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五章 邪恶属性
张角杜撰了经历以及对于灵异浩劫真实的了解,让他的解释显得非常可信。
但问题是,在灵异浩劫发生地这种极端险境中,跳脱而不可控制的行为,远比任何事情都要危险。
而且时也势也,此刻的情况跟昨晚完全不同,周朱青的周围满是家族嫡系年轻一辈的储备精英以及家臣。
营区远处还有其他传古豪门人物、散修中的强者豪杰在好奇的观望,令她不可能因为张角的传奇实力便对其无限容忍。
否则落下个懦弱可欺,畏强怕事的评价,家主尊位也就别指望了。
只能冷着脸道:“军团阁下,我们周家对于利用灵异浩劫磨砺年轻子弟,自有一套做法。
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这次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那倒是我鲁莽了。”张角闻言并未动怒,不在意的耸耸肩道:“早上起来打了一阵子小怪,无意间碰见一群覃菌人,就抓了一只过来。
既然你不用,我就带回去杀掉好了。”
说着他用脚踢起被装着覃菌人的水晶箱子,猛的拔地而起,转瞬便又没入了灵异浩劫之地的墨色之中。
见张角身影消失,佢桓周家年轻一辈里终于有人诧异的问道:“八姐,那人不是咱们昨天在路上碰见的无礼狂徒吗,怎么好像跟您很熟的样子?”
“不要乱说,”周朱青正色的警告道:“那位是传奇强者军团阁下,现在客居在咱们营地里。
以后见面要有礼貌。”
既然张角刚才给足了她面子,那么投桃报李也就不失家族威严了,毕竟唯力量与智慧最可敬畏吗。
但周朱青不知道的是,张角处心积虑的接近她,其实却是居心莫测,全为了深入了解这20余年间,闻道教对于江楚世卿豪门大家的渗透、掌控程度而已。
20多年在时间长河里不过一朵小小浪花,可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却已经是整整一个世代。
足够一个婴儿出生,长大,成亲,再生儿育女繁衍生息的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江楚年轻一代人几乎生下来便备受闻道教的影响,即便是柔性洗脑,虔诚程度也不可小觑。
好在对于传古豪门那些掌握着高端超凡力量,又有着无数灵丹妙药或基因科技延长寿命,动辄就能活个几百年的家族高层来说,20年又显得并不那么漫长。
应该还有策反的空间。
只不过以南洋情报部门的力量,无法渗透进这些几乎算是孤岛的豪强家族,掌握真实的情报,所以张角便亲自上了阵。
而再入灵异浩劫发生地诛杀邪恶,磨砺精神,本意其实只是他为了丰富新人设真实性的举措,毕竟对于现在的幻想境来说,区区10几、几十万万的灵魂碎片补益,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但没料到一进灵异浩劫发生地张角便发现,四处弥漫的灵异能量变得无害而滋养。
沿着毛孔渗透进他的身体后,竟然可以帮助加快消化反噬自封神秀吉的鬼蜮能量。
推动着张角不自觉的朝着12级超凡境界不断迈进,速度快到令人甚至有些微微心惊。
好在对于他来说,类似修为突飞猛进的事件也曾经历过几次,还能稳得住神。
在回佢桓周家营区稳定了一下体内过分激荡的神魂、气血之力后,重归灵异浩劫发生地,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继续全神贯注的感应着头顶,苍茫天穹的动向。
不知不觉便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对于此刻的张角来说? 最危险的已经不是任何来自涂泥大陆的威胁? 而是宇宙苍穹中外神的关注。
谁也不知道那些极端邪恶,或者说极端自我的伟大生命,对于一个新生的同类会抱有怎样的态度,是麻木不仁? 毫无作为的看戏;
还是非常欢喜,给予张角巨大的好处,帮他早日晋升伟大生命;
亦或觉得是种冒犯,直接将这个妄图染指永恒的卑微生物碾死…总之什么可能性都有。
而张角可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著给旁人的心情。
“那些外神实力恐怖,远在太空之中游荡,却能够轻易控制、杀死涂泥大陆的神话人物,委实可怕。
不过祂们的最强招式,精神感染应该是对我没用了,可万一真锁定了我,不断派出邪恶信徒来找耐烦,也是很危险啊。
更何况谁知道那些不朽者,还有什么平凡生命无法理解的手段在呢!”他心里面默默想着,突然看到前方一座山丘上,遥遥可见几道人影在峰顶像是跳蚤似的蹦来蹦去。
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东大陆核心区域跟海外海岛还真是不一样。
在南洋最多也就是有人在灵异浩劫的边缘地带作作死,偶然有进入浩劫发生地的,最多也就是深个几公里、10几公里远。
可到了大周,四面都来人的话,都快把这灵异浩劫之地打通了啊。”
张角正想着,远方的山峦却突然颤动了起来。
本来的岩石、树木瞬间异化成一支支细长的手臂,橡皮绳索般缠向山顶的几只‘跳蚤’。
这山丘竟是邪恶生命,无疑让张角大吃一惊,“我八识通达,真如识这么敏锐了,竟然都没有提前预知这灵异生物。
看来转移到大周腹地,浓缩后的灵异浩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恐怖、隐晦啊。”
他思索间,极目远处那几只蹦哒在山丘邪物身上的‘跳蚤’,大半都已经被异化手臂抓住,拽进肉山。
化为了邪恶的一个组成部分。
只有一人似乎使出了什么杀手锏,身躯中冒出闪烁的光芒,化为一柄巨剑,掠空破开山丘邪物的束缚,朝张角飞来。
这家伙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拖人下水,以求活命,实在可恶的很。
但张角先是眉头一皱,之后表情微微一变,恢复了正常,似乎没有看穿那人得歹意,呆愣愣站着任由剑光落在了自己身旁。
尔后光化的巨剑黯淡的闪了两下,便被灵异浩劫的暮色淹没,显化出里面一个身穿古拙宝甲的青年来。
六百四十六章 源自邪恶的礼赞
踉跄了几步,那宝甲青年站定身形,惨白的面庞上隐隐有黑气弥漫,扭曲的皮下肌理不断抽搐,看起来应该剧痛无比。
但他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态度也没扭捏,朝张角拱手急声说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万不得已之下只能请尊驾求助,还望海涵。
能孤身深入灵异浩劫发生之地这么远的距离,相信尊驾也非凡人。
我是江楚梓源战空氏家主的嫡长子战空玉史,世居上大夫位。
如蒙相救,不管是灵丹妙药、法宝符箓、功法神通,一定让你满意。”
这话连消带打,把拉人下水的歹意说成了一种迫不得已的求助,还许以重利,话术相当厉害。
可惜对于张角这种‘老演员’来说,嘴巴再厉害也是枉然。
就见他古怪的笑了笑道:“你刚才动手骚扰那只巨大邪物的随行里面,应该有传奇强者吧。
他都死了,你觉得我能挡得住吗?”
“邪恶污染诡奇异常,”战空玉史没想到张角竟然这么识货,脑子飞转着答道:“传奇强者挡不住的邪恶生命,不一定高级超凡就会被克制。
总之我们现在合则两利,分则两害,那邪恶生命也已经注意到了你。
现在不过来也只是在玩弄人心,尊驾真要抛下我逃走的话,恐怕也很难善了。”
这话变得软中带硬,利害分明,无疑更加能打动人心。
但张角闻言却摇了摇头说:“它不是在玩弄人心,而是一种尊重。
把自己的‘食物’礼让给更上位者,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生物反应,就算灵异生命也不例外。”
“嗳?”战空玉史一时间没办法理解张角话里的意思,但心中却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脱口而出道。
张角没在讲话,只激发体内气血之力,动作快如鬼魅的一拳打在了战空玉史腹部。
封住他气血的同时,揍的这位贵公子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像只虾米似的蜷缩了起来。
尔后张角用手掐住战空玉史的后颈,拎起这只‘虾米’嘴巴里嘟囔着,“遇见可以灭杀传奇强者的邪物,却还往‘孤狼’身边带。
你再口吐莲花的说破大天,也是拿旁人的性命去换自己万分之一不到的脱险机会,简直卑鄙到了极点。
完全就是垃圾人啊,非的好好教训一下才行。”,迈步朝远处的山峦邪物走去。
就在刚才战空玉史打算张角下水? 被那山峦邪物关注到的一瞬间? 张角不仅没有任何惊悚的感觉,反而感应到一股畏惧、憧憬甚至可以说是崇敬的思绪。
而这思绪的源头竟然便是山峦邪物,令他对自己还远称不上掌握的‘半成品’外神之力,有了些新的想法。
可战空玉史却不知道此时抓着自己的乃是一尊半成品的伟大生命,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后,发现张角竟然拎着自己走向那恐怖的山峦邪物? 第一个想法就是张角已经被邪恶污染了。
但即便如此? 他仍一边拼命挣扎? 一边嘶吼道:“你现在过去也是万劫不复!
冷静一下? 凝神静气? 不要让冲动…”
张角没料到都到了这步田地? 战空玉史竟然还不愿坐以待毙,忍不住插话道:“你这人的求生**还真是强啊。
这么惜命的话? 来灵异浩劫发生地这种鬼地方做什么?”
“尊驾清醒了吗? 清? 清醒了吗,那咱们就还有救,”见张角有所回应,战空玉史激动的道:“你先放我下来,解开丹田的禁制…”
说话间,一道如山如墙的巨大黑影将战空玉史完全笼罩,令周围的墨色变得更加深沉。
他奋起余力扬了扬头,看到那周身长满漫长手臂的山峦邪物已经凑到面前,终于熄灭了最后的求生**,
声音颤抖的道:“杀了我,你快杀了我,杀了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杀什么杀。”张角撇撇嘴,将战空玉史重新丢在了地上。
而战空玉史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惨笑着道:“原来你不是人,也是邪恶生命啊。
哈哈,这灵异浩劫发生地还真是个鬼地方,什么,什么都不能相信,污染,污染…”
“污染你个大西瓜,我可不是什么邪恶生命,”张角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说:“而是源自混沌的伟大救赎。
现在你有两条路走,一是跟旁边这堆肉山结合,永远沉浸在痛苦的哀嚎中。
二吗就是拜倒在我都脚下,获得灵魂的解脱。”
战空玉史有些不明白张角话中的含义,但落到这步田地,他似乎也已经放弃了‘治疗’,惨淡的道:“邪恶污染就是邪恶污染,还说什么救赎。
你真以为我们人类世界都是白痴吗,就算我愿意接受你的所谓‘救赎’,变成了邪恶信徒,也不可能经受得住家族的检验。
而且变成了邪恶信徒之后,我还是我吗,你这个脑子里都是大粪的傻子…”
说到最后战空玉史开始声嘶力竭的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张角,意图引起他的杀心,了结自己的生命。
但战空玉史没想到的话,随着他掐灭了心中最后一点求生**,所有的意识都被绝望、愤怒以及莫名的仇恨这些极端负面情绪所占据。
属于张角的那丝远还没有成熟的灵异力量,随着诅咒之言的因果指向,逆反着侵入了他的思想。
良久时间过后,当战空玉史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量咒骂甚至思考时,突然极速抽搐起来。
皮肤上开始出现一处处硬币大小的内陷凹洞。
里面的皮肉、筋骨却并未消融,而是仿佛被虚空吞噬般化为空洞。
尔后无数古怪的物质开始在凹洞中滋生出来,有木刺,有不知名的金属,有或浓稠或清淡的液体…总之千奇百怪毫无逻辑。
近在咫尺的山峦邪物望见这一幕,庞大的身躯缓缓匍匐,整个瘫倒在了地上。
它虽然是隶属于个体成熟度更高的伟大生命,生之死者的造物。
但主人远在无数光年外的宇宙之中,一时间鞭长莫及,并不耽误其本能得向另一尊不朽者献上崇高的敬意。
六百四十七章 混沌至尊
混沌,借助生命体源自本能的恐惧、仇恨、愤怒等等一切负面情绪,将世间一切物质化为虚无,然后再这极端的虚无中重构世间一切物质。
这便是张角对于自己踏上外神进化之途,将要执掌的权柄新的领悟。
冥冥中他还感悟到,苍茫宇宙还有数个伟大生命执掌着跟自己类似的权柄,只不过属性并不完全重叠。
“虚无之主、吞星者、苍凉境长、重构者、造星之人,”谨慎之下,连想都不敢去想这些伟大存在的真名,只在心中默默吟诵着祂们的冠冕,张角最后浮现出一抹压抑不住的狂喜,“还有我,嗯,就叫混沌至尊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以他为圆心空间逆转,万物寂灭、重生,近在咫尺的山峦邪物先是虚化,之后瞬间转变成了凝固的合金山峰。
同时扩散的混沌能量,像是恶性病毒一般,似乎让整个灵异浩劫之地都受到了影响,产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而这改变触动法则,被极端遥远的太空中某位刚刚陷入沉睡的不朽所察觉。
不过祂只是活动了一下身躯,并未醒来,便继续躺在堪比星球般庞大的菌丝堆里,继续安眠起来。
可就是这一动弹,反馈回了人间,被得意忘形的张角所感应,吓得心脏一纠,再也顾不得发浪,直接施展出瞬移能力逃出了灵异浩劫之地。
躲在野外呆了几个小时,用八识中的‘真如识’仔细感悟着冥冥中的信息,直觉一片空洞,没有什么不良事件发生。
他总算心安了一些,暗暗告诫自己,“张角啊张角,感悟权柄,知行合一,是天大的意外惊喜,但你现在跟哪些伟大生命比起来顶多算是只蝼蚁。
千万不能引起祂们的注意,外神,不,应该称为权柄之力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的好。”
沐浴着下午的斜阳,回到佢桓周家营区,躲在帐篷里,趁热打铁的推衍起混沌能力的发展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10几副连贯的? 自己献祭世界的画面。
张角微微一愣,尔后按图索骥的追查这些画面的来源? 发现竟然是伊远卢军神那位拥有预知天赋的妹妹卢温蕊的所思所想。
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区区一个被我权柄力量感染的人类,竟然也能反向给我‘启迪’,这卢家兄妹还真都不是普通人啊!”
尔后仔细研究哪些预知画面? 最终得出也许自己必须遵循‘等量交换’的法则,献祭一个完整的世界? 才能真正完成由平凡生命到不朽者转化的结论。
而那个被献祭的世界看起来神魔横行、仙佛充斥? 跟张角幻想境的发展方向十分接近。
“难道我以后把幻想境升级成真实世界? 然后献祭给自己了吗? ”盘坐在一张厚厚的毡垫之上? 他默默想到:“不过也不一定。
理论上未来可能被窥探? 却不可能被固定? 否则的话,因果律法则就不存在了。
现在距离我转化成完全形态的外神? 还不知道得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呢,还是脚踏实地老老实实混着好。”
就在这时? 营帐的帘门被人轻轻掀开,一个佢桓周家浓眉大眼的中年家将走了进来。
见帐篷里并未点灯? 黑漆漆一片,就在门口恭声说道:“军团阁下? 朱青总执请您去用饭。”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张角耗脑了这么久,正好想着缓缓便开口应道:“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有劳周贵女还念着我,请回禀一声,我这就过去。”
“是。”中年家臣得了回话,转身退下。
张角则起身换了件便装,洗了洗脸,又梳了梳头发,这才施施然的出了营帐。
细节决定成败,他杜撰的新身份乃是隐世传古门第子弟,蓬头垢面的去赴约可不成。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苍穹之上星光点点。
极目远处那灵异浩劫发生地的墨色,也被真正的暮色所掩盖。
不过张角感觉自己的目光似乎可以透过夜幕,看穿暮色中活动着的灵异生灵。
不觉长长叹了口气,心里面遗憾的想到:“看来我真的改变了些什么,可惜那里终究是生之死者的地盘。
无意间做死一次已经很冒险了,再去主动作死的话,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迈步朝营区主帐走去。
主帐里夜宴已经摆下,用的是夏宗古制的分餐礼仪。
主人只有一位就是周朱青,踞坐在主座锦垫之上,面前是一尺宽、五尺长的朱红矮桌。
桌子上放着青铜制的盘、盏、碟、爵。
陪客的有三位,正是佢桓周家在虎交领的那三个传奇供奉,面前是同款的黑色矮桌。
桌上也是放着铜制的盘、盏、碟、爵。
而客人自然也只有张角一人,用的是浅红矮桌,同款餐具。
位子在周朱青的右下手,与首席陪客的端茹素遥遥相对。
在两人中间还竖列的摆着3尊铜鼎,里面烹着整只的牛犊、马驹跟羔羊。
蒸汽弥漫,肉香四溢。
也不知道周家到底有多讲究,来灵异浩劫之地玩命,竟然还带着全套的钟鼎礼器。
张角对于这样的摆谱,心中颇为不以为然,但他性格是人敬我一尺,我回敬一丈。
施施然落座后,马上满脸真诚的赞道:“三烹七果,大夫之宴也,周贵女太客气了。
张某实不敢当。”
这真是个懂行的。
周朱青闻言眼睛一亮,伸手举起面前的酒爵笑着说:“世间唯力量与智慧最可尊重。
按照《大周敬仪扎》,传奇强者可拟大夫之礼,这是应当得。
当满饮此杯,为张君寿。”
“为贵女与端、烈、荣三位太上寿。”张角举杯笑着应道,之后与周朱青一起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
对面的端茹素、烈武豪、荣韩几个土鳖见状,也随着把酒喝进了肚子。
敬酒过后,作为主人的周朱青轻笑着开口问道:“原来军团阁下是姓张的吗?”
“是的。”张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军团这名字一听就是绰号。
是我在外闯荡时的花名。
今日贵女以大夫之礼相待,我再不通名报姓就太过失礼了。
鄙人姓张,单名一个梁字。”
五百四十八章 敬而远之
‘张’算是夏宗古姓中的大户,从远古道廷至尊张灵霄开始,亿万年来出了不少的显赫人物,创立的家族、宗门数以百计。
其中绝大部分都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既可能是族裔灭绝,也可能隐世索居,所以从这一姓氏推断张角的家世,无异于海中捞月。
周朱青郁闷的想着,“你既然都已经通名报姓了,何不讲讲来历。”
但既然客人缄口不言,她却也不好追问。
只能依照礼法再次举爵含糊的赞道:“果然是上古大姓子弟,难道张兄如此出色了。
当为尊族长者寿。”
“为佢桓周氏长者寿。”张角笑着回应道,如此再二的又干了满满两爵烈酒,总算是完成了规定的餐前礼节。
之后作为客人,他显得很歉意的回敬了一爵酒道:“今天我早上有些冒昧了,还请周贵女见谅。”
周朱青饮过酒后大度的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而且张兄当时也是好意,咱们就不提了。”
之后她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被那些小玩闹折腾的不轻。
要不是家族里的长者一再叮嘱要稳、要稳,真想索性按着张兄你的办法,抓几只灵异生命来个实践教学。
让他们真正感受一下,邪恶力量的可怕。”
“纸上看来终觉浅。”张角笑着说:“再看书上,听旁人告诫外神之力恐怖,感染了就万劫不复,心里也还是少了那份敬畏。
多在灵异浩劫之地磨砺、磨砺就好了。
不过老实说,诛灭邪恶,防止灵异浩劫扩散,只要有心有力,便谁都能来做。
可利用灵异浩劫磨砺气血、神魂,却非修行天资卓绝者不可。
我在南洋的时候,罕有见到此种天才人物,没想到来了虎交领却漫山遍野的天才。
真是让人叹而观之啊。”
“大周的底蕴的确不是海外岛国所能比拟的。”周朱青听出张角话里隐藏的意思,苦笑着说:“而且灵异浩劫转移到虎交领后,涂泥大陆其它种族的强者来凑热闹的也多了起来。
可要说漫山遍野的天才还真谈不上,其实很多人都是被‘逼’着来的。”
“嗳,在此地的不是超凡强者,就是豪族子弟,谁还能逼迫他们?”张角诧异的问道。
“无非是一个‘势’字罢了。”周朱青摇摇头说:“长兄你从小隐世不出,可能很难理解这万丈红尘的人心。
比如普罗大众吧,多数人生下孩子之后便疯魔似的栽培,明明收入菲薄,却能用几年的薪酬去买乐器让孩子学习。
还有让子女在学校读书不说,还得去各种各样的补习班,逼着孩子一天学不够10几个小时都不罢休。
简直比修炼还辛苦,新闻上为此发疯、自尽,甚至弑父杀母的例子比比皆是。
你说这些父母不明白这样做是揠苗助长,遗害无穷吧,他们其实比谁都明白。
可大势之下,人家孩子这样刻苦,自己的子女不照着葫芦去画瓢,未来很可能就会沦落到社会底层。
不逼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这灵异浩劫之地,如今就是东大陆传古豪族最上层的‘补习班’,不来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角一愣? 惊讶的道:“这,这也不至于如此吧!”
“大争之世,普通人家孩子为了前途,”周朱青笑着说:“都从小便呕心沥血? 苦学不坠。
我们这些传古豪族子弟自幼锦衣玉食,无论是修行秘法还是物质都应有尽有? 可以说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
为了家族长盛不衰,拿性命去冒险不是很正常吗。”
张角闻言张张嘴巴道:“那倒也是? 只是我没想到红尘俗世中的豪族世家争势之心竟然强盛至斯。
还好我们家族隐居世外…”
“以长兄你的超凡天赋,修炼天资? 尊族不隐居世外也没关系? ”周朱青笑着道:“盖世骄子又何惧竞争呢。
你明明不用来灵异浩劫之地,不也来了吗。
之前还已经先行了将近1年的时间,不知诛杀了多少灵异邪祟。”
说着她举起酒爵道:“为张兄的豪情壮志,当满饮此杯。”
“周贵女这话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张角举起酒爵客气的道:“诛灭邪恶只是捎带手的事,我甘冒奇险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自身修行而已。”
却还是跟周朱青又喝了一爵子烈酒。
席间就这宾主二人一唱一和,显得宾主尽欢? 其它人一句话都还没说上。
陪客的佢桓周家3位太上供奉里? 荣韩另有情怀? 看到周朱青跟张角谈笑不拘? 显得越来越默契? 心里越看越不舒服。
突然开口道:“快到夜里10点了,咱们不如做完‘晚课’再吃吧。”
“好啊。”周朱青闻言脸色微微一暗,目光阴沉的瞥了荣韩一眼,嘴巴里却答应了下来。
尔后眉宇舒展开来望着张角道:“那就请张兄稍待片刻了。”
“晚课?”张角心中一喜,表面却装着佯,“啊,对了,江楚国这20余年来独尊闻,呃,合计道。
原来周贵女跟三位总供奉也是其中的信徒啊。”
“江楚如今非合计道信众不可入仕,”周朱青目光有些闪烁的解释说:“所以我从小便是西王母霓下的信徒。”
“合计道五御中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是道廷曾经的至高尊者,”张角闻言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道:“西王母与女娲娘娘乃为高古大神。
当尊而崇之。”
周朱青能想到张角就算再在心里诋毁邪教,席间也不可能公然表现出来。
却没想到他竟然对闻道教颇为了解,而且言辞间显得并不抵触。
不由微微带着点惊讶道:“没想到张兄还知道合计道里的五御。”
“实不相瞒,我祖上一个大对头便是被‘红莲之火’焚烧殆尽,”张角笑吟吟的道:“所以家族中对于闻道教旨并无偏见。
当然因为家学崇尚‘君子如龙,当自强不息,不假外物’,所以要说信奉五御倒也没有。
算敬而远之吧。”
六百四十九章 自作自受
闻道教的名声在夏宗可谓臭了街,在非信徒的眼中能落得个敬而远之的态度,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所以周朱青听了张角的话并不为忤。
心中默默想到:“这张梁家族的对头被‘红莲之火’焚烧殆尽,那很可能就是在问道教化名‘红莲门’搅事时期,被逼着隐世的了。
可闻道教这根搅屎的棍子,百万年来哪有消停的时候。
单单化名‘红莲门’造反就足有6、7次之多,断断续续数以万载。
其中无数的风云变幻,都已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哪里寻得到踪迹呢。”
感觉束手无策,便暂时死了对张角所属家族的推敲之心,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的祈祷起来。
下首的端茹素、烈武豪、荣韩以及一旁侍候的家将、女官见状,也纷纷闭目轻声念起了祷词。
其实但凡宗教,必然都有一定的仪轨以强化信仰,增加凝聚力。
但宗教跟宗教之间有所不同,比如像伊远新月教这样崇拜真正神祗的教派,以近乎法律的形式规定信徒,必须每隔一段时间便集体进行祈祷。
目的是为了收割更多的信仰力量,以维持神灵与教派圣职者们的需要,是种刚需,执行的自然异常严格。
可闻道教乃是以颠覆夏宗天子政权,改朝换代为目的的邪教组织。
其膜拜的五御乃是顶着古代仙君、大神名头的神话级大头子,对信仰之力毫无渴求。
创立一些宗教性质的仪式,只是为了强化一下洗脑效果,所以要求的并不严格。
不要说佢桓周家这样的豪门巨族了,就算江楚小门小户的普罗大众,嫌麻烦的话也不见得会时时遵守。
不过有人提起若硬顶着不做,却是一种‘政治正确’的问题,可大可小,所以帐篷里的诸人都显得非常认真。
可那四下里响起的哼唧声,却明显有些嘈杂,乱乱哄哄。
一旁的张角听了虽然摆出一副严肃脸,表示对众人信仰的尊重,心中却暗暗想到:“祈祷仪式众声节奏合一,方能体现出浩大气势,庄严效果。
可现在这里乱的简直像菜市场一样,可见佢桓周家对于闻道教并不是多么真心簇拥,否则的话万不至于杂乱至此。
如果这是江楚封疆裂土的大夫阶级普遍态度,那很多事情就好操作了。”
表面不动声色的等祈祷结束,他又跟周朱青杯筹交错的喝了几爵酒。
不深不浅、半真半假的聊了会子天,待到午夜便结束了晚宴。
漫步重回了自己的帐篷,张角仍没开灯? 在一片漆黑中躺到床上? 感受着冥冥中自虚空传递来了一股深沉恶意,闪烁中目光中透出一股异样的狰狞。
这恶意来自于佢桓周家太上供奉中的荣韩? 因为是传奇强者心中有着强烈指向性的负面念头? 累计到一定程度一下就被张角捕捉了出来。
只是本来张角并不明白,这荣韩跟自己无怨无仇为什么会对他恨之入骨,可随着恶念的累积? 源自荣韩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清晰。
张角发现这位周家太上供奉的恨意来源? 竟然是因为周朱青对自己态度温和有礼? 引发的妒忌。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但仔细想想却并不冤枉。
一位大周三大强邦境内顶级传古豪门家主的伴侣,即便是背着个‘入赘’的名声? 可代表着的修炼资源、功法、权势却一丝都不会少。
而传奇强者也不是活在真空之中? 反而去掉对他们强大力量的崇拜后就会发现? 因为理论上这些家伙各个都算是一定程度的天之骄子,时代弄潮儿的关系? 比一般人还要贪婪、偏激。
因为些小小的不如意都可能杀人夺秒? 就更不要说为了未来前途? 滋生恨意了。
只可惜荣韩的这股子噬心的莫名醋劲? 对张角根本就毫无伤害? 却给他自己带来了莫大的隐患。
虽然之前刚刚打定主意,在灵异浩劫之地附近绝不再动用邪神之力,但一个传奇位阶的试验品主动送上门来,张角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沿着那恨意传来的意识通道,反向在荣韩心田埋下一颗混沌的‘种子’,他舒心的想到:“好强的灵魂防御圈,有功法、有法宝、竟然还有加持的长效符箓之力。
啧啧啧,堂堂传奇修士竟然比高级超凡还小心,真是个爱惜性命的人啊。
可惜你一动念恨我,同时又对我这个人没有防备,在因果律效力之下,就等于主动敞开了意识的大门,变身成了我做实验的小白鼠。
嘶,这样仔细一想,我都能借助指向性的负面情绪,进行精神污染,就更不要说那些星空中的伟大生命了。
不过畏惧、仇恨祂们的生物数量太多,距离也太远,就算是外神恐怕也不可能一个一个针对性的埋下‘种子’,所以才会遇到灵异时负面情绪越强烈,越容易受到邪恶污染吗。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啊。”
而在张角反制荣韩,将其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同时,佢桓周家营区主帐篷里,周朱青也正开着结界,不满的谈论着荣韩。
“这荣韩仗着传奇实力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竟然在待客之时教我做事。
真以为我不知道他的阴微想法吗。
不过就是借着问道教这不堪的信仰,挑拨我跟张梁的关系,可我们两人明明就没什么关系啊。
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位出身隐世豪族的年轻传奇子弟,谁会不想接个善缘。
他真是昏了头了,草莽出身的强者,小池塘里飞出来的蛟龙,再装相也是一身的泥腥味,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格局、器量也就在方寸之间了。”
她越说越是气恼,脸色变得阴沉如水,眉头也不由深深的皱了起来。
一旁与周朱青密议的仍是她母家陪嫁来的老家臣仲叔。
看到少主动了真怒,适时得轻声提醒道:“小姐,一方传奇战力即便对于周家也是股子不小的助力,您还未登顶,需得虚怀若谷才是。”
六百五十章 头牙
以前南洋香元一国10几亿的人口,也才百十来个传奇位阶的国家顾问而已。
因此就算大周底蕴远非海外之地可以比拟,佢桓周家招募来的传奇供奉也只接近20。
再加上家族中的30余名传奇长老,总共半百之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可抵得半个旧香元的顶端超凡战力,但少一个都得疼的周姓家主嘬牙花子。
毕竟这供奉客卿也不是抓过来就能用的,最起码跟脚来历得清楚,以便去除敌对势力卧底的可能性。
此外条件、成长性、心性也都有考量,那种漫天要价,潜力却已经榨干,抱着出工不出力的打算,来找养老地方的家伙万万不能要。
所以不仅是传古豪族的供奉们珍惜自己的位子,这豪族掌权者也很珍惜那些合格供奉,如此方能宾主融洽。
周朱青虽然是佢桓周家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之一,但荣韩不作出不可原谅的越矩之举,她也是无可奈何。
大家是麻杆打狼两头顾忌。
因此听了仲叔的话,周朱青静了静心,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像是把心里的怒火都吐了出来。
之后表情恢复了正常,漫声说道:“这荣韩的事就不提了。
单说说张梁吧,他真的在南洋灵异浩劫之地,呆了接近1年的时间吗?”
“从搜集到的情报看,只多不少,”仲叔点点头道:“这张梁虽然少有人知,但却在南洋留下了不少高层次的印迹。
甚至曾经救过步辕的手下。”
“歩辕,”周朱青心中一动,“那个山晋中央议院的超级暴发户歩辕?”
“就是他。”仲叔点点头说:“旧南洋3国当初之所以会突然之间派兵奇袭神农架,听说就是被这个歩辕煽动的。
而他在香元活动时,一帮子手下不知道为什么跑去了灵异浩劫发生地作死,结果被张梁化名的军团所救。”
“这么说来这张梁还曾经多管闲事,”周朱青表情古怪的一笑道:“令咱们江楚腹背受敌了。”
仲叔附和着说:“细说起来也是因为他救下了歩辕的手下,令黑冰台的人刺杀失败,间接促成了旧南洋3国跨海出兵。
结果被那突然崛起的‘黎明之子’教宗给篡了权。
而且还有一点很是巧合,张梁施展的是剑术功夫,黎明之子教宗也是用剑高手。
张梁拥有着异常强势的幻想种,动辄便能召唤出上百高级超凡位阶的道兵。
黎明之子教宗据说也是觉醒了复数的幻想力量。
而且两人都是姓张,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你是觉得南阳国主张蛟,是张梁那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吗,这不可能吧。”周朱青闻言沉吟着说:“一个隐世家族里面一次性出现两个盖世天骄式的人物。
其中一个还在南洋奇迹般的崛起,称霸海外,那这家族里得用的人物至少应该拱出来几个帮衬才对。
可南阳政府里的顶层寡头全都是本土人物,而且跟脚清楚,完全没有伪造履历的痕迹,还各个都掌握着实权。”
“的确是不合常理? 应该是我想多了。”仲叔认可的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 但两人心底却都留下了一点怀疑的猜测。
不过南阳离着江楚腹地太远? 又被造反的神农架隔离了起来,很难跟佢桓周家发生利害关系,所以谁都没有深究。
周朱青突发奇想的道:“对了仲叔,那张梁看起来对闻道教并不太反感。
你说我能不能把他招募进周家? 以为臂助呢?”
“这? 他说自己是隐世豪门子弟,应该不会做客卿供奉吧。”仲叔愣了一下? 哭笑不得的说。
自己这少主什么都好,就是偶尔脑洞太大,令人防不胜防。
周朱青却仿佛没看到自己心腹的苦笑? 坚持着说:“隐世就是没了势? 那张梁家里总不会拥有着一片洞天福地吧。
而从传奇到神话,就算盖世天才也是举步维艰,不知道得消耗多少的修行物质。
单单日常吃的甲级营养素,每年都得花费亿万。
这张梁嘴巴说的好听? 可都来灵异浩劫之地卖命增进修为了? 焉知不是因为困顿所致。
天之骄子吗都志向高远,耐不住性子去熬时间一点一点进步,等明白了现实未尝没有低头的可能性。
再说了? 客卿供奉又不是属下,理论上跟主家平等论交,也不算是低头。”
仲叔听到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虽然仍不赞同少主的想法,但自古诤臣都没好下场他却是懂的。
就算跟主子再亲近,再是为主家着想,你整日里唱反调,显得自己高明,也是后患无穷。
因此看到周朱青眉飞色舞的样子,仲叔就没再扫兴,点点头说:“这倒也有可能。”
之后两人又谈了谈接下来应该怎么调教那些,来虎交领的佢桓周家嫡系小辈,便结束了密议。
在灵异浩劫发生地附近露宿,能不熬夜便万万不可熬夜,始终保持着精气神的全盛状态,身心真正放松,方能最大程度的抵御邪恶。
虎交领的春野阴沉寒冷,而数万里之外的伊远寒夜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跟灵异浩劫发生地的寂寥不同,黎戈聃繁华的都会喧嚣却足以将这份阴寒驱散的干干净净。
而此时在市区中心商环西侧的‘黄金之丘大厅’中,新成立的‘海之宝集团’第1届‘头牙’正在热闹的进行着。
头牙,乃是伊远国内独特的习俗,指的是公司、商团东家在1年万象伊始之际,花大价钱包下大场子,请明星艺人登台表演。
让属下得员工们携家带口看节目,随便大吃大喝一顿,现场抽抽奖,领领红包,大幅度的提振士气,以便打工人们来年有动力继续努力卖命的行为。
当然一般中小型规模的商人没有这样的底气,最多发个新年奖金也混过去了。
比如张角以前开‘宝号渔业捕捞公司’便是如此。
只是他现在‘抖’了起来,为了能得到不吝啬的好名声,不得不大排宴宴,显摆显摆。
六百五十一章 独立
‘宝号渔业捕捞公司’改组的‘海之宝集团’顾名思义,仍是以经营海洋产业为主。
其核心业务自然还是围绕着张角在伊远的政治根基,喀什市的天然良港‘牛蹄港’次序展开。
不过为了营造出一种突破地域限制的全国性大公司形象,‘海之宝’的总部却特意设在了伊远首都。
所以这次头牙由公司承担所有费用,专门把远在喀什的中、高层干部,连同员工代表总共千余位,连同他们的家人通通请来了黎戈聃。
要不是‘黄金之丘大厅’面积足有数万平方米大小,还真不一定盛的下来。
此时通体呈现尊贵却又有些俗气的黄金之色,就连穹顶也灿烂生辉的‘黄金之丘大厅’舞台上,灯光闪烁。
一男、两女3个在伊远颇有名气,稳局一线却离顶尖位置差上那么一丢丢的主持人,卖力的做着串场。
“各位‘海之宝’的朋友们,这光彩和微笑构成的大厅中,这笑声与歌声汇成的海洋里,这美女与俊男筑就的舞台上,我们欢聚在一起。”
“等一下,犀牛哥,这里的确是有美女,可俊男是哪位?”
“当然就是我了。”
“你也算俊男,那我宁愿百合…”
舞台下面,无数喝的面红耳赤的土鳖观众,看到平常只能在电视、网络节目中看到的名人,活蹦乱跳的近在眼前,其实也没仔细听他们说的是什么,只兴奋的叫好、鼓掌。
只有坐在大厅最前排,正中央主桌上的张角,嘴巴里不满的嘟囔着,“这都什么玩意啊,穷极无聊。
就不能多花点钱,再往上够一够找几个水准更高,名气更大的主持人吗。”
坐在他右手旁,作为其在伊远政、商两届心腹助手的韩英听到这话,皱皱眉头说:“每年一头一尾都是最难请明星的时候。
能有这种档次的主持人,说明综合部已经很用心筹备了。
毕竟‘海之宝’只是新兴集团公司,你也只是国会里面的‘军事联络委员会’主席而已。
新年伊始,大家都那么高兴,你就不能稍微大度一点,别那么吹毛求疵的埋怨这、埋怨那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又没真的怪谁。”张角闻言耸耸肩道。
就在这时,远处坐在别桌的韩英父母有些迟疑的在一伙子亲戚鼓动下,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夜场节目灯光昏暗,韩英本人一时间没有看清,张角却瞧的真真绰绰,于是主动的先站了起来。
端起酒杯朝韩家人所在的方向歉意的道:“几位是韩董事的家人吧。
伯父、伯母我在韩董事的家里看到过照片,本来想去打招呼的,结果一忙起来给忘了。
让长辈过来见我,真是失礼了。
我自罚一杯,先干为敬。”
除了舞台上的艺人之外,‘黄金之丘大厅’中最引人瞩目的无疑就是身为‘海之宝集团’主人的张角。
他这一客气马上就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而作为事件配角的韩英父母同样感受到了这些目光的热度,心里莫名生出许多的激动与满足。
韩父连连摆手道:“张议员,不,呃,这种场合应该称呼您董事长吧。
客气,啊,太客气了,我家孩子没什么能耐,从小就怪的很…”
旁边的韩母听到老伴竟然在老板面前,还习惯性的编排女儿的不是,本来激动的脸孔一下拉长了不少。
狠狠的拽了拽丈夫的衣袖,插嘴道:“张董事长,我女儿性格是有点太刚,但从小就聪明好学的很,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年年都是全校第一。
嗯? 承蒙您照顾了? 我们两口子敬您一杯。”
“敬就不必了,我是晚辈,情受不起,就跟叔叔、阿姨干一杯吧。”张角笑着道。
自己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酒? 文绉绉的道:“为长者寿,当满饮此杯。”,再次一饮而尽。
一旁的韩家人马上一阵欢呼,之后主动凑了过来跟张角攀关系敬酒,韩英那个脸皮最厚的表哥,甚至直接通名报姓想要求职。
最后还是韩英本人看不过眼,猛的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骂走了那几个亲戚,才为张角解了围。
之后坐回座位,韩英心不在焉的看了几眼节目,冷着脸说:“对不起啊,老板,让你心烦…”
“有什么心烦的,不就是喝个酒吗。”张角撇撇嘴打断了她的话道:“刚还说我吹毛求疵呢,结果你自己却这么纠结这些有的、没得小事。
韩董啊,你现在是‘海之宝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又是喀什国会‘军事联络委员会’的秘书室长,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人非主流得时候,斤斤计较勉强算个性,可成功之后再斤斤计较就是没器量了。
抛开你父母不说,你那些亲戚是挺市侩的,不太讨喜。
可是他们求的不过就是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小机会,给了也就…”
“给谁机会,也不给他们。”韩英突然插话道:“我就是天生的小气,什么时候都爱斤斤计较。
你咬我啊。”
“行、行、行、行、行,我不跟你争,”张角闻言翻着眼皮摆摆手道:“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不该多嘴…”
他正说着突然间衣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张角摸出手机看了看,随手接通,捂着话筒道:“将军,这个点了还打我电话,有什么吩咐啊?”
“张兄,你在潇洒呢吧,不好意思了,”话筒里传出卢温瑞沉稳的声音,“要不是有急事,不应该这个点还打搅的。”
“你这态度也不像是有急事啊。”张角闻言心里面暗暗想到,嘴巴里却解释说:“我这个人天生就不爱热闹,能潇什么洒啊。
今天是公司在‘黄金之丘大厅’举行头牙,我作为董事长不得不参加,这不是舞台上正闹呢吗。”
“这样啊,”卢温瑞笑着说:“能在‘黄金之丘大厅’举行头牙,长兄的生意真是蒸蒸日上了。”
之后声音微微一顿,“一点急事,岭南地区的齐特轮市宣布自立,要加入奥斯土其了。”
六百五十二章 大麻烦
张角前段时间刚在齐特轮市杀死了一位新月教的大阿訇,凡麦提,还在机缘巧合之下夺下了凡麦提的一只由月神莫哈德恩赐的,魔狼哈曼德。
现在听说那里发生剧变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沉声问道:“将军,这件事确定了吗?
具体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就在今晚10点多钟吧,”卢温瑞回答说:“齐特轮市的驻军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现在都被所谓的独立军关押了起来。
事件算是确定无疑了。”
听到伊远的地方驻扎部队,竟然被民间武装缴了械,张角愣一下又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之后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背后有奥斯土其人的影子吗?”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看应该没有,”卢温瑞否认说:“只是单纯由那位被暗杀的大阿訇,凡麦提之死引发的社会骚动,突发性的转变成了暴乱。”
听到事件发生的源头果然是因为自己暗杀了,新月教在伊远岭南的大阿訇,张角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道:“那更麻烦啊,这就证明伊远有些地方的驻扎部队,已经无力镇压民间武装了。
区区一个齐特轮市还无所谓,可开了城市反叛的先例,引发连锁反应的话麻烦就大了。”
“的确如此,”卢温瑞漫声道:“所以我觉得明天上午,国会就会召开紧急会议,配合中央政府跟军方出台应对措施。
今晚就先给你打了个招呼。”
“那军方的态度是什么呢,强硬到底直接开战吗?”张角问道。
“现在意见还不统一,”卢温瑞斟酌着回答说:“根据奥斯土其的回应来吧。”
张角又是一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咽了下去,“那好。
如果有了统一的意见,麻烦将军你再通知我一声。
我也好在国会里做出相应配合。”
“好的,”卢温瑞满意的道:“那就这样吧。
放心,天塌不下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角则冷冷一笑收起了手机,朝一旁的韩英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了演出大厅。
来到门厅一处漆黑的角落,张角将自己刚接的电话内容向韩英大致说了一下,脸色阴沉的道:“卢温瑞这小子关键时刻瞻前顾后,恐怕会耽误事啊。”
“那老板你的想法是?”韩英沉思着问道。
“等到奥斯土其人表态再做应对,”张角声音冰冷的道:“很容易让主动权易手。
还不如趁着齐特轮市的独立仍算伊远内部矛盾时,直接武力镇压,杀住这股歪风邪气。”
“这想法倒也不错,”韩英想了想公允的道:“不过齐特轮市的反叛虽然没证据证明有奥斯土其人参与。
但事发之后奥斯土其一定会快速做出反应,就算今晚出兵也不一定来得及镇压成功…”
“那就直接屠城,把所有支持反叛的人都杀死。”张角面无表情的插话道:“反正在任何国家叛国罪都是可以处以死刑的。”
韩英一愣,张张嘴巴道:“老板,你这个想法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张角皱着眉头说:“都这当口了谁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我地理跟人文还不错? ”韩英错愕的道:“记得齐特轮市人口有接近200万。
其中一半是奥斯土其移民跟混血儿,新月教民至少七、八十万。
他们几乎一定会支持独立,难道都杀掉吗? 那样的话? 岂不是主动把武力干预的把柄送到奥斯土其人的手中。
而以伊远目前的国力又怎么可能承受的起奥斯土其的报复。”
“国争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孤断,立场不坚。”张角面无表情的道:“以最强硬的手段扼杀住国内的反叛开端,最大限度的减低内耗。
然后向大周求援。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山晋、西秦虽然没有在江楚入侵伊远时伸出援手,但他们绝不希望? 一个中大陆的异文明强大政权在东大陆占领一个桥头堡后跟自己接壤。
很可能会支持伊远与奥斯土其的国争。
而如果不当机立断,被奥斯土其人温水煮青蛙,今天齐特轮市独立? 明天猫特轮市独立? 后天再来个狗特轮市照方抓药? 就真的完了。”
韩英闻言一下愣住了,恍神了片刻? 仍旧摇摇头道:“虽然你说的逻辑上很有道理。
但就为了一个可能性便直接屠杀几十万的国民,我还是很难认同。”
“所以你才会想不出这种釜底抽薪之计? ”张角冷冷一笑道:“所谓慈不掌兵? 仁不谋国就是这个道理了。
唉,算了,咱们两个在这里说的再热闹又有什么用呢,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你晚上推衍一下这件事的发展吧,希望结局不会悲观到绝望。”
“嗯。”韩英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道。
“那现在咱们回去吧,”张角笑笑说:“一会还得上台给员工们抽奖,发福利呢。”
“你现在还有这种心情?”韩英讶然问道。
“要每遇大事有静气。”张角短时间内便已经平复了情绪,耸耸肩说:“慌张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之后他漫步走回了演出厅,继续看起了穷极无聊的节目。
可实际上舞台上的角色变幻,舞台下的喧嚣、吵闹,都再没在张角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他细细推敲着齐特轮市独立事件里,各方交错的厉害关系,脑海中最终形成了一个残酷的决定,“当断不断,必受起乱。
目前这种情况下,如果放任齐特轮市判归奥斯土其,伊远八成要完。
卢温瑞跟军方、中央政府、国会高层的那些孙子,未来还可以靠卖国谋求个好前途。
甚至以卢温瑞的力量、超凡前景以及在伊远的影响力,愿意主动皈依新月之神莫哈德得话,成为掌握伊远俗世权利的‘释经长老’也不是没有希望。
可我执掌伊远国柄的计划却得彻彻底底的落空。
能有解困的方法,无论如何都该试上一试。”
开始用心捕捉源自齐特轮市的负面意念。
六百五十三章 疯子
如今的张角单单在东大陆海外之地,便以黎明之子的名义召集到了10亿以上的信徒。
此外在伶仃洋几乎复国成功的龙廷海族里,也有他的无数信众。
再加上其化名的其他身份,造成的种种影响吸引来的念力关注,简直无法计数。
虽然他已经拥有了最基本的外神精神感应力,还是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冥冥中几近20亿的意念指向中,分辨出了因为他杀死大阿訇凡麦提传递而来的那一部分,新月信徒的恶念。
这时头牙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绰号犀牛哥的男主持人,一脸亢奋的大声喊到:“接下来到了大家最最期待的环节。
请上我们‘海之宝集团’的高层为大家抽奖。
第一位是咱们的执行总裁鹿野西先生,有请上台。”
鹿野西是张角改组‘海之宝集团’后请的高级职业经理人代表,主管企业经营,是个高高瘦瘦,留着一副用脑过度发型的中年男子。
他有着近乎完美的职业履历,可谓社会精英中的精英,但可惜在张角的眼里却不过就是个路人甲的角色而已。
因此丝毫都没在意喝的醉意熏熏却克制着理性的鹿野西,登台之后和台下员工的良好互动,张角慢慢悠悠的又从源自新月信徒的恶念中,甄选出坐标是齐特轮市的那部分。
尔后开始反向将混沌之力送进了那些恶念主人的心田。
这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距离黎戈聃千里之遥的‘齐特轮’夜色深沉。
沙漠气候白昼的燥热早已消散殆尽,寒风在整座城市里来回呼啸。
可再冷的天气,此时也浇灭不了齐特轮市新月信徒心中的兴奋、紧张与骄傲。
莫名的狂躁之下,已经杀死了近万旗帜鲜明阻止独立夏宗人的他们,望着街头余烟未尽的断壁残垣,胸中的热血仍在沸腾。
终于更加不理智的疯狂口号被某人提了出来,“今夜所有不信奉新月之神的异端都要死,我们要让齐特轮归于纯洁!”
并马上一呼万应的得到了周围所有新月教徒的认可,“杀死异端,继续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新月之上的污渍!”;
“不信神者不得生,让齐特轮归于纯洁,成为伊远皈依的开端。
伟大的莫哈德霓下一定会奖励我们我们死后升入那,留着蜜和奶的神国的荣耀!”;
“莫哈德霓下永恒不朽,新月之光永照大地!”…
尔后这股恐怖的恶念像是最恶性的传染病一样,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齐特轮。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也并不是所有的新月教徒都是一被煽动,就变成极端宗教分子的疯子。
在市区老城的羊厄多斯街,一座卷帘门被钢斧连砸带劈的整个破开,门里的柜台跟货架被烟熏火燎变成一片漆黑,味道刺鼻的小超市里。
一个满脸忠厚,长着奥斯土其人最明显的面部生理特征,大鹰钩鼻的少年,望着街上欢呼的人群,嘴唇颤抖的说:“阿,阿拉贡大叔,今天晚上不是为冤死的凡麦提大阿訇示威。
让腐? 腐朽的中央政府知道我们新月教的牧者不能白死吗? 怎么? 怎么变成了这样!
都,都打砸了那么多家店铺,杀了那么多人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可? 可是大家都是? 都是平民百姓,生活在? 生活在一起的邻居、朋友…”
不远处一个正在铺子里捡拾烧剩的香烟的矮胖中年人闻言,用与臃肿体型毫不相配的敏捷身份,两步窜到少年面前? 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严厉的训斥道:“西普拉? 你在胡说什么。
不信奉新月之神的异端,怎么能是朋友呢,赶紧向莫哈德霓下忏悔自己的错误。”
接着压低声音紧张的道:“西郎子这种时候你怎么还在犯傻,脑子转不过圈来就闭上嘴巴。
再胡说八道小心丢了小命。”
“丢? 丢小命? ”少年西普拉错愕的道:“从岭东各地赶来的教区武装,不是已经把齐特轮的驻军给缴械了吗。
难道中央政府会连夜派兵来镇压我们,你? 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真傻啊,”阿拉贡叹了口气,偷偷指了指外面还攒动的人流,轻声道:“我让你小心的人可不是中央政府的军队。
你看那些人的精神还正常吗?
别人都疯了,单单你正常的话,就成了异类,说不定就被弄死了,所以你也得疯才行。”
西普拉闻言张张嘴巴,一时间脑子有点懵,恰好瞥见阿拉贡手里拿着的香烟,脱口而出道:“所,所以你才会来别人店里抢东西啊。”
“什么?”阿拉贡一时间没有明白这个傻小子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道。
“阿拉贡大叔,你不是从小就教训我,新月之神的子民要勤劳、诚实,”西普拉解释道:“不可偷抢,除了每天虔诚祈祷外还得本本分分的做人才能得到神的恩宠。
但你,但你现在不是抢了人家店里的香烟了吗,这不就是发疯了。”
阿拉贡闻言一下愣住,恍惚了几秒钟,喃喃自语道:“是啊,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拿过别人的一根针,怎么会突然就,就,就,原来也已经发疯了啊。
发疯了啊…”
说话间他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周身关节变得柔若无骨,缓缓摊倒在地上。
西普拉见了急忙上前蹲下来,用手扶住阿拉贡急声问道:“西普拉大叔,你怎么了?”
可就这一扶,西普拉惊讶的发现,阿拉贡身上的触感简直像是橡皮一样柔软,错愕的脱口而出道:“你,你的身上怎么这么软啊。”
“软吗,因为只有软才能撑的大,吃的多呀…”阿拉贡闻言含糊的说了一句。
之后嘴巴缓缓张大,先是能塞下一个拳头,接着是能塞进一个西瓜,尔后能塞下一口深井,在西普拉惊骇至极的目光下,将少年一口吞了下去。
细细咀嚼得同时,身体慢慢化为一摊能活动的淤泥,慢慢流淌出了超市。
他身躯流经之处,水泥地面被烧出一道深深的焦黄色痕迹,散发出刺鼻的浓酸味,最终延伸进了街头汹涌前行的人潮之中。
六百五十四章 幼稚
深夜时分,‘海之宝集团’的首次头牙在黎戈聃‘黄金之丘大厅’胜利完结。
席间张角大发利是,送出了100份上千大元的现金大奖,10辆价值过万大元豪车,还有三座价值更高的伊远首都中心城区公寓套房。
刺激的满场打工人们嚎叫连连,也给他自己赢得了对待下层职员宽厚、大方的美名。
次日清晨,还不到7点张角便早早起床,去外面吃了个早餐后,赶到了伊远的政治中心地带,国民大道。
就在国会大厅马路的斜对面一家茶社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一边饮茶,一边透过硕大的落地窗远望着国会恢宏的大门,等待着公务厅的电话。
两杯茶过后,张角放在口袋里的电话果然响了起来。
看看屏幕正是国会公务厅的座机号码,他随手接通笑着道:“早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早上好,张议员,”电话里传出一个受宠若惊的年轻男人声音,“是这样,刘荣勋议长阁下刚下达命令,今天下午两点召开国会紧急会议,请全体议员参加。
我奉命通知您一声。”
“下午两点吗?”张角微微一愣确认道。
“是下午两点。”电话里的男声确定的说。
“那好,谢谢了,我会准时参会的。”张角最后回应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目光从马路对面的国会大厅收了回来,心中默默想到:“真是没料到伊远国会里那群平时只会唧唧歪歪的大佬,还挺沉得住气的。
齐特轮都发生那种鸟事了,他们还能拖到下午才开会。”
同时张角用手机拨出了卢温瑞的电话。
几秒种后,电话接通,他压低声音道:“将军,我刚接到通知,国会的紧急会议下午才会召开。
刘议长这次显得很稳重啊。”
“不是他变稳重了,而是齐特轮市的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卢温瑞声音沉重的道。
张角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语气却带着惊讶,明知故问的说:“变化,什么变化?”
“你是国会‘军事联络委员会’的负责人,这件事也有权知道。”卢温瑞沉默几秒钟,开口回答道:“齐特轮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怀疑遭受了巨型灵异事件。
其中很可能有外神之力介入的影子。”
“外神之力介入,”张角故作惊骇的道:“灵异浩劫才刚在南洋肆虐了20多年,转移到了大周腹地。
现在伊远又出现了巨型灵异事件。
天上的那些伟大不朽是对人类有什么意见吗,怎么总盯着咱们使劲啊!”
“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偶然。”卢温瑞咬牙切齿的道:“你不知道昨晚齐特轮市的新月教徒都做了些什么孽。
根据现场痕迹勘察,以及寥寥无几的幸存者供述,那些家伙先是杀掉了好几万阻止齐特轮市独立的夏宗人。
然后把幸存的市民一个个从家里拎出来。
让他们朝祖宗牌位上撒尿,吐口水,逼着改信新月教。
如果单单只是拜入新月门下? 大家也就认了? 毕竟性命攸关吗。
可糟蹋先人? 那对咱们夏宗人来说是个人都不能忍,结果就遭来了一场大屠杀。
那么多的无辜牺牲者,连恨带怒的死去,尸体在街道上堆积成山。
冲天的怨气,对于邪神信徒来说,简直就是军火库。
一个献祭法阵,点着了引线,哼,那些奥斯土其移民还能不自食其果。”
张角闻言情不自禁的感应着体内蓬勃的混沌之力? 无言的等待了3、4秒钟,尔后声音干涩的道:“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会发生巨型灵异事件了。
齐特轮市的奥斯土其移民真是发了疯,竟然能搞出屠城的事情来。
简直就是反人类啊!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 他们这么一闹? 又被外神力量介入其中,造成了如此惨烈的后果? 对于伊远境内形势的稳定倒不是什么坏事。”
齐特轮市的叛军死绝,可偏偏原因是他们自己搞大屠杀,引来了巨型灵异事件,跟伊远中央政府以及军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奥斯土其人就算再不满,也毫无寻衅的理由。
而外神之力介入的影子,更是让齐特轮市的独立行为,变成了一件影响极其恶劣的事例。
毕竟要是因为奥斯土其移民在伊远不断搅事,持续引发巨型灵异事件,便有生成另一处灵异浩劫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祸害的可就是整个人类,甚至涂泥大陆万灵万族。
如此一来,伊远军方便有了残酷镇压国内奥斯土其移民独立事件的正当理由。
奥斯土其如果因此干涉的话,很可能会引发全人类,甚至涂泥万灵的敌视,绝不敢轻举妄动。
而张角明白这些道理,卢温瑞自然也能想到。
听到张角话里的深意,他沉默了片刻,语气不明的道:“没想到张兄你还有这种‘冷静思考’的能力,令人佩服啊。”
“将军,您又忘了我是在南洋长大难民了,”张角叹了口气说:“在我没逃亡来伊远之前,不知道听说过多少个被灵异事件灭绝的城市故事。
有些幸存者甚至就在身边,说起自己已经毁灭的故乡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不管多么残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有了免疫力,可以冷静的去思考了。”
“这倒也是,”卢温瑞听到这番话,语气不知不觉变回了正常,“张兄以前真是辛苦了。
对了,齐特轮市发生的事情目前来说还是机密,毕竟其中涉及了外神之力,不能按照一般**件去处理…”
“放心吧将军,这种事我懂的轻重,”张角主动承诺道:“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那就好,咱们接下来还是注意沟通。”卢温瑞道。
“好的。”张角回应说,之后两人便互道再见,结束了通话。
这时天上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将越来越明媚的阳光撒向大地。
那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张角的身上,晒的他浑身发暖,脑海中惬意得闪过一个念头,“即便卢温瑞这样的野心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残酷,也还是保留着1份人道的正义啊。
真是个幼稚的小子。”
六百五十五章 对立
下午两点,伊远国会特别会议准时召开。
主席台后的影墙上悬挂着熠熠生辉的,巨大金质伊远‘沙漠绿洲’国徽的国会大厅中。
头发花白的议长刘荣勋表情异常凝重的,向所有议员通报了昨晚齐特轮市发生的独立事件,及随后引发的灭市惨剧。
不过因为‘外神之力导致的巨型灵异事件’这1事实过于敏感,他并没有完全开诚布公,而是采取了春秋笔法。
只说齐特轮市的奥斯土其移民宣布独立后,与反对独立的其余正义的市民发生了剧烈冲突。
进而失控最终结果是双方两败俱伤,几乎伤亡殆尽。
而这其中有没有其余内情,目前还不能确定,有待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最后这位自从上世纪末在国会选举中取得初胜,已经在伊远中央政坛活跃了七十余年的不倒翁,肃声说道:“齐特轮的惨剧自然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但目前来说,这出惨剧的发生却在无形中解决了齐特轮市的独立事件。
不过我们仍然要引起为戒,防止类似事件的发生,所以我这次召开紧急会议,就是讨论相关补充立法的实行。”
这番开场白说完,整个喀什国会大厅里一片肃静。
999位国会议员脸上浮现出种种不同的神情,有的大惊失色,有的怒气冲冲,有的茫然若失,还有则像是张角一样表情自若。
而最后这种议员的数量最少,却都是在伊远政坛中混的如鱼得水的那些。
他们在国会会议召开前,便已经或多或少的得知了齐特轮市昨晚的变故消息,所以才能这么的若无其事。
不过无论是那种表现的国会议员,出于自身所处的立场,对于齐特轮市独立事件都应该抱着绝对否定的态度。
可即便如此,随后由国会副议长郑日升提请的《伊远国家安全法修改案》,增设‘割地独立适用唯一死刑’的议案,还是没有得到全票通过。
表决过后,国会中数量占据大多数的夏宗裔议员,情不自禁的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些奥斯土其裔或者混血裔议员的身上。
有些人的目光里已经流露出非常明显的愤怒与仇恨之意。
而奥斯土其裔、混血裔的议员们,则一个个本着扑克脸,好像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一样硬顶着四周投射来的如箭目光。
但眼神中流露出的复杂感情,却暴露了他们此刻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麻木。。
至此早已在民间隐隐涌动的民族割裂,终于在伊远最高政治机构之一明朗化的,表现了出来。
张角望见这一幕,若无其事的低下脑袋,在自己的记事簿上画着圈圈,安静的等到紧急会议结束,漫步朝国会大厅外走去。
来到大门前,跟周围几个混熟了的伊远道别之后,他正要下台阶,就听身后有人喊到:“张议员,别走的这么快啊,等等我。”
听出来是‘掘沙人’党那位肥佬伊远柯东泽的声音,张角停住了脚步,回头笑着道:“柯兄,因为‘孩之宝集团’开业,你都已经蹭过我3顿大餐了。
怎么今晚还要再来1顿吗?”
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 跟柯东泽或者说掘沙人党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相当的友善。
而柯东泽的回应也无疑证明了这点,“你现在可是鸟枪换炮的亿万富豪,多吃几顿也吃不穷。”
说话间他加快脚步来到张角身边,笑呵呵的道:“走,走? 咱们别走边说。
今天你要是不好意思请我? 我请你也成啊。”
张角闻言微微一笑,跟郑日升一起走下台阶,一边闲聊? 一边优哉游哉的踱步到了街上。
等到左右无人之时? 郑日升突然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道:“张议员,我感觉齐特轮的事情不简单啊。
用自动化屠宰场宰掉200万只鸡,还得两、三天呢? 200万活蹦乱跳的人? 怎么就一夜之间死伤殆尽了。”
“刘荣勋议长不是说了吗? 齐特轮市的奥斯土其移民闹独立,结果跟正义的其它市民起了剧烈冲突…”张角闻言耸耸肩说。
却被郑日升不削的打断道:“你就骗老实人吧。
真当做兵的是机器人啊? 正规军打仗? 伤亡超过1成就开始全线溃败。
顶尖的精锐部队,也就能承担30%左右的战损率,齐特轮市的独立分子、普通市民能个个都比野战特种兵还不怕死。”
张角笑而不语。
郑日升却从这笑容中看出了门道,央求道:“兄弟、兄弟,这里面有什么内幕,给老哥我讲讲呗。”
称兄道弟便是论私人交情。
张角叹了口气说:“真是拿你这个老沙狐没办法,眼睛实在太毒了。”
之后伸出手指了指天,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秒表,轻轻定时,在郑日升眼前晃了晃。
郑日升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傍晚渐昏的苍穹,张张嘴巴喃喃说道:“天,天上,天上有星星、月亮。
手机秒表,定住时间,这有什么联系,兄弟,你这个哑迷也太无厘头了吧。”
“时间固定,便是时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张角轻声提醒了一句,“星星、月亮都位于太空之中。”
柯东泽闻言目光先是迷离,随后周身一震,脱口而出道:“我x,外…”
“外人轻易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张角低声插话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群老梆子,这种事都瞒着我,真不是玩意…”柯东泽回过神来,低声咒骂道,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伸手重重拍了拍张角的肩膀道:“还是兄弟你够意思,放心吧,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老实说,我现在也真得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落地,一个巡警从马路对面大步走来,靠近柯东泽身边,立正之后一个敬礼道:“先生,国家大道不准随地吐痰,违者罚款2大元,请立即缴纳。”
年轻气盛的权贵也许会因为被当街冒犯尊严,耍耍态度,也柯东泽这种政坛老油子却早就过了这个阶段。
借机长长叹了口气,丝毫都未争辩的从口袋摸出两张大元钞票,递了过去,“不好意思啊警官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抱歉。”
接着还拿出纸巾,把地上的口水擦的干干净净,把无意间的恶行变成了有意的美谈。
六百五十六章 一锤定音
两天过后,伊远国会超过二分之一票通过的《国家安全法修订案》正式实施。
次日身为国会‘军事联络委员会’负责人的张角,与中央政府、伊远三军司令部高级官员,组成联合调查团,赶往齐特轮市,对市民灭绝事件进行最后一锤定音的权威调查。
而事实上相关调查结果早就已经出炉,只不过因为参与的专家份量不够,无法体现出当权者对齐特轮事件的重视程度,需要够分量的人物来背书。
所以才有了张角参加的这支调查团出现。
而作为国会方面的代表人物,他在调查团中理所当然的混了个副团长的位置。
至于团长乃是代表中央政府的伊远六卿之一,下军将谭浩然。
一个讲话幽默、可亲的老头子。
另外一位副团长则是代表军方的伊远三军司令部情报调查局总长,已经服役50余年,号称‘铁面大将’的陆荣添。
三方比较之下,张角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在调查团高层圈子里,也就成了个小透明,话语权显得低的可怜。
而他自己也表现的非常谦逊,对什么事都是随声附和,脸上还时刻带着温和的笑容。
正午时分,专机在距离齐特轮市不到10公里的一座临时机场缓缓降落。
跑道旁边早已等候着10几辆加长型的黑色装甲房车。
调查团一行人穿的像是宇航员般下了飞机。
途中被谭浩然以柔克刚,堵的心口憋火的陆荣添,抬头看了看荒野明灿灿的日头,面无表情的道:“谭军将、张议员,咱们代表着伊远军、政、法三方最高机关。
混在一起调查的话,没大有意义,不如分头行动。
最后汇总情报,综合分析如何。”
按照夏宗文明传统的封建体制,卿士的权威仅次于天子、诸侯,军政一体,调理阴阳。
可现在改制之下,六卿的权柄早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显赫,尤其伊远如今又是军方势力大抬头的形式。
谭浩然虽然在路上嘴不客气,但真论起正事来却不愿跟陆荣添起什么实质性的矛盾,可却又不甘心任人摆布,扭头望着张角道:“张议员,你的意见呢?”
出乎他意外的是,在飞机上闲话的时候,总是在和稀泥,两不相帮的张角到了正经事上,立马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陆荣添一边,朗声说道:“下军将大人,我感觉陆将军说的很有道理。”
“md,果然那么年轻就混出头的小子,没一个是简单角色。”谭浩然闻言表情微微一滞,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口中却干巴巴的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分开好了。”
之后若无其事的背起手来? 漫步走向车队领头的那辆房车。
中央政府方面的随员见状? 急忙鱼贯着跟了过去,最后足足占了6辆房车才动身。
陆荣添则冷哼一声,朝张角拱拱手? 也带着一长窜的军方随员上车而去。
只有张角碍于国会‘军事联络委员会’的特殊性质,仅仅领着小猫两三只? 灰溜溜的上了最后那辆房车,朝齐特轮市区驶去。
途中? 他望着车窗外荒芜的沙土地,暗暗感应着前方沉淀的混沌气息,表情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恍惚。
混沌力量属性虽然跟老牌外神,虚无之主…造星之人等相似,但权柄指向无疑更加完全? 也更加本质。
如果被人发现是种全新‘邪恶能量’? 引发涂泥大陆万灵万族强烈关注的话,到底是好、是坏很难预料。
让张角颇为头疼。
心中默默想到:“从现在专家组的调查报告看,普遍觉得是重构者的邪恶信徒,献祭引导来了邪恶力量? 灭绝了齐特轮市。
可也有人有异议,看出了我的能量属性更加饱满? 有着‘灭与生’两种要素,有点麻烦啊。”
一旁的随员们看到主官沉思的侧脸,紧皱的眉头,很想拍拍马屁,劝解一下。
可一想到要去的地方,99%刚刚发生过外神之力引发的巨型灵异事件,又都没了心情。
一个个死气沉沉的闷不吭声,脸色的黯淡之色一刻比一刻明显。
就在这时,张角衣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摸出一看是韩英的号码,随手接通利用蓝牙问道:“有事吗,这种时候还给我打电话?”
“我作为你的秘书室长,不能跟随你行动,”韩英在电话里声音没有平仄的道:“最起码也要掌握你的动向吧。
怎么样,到齐特轮市了吗?”
“巨型灵异事件发生地也是好去的吗,”张角压低声音说:“我不让你来是怕你有危险。
邪恶能量这种东西,越白痴的人越不容易感染,据说脑子空空如也相当于婴儿的傻子,连献祭的价值都没有。
而你这种超高智商人群,想的太多,心眼一转就不知道能冒出多少个念头,最容易被精神污染了。
再加上你又没有什么超凡力量…”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韩英不耐烦的插话道:“可我远程发挥一下作用总没事了吧。
你现在到底到没到齐特轮市啊,如果已经到了打开视频给我…”
“你就别瞎搅和了,灵异事件涉及到极高层次的超凡知识,”可不等她把话讲完,便被张角所打断,“很多我都不知道。
这次来齐特轮市其实就是职务所致,过来当幌子的,根本发挥不了什么实质作用,就更别提你了。
行了,齐特轮市快到了,我要挂断话了,别再打过来了,知道了吗。”
之后张角直接挂断了电话,望着齐特轮市区外围全副武装,头戴全罩式防护面具,负责武装封锁的士兵,暗暗想到:“都包的像是粽子一样,也太夸张了吧。
再说了这又有什么用,只要心中滋生恐惧,而这恐惧是因我而生,冥冥中你们的生死就落入了我的掌控。
而穿的越严实,做得防护越多,就证明你们越是畏惧,真是些愚蠢的蝼蚁啊。”
嘴角不知不觉间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心中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
六百五十七章 惺惺作态
齐特轮市区内,遍地的死尸已经得到收敛。
为了安全起见,其中除了极少部分封存用以研究外,绝大部分都烧成了骨灰,然后用厚铅桶密封,进行了深埋处理。
不过为了应付奥斯土其人可能的挑刺,位于市中心的浓茶、马皮多特、青书巷3条街道却保持了原样。
仍旧是浮尸遍地的凄惨场面。
进城后不到1小时,张角便出现在了青书巷的街首。
此时艳阳高照,即便沙漠边缘地带气候干燥,少生蝇虫,可这么多死尸长时间暴露于室外,也应该整条街都腐臭的如同粪坑一般。
白蛆、苍蝇、肉虫四处的乱爬、乱飞才正常。
可诡异的是,这里却‘干干净净’,一片死寂。
张角随便走到街边一具死尸旁,装模作样的用辐射仪检测了一下,开口说道:“果然没有污染波动了。
不过尸体也没有**的迹象,更没有虫子在里面产卵,这一点非常不符合常理。
应该还是有点什么。”
旁边一个中年胖子见状,强忍着恶心凑了上去小声说道:“议员,邪恶能量诡奇异常,检测仪没有波动不代表没有危险。
您担负着国家重任,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之后扭头指示身后的一个高瘦年轻人,“李课长,你过来,用辐射检测仪,把这里的尸体都检测一下。”
那年轻人一愣,心里一边咒骂上司的刁难,一边结结巴巴的说:“宋次长,这些尸体早就已经进行过许多次的辐射检测了。
用的还是研究所里的大机器,准确度比咱们带来的便携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懂吗,“中年胖子听到下属的推诿,一脸严肃的打断道:”只听别人的汇报,看报道的话,咱们还过来齐特轮市干什么。”
听到这样的高调,干瘦年轻人几乎想要1巴掌扇在胖上司的脸上,质问他自己怎么不去‘眼见为实’,可官大一级压死人。
为了未来的锦绣前程,青年人不敢造次,只能硬要着牙道:“这,是,我这就去测。”
话音落地,张角突然笑着开口道:“你们都没有超凡之力,在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太近距离接触尸体的好。
我来就行了。”
说着他竟直接解开了头罩,摘了下来,“感染灵异而死的尸体? 我小时候在南洋见过不少,说不定都有免疫力了。
其实只要心智坚定,就没什么可怕的。
当然你们不要学我? 外神之力这种东西‘唯心’的很,嘴硬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得真正‘心肠’够硬才行。”
一旁的中年胖子闻言,很想要也模仿张角摘下面罩? 在国会新贵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勇气。
可眼睛的余光瞥见满坑满谷的尸骸,他哆嗦了两下,胳膊却像是绑了铅球一样? 实在举不起来? 只能干笑着道:“竟然亲自冒险展开调查? 议员您真是堪称国家楷模、国家楷模啊。”
张角没有理会这记彩虹屁,蹲下来仔细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被混沌能量侵蚀? 大规模变异、厮杀的现场,心里的的确确有几分想要好好研究一下的想法。
而距离他最近的尸骸是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从五官特征来看应该是奥斯土其裔? 身躯上没有任何变异的痕迹,脑袋却空了半个,从眉骨处便不见了踪影。
不过他明显不是因此死亡的,致命伤乃是胸口挨的一枪,看起来应该是大口径步枪射击的洞穿伤? 直接就击碎了心脏。
“脑袋看起来少了? 其实并没有缺失吗。”张角仔细打量着脚边的尸体,发现大汉脑门处在烈日的照射下,似乎有亮光微微闪烁,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直接伸手摸了摸闪光处,发现触感硬实,很快便做出了判断,“是类似水晶的物质,不过更加透明,也更加亚光。
真是神奇啊,明明是被我所拥有的权柄能量侵蚀,死去的死尸,可异变后产生的物质却连我本人都没见过。
看来这物质转变、元素变迁、泯灭诞生之力,还有的感悟啊。”
身后的随员看到张角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摸尸,竟好像真的在探究齐特轮市巨型灵异事件背后的真相一般,不由都在心里暗骂他惺惺作态。
明明就是来走个过场,替伊远国内灵异学、犯罪学专家背书的事情,却非的摆出这样的姿态。
过程徒增危险性不说了,万一真闹出什么争议,他堂堂伊远国会‘军事联络委员会’主席,位高权重自然不怕折腾,成了声名大噪,不成也好全身而退。
可其它人却都‘命轻职卑’,被牵连进去了还能有什么好。
因此看到张角越来越起劲的样子,渐渐的就连刚才拍马屁的中年胖子也变得慌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道:“议员,其实科学院跟各大知名高校、研究所联合组成的调查组,对齐特轮事件已经有了完善的推测。
您是不是再看看,然后对照着报告进行实地勘察。”
“不用看那份报告书了,”张角闻言微微一愣,随后马上就猜出了随员多话的原因,头也不回的道:“对里面的结论我基本认可。
现在检查这些尸体,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话音落地,一个沙哑得声音从街道对面的小巷子里传来,“请问大人,你是在满足什么好奇心呢?”
紧接着就见一群人从暗巷中走了出来,大都穿着奥斯土其新月教士常穿的便服素白长袍,用白布包着头,蒙着面。
剩下少数几人的穿戴,跟张角脱掉的宇航服式防护服几乎一模一样,就是磨掉了肩膀上的编号。
其中一个出了巷子后,突然朝张角招了招手,笑着道:“张小宝,很久没见了啊。
你可真是出息了,现在都能代表伊远最高权力机关之一,履行公权力了。”
“你是宋老板,”张角听出那声音竟是许久不见的宋悦,错愕的起身说道:“没在宋家闭关,怎么跑到齐特轮市来了?”
六百五十八章 变脸
宋悦像是张角一样摘下了脑袋上的头罩,笑着道:“你没听缤主说吗,我已经完全清除了体内的邪恶能量。
接受国家权威部门的检测后,回归了自由。”
“老板现在为了突破拼的很,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她了。”看到宋悦神采奕奕的样子,张角耸耸肩继续追问道:“不过你怎么会来齐特轮市的?”
“一是好奇,”宋悦表情有点不自然的说:“二是接受了朋友的邀请。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
她手指身后一位身形高大的白袍蒙面人,“伊布都欣,新月教在岭南的新任大阿訇。
就是他觉得我经历过邪恶信徒献祭事件,还在受到外神之力感染的情况下成功痊愈。
说不定会对调查齐特轮市的灵异事件有所帮助,所以请我过来看看的。”
“新月教在岭南的新任大阿訇,”张角闻言目光转向高大白袍人,见正是刚才突兀向自己发问之人,眉头微微一皱道:“那么宋家现在是亲奥斯土其势力了吗?”
“嗳?”宋悦万没想到跟张角刚一见面,他就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不由一下愣住。
张角看到旧日朋友满脸惊错的样子,这次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面无表情的吩咐身后随员道:“在中央政府、三军司令部、国会联合调查团来临之际,竟然还放民间宗教团体的人进入齐特轮市。
负责封锁的部队长官是脑子有洞了呢,还是没有能力执行封锁任务了!
宋次长,你去联络一下陆荣添将军,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能在一国国会里任职中层,怎么可能是毫无长处的庸人,硬熏也熏出了几分手段。
轮到正事,随员里的中年胖子一改刚才的谄媚之色,郑重的沉声应道:“是,议员阁下。
我马上联系陆荣添副团长,同时向三军司令部参谋部通报本次事件。
得不到圆满答复,就启动问责程序。”
话音落地,就听宋悦身后的高大白袍蒙面人沙哑的解释道:“议员阁下,我们不是今天进入齐特轮市的。
进入这里的身份也不是新月教徒,而是岭东大学超凡学系灵异研究学的高级访问学者。”
“哈,岭东大学超凡学系灵异研究学的高级访问学者,”张角闻言意义不明的冷笑了下,指了指其它奥斯土其人,“伊布都欣先生,他们也全都是?”
“当然。”伊布都欣将脸上的面罩解了下来,露出一张眼窝深邃、鼻梁高耸,英俊如塑像的奥斯土其人脸庞,“我虽然出生在伊远,但16岁就入学了奥斯土其国立宗教学院。
从事‘经学’研究,以宗教角度解析外神、灵异之力的真相。
至于其它人有些是我的同学,有些是其它大学在这方面的专家。”
“是吗。”张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岭东大学可真有出息啊。
堂堂伊远学界排名前5的高校,根据国家命令研究机密灵异事件,竟然还得烦劳外国访问学者…”
“不,不,不,你误会了议员阁下,”伊布都欣笑着插话道:“我虽然是在奥斯土其上的大学? 但却始终保留着伊远国籍? 并不算外国访问学者。
而是伊远民间研究人员。”
“这样啊,看来真是很周全的安排。”张角闻言愣几秒钟? 抽了抽嘴角说:“那你就继续研究吧? 我们不打扰了。”
之后朝目瞪口呆的宋悦淡淡一笑,“我先走了宋老板,出了齐特轮市再请你吃饭。”? 带着一行随员扬长而去。
被他仗着优势地位挤兑了一番的伊布都欣? 自然没有再去追问张角? 刚才是要满足什么好奇心,目送其走远后,扭头看着宋悦道:“悦? 你跟那位张议员很熟悉吗?”
“以? 以前应该算很熟悉? ”宋悦满脸不可思议的回答道:“可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很温和,甚至有点木纳? 性格面瓜一样软绵绵的? 从来没有生过气? 对谁都显得很客气。”
“是吗。”伊布都欣沉吟着说:“如果以前他是这种性格的话? 又是怎么这么年轻就在伊远这种民风强悍的国家? 早早上位了呢?”
“伊布都欣你还真是对俗世种种一点都不关心,连张宝这样的风云人物都不知道…”宋悦摇摇头说,将自己认知中张角曾经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已经走远的张角拨出了李滨主的号码,打算询问下宋悦的近况。
像是宋家这种分量的伊远传古豪族,跟新月教搅在一起,很容易生出变数,尽早掌握情况才好顺势施为。
铃声响了一会终于接通,话筒里传出李滨主疲倦的声音,“张小宝,我才刚刚超负荷挥刀10万次,停下来休息一会,你电话就打了过来,是装监控器了吗。”
“超负荷挥刀10万次这么拼,真是难为你了老板,”张角撇撇嘴道:“简直就是‘肯努力’也是种卓绝天赋的代表性人物啊。
行了,玩笑到止为止。
我现在齐特轮市代表伊远国会,跟三军司令部情报调查局总长、中央政府第5卿下军将组成联合调查组,调查巨型灵异事件呢。
齐特轮市的新月教徒闹独立,结果满城死绝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是闭关又不是去世,这么大的新闻当然知道了。”李滨主道:“怎么了?”
张角声音古怪说:“你猜我刚才在齐特轮市街头遇见什么人了?”
李滨主沉默一会,轻声反问道:“你不会是遇到悦悦了吧?”
“那么冰雪聪明,你是算命师啊!”张角没想到李滨主竟然能猜对答案,错愕的道。
“宋家最近一段时间,在伊远跟奥斯土其之间两面骑墙,早就露出了端倪。”李滨主叹了口气说:“而悦悦呢前几天才跟我打电话说已经恢复了自由。
我因为闭关没跟她见面,不过她压服了体内的外神之力,对于调查灵异事件有着天然的优势。
再加上你刚才说话的语气,白痴才猜不出呢。”
六百五十九章 变策
得到了宋家的确有了向奥斯土其靠拢迹象的消息,张角脸色阴沉的进一步确认道:“老板,那你知道伊远传古豪族里到底有多少户,对未来丧失了信心了呢?”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是连市井小民都懂得道理,”李滨主声音沉闷的道:“其实伊远现在有不少大家族已经分裂。
大部分人手、物力当然还在拼命维护着国家的独立,但还是有小部分开始向奥斯土示好。
这样两面投注,未来如果伊远真的灭亡了,家族最起码不会被清算。”
“这道理我也明白。”张角眉头深锁的道:“只不过没想到你们这些豪族巨户竟然这么悲观。”
“什么叫我们这些豪族巨户啊。”李滨主闻言不服气的说:“你当家族分裂是玩游戏啊,一考虑利害关系就对对分了。
这里面不知道牵扯到多少的人心、算计。
据我所知大部分情况都是先有些懦夫没了胆,想着奥斯土其人势大难敌,不自觉的整天丧言丧语。
慢慢就开始骑墙,以家族延续为名义暗地里四处活动,最后、最后就成了这样。
可绝大部分人还是跟奥斯土其势不两立,宁死不屈的。
我就是这样!”
“别生气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投这种机,”张角漫声说道:“其实历史上豪门巨户家族分裂,分别投靠两股完全敌对的势力,各为其主的情况比比皆是。
前夏朝最有名的忠臣良将之一,宋国正卿文圣贤怒骂元蛮慷慨赴死前,他家族里的几个叔侄弟兄也早就投靠了蛮夷,所以宋门才没有覆灭,延续至今。
刚才是我太理想主义,高估了伊远彪悍的国风,跟豪族巨室硬朗的家风了。”
李滨主听到这番话咬着后槽牙道:“你懂的历史典故到不少,可这是在道歉呢,还是骂人呢?”
“随便了。”张角挑挑眉毛,话锋一转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突破啊,出关了我请吃饭道贺。”
提到修炼进度,李滨主的情绪一下好了起来,得意的道:“也就这几天吧,‘断空刀’练成我也就不怕你的复数幻想种了。”
“不是老板,你练成绝技跟我有个毛关系啊,”张角撇撇嘴道:“为什么要拿我当成假想敌呢。”
“我身边的认识的同龄人里面你现在实力最强,”李滨主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不拿你当靶子拿谁当啊。
等我刀法练成还想着拿你试试手呢。
好了,不聊了,我现在脑袋都开始发昏了,得赶紧休息了。”
“那好,等你出关咱们再见。”张角点点头道,挂断了电话。
此时他身在青书巷街尾的一座古香古色的书院之中。
而这里是齐特轮市唯一的夏宗文化遗址,由深青色巨砖砌成,地面上铺着浅青石板,名为青斋。
青书巷便是由此得名。
从书院正厅躲避着死尸,一蹦一跳的出来,看了看院子里聚成一堆,缩头缩脑的随员,张角暗暗叹了口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伊远生存怀旧恶劣,军队得拿刀拿枪动真格的,混子还少。
可民政部门承平日久,却上上下下人浮于事,就连中央机关的干部都没什么担当。
怎么跟奥斯土其人斗啊,也难怪豪族巨室里有人开始投机了。
看来我也得改变徐徐图之的初衷,采取些激进、酷烈的手段了。”
就在他思索间,随员们已经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死尸凑了过来。
肥肥胖胖的宋次长突然开口道:“议员,我已经把刚才遇到奥斯土其人的情况,向陆荣添将军报告了。
他显得很生气? 回复说会通过军方渠道进行彻查? 必要的时候以战时法令,直接拘捕相关人员,进行军事审判。”
张角没想到感觉上只会拍马逢迎的宋次长,竟然还能独立自主的做出这种‘大事’? 微微一愣,不置可否的道:“给哪些奥斯土其人开绿灯,混进齐特轮的是学界人士。
陆将军身为军队里的情调总长,能管得到吗?”
“齐特轮市发生市民灭绝事件后,一直处于军事管制状态,”宋次长压低声音解释说:“一切情况都可以适用战时法令。”
“这样啊。”张角点点头,之后像是重新认识宋次长似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漫声问道:“对了,宋次长,你的名字是宋迥异是吧?”
“是。”宋次长恭恭敬敬的道。
“嗯。”张角意味深长的回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漫步朝青斋的大门走去。
时光缓缓流逝,转眼到了傍晚。
伊远中央政府、军方、国会赶赴齐特轮市调查的巨头们在市郊一座已经收拾好的民宿碰头。
综合好了彼此的实地勘察结果后,随意增添了几处毫无意义的细节性结论,便全盘接受了原专家调查组的报告。
形成了对齐特轮灭市事件的《最终意见书》。
正事处理完毕,在民宿别具异国风情的宽敞客厅中,张角在右下首,跟主位上的谭浩然,正对面的陆荣添围着张精致的茶桌悠然端坐。
推拉式的木门外,一池清水在假山下轻轻荡漾,旁边的竹林亦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谭浩然端起面前的清茶喝了一口,叹息着道:“真没想到齐特轮市这种土鳖地方,竟然还有这样雅致的所在。
可惜再过不久就得深埋土下了。”
一旁的陆荣添完全的鹰牌军人作风,没有伊远第五卿的雅兴,面无表情的道:“那些奥斯土其人简直就像是倔驴,推着不走,打着倒退。
让他们派出调查团参与调查,他们说是伊远内政不予干涉,实际上暗搓搓的使些阴招,真是岂有此理。”
“齐特轮市的独立事件虽然没有奥斯土其人插手的证据,”张角笑笑道:“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背后要是没有新月教派的教唆才见了鬼了。
现在事件引发了巨型灵异事件,死了接近200万人。
死人还是小事,可在大周腹地灵异浩劫还没解决的情况下,引发巨型灵异事件却是天大得忌讳,
真要栽在奥斯土其人的身上,可不仅仅是咱们人类范围里的国际谴责那么简单,涂泥万灵万族恐怕都会有所反应。
他们明面上自然得摘的干干净净了,但背地里却又不甘心,使些手段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