玩,毕竟人家建奴的皇帝是把自己当成了吃自助餐的客人,而赵桓这个汉家天子却不能跟着建奴学。

    他得时刻关注着百姓。

    逛街也是一种关注。

    随意在一个小摊子前买了点儿零食,赵桓便笑着对摊主道:“我看老哥这生意不怎么样儿啊?”

    摊主呵呵笑了一声,叉手答道:“公子爷是汴京来的吧?”

    见赵桓点头,那摊主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我猜就是。不瞒公子说,除了汴京城,这天下间的生意其实都差不多,百姓也都是一个活法儿。”

    赵桓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听老哥这意思,汴京的百姓就不是这么个活法了?”

    那摊主嘿嘿笑了一声,眼神中忍不住带着一丝向往,说道:“听说汴京的百姓生活富足,而且听说咱们官家人傻钱多,对百姓也好,那里的生意也比其他地方的要好做许多。”

    赵桓的脸色不禁就黑了下来。

    什么叫人傻钱多?

    再说了,朕对汴京的百姓好,那朕对你们这些百姓就不够好了还是怎么的?这政策都特么是全国性质的啊混蛋!

    强行忍住想要把这个摊主暴打一顿的冲动,赵桓又接着问道:“官家人傻钱多这事儿倒是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搞什么永不加赋,又搞什么废除徭役了。”

    “对了,咱们项城县应该也知道永不加赋跟废除徭役的事儿了吧?”

第364章 民什么时候斗得过官?

    赵桓一问这话,缀在赵桓身后不远处的何蓟便挥手招过了一个皇城司的马仔,低声吩咐道:“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

    待手下的马仔转身离去后,何蓟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摊主的身上。

    “永不加赋?废除徭役?”

    那摊主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已经知道了,要不然怎么说官家人傻钱多呢。”

    赵桓的脸色又是一黑,问道:“那怎么项城这里还这么穷?z……真是太穷了。不瞒你说,我这一路上也见过许多的县城,还真没见过像项城这么穷的。”

    “嗨~~~”

    那摊主叹了一声,说道:“要不然怎么说官家人傻钱多呢?”

    赵桓的脸色顿时就更黑了。

    人傻钱多这事儿就特么过不去了是吧?

    那摊主见赵桓的脸色难看,以为是赵桓嫌自己说话不利索,便没等赵桓发问就直接说道:“咱项城县确实执行了官家的《永不加赋诏》,也彻底废掉了徭役。可是啊……”

    赵桓问道:“可是什么?”

    那摊主见赵桓捧哏捧的及时,便不再卖关子,说道:“咱项城县的赋税,都收到靖康十六年去了!还有那徭役,说是彻底废了没错,可不还有历年积欠下的?”

    赵桓有些懵,过了半晌之后才揉了揉额头,说道:“你等等,我脑子有些懵——现在才靖康六年,怎么这赋税就能收到靖康十六年去?还有这徭役,废除了就是废除了,怎么又出来积欠了?这东西还能积欠?”

    “那怎么就不能了?”

    摊主反问一句,然后才慢慢解释了起来。

    现在大宋的赋税既收粮食也收钱,而在收粮食的过程中,项城县这边神乎其神的发明出了鼠雀耗——

    粮食进了粮仓之后有可能被鼠雀偷吃,但是这个损失不能算在朝廷的身上,所以百姓在交粮食的过程中,得把被鼠雀吃掉的这部分一起交上来。

    除了鼠雀耗之外,还另外有一个支移——

    就是你光交粮食还不得,你得交到本官指定的地方去才行。要是不想运,那你就老老实实的交个支移费,运费按运输距离算。为什么不直接交到粮仓?那关你屁事儿!你要是不交也行,说不定你就得给本官运到千里之外去。

    更牛逼的是,项城县知县还创造性的发明出了“预催”和“预借”。

    所谓预催,就是靖康六年春的时候先把靖康六年秋的赋税给收上来。如果靖康六年的已经都收上来了,就把靖康七年乃至于靖康八年的都收上来。这就叫预借。

    包括徭役自然也是一样——

    靖康几年废除的徭役来着?就当是靖康元年废除的好了,反正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靖康元年以前没有废除徭役,对吧?比如宣和二年,咱们项城县是有徭役的。只不过那年没什么大事儿,所以就没征发徭役。

    但是!官府不征徭役不代表免了你的徭役!

    所以,你在宣和二年的时候欠了官府一次徭役,现在需要征发你服役了。

    到底欠了多少次?

    那这事儿可有的算了——大宋立国至今一百六十来年了吧?反正多了不说,你欠个十次八次总是有的。

    所以,《永不加赋》的诏书宣读执行了没有?宣读执行了。

    重新厘定土地,保证每个百姓都能分配到土地的政策执行了没有?也执行了。

    官家要求彻底废除徭役的指示执行了没有?也执行了。

    包括其他乱七八糟的像阶梯税律等等乱七八糟的政策,项城县全都老老实实的执行了。

    只不过项城县的执行力度太大,又创造性的发明了这么多新玩法。

    这特么简直比秦会玩还会玩!

    “那就没人想着告御状?”

    赵桓皱着眉头,问道:“此前官家不是下诏,说是允许百姓进京告御状,也允许百姓捆了这些贪官污吏进京告状?”

    “捆了官?”

    那摊主嘿嘿笑了一声,嘲讽道:“民什么时候斗得过官?别说现在就是往后五百年,一千年,这老百姓他也斗不过官!”

    “是,官家是说了允许百姓捆了官进京告状,可是谁家就自己一个人儿啊?不替全家老小想想?”

    “就算真有那种光棍的,那官府也不会那么逼迫他不是?这官老爷最是擅长见碟下菜的,普通老百姓又怎么能斗得过他们?”

    “要我说啊,这官家对百姓好是真的,可是他老人家待在皇宫里,坐在金殿上,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那地方官再怎么胡作非为,他能知道个屁?还不是那些官老爷们怎么说怎么是!”

    “他妈了个巴子的!”

    赵桓怒骂一声,将刚刚拿在手里却一直没吃的炊饼扔回小摊子上,转身就沿着大街的方向朝前走去。

    那摊主赶忙捡起炊饼,吹了几口气之后才小心的把炊饼放回了筐子里——

    白捡了一个大饼,真好!真希望今天能多遇着几个这样儿人傻钱多的公子哥儿!

    “炊饼~!又香又大的……呃!”

    还没等摊主把叫卖声喊完,就被街上不知道从哪儿涌出来的那些人给打断了。

    这些人手里大多都拎着朴刀,也有些人手中拿着其他各式兵刃,而且这些人一边向着刚才那个公子哥儿的方向走,一边顺手脱着身上的衣裳,然后毫不在意的将一件件并不破旧的衣裳都扔在地上。

    “惹大麻烦了!”

    瞧着眼前这明显不对劲的一幕,那摊主的一颗心顿时噗通噗通狂跳起来,有心想要赶紧推着小车跑路,却又有些舍不得那些人扔下的衣裳——

    那是多少衣裳啊,就这么扔在地上?随手捡上几件回去,好几年都不用买新衣裳!

    打定了主意,这摊主干脆低下头来,努力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到摊子后面——反正藏是藏不住的,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多少能有点儿心理安慰不是?

    ……

    “给老子打!”

    到了项城县的县衙,再一看衙门外那几个站没站样的衙役,早就已经气冲天灵盖的赵桓顿时气急败坏的骂道:“封锁城门!把那狗官给我揪出来!”

第365章 微臣冤枉啊!

    跟其他的禁军和厢军比起来,皇城司的那些杀才们向来习惯用鼻孔看人——皇城司是天子亲军!

    所以在接到赵桓的命令之后,皇城司的一众杀才们就直接把守在县衙前的两个衙役打倒在地,为首的一个都头更是直接带人往后衙闯去,很快就把项城县知县吴丽荣给带到了大堂上。

    “反了!反了!”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

    “当心尔等九族!”

    诸如此类的屁话,不断从吴丽荣口中冒出来,令坐在大堂上的赵桓大开了一番眼界。

    “砰!”

    猛的一拍惊堂木,赵桓怒喝道:“朕今天就要杀官,你是不是也要诛了朕的九族!狗东西,你好大的官威!”

    刚刚还在疯狂挣扎的吴丽荣顿时有些傻眼了。

    按照大宋朝廷新出的《大宋律》,像禁军、厢军是不允许擅自闯入官衙的,哪怕就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跟地方上做交接,基本上也是派人来通传一声。

    所以吴丽荣就有很大的把握——这些丘八一定是喝多了酒,脑袋犯了浑,只要喝骂一通就能老实。

    但是吴丽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带着这些丘八们占据了大堂的,居然会是当今官家。

    然而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的赵桓却没有理会吴丽荣,直接从桌上的签筒中抽出一支令签掷到地上,喝道:“先给朕打!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赵桓的命令让皇城司的一众杀才们有些傻眼。

    把人打死很容易,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但是将养两天就能恢复也很容易,但是这个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未免就有点儿太为难人了吧?

    到底是往死里打?还是要求打不死?

    略微琢磨了一番后,负责行刑的两个皇城司士卒才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将手中的板子打在了吴丽荣的屁股上。

    这个位置好,就算从屁股这里把人打成两截,这人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

    “砰!”

    “砰!”

    重重的板子声不断响起,夹杂着吴丽荣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赵桓这才略微有些解气,扭过头来对何蓟吩咐道:“带人去搜!朕倒是想要知道,他吴丽荣到底有多么的手眼通天!”

    “微臣冤枉!”

    就在何蓟带人往后衙去搜查时,已经挨了十几板子的吴丽荣终于回过了神来,叫道:“官家!微臣冤枉!冤枉!微臣为官三年,未曾贪过一文钱,未曾害过一个百姓啊官家!”

    赵桓瞥了吴丽荣一眼,却见吴丽荣脸上的神色不似做伪,再看吴丽荣身上穿的衣衫,赵桓当即便挥了挥手,示意皇城司行刑的士卒停下来,开口问道:“你没贪过一文钱?没害过一个百姓?”

    吴丽荣勉强吸了口气,颤声道:“启……启奏官家!微臣为官三年,未曾贪过一文钱,望官家明鉴!”

    想了想,吴丽荣又接着叫道:“不知道微臣哪儿惹得官家不痛快,官家要打死微臣,微臣甘愿束手就死,只求官家能饶过微臣的父母妻儿!”

    被吴丽荣这么一叫唤,赵桓的心里难道也有些含糊——

    还没等皇城司和东辑事厂查明白怎么回事儿,自己就先入为主的听信了一个小贩的说法,这要是打错了人……

    就在赵桓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时,刚刚带人去了后衙的何蓟却又折了回来,将一个小册子呈给赵桓后躬身道:“启奏官家,臣在吴丽荣的书房里找到了这份账簿。”

    赵桓嗯了一声,从何蓟手中接过小册子之后又瞥了有些傻眼的吴丽荣一眼,这才慢慢打开小册子看了起来。

    “靖康二年,四月,多收粮一万石。”

    “……”

    “靖康三年,七月,预借靖康四年春税。计七万六千九千三百一十五贯另八百钱。”

    “靖康三年,九月,预借靖康五年春税。计八万贯。”

    “……”

    前面的还好一些,越到后面,数字越大,预借、多收之类的字眼出现的也就越频繁。

    呼啦一声合上账本,又气又怒的赵桓忍不住盯着吴丽荣问道:“你来给朕解释一下,你多收、预借的这些钱粮,都跑哪儿去了!”

    吴丽荣彻底傻眼了。

    吴丽荣手里确实有一本账册,里面记录了这些年捞到的钱粮。可是这份账册,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藏在哪儿,就算个的浑家都不知道!

    任凭吴丽荣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到,皇城司的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份账册给翻出来。

    “砰!”

    赵桓却猛的一拍惊堂木,喝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启……启奏官家,这些……这些都是……都是微臣自己瞎编的。”

    勉强咽了口唾沫,吴丽荣结结巴巴的答道:“微臣听说官场上有什么捞钱的手段,便凭着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瞎编了这份账册。”

    越说越顺溜,兴许是说的自己都已经信了,又或是自信皇城司不可能抓到自己的把柄,吴丽荣说起话来也不结巴了。

    “微臣虽然想贪,可是微臣也怕大明律,故而才胡编乱造了这份账簿,自己留着没事儿就翻看几眼。”

    “可是真让微臣去贪,微臣也不敢啊。”

    “若是官家不信,大可以让这些军爷们去后衙里搜查,只要能查出来微臣俸禄之外的钱财,无论官家怎么处置,微臣都认了!”

    说着说着,吴丽荣的语气里都带上了三分委屈。

    赵桓却呵的冷笑了一声,根本就不相信吴丽荣的这番屁话——

    论到贪,吴丽荣的本事只能算是一般般,论到演戏,这货的演技可能还敢不上鹿姑娘。就这水平还想在自己面前演戏?

    从最开始结结巴巴的说这份账册是编造出来的时候,赵桓就已经不相信他后面说的那些屁话了!

    然而让赵桓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将目光投向何蓟的时候,何蓟还真就躬身道:“启奏官家,后衙里确实没什么钱财,就连米面油柴也都只够一旬之用。”

    “那就是说,这份册子,真的是编的?”

    赵桓呵的冷笑一声,盯着吴丽荣道:“吴丽荣,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或者,你觉得朕很傻,很好糊弄?”

第366章 以官家为榜样

    赵德汉家里有没有钱?没钱呀!人家平日里吃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面条,配菜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头蒜,堂堂的高官就吃这个,谁敢说他贪?

    但是家里没钱,不代表别的地方没钱。

    更别说吴丽荣的演技跟侯勇这种老戏骨比起来甚至连拙劣都算不上——吴丽荣的演技,大概就跟鹿姑娘他们那些小鲜肉差不多。

    就这么点儿水平,还想学着人家赵德汉高官一样,想靠着平时清廉,被抓时狡辩来蒙混过关?

    那赵德汉他也没蒙混过去呀!

    “让人去查吴丽荣的九族三代。顺便再把整个后衙都掘地三尺。”

    赵桓冷笑一声,先是对何蓟吩咐了一句,接着又扭过头来对无心吩咐道:“让人去寻一些项城县的百姓,问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预借赋税这事儿。”

    “官家!微臣冤枉!”

    吴丽荣直接叫道:“微臣冤枉!微臣预借赋税确实是有的,可是微臣预借的赋税,都是拿来修路了啊官家!若是官家不信,工科那边还有留存的底子可查啊官家!”

    赵桓呵的冷笑一声,说道:“别慌。像你这种情况,朕见得多了,所以,六科的那些人也跑不掉。”

    项城县的赋税能够预借到靖康十六年,而朝堂上却没得到半点儿的风声,就连皇城司和东厂都没有得到消息,除了窝案之外,基本上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所以,被抓起来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吴丽荣。

    在赵桓带人闯进项城县大堂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去抓捕项城县的官级官吏,包括皇城司和东厂的探子。

    ……

    随着皇城司带回来的资料越来越多,赵桓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当皇城司的人手把户科和工科那边的资料都带过来之后,赵桓的脸色就彻底黑的跟包希仁一样了。

    “来,你们两个跟朕说说,靖康十二年的春税和秋税都是怎么回事儿。”

    赵桓随手将工科的一份资料往堂下一甩,喝问道:“靖康十二年的春赋春税、秋赋秋税,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提前好几年的替朕收了?嗯?还有,这份资料里修的路呢?路在哪儿?告诉你们,朕今天要是看不到这条路,朕就扒了你们的皮!”

    “官家!这路已经修了!”

    吴丽荣慌忙叫道:“这条路就在城东!是通往许家庄子的!”

    赵桓呵的笑了一声,又接着问道:“那靖康十三年的两赋两税呢?用来修的那条路修到哪儿去了?”

    吴丽荣叫道:“这条路也修了!修的是城西的淮海路!靖康十一年的赋税用来修了赋南的许州路!靖康十四年的赋税用来修了城北的磐石路!”

    赵桓这才嗯了一声,先是扭头吩咐何蓟让人去查这几条路,接着又扭过头来,问道:“那剩下的那些赋税呢?还有鼠雀耗,支移,还有所谓的历年积欠的徭役,你又做何解释?”

    “微臣冤枉!”

    吴丽荣先是给自己叫了一声屈,又接着说道:“启奏官家,鼠雀耗确实是有的,微臣一时糊涂,只想着粮食入库后会有鼠雀来吃,便将之转嫁到了百姓身上,微臣该死。”

    “至于支移,也确实是有的,只是微臣想着让百姓将粮食运费粮仓,未免太过麻烦了一些,又想着反正项城县县衙穷的叮当响,所以便想了支移这么个名目,弄了些青皮来替百姓转运粮食。”

    先是承认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吴丽蓉又接着说道:“至于历年积欠下徭役这事儿,微臣是想着反正都得修路,与其等户部和工部,不如罪臣先巧立个名目,借机让百姓把路修了。”

    “官家不是说过要想富先修路吗?罪臣便想着先把路都修好了,等户部和工部要修项城县的路时,这便是罪臣的一个功绩,纵不能从此扶摇直上,起码也该升迁到一个富裕些的地方。”

    “罪臣为了一己之私,曲解律令,糊弄百姓,罪臣确实该死。”

    “可是罪臣也是为了让朝廷省心,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呀!”

    吴丽荣没敢直接说官家你个傻蛋冤枉了忠良,但是脸上委屈巴巴的表情分明写满了委屈。

    然而赵桓呵的笑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你了?”

    然而还没等吴丽荣开口说话,赵桓又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户科主簿,冷笑一声道:“你来说,是老实坦白交待,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那户科主簿悄然打量了吴丽荣一眼,答道:“启奏官家,微臣确实跟吴知县勾结在了一起,联手弄出了预催和预借。但是事先收上来的赋税,也确实如吴知县所言,都是拿去修路搭桥了,其中并没什么钱财落在罪臣的口袋里,请官家明鉴。”

    赵桓嗯了一声,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工科、礼科等主簿。

    然而让赵桓失望的是,几个主簿的说法基本上都跟吴丽荣和户科主簿所说的相差无几——

    要说他们跟吴丽荣勾结在一起,搞什么预催预借鼠雀耗、支移、积欠徭役之类的,他们都认,但是这些人却不约而同的表示,搞来的这些钱都是拿去修路搭桥了,根本就没往自己口袋里揣。

    甚至就连被抓来的皇城司和东辑事厂的密探也不约而同的咬死了这一点——

    这些官老爷们确实是没少搞什么预借预催之类的破事儿来祸害百姓,但是弄来的钱却都被这些官老爷们拿去修桥补路了,而这些官老爷们自己家里也都穷的叮当响,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富户家里的钱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项城县皇城司和东辑事厂的密探才会压下了消息没有往上报。

    案子问到这个地步,事情基本上都明了了——

    祸害百姓是有的,但是贪腐之类的事情却说不上,顶多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儿。而且项城县大大小小的官吏们一致认为,现在让百姓们苦点儿累点儿不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等所有的路都修好了,得到好处的还是项城县的百姓和他们的后代。

    至于说因此而背上一身骂名,却也不算得什么——官家不还因为替百姓报仇筑京观而背了一身骂名?大家伙儿这是以官家为榜样呀!

第367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望着这些众口一词的混账东西们,赵桓失望的摇了摇头,对无心、何蓟吩咐道:“东厂跟皇城司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无心跟何蓟当即就躬身应下了,接着又带着东厂跟皇城司的一众马仔们,把项城县的一众皇城司和东厂密探都带到了后衙。

    “摆香案!请关圣帝君!”

    带着一众京城来的马仔拜过了关二爷之后,何蓟就阴沉着一张臭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对跪在地上的项城皇城司探子问道:“知道官家说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吗?”

    说完之后,也根本没等那个探子回答,何蓟就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砸向了那个探子,喝道:“官家说希望是最后一次,就是说如果本指挥使不把你们解决明白,官家就要把本指挥使给解决明白!”

    无心也点了点头,瞧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东厂番子说道:“老老实实的都交待清楚,咱家还能赏你们个痛快,要不然的话,咱们东厂都有些什么手段,你们自己想。”

    跪在地上的东厂番子悄然抬头打量了无心一眼,叫屈道:“回厂督的话,小人冤枉啊!小人在官家面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瞒。”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无以冷哼一声,对着旁边从汴京带来的番子吩咐道:“来人呐,先给他好生涮洗涮洗!”

    待手下的番子给这个番子的嘴里塞了破布,又分头开始准备后,无心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番子:“你呢?说,还是不说?”

    “小人……小人……”

    那番子尽管整个人都如同打摆子一样颤抖,最终却依旧硬着头皮答道:“小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小人在官家面前所说的都是真话!”

    “给他赶赶肺。”

    无心呵呵笑了一声,学着赵桓的样子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东厂的番子:“你呢?说还是不说?

    你可以放心,除了赶肺和涮洗之外,咱们东厂里还有几十种酷刑。咱家可以向你保证,行刑的绝对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虽然你们只有几个人,但是这几十种酷刑你们肯定都能享受到而且绝不重样。不到最后一刻,你们都咽不了气儿。”

    最后跪在地上的这个番子双腿一软,裤裆里忽然就变得湿热起来。

    “我招!”

    这个番子叫道:“我全招!望厂督开恩!”

    无心这才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你看,有什么该说的,你们早说不就好了,又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血淋淋的?看得咱家心里都不落忍!”

    那番子在心里详细问候了无心的祖宗十八代,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厂督,这项城县的钱,确实都被吴丽荣那狗官拿来修路了!”

    见无心皱起了眉头,那番子又赶忙说道:“只是,修路的那些是所谓积欠徭役的百姓,往工地上卖沙子、石头等东西的是他一个远房到不能再远房的亲戚。”

    “仅仅只是靖康五年这一年的时间里,吴丽荣就折腾着修了长长短短十几条路,而除了通往许家庄子的那条路是真正用心修的之外,剩下的全都是驴屎蛋子表面光,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不成了。”

    “至于通往城东许家庄子的那条路为什么用心修,小人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吴丽荣跟许家庄子庄主的一个小妾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小人还听说,许庄主的那个小妾还替吴丽荣生了个私生女,因为那小妾甚得吴丽荣欢心的缘故,生的那私生女也取名许可心。”

    “这些年弄来的钱,除了一大部分都散到了吴丽荣本家宗族人的名下之外,剩下的一小部分基本上都被吴丽荣以各种办法转移到了许家庄子。”

    无心皱着眉头问道:“那许家庄子的庄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那番子答道:“回厂督的话,那许家庄子的庄名,名唤许振华,此前是个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后来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吴丽荣的线,这才摇身一变,成了城东有名的庶奢人物。

    那许振华平日里倒也经常做些修桥补路的事情,也算薄有善名,只是私下里却没少干一些刨绝户坟、踹寡妇们之类的肮脏事儿!”

    “许振华?”

    一听到这个名字,无心忍不住就将目光投向了何蓟。

    何蓟点了点头,说道:“前段时间,你们东厂在我们皇城司的诏狱里带走了一个名叫汤荣的,后来不是改名许振华了么?”

    无心这才恍然,又接着对那番子道:“继续说。”

    那番子应了,又接着说道:“除了吴丽荣之外,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被吴丽荣拉拢到了一起,以预催、预借的名义弄来的的赋、税,还有什么鼠雀耗、支移之类的,基本上都被这些人给瓜分了。”

    “整个项城县确实是穷,可是穷的是那些老百姓,真正的富户基本上都在城东的许家庄子或者许家庄子附近,他们是一点儿都不穷。”

    “单说那许家大小姐,只随便一顿饭就要花掉数十上百贯钱,若是有人问起,便只推说是她一个伯伯给的。可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钱财是哪儿来的。”

    “偏那吴丽荣生得精明,虽然捞取了这许多钱财,但是那吴丽荣偏教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装出一副穷样子来给人看,不只是吃穿都极为简便,甚至连官衙也不修。”

    无心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番子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伸手一指旁边跪了一地的皇城司探子,那番子叫道:“是他们!他们皇城司的驻地是明面上的,吴丽荣先是跟他们打了几次交道,便将他们都拖下了水,然后他们便把小人等都给卖了。小人等贪生怕死,不得已才上了他们的贼船,求厂督开恩!”

    说完之后,那番子又接着说道:“小人还知道一个消息——那许家庄子的庄主也是个手眼通天的,跟驻扎在项城的厢军指挥使也颇有些关系,平日里虽然不见什么来往,可是据小人打探来的消息说,那许家庄子的庄主跟厢军指挥使乃是嫡亲的兄弟。”

    无心心里一惊,继而又半眯着眼睛对手下的马仔吩咐道:“再去审审他们几个。”

第368章 血流成河

    审案这种事儿就这样儿,只要有一个撑不住,剩下的基本上就撑不下去了。

    最后的审讯结果让赵桓很满意,也很想杀人——

    吴丽荣这个人确实称得上是手眼通天,无论是整个项城县的官场,还是管辖着项城县的淮宁州的大小官员,抑或是驻扎在项城的厢军,就没有他打点不到的关系。

    靠着权、钱之间的不断交易,吴丽荣把整个项城县都经营得有如铁桶一般,整个项城县完全可以改名为吴县或者许县——

    吴丽荣跟城东许家庄子的许振华勾搭在一起,不仅许振华的小妾跟吴丽荣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许振华还愿意帮吴丽荣养着私生女。

    两者的关系已经不仅仅只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一类的词语可以形容了。

    将皇城司和东辑事厂审讯出来的口供往堂下一甩,赵桓才盯着吴丽荣问道:“来,继续编,朕希望你能编出来更完美的理由。”

    见吴丽荣瘫倒在地,赵桓干脆呵呵笑了一声,扭头对何蓟吩咐道:“何卿带人去一趟许家庄子。朕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何蓟秒懂,当即便点齐了一众马仔,准备出城往许家庄子一行。

    然而还没等何蓟走出大堂,大堂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随之而来的是随行护卫的呵呼声以及兵刃出鞘声。

    何蓟快步走到大堂外,却见三百个厢军士卒已经将整个县衙大堂都团团围了起来,不时还叫喊着一些休要走了贼人之类的口号。

    尤其是当何蓟从大堂里走出来之后,厢军之中为首的那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更是大声喝道:“尔等是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冒充官兵,包围县衙?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何蓟一愣,继而摘下腰间系着的腰牌,向着那个将领扔了过去,喝道:“睁大你的狗眼!本指挥使乃是皇城司都指挥使何蓟!”

    说完之后,何蓟又向着大堂里面拱了拱手,说道:“官家亲临项城,正在大堂内问案,你带兵围了县衙,可是要造反?”

    “官家不在汴京,跑来这项城县里问案?你就是编,也该编个靠谱些的理由。”

    那将领拿着何蓟的腰牌看了一眼,随手揣进怀里后咬了咬牙,喝道:“居然还敢冒充皇城司亲军,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尔等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戒备!”

    何蓟一看那营指挥使的模样,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没办法善了了——

    如果说这厮带兵前来的行为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才带兵围了项城县县衙,倒也能勉强解释得通。

    可是现在这厮在验过皇城司的腰牌后还把自己这个皇城司指挥使说成是假的,那就是真的其心可诛了。

    何蓟先是下令让手下的马仔们戒备,又盯着这个油盐不进的营指挥使喝道:“官家到处,是为行在。冲击行在,罪同谋逆!”

    说完之后,何蓟又扫视了一眼那些厢军士卒,喝道:“尔等也要跟着他一起造反么?!”

    被何蓟这么一说,跟在那个营指挥使旁边的厢军士卒们顿时迟疑起来。

    官家好微服私访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天下,现在大堂前的这些人都穿着禁军服饰,说不定真是官家跑到项城微服私访来了?

    如果真是官家来微服私访,那自己这些人跟着营指挥使冲击县衙,那可真就是罪同谋逆了——

    谁特么也承担不起冲击行在的后果!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但是……

    纵然不提什么军令如山,万一眼前这些人真就是像营指挥使说的那样儿,是冒充的呢?

    一众厢军还在迟疑,那个营指挥使却又用刀指着何蓟道:“不见官家,不见虎符,任凭你说破了大天去,那也是假冒的!”

    “朕就在这里,你仔细看清楚了,朕到底是不是假冒的。”

    听无心汇报完了外面的情况之后,赵桓干脆走出了大堂,瞥了那个营指挥使一眼,说道:“朕现在就在这里,你看看朕到底是不是假冒的,是不是应该把朕拿下?”

    “末将不敢!”

    那营指挥使倒也光棍,一见到从大堂里出来的赵桓便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朴刀,带着一众厢军一起跪地拜道:“末将许振飞,见过官家!末将担心有人冒充官家,这才带兵前来,望官家恕罪!”

    赵桓呵呵笑了一声,问道:“怎么,你能分辨得清是不是有人在冒充朕?”

    许振飞拜道:“启奏官家,靖康元年,完颜宗望兵围汴京时,末将曾因公逗留汴京,曾在城头上见过官家。”

    赵桓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儿,嗯了一声后吩咐道:“起来吧。”

    许振飞拜道:“谢过官……家!”

    家字甫一出口,许振飞忽然抬头盯着赵桓,又反手从身后拽出一把小巧的手弩对准了赵桓。

    许振飞的谋划不可谓不毒——

    赵桓刚刚从大堂里出来的时候,正是戒备心最强的时候,所以许振飞当时直接扔掉了兵刃,躬身下拜,这时候赵桓的戒备心理应该就松了三分,等到赵桓吩咐他起身的时候,所有人的戒备心理应该都处于最低的状态了。

    然而许振飞还是低估了皇城司禁军和净军护卫的防范戒备程度,更低估了这些人替赵桓赴死的决心——

    当许振飞忽然抬头的时候,何蓟就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当许振飞反手去拽手弩的时候,何蓟已经直接向他扑了过去,随在赵桓身侧的几个净军侍卫也都直接闪身挡在赵桓身前,无心更是直接把赵桓拽到了身后。

    “杀!”

    挑飞了许振飞手中的手弩之后,何蓟更是带着手下的一众马仔们杀向了那三百厢军。

    对于何蓟来说,这三百厢军到底有没有跟许振飞勾结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危险都彻底扼杀在萌芽之中,哪怕就是屠光了整个项城县,也绝不能让赵桓这个官家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项城县县衙外的长街上,血流成河。

第369章 他是民女的好父亲

    整个项城都随行护驾的第一军给团团围了起来,萧诺言带领的三千骑兵更是在第一时间进入了项城,开始对每一条街道执行封锁排查。

    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善终的可能。

    何蓟瞧了一眼许家庄子,对着手下的一众杀才们吩咐道:“全部拿下,不许走脱一个,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整个许家庄子都彻底乱了起来。

    喝骂声,惨叫声,马嘶声,狗叫声,诸多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随着皇城司士卒一步步的往里推进,这些嘈杂的声音也慢慢停了下去。

    许府此时也已经不复往日的热闹,无论是大门还是侧门全都紧闭,院子中不断传来各种喊叫声,倒还有些军中调兵谴将的意思,院墙后也有许多手持弓箭的护院站上了梯子。

    而当何蓟看到那些弓箭手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禁变得更加难看。

    许振飞率兵冲击行在,刺杀天子在先,许振华私藏弓弩,对抗天兵在后,这兄弟俩还真特么是人才,居然不约而同的犯下了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

    跟要诛九族的谋逆大罪比起来,许振华跟吴丽荣狼狈为奸,将整个项城变成吴县、许县的事情已经连个屁都算不上!

    何蓟微微摇了摇头,下令身后的弓箭手对许府那些扒在墙头上的护院进行定点清除——

    也不知道这许振华的脑子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还真以为现实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养几个弓箭手、死士之类的就能对抗朝廷?

    你许振华能养几十个弓箭手,那本指挥使身后跟着的三百射雕手级别的弓箭手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几乎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许府墙头上的那些弓箭手就惨叫着摔下了墙头,而何蓟则是双腿一磕马腹,向着许府的大门冲了过去。

    待到了许府门前,何蓟又猛的一勒马缰,胯下的战马便人立而起,碗口大的蹄子重重的落在许府的大门上,噗通一声响过后,伴随着升腾而起的尘烟,许府的大门便彻底被打开了。

    许振华正一脸懵逼的站在许府的庭院中。

    许振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护院,花了几十年才营造起来的许府,就这么?

    完了?

    何蓟瞥了许振华一眼,又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许府,喝道:“全部拿下!不许走脱一个!”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被何蓟的声音惊醒过来,许振华连忙喝道:“你们要是求财,那我许府的钱也任由各位取用!你们想要拿人,老夫随你们去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对我一家老小!”

    何蓟嫌恶的瞥了许振华一眼,催马来到许振华身前后才挥动了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向着许振华抽了过去。

    “求财?我求你娘个批的财!老子是大宋皇城司指挥使,差你家那点儿钱!”

    “何必如此对你一家老小?”

    “我可去你妈了个巴子的!”

    “你狗日的干了什么事儿你还不清楚?”

    “你兄弟率兵冲击行在,刺杀天子,你他娘的抗拒天兵,私藏弓弩,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一家老小?”

    何蓟一边抽一边骂,只是无论怎么抽怎么骂,都难解何蓟心头的怒火——

    皇城司在项城掉了链子!官家说希望是最后一次,是因为官家对皇城司一次又一次的掉链子行为失望已极!如果这次不是有东辑事厂的太监一起掉了链子,如果这次跟曲阜那次一样只是皇城司自己掉链子,那自己这个皇城司指挥使就得倒大霉!

    而惹出了这一切的许振华还特么有脸问何必如此对他一家老小?

    他一家老小重要还是自己一家老小重要?

    直到抽了好半晌之后,何蓟才气咻咻的对着手下的马仔们吩咐道:“把所有人犯都带上,回县衙!”

    ……

    在明摆着的事情以及血淋淋的屠刀面前,吴丽荣招认了,六科的官员也都招认了,就连许振华也都招认了。

    唯独吴丽荣的那个私生女不愿意招认。

    “启奏官家,民女对于官家所说的这一切,毫不知情。”

    许可心道:“家父触犯了大宋律,民女自然不会替他求情。只是无论家父做了多少恶事,他却始终都是一个好父亲,民女只求官家,能让民女代父受过。”

    无论他做了多少恶事,却始终都是一个好父亲?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好像某个姓曲的歌手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好像每年都会跳出来表演一番,说自己有多孝顺,说她母亲有多伟大?

    可是这不对啊——张明杰是不是一个好母亲?不知道。但是,这个亲手把566个家庭推入地狱的贱人在哈市当官的那段时期,哈市变成了什么样子?

    零下二三十度的寒风里举着力工、木工之类的牌子,是为了一口吃的。往西往西再往西,一把瓜子就艹b的事情又一次出现在哈市,许多男人不得不用自行车推着自己的妻子去站街,同样也是为了那一口吃的。

    这是多么大的屈辱和悲哀?

    如果说沈阳的铁西区出现这种事情,是当时为了国家的长远发展而不得不将一部分重工业迁出铁西区,那她张明杰贪那3.5个亿又是为了什么?

    她在曲某人的歌声里当了一个好母亲,那些因为她而冻死饿死的百姓又算什么?那些因为她而不得不让妻女去站街的人又算什么?他们就该死?

    想到这里,赵桓忍不住哈的笑了一声,对跪在堂下的许可心道:“孝心可嘉啊。”

    然而还不等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的许可心谢恩,赵桓却又呵呵笑了一声,指着吴丽荣跟许振华道:“只是,你愿意替他们哪个受过?”

    许可心神色一僵,眼角立即滴下了泪水,哭着说道:“启奏官家,父辈之间的事情,实非民女自己可以做主,实恨民女无能,不能化身为二,替他二人受过。”

    赵桓却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不,你能。”

第370章 犯了忌讳

    一听赵桓说出来“你能”这两个字,许可心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脯后又带着三分幽怨三分后怕,向着赵桓抛了个媚眼。

    你早说啊!不就是看上了老娘的身子么,老娘给你就是了,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吓唬人……

    就连吴丽荣跟许振华兄弟也都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甚至忍不住开始庆幸生了个好女儿!

    然而可惜的是,许可心这通媚眼可真是抛给了瞎子看,吴丽荣跟许振华兄弟也庆幸错的太早了些——

    赵桓的眼睛倒是不瞎,但是当了两辈子皇帝,见识多了人间绝色,根本就瞧不上综合评分连3分都勉强的许可心。

    更要命的是,赵桓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吴丽荣跟许振华兄弟根本就没发现赵桓隐藏在笑容之下的杀机!

    似笑非笑的瞥了许可心一眼,赵桓直接对何蓟吩咐道:“许振飞冲击行在、刺杀天子,许振华私藏兵甲、抗拒天兵,吴丽荣贪腐害民,又与许氏兄弟二人沆瀣一气,三贼尽夷九族,无论老幼,勿使走脱一人。”

    “许可心不知天高地厚,牵扯谋逆大案在先,意图色诱天子在后,着与吴丽荣、许氏兄弟一起凌迟。许可心凌迟后一劈两半,一半判归吴氏,一半判归许氏。再与三贼一起挫骨扬灰。”

    “凡户部、地方官府、县志等,所有涉及许振华兄弟与吴丽荣及其三代九族之事,尽数抹去。三贼历代先祖,尽数破坟,剖棺,戮尸,挫骨扬灰。”

    “立佞臣碑于项城,明记许振华兄弟与吴丽荣等贼之罪行,供后来人唾弃。”

    “另外,淮宁州上下官员,给朕查,查到与此案相关联者,凌迟,族诛。九族三代有为官者,皆罢,永不叙用。”

    赵桓每说一句,许可心和吴丽荣等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诛九族?这哪儿是诛九族啊,这是要让吴氏跟许氏受所有人的记恨、唾骂,这是要将吴氏跟许氏的所有存在痕迹全部抹去,这是彻彻底底的夷除九族!

    “不!”

    吴丽荣忽然发出如同鬼魅一般的惨叫声:“罪臣虽然贪钱,可是罪臣没有残害百姓啊官家!虽然罪臣跟许氏兄弟多有往来,可是罪臣跟许氏兄弟无亲无故,不在其九族之列!”

    “官家要杀罪臣,罪臣死有余辜,也无话可说,可是罪臣不曾与许氏兄弟谋逆,罪臣九族之人无辜!求官家明鉴!求官家开恩!”

    赵桓却直接抄起桌子上的砚台,猛的砸向了吴丽荣,直把吴丽荣砸的头破血流。

    “你自己蠢是你自己的事儿,但是你不能当天下人都跟你一样蠢!”

    “身为文官知县,跟厢军营指挥使称兄道弟,你想干什么?”

    “跟许振华往来密切,他私藏兵甲的事情,你不知道?”

    “大丈夫行事,谋逆就是谋逆,造反就是造反。你若直接认了,朕还高看你一眼!”

    训斥完了之后,赵桓干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踱了几步,到了吴丽荣身前之后才低声道:“要怪,就怪你们犯了朕的忌讳!”

    ……

    靖康六年显然不是什么好年头——

    先是一场牵连了两万人的大案杀的人头滚滚,接着又是吴丽荣和许振华兄弟的谋逆大案,九族全算进去虽然没有几万人,但是好歹也有个几千人,同样也是人头滚滚。

    而且许振飞率兵冲击行在、当众刺杀天子的行为,无异于一闷棍敲到了枢密院的头上。

    改制,改制,原本是想往好的方向改,可是改着改着,居然就出现了许振飞这种破事儿,在朝堂上的一众大佬们不敢把矛头对准赵桓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就把矛头全都对准了枢密院——

    就说你们这些丘八不靠谱,但是也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不靠谱!

    头发已经全白的种师道也因此而下了狠手。

    找皇城司扛把子何蓟借人,找东辑事厂督公无心借人,找御史台扛把子沈颢借调人手,再加上兵部和枢密院抽调出来的人手,直接组建了一支五部门联合调查组,对军中来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清查。

    种师道这次也是真的发了狠——从驻守汴京的禁军、厢军开始查,然后逐渐往周边的那些驻军查,最后慢慢扩大到整个大宋。

    凡是年龄已经大了的,有旧伤不适合继续征战的,考核水平不够的,跟地方上有密切关系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勒令告老还乡,就连上了断头台的也不在少数。

    “军中该杀者一百三十三人,勒令致仕者三百七十二人。”

    将这次清查行动的结论报告跟告老的辞呈一起递给无心之后,种师道捋着胡须说道:“臣原本还想着慢慢梳理军中的人和事,可是这一次许振飞的事情给老臣提了个醒,就是军中的事儿,一点儿也耽搁不得,也由不得臣来慢慢梳理。”

    “现在终于把军中都彻底清理了一遍,当初讲武堂一期的那些人也都慢慢走了上来,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出现像许振飞这样儿的情况了。”

    “老臣有生之年,能随官家南征北战,看着我大宋开疆扩土,如今又彻底清查了军中,清理了数百害群之马,老臣便是立时死去,也能瞑目啦。”

    说完之后,种师道又从登子上站起身来,躬身拱手拜道:“老臣年迈腐朽,已经不堪再为官家驱策,请官家褫夺了老臣身上的爵位和官职,允老臣告老还乡。”

    赵桓的眼眶有些酸。

    抢在自己这个皇帝下手之前抢先下重手把军中清理了一遍,而自己这个官家把种师道罢官去职,则是能好好收买一波军心,等于是种师道自己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和骂名,而自己,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

    真就是凡事怕对比——看看那些被清理出军伍的,还有那些被送上断头台的,再看看种师道。

    “种卿年纪确实大了,朕也不能再强留种卿。不过,种卿要告老还乡归告老还乡,去职夺爵的事儿就算了。”

    笑着摇了摇头,赵桓又对无心吩咐道:“拟诏,加种卿为太尉,太子少保,拜陈国公,隔代降等袭爵。”

    种师道想骂人——瞧瞧这都封的什么玩意?太尉?少保?怎么就透着那股高俅味儿呢?

    ps:今天拿《唐朝好太子》祭个天!

第371章 骂名?算个球!

    官封太尉跟官封太师差不多,太师这个官职一听上去就透着那么一股卖女求荣的味儿,太尉这个官职,自然也就难免会有那么点高俅味儿——高太尉那形象,啧啧。

    反正别管太师还是太尉,这两个官职几乎就没一个好听的!

    再说了,无论自己是接受了太尉、少保的官职,还是接受了陈国公的封爵,那不就等于大鸣大放的告诉天下人,自己清理禁军和厢军的事情是在官家的指使下才干的?

    如此一来,痛下辣手的骂名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还是得到落到官家身上,自己岂不是白白做了一回恶人?

    所以种师道就想拒绝太尉和少保这两个官职,同样也没打算接受陈国公这个爵位。

    然而出乎于种师道意料的是,赵桓根本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反而直接问道:“朕欲拆分枢密院,种卿以为如何?”

    对于赵桓来说,骂名不骂名的又能算个球——

    五次远征漠北、编修《永乐大典》、派遣郑和六下西洋(第七次为朱瞻基派遣)、万国来朝而又天子守国门的明成祖朱棣,忽然就成了一个嗜血成性的暴君,杀大臣、杀妃嫔、杀宫女,而且连朱老四“年老不举”都被扒了出来。

    朱重八那就更不用说了,什么“火烧庆功楼”,“蒸鹅杀徐达”之类的破事儿被说的绘声绘色,就好像那些人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比较操蛋的地方在于,这些事情并不见载于《明史》——

    建奴对于抹黑大明向来是不遗余力,《明史》里面狗屁倒灶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很多了,可是遍翻《明史》,却找不到朱重八炮打庆功楼、蒸鹅杀徐达、朱老四夷方孝孺十族、活剐三千宫女等等事情的记载。

    如果这些事情真实存在,估计在明朝时期就早就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朱老四杀了方孝孺全家,朱高炽后脚就给方孝孺平反;海瑞指着嘉靖的鼻子骂“嘉靖嘉靖家家皆靖”,就算在诏狱里也照样有酒喝……而且嘉靖前脚挂掉,海瑞后脚就被放了出来。

    再加上中原王朝自古以来就有骂皇帝的传统,老百姓还有儒家士林编排起皇室的秘闻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一个身临其境,基本上只有他们没想到的,就没有他们不敢编的。

    第一个绘声绘色的说朱老四夷方孝孺十族的,是祝枝山。

    这货写了本《野记》,然后在里面歪歪出了方孝孺在面对一代雄主的时候是如何的不屈——操蛋的是东林党的孝子贤孙们在修订《明实录·僖宗实录》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引用了《野记》的这篇破文章,后人遍地的方孝孺从此就被诛了十族。

    而第一个说朱老四活剐三千宫女的,是棒子,而且是一个被放归朝鲜的奶妈——这娘们儿的本意是要突出他们朝鲜进贡的美女有多受朱老四的宠爱,但是这破事儿后来传着传着就传变味儿了,成了朱老四活剐三千宫女。

    其他诸如“火烧庆功楼”、“蒸鹅杀徐达”之类的段子,则是出现在螨清——

    建奴当家的时候,能跑到茶馆里坐着听书的,大多是无所事事提笼架鸟养大黄狗的八旗子弟,骂大明的皇帝们越狠,这些铁杵庄稼们就越高兴,赏钱也就越多,于是说书艺人也就投其所好,大骂明朝皇帝。

    只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螨清当家时的说书人喷明朝的皇帝是那些八旗子弟给他们赏钱,可是后世的那些“专家学者们”大骂明朝皇帝甚至逮谁骂谁,连开国太祖爷都骂,又是谁给他们赏钱?

    看遍网上“方孝孺被诛十族”、“蒸鹅杀徐达”那些声音,没有一个是由方孝孺或者徐达后人发出的。反之,真正绝后的秦桧却冒出很多“后代”,为他们的“老祖宗”叫屈喊冤。

    忠臣良将后人淡泊明志,汉奸叛徒后代上窜下跳,在上窜下跳写日记的小丑背后,是一条以抹黑忠臣良将、抹黑拓土开疆英主为生,赚美元、博眼球、蹭热度产业链。

    赵桓琢磨着就自己当皇帝的时候干的这些事儿,就算不被骂成堪比桀、纣的暴君,也得跟秦始皇、隋炀帝那老哥几个上一块儿蹲着去。

    所以,区区骂名?算个球!

    没必要让种师道替自己背上一身的骂名。

    而种师道现在想要告老还乡,同时还引出来另外一个问题。

    枢密院该怎么办?

    枢密院在大宋的军方之中,大概相当于大明的五军都督府,又或者相当于后世种花家总政、总参、总后的集合体。

    然而地位归地位,能力归能力——别说跟种花家的总政、总参、总后相比了,就算跟大明的五军都督府比起来,枢密院也同样是问题多多。

    远了不说,就说许振飞那货,区区一个营指挥使就能调兵冲击行在甚至刺杀天子。

    哪怕那些被许振飞调动的士卒事先不知情,也足以说明大宋目前的军制所存在的问题了。

    随着种师道告老还乡,谁来接手枢密院,如何改变枢密院经常掉链子、对汴京外的军队掌控力度不足等问题,自然也就成了现在的头等大事。

    像杨再兴这样儿的小白脸,能打确实是能打,但是让他当枢密院的扛把子,简直就是拿大宋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别说杨再兴的年龄和威望还不够,就算年龄和威望都足够了,这货也不是执掌枢密院的料。

    至于像种师中、宗泽这些人,年龄和威望倒是都够,可是问题的关键之处也在于他们的年龄太够了——就宗泽和种师中的年龄,虽然比宗师道要年轻一些,可是让他们执掌枢密院,又能执掌几年?

    更重要的是,无论种师宗还是宗泽,甚至包括种师道在内,这些人的特点都是沉稳有余,进取不足。

    说白了,让他们执掌枢密院,出乱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是真要改变枢密院现在这一大烂摊子破事儿,指望他们主动挑起战争,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赵桓才打算拆分枢密院。

第372章 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赵桓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同样是当皇帝,同样是打算下江南浪一波,怎么人家姓艾的那一家子就能无视百姓的生活水平,心安理得的浪到飞起?

    尤其是那个十全老狗,那可真是走一路祸祸一路,什么大明湖畔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却感激上苍的夏雨荷;什么十全县的陈青莲,就连远在江西九江的鹤问湖都能跟十全老狗搭上关系。

    当然,十全老狗除了祸祸,同时也没忘了吃——后世那些小吃,有一个算一个,要么就是跟他十全老狗有关系,要么就是跟他爷爷康麻子有关系。

    所以赵桓就想不明月了,怎么自己想要下江南浪一波,眼看着还特么没出项城呢就先莫名其妙的杀了个人头滚滚然后又滚回了汴京,回到汴京还得操心枢密院的那些破事儿?

    好像上辈子也是这样儿,每次出游也都能遇上一大堆的破事儿,不是杀官就是把出游弄成了杀官的路上。

    难道自己当皇帝的水平真就不如人家姓艾的那些野猪皮?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赵桓干脆将目光投向了种师道,问道:“种卿,你说,朕是不是没有当好这个皇帝?”

    刚刚还在想着该怎么拆分枢密院的种师道顿时被吓了一跳。

    当今官家没当好这个皇帝?

    别说自己只是区区一个知枢密院事的小官儿,就算把大宋的历代官家都拉出来,估计除了开国的太祖皇帝外,剩下的也没哪个敢指着当今官家说他没当好这个皇帝吧……

    当然,历代官家敢不敢是他们的问题,现在自己的问题在于该怎么回答官家的这个问题——回答好了,自己就没有问题,回答的不好……

    可能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琢磨了半晌后,种师道为了稳妥起见,最终还是斟酌着说道:“启奏官家,臣以为官家有没有当好这个皇帝,并不是臣说了算的,也不一定是官家自己说了算。真正说了算的,应该还是百姓?”

    见赵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接着说下去,种师道的心里便有了几分底气,又接着说道:“臣以为,百姓的日子好过了,那官家就是一个好皇帝。”

    “显然,现在大宋百姓的日子都比以前要好过不少。”

    “哪怕是项城县吴丽荣跟许振华那两个狗贼沆瀣一气,可是项城百姓的日子也比以往好过的多,最起码那两个狗贼也不敢做的太过分,百姓好歹都能活得下去,还没有被逼到造反的份上。”

    “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大宋的官员说多不多,可是说少也绝对不少,官家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所有的官员,出现像吴丽荣和许振华那般的狗贼,也着实不能怪到官家身上。”

    “所以,臣以为官家是个好皇帝。”

    “如果官家不信,大可以去汴京城的街头上走一走,或者去其他地方再看一看,看看天下的百姓都怎么说。”

    “臣以为,官家是不是一个好皇帝,不是单凭一个项城县发生的事情就能直接定论。”

    赵桓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确实,当初在项城县时,那个摊主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官家人傻钱多之类的,但是好赖话赵桓还是能听出来的——那摊主的怒火主要还是奔着吴丽荣跟许振华去的。

    只是还没等赵桓开口说话,赵桓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啜泣声。

    赵桓扭过头来,神色不善的盯着无心问道:“好好的,你个老东西又嚎个什么劲儿?”

    无心强忍住放声大哭的冲动,躬身道:“官家,论勤政,自打靖康元年,完颜宗望兵围汴京城开始,一直到现在,您就没有哪天不是半夜睡觉的,每天睡觉的时间,向来都只有三个时辰左右。”

    “论英武,我大宋历代官家之中,也只有太祖皇帝跟太宗皇帝是亲自领过兵的,官家亲征西夏、南越,为我大宋拓土万里,大理和真腊内附之功,便是太祖皇帝复生,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论爱民,老奴就知道汉家孝文皇帝曾经免过一段时间的田赋,却从没听说哪个皇帝像官家一样,能下永不加赋的诏书。”

    “如今,如是项城项的百姓受了些委屈,官家便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皇帝,老奴这心里都替官家委屈的慌!这天下人但凡是个不瞎的,就该知道官家是个多好的皇帝!”

    所以,可能是因为皇帝跟皇帝不一样的原因?

    建奴的螨虫皇帝把百姓当奴隶,自己把百姓当子民,不是自己这个皇帝不够好,而是自己太在乎百姓,太惯着这些百姓了?

    同样是当皇帝,人家建奴那十二螨虫过得多滋润,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个皇帝难免就有些憋屈。

    一想到这里,赵桓的心里难免就有些不舒服。

    然后本着自己不好过,就绝不能让其他人好过的原则,赵桓当即就眯起了眼睛:“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朕要对枢密院进行改制,一时半会儿的倒还离不得种卿。”

    种师道顿时就想骂娘。

    我特么好好的招谁惹谁了?没招谁没惹谁吧?都特么好说了要告老还乡了,怎么现在又背上了一摊子差事?

    然而就在种是道琢磨着该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把差事推掉时,赵桓却又扭头对无心吩咐道:“去,让人通知在京城的所有将门,让他们各自当家的都进宫来,朕找他们有事情要谈。”

    这回想要骂娘的就不止是种师道一个人了,其他折、曹、杨、姚、种等将门的人也都想骂娘。

    这都已经晚上了啊,华灯初上,月上柳梢,汴京城又没有宵禁,明明就是夜生活最嗨皮的时候,自己这些人却要被喊到宫里来开会?

    你官家实在是闲的没事儿干了,你多去后宫临幸几个妃子,多生几个皇子不行吗?多生孩子也是你个皇帝应尽的义务啊!

    当然,在心里骂归在心里骂的,反正没人真敢直接当着赵桓的面说这些话,不光不敢指责赵桓大晚上让人加班的恶劣行径,还得统一口径,先赞扬官家勤政敬业的精神,然后再小心翼翼的表示俺们都是老实听话的乖孩子,官家您老人家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尽管放心交给俺们!

第373章 挨喷的将门

    “都说当兵吃粮,吃谁的粮就给谁卖命,可是你们看看,吃了朕的粮,拿了朕的饷,结果呢?”

    “区区一个厢军的营指挥使,居然就敢率兵冲击行在,意图刺杀朕这个皇帝?嗯?”

    等到匆忙起来的一众将门的大佬们行礼之后,赵桓就率先开始嘲讽,然后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枢密院必须要改制。或者说,枢密院必须得让天下的将士们知道,该为谁为战,为何而战!最起码,也不能再出现像这次许振飞率兵冲击行在的事情。”

    “除此之外,大宋的军事战略规划,军队战略规划,战争时期的作战筹划,军队的指挥控制,平日里的军事训练,军事需求,后勤需求与管理,极限状态下的动员组织问题,日常的战备,军队装备的发展规划、研发试验鉴定,军队的思想管理,这些事情都该枢密院管吧?”

    “可是你们来告诉朕,朕刚才说的这些,枢密院到底做到了哪几条?是做好了军队的思想管理了?还是让军队的作战水平更上一层楼了?又或者是规划好了我大宋未来十年的军事发展计划?”

    “吸溜~”

    趁着赵桓端起茶水来润嗓子的功夫,一众将门的大佬都偷偷摸摸的把目光投向了种师道——看着没,官家在点你呢!

    种师道直接就朝那些将门大佬们瞪了过去——

    特么的,掉链子又不是老夫自己一个人的事儿!再说了,虽然是老夫在执掌枢密院,可是你们在军中的影响力也就不见得小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们就这么想看老夫的笑话?嗯?

    尤其是你姓曹的,你家就特么是大宋将门的坐地虎,最听话的是你家,最不听话的也特么是你家,你特么还有脸跟他们一起嘲笑老夫?老夫眼看着就特么快要告老还乡了,这特么根本就是受你们牵连啊混蛋!

    “咚。”

    赵桓放下杯子,又将火力对准了这些将门:“是不是以为朕说的是枢密院,所以就没你们这些将门什么事儿了?”

    “朕觉得讲武堂这个东西很不错,打从明年开始,你们这些将门里就挑几个兵法学得好的,给朕到讲武堂里面去当教书先生。”

    “还有,家里表现好点儿的子弟,都给朕滚到军队的基层去,其他的将士怎么练他们就怎么练,其他的将士怎么出征上战场,他们就怎么出征上战场。”

    “你们别觉得这是朕在挖你们的命根子。说句不好听的,就你们手里的那点儿东西,朕还真就看不上眼。”

    “别总想着把学问都攥在自己手里,外面的世界一天一个样,总抱着以前的那点儿东西固步自封,早晚都会跟不上大宋发展的步伐,到时候你们让朕怎么办?”

    “朕现在还能跟你们掏着心窝子说这些,要是你们再不思进取……。”

    后果会怎么样,赵桓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这些人精,基本上都明白赵桓话里的意思。

    所以,只是稍微那么一琢磨,曹家的扛把子曹宏伯就抢先躬身应道:“启奏官家,以前是臣等不思进取,如今官家当头棒喝,却是唤醒了微臣。请官家放心,微臣回去之后,就按照官家的吩咐去安排。”

    曹宏伯的话音一落下,其他几个将门的扛把子也赶忙躬身应下,顺便还一起偷摸的瞪了满脸得色的曹宏伯一眼——

    大家都是腰间盘,你怎么就那么突出?表忠心的速度比大家考虑问题的速度都快,难怪你曹家能在大宋混成将门中的坐地虎!

    曹宏伯当即便毫不客气的反瞪了回去——现在不过是被官家喷上几句,喷完了也就完了,你们不服气,你们顶撞官家试试?当心试试就逝世!

    但是紧接着,曹宏伯又躬身问道:“敢问官家,刚才官家所说的那些问题,其他的倒还好理解一些,只是这极限状态下的动员组织问题指的是?”

    “指的是将要亡国之时,应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赵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冷哼一声道:“似上次完颜宗望兵围汴京一般,眼看着稍有不慎,就是个亡国灭种的下场,所以,朕的问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大宋有百万禁军,百万厢军,可是这些禁军和厢军不可能全部驻扎在汴京吧?”

    “一旦遇到类似上次的危急情况,该如何应对?还有这些军队,包括民间的青壮在内,又该如何征调?”

    “常言道,士不教,不得征。如果跟上次一样,直接号召或者征调普通的青壮上城头上协防,那是不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任?”

    “除此之外,无论是禁军还是厢军,每年都会裁汰一批老弱士卒,地方上补充进来的,又得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适应军伍的生活。”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提前对他们展开一定的训练?就像是现在学堂里的军训一样,他们接受过一定的训练,进入军伍之后也就能更快的适应,这样儿是不是就能解决军伍每年因为裁汰老弱而导致作战能力下降的问题?”

    被赵桓这么一说,曹宏伯又悄然跟种师道对视了一眼。

    士不教,不得征。这句话是从老流氓刘季那时候开始的,可是“非教士不得从征”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凡不习礼义之士,不得召之身边使用,他也不是官家所说的意思啊。

    再说了,就凭着现在大宋的条件,再想要被人打到汴京城下,除非官家先自废武功,否则的话,周边哪个小国不都是老老实实的年年朝贡,就连金国现在都在老老实实的替大宋抓劳工……

    当然,这些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重点。现在该考虑的重点,是官家提出来的,这些乱七八糟足够让人头疼的问题——这些问题几乎是从先秦时期就已经存在的,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斟酌了一番后,还是曹宏伯先躬身问道:“依官家之意,可是要拆分了枢密院,使其各司其职?”

    赵桓嗯了一声,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

第374章 七零八落的枢密院

    一众将门的大佬们大眼对小眼,心里分外想骂娘。

    尽管在出现许振飞那个沙雕率兵冲击行在,意图刺杀天子的事情之后,这些将门的大佬们就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赵桓的板子真正打下来的时候,这些大佬们还是感觉有点儿难受——

    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啥意思?让我们猜?那你猜我们猜不猜?

    然后曹宏伯就试探着问道:“官家是想拆分枢密院,却又不愿意枢密院就这么拆分掉?”

    赵桓嗯了一声,说道:“朕是打算让枢密院改制,可是却有许多地方还不够完善。”

    说完之后,赵桓先是吩咐无心在大殿的屏风上挂起了一副地图,接着又踱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北起燕然,南至交趾,东起瀛州,西至甘肃,即便不去计算耶律大石现在掌控的地些地盘,也不去计较原本的辽东汉家四郡,我大宋现在就有十几个布政使司、百十个州、近两千个县。”

    “朕倒不是嫌这些地方多,可是这地方多了,终究有地方多的麻烦”

    “别的不说,光是枢密院,就没办法直接掌控这么多地方的驻军吧?”

    种师道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你特么说事儿就说事儿,可是你一个劲的拿我枢密院说事儿干什么?老夫已经够丢人的了,官家你就不能给老夫留上几分面子?

    就在种师道暗自吐槽的时候,赵桓又接着说道:“所以,为什么枢密院不能跟朝廷一样?朝堂可以划分十几个布政使司来治理天下,枢密院同样也能划分十几个军事辖区出来,简称军区。”

    “当然,布政使司管民,其中丁口、田地、农桑、商业、基建、赋税等乱七八糟的问题太多,一省之地为一个布政使司,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可是换到枢密院这边,像河北、山东、河南这几个交界的布政使司,是不是可以归为一个大军区?”

    “以此类推,整个大宋划分为几个大军区,一个布政使司算一个军区,一个州则是一个小军区,枢密院直接管辖大军区一级,或者直管到军区一级。”

    赵桓的话音落下,大殿里的这几个将门大佬们顿时就有些意动——

    众所周知,中原王朝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四大天王有五个。

    大宋的将门自然也不例外,四大将门分别有曹、折、杨、种、姚,也是五个。虽然杨家已经逐渐呈现出没落的趋势,可是再怎么没落的杨家,那也是四大将门中的一员。

    除此之外,大宋还另有呼延、潘、高、石、庞等等大大小小的将门十几家。

    这么算起来,官家所规划的大军区最好有五个,这样儿就正好能公平的分配给四大将门,布政使司级的军区也刚好能分给剩下的那些将门。

    只是这么一来,枢密院这个位置就显得很蛋疼了。

    五大军区再牛逼,那也得老老实实的受枢密院的管辖,可是四大将门也只有五家,又上哪儿整一家出来执掌枢密院?

    要不然随便推举一家小的将门顶在前面执掌枢密院,四大将门则是暗中掌握着五大军区?

    几个将门大佬在私底下用眼神交流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赵桓,然而赵桓却没有出声喝止,反而呵呵轻笑一声后又接着说道:“除了军区之事,枢密院自身肯定也要改。”

    “现在枢密院之下,有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教阅房、广西房、兵籍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支马房、小吏房,共计一十二房,吏有百二十人。”

    “以百二十人之数,执掌大宋百万禁军、百万厢军。”

    说到这里,赵桓忍不住呵的笑了一声,说道:“出了乱子才是正常的,不出乱子,反倒不正常了。”

    种师道的脸色更黑,其他几个将门大佬也一起低头瞧着种师道——如果不是在赵桓这个皇帝面前,或者说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对,只怕这几个大佬该出言嘲讽种师道了。

    赵桓却叹了一声,说道:“改吧。知杂房、在京房原本负责支移兵器的那部分、支马房三者合并为总后勤部,负责天下兵马的粮草、饷银、兵器的调拨与发放,包括战争状态下的民夫征调、分派,都归总后勤来负责。”

    “支差房与教阅房合并,改为总参谋部,主要履行作战筹划、指挥控制和作战指挥保障,研究拟制军事战略和军事需求,组织作战能力评估,组织指导联合训练、战备建设和日常战备等职能。主要负责完善大宋整体的军事战略规划,加强对于军队战略规划集中统管,提高大宋国防和军队建设。

    “废北面房与河西房、广西房。除不再掌行吏卒外,其余部分与吏房、小吏房直接并归军机处,各大军区、军区及小军区、驻地方部队的人员磨勘功过叙用调动等事。另外,内行厂派人,跟军机处联合组建政治司,要让天下的将士们知道该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另设总装备部,主要负责大宋所有军队的装备发展规划、研发需求管理、试验鉴定、采购管理与列装计划等事宜。”

    “兵籍房与民兵房,改归兵部,负责招募兵员、地方青壮的训练等事宜。”

    “还有,组建军事审判司,专司军人触犯律法等事。”

    “组建军事情报局,负责侦辑天下,监控外国的军事动向,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找皇城司帮忙。”

    “总后勤部、总装备部归枢密院直辖,总参谋部、军机处、军情局比枢密院低半级,军事审判司独立于枢密院之外。”

    “……”

    等到赵桓说完之后,种师道跟那几个将门大佬们都陷入了懵逼状态——合着官家您老人家把我们叫进宫里来根本就不是要跟我们商量怎么改制枢密院,而是单纯的通知我们一声啊!

    您老人家这是早有预谋吧?

    只是低头琢磨了一番后,种师道跟几个将门大佬发现这么搞确实挺靠谱,如果真能施行下去,倒比原本枢密院那套乱七八糟的管理方式要强多了。

    只是还没等一种大佬们往深了琢磨,赵桓又接着说道:“另外,朕有意让讲武堂增设。讲武堂以后依级而设,专门针对现役的军官进行培训,广授孙武子等兵书。”

    一听赵桓要广授孙武子等兵法,种师道当即也顾不得再思考别的了,连忙劝道:“官家不可!”

第375章 屠龙术

    见赵桓将目光投向自己,种师道便躬身拱手,答道:“启奏官家,兵家之术自古便是不传之密,选择传人亦须考察再三,非心性、人品皆上佳者不传,便是防着有心怀不轨之徒学去之后祸乱天下。”

    “官家乃是不世出的英主,天下禁军、厢军之中无人不服,然则以后……臣斗胆,敢问官家,倘若官家后人不如官家,这兵家之术又所传非人,岂不是要天下为之而乱?”

    然而让种师道失望的是,赵桓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劝说而收回成命,反而满脸的轻松之色。

    种师道一开始出言阻止的时候,赵桓还以为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呢——

    如果说是担心有人把这些东西学会之后搞事情,那后世的毛选还有民兵手册之类的就干脆就别印刷也别卖了。

    毛选前四卷是屠龙术,第五卷则是倚天剑;民兵手册里包含了练兵之法、枪械的制造与维护;民兵爆破地雷教材里面甚至包含了地雷的制造保养和炸药的提炼技术。

    当时可能真的是抱着就算全世界一起玩完,种花家还能再次翻身的想法,上面的大兔子们指挥出版了一大堆类似于石油工业化学手册、土法测天、土法选煤、土法炼钢、铁、铝,土法造电机、土法制轴承、土化肥、土……等等一大堆“土”字头的书籍。

    如果再加上满大街都是的非正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那些所谓的商学院都把这什么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给弄成了商业教材了,他们甚至连论语都不放过!

    君不见,什么商业三十六计,什么于丹读论语,连老建奴努尔哈赤拿去当军事教材的三国演义,后世还有一个易中天的好生品了一番,至于其他像三国里的商业智慧之类的书,那更是多到满天飞。

    而且种花家过分到手把手教你怎么造反——他们把造反的起因、过程、结果,成功或者失败的后续分析等内容都一五一十的写在了课本上……

    就算你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也没关系,毕竟像毛选、“土”字头的那堆书,还有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之类的书籍,都能通过某宝买到。

    除此之外,度娘上面连蘑菇弹的制造方法都能搜到。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技术,只要想学,有度娘在,一切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实在不行还可以翻墙找谷狗。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威力绝对超过了单独的《孙子兵法》一类的兵书吧?十几亿人,出几个心怀不轨的,也很正常吧?

    然而当屠龙术烂大街之后,大多数人反而选择了键盘治国,就算心里有所不满,也是跑去祖安跟人对线。反正赵桓上上辈子还真就没听说有谁造反。

    一想到这些,赵桓当即便呵的笑了一声,一边在心里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把那些“土”字头的书都买来学习背诵一遍,一边却开口说道:“兵家之术一旦所传非人,便能造成天下大乱的原因,正是因为敝帚自珍之故。”

    “我大宋有禁军百万,有厢军百万,有百姓万万——倘若人人都会了,这兵家之术便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有人想要倚之为乱,其他人也都能看得明白,反倒不会有人跟着一起作乱。”

    “这也是朕为什么要开民智,为什么说少年强则大宋强的原因。”

    “再说了,不是还有政治司么?只要将士们知道该为谁为战,知道该为何而战,朕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赵桓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一众将门大佬们却感觉自己无奈——官家这明显是要把兵家之术弄的烂大街的节奏!

    只是转念一想,一众将门大佬们又觉得兵家之术烂了大街,对自己这些将门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儿。

    将门最珍贵的是什么?

    将门最珍贵的不是几本兵书,反而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经验,这是一代又一代人在沙场上用命换来的,根本就不是从书中学习两天就能全部学去的东西。

    再说了,官家想要把兵家之术弄的烂了大街,很可能就会拿出宫中秘藏的兵家经典,自己这些人肯定能赶在其他人之前接触学习,这岂不是一桩好处?

    除此之外,真要是依着官家往常的作风,枢密院改制这种事情又岂会喊自己这些人来“商量”?多半就是官家直接扔一道圣旨出来,然后指挥自己这些人照办。

    不愿意照办的多半都会埋到土里去。

    现在官家不仅没有直接扔一道圣旨出来,也没有直接学太祖爷一样杯酒释兵权,反而提前把自己这些将门都召进宫里来谈话,那就说明官家的心里还是看重自己这些将门的。

    而且官家当着自己这几家将门话事人的面,抛出了大军区和枢密院改制为四大部外加军事审判司、军情局这几颗香饵,不正好说明官家是打算把这些好处分给自己这些将门的?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圣眷!圣眷!

    跟着皇帝混,圣眷才是一切,没了圣眷,屁都不是!

    ……

    刚刚出了皇宫,折、曹、杨、姚等将门的人就把种师道给围起来了。

    曹宏伯更是哈哈笑了一声,对着种师道说道:“种老相公,咱们近来也是好久不见了,恰好京城新开了一家青楼,咱们这就去打个茶围,如何?”

    种师道皱着眉头瞅了曹宏伯一眼,问道:“你一个六十多眼看七十的老头子,拉着我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去青楼打茶围?”

    曹宏伯自知失言,讪笑一声后说道:“开个玩笑,老相公不必当真。只是今天这事儿,实在是搅得人心里乱得慌,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点上一壶酒,慢慢细说?”

    种师道哎的叹了一声,抬手捋了捋胸前花白的胡子,说道:“你说老夫这是什么命?八十岁了,眼看着告老文书都递上去了,忽然间却又摊上这么一摊子破事儿!”

    “你们几个去吧,老夫就不掺合了。不过,老夫有一句话要送给你们几个——”

    说完之后,种师道又瞧着曹宏伯,摇了摇头后说道:“今上不是上皇可比。”

    曹宏伯顿时一愣。

    正所谓人老精,鬼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种师道这个年龄,上朝有座位,面圣有座位,话还可以随便说,就算在金殿上拉屎,官家也只能笑着让人清理干净却不能发火。

    所以,他说这句话,应该是另有他指?

第376章 没有傻子

    曹宏伯一行人最后还是没放过种师道,完全是生拉硬扯的把种师道拽到了樊楼——就是当年赵吉翔那个沙雕跑去幽会李师师的那个樊楼。

    在樊楼的二楼要了个包间,点齐了酒菜,又将伺候的小厮、侍女全部赶出去,换上一众将门大佬们自己带过来的亲兵之后,曹宏伯才开口道:“种老相公,在座的可没有外人了吧?有什么话,您老人家也别藏着掖着了?”

    种师道不满的瞪了曹宏伯一眼,说道:“老夫一个八十多的老头子,被你个七十的拉来樊楼,你便不觉得尴尬么!”

    曹宏伯浑然不以为意,说道:“那有什么好尴尬的?只要咱们不觉得尴尬,那就是外面那些人尴尬,种老相公且放宽心。”

    种师道瞧了瞧曹宏伯,又瞧了瞧一众将门的大佬,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其实又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老夫都说过了,老夫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地方。”

    曹宏伯道:“那方才在宫门外,种老相公说的那句话……”

    种师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伸手指了指樊楼的三楼,问道:“往年时候,樊楼三楼只有西侧不许开放,如今为何连东侧都没人去了?”

    曹宏伯一愣,跟其他几个将门大佬大眼登小眼的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几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懵逼,眼中却都写满了骇然。

    种师道放下手中的茶盏,盏底落到桌面上,在忽然寂静的包间里发出了咚的一声。

    “想明白了?”

    种师道摇了摇头,说道:“上皇也好,历代官家也罢,百官和百姓虽然敬,却不见得畏。至于今上……”

    “今上口含天宪,握乾秉坤,言出法随,兴亡继绝,我大宋历代官家之中,可有如此人物?”

    “便如这樊楼一般,往年只有西楼的三楼不开,但是余者四楼的三楼却向来人满为患。可是自今上灭西夏,平交趾,可还有人来这樊楼的三楼么?”

    “非是律法不许,而是……有能耐登上三楼的人,却没那个胆子了!”

    一番话说完,种师道又自顾自的端起茶水品了起来,而包间里却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过了好半晌之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曹宏伯才站起身来,向着种师道施了一礼,拜道:“幸得种老相公点醒,否则,只怕宏伯要闯下大祸而不自知。”

    种师道嗯了一声,说道:“你我同属将门,倒也不必如此客气。之前在宫中,官家说要改制枢密院,设立军区制的时候,老夫便觉得尔等有些不对劲,这才在出宫之时多说了一句。”

    “凭心而论,若是上皇甚至于历代官家提出这番改制的想法,只怕老夫会跟尔等一样。”

    “只是,现在提出要改制的是今上,那咱们将门该怎么做,这里面的说法可就多了。”

    “主动去争去抢,是一种选择。老老实实的按照官家的吩咐做事,不争不抢,却又是另外一种选择。乃至于阳奉阴违,上下其手,不管大局,只顾私利,也是一种选择。”

    曹宏伯嗯了一声,又跟其他一众将门大佬互相对视了一眼,答道:“种老相公放心,我等虽然愚钝,却也不是无可救药之徒,定然不会做出不管大局,只顾私利的短视之举。”

    其他一众将门大佬也纷纷应道:“不错,官家怎么安排,我等便怎么办。”

    “官家说要让我等安排家中子弟去军中,我等便安排家中子弟去军中。”

    “官家说要让我等去讲武堂当先生,我等也必然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曹宏伯也试探着问道:“那依种老相公之见,大军区之事,却又该如何?”

    种师道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过了半晌之后却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也不知道。”

    曹宏伯一愣,追问道:“不知道?”

    种师道嗯了一声,说道:“对,就是不知道。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老夫是真不知道。”

    “官家行事,向来天马行空,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我大宋原有二干六路,如今加上新附的甘肃、交趾、云南、真腊、瀛州,也只有一十七个布政使司外加一个开封府,哪个布政使司与哪个布政使司之间能合为一个大军区,老夫又怎么可能猜得到?”

    “倘若两个布政使司之间便是一个大军区,那便足有九个大军区。倘若三个布政使司合为一个大军区,则大军区之数只有六个。”

    “大宋将门多说不多,说少不少,大大小小的将门,加起来总得有十几家。官家怎么安排,老夫又上哪儿去猜测?”

    “不过,官家是个念旧情的,只要别在正事儿上触了官家的霉头,官家也不至于亏待了我等,尔等且放宽心就是了。”

    ……

    “果然,能够身居高位的,就没有一个傻子。”

    赵桓将关于种师道被一众将门大佬拽去樊楼饮酒以及席间言谈的情报扔到一边,又拿起另外一份情报翻了几页,这才开口问道:“已经证实了么?”

    何蓟躬身道:“启奏官家,已经证实了。这一次王构倒行逆施,整个高丽上下都跟他离心离德,只怕离败亡已经不远了。”

    赵桓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早不败亡,晚不败亡,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败亡。王构啊王构,你倒是真给朕出了个大难题啊。”

    大宋要改制枢密院,禁军和厢军也要进行军区级的改制,只是赵桓刚刚提出来这些事情,棒子那边却又出问题了。

    棒子跟瀛州一样,都是鼻屎大的地方,都不跟大宋直接接壤,设立军区都有些超出规格了。

    但是棒子跟瀛州还不一样。

    瀛州跟金国不挨着,但是棒子跟金国紧挨着。

    在赵桓的计划里面,原本是打算等棒子跟金国都撑不下去的时候直接一棍子全部打死,然后在金国跟棒子的基础上重新划分成四个布政使司,再连带着瀛州那边一起,划分成一个由四个军区组成的大军区。

    结果谁曾想,王构却忽然作大死,眼看着离玩完不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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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最狠暴君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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