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五章 惊变
一般野心勃勃的人都会有过于自我、自私、自负的毛病，不太注重感情，而重感情的人又往往会显得优柔寡断。
但梁小舟却是个既有野心，又注重感情，还深谋远虑，注意细节，执行力爆棚的矛盾人物。
这从她发现一丁点南洋式微的征兆，马上便暗中想尽千方百计跟家人朋友沟通，期间竟还不忘利用职权上的便利跟柳同接触，最终带着一大帮人成功的漂洋过海，赶来春水领避祸，便可见一斑。
此时看见张角对柳家姐妹的悉心照顾，梁小舟马上重估了柳同在他心里的分量，坐姿不知不觉间变得端庄了一些。
并在在张角冲咖啡时，主动跟来到身边的柳家姐妹搭话道：“柳警官、柳博士，我们总算是成功的跟张先生接上了头。
现在后顾之忧应该是没了，接下来两位有什么打算呢？”
“梁检控，安顿好父母后，我就回香元。”柳同轻声道：“柳铁会留在这里照顾…”
“等一下，柳同，”柳铁皱皱眉头插话道：“是你逼着我们远渡重洋跑来了江楚，现在竟然要自己回去。
你是鬼打墙了吗？”
“我让你们来江楚是想你们能安全，”柳同面无表情的道：“自己要回江楚是因为我是警察，以前鲁洋海京爆发超大规模‘虹桥之灾’时就没有逃避。
这次面对日丸人也不会…”
“你既然提起了海京超大规模‘虹桥之灾’那件事，”可她还没讲完，便被柳铁冷声打断，“我就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
不错，你作为纪律部队的一员，遇到天灾**，冲锋向前是应该的。
可你知道吗，当时就因为你的失踪，老妈整天以泪洗面，爸天天唉声叹气的念叨，我和柳金银也是…
总之要不是你后来莫名其妙出现在镐京医院，咱们这个家也许早就散了。
也就是因为担心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这次爸妈跟我这次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你，放弃南洋的一切跑回了大周。
否则的话你当我们发癫吗，就为了一点可能性，教了一辈子书的老爸会那么轻易的丢下了自己的学生，妈那么仗义的性格会丢下了鱼市同乡，我会丢下香元国立医科大学研究所顶尖的实验室工作。
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现在却说要自己回南洋，这合理吗？”
柳同似乎这才明白了家人对自己的用心，顿时变得哑口无言，本来望向姐姐倔强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张角恰好已经冲好热饮，端着咖啡跟可可走了过来。
感觉到柳家姐妹间的尴尬气氛，笑着解围道：“咱们毕竟是夏宗人，跑到南洋去定居本来就是乔迁，现在回大周也没什么不好的。
春水领一样有学生、码头、警察局，柳伯、姣姨跟同同姐都失不了业。
至于铁铁姐，其实基于领地的长远发展考量，我本来就打算在骏壬城建一所大学，你负责这件事再好不过。”
“角子，先别展望未来了，刚才老人都在，我有件事没问你。
听说你结婚了？”一旁的柳铁接过可可喝了一口，突然间曼声问道。
“是政治婚姻，我也不想的，”张角身体一僵，长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回答说：“可不答应的话，很可能会遭遇不测之祸，甚至牵连到身边亲近的人。
所以只能勉为其难。
联姻对象你应该也知道了，名叫楚姜，不仅是江楚公主还摄有善翼姜氏上大夫位，领有大半个善翼郡，根本就瞧不上春水领这种偏僻地方。
举行完仪式的第二天就回自己的封地了，我也没送她。
大家保留着脸面，但以后谁都不管谁，她要找男人随便，生了孩子就继承善翼姜氏的宗门。
我跟同同姐有了bb，就继承春水张家的宗庙，其实都没什么影响的。”
他话说的义正言辞，但柳铁却没有轻易放过张角，面无表情的道：“角子，我因为你要跟江楚公主联姻，专门研究过大周古礼。
‘敦伦之仪’是礼节的必须，年轻轻轻的孤男寡女，整夜时间共处一室，我就不信真能…”
张角闻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跟楚姜和房之夜遭遇的荒唐事，心中一紧。
表面却满是无奈的打断了柳铁的话，“铁铁姐，我带着仪仗队伍迎接楚姜来春水领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要发生什么的话，还用等到洞房花烛夜吗。
你就别瞎猜了，我真的…”
正说着突然间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所见之物全都鼓起脓疱，生出苔藓，渗出水渍，长出绒毛。
张角顿时脸色剧变，第一时间运转起从封神遗泽文殊道人身上复印的‘慧剑’神通，斩杀向自己的‘心田’，眼前一切缓缓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角子？”一旁的柳同发现男友神色不对，关心的问道。
“完蛋了姐，我刚才好像遭遇到了邪神的精神污染，”张角恍惚的摇了摇脑袋，冷静下来后急声说道：“赶紧的，咱们马上回春江城。
那里有用极高纯度铅板制造的密室，能隔绝污染。
快，快，快，快去叫姣姨、柳伯起床，咱们马上就走！”
“精神污染！”柳同吓了一跳，慌乱之下本能的按照张角的吩咐，朝客厅内那道侧门跑去，却被姐姐一把拉住。
之后柳铁镇静的说道：“这里距离春水领200多公里，港口又没机场跟能在零区执行航空运输的武装战机，如果真发生‘灵异事件’根本就不可能及时逃走。
还是冷静应对比较好，角子，精神污染竟然已经在你身上呈现出显性状态，你能感应到‘污染源’的位置吗？”
她说的这些道理张角何尝不懂，只不过是想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
因此马上回答道：“铁铁姐，依照往常的案例看，精神污染一旦发生，截断‘污染源’的几率就会变得极小。
咱们还是双管齐下，你跟同同、梁小姐去把人集合起来，先往春江城转移。
我想办法寻找‘污染源’，看能不能解决它。”
三百四十六章 浩劫
说完自己的意见，张角不敢继续耽误时间，散去神通任由精神污染，再次浸润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仔细感应着那污染的来源，结果惊骇的发现竟然不是源自于现实世界，而是他拥有的幻想境中。
“这是个什么鬼展开！”张角不自觉的握紧双拳，闭上双目，以‘心眼’朝幻想境望去。
结果发现花果山、四海、天宫都毫无异状，可灵山幻想境中却漫山遍野飘荡着涌进来的灵魂。
并且那些灵体之上或多或少都缠绕着一条条的黑色丝线，明显受到了邪恶力量的污染。
“怎么个情况，难道受到我影响力波及的地区，哪里出现大型灵异事件了！”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心里灵光一闪，做出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就在这时，张角耳边响起了柳同微微发颤的呼喊，“角子，你感应到什么了吗？”
“感应到了，”张角深呼吸着睁开了眼睛，目光从聚在面前的柳家几口人以及梁小舟一众亲友身上扫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都不用担心了，咱们这里其实没什么事。
是其它地方发生了规模很大的灵异事件，因为某种特殊原因，牵连到了我。
不过鱼豚港这边还是简陋了点，也不太安全，还是去骏壬城比较好，现在就出发。”
看到他面色如土的样子，柳家姐妹跟梁小舟心知肚明事情一定没张角说的那么简单，马上毫无异议的点点头。
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有意见，一众人很快便乘车离开海港，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
三天后，江楚神农架零区骏壬城的行宫之中。
张角坐在偏殿的屋脊上，朝着南洋方向迎风眺望，脸上露出既喜又忧的矛盾神色。
喜的是此时灵山幻想中，比丘、优婆夷塞的数量已经突破5000大关，更上层的僧侣揭谛也有了几十名，甚至多了一位冒牌的金身罗汉。
而按照一位比丘、优婆夷塞每日贡献81点愿力、揭谛贡献999点愿力、罗汉奉献36000点愿力计算，他1天时间从灵山收割的愿力点数超过了51万，已经把花果山幻想境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忧的是这么多新增比丘、优婆夷塞、揭谛、罗汉等灵体生命，至少需要死掉上千万跟张角冥冥中有深切关联的普罗大众，才可能拼凑出来。
而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实世界平均下来至少要死掉200人以上，才能有1个灵魂跟他冥冥中的关联足够密切，会进入灵山幻想境中。
这样的话灵山增加上千万灵魂，外面就要死掉20亿的普罗大众。
而现在已有权威情报证明，江楚爆发了超大型灵异事件，而且地点就在神农架零区之内，死亡人数已过百万。
这个数字虽然恐怖，可跟20亿比起来却连九牛一毛都不算，剩下的死亡名额自然就落在了除江楚之外，张角影响力最大的南洋地区。
“20多亿减去几百万，还是20多亿。”想到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数字，张角不由觉得后背发麻，默默想到：“南洋总共只有27亿的常驻人口，再算上10几亿流动人口，20亿差不多就得死掉一半。
这种规模的灵异事，不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事件’而是浩劫了！
这种灵异浩劫在涂泥大陆的历史上，只出现过寥寥几次，每次都令的一个强势智慧种族黯然败落，现在轮到人类了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愿力点虽好，但如果是以自身所属种族的衰落为代价来换取，却是张角所不愿意的。
因此想到这里，他心情郁闷的长长叹了口气，从屋脊上跳了下来，漫步遛回了寝宫。
看到柳同正用瓦斯炉跟砂锅热粥，勉强笑着凑了过去道：“同啊，你就让膳房的厨师工作一下吧。
否则的话他们都不好意思拿我开的薪水了。”
“中午的粥热一热还能吃，何必再麻烦厨房做1份新的呢。”柳同笑笑说，接着露出一丝忧患之色的问道：“还是没什么有关南洋的消息吗？”
“我在屋檐上等了几个小时的飞报，还是一场空。”张角苦笑着摇摇头道：“最近神农架里好几个国防基地，听说都被灵异事件毁掉了。
江楚朝廷已经开拔大军镇压，现在算是攘外必先安内的特殊时期，对南洋没太多关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谁能想到域外天魔竟然在神农架零区，发展出了那么多的信徒呢。”柳同叹了口气道：“听说灵异中心是一座鬃马人遗留的神庙，几百年都没荒废，人来人往的，结果却是魔域。”
“我早就看出来那里被天魔所化的邪神占据了，可是没敢说。”张角闻言心里叹息着升起一个念头，苦笑着点点头道：“是啊，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灯下黑，谁都预想不到的。
嗯，粥的香味出来了，快关火吧。
我去叫膳房准备几个小菜。
既然你想当个节俭的主母，咱们晚上就吃的简单点好了。”
“乖了。”柳同满意的伸手摸了摸张角的脑袋，“现在灵异事件闹得那么凶，还不知道最终波及的范围会有多大。
粮食会越来越珍贵，你身为封君上行下效的厉行节约，也是种好态度啊。”
“你说得对。”张角认可的点点头，正想要召人来去膳房传菜，突然就见一个身材粗壮的侍女，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寝宫，侧身施礼，禀告道：“君上，家宰候庆耕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面禀。”
“看来是有飞报来了。”张角眼睛一亮，吩咐道：“你去膳房让厨子们准备几个好菜，量不必太多，但务必精致，给夫人送来。”
之后急匆匆的跟柳同告别，快步走出寝宫，赶到书房宣见了候庆耕。
刚一照面张角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家宰，可是有了南洋的官方消息吗？”
“是。”候庆耕脸色凝重的朝着主君行礼后，轻声说道：“前几天日丸密谋龙廷截断了南洋本土跟黑大陆开拓军的联系。
顷举国之力由万隆登陆，3天之内急推上千公里，攻占了接近半个香元。
结果没想到激战产生的血腥杀戮，以及催生出的亿万民众绝望、愤恨、懊悔的心理被邪恶信徒所利用。
从万隆市1条叫万妙街的街区开始，灵异弥漫，就像是落在干枯草原上的火星般形成了不可抑制的燎原之势。
最终化为浩劫，将日丸侵略军跟香元半数民众通通吞噬！”
三百四十七章 乐观
就像是不同类型的生命，需要不一样的生活环境，比如陆地上的生物没有办法在海洋中生活，而海洋生物也没办法在陆上生活一样。
受到天魔或者说邪神污染的生物，如果说程度轻微的话还没什么太大关系，可一旦发生变异成为魔神眷族，就会被张角存在的这方世界所排斥，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的生存。
而灵异事件其实就是变异生命发生转化时，外神以其为媒介创造出一小块可以容纳变异生命生存的土壤，或者说是超脱张角存在的这方世界规则的特殊环境
道理类似于在陆地上洒下一些海水，让海洋生命得以短暂的生存。
而就好像浅水里养不了大鱼，灵异空间如果面积很小，只是一间屋子、一栋楼房，里面存在的变异生命自然层次有限，而且空间也很快便会被周围的世界规则重新同化。
可要是灵异空间极为辽阔，那就会如同海洋在陆地上冲刷出一片分支，形成了河流湖泊一般，孕育出不可预测的变异生命。
并且灵异空间也会变得不太容易消失，反倒可能像是泛滥的江湖一般形成决堤之势，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因此‘变异浩劫’对于张角所在这方世界的一切智慧种族，都是潜在的可能造成种族灭绝危害的恐怖劫难。
属于绝对‘政治正确’的问题，一旦有谁涉及其中成了反方，就等于成了世界公敌。
什么神话、大能级超凡不能在常规战争中轻易出手；
军队不能滥杀平民；
核子武器不能对同胞使用…等等战争协议或者潜规则通通都会作废，谁去踩你一脚都天然带着大义的名分。
甚至盟友背盟，都不再会损伤名义、信用，还能得到所有人的赞扬，简直可怕无比。
因此当张角得知南洋之变的消息，跟自己在南洋的政治盟友探讨未来时，
身为法学高材生的梁小舟说出了这样一个深刻的比喻，“西大陆古鹰洋国曾经有一条对付严重犯罪行为，最为残酷的法律。
那就是法律从此不再保护这个罪犯的利益。
而一个人的财产不再受到法律保护，无论谁偷走、摸走、抢走他的粮食、珠宝、钱币等等一切财物。
烧掉他的房屋、毁掉他的农场、吃掉他的牲畜都是无罪的。
一个人的身体、生命、名誉不再受到法律的保护，无论谁突然用石头砸他一下、刺他一枪、割他一刀，用盟约骗他、用毒药害他都是无罪的。
那么除非这个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否则的话灭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事实上古鹰洋国的历史上就有几个非常显赫，时人感觉可以左右国运的大贵族，最终因为这条法律消失于时间的尘埃之中。
规则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微妙，平常看起来根本就没什么正义跟规矩可言。
但当一个人、一方势力、一个种族真的变成所有人共同认定的邪恶目标时，所承受的压力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我大胆推测，海族跟日丸国的秘盟现在必然已经破裂，而且为了‘活命’一定会拼尽全力的互相指责。
同时日丸朝廷跟龙廷一定会有大的动荡，最高当权者逊位甚至自裁谢罪都有可能。”
坐在骏壬城行宫的书房里，出神的听着梁小舟的话，张角细细琢磨其中的道理，良久过后，赞叹的点了点头道：“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那小舟姐，你觉得南洋的未来会怎么样呢？”
“这就很难预测了，不过在灵异浩劫消失之前，南洋会变成‘臭狗屎’，再没人去觊觎却是一定的。”梁小舟叹了口气道。
根据飞报上的消息，香元死掉了一半人口，也就是7亿左右，远远低于张角的预测。
而之所以只死了7亿人，就给灵山幻想境增加了千万灵魂，在张角想来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在万隆经营帮派日久，地盘占了接近三分之一个市区，后来又在电视上这么拉风。
不知不觉间成了市井标杆式人物，跟万隆几百、上千万年轻气盛的都市青少年的偶像。
再加上运作‘张灵蛟膳食堂’结下的善缘，所以在香元半壁江山面临灭顶之灾时，超额几倍的兑换出了好处。
此刻听着梁小舟对南洋形势的预判，想到那里幸存的30多亿人口，他不禁默默想到：“万隆的社团、公司、经营的人脉通通没了，但换来了灵山幻想境的大开发。
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
不仅每天收割的愿力点增加了50多万，镇守灵山的世尊、接引、燃灯等7尊幻想种的自动解锁速度也大大增加。
虽然不是跟比丘、优婆夷塞的增加数量成比例的提升，但也比以前快了接近10倍，也算是个小小的惊喜。
南洋发生灵异浩劫后，流动人口不用说一定会出现跑路狂潮，可常驻人口却走不了多少，毕竟温水煮青蛙之下，哪有那么多人舍得抛家舍业，从头再来。
这样的话哪怕减去10亿走路的，南洋最少也还得剩下20多亿人，完全值得继续经营下去。”
思索至此，张角朝梁小舟笑了笑问道：“小舟姐，目前这种情况你还愿意回香元吗？”
“当然回去，”梁小舟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其实最可怕的是未知。
现在香元虽然发生了灵异浩劫，但在我看来精神污染是可以预防的。
形式反而比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日丸人捅一刀要好得多。”
张角闻言耸耸肩评价道：“世上像你这样对灵异浩劫抱有如此乐观态度的人，应该不多。”
“那你呢，难道不打算回南洋，而是留在这里醉生梦死的做土天子吗？”梁小舟笑笑道。
“我就是极少数对待灵异浩劫，抱着跟你同样乐观态度的人。”张角又耸耸肩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梁小舟眼睛一亮的反问打破。
“再过几天吧。”张角想了想说：“一是等南洋的形式再沉淀一下，变得分明一点。
再一点都快1年没见面了，总要多陪一下女朋友吧。”
梁小舟闻言哑然失笑的道：“张大夫，以前我是真没想到阁下竟然还是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物。”
之后她话锋一转，跟张角热议起返回南洋后的计划来。
三百四十八章 盲流
盛夏时节，1年中极少数几天的酷热天气降临香北，马路上白气升腾，简直可以煎熟鸡蛋。
南洋土著聚居的野蜂街中段，由一座面积超过两千平米，旧仓库改造成的‘张灵蛟膳食堂’里面冷气开的嗡嗡作响，将暑气驱散的干干净净。
用餐区，一排排横平竖直摆放着的长条桌椅前，几百名的妇孺老弱间杂少数脸皮够厚的轻壮年，用铁勺往嘴里扒着酱油拌饭、花生黄豆饭，喝着海带汤，吃的不亦乐乎。
饭食虽然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但是酱油用热猪油拌过，花生和黄豆也都用高汤煮的软烂，滋味相当不错。
而花生跟黄豆都是油脂类的植物，配上富含淀粉的大米，营养也很充足，又很有饱腹感，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对于香元平民阶级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
膳食堂厨房里，高调过来帮厨的张角抱着大铁锅又蒸上了上百斤的米饭。
歇了口气，正想要出门去看看外面排队的情况。
就见窦婉儿提着一窜不锈钢饭盒朝自己走来，关心的道：“张主持，都已经中午了，吃完饭再做事吧。”
听她这么一说，张角倒真是感到饿了，左右看看，走到两个放饭的窗口中间直接席地而坐，倚着墙朝窦婉儿笑笑说：“把饭拿来吧，豌豆m。”
“这么朴素的造型很适合宣传，要不要我帮你拍几张照，发到网上。”窦婉儿漫步上前，在张角身边蹲下，一边帮他把饭盒一个个打开，一边轻声道。
饭盒里面虽然都是家常菜，却显得很丰盛，卤猪脚、鸭蛋炒粉皮、香煎虾...配上蛤蜊汤，闻起来香气四溢。
“不用了，宣传照我早就请‘乐’的记者编辑过，发上网站了。”张角摆摆手道：“豌豆m啊，你让我来野蜂街帮你的街坊放饭，我已经做到了。
现在总该把洪导演的留言告诉我了吧。”
窦婉儿剥了个虾子放进了张角的碗里，解释说：“其实我让你来野蜂街是想让你亲眼看看，香北垃圾社区的局面乱到了什么样子。
现在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距离灵异地区越近就越危险，搞得香元中部人都往北边涌。
很多人一口气跑来香北，找不到工作又花光积蓄，只能吃救济。
政府又救济不及，就沦落成了流浪汉，我感觉再下一步的话自然而然就会转变成罪犯。
现在‘膳食堂’外面排队等着吃白食的那些人，一多半都是这样的情况。
本来刚来野蜂街露宿的时候，显得老实的很。
现在聚了群，人数又越来越多，情况就有了变化，不少家伙闹着要吃头波饭。
刚才你也看到了，差一点就跟我们街面上的孩子打起来。
张主持，你社会地位在哪里摆着，再说什么平易近人其实还是活在光鲜亮丽的世界里，很多真实是看不到的。
就好像现在香元不少‘张灵蛟膳食堂’，都成了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发负面群体动乱事件，让你的好心变成坏事。
反而败坏名声。
得要及时想出对策才行。”
张角闻言微微一愣，疑惑的说：“你的建议很有道理，直接跟我提出来就是了。
何必非得用天宝叔的留言做筹码，把我诳来野蜂街呢？”
“因为我很怀念咱们一起工作的日子，想再跟你一起做一上午的事。”窦婉儿低下头轻声说道。
“又来了，又来了，你又撩不动我，这样硬搞大家很尴尬的。”张角见状习以为常的撇撇嘴，大口啃着猪蹄道。
“我是说的真心话。”窦婉儿抬起头，态度异常认真的回了一句，之后话锋一转说：“其实我感觉洪导演这次去黑大陆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所以才会以你缺席为借口，把我留了下来。
还把节目组里拖家带口或者跟我一样特别年轻的成员，都剔了出去。
他让我告诉你，能认识你非常高兴，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把你当成干儿子看待。
而给你打电话、发电报或者写信说这种事都太形式了，不符合他的人设，所以委托我传话，让你以后用对待干老子的态度对待他。
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一定要给他建个衣冠冢，然后每年在墓前烧几百亿的元宝蜡烛，让他在阴间潇洒的消费。”
张角闻言瞪大眼睛，不满的说：“什么，这个老家伙留言就是让我给他当儿子，还要给他修坟、烧纸钱，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心中却泛起五味杂陈的滋味，暗暗想到：“天宝叔还真是倔，上次离开南洋前我一再的提醒他不要再去黑大陆了。
可他偏偏就是不听，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按理说南洋本土都已经跟黑大陆开拓军恢复了联系，怎么就不见节目组回来呢。
难道上次虫千九提到的大灾，其实是应在整个节目组的身上，我躲了过去，他们却在劫难逃。”，表情不自觉变得黯然神伤起来。
窦婉儿见状没再讲话，在一旁默默的剥虾子，撕排骨肉，放到已是食不知味的张角碗里。
等到张角填饱肚子，回过神来，她蹲的两腿酸麻，一屁股坐在地上，默默的用力揉起自己的腿肚子来。
张角看见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鼓动体内的气血之力朝窦婉儿的腿上轻轻一拍，震开了麻筋，轻声道：“谢谢了。”
“不用。”窦婉儿腼腆的一笑，起身收拾好了盒饭道：“下午我还要写稿，就不过来了。”
朝张角摆摆手，转身从后门走出了膳食堂。
“都穷成这造型了，还想着给我做盒饭，就算属于居心难测的‘精分’，也是半个真爱粉了。”望着她离去背影张角，喃喃自语说道。
摸出手机吩咐手下准备了一大堆的新鲜食材，送去窦婉儿家里后，起身把蒸好的米饭搬到桌上，转身也朝膳食堂的后门走去。
室外烈日当空。
上千名衣衫褴褛，脸上、脖子上甚至能看出干透的汗渍，性别有男有女，年纪有大有小、有老有少的盲流，挤成一团围在膳食堂正门前面。
张角绕到主街望见这一幕，不由的皱皱眉头，一脸阴郁却又无计可施。
三百四十九章 善心
正所谓无产者无畏，当人已经混到脖子上顶着颗脑袋，没房子、没工作、没积蓄又前途渺茫的时候，也就没有了什么弱点。
反正你总不能预感到他可能在街面上穷极生事，就让他去死，只能忍着。
而那群盲流看到张角，不少人却眼睛一亮，显然是认出了这位在香元知名度极高，又颇具传奇色彩的大善人。
眉飞色舞的议论起来，“张灵蛟，是张灵蛟嗳，我就说刚才有大新闻网的采访车出动，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原来是张灵蛟来了。”
“真的是张灵蛟吗，现在市面的粮价翻了快一半了，可他还是坚持着无偿放饭，听说是因为在海对面的江楚有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封地。
一年产的粮食够几亿人吃的，是真正超级牛b的人物，当明星只是业余兴趣而已。”
“牛b都不足以形容他，其实啊张灵蛟是江楚公室，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娶了楚候的妹妹。
你不知道大周诸侯国的公族其实分为明、暗两支，相互通婚以保持血脉的纯净性。”…
张角凭着修炼《无上瑜伽智慧典》得来的耳识，将这些话尽收耳中，不由心塞的抽动着嘴角想到：“名人八卦的流传可真是比感冒病毒还快，我都让天宝叔千万不要报道春水领跟江楚公族的政治联姻了，可消息还是在南洋散布开来。
还生出什么江楚公族分明、暗两支，我其实是前两代楚候私生孙子的谣言。
我tm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么离奇啊！”
与此同时他看到白话了一会，有些脑子灵、胆子大的盲流反应过来，朝自己走来，唯恐被这些垃圾缠上，转身飞纵而起，瞬间消失在野蜂街的街头。
10几分钟后，距离‘野蜂’两个街区外的华德路上一家茶社中。
张角在靠窗的隔间端坐于草席之上，一边泡茶，一边望着落地窗外躲在商铺阴影处，衣衫褴褛的人群，脸孔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凝重。
等到泡好一壶龙井绿汤，他自斟自饮了一口，静了静心气，摸出手机拨通了梁小舟的电话。
第一句便直白的问道：“小舟姐，你们香中市现在还剩下几成的人口啊？”
“前天最新的统计数据是83%，”电话里梁小舟叹了口气回答说：“不过昨天市区内突发了一起灵异事件。
被人跟灵异浩劫联系在了一起，这个数字应该已经不准确了。
现在我是知道老百姓有多蠢、多顽固了。
因为警察局因为造谣距离灵异浩劫发生地区越近，就越容易发生灵异事件，已经抓了几百个人。
连我这个地方检控官都亲自上阵提起公诉，逼着法院从重判决，可还是制不住这股歪风…”
“异种能量是不停流转的，”张角撇撇嘴打断了她的抱怨说：“铁块放在大块的磁铁旁边久了都会自然而然的产生磁性，更何况紧贴着灵异区域的城市呢。
普罗大众虽然没有足够的超凡知识，但不是没有脑子，你搞彻底愚民那一套当然不行了。”
“张先生，说话小心哦，”梁小舟闻言却没有自省，反而怨气很深的反驳道：“没有事实依据的传言就是造谣。
如果你是香中市民的话，现在已经被我抓起来了。”
“我好怕啊。”张角讥笑着还了一句嘴，之后语气一变，苦恼的道：“现在香北到处都是你们中部地区逃过来的盲流。
市中心的高尚社区还好一些，一般街区简直就成了流民的乐园。
单单我现在喝茶的这间茶社周围，目测就不低于两百人。
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看早晚要出大事，地方上就不能管制一下吗。”
梁小舟闻言无精打采的道：“你当我们这个高级官僚都是瞎子、白痴，看不出来这一点啊。
可南洋宪法第3条就是，‘公民从出生之日起，便有在南洋诸岛自由行走、居住的权利’，任何机构、组织阻止人口流动都是违宪行为，所以谁都没咒念的。”
“那怎么办，就等着民乱发生？”张角撇撇嘴道。
“只能这样了，”梁小舟轻声说道：“大乱才能大治。
南洋在灵异浩劫发生后可以说是处处剧变，可以前的社会架构、政法体系却没有随之更迭，必然要发生一场大的动荡进行纠正。
你呀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不想着改良，而打算用血与铁直接缔造新秩序吗，你们这些政客还真是恐怖。”张角闻言沉默良久，曼声说道：“不过小舟姐，当铁与血的咏叹调奏响之后，冲击的洪流往往会变的难以控住。
很容易对政治动物，尤其是你那么小只的政治动物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所以如果提前嗅到了血腥跟铁锈的味道，千万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我有数的。”梁小舟笑笑通过电话朝张角道谢说，
自从由春水领重返南洋，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变得更加密切。
梁小舟已经堂而皇之的向张角索要过两笔政治献金，用来拉拢地方议员支持她提出的1份地方修正法案，用以积累政治资历。
所以讲话比以前还要直白一些。
而当张角从对话中听出梁小舟声音有点疲惫的时候，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聊完正经事后还闲聊些别的用以巩固感情，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张角面沉似水的喝了会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眼睛无意间瞥见一个脸孔显得十分稚嫩，脏兮兮的五官跟他长得非常相似，身高也相差无几流民少年，从茶社落地窗表情呆滞，前步履蹒跚的经过，突然栽倒在地后，突然灵光一闪似的一亮，急忙起身跑了出去。
人的善良心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
本来以香北的社会风气，这么酷热的天气，见到有人扑街，一定会有人伸出援手。
可经过最近1段时间流民肆虐的洗礼，又看多了救了盲流扑街仔后反被碰瓷的新闻，一时间根本就没人理会那个扑街少年。
只有张角疾步上前，直接将少年人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躲进凉荫里，一边摸出手机点开导航搜索着距离最近的医院。
锁定位置后，马上飞跑着拐进一条空荡的小巷，朝医院跑去。
三百五十章 双轨
满街的市民看到张角仗义救人，少部分显得无动于衷，大部分却心感惭愧。
可是这些人并没有想到，在那条被两旁高楼夹住的，昏暗无人的巷子里，当那名佯装昏厥的少年在张角怀里面睁开眼睛，乐滋滋的说道：“小哥，看你穿的不错，现在这种**鬼时候还有闲心做好事。
口袋里的票子一定不少…”
直接便被张角用气血之力把脑浆震成了浆糊，接着剥下衣服丢在地上，将尸体冒险带入幻想境中，化成了飞灰。
之后张角重返现实世界，施展出神通‘一气化三清’来，在身旁凝现出一个真实无虚的玉清之身，施展出72变神通，变化了面目跟身形后，捡起地上的破衣烂衫，穿在了身上，
半分钟后，张角跟‘流民少年’一前一后，一个昂首挺胸，一个鼻青脸肿的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突然间那少年跪倒在地，语无伦次的哀嚎道：“大哥，大哥，我再也不敢碰瓷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求求你绕了我，别送我去警察局。
我这种小鲜肉进了牢里很容被人‘通后门’，很惨的！
求你，求求你了！”
张角皱皱眉头，转身俯看着少年义正言辞的道：“我明明是救你，你却想勒索我。
如果是那种善良、老实或者怕事的人碰到这种事情，说不定就让你成功了。
这对社会善良风俗的伤害简直比杀人放火还大，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绕了你呢。”
“大哥，我实在是饿昏了头才想出这一招的，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啊，求求你绕了我吧。”少年闻言不顾水泥路地面的滚烫，直接磕起头来，搞得路过的行人个个侧目。
最后逼得张角没有了办法，只能皱着眉头道：“你真的是第一次碰瓷？”
“真的，真的是第一次。”少年点头如捣蒜的道。
“嗯，那我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张角想了想说：“我呢在香北海滨的大洼码头刚买了几座仓库用来存货，雇你去当个看守吧。
每月的开资虽然不高，但绝对足生活的，工作也很清闲还没什么难度。
我看你年纪很轻，平时可以在网上学学中学的课程，如果未来能考上大学的话，我可以给你全额资助。”
“真的吗，谢谢，谢谢大，不，老板、大佬，谢谢，谢谢你谢谢、谢谢！”少年闻言狂喜的说道，激动的好像要从地上蹦起来，抱着张角欢呼一般。
张角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将少年从地上搀起来，先领着找到家快餐店，推门走了进去。
傍晚时分，江楚驸马、大贵族，南洋太平绅士、豪商、知名主持人、著名慈善家张角在华德路上救助流民少年，反被讹诈。
最终却凭着强硬的手段教育了少年，又对其加以收留的新闻便出现在了乐娱电视综艺台播出的市井新闻中，泛起一朵舆情的小小浪花，接着就被人们忘在了脑后。
从此张角跟那流民少年便沿着两条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继续着他们的生活，两者之间似乎再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转眼新的1周来临。
香北市金冠街一座31层的中古公寓楼的天台上。
张角吃过早饭，闭目感应了一下自己拥有的四座幻想境，默默想到：“现在花果山幻想境的绿洲面积已经超过了1740平方公里。
灵山的比丘、优婆夷塞也又增加了将近100个。
加上这段特殊时期在南洋的拼命表现，现在我每天收获的愿力点总数终于超过了400万，想想自己还真是够拼的。
如果不是头顶上悬着颗炸弹，日子该多美啊。”
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恨意，咬了咬牙，在帆布篷下直接席地而坐，进入了冥想之境。
同一时间，张角的玉清之体把最后一口外卖送进嘴巴，一边嚼着一边喝了口水，把塑料泡沫的饭盒丢进桌子旁的垃圾桶里，按下了电脑的启动键。
一气化三清神通玄奥异常，两具身体就像是两个不断采集数据，并将其汇集进一个处理器的的电脑一样，完全使用着一个灵魂。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管是太清之体还是玉清之体，无论做什么事情消耗的能量，都是正常情况下的3倍。
而如果张角再把上清之体显化出来，能量消耗的倍数还将再次乘3。
现在一台‘电脑’进入了精神修炼的状态，等于处于‘节能模式’中。
另一台正常运转的‘电脑’本来正等着上网浏览新闻，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入库，也不得不起身忙活起来。
很快时间到了正午，香北市中心的中古公寓楼顶层，张角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醒，脱离了冥想之境。
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把放在脚边的手机摸起来一看，见是窦婉儿的来电，随手接通问道：“什么事啊豌豆m，是洪导演有什么消息了吗？”
“不是的张主持，”窦婉儿声音罕见的有些惊骇、发涩的道：“我刚在电视台吃中饭的时候，从新闻部的朋友那里听到一个消息。
说黑大陆的‘金水兽’暴动了，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
但据说它们其实是有智慧的生命体，以前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总之情况很可怕、很严重！”
张角闻言皱皱眉头道：“那还真是屋漏偏逢连绵雨啊。
本来南洋政府不是打算等到黑大陆的形式稳定下来，就调动开拓军汇合留守武装力量，去日丸讨回公道吗。
现在恐怕是难以成行了。
不过负区里的硅基魔兽本来就是不可预测的存在，没研究透就直接利用，出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正说着他突然听到一声插播的提示音，看看屏幕，见是梁小舟的号码，便跟窦婉儿道了声歉，更换了通话人。
紧接着就听手机里传出梁小舟慢条斯理的声音，“张先生，国防部刚来了位特派员，请我联系你，希望能找你借兵。”
三百五十一章 噩耗连连
堂堂统御香元官方除了警察部队以外，所有武装力量的中央政府直属部门，竟然向一个大周诸侯国的新晋中大夫求援，实在出乎张角的意料。
他楞了一下，错愕的说道：“我知道黑大陆最近发生了很荒唐的意外，让香元本来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但再怎么困难，也不至于落魄到像我这种‘小虫子’求援吧？”
“你不是楚候的妹夫，”梁小舟语气依然平淡解释道：“跟他关系密切吗。
国防部的意思是先请你从春水领象征性的派出一支军队，有个几百人就行，来香元晃一晃，就算是打通了江楚向香元派遣援军的先河。
然后再请你做中间人，付出一定代价，求得江楚朝廷的军事援助。
近期神农架方面不也出现了几十起大型灵异事件，引得楚候派出大军镇压吗，正好顺道绕来香元帮帮忙…”
“你发癫了吗，小舟姐，”张角长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打断了梁小舟的话，“怎么个顺道绕来香元帮帮忙！
你当国战是过家家吗。
平时像防贼一样防着闻道教借助江楚朝廷将势力渗透进南洋，现在出事了又临时抱佛脚的想要求人派遣大军鼎力相助，就不是异想天开吗。
别说我只是楚候的便宜妹夫了，跟他只说过几句话，根本就算不得关系密切了，就算真跟他关系密切，是他的亲爸爸也办不成这种事啊。”
“那求一下你们长桥张家那位身居合计道首座大祭酒、江楚大司马的家主呢？”梁小舟沉默了一会终于绷不住的叹了口气道。
“小舟姐你那么聪明，难道连‘国之大事在祭与戎，是以刀兵不可轻起’，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张角又好气又好笑的反问道。
“我当然懂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再不可能，不也得死马当成活马医的问问你吗。”梁小舟苦笑了几声答道。
“黑大陆的情况现在这么糟糕了吗？”张角闻言惊觉的问道。
“根据最新的研究发现，金水兽并非单一个体的生命，”梁小舟苦涩的道：“而是一种可以自由分裂、组合的古怪生物，并且具有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
呈现单一个体状态时，它们只能拟态玩具车，收音机、手机、笔电之类的小玩意，可一旦复数融合在一起，却能化身战车、机甲甚至母舰。
而它们之前之所以愿意屈从为人类的宠物，现在看来和可能是为了求得精密拟态热武器的方法。
不需要图纸，只要偷偷变化成液态，浸透进实物结构的缝隙里，掌握架构，那些金水兽就可以自由变身，并且永久记忆。
所以现在看来南洋在黑大陆的开拓军很可能是释放出了一只，不可控制的恶魔!”
张角听得后背发凉，张张嘴巴道：“可是战争机器前进需要燃料，战斗需要弹药啊。
那些金水兽能拟态成金属，啊，它们是硅基生命，其实不一定必须呈现金属状态对吗？”
“从目前所知的情况看，是的。”梁小舟郁闷的答道。
“那南洋的黑大陆开拓军已经死绝了吗？”张角听到这话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句。
“还没有，但情况非常不乐观，”梁小舟艰难的回答说：“并且从金水兽的种种战略意图看，它们在消灭开拓军后很可能会远渡重洋，反攻南洋本土。”
“现在能看出金水兽的战略意图了，”张角气的脱口而出道：“早干什么去了！”
“不仅是这样，”梁小舟又说道：“灵异浩劫区域昨天也有了异动，边缘地区疑似出现了邪神眷族的踪影。”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袭来，张角反倒没了声音，良久过后才淡淡的道：“既然形势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反正金水兽要进攻南洋本土，首先得通过龙廷管辖的海域，实在不行就用核武武器饱和轰炸，逼得海族出头。
或者干脆放弃香北，让金水兽跟邪神眷族来个正面冲撞。”
讲着讲着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太不像话，咬了咬后槽牙道：“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最多也就是跟它们做一场。
拼不过再回江楚就是了。”
“你倒是看得开，”梁小舟提振了一下精神，恢复了慢条斯理的沉着语气，在电话里对张角说道：“不过现在的确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静待其变了。“
说完之后两人似乎都没了什么谈兴，很快便结束了通话。
张角收起手机，盘坐在地上想了想，猛然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天台，走出公寓，汇入了街上的茫茫人流中。
转眼太阳西沉，明月高升，时间由白昼流转到了深夜。
香元国中部地区中等规模农业城市丰穗市远郊，一座建成时间连1年都没超过，外墙还显得新簇簇的种植大厦中灯火通明。
1到37层的所有窗户都晃动着忙碌的人影，显然正连夜加班加点的进行着生产。
距离种植大厦数百米外空空荡荡的小镇上，身处黑暗中的张角远望着那一格格透窗而出的灯光，站了很久。
突然右手虚握的鼓动气血之力，凝现出一枚气丹，正想要爆破种植大厦随便那扇窗户，试试成色。
突然就听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父啊，求您原谅这只鲁莽羔羊的鲁莽行为吧。
毕竟他还年轻，没有经过太多残酷异端战斗的洗礼，能有一颗向往圣洁的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以张角六识皆备，直觉通灵的能耐竟然没察觉被人近身，心中不由一紧，故作镇静的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赫然发现距离自己不到10米外的街道上，一个年纪看起来已经七老八十，脸上的皱纹能把苍蝇夹死。
头上留着中间秃顶，两边合围的地中海式发型，下巴留着脏兮兮的山羊胡子。
身穿已经看不出颜色，胸口正中画着个白十字的粗毡布长袍的干瘦老人正望着他，露出一脸的慈祥笑容。
三百五十二章 灵异
十字架是人类西大陆除了‘阿萨’神系外另一大主流信仰，天父教中的至高神耶西华的象征。
耶西华是一尊十分古怪、强大，且唯一一个孤身建立神系的主神。
在祂的信仰体系中，祂是全世界唯一的神祗，其它神系的神灵皆是异端，就连同一神系的其余神灵也只可以被称为‘天使’，等于全部都是耶西华座下的侍者。
这样唯我独尊的教旨自然让天父教没什么朋友，被其他神灵所敌视，据说在后神话时代末期曾经遭到过道廷的取缔，差点灭亡。
可随着灭世灾难改变了整个时代，天父教侥幸逃过一劫，并且趁着天庭崩坏，信仰缺失的机会，在人族西大陆慢慢崛起。
如今几成大势，甚至有向中大陆蔓延的迹象。
张角在香元生活已久，也曾经看到过天父教的教士在南洋这种东、西文明交汇之地传播信仰。
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脏的教士。
不过强悍的力量之下，无论什么样的滑稽形象都应该被尊重，他干巴巴一笑，拱手行礼道：“天父在上，教士大人请了…”
正说话间，小镇本来黑漆漆的上空，突然亮起灿烂的光芒。
左右两边街道上家家户户的房门缓缓敞开，走出许多居民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的干干净净，脸上笑逐颜开。
“妈蛋，不愧是浩劫之地附近，突然就给你一棒子。”张角见状马上施展出慧剑神通，在心田、识海中连斩数下，去心绝念。
与此同时，就见那老教士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几步上前来到张角面前，嘴巴里用低沉而不明的语言念出了一句咒语。
瞬间构造出一股力场挤压空间，形成了一片另类的封印。
周围那些刚刚出门的镇民，顿时像是木偶般身体微微一僵，之后马上恢复了原状，有说有笑的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各自忙碌起来。
老教士看到这一幕表情重新放松，目光转到张角身上得意的说道：“年轻人，如果不是我将此地庇为‘圣居’，你现在恐怕早就被这些邪灵害死了。”
“那倒也不一定。”张角笑着说，但却没有强辩任由一个小镇上的卖花少女，在自己左肩穿身而过，打了个寒颤道：“真是强力的封印术，竟然不需要符箓就直接施展了出来。
还可以规避‘灵异’的攻击，教士大人相当不简单啊。”
“年轻人，天父教的教士只是为‘父’牧养凡间羔羊的牧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人。”老教士笑吟吟的道：“还有我现在还不是天父教的教士，而是苦行修士。
刚才施展的也不是什么封印术，而是神术‘神圣庇护所’，所以你就暂时叫我摩西修士吧。”
听他讲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仅声音古怪名字也很与众不同，张角仔细打量了摩西几眼道：“摩西修士是西大陆人吗？”
“是的。”摩西点点头道：“我来自西大陆神圣教廷国梵蒂冈。
披荆斩棘步行10年来到这里，只为了向同为天父羔羊的东大陆同胞传播‘父’的福音。”
张角闻言心里默默想到：“以你的能耐，10年都可以走到月亮上去了，还披荆斩棘，我们夏宗的成语用的倒好，西大陆的老迷信。”
嘴巴里却赞叹的说道：“这么辛苦吗，您可真是个执着的人啊。
学我们夏宗人的语言也学的很好，不过传教怎么传到这种地方来了，不会是未卜先知的打算感召这些灵异吧？”
“邪神怎可感召！”摩西闻言表情突变，显得异常冷峻的答道：“父的信徒们总是一手拿着经书与十字，一手握着火焰之剑。
对于迷途的羔羊，我们用圣经感召，对于异端则赐予铁与火的毁灭。”
“是吗，真是相当实用主义的做法啊。”感应到老人身上如同巨浪般涌动的力量，张角干笑了两声道：“我呢是今天中午听人说灵异浩劫之地出现了天魔，也就是你们西大陆人说的外神眷族，所以过来看看。
没想到却遇见了灵异事件，现在跑是跑不掉了，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摩西修士有意斩妖除魔，不如咱们并肩作战怎么样？”
“年轻人，这些邪灵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摩西摇摇头道：“让迷途的羔羊送死不是传福音者该做的事情。
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倒可以先让你尝试、尝试，但必须先远离邪灵污染之地，免得一下就把你害死了，我救都救不及。”
跟摩西对话了这么长时间，张角看出他除了有点盲从于信仰外，并非是那种仗力欺人、喜怒无常的角色，说话不知不觉变得随便了些。
闻言抽抽嘴角道：“摩西修士，我们夏宗人很讲究语言的艺术，你成语都用的那么好了，说话却这么冲，转职成教士的话恐怕业绩会很差。“
“使用话术跟人交流是种不真诚的行为，”摩西摇摇头道：“就算驯化了羔羊，也不为天父所喜悦。
走吧年轻人，千万跟住我的脚步，不要偏离超过5伬。
我先带你离开邪灵玷污之地，然后让你亲身感觉一下‘父’的伟大。”
之后他转身以极为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朝镇外走去。
张角感觉到摩西话里的善意，又因为灵异事件实在诡奇莫测，除非真是拥有神话、大能那种无法匹敌的力量，否则的话往往并不是单纯强大就可以破局，令他有点不自信。
于是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也漫步朝小镇的尽头走去。
路上张角忍不住问道：“摩西修士，你在我们东大陆传福音，已经让‘天父’喜悦几回了啊？”
摩西闻言老脸一红，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否则的话我早就以教士自居了。”
接着突然振奋起来，朗声说道：“但我感觉你应该能成为，我为‘父’驯化的第一只羔羊。”
浑不见张角对于‘驯化’这个词露出的反感，脸上浮现出纯真的笑容。
三百五十三章 双重好处
摩西这个老头虽然古古怪怪，但实力的确是高深莫测，脚步虽然缓慢但很始终无惊无险，平平稳稳的带着张角顺利走出了小镇，脱离了灵异事件的发生范围。
一步之遥却是两个世界。
当两人来到镇外通向其他城市的马路，继续向前，来到路旁一颗梧桐树下时，四周的光亮突然全部消失，整个世界重新回归了一片昏暗。
这时回头朝小镇的方向望去。
一道无形的分割线泾渭分明的将空间分割成两半，一半是人声鼎沸明亮灿烂，一半夜色静寂死气沉沉。
这么简单便脱身而出，令张角对摩西实力的评估不由的再次调高，赞叹的说道：“摩西修士，你这招移动式‘神圣庇护所’很厉害啊。”
“想学吗，只要愿意皈依天父，以你的资质一下子就能学会的。”摩西笑了笑道，将神术默默撤去。
夜风顿时又在吹拂在张角的脸上，他捋了捋头发，撇撇嘴道：“我才不上当呢。
天父又不真是我老豆，这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力量。”
“年轻人，天父是我们所有人的老豆，”摩西认真的道：“甚至比亲爸爸还要无私，我可以先把‘父’的眷属之力传输一点到你的身上，让你感受一下…”
“还是别了吧，摩西修士，”张角笑着摆摆手打断了摩西的话，“我也不是软柿子哦。
杀死几只灵异而已，就不麻烦你在天上的老豆了。”
之后他心念转动，悄然将加持在灵山幻想境化身上的燃灯道人，转为加持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形刹那间变得虚幻起来，隐隐可见头发变长几倍，螺旋似的披散开来，衣服由轻薄的冲锋衣化为古拙的裹身长袍，双手平伸而出，左右相悖的一旋。
登时就见远处灵异事件发生地，充斥全境的光亮瞬间汇聚，浓缩成一个婴儿拳头大小，亮瞎人眼的光球。
刺猬般散射出无数道细小而灼热无比的光线，交错闪烁，将小镇中的灵异连同建筑物一起绞的粉碎。
而等到光明散尽，灵异事件发生地的异像也随之慢慢消失，满地的碎尸残骸化为乌有，清冷的月光下只剩下孤零零的断壁残垣。
封神遗泽中与释教过去佛祖暗通的燃灯道人被解锁后，只带给张角一种神通，那就是自如控制‘光’的能力。
而光源于火与黑暗相逆，天然克制一切邪恶，用来对付邪神制造的灵异理论上应该有着奇效。
但张角还是没想到效果竟然好成这样，一招突发奇想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破掉了灵异事件。
不仅如此，消灭了那些灵异之后竟然还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一大堆不知从何而来的灵魂碎片自动投入了灵山幻想境中。
同时他神念中的愿力点数激增数万，流转进了花果山幻想境里。
“灵异果然是外神利用意识发作用于物质的法则，”张角心中又惊又喜的想到：“利用精神污染扭曲智慧生命的身体制造而成。
而且似乎还故意将受害者的灵魂继续囚禁在灵异的体内，以达到长久折磨的目的，没想到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摩西，望着消失的灵异事件发生地，突然间开口道：“以邪恶本身的力量反克邪恶吗，年轻人，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是？”
“张灵蛟，在南洋做点小生意，有时还主持、主持电视节目。”张角回过神来笑嘻嘻的道。
“做生意，主持电视节目，”摩西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坦诚的说道：“我刚才用灵眼观察邪灵时发现你的身体非常‘通透’。
属于极其罕见的‘神降之躯’，可以最大限度的容纳‘父’的恩赐，所以才会那么积极的想要吸纳你加入教会，。
结果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是个觉醒了非常强力先祖血脉的术士。
但就算你以前是个商人，靠着觉醒一步登天成为了强大超凡者，现在也应该利用自己的力量争取荣誉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啊，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与邪恶默默抗争，行走在荣誉之途上吗！
传说中上古‘缄默骑士’，就是不以世人的称赞与簇拥为目的，只摘取自己心目中认可的辉煌啊。
阁下真是个伟大的人，是我的想法太狭隘了。”
张角没太听明白摩西自说自话了一大堆，具体的意思是什么，但感觉他似乎误会了些什么，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变得尊重了起来，便故作谦逊的笑了笑说：“摩西修士过奖了。
对了，镇子里突发性的灵异事件虽然已经情理了，但镇子另一头外面的那座种植大厦还在，咱们是不是顺便也清除一下，免得灵异浩劫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灵异浩劫没发生之前，张角对外神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唯恐惹祸上身。
但现在一是掌握了可以消灭因果联系，克制精神污染、外神力量的神通；
二是灵异浩劫发生后，引发浩劫的外神跟人类的斗争，就由暗地里的间谍破坏战转变成了硬碰硬的正面冲突，躲避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三是消灭灵异竟然有同时收割愿力点跟灵魂碎片的双重好处，让张角一下变得积极应战起来，一副为了人族安危不惜拼死一战的模样。
当然为安全起见，冒险的时候如果能拽上摩西这个看着不太靠谱，实力却深不可测的西大陆苦修士充当保镖，是再好不过。
而摩西对于张角表现出的大义凛然似乎也十分赞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仰望苍穹轻声祈祷说：“父啊，即便他还不是您地上的羔羊，可还是请赐福给我眼前这位同时具备怜悯、牺牲、英勇、荣誉四大美德的年轻人吧。”
之后目光转移到了张角的身上，张开胸怀，微笑着说：“愿天父的眷顾与你同在，传承了缄默精神的东大陆骑士。
能与你并肩战斗，是我的荣耀。”
张角见状嘴角抽了抽，干笑着说道：“我也很荣幸，摩西修士。”
之后无视摩西广阔的胸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大步朝远处灯火通明的种植大厦走去。
三百五十四章 要有光
随着张角的不断接近，那种植大厦透出的灯光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竟然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一种诡秘至极的窸窣细响，伴随着一股股似有似无的阴潮气息，从大厦中传了出来，带给人一种心理上莫名惊悚的沉重压力。
张角年纪不大却已经身经百战而且不是鲁莽的性格，感觉到不对劲马上就停住了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摩西自然也就停了下来，看着大厦的变化，鼻子突然用力抽动了几下，声音很小的开口说道：“年轻人，你听说过‘生之死者’吗？”
“没有，”张角楞了一下，压低声音答道：“不过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来路啊。”
“生之死者是不可提起真名的外神之一。”摩西道，伸出手指在张角背后用夏宗文字写下‘柯力芝’3个字，“这是祂名字的简写。
其象征物是一个半圈是苔藓，半圈是肉条的圆环。
精神污染可以滋生出一种恐怖的菌体，把智慧生命变成类似冬虫夏草的结构，然后任意扭曲、融合、黏连成不可名状的怪物。
特征就是菌体生长时会发出诡秘的细响，喜欢阴冷、潮湿的环境，跟现在的感觉类似。”
张角没想到摩西对邪神方面的研究竟然如此专业，不由脱口而出道：“你确定？”
“因为‘父’是天上唯一的神，所以同样居于天上的外神就是异端中的异端。”摩西自信满满的道：“我们天父教对祂们的研究可以说是全人类最精深的。
而整个教派精读过所有邪神相关文献资料的圣职人员不超过10个，我就是其中之一。”
张角闻言心里面吐槽道：“你家的天父只不过是涂泥大陆智慧生命里边瘸子拔将军的小神，如果不是大时代的变迁，早就被道廷给干掉了。
人家外神虽然巨坏，但却号称‘万界之敌’，不知道活了几亿万年，可以影响多少个世界。
你还把人家看成是异端，真是夜郎自大到了极点。”
嘴巴里却赞叹的说道：“原来是这样。
那摩西修士，根据你的判断，制造这场灵异浩劫的邪神就是那位生之死者了吗？”
“应该是吧。”摩西点点头道：“虽然霉菌女士、腐朽者、吐藓之虫等邪魔也有类似的能力，但其中也还是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细微区别的。”
“哇，你对我们夏宗文明的研究真的很深啊，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样的话都会说。”张角闻言再次赞叹的道，实际却是给自己进行精神放松。
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封神遗泽中的燃灯道人第二次加持在身，全力启动7级控光神通，目视着百米外的种植大厦天台上方。
将漫天月华之光在空中凝聚成为一道直径接近50米的光柱，自上而下的狠狠贯穿了整座大厦。
这一招全力以赴的重击给他带来了数千灵魂，以及10几万点愿力的收获。
张角虽然因为消耗了太多魂力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毕竟能像他这样，随随便便就给予数百灵异毁灭性打击的高级超凡者，在整个人类范围内恐怕都寥寥无几，绝对足以自傲。
“还记得几年前在海京铁拳武馆碰见一只人造的灵异，我就被逼的不得不自毁外丹来保命。
如果搁在现在恐怕吹口气就能灭掉它。”脑海中泛起第一次遇见怪异时的情形，张角将神通散去，望着轰然倒塌的种植大厦，笑笑说道：“看来不用劳动你出手了，摩西修士。”
“年轻人，你忘了吗，这座种植大厦可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也就是说它本身就是邪灵作祟的产物，”摩西闻言面无表情的纠正道：“现在大厦只是倒塌没有消失，你仔细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话音落地，那倒塌的种植大厦褪去了水泥似的硬质外壳，显露出烂肉般的本质。
之后那堆积的如同山峦的烂肉上，开始大量滋生出海量的灰白色菌体。
接着又有人头、手脚形状的突起，在肉山上此起彼伏的凸显个不停
整座肉山开始变得越来越活性化，下端缓缓生出无数人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张角走去。
“这他妈也太猎奇了！”张角见状嘴巴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边后撤，一边不断施展出控光神通，聚集周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月光，当成炮弹不断朝活化的肉山进行持续打击。
虽然每次都有不错的收获，但跟肉山恐怖的体量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
而那肉山的行动看起来颤颤巍巍，惊悚笨拙，实际却似慢实快且越走越顺，跟张角之间的距离开始不断的接近。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湿气息越来越浓重，而自己魂力的消耗已经越过了警戒线，现在甚至必须依靠转化神通，将一部分体能转化为神魂之力，才能保持光炮的打击不断。
张角心中叫苦不迭，“我就说灵异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再顾忌丢面子，大声喊道：“摩西修士，你那个神圣庇护所的神术来一下啊，我快坚持不住了。”
“年轻人，我们西大陆有一位著名的军事学家曾经说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一旁的摩西沉静的回答说：“这种时候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等下请用你的勇气跟生命捍卫自己的尊严吧。”
停住了脚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朗声吟诵道：“起初，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的。
父的灵行走在水面上，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话音落地，一股磅礴的光芒从他干瘦的身躯中涌现出来，充斥于天地之间。
与灵异所化的肉山接触时，肉山就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表皮溃烂，也不知道用的那个部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张角见状咬牙切齿的将法力无边神通加持在身，孤注一掷的操控着那光不断炸裂开来，将灵异肉山一点一点轰成了飞散的灰烬。
三百五十五章 合作
人在极端痛苦、绝望的情绪下，产生的怨念中蕴含的愿力，比正常情绪产生的愿力要强大千百倍不止。
但同时那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怨念中，也包含着极为恐怖的负面精神感染，一旦沾染上就会被种种极端情绪所包围，最终吞没。
而刚才在高度紧张的激战状态下，张角没有感觉到自己精神上的异常。
可现在跟摩西合作绞杀了强敌，全身脱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后，他马上就感到自己的情绪迅速变得莫名低落、敏感。
警觉之下即刻施展出慧剑神通，在心田中斩情灭欲这才重新恢复了清明。
心里面庆幸的想到：“跟外神沾边的东西真是处处都是陷阱，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还好祂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老子神通多，你奈我何。”
消灭灵异肉山得到了300余万点愿力以及7万多个灵魂的碎片。
愿力点还没什么，毕竟现在就算张角什么都不做，每天也能够收割400万点有余，可那么多的灵魂碎片却是一大收获。
足可以在灵山幻想境中增生27尊比丘或者优婆夷塞。
看到他脚软的坐在泥窝里，脸色阴晴不定变化个不停，最终露出欣喜的笑容。
摩西凑了过去，在张角身边不管脏净的也一屁股坐下，欣慰的说道：“年轻人，看来你天生就对外神各种各样精神污染的把戏，抗性很强啊。
我见过不少连死亡都不畏惧的战士，在跟不可名状的邪灵战斗过后，恐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战后没几天自杀的也有，却很少有像你这样还能享受到胜利的喜悦的。”
“摩西修士，我可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区区一团肥敦敦长着蜈蚣脚的大肉堆可吓不住我。”张角扬扬眉毛道：“我看咱们很合拍，都是愿意为了保护人类不受外神污染，甘愿奉献的无名英雄。
不如以后就一起合作在灵异浩劫的边缘地带巡逻，防止灵异扩张吧。”
“可我来到这里跟邪灵战斗，只是为了争取政府的支持，建造教堂传播天父信仰，其实并没有你这么的无私。”摩西显得有些惭愧的低声说道。
“没关系的，”张角想了想大辣辣的说：“你以前不高尚，遇到我变高尚不就行了吗。
再说了，我生意做的大，人脉广，为伟大的天父倪下建座教堂什么的小意思了。
而且现在这种时候，想在香元传播信仰最好的方法就是跟灵异浩劫扯上关系，咱们就不搞无名奉献这一套了。
我跟网媒的朋友沟通一下，找个大平台把巡逻的过程直播出来，一定超级火爆，怎么样干不干？”
“这，这也可以吗，我可是圣职者啊！”摩西闻言楞了好一会，有点心动却又颇为犹豫说道。
“与时俱进没听说过吗，”张角撇撇嘴道：“你搞个祭祀、做个弥撒受众才能有几个，而且还都本来就是神祗的信徒。
可网络直播的话，观众数以亿万，看到你这么牛叉，多少人得对天父的恩赐感兴趣，刷一下子就投进了‘父’的怀抱…”
“但天父的伟大之处不在施与，而在教诲。”摩西迟疑的插话道。
“不管在什么，神灵先要网罗信徒，显示神迹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吧。”张角握紧拳头挥舞着颇具煽动性的道：“你就把自己当成是‘父’的神迹。
然后我是把你这个神迹展示给南洋普罗大众看的帮手，咱们双剑合璧所向无敌！”
之后平伸着手掌伸向摩西，再次问道：“怎么样干不干？”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像是神棍，嗯，教士啊。”摩西见状禁不住喃喃说道，却还是伸手跟张角击了个掌，答应了下来。
于是3天之后，在南洋最大的视频网站“斗趣网”上，一部由江楚驸马、大贵族，南洋太平绅士、豪商、知名主持人、著名慈善家张灵蛟领衔。
一个打扮的邋里邋遢，身材干干瘦瘦，说话的腔调怪里怪气却用词考究，总之古古怪怪实力却强大的骇人，给人感觉至少也是传奇强者的西大陆教士搭档的，实时驱灵节目《对浩劫说no》，激情上线，很快便火爆了整个南洋。
2个多月后，坐落于香北夏府大道朝徐德路拐角的‘圣光明’大教堂，终于迎来了奠基仪式。
这座由成功转职为教士的天父教摩西修士，作为本堂神甫的教堂，本来如果选址在其他地方，哪怕是市中心地价最昂贵的顶级商圈，恐怕也早已建成。
可摩西却偏偏非要选在老年人聚集的传统民居社区，又坚决不让张角使用歪门邪道的办法收楼，所以拖延到现在才终于凑够了地皮开工。
张角虽然不是天父的信徒，但作为摩西的好拍档还是出席了剪彩仪式。
仪式过后，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免费露天自助午餐。
看到已经拆平，即将打地基施工的小半条社区空地上，那一条条铺着雪白的桌布，摆满了新鲜肉排、蔬果、海鱼…等等美味佳肴的长桌，满街携老带幼的街坊们一拥而上。
在阳光下汇聚成了欢乐的海洋。
维持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用电子喇叭不停的喊着，“大家请不要拥挤，我们的所有食物都是不限量供应的，每个人都绝对可以轮到。
请取过餐的朋友请自觉退开，谢谢。
大家请不要拥挤，我们所有的食物都是不限量供应…”，却仍然难以阻止人们对于美食的热情。
张角躲在马路对过，望着涌动的人头撇撇嘴道：“这些人到底有多馋啊，一个个简直是饿死鬼投胎。
西伯，我记得天父教不是有分发圣餐的仪式吗。
我看你以后用吃的吸引信徒，绝对比咱们开的网络节目效果还要好。”
“小张，嘴巴不要那么刻薄吗，”站在他身旁的摩西望着满目潜在的‘羔羊’，欣喜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笑吟吟的道：“你们夏宗人不是有句老话叫，民以食为天吗。
多么精辟的讲出了食物对于老百姓的重要啊。
尤其是现在这种物质短缺的特殊时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个资本家、大地主、贵族名流一样，想吃什么就能吃上什么的。”
突然眼睛一亮，手指前方一个路过的少年，“咦，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跟你很像，简直就一模一样啊。”
三百五十六章 破防
张角随着摩西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马路朝自助用餐区凑过去的玉清之体，心里面默默想道：“没先到摩老头一眼就看出了玉清之体的不凡，倒免去了我装模作样介绍的麻烦，也算是件好事。”
表面上哑然失笑的说：“那小子我认识，本来是个从香元中部城市避难来香北，靠碰瓷维生的烂仔。
几个月前不长眼的惹到了我的头上，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又可怜他无依无靠，就收留在名下企业里当了个库管。
就他那气质、长相跟我比，应该差的不是一筹两筹吧，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你是什么眼神啊，西伯。”
摩西解释道：“我说的一模一样不是指外形，而是指一种感觉。
那个少年的身体也显得极为‘通透’，跟你很像。
另外如果单轮长相的话，说你像他其实已经是一种恭维了。”
之后不等张角反驳，望着他又说道：“你这种财势富贵什么都不缺，又品格高尚富有牺牲精神的人，无欲无求，想要引导入教实在太难了。
而那个少年按你的说法只是个**丝，一定很容易就会被天父的教义所感召。
你等我一下，我去试试。”
丢在张角的太清之体朝玉清之体跑去。
望着摩西急匆匆的背影，张角嘴角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转身走进路旁一家看起来已经很有年头的茶餐厅。
在门口找了个位子坐下，他叫了杯加冰的丝袜奶茶外加烧麦、腊味、热炒，边吃喝着边等了一会，看到摩西表情欣然走了回来，招手喊道：“西伯我在这呢，你试的怎么样啊？”
摩西来到张角身边坐下，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先故意鸡蛋里挑骨头的道：“小张，那孩子还不满16岁你就招他看守仓库，这不是违法雇佣童工吗？”
“现在香北都什么情况了，”张角撇撇嘴道：“中部地区逃难过来的人，能有个零工打打就谢天谢地了。
那小子烂仔一个，要不是我收留他，现在恐怕不是被人打死就是饿死了。
算了算了，我一会就打电话给公司人事部门，把他解雇了，管他去死呢。”
“解雇倒不必了，”摩西闻言干笑着说：“他现在已经是我们天父教的信徒，任由他饿死也是不好。
对了，他还答应我会加入唱诗班，等到教堂建好之后在弥撒时歌颂天父呢。
而这就需要进行专门的唱功练习，刚好他还是未成年人，上全班有点勉强，不如让他上午工作，下午练习唱诗怎么样？”
“西伯，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废了那么多的话，原来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呀，”张角哭笑不得的道：“我那么大的公司难道还会缺他一个库管吗，就算全天练唱又有什么问题。
哎，算了，你的脾气跟我一样，不到逼不得已一丁点的人情都不喜欢欠，还是照你说的办吧。
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我还一直都没问呢？”
“他叫乔生，乔是乔装的乔，生是人生的生。”摩西答道。
“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啊。”张角吓了一跳，意味深长的嘟囔了一句，摸出手机给‘张灵蛟贸易公司’的经理人打了个电话。
之后望着摩西道：“西伯，教堂开工奠基仪式已经搞定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重回浩劫边缘地带，继续除灵，阻止邪恶扩张了？”
“灵异浩劫的扩张是咱们区区两个人能阻止的吗。”摩西闻言眉头深锁的道：“我从新闻上看，南洋政府现在绝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阻止黑大陆金水兽反攻本土这件事上。
就不想想负区的兽潮再恐怖，难道还能恐怖的过邪灵入侵。
还有东大陆其他国家以及那些异族文明，也不去想外神乃是涂泥大陆所有智慧生命共同的敌人。
灵异浩劫真要扩张到整个南洋地区，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对他们也是巨大的威胁。
全都只拿嘴巴支援南洋3国，看热闹，根本就没任何实质性的军事援助，简直就是愚蠢。
算了，你们夏宗有句老话叫做，尽人事而听天命。
咱们做好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明天就出发回浩劫边缘地区，再跟那些邪灵拼过。”
张角满意的一笑，朝摩西竖了竖拇指开口应和道：“这句‘尽人事而听天命’说的好。
无论结果是什么，只要咱们竭尽全力的努力过，就不会懊悔曾经的不作为。”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汇合在一起再次赶去了香元中部地区的灵异浩劫边缘地带。
而这一去就是半年之久。
期间摩西在圣光明教堂建成时，短暂回归香北主持了首次弥撒，结果发现比起站在圣坛上高谈阔论的耍嘴皮子，还是激烈残酷的战场更适合自己。
而通过除灵直播视频扩大天父的影响力，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传教，于是很快就回归了浩劫边缘地区。
而张角虽然有心去关注别的事情，但每天少则4、5万，多则10余万的灵魂碎片收益就像是鱼饵一般，把他牢牢拴在了香北中部。
要知道如果没有施展出来的神术，感觉从根上就是为了克制邪灵而创造出来的摩西作为搭档，这种把灵异当成韭菜收割的日子对张角来说，简直就等于拿小命去冒险。
现在趁着安全有保障，自然是多坚持1天是1天。
直到有骇人的消息突然传来，金水兽已经突破了南洋黑大陆开拓军的防线，开始朝南洋本土挺近。
登陆地点预计便在当初开拓军出发的香北市，张角才只得重新回归了文明。
而这时他所拥有的的灵山幻想境中比丘、优婆夷塞的数量已经达到12400余位，更上层的僧侣揭谛有了168名，此外金身罗汉也增加到了2尊，每日贡献的愿力点数加在一起已经接近125万。
花果山幻想境的绿洲面积扩大到了6650平方公里，每天可生出88万7千余点的愿力。
加上来自外界的300多万点愿力收益，张角日均收获的愿力点数几达525万之巨。
三百五十七章 自毁倾向
大敌当前，为了维护社会稳定而控制消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在官方媒体长篇累牍的报道下，现在整个南洋地区20几亿人口，近乎100%知道了金水兽的兽潮已经跨海而来。
作为兽潮最可能登陆地点的香北，在政府全力压制、引导下社会秩序总算没有崩溃，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全民备战的狂热氛围。
沿海街区的出入口码起沙袋，普罗大众只要满18周岁成了年，几乎人人购买枪支弹药。
以至于外出时公然把一柄大口径自动步枪背在肩头，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
而百货商场天台上设置的巨幅露天屏幕也不再播放名品广告，换成了军警联动镇压打砸抢等暴力动乱，以及法院从严、从快宣判首要暴乱分子死刑，并予以立即执行的视频。
张角跟摩西回归香北后，便各顾各的分道扬镳。
摩西匆忙赶往圣光明大教堂，安抚自己放牧的‘羔羊’。
张角则站在街边看了一会商厦楼顶荧幕的‘杀人广告’，步行着跨越沙袋，来到浅水湾知名的邮轮码头。
顺着泊口一路向前，来到一艘名叫‘银鳟鱼号’的游艇前，纵身跳上了甲板。
这艘船是张角1年多以前被洪天宝一个卖船的朋友忽悠，只为耳根清净买的一艘大型游艇，加满油后就一直停在泊口之内，还从来没有出过一次海，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顶着惨白的太阳起锚后漫步走进驾驶舱，用指纹和瞳孔开启引擎，有过丰富驾驶渔船经验的张角熟练的转动船舵，直接撞在了旁边泊口的一艘小船上，碾着冲出了海港。
根本不理会背后泊口自动监控器传来的刺耳警报声，他嘴巴里喃喃自语着，“果然不论是买车还买船，大的总比小的安全。”，加速消失在了茫茫汪洋之中。
游艇朝着黑大陆所在的方向行驶到下午，张角终于摸索出了‘定速巡航自动驾驶模式’的用法。
做好设定，离开驾驶室来到了游艇舱顶的露台。
升起可以过滤掉99%紫外线的玻璃幕顶，掀开内置在地板上的冰箱，看到里面冷藏着的新鲜水果跟啤酒，他满意的嘟囔着，“这码头的管理还可以啊。
停泊了1年多，从来没有出过海的新船，竟然还真像承诺的那样定时更换船上的食材。”
拿起一颗香瓜直接连皮带瓤的啃着，望向前方，静待金水兽大军的出现。
两个香瓜、一串香蕉、三盒蓝莓吃完，平坦如镜的海面上仍是空空如也。
张角衣兜里的卫星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看号码，见是梁小舟打来的电话，他接通后笑着问道：“小舟姐有什么事啊？”
“上次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要回香北，要回香北的，现在回来了吗？”梁小舟反问道。
“回来，我回来了啊，怎么你也在香北吗？”张角回答说。
“我是在香北，”梁小舟道：“现在香元政府已经做好了流亡打算了。
我作为高级法政文官，被调回了律政部做副秘书长。”
“律政部副秘书长，啧啧啧，虽然不如地方检控官位高权重，但前景广阔。”张角笑着道：“恭喜你了小舟姐。”
“都快要亡国了，就算直接让我当律政部长有怎么样。”梁小舟叹了口气道：“你在哪呢？”
“我正一个人开着游艇的自动巡航驾驶，往黑大陆的方向走呢，”张角笑笑道：“打算提前看一下所谓的金水兽潮到底有多可怕。”
“别开玩笑了。”梁小舟不相信一向谨慎的张角会做出这么疯狂的行为，“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谈，最好尽快见上一面。”
“那只能等我从海上回来再说了，”张角随手开启了手机的视频通话功能，一边直播着周围碧波荡漾，万里晴空的景象，一边笑嘻嘻的道：“或者有什么事你直接在电话里告诉我。”
事实胜于雄辩，看到视频里的海景，梁小舟不由的大吃一惊，失态的道：“你这个家伙还真是让人把不着脉。
这种时候怎么会突然跑到海上去了!
之前去浩劫边缘地带清除灵异也是，现在开船直面金水兽的兽潮也是，让人感觉有点自毁倾向啊。”
她言者无心，心里有鬼的张角却听者有意，心中一紧，干笑着道：“什么自毁倾向，我在浩劫边缘地带清除灵异是为了打名气，多凑一点愿力点。
来海上提早会会金水兽潮，是打算预判一下情况，看看南洋还有没有负隅顽抗的可能性。
有的话就继续在南洋经营下去，没有就干脆开溜回江楚。”
“可这也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趁着金水兽潮还没出现，赶紧返航吧。”梁小舟劝说道。
但另有打算的张角自然不会听这种劝，坚持着说：“我自己一个人而已，目标小还是在海上，没什么关系的，放心吧。”
说话间他远远望见前方海平线上，冒出一艘船影，话锋一转，“不聊了小舟姐，前面出现了一艘不明身份的小型战舰，我过去看看。”
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舱顶上爬了起来，手搭凉棚仔细眺望着远方不断接近的船只，判断着它的身份。
那艘船整体呈现出长条菱形，首尾长度大约在200米左右，左右两边船舷处各安置了12门大口径火炮，
火炮中间夹着微型导弹发射器，体现出了舰船强大的地对地、地对空作战能力，类型必然是驱逐舰无疑。
只不过以张角匮乏的军工知识，实在瞧不出它到底是在南洋地区服役的军舰，只能猜测道：“这片海域现在除了南洋3国，应该也不会有其他势力的军舰冒然驶入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远方船只船舷旁的导弹发射架突然开火。
4枚导弹底部同时喷出熊熊烈焰，在后坐力的推动下飞向天空，划着优美的弧度朝张角的游艇极速飞来。
“那艘军舰怎么朝我开火了？”望着飞来的导弹，张角大脑飞速转动，瞬间生出无数念头，“难道它其实是金水兽变化而成的，也太像了吧！
怎么办，是直接死掉还是拼一下.
一下就死会不会太不假了，应该得有点波折才真实吧…”
猛的纵身而起，悬浮于空中，鼓动周身气血之力，透出毛孔化为10几枚外丹，迎向导弹。
三百五十八章 时势
气丹跟导弹在空中相撞，对冲爆炸，产生的冲击力瞬间将在海面上自动行驶的银鳟鱼号推的随浪后退，但却仍躲不过紧随而来的漫天烈焰。
“挺够劲的呀！”同样被火海包裹的张角这时已经顾不得游艇的安危，施展出丈六金身神通，硬顶住火烧火燎的疼痛，直接踏着海风冲向远方开火的战舰。
才刚前进几步，他心头突然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感应到自己最期待的一种神通终于演化了出来，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这神通便是张角身上唯一不在封神遗泽范畴之内的，‘现在佛陀’释迦摩尼所拥有的，有限操控时间之力。
按照世尊幻想种的前任拥有者曹合武所言，这神通‘只能操纵流淌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并且只可以把时间暂时固定’，听起来非常的平淡。
可世间万灵公认的最玄妙、强悍的超凡能力，‘操纵时间’又怎么可能简单无奇。
如果不是释迦牟尼转换到张角身上后这神通就处于隐性状态，重新开始演化，只怕张角早就研究出了极为玄妙的用法。
而现在好不容易神通终于演化成功，张角马上就施展了出来，尝试将自己身上的时间定住，结果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方的战舰再次开火，12门大炮连同8个火箭发射器同时对他展开进攻。
利用修炼《无上瑜伽智慧典》得来的超凡动态视力，望着飞来的炮弹、导弹，张角心中突发奇想的咬了咬牙，将身上的丈六金身神通散去，只留下时间暂停，不闪不避的硬挺着被集火攻击击中。
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导弹可以把整个人切成两半的弹片，分散着射进了自己的身体。
爆炸产生的熊熊烈焰舔舐着自己的皮肤，却既没受伤也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冥冥中心底生出了一种明悟，“对冲掉了。
不管是弹片还是火焰通通都被时间之力对冲掉了。
我虽然在这个时间轴被击中，但因为身体的一切状态都依靠着神通之力，固定在了之前的时间轴上，所以任何攻击都无法造成伤害。
不，如果敌人的攻击具有时间追溯力的话，应该有可能产生有效攻击。
不过那就是超凡力量之间的比拼了，以一种操纵时间的神通克制另一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张角就这么边想着，边从火海中突围而出，加速冲向已近在数百米外的军舰。
而那军舰发动了两次攻击后，体积似乎稍小了些。
面对疾飞而来的敌人突然分裂成了几十截，每节都急速变形，化为了猿猴机甲的形态，踩水而行的迎向张角。
“这战舰还真是金水兽变得！”张角见状吃惊的长了张嘴巴，再次将丈六金身施展了出来，正想要给眼前这些硅基魔兽一个教训。
突然头顶的天空一黑。
紧接着光明再次绽放时，那些硅基魔兽所化的机甲已经缩小了数百倍，被一方薄如蝉翼，绣着鲜红腊梅的雪白底子的半透明手帕给包裹了起来。
之后那凌空悬浮的手帕向后急飞，落进了张角身后一个站立于被爆炸熏黑的银鳟鱼号，舱室露台上的窈窕女子手中。
张角的目光追随着手帕望见那女子，心头不由猛的一纠，表面却露出4分欢喜、6分错愕的神色。
纵身落到女子面前惊讶的问道：“娘亲，你怎么来了？”
“我去日丸处理点事情，”张亦容淡淡的答道：“经过南洋恰逢金水兽潮，就想着瞧瞧热闹随便见见你，就找到这里来了。”
自从日丸奇袭侵略大军尽没于灵异浩劫，作为距离日丸第二近的强邦大国，占尽地缘优势的江楚趁着南洋3国，因为被金水兽暴动牵制住了兵力，无力报复的日丸机会，以大义名义代位南洋占了日丸国的很多便宜。
所以张亦容的话虽然含含糊糊、不尽不实，但却也有几分根据，张角没再追问，笑着道：“是吗，那日丸一定又倒大霉了。”
“德川幕府本代将军德川平次剖腹自尽，”张亦容微微一笑道：“初代将军德家康公在法华寺出家，立济世宏愿为终生刺血书经，终身不出塔舍一步。
日丸当代天皇余庆逊位，其侄竹六郎继位天皇。
阴阳师首领安倍天然因为意图行刺于我，被符箓杀死，形神俱灭。”
听到能够左右一国时运的几位强人，竟然就这么被闻道教逼死的逼死，自我囚禁的自我囚禁，张角只觉得遍体生寒。
干笑着脱口而出道：“这还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谁能想到德川家康那种堪称传奇的人物，竟然会被逼的出家。
堂堂阴阳师创始人安倍晴明的继承者，竟然会被您给收拾了。”
话说完咂摸着滋味，他感觉有些不妥，又找补道：“娘亲，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可不是说您，纯粹就是感慨。”
“这就叫时也势也，”张亦容淡然一笑没在意张角的失言，“日丸惹下如此大祸，又丧失了八成的常规国防力量，全靠几个神话人物支撑着国运不灭。
能以这样的代价脱身，已经算是缴天之幸了。”
说着她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锦囊递向张角，“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角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具缩小到只有1寸高的焦尸，心中一动，有了些预感，却故意装傻充愣的道：“好写实的尸体布偶，这么的栩栩如生难道是什么邪门法宝？”
“这就是安倍天然的尸体，”张亦容轻声说道：“我故意设计诱他杀我，然后借着师尊赐下的一张保命符箓将其反杀。
本来他应该是灰飞烟灭的，但我在符箓激发时冒险控制了威能的强度，留下了安倍天然的尸体，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吧？”
“他身上怀有《西游记》中的哪个幻想境？”张角闻言没有回答张亦容的问题，直接反问道。
“东胜神州或是西贺牛州，”张亦容目光中显露出炙热的光芒，声音微微发颤的答道：“还有阴曹地府。”
三百五十九章 慷慨
就算张亦容这几年借势上位，在闻道教中如同彗星般的崛起，凭借着惊人的才能，一举成为教派外务中的扛鼎人物。
而安倍天然因为日丸沦落，掌握的势力惨被牵连，处境在短时间内由盛转坏衰，变得落魄。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者相争仍给人一种旗鼓相当的局面。
甚至以底蕴来看的话，张亦容还远远落于下风。
所以她成功设计套路了安倍天然，杀人偷尸，一定不会像说的这么简单。
冬天惨白的太阳下，张角想到这一点，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嘴巴不由一阵发干，周身生出一层白毛汗来。
但回忆起张亦容刚才轻而易举就用那锦帕法宝，收服了一小股的金水兽潮，他咽了口吐沫，按捺下自己的不良心思，主动将伏断星官显化了出来。
之后把安倍天然的焦尸从锦囊中倒在露台上，驱使着伏断星官变成巨猪吞下了肚子。
玄机就此触发，巨猪瞬间膨胀爆炸化为乌有，原地只留下3个悬浮在空中的微缩山河。
两个泛白且明亮，一个暗浊又黑雾缭绕。
“娘亲，看来那位安倍天然家主不是拥有东胜神州或西贺牛州中的一个，而是两样俱全啊。”张角见状眼热的口干舌燥，干巴巴的道：“安倍家出了这样的英主，如果不是被日丸国运拖累蛰伏沉沦，恐怕…”
“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张亦容面无表情的道：“同一个势力里面出现一个天纵奇才是气运，出现两个却是灾难了。
除非有一个性格谦逊到了极点，一辈子甘当绿叶才可能不发生两虎相争的事情。
可这位安倍天然却明显不是这样的性子，难怪我杀了他之后，安倍晴明连现身都没现身了。”
“这就有点诛心的阴谋论了吧。”张角闻言干笑着评价了一句，之后指着眼前三个悬空的微缩山河道：“财不显白，宝不现世。
您快把这3个幻想境收起来吧。”
“我不比你可以直接通过遗泽的关联跟这些幻想境沟通，”张亦容目光中的灼热尽去，显得清心寡欲的道：“想要利用它们还不知道得撞多少的机缘，就把它们投资给你了。”
之前张亦容也送给过张角两个幻想境，但那是在她逃亡途中事急从权，又不知道张角并非直接将死人拥有的幻想境融合，而是先剥离再融合的情况下，跟现在这种罕世重宝唾手可得，却断然舍弃的情况可以说完全不同。
张角闻言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嘴巴里慌不迭卖乖道：“真的吗，娘亲您真是太无私了，我以后如果真能成就神话、大能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急不可耐的弯腰将3个幻想境收入了囊中。
但其实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暗暗想到：“作为一位极度热衷权利、力量的超凡者，竟然这么简单就把涉及大能之道的密宝轻易舍弃。
本来还只是觉得有7 、8成的可能性老巫婆会害我，现在看来是十成十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了。”
人心隔肚皮，张亦容不知道儿子的真实想法，看到他将《西游记》中的东胜神州、西贺牛州以及阴曹地府3个幻想境融合进身体，斟酌着曼声说道：“我研究安倍天然生平事迹，发现了东胜神州、西贺牛州可能的开发之法。
现在恰逢其时，再过一段时间准备妥当了就帮你试试。
还有如今我已经正式拜入女娲大尊门下，打算角逐‘道种’之位，教派里任事的浊职就不能再担当了。
而这合计道首座大祭酒，江楚、鲁阳国司马、司空的位置一去，就算后任给几分情面也难免人走茶凉。
你源力点的收割必然大受影响，还不如杀鸡取卵赚一票大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角听她讲的意犹未尽，干笑着问道。
“等我准备妥当再告诉你吧。”张亦容说刚才那番话显然只是想给张角打打预防针，提早做下铺垫，因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淡一笑道：“总之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你行事轻佻冒险，实在不当人子。
若是再犯小心为娘把你拘起来，面壁思过，知道了吗。”
这话明里是责备，实则却是爱护，但却听得张角后背发凉，要不是有经年磨炼出来的好演技，冷汗几乎就流了出来，唯唯诺诺不敢继续接话。
而张亦容教训完张角后，似乎也是没心思再废话，手掐法诀召唤出六丁六甲，俯身海中推着银鳟鱼号以比引擎全力启动还快几倍的速度，返回了香北。
第二天，费尽心机一句话都不敢说错的应付着送走了母亲，张角又来到浅水湾码头，上了银鳟鱼号舱顶的露台，给梁小舟通过社交软件发了个定位。
10几分钟后，海港上空响起直升机螺旋桨飞旋的噪声。
一艘武装直升机在银鳟鱼号上空悬停，缓缓下降，距离露台还余几米距离时，落下一架悬梯。
之后梁小舟顺着悬梯爬了下来，在紧贴着玻璃幕顶边缘的浴池旁落地，望着一边吃西瓜，一边欣赏海景的张角道：“张大夫，你可真悠闲啊。
昨天孤身出海迎接金水兽潮，今天在游艇上吹着海风嗑水果，明天是不是打算开派对庆祝兽潮预登陆啊。”
“夏宗先哲有云，每遇大事有静气，”张角笑了笑，开着玩笑道：“没有点岱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怎么当大周大夫呀。”
“你在南洋是无官一身轻，自然笑得出来，”梁小舟漫步来到张角身边空着的躺椅前直接躺倒，疲倦的伸了个懒腰道：“我可是快累死了。
香元真要是彻底沦陷了，政府想流亡很简单，可几亿老百姓怎么办呢。
就算南洋3国同心同德，大屿、星加1点私心都没有的全力配合，也根本不可能安置的下这么多的难民。
更何况金水兽潮冲击过香元之后难道会放过大屿跟星加，到时候逃亡的可就是南洋20几忆人口了！
到底该何去何从，我真是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