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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上猪猪     高调王txt下载     高调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九十章 死人复活

    初入10月的香元,秋风已起,气温渐渐凉了下来。

    终于又到了不轮值的周末,张角不顾陆文豪的威逼利诱,从陆家搬了出来,在5区守夜人分所附近找了间独栋的公寓楼,搬了进去。

    这让没了租收的老陆痛不欲生,招呼齐了队友,狠狠的宰了张角一顿温居饭才罢休。

    酒足饭饱后,众人从酒馆里出来,醉醺醺的各自散去。

    张角走在昏暗的街道上,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本来觉得没什么,走过了几步后,突然间想起那人竟然是应该死了的杜师,猛的停住了脚步。

    站在阴沉的月色下,心中升起了一个最符合逻辑的推断,“我跟杜师的纠葛早已解开,那个许凌峰没理由骗我他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杜师真的已经死在了邪恶感染之下。

    只不过挫骨扬灰没有阻止他的变异,化为灵异回了香北。”

    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

    而这短短一会的功夫,杜师已经走出了老远的一段距离,好在是条直路,张角倒也没有跟丢。

    灵异没有一般人的神智,与其说是生灵不如说是类似解锁至完全显化境界的幻想种似的,执行一定智能程序的npc。

    所以张角的跟踪虽然不算堂而皇之,但也没有特别的遮掩,就是远远缀在杜师身后。

    一直跟了好几条街,看到他转进一座独院的漫步凑了过去,抬头望了望院落漆黑的上空,默默想到:“这里就是杜师选定的开启灵异空间之地了吗。

    还是他会先在城里制造几起灭门惨案,酿造一下恐怖氛围,取悦邪神,再搞一次大的。”

    就在他思索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从院子里飘了出来。

    “看来这家伙是要先杀人,在城里制造恐怖了。”张角马上做出判断,伸手朝那独院大门轻轻一推,‘吱扭’一声打开了门。

    他不是那种可以舍己为人的圣贤,但在自信可以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邪恶,却‘拔一毛可利天下而不为’的放任灵异杀戮,却也不是其性格。

    心念转动着沟通了光之本源,张角施展出‘神圣庇护所’后,缓缓走进了仿佛巨型魔兽黑洞洞大嘴的院门。

    环顾四周,感觉没什么邪恶气息弥漫的征兆,他继续向前走进了院中。

    突然间一个充满肃杀之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跟着我干什么?”

    张角楞了一下,缓缓转身,朝不知何时立于自己身后,挡住院门的杜师问道:“你能感知的到我?”

    “你这么大一个活人,瞎子才看不见。”杜师皱皱眉头道。

    “我见过的能勘破‘神圣庇护所’的灵异虽然不少,”张角上下打量着栩栩如生的杜师,轻声说道:“但像你这样反应的还是第一个,很稀罕啊。”

    “你说什么浑话,到底是谁?”杜师面无表情的道。

    张角望着他冷峻的面庞,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叹了口气说:“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或者说认识你这个外形的主体。

    人死了本来应该尘归尘、土归土的,你们被邪恶所杀戮本来是无辜的,但是…”

    话没讲完,便被杜师冷冷的打断道:“你一直在胡说八道什么,神经病吗,还是觉得装疯卖傻就可以应付过去。

    也太小看我乔某人的智商跟心肠了吧。

    实话跟你说,单单就因为怕这院子里的人报警,我就杀其满门11口,所以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不吐露实情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见他说出这样的狠话,竟然没有展现出邪恶本质,张角有些吃惊的道:“这么隐忍,难道你是特殊类型的灵异?

    难怪会被邪恶驱使着深入都市城区里来,看来是有变成邪神眷族的潜质啊。”

    “还敢胡言乱语,看来只有擒下你才能逼问出实话了。”杜师闻言怒吼一声,竟然从怀里摸出一道符箓,手掐法诀释放出一个小型结界来。

    强大的灵异可以单体释放灵异空间,开启灵异事件,但杜师隔离的这片空间实在一丁点邪恶的气息都没有。

    而他本人也仍旧没有异变的影子,双手握拳,一记直捣黄龙,朝张角的胸口砸去。

    身在脱离现实世界的空间夹层,孤身面对灵异,张角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加持着丈六金身神通,使出‘战车级’的军道武力,根本不管敌人的拳势,硬用胸脯顶着撞在了杜师的身上。

    而明明大家施展出来的都是7级超凡武士之力,但只这1次硬碰硬的对抗,便分出了胜负。

    张角挺立着毫发无伤,杜师则像是被疾驰的战车撞飞一样,犁着地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住。

    而此时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冷峻之色,但却也没什么惧怕之意,朝地上吐了口血沫,望着张角凄厉的一笑道:“原来以为是个装傻的疯子,没想到竟然还是位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我不是你的对手,是生是死随便阁下处置,不过想要从我口中逼问出一句情报都是妄想…”

    张角这时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皱皱眉头开口打断了杜师的话,“等一下,你是叫杜师吗?”

    “杜师是我胞兄的名字,我叫杜雄,”地上的‘杜师’惨笑着道:“我们弟兄两个的身份不是秘密,你何必明知故问。”

    “啊,原来是这样啊。”张角神色复杂的点点头,身形一闪,快如鬼魅的欺身一脚,将杜雄的脑袋踢的绕着脖子转了好几圈。

    既然之前误会他是灵异,在其面前施展出了军道武力,不管杜雄能不能认出来,张角都心有顾忌。

    再说了,张角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把杜师、杜雄两兄弟搞混,所以杀人灭口是唯一的出路。

    反正这杜雄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就杀了。

    处理完首尾后,张角望着他麻花一样的脖颈,喃喃自语道:“算你流年不利了。”

    将尸体收进了幻想境中,之后回归现实,显化出几尊幻想种,合力破除了结界空间。

三百九十一章 旧相识

    结界消失,张角惊讶的发现本来应该回归南洋城区小院的自己,竟然身处于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

    环顾左右,望着映照在皎洁月色下的粗大树木、随风摇曳的草阔、五彩斑斓的花朵,以及躲藏在大树后面、花草丛中的凶猛肉食动物,那冰冷而贪婪的目光。

    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在误杀假灵异之后,紧接着便撞进了一片真正的灵异空间。

    “倒霉到这个程度的几率有多少,恐怕比中大福彩头奖还要低得多吧。

    刚还说别人流年不利呢,现在看来我自己今年也是八字犯冲啊。”长长叹了口气,张角嘴巴里喃喃自语道。

    之后心念转动,将接引道人加持在了身上,正想要在这灵异空间里转转,突然就见距离他几步外一片翠绿的草窝突然急速生长起来。

    一株株野草在极短时间内不断增长、变高,彼此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形,像是活人般望着他面无表情的道:“年轻人,你隶属于哪个势力,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合作者的手下?”

    那草人身姿高挑,面目堪称绝色,更重要的是,年纪虽然长大了许多,但那具有极高辨识度的五官,却让张角一眼就认出了是谁,错愕的想到:“燕窝窝怎么冒出来了。

    他一个神农架野民部族首领,总不会死在南洋,变成灵异的主体吧。”

    而就在张角辨认出旧日相识面目的同时,草人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张角道:“你给我的感应很熟悉。

    似乎是我以前特意取血追踪过的人物,不可能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你,你,你是蛟哥,哈哈,你是蛟哥,果然没死,你果然没死!

    我就说你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就死掉了,你果然没死!”

    张角知道燕窝窝跟西大陆‘植物与狩猎之神’厄美斯德雅有着密切的关系,天生便是极为强大的术士,可以凭借血液追踪生灵。

    虽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涉及到神灵层面的天赋,准确率一定非常之高,更重要的是自己曾经被他成功追踪过几次,抵赖是没用的。

    心中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领域也是厄美斯德雅冕下的恩赐吗,看来你真是长大也变强了啊,窝窝。”

    话音落地,一股庞大的幻想力量从张角脚下蔓延开来,时而是云山雾罩的天空、时而是精怪成群的大地、时而是蛟蛇齐聚的大洋、时而是阴风刺骨的幽冥。

    那初具雏形的世界法则瞬间便将四周的森林领域冲垮,重置了空间。

    20年的沧桑剧变,谁也不能保证以前是朋友的人,现在还是朋友。

    更何况这个世界如此现实,有实力者只会跟有实力者结交,张角既然已经丧失了世俗的权势,当然要显示一下神秘莫测的力量,来换取相应的立场。

    不过他很有分寸,击溃了燕窝窝的领域后,便马上撤去了自己的神怪领域,以示没有敌意。

    而燕窝窝的本体在地下像是颗细柳似的冒了出来,惊讶的望着张角道:“20年不见,蛟哥你果然也成为了传奇强者,还获得了自己的领域。

    不过20年前怎么会传出了你的死讯呢?

    害得我虽然不信还是痛哭了好几场。”

    “我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坑了,”张角脑子飞速转动着道:“我的靠山,长桥张家之主、闻道教尊号黑昼的大物、江楚大司马、鲁洋大司空,张亦容你总知道吧。

    她在20年前南洋三国被灵异浩劫、金水兽潮逼得几乎灭亡之时,豪取了几亿人的血肉性灵,也不知道用去做了什么。

    我因为当时算是南洋的地头蛇,被她逼着…哎,总之我也是罪孽深重,可确是不得以而为之。

    办下那些错事后,感觉张亦容很可能会杀人灭口,就设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想着让她杀死替身,自己脱身。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张亦容杀我替身的时候,使用了一种极具威能的咒法。

    结果在替身死去的同时,诅咒之力竟然沿着因果关联也攻击了我的精神世界,差点没真把我给杀了。

    最后虽然侥幸逃生,但还是昏迷了20年。

    全靠之前结识的一个天父教神秘莫测的老修士,摩西才活了下来,并在大约两、三个月前恢复了神智。

    现在隐藏身份,蛰伏在香北市的执法部队‘守夜人’里过生活。”

    半真半假的解释完自己假死的原因,张角又主动解释了杀死杜雄的缘故,“今晚跟同侪们喝完温居酒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你那个合作者的手下,长得人高马大,走路却鬼鬼祟祟的。

    感觉不是什么好人,一时兴起就跟了过去。

    结果这家伙竟然设计伏击我,就被我反杀了。

    不会耽误你什么事吧?”

    “没什么,”燕窝窝苦笑着道:“这家伙虽然重要但跟和你重逢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不过蛟哥,你以前也是一地之主,亿兆身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英雄豪杰,现在躲在守夜人里当个小巡警,也太委屈了吧。”

    “这有什么,”张角淡淡一笑道:“我之前也算是有点奇遇跟气运,所以虽然荒废了20年的时间,却还是有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登上万灵力量的巅峰。

    在这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什么身份地位、权势、财富能比得上毁天灭地、改天换日的力量呢。

    所以蛰伏着修炼,为异日的崛起做准备,怎么能算是委屈。”

    “这道理倒也没错,”燕窝窝闻言沉吟着道:“你昏迷了20年还是成为了传奇强者…”

    “传奇我倒是没达到。”张角干笑着打断了燕窝窝的话,“现在还只是7级超凡。

    刚才的领域是我恩师,距离神话强者只一步之遥的南洋国家高级顾问,军道武力的一代宗师级人物曹合武,临死前以秘法传给我的,算是师门传承的衣钵。”

    “那你岂不是已经40多岁,还只是刚刚步入超级超凡,”燕窝窝吃惊的道:“这种情况下还混在南洋这种鬼地方的社会中层,连修炼物质都短缺,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三百九十二章 大乱在即

    张角没办法告诉燕窝窝,自己在幻想境中有几乎无限的修炼物质,干笑着道:“现在我怕被家主发现没死,困守南洋,所以只能这样了。”

    “闻道教的情报我也了解一些,”燕窝窝想了想道:“张亦容20年前辞去所有的官位后,成为五御之一女娲大尊的关门弟子,闭了死关。

    应该暂时对你没什么威胁了。

    蛟哥,你的春水领现在还很兴旺,实际领导者柳同,是你以前的情人,也许你可以跟她联系…”

    “她不是同同姐,而是个恶魔一样邪恶的女子。”张角闻言身躯微微发颤的打断了燕窝窝的话,之后深呼吸着冷静了一下皱皱眉头道:“那个柳同跟我没名没分的凭什么能领导春水领?”

    “她产下了你的一个儿子,并获得了江楚朝廷的承认,”燕窝窝道:“而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楚姜公主虽然也产下了你的子嗣,却得继承善翼姜氏的爵位。

    所以母凭子贵,那个柳同自然而然就成了春水领的太夫人,代掌大权喽。”

    “我有儿子了吗,而且还是两个,”张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真是有趣,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到真要看看他们。”

    “你的血脉之后当然要去看看了。”燕窝窝奇怪的道:“不过蛟哥,你话里的语气很奇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张角获得释教‘三身’神通后,对于自身因果感应极为敏锐,怎么可能有了子嗣还察觉不到。

    他孩子可能是有过,不过恐怕早就已经被孩子的奶奶所害,现在留下的只是替身而已。

    “假柳同那个恶毒女人八成知道这件事,可楚姜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掉了包,就在两可之间了。

    不过无论如何张亦可能帮着假柳同掌控春水领这么久,就证明她在江楚朝廷仍然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可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再加上闻道教五御之一女娲大尊关门弟子的身份,我还是不能大意啊。”张角心中默默想到。

    嘴巴里却否认了燕窝窝的猜测,“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不过昏迷了20年,突然冒出了两个感觉比自己还大的儿子,感觉有点怪怪的。

    嗯,实话告诉你吧窝窝,我曾经觉醒过一种超强的遗泽,整个生命都得到了蜕变,生命进程自然增长了数倍不止。

    40多岁也就是处于少年阶段而已哦。”

    “真的吗?”燕窝窝错愕的道。

    “当然是真的。”张角笑了笑说,之后散去了固化72变神通对身体、面貌的微调,显露出了宛如十六、七岁少年般的真实面目。

    “刚才看你这么年轻,还以为是你经过了什么伪装,”燕窝窝见状两眼放光的道:“原来伪装真的有,但是装的成熟了。

    哈哈哈,刚才虽然知道是你,但感觉真很陌生。

    现在这样才是蛟哥啊,简直跟我认识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现在的名字叫乔生,绰号白鸦,”张角笑笑道,“擅长使用御剑之术跟天父教的光明神术,你记住了。”,重新微调回了伪装时的模样。

    “我知道了。”燕窝窝笑着道:“不过蛟哥,南洋很快便可能会卷入一场大战,你要小心啊。”

    张角闻言望着燕窝窝的笑脸陷入沉思之中,良久过后轻声说道:“窝窝,你们野民也打算参与进江楚跟西秦、山晋的国争之中吗?”

    “蛟哥果然是聪明人,不仅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燕窝窝赞叹的道。

    却被张角苦笑着打断,“行了,你就别捧了,当心捧得太高,掉下来摔死我。

    我刚才杀掉的那个杜雄,是西秦还是山晋方面的人?”

    “是晋人,”燕窝窝显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道:“他的主子是晋国一个很有野心的年轻政治家,名叫歩辕。

    这人靠家族基金每年就有相当于10几亿金刀的收入,从专门学政治的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后,开始从政。

    肯花钱、有能力,目前的职位是中央议院的议员。

    你也知道山晋号称大周最开放的诸侯大国,境内所有大夫都没了领地,六卿都是投票选举出来的,其实就是有钱便无所不能。

    他想博取政治资本,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呢想要为族人们争取更广大的生存空间…”

    张角从燕窝窝的微妙语气中察觉到了点什么,脱口而出的插话道:“等一下,龙美德大人退位了吗?”

    “大爹在几年前的1次城邦征伐战中被流矢所伤,已经去了云国了。”燕窝窝幽幽说道:“现在龙鸟之城费德的主人是我,同时我也是神农族长老会,4长老中最年轻的那个。”

    “神农族,你们野民已经联合起来,成立新民族了吗,”张角楞了一下感慨的说道:“看来20年真是沧海桑田的剧变啊。

    大乱将其,如之奈何。”

    “杜辛是个很有能力跟魄力的君王,”燕窝窝悠悠说道:“鼎革政体、消减大夫领地、严管舆论开化民心等等举措都是大德之政。

    无论实行哪一个都能扭转江楚国势的颓势,但他偏偏全都实施了,而且又得位不正,皈依了闻道教,成了大周所有诸侯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能20年没有国争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话倒也没错,”张角闻言沉吟了一会,点点头道:“古语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

    急火快燎也许可能很快就把菜炒好了,但若是几把火一起去烧,却更可能把菜给烧胡,反而是过犹不及了。

    能想到这些,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政治家、统治者了。”

    “还好吧。”燕窝窝笑吟吟的道:“蛟哥,要不然你来帮我怎么样。

    做费德的首席顾问,未来你想要的话,我还可以支持你建立自己的城邦。

    以你的能力早晚会成为长老会的成员。”

    “谢谢你好的好意,”张角笑着摇摇头道:“可我已经拥抱过权利,知道了它是多么的不可靠,不想在为它浪费太多的心血了。”

三百九十三章 流年不利

    古语有云,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张角也许晓得轻重,懂得放弃,关键时刻为了自身安危可以将权势、财富视若敝履。

    但若说他已经勘破了权利、富贵,对贫穷甘之如醴,却也不见得。

    否则的话在已经获得了悠长生命的情况下,也不会还是那么一意精进,急着攀登力量巅峰了。

    只不过因人成事者,必受制于人,如果跟着燕窝窝在神农架的野民堆里混,也许上位够快。

    但实际碍于野民自己还在挣扎着求取生存空间,却是投入大获利小的买卖。

    而且还不得自主,就像是以前张角靠抱张亦容的大腿,江楚大夫、尚主驸马这种寻常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权势、尊贵都唾手而得。

    可到最后张亦容歹念一起,逼得他被迫诈死,连自己在南洋辛苦打拼的基业也都赔了进去,完全是得不偿失。

    而亲娘尚且这么翻脸无情,更何况是20年未曾见面的旧友,张角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可燕窝窝不知道他心里面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张角真的勘破了红尘诱惑,还本归元,不由的轻声说道:“真好啊,看来蛟哥你是像释教的觉悟者一样,放下了。

    伟大的厄美斯德雅倪下是很宽宏的神祗,并不反对多元崇拜,释教在我们费德人中间也很流行。

    阿玛以前就是佛陀的弟子,升入云国前还在念佛经呢。”

    看到他缅怀的样子,张角脑海中不觉浮现出1个身上穿着兽皮、树筋制成的衣服,肌肤雪白,坐在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横叉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少年。

    望着自己轻声说道:“有‘国’却是好的,有了国便有了依托,好像是树木生了根,才能真正长生苍天巨木..

    阿玛昨晚‘走’了,去了天上的云国,她是有了国了,却把窝窝留在了地下。”

    也不知是因为年纪大了,追忆青春不胜感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眼神一下变得温柔起来,,朝燕窝窝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在你们费德释教是很流行的。

    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我是‘和尚’,不就是你燕窝窝吗。

    不过窝窝啊,我其实不算是什么觉悟者,但我相信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的长者一定是。

    所以你阿玛一定很早以前就勘破了红尘之苦,所以去云国享受极乐了。

    她不是告诉过你,有‘国’是好的吗,你现在正在为你的族人建造自己的国,她一定会在天上为你骄傲的。”

    “阿玛会为我骄傲吗?”燕窝窝猛地瞪大眼睛,凝望着张角问道。

    “一定会,”张角微笑着回答说:“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都是为了心中的大义,所以你阿玛一定会谅解你,并为你骄傲的。”

    燕窝窝闻言周身一震,沉吟良久,脸上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蛟哥哥已经猜出是我杀死了大爹吧,果然不愧是你啊。”

    “龙美德连我这样的人都觉得刚愎自用,”张角曼声说道:“费德传统上明明是龙、燕、费3家并治的格局。

    可他却仗着传奇位阶的实力大权独揽,把你堂堂燕家实际的主人视为幼儿一般。

    如果真有能力带领着部族走向辉煌的话也就算了,但这人却重小利而少大谋,看起来精明强悍,其实,哎,他毕竟是你的亲人,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为了部族着想你做的没错。

    大争之世,时机转瞬即逝,有志难伸岂是丈夫所为。”

    燕窝窝听了他的话,又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灿烂一笑道:“可我不是丈夫啊,蛟蛟哥。”

    “什么?”张角一愣道。

    “厄美斯德雅倪下是双身之神,”燕窝窝柔声说道:“当祂执掌狩猎神权时,是雄伟的男性。

    当祂执掌植物神权时,是娇媚的淑女。

    我作为祂地上的圣子,也是双性之身的。”

    “这么刺激。”张角瞪大眼睛道。

    “是啊。”燕窝窝道:“当年你还因为我是男孩子,对你太亲近发火呢。

    那时候我故意没告诉你,就是想要以后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却没有了机会,直到今天。”

    “是吗,”张角干巴巴的说:“我怎么觉得这是惊吓不是惊喜呢。”

    “释教佛陀、菩萨无男女之定相,”燕窝窝皱皱眉头道:“你们夏宗文明也有‘道至极,天人化生’的说法,有什么值得惊吓的呢?”

    张角一愣点点头说:“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不过一想到跟爱人**做的事的时候,会有‘拼刺刀’的危险性,我就不由的打冷战。”

    燕窝窝闻言哽的差点背过气去,若是其他人这么讲早就被她撕成了八半。

    可面对着张角真诚的面庞,她却一点气都发不出来,跺着脚道:“神祗双生之妙远超凡俗想象,怎么可能,可能拼什么,你不懂不要乱讲…”

    正说着几片被秋风扫落的枯黄树叶从空中落下,飘飘荡荡落在了燕窝窝的肩头。

    她顿了一下,随后话锋一转道:“杜雄失联太久,歩辕的其他手下找来了,你赶快离开吧,蛟哥哥。”

    “蛟哥换成蛟蛟哥,蛟蛟哥又换成蛟哥哥,太肉麻了,”张角撇撇嘴道:“还容易说走嘴露馅,下次咱们再见的时候,你还是叫我白鸦吧。”

    之后朝燕窝窝摆摆手,身形一闪,出了院子,快如鬼魅般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10几分钟后,他来到自己新租住的公寓楼前。

    老旧的公寓楼道灯光昏暗,爬上3楼向右转向走到最里边,用钥匙打开房门,顿时一股淡淡的霉味冲进了张角的鼻子。

    “真是流年不利,都辛苦成这样了老天爷还不肯放过我。”他嘴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走进了面积只有不到20平方米,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角落一个隔出来的卫浴间外,什么都没有的寓所。

    也不开灯就直接关上门,躺在了床上,脸色阴晴不定的陷入到沉思之中。

三百九十四章 奇怪

    古语有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张角隐姓埋名的蛰伏避祸,被旧时的朋友看破了身份,也许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但也许种种演变之下会引发不测之祸也说不定。

    再加上蛰居的地方有90%以上的可能性,马上就会卷入大国之争。

    其中一方的背后势力还是他那很毒如蛇蝎的母亲张亦容所属,并且身居高位的闻道教。

    容不得张角不忧心忡忡,再做谋划。

    “本来还想着能在香北市蛰伏个几年,”他辗转反侧的默默想到:“一边修炼,一边在灵异之地刷刷灵魂碎片。

    等本体平平安安的晋升到传奇境界,即便被老妖婆抓住马脚也具备基本的反抗能力时,再计划其它。

    现在看来是不可行了。

    可直接跑路的话,燕窝窝再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闹起来,岂不是适得其反。

    到底该怎么办呢?”

    思索良久,张角突然想到自己突破至高级超凡后,可以抛下的锚点由3个增加到了6个,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要不然就再故技重施,来个金蝉脱壳。”

    沉吟片刻,他当机立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卧室抛下一个锚点,瞬间移动到了香北市外碧波荡漾的海边。

    之后辨别了一下方位,转向灵异浩劫发生之地相反的方向,沿着沙滩疾行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泛白,预想中的码头一个都没碰到,张角只能暂时离开海滩,将封神遗泽中的土行孙加持在身,潜入地底,抛下锚点后回归了香北市区。

    过去的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破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直到马上就到点名时间张角才起身背着背包,腰间别着四把长剑,朝守夜人分所跑去。

    而既然是白昼执勤,自然是去上区。

    9点多钟的时候,张角便跟随着守夜人丙9527小队出现在了香北市3区,金沙大道的街头。

    因为心里面有事,虽然脸上带着鸦头面具,但只从背影就能瞧出他有些精神不济。

    陆文豪见了颇为欣喜的凑过去道:“白鸦,我看你的精神挺不好的,是不是突然换了住处,不习惯啊。

    我就说你找的那个公寓又破、又烂、又小,比我家2楼差的远了,可你偏偏要搬过去住,现在知道受罪了吧。

    好在我这人宽宏大量,不会怪你不识时务,你要是想再搬回来的话,随时欢迎。”

    话音落地,张角还没回答,同队的杜希哲已抢先插嘴道:“队长,人家年轻人希望有自己的空间,老是跟你一个老男人合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啊。

    你还知道一休假就跑去风俗店快活呢,更何况白鸦这么血气方刚的年纪。

    连个姑娘都不好意思带回家,怎么住啊。”

    “这有什么,带就是了,我可是个很开明的房东,怎么会在乎这种事情呢,随便带。”陆文豪急忙声明道。

    “您的脸皮饱经风霜,当然不在乎了,”杜希哲闻言挑着眉毛道:“白鸦能那么厚脸皮,带着小姑娘去你家啪啪吗。

    当然是自己住方便了。”

    “他下了班除了躲在2楼向天父冥想,就是去武馆练剑,完全一派苦修士的作风,去哪找小姑娘啪啪。”陆文豪恼羞成怒的道。

    杜希哲马上提出了相反的意见,“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天父教里的苦修士才闷骚呢,看起来一副禁欲范,实际上可‘活泼’了。

    说不定白鸦就是这个类型。

    你刚才不说他无精打采的吗,说不定不是搬了新家睡不好觉,而是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觉,哈哈哈。”

    一旁的张角被队友‘诋毁’成这样,终于不再沉默,无奈的道:“情哥,‘父’的威能行在地可是如行在天的。

    小心他知道你这个迷途的羔羊,污蔑祂的牧人,给你个厉害尝尝。”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善烁突然把头转向陆文豪,闷头闷脑的道:“队长,我有点事要去办能请一会假吗?”

    陆文豪做人一向随和,笑着点点头道:“哦,去吧、去吧。”

    善烁听了微微鞠躬,转身大步离去。

    同队巡逻的萨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凭女人特有的直觉突然说道:“今天小白有点奇怪啊。”

    “是啊,他以前可从来没在上区请过假。”杜希哲闻言狗腿的附和女友道。

    陆文豪却摆摆手说:“你们两公母就别瞎猜了,奇怪什么奇怪。

    小白年轻、长得帅气、修炼的天资好又够勤奋,有前途,最近不是经常有个叫珊珊还是瑚瑚的上区女孩来找他吗。

    说不定两人已经交往上了。

    刚恋爱,黏糊劲大,到人家地头值勤,心里痒痒,去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这倒真有可能。”杜希哲闻言点点头,突然间又感慨的望向了张角,“要这么说的话,人果然还是得靠长相啊。

    咱们白鸦,不管是年龄、修炼资质、勤奋程度可都比小白还优秀,却没有个上区的女朋友,真是让人叹息。”

    以前交谈起来还算正常的队友,随着越来越熟悉,讲话变得越来越不靠谱,让张角颇为苦恼。

    郁闷的道:“怎么说着说着小白,又扯回到我身上来了。

    我是长得多么面目可憎,让你到了叹息的程度啊,情哥?”

    话音刚落,远处街区突然有爆炸声响起,丙9527小队全员精神一震,不再玩笑,动作整齐划一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但等他们来到地头,错愕的发现爆炸声的源头竟然是4个,同时爆炸的大型休旅车轮胎。

    这不用说是有人在恶作剧,事情看起来不大,但性质极为恶劣。

    可身在上区,很多气必须吞下去。

    陆文豪左右看看那些驻步等着瞧热闹的上区居民,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各位队员,既然不是袭击事故,我们继续巡逻。”

    “队长…”杜希哲闻言气恼的吐出两个字来,之后便被赵石拍在肩头的沉重巴掌堵住,最终也沉默了下来,跟队友们一起默默跟在陆文豪的身后,朝下一个街口走去。

    与此同时,马路对过一家咖啡屋一个紧贴着落地窗户的卡座中,善烁神情复杂的望着窗外远去的队友,轻声说道:“珊瑚我都说了我的队友全都不是鲁莽的人,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啊?”

三百九十五章 秘闻

    面对纯情、傲娇、直男追求者的疑问,韩珊瑚犹豫了一下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这两天你不是在配合着摄魂术练新的居合斩法吗,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善烁见她不愿意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暗暗叹了口气却谅解的没有追问下去,轻声回答说:“已经得了几分出刀的真味。

    不过我不是白鸦那样的剑术天才,不经过实战的话很难说有多大的进展。”

    “白鸦很天才吗,”察觉到善烁脸上淡淡的黯然,韩珊瑚笑吟吟的道:“依我看你练武的天赋一点都不比他差啊。

    只不过你们一个练刀,一个练剑。

    一个擅长朴实无华一招见极,没有任何花哨的刀法,一个擅长那种花俏的多剑合击术,所以他显得比你厉害一点罢了。

    真要是打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善烁精神一震道:“你真这么觉得吗珊瑚?

    我听你最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问起白鸦,还以为你很崇拜他呢。”

    “我老提他,还不都是因为你总说白鸦练剑的进境多快、多快,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了吗。”韩珊瑚倒打一耙道:“其实说心里话,真打起来的话,我觉得还是你这种一击见极的双修士更厉害。”

    “那倒不会,”善烁闻言摇摇头,干巴巴的道:“白鸦毕竟是3级修士,步入了中级超凡的领域。

    我差他一个大的层级,很难取胜的。”

    看到善烁明明很不甘心却认真反驳自己的样子,韩珊瑚突然有点心动,但这感觉一闪即逝,她想到自己的打算,起身说道:“小白,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的去学校图书馆赶论文了。

    咱么下次再见吧。”

    “好的。”善烁点点头道,心里面默默想着,“珊瑚,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解除我今天心里面的疑问。”

    而在两人分别之时,守夜人丙9527小队已经拐进了新的街区,继续沉默的弹压街面。

    走着走着,张角突然开口问道:“搬到上区来住需要什么条件吗?”

    “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有钱或者有权,很多的钱或者不小的权。”赵石闻言第一个闷声答道。

    “白鸦,你以前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苦修士,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杜希哲随后撇撇嘴道,之后语气变得唏嘘起来,“其实重炮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儿子、女儿搬来上区。

    可惜这对于咱们这样的普通守夜人来说,实现这样的目标实在太难了。”

    张角这时想了想又说道:“力量不行吗,没钱、没权但是高级超凡或者…”

    “不用或者了,”杜希哲闻言摆摆手半玩笑的插话说:“有力量的人还会没有财富跟权利吗,你对这社会还是懂得太浅了啊,年轻人。”

    “这倒也是。”张角哑然失笑的点点头,问出了自己真正想知道的问题,“那如果要到南洋以外的地方去该怎么做呢?”

    “你想去外国吗,白鸦?”这次开口的是眉头紧皱的陆文豪。

    张角急忙笑着摇摇头道:“南洋有那么多的邪魔存在,在普罗大众眼里也许非常恐怖。

    可对于我们这些天父的弘道者来说,却是能够大施拳脚的天堂,我怎么可能移民去外国呢。

    不过到西大陆伟大的神圣教廷梵蒂冈去朝圣,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大的心愿,所以想知道、知道除了教士应召被教廷派人接走,民间人士有什么方法能过去?”

    一个虔诚的天父教修士想去教廷朝圣,实在再正常不过。

    陆文豪神情一变,笑着道:“那可难了,咱们南洋本土为了防止人口外流,在没有外国身份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签批出境。

    就算政府里的高级官员,经营跨国生意的大商人没有正当理由的话,都很难离开。

    普通人只能靠偷渡。

    经营这种买卖的蛇头倒是一直都有,可危险性实在太大。

    没有正规舰队护航,想穿越深潜者控制的海域,跟拿命去压轮盘赌差不多,所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香北好了。”

    “是吗队长,可偷渡真那么危险的话,为什么还一直有人做蛇头呢?”张角闻言疑惑的道。

    陆文豪淡淡的道:“因为‘下城自治会’里面有大佬想赚这份血腥钱,下城区里面又有的是不要命的烂仔,所以这种人永远都死不绝。”

    话音落地,一个没有平仄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队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秘闻的?”

    “哎!”陆文豪被吓得猛一哆嗦,回头见是善烁再讲话,怒声吼道:“小白,你归队怎么也不报告一声。

    跟个鬼似的跟在我身后,还用那种半死不活的声音接话,想吓死人啊。”

    “我不是听你讲的起劲所以没有打断吗。”善烁面无表情的道,之后把刚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队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秘闻的?”

    “哼,你们以为我去风俗店只是为了女人跟应酬吗,”陆文豪义正言辞的道:“大错特错。

    这世界上那种地方最鱼龙混杂,有最多情报,有女人跟好酒的地方,而风俗店…”

    “队长,”杜希哲撇撇嘴插话道:“说话之前千万要想想可信不可信啊。

    你只是守夜人里的小队级干部,一辈子都不可能去主持‘清理’下区的工作。

    就为了搜集黑道情报,坚持了10几20年花那么多钱去风俗店里浪,这可能吗?”

    “是有点不可能啊。”陆文豪眨眨眼睛道:“所以这些秘闻其实都是我潇洒的时候,无意间听来的。

    风俗店那种地方的确鱼龙混杂,什么样的情报都有,你刻意打听不一定能打听的到。

    可今天听一耳朵,明天听一耳朵的,慢慢的倒真能知道很多隐秘,有意思的很。

    他边说,边跟手下其乐融融的走在香北上区的街头,像是忘掉了刚才作为执法者被人戏弄却无法伸张的屈辱,巡逻了一整个白天。

    傍晚时分,坐上外壳画着乌鸦标志的铁皮巴士,返回了中5区的守夜人分所。

三百九十六章 多了一个

    踏着夜色走在长街上,随便找了家饭馆填饱肚子,张角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房中。

    心念转动,驱使着一直在幻想境中冥想的上清之体,回归现实世界,将封神遗泽的土行孙加持在身,通过锚点穿越到了香北市外远郊的地下。

    同时他的太清本体则将背包里的鸦人制服换成了练功服,出门赶到了‘五珍馆’,在室内练习场里找了个角落,练起剑来。

    这一夜张角就这样靠着一气化三清神通,兵分两路各行其是。

    练剑的太清之体在善良的特意关照下,照例小有收获的学了半套厉害的剑法。

    在野外乱转着找码头的上清之体却白白走了一夜,根本毫无所获。

    等到天明,继续奔波在危机四伏的南洋荒野,虽然运气好一直没碰到什么危险,却仍就是白费功夫。

    不过既然从陆文豪的嘴巴里打听到有偷渡现象在,张角倒也没有气馁,一直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转眼一周时间过去了。

    这天晚上已经绕着香北市转了3圈,将各处可以停船的天然港湾,或者有船只停泊痕迹的废弃码头,全都已经记在心里的他行走在沙滩之上。

    突然间眼前一闪,瞥见远方淼淼海天间5、6道粗大的闪电同时亮起。

    紧接着空中接连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鸣,震得人头皮发麻。

    之后飓风渐起,吹得人感觉像是风筝似的双脚都快要离地。

    张角抬头看了看天幕上遮星避月的乌云,嘴巴里嘟囔着,“海洋性气候还真是变幻莫测,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要下雷暴雨了吗。”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从空中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落在沙地上,打出亿万个小小的水坑。

    这么恶劣的天气,力量再强行走在旷野之上也是遭罪。

    张角却毫不介意,因为施展出‘一气化三清’神通,分身为3的情况下,无论是调动气血还是神魂之力,消耗都是平时的9倍,索性硬用身体撑着继续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他感觉脑袋都被冷雨浇的麻木了的时候,突然望见远处有一点灯光摇摇晃晃亮起,心中一喜,将封神遗泽中的土行孙加持在身,钻入地下,追了过去。

    欺近一看那点灯光原来是个手电筒,拿在一个被雨淋的哆哆嗦嗦的中年人手中,领着一串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统共三、四十人的队伍,艰难的行进在风雨中。

    走着走着,队伍里的一个女孩筋疲力尽之下实在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泥地上。

    她身边大汉用力搀起自己的掌上明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前面大声喊道:“领路的,歇歇吧,有孩子呢,实在受不了了。”

    话音刚落,一旁马上就有人埋怨道:“光良啊,你们一家子都是超凡者,怎么连普通人都不如,还歇歇,现在是歇的时候吗!”

    那大汉不服气的道:“我们修士不是武士,为怕遇到意外又不敢浪费神魂力量避雨…”

    刚说了没一句就被他左手边的一个美妇人打断道:“老公,现在的确不是休息时候,你实力强必须随时警戒,我搀着小玲走吧。”

    大汉闻言心疼的望了一眼妻女,但为了一家人的安全着想,不得不将女儿交到了妻子的手上。

    正在这时,队伍最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宝儿,宝儿别睡,不要睡,睁开眼睛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海边了。

    到了海边咱们就上船,然后坐船到安全的地方,就有药给你治病了…”

    随后雨中隐隐又传来人的劝阻声,“行了这位女士,孩子已经走了,你就放心的让他去吧…”

    紧接着那凄厉的女声再次响起,“不,不,不,宝儿没死,他没有死,他好好的,好好的。

    只是睡着了,睡着了,我一会就能叫醒他,一会就能叫醒…”

    最前面拿着手电筒引路的中年人感觉队伍慢了下来,扭头吼道:“这里是哪,比下区还危险100倍的蛮荒,还有闲心思顾别人。

    不赶快走的话一会脱了队,小心陪葬。”

    那名叫光良的大汉闻言露出不忍之色,张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瞥见身边艰难跋涉的妻女,最终生生咽了下来,化为了一声叹息。

    最终队伍丢下了那对可怜的母子,恢复了原来的速度继续前进。

    10来分钟后,终于艰难的来到了一处浪急水深的港湾。

    打着手电的中年男人停住脚步,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怀里摸出一把信号枪,举手朝空中扣动了扳机。

    就听‘嘭’的一声,一颗明亮之极的信号弹直飞苍穹,在最高处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冲破雨幕落入了海中。

    有人见状马上声音发颤的问道:“船,船什么时候来?”

    “很快,应该很快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道:“这么大的雷暴雨,一会风力转大了,能把人刮到天上去。

    只要咱们按时赶到了,开船的不敢耽误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船却迟迟没有赶到。

    身处险境之中又饱受风吹雨打,渐渐的队伍开始焦躁起来。

    而这些偷渡者中的普罗大众再气愤也没关系,可超凡者万一闹起来,麻烦就大了。

    感觉到不满在堆积,打手电筒的中年男人又举起信号枪朝天上打了一弹。

    之后朝海上不停的摇晃着手电筒,感觉胳膊都累得快断掉时,终于看到远处有亮光闪了两下,马上兴奋的嚷道:“来了,船来了,大家做好上船的准备。”

    队伍的骚乱顿时平息了下来。

    人们焦躁不安的神色也换成了安心的笑容,自觉排起了队伍。

    等到海轮靠岸,落下的旋梯上走下来1个面无表情的魁梧壮汉,目中无人的沉声说道:“这次运费预交了37份,无论男女老幼我只拉37人走,上船吧。”

    中年人马上凑了过去,一边示意偷渡客登船,一边陪着笑脸道:“不到37个了,只有35,咱们一起数就是了。

    1、2、3…36,咦怎么多了一个。”

三百九十七章 成事

    不要看张角在荒野之地沿着海岸线,绕着香北城兜了好几天的圈子安然无恙,就觉得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要知道他乃是实力跟灵觉不逊色于普通传奇的双修士,很多时候直觉不太对劲便会提前避开危险。

    而且即便遇到了海族或者灵异,以其实力通常也是一招了事,所以才显得那么无惊无险。

    可对于想要偷渡的普罗大众来说,即便其中有小半的超凡存在,也不十分安全。

    毕竟除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外,大家都萍水相逢,谁也犯不着为其它人拼命,所以一旦遇到危险队伍里死上几个牺牲品,断尾求生便是常态。

    所以按照概率计算,10个偷渡客里面能挨到海边的也就是8个半,可见偷渡的危险性实在是异乎寻常的大。

    而在这种情况下,负责带人上船的掮客为了避免‘浪费’,往往会私人性质的多带几个意图偷渡者来赶船。

    如果碰巧死了人,正好填补上空缺,要是没死的话,就得哀求蛇头通融或者补上差价,又或者随机应变的弄死多出来的偷渡客,总之麻烦的很。

    因此那个魁梧的蛇头听到中年掮客惊叫着多出一人时,还以为他在耍什么花样,冷冷的道:“我说了只会带37个人走,多出一个都不…”

    “36,那有37个,是36,”暴雨中中年掮客身子抖个不停,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打断了蛇头的话,“本来应该是35个的,多出了一个,成了36了。

    多出了一个啊,多出了一个!”

    如果是别的地方还罢了,可在灵异横行的南洋地界,在这荒野海滩秘密偷渡时多出来一个人确是极为恐怖的事情。

    因为那很可能意味着灵异事件即将甚至已经发生,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精神污染找上了门来。

    魁梧蛇头因为不是南洋在地人,所以最初没有想到这一点,可看到中年掮客惊恐的表现,马上觉悟了过来,脸孔也一下变得铁青。

    但他却还保持着冷静,马上高声喊道:“大家都不要慌,雷是光之精华,能辟百邪,所以只有雷雨大作之夜,我这艘船才会来接人。

    现在这种情况,遇到灵异的可能性有但是很小,八成是发生了其他的意外情况。

    灰皮,你说这拨‘客人’本来是37个,可只来了35个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中年掮客嘴皮子不利索的答道:“本来今晚,今晚是要来37个人的,结果,结果路上有一对母女…”

    他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船上有人惊声尖叫道:“这个死小孩怎么跟上来了!”

    魁梧蛇头闻言马上做出反应,丢下掮客,纵身落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开口的那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少妇。

    又扭头看了看少妇惊恐的手指着的一个面如死灰,形如木偶的少年,没有立即发作,沉声问道:“什么死小孩跟上来了,你刚才的话是怎么个意思?”

    “他,他本来是在路上死了的,当时我就在旁边,”少妇这一会泪都合着雨水流了下来,哆哆嗦嗦的道:“他,他老妈看起来也病的很重,见儿子死了就不走了。

    可是,可是他怎么上船来了,我,我都没看见他跟上,对了,他老妈也不见了!”

    话音落地,那少年突然就像是一截木头似的,‘嗵’一声跌倒在了甲板上。

    魁梧蛇头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像是灵异,不过做黑道的讲究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仪器来,发射出一道浅蓝色的光线,在少年身上照了又照最后才松了口气道:“没事了,这小子不是灵异,是个活人。”

    “那他明明死了怎么又跟上来的。”一旁有人紧张的问道。

    魁梧蛇头做多了偷运人的买卖,对这种情况似乎见多识广,冷着脸道:“身体不好,趁着暴雨赶路,突然假死过去的人多了。

    被雨淋的醒过来算点子正,醒不过来假死也也就变成了真死。

    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那他老妈呢?”发问的人不依不饶的又问道。

    “我又不是他爸,怎么知道他妈怎么样了。”魁梧蛇头面无表情的道:“也许是暴毙了,也许是觉得儿子死了没了指望自杀了,又或者情绪极端激动之下也假死了过去没醒过来。

    要不然你去看看?”

    那发问之人见蛇头语气开始不耐烦,吓得干笑着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吭气。

    那魁梧蛇头见状冷冷的一笑,又开口道:“你们有没有人管,没人管的话就把他丢在这里,一会颠簸进海里喂王八算了。”

    话音落地,一个虚弱的女声嘤嘤响起,“你们收了那么多钱,送他去外国。

    现在他妈妈死了那么可怜,你们就不管了吗!”

    正是偷渡客里那个名叫光良的修士的女儿。

    魁梧蛇头闻言皮笑肉不笑的瞧了小姑娘一眼道:“我收钱管送你们走,又不管一路上像保姆一样照顾你们的吃喝拉撒。

    如果是其他接人的船,早就把这小子丢到海里面去了,我可是还好心问了一句的。”

    之后大步来到船舱前推开一道铁门,“行了,现在时间紧迫,不能再闲扯淡了。

    大家赶紧进底仓,船马上就得开了。”

    被大雨已经浇昏了头的偷渡客们一听,再也没人顾得险死还生,现在又昏厥了过去的那个少年的死活,争前恐后的朝舱门涌去。

    只有光良犹豫了一下,默默向前将少年抱了起来,接着才跟妻子、女儿一起挪步朝底仓走去。

    不远处的魁梧蛇头见状,不屑的笑笑道:“没想到还真有个滥好人。”,却也没有阻止他行善。

    等一众偷渡客都进了舱室,马上关门行船,消失在海上的凄风夜雨之中。

    而在同一时间,香北市5区一条笔直的马路上,练完剑后打着一把黑色帆布雨伞回家的张角,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事情成了。”

    转身钻进了路旁自己租住的公寓楼的楼栋,身形同样消失在黑暗之中。

三百九十八章 横祸

    第二天的工作是巡夜,张角躺在床上一直冥想到下午,才突然被一阵窸窣的诡异声响,惊得回过神来。

    结果他惊讶的看到自己公寓斑驳的水泥地上,一丛青草急速生长着彼此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嘴巴的模样,上下开合的道:“蛟哥哥,我事情办的有点不顺,心里面憋气的很。

    今晚有空的话我们见面喝一杯吧?”

    之后草株瞬间散开,又编织成了一只耳朵的形状,朝张角摇晃个不停。

    张角楞了一会,张张嘴巴无奈的道:“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啊,行吧,咱们晚上见。”

    而等他定好约会后,公寓地上的草阔便在短短1秒钟的时间内,由绿转黄直接风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角目睹了全过程,心里面默默想道:“窝窝单单控草神通就能耍出花来,综合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这些老牌神灵的血脉眷顾者还真是好命啊。”

    起身、洗漱,佩好了四把剑,出门吃了个迟到的午饭,溜溜达达的朝‘五珍馆’走去。

    他的打算是现在练一会剑,晚上巡逻结束直接去赴燕窝窝的约。

    没想到刚到街口便惊讶的发现,几辆黑头轿车并排停在武馆面前,将五珍馆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一幅气势汹汹不容人进出的模样。

    如今的香北可不比20年前豪车遍地,这么整齐划一的黑头房车必然代表着一方相当有实力的势力,对‘五珍馆’怀有恶意。

    “善教练是惹了哪路神仙,搞出那么大的阵势恶心他。”张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继续漫步向前,又发现五珍馆周围有不少的街坊正伸头探脑的瞧着热闹,议论纷纷,不由的皱皱眉头。

    来到黑头车前,看到驾驶座上有人,他随意选了一辆,敲敲窗户道:“请问你们堵着五珍馆的门有什么事?”

    车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头发花白的干瘦男人扑克脸,反问道:“你是什么人,跟这间武馆有什么关系?”

    张角如今可是香北官方暴力机构的一员,对这问题怡然不惧,轻咳一声,朗声答道:“我是守夜人部队的执法者。

    五珍馆是我跟同侪经常来修炼的场所。”

    “守夜人。”扑克脸闻言皱皱眉头,上下打量了张角几眼,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沉声说道:“我们是香北‘内统局’的探员,奉命查抄这座武馆。

    不要惹事,马上离开。”

    内调部的全称是‘内部调查统计局’,感觉上好像是个审计机关,其实却是南洋3国政府的情报机构或者说是特务机关,恐怖无比。

    对上实际隶属于地方政府的守夜人,绝对占尽上风,要不是出动的是香北内统局的干部,总算是跟香北守夜人有几分香火情面,恐怕早就先将张角羁押起来再说了。

    “啊,这样啊,打搅、打搅。”张角闻言干笑着打算退到一边。

    如今他虽然上清之体已经上了偷渡船,可能大海苍茫,风险多多,不能成功金蝉脱壳还在两可之间,万万不能招惹上南洋的特务机关。

    再说张角在五珍馆交钱习武,虽然善良对他青睐有加,但也是有偿教导,并非师父而是教练,大家的情谊可没到祸福与共的份上。

    可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转身刚走了几步,那扑克脸突然接到个电话,望着张角的背影高声问道:“等一下,你不会也是守夜人丙9527小队的成员吧?”

    张角闻言心中一纠,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加快了脚步。

    扑克脸见状眉头一皱,直接从推开门跳出了黑头轿车,迈步朝张角追去。

    而张角听到身后车门声响,马上鼓动神魂之力沟通光之本源,身后长出两扇光翼,飞向自己隶属的守夜人5区分所。

    这时其他黑头车的司机也发现不对,纷纷从车里跑了出来,连眼神都没交换,便齐齐坠在了张角身后。

    一路之上鸡飞狗跳。

    因为不敢施展出超过3级超凡的实力,眼看张角就要被内统局的探员追捕成功,最终却因为路程太近,让他成功撑到了地头,不顾一切的掠空钻进了分所之中。

    几个追赶的内统局探员见状,马上停住脚步,直接转身就走。

    吃公家饭的无论多飞扬跋扈都得遵守一定的潜规则,否则的话必然干不长久。

    而在一个涉嫌谋划犯罪的地点秘逮一个守夜人,跟在守夜人分所里面光明正大的逮捕一个守夜人,看似同样的行为其实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怎么都有借口推脱,不知道其身份啦、怀疑假冒身份啦、被捕者先挑衅动手啦…反正人已经抓到了手里,想要什么样的口供都随意。

    后者却必须出具规范而正式的抓人手续,并且要先跟守夜人总部通报,由他们派员协助拘捕,否则很可能引起守夜人跟香北内统局的直接对抗。

    毕竟大家都是官方强权机构,虽然我权势上比你差一些,但暗地里都好说,明面上要是任你揉搓的话,组织里的人心也就散了。

    张角倚在守夜人分所的门边上,装出紧张的样子喘着粗气,目送内统局的探员消失,心中暗暗想到:“怎么个情况,队长、小白他们惹了什么祸惊动了内统局吗?”

    这时有在分所做内勤工作的守夜人经过张角身边,看到他惊魂未定的样子,奇怪的问道:“白鸦,你怎么了?”

    “出大事了。”张角灵机一动,大声解释道:“我刚去小白姐姐经营的武馆练剑,结果发现那里被香北内统局的人给封了。

    而且一个内统局的干部还问我是不是守夜人丙9527小队的成员,我感觉不对劲,就装成没听见直接跑了。

    结果他竟然追了过来,要不是我施展出光翼术,一口气冲回了分所,恐怕已经被抓走了。”

    自古以来,情报机关、特务机构总是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也极容易勾起一般人的兴趣。

    在他绘声绘色的讲述下,分所里越来越多的内勤好奇的聚了过来,香北内统局的干部要抓守夜人部队执法者这件事,迅速传播开来。da'huo

三百九十九章 脏活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夜色渐渐笼罩了城市,到了该巡逻的时候,

    丙9523小队的成员除了张角以外,果然全都没有出现,而张角单枪匹马自然也无法承担起巡逻的任务,但却也没人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

    他只好惴惴不安的干耗在分所大厅,枯守了整整一晚又半个白天。

    期间张角蹭了后勤人员的3顿盒饭,吃第3顿时,他坐在由商场改造而成的大厅落地窗旁,一边注意着外面大街上的动向,一边默默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还这么晾着我。

    看来一是守夜人5区这座分所里的纵队长没什么担当,属于鸵鸟性格。

    二是队长、小白他们犯得事情虽然惊动了内统局,但却不是什么惊天大案,不至于株连九族。

    这么耗下去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他正盘算着,突然瞥见正管着丙9523小队的中队长,一个肥头大耳绰号叫赤岩的修士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来,心中有了某种预感。

    香北市守夜人常规部队,分为小队、中队、大队、纵队4个层级。

    其中小队人数比较机动灵活4至7人不等,10个小队为1个中队,5个中队为1个大队,两个大队为1个纵队,是一个分所的正常编制。

    香北的12区名义上,3个上区每区设置10个守夜人分所,5个中区每区设置4个守夜人分所,7个下区每区设置2个守夜人分所。

    实际上下区的分所却形同虚设,而中区的4个分所还得要轮流分担上区安排不及的防务巡逻,可谓十分的不公平。

    而中队长在守夜人部队中已经算是预备的中坚干部,手里面管着几十号的执法者,除了跟小队长能时不时的有些接触外,对于普通队员几周恐怕都说不上一句话。

    所以张角连赤岩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彼此之间非常陌生,等他近身急忙起身敬礼道:“中队长好。”

    赤岩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张角几眼,沉声说道:“处座要见你,机灵着点。”

    处座是守夜人序列中,一个区的最高长官‘区域处长’的尊称,统管辖区内所有分所的大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屈尊纡贵大驾光临了张角所在的分所。

    张角装出吃惊的样子,有些紧张的道:“处座来了吗,还要见我。”

    赤岩却没再跟他蘑菇,说声,“跟我来。”,领着张角上了电梯,来到分所3楼,走进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会议室中。

    会议室里一个精神矍铄,年纪介于老年跟中间之间的黑衣人,坐在椭圆形长桌的上首,右手边坐着张角所在分所的纵队长,左手边则是分所内唯二的两名大队长的位置。

    张角虽然没见过这位处座,但就算是白痴也能看得出来这间屋子里由谁做主,首先向黑衣人立正行礼道:“处座好。”,之后才朝纵队长跟大队长敬礼。

    等他礼毕,满脸抑郁的纵队长首先开口道:“你就是白鸦啊。

    昨天内统局的干部要抓守夜人部队执法者的消息,就是你散播出去的吧。

    发生这种事不先向长官汇报,在分所大厅里嚼舌头…”

    “廖纵队,你这个手下还是年轻人,又是教堂出身,没什么社会经验,不要太苛责了。”话没讲完却被黑衣人慢条斯理的打断道。

    顶头上司一开口廖纵队自然不敢在放肆,马上点头哈腰的道:“是,处座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黑衣人摆摆手没理会他,目光转向张角道:“白鸦队员吗,坐,我们坐下说。”

    张角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黑衣人望着他叹了口气道:“昨天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你所隶属的丙9523小队,现在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被香北内统局的人逮捕了。

    罪名是阴谋杀害、抢劫外国商人。”

    “哎!”张角吃惊的瞪大眼睛道:“这,这,队长他们不会吧!”

    “年轻人,你的队长跟同伴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黑衣人笑了笑,很是坦诚的道:“南洋如今秩序崩坏,物资匮乏。

    我们守夜人作为维持社会正常运转,打击邪恶犯罪的重要力量,生活的也很艰难。

    普通的超凡者不像你们这些教会修士,可以靠向信仰的神冥想祈祷,获得实力的提升,没有足够的修炼物质实力不仅不能进步,还会慢慢减退。

    这种情况下为了保持基本的战斗力,我们守夜人部队中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些,该怎么说呢,不那么符合传统道德规范的潜规则。

    比如帮助一些有财富或者权利加持的人,处理一些他们不方便处理的事情,或者劫掠、惩罚一些明明犯了罪,却因为证据不足逍遥法外的罪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队长他们给人当白手套惹了祸吗?”张角沉默了片刻,艰难的说道。

    “差不多吧。”黑衣人皱皱眉头道:“据我所知你们小队跟市议院的胡副议长扯上了关系,去6区攻击几名名义上是晋山商人,实际是外交人员的家伙。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被香北内统局抓了现行。

    可能是因为你们队长觉得你出身天父教,内心光明,做不了这种脏活吧,所以就没把你牵扯进去。

    但你作为丙9527小队的一员,还是免不了得去内统局说明一下情况。”

    “是。”张角既震惊又有点无所适从的神情木然的点点头道。

    黑衣人见状朝他笑笑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了。

    咱们守夜人部队虽然不如内统局霸道,但也不是软柿子。

    你们队长他们被抓了现行,证据确凿,不太好保。

    你这个事前完全不知情的局外人就好办多了。

    作为协助调查人而不是嫌犯去香北内统局里转一圈,只要坚持24小时不屈招什么罪名。

    到了法定调查完结的时间,他们想不放人都不行。

    怕就怕内统局的刑讯手段太高明,你撑不过这一天一夜,被屈打成招啊。”

四百章 乔装的人生

    内统局在南洋凶名赫赫,听了黑衣人的担忧,张角脸色明显变得更加难看,突然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再睁开时,眼眸已变得异常清澈。

    朝黑衣人坚定的说道:“大人,没人能强迫一个天父的虔诚信徒,承认自己没做过的罪行,没人可以。”

    “码的,画完十字’处座’直接就变成’大人’了吗,这些迷信的家伙真是神神道道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难怪丙9523的队长捞黑钱时把他剔出来了。”黑衣人见状心中暗暗想到,表面却点了点头,“我差点忘记了你天父教苦修士出身的身份,那应该没问题了。”

    之后却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瓶,从圆桌上滑到了张角的面前,”不过白鸦,有时候一些药物逼供的手段,依靠人的意志力是根本不可能挺的过去的。

    喝下这支能中和绝大部分吐真剂的清醒药吧,配合你信仰的力量,确保万无一失。”

    “谢谢大人。”张角闻言显得很感谢的道,直接拿起桌上的金属瓶子,拨开塞子后将里面粘稠的绿色药剂一饮而尽。

    黑衣人见状满意的点点头,歪着脑袋朝廖纵队说:“好了,安排人送白鸦去内统局吧。”

    “是,处座。”廖纵队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异色,暗暗叹了口气,起身亲自领着张角出了会议室,安排自己的专车司机把他送到了号称‘虎穴’的香北内统局。

    暮色之中,单单庭院就有10几亩大,绿树成荫的香北内统局显得格外阴森。

    在一座占地面积十分广大,坚固的像是碉堡一样的3层办公楼入口处的门庭,办完交接手续,张角被内统局干部接收。

    由两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押送着走进了直通地下的电梯。

    也不知道深入到了地底几层,他出了电梯,晕头转向的被带进了一间黑漆麻乌的房间。

    之后地下室的天花板上,一盏吸顶射灯猛地亮了起来,照在地上摆着的一张木椅子上。

    接着一个明显通过变声系统的改造,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请坐吧。”

    张角漫步走到椅子前坐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直接开口说道:“我快要死了。”

    “哦,为什么?”那变声的声音显得毫不惊奇的问道。

    “你们内统局抓住了守夜人的小辫子,”张角耸耸肩道:“5区处长觉得与其被香北内统局拿一手,不如给我下毒,让我在被你们审讯时暴毙。

    这样一来,香北内统局虽然抓住几个干脏活的守夜人,可一个以协助调查身份进入内统局的无辜守夜人也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大家等于1:1打平,岂不是皆大欢喜。

    所以如果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压制守夜人,你们内统局最好赶快帮我找医生验血,看还有没有救。”

    话音落地,那变声的声音悠悠说道:“我感觉不用这么麻烦,你是不会死的。”

    张角闻言突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翻翻眼皮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对你有信心,”变声的声音笑了笑说:“区区一个香北守夜人的区域处长,如果都能把你张灵蛟给害了的话。

    那南洋政府早就光复全境,消灭日丸,进军东大陆了。”

    张角闻言全身一个激灵,感觉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干笑着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张灵蛟,我名字叫乔生...”

    “乔生,乔装的人生吗,”那变声的声音打断了张角的话道:“有一句转哲言说过,人生都是由巧合构成的。

    我本来还不信。

    可没想到因为维护自己的政治立场,调查一件棘手的凶案嫌犯亲密人士背景时,竟然发现了一个20年死而不亡的奇人。

    在南洋黄金年代最尾巴的末端,这奇人突然出现在南洋天父教门的创造人摩西的身边,成为了他最器重的弟子。

    之后突然昏厥,在摩西的照顾下植物人了17年,摩西回归梵蒂冈后,又昏迷了3年终于油尽灯枯的死去。

    因为人走茶凉,尸体被不受重视的丢到了3区一个地下焚尸房。

    对了,你知道吗,你刚苏醒的时候见到了那名焚尸工,根本不叫杜波,而叫谢光,因为怕你…”

    “够了,”张角冷冷的说道:“说关键吧,你是怎么知道乔生就是张灵蛟的?”

    “灵光一闪吧。”那变声的声音慢条斯理的道:“我儿子最近正在选择法、武双修的晋阶道路。

    老是说军道武力跟御剑术明明相通,用起来却大相径庭,而你乔生的身份最擅长的就是御剑术。

    根据调查只在个民间普通武馆里练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耍的比练剑几十年的人都好…”

    张角听到这里突然间幽幽的插话道:“小舟姐,20年不见你都有儿子了吗。

    让他选择练军道武力吧,我这里有一整套由接近神话强者编纂的强化功法,可以传给他的。”

    话音落地,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都亮了起来,映照出了房间里低调而又奢华的装饰、摆设。

    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后面,梁小舟红着眼圈朝张角微笑的轻声说道:果然不愧是智慧过人,举一反十的张灵蛟啊,一下就猜出来是我,还以的颜色。

    欢迎回来。”

    “小舟姐,我身边亲近的人中,只有你可能现在香北内统局里耀武扬威,怎么可能猜不出呢。

    你相貌没怎么变,就是笑起来眼角多了那么一丝丝的鱼尾纹,”张角回望着梁小舟,微笑着说道:“不过还是那么漂亮、聪明。

    不过20年的时间竟然还只在香北内统局里面打滚,让我很诧异啊。”

    “我是香元内统总局副总长兼首都局局长,”梁小舟道:“按照实际权力排列,也在整个南洋地区前100位之列了。

    没你想的那么差好吗。”

    情报机关长官的设置向来是位鄙而权重,香元内统总局副总长兼首都局局长在南洋政府序列中不值一提,表面连普通的中央部门副部长都不如,但实际权利却大的惊人。

    张角明白这一点,点点头道:“那倒也是,可取实利而抛虚名不符合你的性格呀。”

四百零一章 正题(上)

    张角靠着20年时间的洗练,不知不觉间全面解锁了封神遗泽,其中自然也包括主掌瘟篁的瘟部大帝,以及包括东方行瘟使者在内的6位瘟部正神。

    也就将全面引发周身疾患,或者分别引发头、腹、血、骨、臂、足六部分疫病的神通,复印在了本体之上。

    因此喝下守夜人5区处长给的药剂的一瞬间,他便察觉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清醒剂,而是一口延时发作的剧毒药水。

    这种情况下,张角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直接翻脸,大闹一场,杀人逃亡;

    二是随机应变,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借着去香北内统局录口供的机会寻机破局。

    而最终他觉得鱼死网破是最后的无奈之举,所以做了第二种选择。

    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守夜人分所,被交接进内统局后马上坦言自己被直属处长所害。

    本来张角想着内统局的人不管信不信,都一定会给自己检测一下,发现他中毒之后无论如何都会治一治。

    到时候他就施展掌控瘟篁的神通,不管治疗有没有效果都化去体内的毒性。

    然后借着感谢香北内统局救命之恩的机会卖个好,看能不能就此脱身,却万没想到最终竟然出现了如此出人意料的转折。

    而面对张角的疑问,梁小舟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张先生,你这个人最有趣的地方就是,明明对于社会跟人心有着很深刻的洞察,却时不时又会露出相当稚气的一面。

    要按照我自己的愿望的话,还巴不得当南洋3国联合政府的大统领呢,可当得上吗。

    香元内统总局副总长兼首都局局长,已经是我能努力达到的最好位置了。

    既然台前的政治大物干不成,就只能在幕后当黑手喽。”

    “这倒也对。”张角点点头,“其实在台面上蹦来蹦去除了光鲜亮丽一点之外,没什么好处,还不如隐藏在幕后安稳。

    比如我吧,当年在香元蹦的多欢实,简直万民瞩目吧,结果不也让隐藏在暗处的黑手差点捏死。”

    “当年你的失踪、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他提起这个话头,梁小舟饶有兴趣的问道。

    “其实不过是老套的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罢了…”张角把曾经跟燕窝窝编造的谎话重新说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道:“其实现在想想,张亦容一个邪教大头目,对于杀死南洋几亿平民并没有太大的顾忌。

    之所以会杀我灭口,只不过是觉得她自己拜了个好师傅,马上就要抛去红尘官位归山隐居修炼了,我作为她俗世的一个小卒,没了太大的利用价值,除了就除了。”

    “既然这样她现在就算知道你没死,也应该不会为难你了吧。”梁小舟沉吟着道。

    “她是要争道种,梦想着成为闻道教5御之一的人物,”张角冷笑着说:“怎么可以有失手的记录。

    阻道之物可比深仇大恨还要碍眼。”

    “那倒也是。”梁小舟点点头说:“不过她杀死南洋上亿庶黎的事情早已曝光,等于是全民公敌,应该不会轻易出手…”

    “对于一个能狠下心肠,杀掉几亿人的恶魔来说,那有那么多的‘应该’啊,小舟姐,”张角苦笑着打断了梁小舟的话,“张亦容是癫的!

    她看起来深谋远虑,胸有丘壑,高瞻远瞩,经略大势如掌观纹,实在却是个疯子!

    这种人在我看来最最可怕,因为你永远摸不着她的套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给将死了。

    我现在感觉头上就像始终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所以才会蛰伏在南洋这种混乱地界,哪里都不去,安心做个巡街的执法者,一点一点的提高实力。

    等到登顶神话的时候,才傲然出世…”

    “等你成就神话,这世界说不定都毁灭了好不好,”梁小舟听到这里,忍不住嘴角抽动的插话道:“还不如说打算龟缩至死呢。”

    “我现在已经是高级超凡了,”张角脸上露出自傲之色,“而且20年的昏迷,祸福相依,拥有的一个幻想种已经莫名其妙的自动解锁到了传奇境界,所以按照广义定义也算是传奇强者了。

    距离神话不过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而已…”

    “你是传奇了吗!”梁小舟眼睛一亮,打断了他的话。

    张角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心念转动着将从曹合武那里继承的幻想种,世尊如来显化了出来,之后才轻声说道:“如假包换。

    只不过我现在随着实力的提升越来越觉得,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本体没有传奇位阶实力的话,妄动传奇之力不仅消耗本源,还会耗损气运,所以轻易不敢发挥出全部实力而已。”

    梁小舟望着张角身后身具32相,足下安立,皆悉平满…手指纤细圆长,指节参差…两眉之间有白玉毫,清净柔软,常放光明,顶上有肉,高起如髻的幻想种。

    即便不识货还是本能的相信了张他的话,眼睛发直的喃喃说道:“这幻想种的品相一定好的惊人吧!

    张灵蛟,你这家伙还真是天纵奇才,潜力无限的人物。”

    “潜力在没有转化为实力前,再高也没什么鸟用,碰到真正的强者还是一下就玩完。”张角叹了口气说。

    “你怎么成了传奇之后变得这么胆小了呢,”梁小舟回过神来,目光闪烁的道:“记得以前混社团的时候,你可是曾经亲自带人铲平过好几个字头才成了势,有名的敢打敢杀啊。”

    张角摆摆手道:“小舟姐,俗话说得好,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我刚步入超凡,觉醒第一个幻想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从此天下无敌了呢,结果怎么样呢。

    人都是站的越高,望见的天地越辽阔越知道自己的渺小。

    当然这道理你一个硬生生用修炼资源堆出来的低级双修士,打死也不会懂的。”

    梁小舟闻言不仅不以为忤反而有些得意的道:“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好,看出我也已经是双修士。”

    “我现在七识通达,你又不懂得收敛血气、魂力,”张角撇撇嘴道:“把眼睛戳瞎都能看出你步入超凡了…”

    跟梁小舟又闲聊了许久,步入正题说:“小舟姐,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四百零二章 正题(下)

    梁小舟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强人,现在又经过20年岁月的磨砺、洗练,加上由司法部高级官员到情报机关大头目的巨大转变,哪有可能像表面上那么纯良。

    其实从确定张角的身份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下意识的考虑自己是不是能从这位以前的同盟军身上,赚取什么好处。

    这倒也不是她天性凉薄,而是出于一个合格的政治动物的本能而已。

    在知道张角已经拥有了传奇位阶的力量后,其潜意识里马上把他由废物利用的对象,重新转换成了曾经的盟友地位。

    而这也是张角所希望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没告诉燕窝窝自己已经同样掌握了传奇力量,而把这个秘密讲给特务头子梁小舟听了。

    看到梁小舟因为自己的话陷入到了沉默中,张角进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我现在的立场再回守夜人就未免太尴尬了,不是吗。”

    “那倒也是。”梁小舟闻言终于开口道:“这样你在守夜人里的直属处长不是打算下毒杀你,再诬赖到我们内统局头上吗。

    我就让人告诉他,在你协助调查案件期间,表现出了优秀的情报人员潜质,所以希望把你调入内统局里。

    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觉得你已经死了,香北内统局是因为想要把被调查守夜人暴毙事故,转化成内部伤亡。

    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突然提出这么古怪的建议。

    再这种情况下,你那位直属处长一定会得意自己的阴谋得逞,然后按计划以让香北内统局掩盖住,你所属那支守夜人小队,袭击、劫掠山晋外交人员的罪行,作为调动你的交换条件。

    这样我就让人顺势答应他的要求,把你那几个弱智队友放了之后,将你由守夜人部队调入香北内统局,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帮我当白手套怎么样?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关系,实际咱们还是平等的盟友,我可不指望真能驱使一位传奇强者,未来的神话人物替自己做事。”

    张角想了那么三、两秒钟,点点头道:“这计划是不错,可是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我当初可是由一个区区小队长,直接推荐进了守夜人,你堂堂香北内统总局副总长这么费劲的…”

    “教你一个乖,张先生,规矩千万不要轻易打破,”梁小舟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这样打破规矩才会变得有价值。

    就以香北守夜人例吧,本来成为守夜人部队的一员,是需要一系列选拔的,可是现在这规矩已经形同虚设。

    只要是个超凡者愿意的话,都可以加入其中。

    这看起来让守夜人保持了壮大,但确实却让它由一种极具战斗力的正规部队,慢慢变成了杂牌军,也让它的现任领导者在别人心中变成了一个,不爱遵章守则的人。

    而我们香北内统局则不同,虽然很多干部的身份非常隐秘,但档案材料却具体详实,所以知悉内情者都知道我是个坚守原则,严守规矩的人。

    这样一来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你觉得中央政府那些因循守旧的大佬们会觉得谁更可靠?

    而且等到我是‘守规矩的人’这种思维定式形成,某一天的关键时刻我突然不守规矩了,是不是能出奇制胜呢?”

    “小舟姐,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政客了呀。”张角张张嘴巴道:“是我想的太浅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不过你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风声,打算给我在内统局里安排什么职位,怎么跟你合作呢?”

    “香北内统局在每个区都设有一个统计站,”梁小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张角道:“城市最外围15区的站长刚刚空缺,你愿不愿意去顶一下啊?”

    “我一个刚从守夜人部队调过来的小兵,”张角大吃一惊道:“你就敢直接任命为区域站长,这就是香北内统局所谓的规矩吗?”

    “放心,”梁小舟耸耸肩道:“这个位置以前都是靠抓阄来决定谁做的,经常一空悬就是几十天。

    你档案调过来之后,我把你调动过去,先署理工作,然后过一段时间再正式任命,一切顺理成章,完全符合规矩。

    期间你可以慢慢整合香北下区的民间力量,咱们一起照旧。

    对了,千万小心一个叫‘下城自治会’的组织。

    当然以你传奇强者的实力,跟老牌社团大佬的手段,压制那些地头蛇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最初势力成形的时候,还是克制一点不要对它们那么强硬比较好。

    毕竟‘下城自治会’里面鱼龙混杂,什么猫猫狗狗的人物都有,扯出传奇强者也不出奇。”

    张角闻言沉默了半晌,苦笑着说道:“小舟姐,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形象在你心目中那么高大上。

    还不要对‘下城自治会’太强硬,人家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烧香叩头了好不好。

    对了,能顺便问一下那个15区的统计站站长,手底下有多少探员,平均任期是多久,后来的下场都怎么了吗?”

    “不能。”梁小舟摇摇头回答说:“我怕你知道以后打退堂鼓。”

    之后她不理会脸色变得更加苦涩的张角,起身道:“你就先在这间办公室里好好休息吧,我去让人联系守夜人了。”,漫步走出了地下室。

    10天过后,香北市第15区跟郊野接壤的庞德街一座,西式独栋商住两用的两层厚砖楼中。

    张角站在2楼书房颇有年代感的雕花木窗旁,端着杯袅袅升腾起水雾的清茶,望着室外万里无云,响晴薄日的白天正午时分,仍然人迹罕有的街道。

    嘴巴里喃喃说道:“果然是这样,我就说一个刚刚入职的菜鸡怎么能直接署理一个区域统计站的工作呢,原来就是个光杆司令。

    哈,孤身一人住在这种大白天鬼都看不到一个,平均每7天半遇到一次海族侵袭,时不时还有灵异事件发生的街道上,整合香北下区民间势力作为耳目。

    却要人手没人手,要资金没资金,有趣、有趣。”

    感觉空气有点干燥,他喝了口茶,这幅身体陷入沉思的同时,一起化三清神通演化出来的另一具身体,手搭凉棚,抬头遥望着浩荡的沙漠,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四百零三章 伊远

    伊远,大周王朝西面最偏远的诸侯国,没有之一。

    其国境就像是一条漫长的巨蛇,盘踞在东大陆的边界线上。

    北边的蛇头紧贴着天竺,南边的蛇尾蔓延着伸进大海,北面的蛇身挨着大周境内山晋、燕歌、赵恒…等等诸侯国,西面的蛇腹则与萨哈达大沙漠接壤,毗邻中大陆第一强国奥斯土其。

    而由于伊远国跟奥斯土其、天竺两个与大周人种不同,文明相异的大国接壤,数千年来纠纷、交流不断。

    其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伊远人豪勇而守序、开放又保守,向死而生的独特人文背景。

    虽然国力在大周诸邦中不算上流,但却没人哪个强番敢轻易招惹。

    反而因为其作为将大周内陆跟奥斯土其间隔的屏障,以及唯一可以沟通两国陆上贸易的通道,颇有点左右逢源的意思,商业相当的发达。

    而张角的玉清之躯在海上连续换乘了3次不同的偷渡船,耗时1周左右,最终九死一生的来到了这个国家的牛蹄港,成功从南洋逃出生天。

    伊远因为人口稀缺对于万里之外逃亡而来的香元难民倒也并不排斥,不过这里民风硬朗,想要获得太多的人道主义救济却也不太可能。

    像是光良一家3口因为家长是修士,属于有用的人才,还能有些优待。

    张角这样的孤儿身份,马上就编籍入册,领了3天的粮食,按照抽签的顺序,送到了一座名为喀什的城市成了一名自食其力的散工。

    好在因为他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正正经经的夏宗人,按照伊远国中的法律入籍半年之内没有自卖为奴的资格,所以没有成为奴隶贩子的目标。

    像是其他头发、瞳孔、皮肤稍有异色的难民,初来乍到惶恐无助之下,不少都被人骗的签了契约,成了家奴的身份,从此世代不得超升。

    不过换个角度想,有了主人也就有了依靠,像张角这样的孤魂野鬼却饿死都没人理会。

    逼着他背着牛蹄港领来的粮食在喀什市区转悠了两天,了解了完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后,跑去人力市场应聘了一份在葡萄园摘葡萄的短工,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炎炎烈日,在暑气蒸腾的室外干了几个小时的活,张角爬在梯子上,将身体周围葡萄藤上的葡萄都采摘下来,放在背后的竹篓后,登高望远了一会。

    心里默默想到:“那边就是中大陆了吗。

    据说奥斯土其一半国土都是沙漠绿洲,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这么酷热、荒芜的沙漠竟然能活几十亿人,也太不可思议了。”

    旁边一个少年无意间瞥见他目光迷离的样子,回头压低声音道:“张宝你别偷懒呀,小心被扣工钱。”

    “茶郎啊,我都一口气摘了20娄了,”张角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望着自己的新朋友道:“休息一会都不成吗。”

    “行倒是行,就是得不偿失,”茶郎一边手脚不停的摘着葡萄,一边撇撇嘴道:“看来你以前真是个少爷,没做过什么苦活啊。”

    “应该是吧。”张角爬下椅子,搬到了茶郎旁边,肩并肩的一边干活,一边说道:“我隐隐约约记得父母好像都很疼我。

    不过他们现在应该都死了,而我呢在坐船逃亡的路上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脑子也糊涂了。

    要不是同船有人记得我叫张宝,恐怕现在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失忆梗再次天衣无缝的使用,按理说张角杜撰的凄惨遭遇应该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才对,

    没想到话音落地,茶郎竟然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轻声说道:“你脑子里竟然有父母疼爱的记忆吗,真是个好命的崽子。

    有姓名也是。

    张宝、张宝,张可是夏宗的大姓,市里卖面粉的大贾张赫便是姓张,威风的很。

    宝字也很好听,珍宝、宝贝的都是很吉祥的意思,真好啊。”

    张角闻言望了茶郎一眼,默默想到:“张宝这破名字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恶俗的名字之一了。

    这么一个父母双亡,九死一生流亡国外的主你都羡慕,命是有多惨啊。”

    而他正想着就听茶郎又说道:“我生下来就被人丢在了马粪堆里,是行乞的爷爷救了我。

    他是个文人只是后来落魄了…”,开始絮絮叨叨的述说起自己前半生的不幸来。

    听得张角昏头转向,好不容易挨到一天的工作干完,开饭了才终于逃出生天。

    伊远绝大部分地区1年四季都是白天酷热,夜晚极冷,傍晚是一天里气候最为宜人的时刻。

    所以除非是特别讲究的人家,否则晚饭时伊远的普罗大众都是在室外铺上席子,席地而坐的一边饮酒消除一天的劳顿,一边聊着天吃。

    葡萄园里野餐的环境自然更好。

    主人早已在葡萄架下准好好了酒菜,八人一桌,每人奶酒一杯,白煮肉一盆、凉拌的蔬果一盆,烤馕管够。

    张角坐在席子上,学着周围的短工狼吞虎咽的吃饱了饭,最后将奶酒一饮而尽,起身朝葡萄园外走去。

    同桌正在啃第5个烤馕的茶郎见状,急忙招手问道:“张宝,天马上就要黑了,你去哪啊?”

    “我看外面有河,打算去转转,看能不能捡到玉石。”张角大声答道。

    “你一个外乡人哪里听来的谣言,玉石是那么好捡的吗,”茶郎急声道:“小心冻死在外面。

    对了,这附近听说还有狼,再把你叼了去。”

    “放心吧,我命大的很,在南洋都死不了,何况这里。”张角笑笑说,之后不再理会茶郎,大跨步的离开了葡萄园。

    一口气跑到临近的河沟,走进岸边一片胡杨树林,抛下锚点,瞬间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数万里之外,身在南洋香北市5区一间公共厕所里的张角,将自己的玉清之躯收归本体后投入到幻想境花果山开始冥想修行的同时,太清之体从公厕中走了出来。

    门外一脸愧疚等着的陆文豪马上凑了过去,干笑着没话找话的道:“拉舒服了,白鸦。

    啧啧啧,年轻人肠胃好就是身体好,让人羡慕啊。”

四百零四章 过不去

    张角瞥了陆文豪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队长,我这次差一点就被你们害死,而且还被调进了内统局那种恐怖的地方。

    你只陪个笑脸,说两句好话是绝过不去的。”

    “不要再叫我队长了,”陆文豪干巴巴的笑着道:“你现在是香北内统局的探员,比守夜人部队里的中队长都威风,叫我烟鬼就行了。”

    之后脸色翻书似的一变,苦哈哈的说:“兄弟,我知道对不起你,可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啊。

    全怪小白那个女朋友太不靠谱,提供了假消息。

    哎,他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呢,真是气死我了。”

    “别扯开话题啊,队长,”张角撇撇嘴道:“大家讲讲道理。

    我呢虽然信奉天父,但却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以你做脏活顾忌我的出身跟品格,没告诉我,我其实挺感激的。

    不过凡事最后都得看结果,你们到底连累了我差点丧命。

    而现在呢我又被香北内统局当成弃子,丢到了下15区顶包,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所以希望你们…”

    “哎呀,咱们守在公厕门口聊什么天啊,”可不等他说出自己的要求,陆文豪突然大惊小怪的嚷道:“走、走、走,我在明悦楼定好位置了,小白、重炮他们都在那等着呢。

    咱们赶快过去吧,到了那喝着酒,吃着菜慢慢说。”

    打断了张角的话,硬拉着他朝前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转眼几小时过后了,等到深夜时分张角慢悠悠的踱步出了‘明悦’酒楼,在守夜人丙9527小队全员目送下,朝下区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心中暗暗想到:“果然除了小白以外都是市侩的老狐狸。

    不到半个月之前,大家做队友的时候还给我一种可以生死与共的感觉,现在就像是酒肉朋友似的只说套话了。

    既然这么不情不愿,那强人所难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你们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想到这里,他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衣兜里一叠厚厚的金券,“10个金币面值的金券总共100张,就算干脏活再赚钱,他们这趟也是亏了。

    而有了这笔钱,我就不用厚着脸皮向小舟姐讨要活动经费了。

    毕竟现在也是广义上的传奇强者了,面子得值钱些才行。”

    夜路漫长,走着走着张角经过一间破旧的木门上写着,‘典当、抵押、回收、出售古玩玉器’招牌的铺子时,拐了进去。

    南洋没落这么些年,其他物质都是越来越贵,唯独古董的价格在慢慢走低。

    但局势稍稍稳定后,民间却仍然有或者喜欢,或者懂行想要从中谋利之人,坚持经营这门生意。

    而他们开的铺子通常都是24小时营业,以方便一些赃物的流通。

    张角其实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只是以前练完剑回家时经常路过这间古玩玉器店,隐约记得很晚都不会关张,所以就找了过来。

    如今在他心中,身陷南洋只能跟随动荡的局势随波逐流的乔生,以及专门用来在扬名随便收割灵魂碎片跟愿力点的军团,这两个人设,已经不能跟远远脱离了闻道教俗世势力范围的张宝,相提并论。

    而在这种情况下,将仅有的物力资源向张宝这个人设倾斜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走进房顶上只亮着一盏昏黄灯泡的古董铺。

    张角环顾四周,目光定在一个坐在被铁栏杆围着的,柜台后面的老人身上。

    走过去,慢条斯理的道:“老先生,能看看玉器吗?”

    “开张做的是买卖,当然可以。”刚还在打瞌睡,显得睡眼惺忪的老头翻着眼皮迅速打量了他两眼,脸上褶子盛开,笑容绽放的道。

    之后拉开柜台的抽屉,摸出几个不大的红布包,一一打开,摆在柜台上,露出了里面晶莹润泽的手镯、扳指、腰佩等物,“你慢慢看吧。”

    张角虽然没有专门研究过玉石,但夏宗文明一向尚玉,数万年前便有‘君子如玉’这一比喻,身份贵重者无不以佩戴美玉彰显品位。

    他之前是江楚的领主贵族兼南洋的社团大佬,自然也经手过一些极品玉器,多少能看出好来。

    将面前这些玉件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皱皱眉头道:“老板有那种特别、提别值钱,体积却很小,很不起眼的把件吗?”

    “客人能不能给个约数,”柜台后面的老人沉吟着道:“你是想看多值钱,多小的玉件?”

    张角伸出自己的拇指晃了晃,“这么大,然后价值800金币左右吧。”

    老人看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主,笑了笑道:“拇指这么大的玉块能破四个戒指,两个扳指了。

    20年前您在南洋这价钱还真收不到什么极品的玉器,不过现在吗倒是能买到些好货。”

    说着他起来走进里屋,过了好一会踱步出来,将1对扳指、一个雕刻成蝉的把件、一个镂空可以别在腰带上辟邪的小巧独角兽头,亮在了张角面前。

    咳嗽着道:“大买卖计较小钱就没意思了,这仨都是800金币,喜欢哪个咱们就成交。

    不爱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只是我这铺子里就没有适合你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张角已经拿起了那个玉蝉笑着道:“就是它了,800金币的金券你收好。”

    直接将口袋里的金券拿出来,点出了一大半,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金券用手指在一过,点点头道:“我是上好玉器,货真价实。

    你是真金白银,童叟无欺。

    这买卖成了。”

    张角笑笑,将玉蝉捏在手里,走出了古董铺,离开前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心中想到:“死老头明明一身杀气,却装成年老力衰的样子。

    还在深更半夜,孤身一人,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情况下,任我把玩价值上百金币的玉件。

    感觉是想钓鱼执法啊。

    南洋这种鬼地方也太藏龙卧虎了,人心叵测了,狡兔三窟真是对的。”

    同时他的手指暗暗用劲,将玉蝉外部的雕工部分磨平,化为了玉块,装进口袋,步入了夜幕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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