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五章 巨人们
几分钟后,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轰然巨响,一团庞大无匹的石块卡着巨坑,喷了出来。
因为体积大的夸张,重量高的惊人,即便喷涌之力大到恐怖,仍只离地不足10米便重重的落回了地面,砸在了坑口上。
像是一座胶泥小山似的摊开,倒扣住了巨坑。
石块外表被地壳寒气冻住的一层壳,由于坠力龟裂出无数缝隙,里面包裹的岩浆缓缓渗出,却没在重力作用下流淌到地上,而是像在血管里流动的血液一样,在石块表面慢慢流转。
即便在百米之外,张角仍清晰感受到一股越来越滚烫的热流,从石块中散发出来,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再顾不得神咒之害,未雨绸缪的将接引道人加持在身。
施展出7级的‘丈六金身’神通,化身巨人进入了无敌状态。
眼角瞥见他明显比刚才光华黯淡却更加内敛的法相金身,一旁的安卓娜忍不住吐槽道:“张主持,你反应过度了吧,就那么谨慎吗。”
说话间,远方的熔岩巨石中流动的火炎突然外溢,凌空抽离出石块,在旁边凝结为一团越来越大的火球。
安卓娜见状暗暗咽了口吐沫,嘴巴里轻微之极的叨念了一句音节诡异的咒语,身上的贴身铠甲眉心、喉咙、双肩、心脏、肚脐部位同时发展出淡淡光华,符文隐现。
一个高踞在朴实无华的黑铁王座之上,一手握拳,一手持剑的老者身影,顿时在她身后显现出来。
因为形象模糊所以分不清五官,只能瞧出筋骨精壮至极且痧了一目。
感觉到背后能量涌动,回头观望的张角看见虚空中的王座老者影响,心中惊讶的想到:“安卓娜的魔法道具竟然是神器!
而且还跟‘阿萨神系’主神欧丁有密切关联的神器,来头看来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不少啊。”
不过嘴巴却没有服输,啧啧了两声道:“还说我谨慎呢,安副队长,你现在都已经预备好全负荷防御了吧。
主神级别的神器这么‘空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千万不要危险还没出现,你就坚持不住了。”
他因为曾在神农架鬃马人神庙遗迹里偶遇邪神,对西大陆阿萨神系做过详细研究,因此有独眼这一明显的体表特征就已经足够认人。
话音落地,远处从岩浆巨石抽离出来的火球猛然爆开,化为了一个奇形巨人。
身高大约十丈左右,肩膀上顶着三颗3颗没有面目只有空洞嘴巴的脑袋,膀大体宽,双足六臂,朝环形车阵冲来。
安卓娜见状没再理会张角的还嘴,大吼一声,螳臂当车般的迎了上去。
直面着火巨人炙热的冲锋猛然跃起,待到高度与巨人齐眉时高喊一声,“铁血试炼!”,将手中光华所化的长矛跟短功,同时抛了出去。
瞬间,弓与矛重新分解为无数光线。
之后那漫天光线膨胀化形为成千上万柄,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殊死搏斗,还占满敌人鲜血的残破冷兵器,飞蛾扑火般将火巨人插的遍体鳞伤,行动僵硬的停了下来。
不过虽然成功阻住了敌人的脚步,安卓娜脸色却变得异常冷峻,落地后头也不回的高声喊道:“慕队长,我拖不住这火巨人太久,你行动快一些。”
话音未落,慕斩的身影已经凌空出现在被困火巨人的头顶,抽出腰间长刀,一个落地斩,在火巨人身上切开了一道漫长的伤口。
但是因为火巨人的体积实在太大,武士刀造成的伤痕简直就好比正常人被毛刺在身上划了一道似的,也就勉强能算伤及皮毛。
不过慕斩却显得非常自信,收刀后冷酷的道:“安副队长,有我在你无需担心。
这一刀切断了它跟地火的勾连…”
“我不是怕它啊慕队长,”安卓娜在他身后冷冷的插话道:“这里可是黑大陆的‘刷怪点’。
你刚才刷石怪刷的太多,出现了这只火巨人。
咱们要是再杀了它,会不会刷出更强大的新怪来,或者不断刷出这种火巨人也受不了啊。
在有那么多客人需要保护的情况下,采取阵地战的形式防御这种体积的元素类怪物攻击,你觉得是好选择吗?”
“当然不是,所以刚才我不就下令撤退了吗。”慕斩哽了一下怒声道:“还有你有什么根据推断这只火巨人是因为我斩杀石怪过多…”
与此同时,百米开外巨坑上方倒扣着的石块,镜舒展开手脚,缓缓站了起来。
安卓娜望见这一幕不在理会慕斩,深呼吸了一口,就要上前应战。
没想到一直在她身后瞧热闹的张角却比她速度还快,径直冲了上去。
贴近石巨人后,5米多高的身躯仿佛侏儒绊巨汉般一把抱住石巨人的脚踝,用力一扭,竟硬生生拖得巨人一个踉跄。
“硬碰硬跟这种硅基巨人种物理对抗,你是多想死啊。”安卓娜看到这有些滑稽的一幕,不由的怒吼道:“游斗,白痴都能看出来它体型笨重,行动不便…”
可她的话还没讲完,理论上应该动作笨重的石巨人,已经稳住了身形,一个势大力沉的下击拳,砸在了张角的身上。
那恐怖的力量直接将大地撕开,将张角深深的埋进了土里。
“真是够了。”安卓娜见状叹了口气,丢下火巨人再次朝石巨人冲去。
没想到还不等她近身,张角就已经浑身挂着一层冰霜,毫发无伤的从泥土中蹦了出来,疾步上前又抱住了石巨人的脚踝,用力一扭,将它绊的一个踉跄。
两次被一只‘小虫’戏弄,石巨人明显愤怒了起来,一拳再次将张角埋进土里后,又重重的踩了两脚,这才作势继续向前。
结果脚步还没迈出去,张角就从土坑里爬了出来,第三次上前抱住石巨人的脚踝,用力一扭,终于将石巨人绊倒在了地上。
“情报上不是说他法、武双修,但偏向法术系攻击模式吗,这算是哪国的法术攻击啊。”望见这一幕,安卓娜不由的喃喃说道:“果然敢闲着没事来负区犯浪的超凡者都是怪物。
真让人看了就心烦。”
三百一十六章 跑路
就在张角阻住石巨人脚步的同时,远处的圆环车阵终于重新分散为3辆蜈蚣形状的奇形车,开始像岩浆石林外撤退。
慕斩见状急忙招呼安卓娜和张角道:“安副队长、张主持,车队已经撤离,咱们也该做好撤退的准备了。”
张角闻言丢下石巨人,转身飞奔到安卓娜身边,呼吸沉重的喘息着握紧了双拳,
丈六金身的无敌状态,会随着敌人的攻击强度成正比的消耗张角的精力。
在石巨人至少相当于9级超凡的重击下,如果不是他同时施展出‘法力无边’神通,恐怕早就已经被破防。
不过虽然双管齐下让张角成功跨越两个超凡等级,成功遏制住了石巨人的攻势,也让他进入了超负荷作战的状态。
短短几十秒硬碰硬的对抗就感觉到了疲惫。
好在在石巨人倒地之时,他巧妙的借助石巨人自身重量,扭断了它的脚腕,重创了石巨人的行动力,也算是达到了自己之前预设的作战要求。
望着石巨人艰难的从地上撑着重新站起,却因为跛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震得大地震颤,张角满意的松了口气,扭头望向火巨人开口说道:“大石怪的追击威胁已经被我解除了。
火巨人看起来也已经被你们暂时困住…”
话没讲完,突然看见10几米外的火巨人身形一缩,重新化为火球,只是体积比最初缩小了四分之一。
凌空飞投着融进了远处石巨人的体内。
而两者再次合一,组合成熔岩巨人后,石巨人本来断掉的脚踝,因为岩浆的液态状态自然而然恢复了正常。
张角见状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再无废话的自顾自转身朝奇形车队撤退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再发出任何声响都毫不关心,几分钟后追上蜈蚣车,平行奔跑着用力敲了敲车窗。
等了一会,行进速度丝毫未减的奇形车,车窗缓缓滑开,张角马上将身上加持的接引道人力量散去,施展出72变神通化为蛇形,顺着半开的窗户蹿进了车里。
这辆车搭乘的恰好是洪天宝,以及《就属我胆大》节目组的主持人跟部分编剧。
眼睁睁看着张角由大蛇重新变回人身,洪天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道:“张小子,每次看你变身,我都会觉得你很非人类,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是太不舒服了。”
张角闻言不在意的撇撇嘴,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揉着胸口道:“天宝叔,你以为在零区、负区混口饭吃容易啊,这可都是活下去的资本。”
“那倒也是,今天要不是你也跟着出手了,我看单凭正向武装的人够悬的。”洪天宝点点头道:“怎么样累坏了吧。
看上去倒是没受什么外伤,可就怕有内伤就麻烦了。”
“我没那么娇贵,歇一会就没事了。”张角笑笑道:“正向武装的慕队长跟安副队长其实挺强的。
就算我不帮忙应该也能保着咱们安全撤离。
不过安保团队里出现受伤减员,恐怕就难免了。
对了天宝叔,这下石怪熔洞找到了,还超额完成了取景,拍摄到了连黑大陆官方开拓团队都没发现的新物种,你总该满足了吧?”
“满意了,120%的满意,尤其是你的表现真是让我太满意了。
所以我已经决定结束此次野外取景,请安保团队直接撤回南洋1城了。”洪天宝满脸堆笑的道,丝毫都看不出才刚自险境中逃离出来,并还未完全脱险。
“真是不发疯不成活,”张角见状忍不住摇摇头道:“天宝叔你知不知道,结合时间、环境、地点,你现在的表现真的很像精神病。”
边说,边在地上挪着屁股移到了车壁旁,倚着金属墙壁闭目凝神进入了冥想之境。
负区之中危机四伏,在战后精力大量消耗的情况下,进入暂时安全的环境后争分夺秒的尽快回复,乃是种保命之道。
而等到张角感觉神魂之力恢复的七七八八,重新睁开眼睛时乘坐的奇形车竟已经安全返回了南洋1城。
车厢里空空荡荡,只寇婉儿等在一旁,见他醒来轻声道:“张主持,咱们已经回南洋1城了。
洪导演他们半小时前下的车,因为你一路都没醒,就跟正向保安组的人商量了一下,让你继续休息了。”
“啊,谢谢。”张角干巴巴的道。
“对了,在熔岩石林里给咱们报警的那群小怪物,有几只不知道怎么也跟着跑回了南洋1城,”看见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窦婉儿丝毫没有泄气,声音怯怯的有说道:“还差点被误杀了。
多亏甄主持保证它们没有攻击性,对人类天生非常和善,开拓军的人才留下了那些小怪物的性命。
不过还是给抓了起来,对了,甄主持还主动请缨,要跟开拓军里的生物学家们一起研究那些小怪物呢。”
“是吗。”张角干笑着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道:“豌豆m谢谢你留下来等我说明情况,不过下次不要了。
因为我觉得很有负担,再见。”
疾步走出了奇形车,在南洋1城随便找了家餐厅填饱肚子,遛遛逛逛的回到了‘c0981’筒子楼。
次日清晨,黑大陆开拓军的几名军官找上门来,对乐娱电视台节目组众人进行一对一笔录,详细询问了石怪熔洞生产火巨人、石巨人的过程,以及石、火巨人的战斗表现。
而质询的重点人物自然是曾经亲自动手跟火巨人、石巨人较量过一番的高级超凡者张角。
等录完笔录,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洪天宝豪气的请节目组中所有人在南洋1城,档次最高的餐厅‘新桂坊’包房喝酒、聚餐、唱歌玩乐。
花钱如流水的逍遥到深夜时分才尽兴的宣布道:“各位,咱们这次的黑大陆2辑拍摄已经顺利完成。
明天中午坐船回家,完成剪辑和室内部分的拍摄后,发半年津贴,放7天大假慰劳大家。
各位辛苦了。”
话音落地,顿时引的包厢内一片欢呼。
三百一十七章 小怪物的价值
一场大醉过后,《就属我胆大》节目组其他人都欣然入睡,只有甄智慧躺在‘c0981’筒子楼房间的床上辗转难眠。
直到天亮才双眼通红的打定主意,洗了把脸,犹犹豫豫的敲响了洪天宝的房门。
一番长谈过后,离开时她的眼神却已经变得释然而坚定,站在门口朝洪天宝深深鞠躬道:“洪导演,谢谢您的鼓励和理解。
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甄主,不,现在应该称呼你甄博士了,”洪天宝笑着道:“我可不希望以后再跟你合作。
毕竟这次转换人生轨道后,你再出现在电视里90%应该是严肃的科普类节目了。
跟我幽默的调性有点不合啊。”
两人谈笑着道别时,恰好张角冥想一夜后出门去吃早点。
无意间望见洪天宝跟甄智慧‘依依惜别’的样子,楞了一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低头溜出了筒子楼。
室外云淡风轻,朝阳明媚。
由于南洋1城的局面越来越稳定,外延的南洋2城、3城两座基地已经起建,南洋民间资本开始大量朝黑大陆涌入,街面显得日渐繁华。
不过身处负区开拓据点之中,还是不可能像在万隆、香北那么挑剔,张角在街上转了转,看到家新开的连锁冰室便走了进去,点过餐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了下来。
连锁店的东西滋味自然比不过老字号的茶餐厅,10几分钟后,食不知味的配着海鲜粥吃了些烧麦跟腊味,他正打算起身离开,突然看见洪天宝推门走了进来。
张角马上一屁股坐回了座位,朝洪天宝招招手,眉开眼笑的喊道:“天宝叔,来这里坐。
怎么一夜不见都有黑眼圈了,看样子昨晚很辛苦啊。
今天我埋单,让你多吃点好的补补。”
“小子,你看你那个猥琐的样子,在瞎想什么呀。”洪天宝扭头望见张角眉飞色舞的样子,难为着脸道,漫步来到张角对面坐了下来。
张角撇撇嘴压低声音道:“天宝叔,我只是样子猥琐,实在比不上你老当益壮的行为。
啧啧啧,我只听过娱乐圈黑暗、黑暗的,还以为是狗仔瞎编乱造,没想到竟然还有亲眼目睹潜规则的…”
“混小子,我早晨看见你出门时的贱笑就知道不对,”洪天宝恼羞成怒的打断了他的话,“自己心灵不纯洁,就把别人都看的像你一样。
但我洪天宝可不是那样的人!
甄博士是今天早上来找我请辞的,她打算留在黑大陆作为特招人才,加入开拓军的生物研究室,不再参与《就属我胆大》节目的录制了。”
“这么突然,不会吧,这借口有点牵强啊。”张角不信的说道。
“事情千真万确,不过甄博士会突然请辞的确是有很特殊的原因。”洪天宝解释了一句,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不再作声。
招手把冰室的伙计叫来,点过东西,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加冰的奶茶,摇摇头,“有点太甜了。”
看到他故弄玄虚的样子,张角没有好奇追问,而是沉吟了几秒钟反问道:“是因为那些跟着咱们回来的小怪物吧。
它们有什么特别值得研究的地方吗?”
“你小子脑子可真灵。”洪天宝一愣脱口而出道。
张角耸耸肩说:“甄博士虽然是跨界型的媒体人,但毕竟在电视圈深耕了这么久才得到了主持‘乐娱’这种巨头级电视台,王牌综艺节目的机会。
如果不是诱惑太大,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这倒也是。”洪天宝点点头说,之后又神秘兮兮的道:“小子,你可是人类里面第一个零距离接触那些小怪物的人。
当时感觉到它们有什么不同了吗?”
“感觉就像是抱着小猫、小狗似的啊,”张角回忆道:“不过毫毛跟皮肤黏连在一起,重量也比体积轻一点,不太像是血肉之躯。
但那些小怪物既然生活在黑大陆,很可能也是硅基生命,这点倒也并不出奇。
嗯,摸起来软软的硅基生物,难道它们是类似橡胶结构的生命体吗,不对,橡胶也是有机物啊。
只有石头、金属,啊,它们是金属结构的生物,软性,不,液态金属。
这些小怪物是液态金属生命,所以对于以金属产物为基石的科技文明来说,意义重大。
研究下去很可能会出现跨时代的成果,因此甄博士才愿意放弃现在的事业,投身其中。”
洪天宝闻言瞠目结舌的张张嘴巴,“这你都能猜到出来,以前当过名侦探吗。”
“侦探是没当过,不过中学的时候在通识课上学过一点逻辑。”张角笑盈盈的道。
闲话着跟洪天宝一起吃过早餐,出了茶餐厅,漫步朝‘c0981’筒子楼走去。
因为预定中午时分由黑大陆开拓军母舰泊口处登邮轮返航南洋,张角回房间后很快就收拾好了行礼,第一个等在了楼道口。
结果节目组的同事没等到,竟然等来了‘正向武装’的安卓娜。
两人虽然莫名的有点不对付,但毕竟曾经并肩作战,张角不好视若不见,扬扬眉毛道:“安副队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
贵司跟我们节目组的合作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安卓娜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答道:“托昨天最危急时刻,有人临阵脱逃的福,我为引开敌人的追击,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才逃回南洋1城。
继续留在黑大陆短期内是拖累,听说贵节目组今天返回南洋,所以想拜托洪导演一下,搭个顺风船回南阳修养。”
言语和表情都在讥讽张角在熔岩石林看到火、石巨人合体成为熔岩巨人,马上开溜的‘懦弱’行为。
没想到张角闻言同样抽抽嘴角道:“安副队长,看你脸色挺好的,竟然受了内伤吗,看来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那句俗语还真是对的。
我作为贵司的被保护人,都已经几次出手相助了,结果你还是弄成了这样,真是太遗憾了。”
堵得安卓娜无言以对,只能咬咬后槽牙,不再理会张角,大步走向洪天宝住的房间。
三百一十八章 硬按牛头
一天过后,《就属我胆大》节目组一行人坐着邮轮,跟搭顺风船的安卓娜一起,顺利返回了南洋。
庆功宴过后,张角回到自己在香北的家中,马上走进密室,转动心念进入灵山幻想境里,开始往肉身上复印不久前获得的慈航大士神通。
就这样不知不觉两周时间悄然流逝。
他在成功获得‘千手千眼’能力之余,还又将封神遗泽中的普贤道人即普贤菩萨,解锁到了完全加持的境界。
普贤大士,释教四大菩萨之一,象征着理德、行德,与毗卢遮那如来、文殊菩萨合尊为“华严三圣”,又称为十大愿王。
《法华经》曰,其不受一切烦恼魔障之侵。
《普贤延命经记》记载,普贤菩萨具有延命益寿之不可思议的力量。
所以这次张角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神通,却得到了远比任何强大神通还要珍贵的寿命延长,以及一定程度免疫灵魂负面侵袭的能力。
活着是一切生命最根本的需求,可惜时间之河只会正向流淌,绝没有倒流的可能。
于人类来说,就算修炼到传奇境界,增加个两、三百年的寿命,也无法回复青春,只是等于生命的前进速度被按下减速键,得以更慢的衰老、死亡而已。
可张角的延寿却是一种生命层次改变,虽然不是时间倒转却是由一种生物的青年期,转化为了更高级生命的少年期。
体型、五官丝毫未变却一下变得说不出来的‘嫩’,面颊甚至都微微鼓起,恢复了以前生活在大周鲁洋县城时才有的婴儿肥特征。
九月中旬,刚刚立秋的万隆天气还是有些燥意,不过早、晚海边的清风却已经变得清凉。
尖东湾建筑风格充满南洋特色的张公馆卧室中,刚刚从香中市密会过自己在南洋的红道盟友梁小舟的张角躺在床上,欣然解锁了封神遗泽释教3菩萨中的最后一尊,文殊大士。
将其加持在身,冥冥中感悟到完全加持境界的文殊道人,可以带给自己一种理论上可以挥臂斩断现实跟思想上一切‘障碍’的神通,以及增长智慧的能力。
回想在网络上搜索到了文殊菩萨信息,他喃喃自语道:“文殊菩萨是大智慧的象征。
传说中右手持金刚宝剑能斩群魔,断一切烦恼。
左手持青莲花,花上有金刚般若经卷宝,象征所具无上智慧。
现在等于是‘金刚宝剑’附在了手臂上,‘般若经卷宝’进到了脑子里了也算不错。
啊,终于搞定了3菩萨,接下来再投资一下准提跟燃灯,我就把封神遗泽里面的释教大物都解锁干净了。
想想真是不容易啊。”
脸上不觉露出自得的笑容,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正想要拨打柳同的电话,劳逸结合的跟女朋友约会去吃吃海鲜。
突然就见床尾的虚空无端裂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出来。
张角吓得一跳,腰间使力一个腾空侧翻,闪到了一旁,仔细观瞧,见那突如其来的人影竟然是穿着晚礼服的张亦容,不由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娘亲,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再说了,我虽然是你儿子但已经长大了。
你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这么穿越空间的出现在我的卧室,很可能会很尴尬的。”
“你本来就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尴尬什么。”张亦容淡淡的道:“我这次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你这个春水大夫‘尚主’了。”
“上什么?”张角莫名其妙的道。
“尚主。”张亦容道:“楚候杜辛把他的姐姐楚姜赐婚给你了。”
“什么!”张角眼睛一下瞪的差点掉出眼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现代社会…”
“江楚可还是封建之制,”张亦容面沉似水的打断了张角的话,“正所谓‘君候之幸,宗长之命不可辞也’。
楚候下旨,我以长桥张家之主的身份应允,就算木已成舟。
你要是愿意的话皆大欢喜,要是不愿意就算绑架,我也会想法设法把你抓回江楚。
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有这样的,”张角气的满脸通红,咬牙跺脚的道:“娘亲,你怎么会答应杜辛这么荒唐的旨意,还硬逼着我去做!”
“杜辛这人很不简单,”张亦容慢条斯理的道:“我上次跟你讲他为什么会争位成功,讲到一半突然有事情走了。
现在就把故事讲完。
当日杜辛跟曾乙作战其实并不占上风,一旁还有申甲虎视眈眈的等着捡漏,因此他才会谋划跟我们闻道教结盟,求取破局之道。
结果教中一位至尊向杜辛提议,以‘一起化三清’的法术将他1分为3,1个留在有熊城中吸引曾乙的兵力。
一个亲率大军趁着曾乙围点打援的机会,釜底抽薪断其根基。
一个呆在江楚公室宗庙附近,在灭掉曾乙后马上验证自己楚候公子的身份,昭告天下杜辛的确未死以稳定军心。
你觉得怎么样?”
“一气化三清!”张角惊讶的道:“那不是传说中道庭的无上秘法吗,闻道教里竟然有人会,难怪杜辛可以成功上位了。
闻道教的高层很重视他对吗,所以你才会向他妥协。
他的靠山也是5御中的人物吧,所以才会被称呼为‘至尊’。”
“一气化三清虽是教中无上秘传之一,但在闻道教内部会的人也超过十指之数,”张亦容摇摇头道:“所以这计谋可怕的不是杜辛有什么靠山,而是他这个人。
因为被一气化三清分裂后的人,不分本体、分身,等于前一刻是1个生命体,后一刻便是完全独立的3个人。
如果是你的话,受术后1分为3,该怎么分哪个留在有熊城作为诱饵,未来死于刀兵之下;
哪个赶往江楚公室宗庙附近,验证完身份后秘密**;
哪个坐享其成,登极楚候之位呢?”
张角一愣赫然无语。
张亦容望着他呆若木鸡的脸庞,幽幽说:“而那杜辛由1化3后,丝毫都没犹豫便各就各位。
你自己想想这样的人心性如何。
再说了,他赐婚给你只是跟我接好的一种表现,至于你跟楚姜以后怎么相处根本就无关紧要。
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什么。
我又何必为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得罪这么一位恐怖的人物呢。”
三百一十九章 彼此彼此
夏宗文明自古以来便有豪族联姻的习俗,正所谓‘上上下下不可逆,宗宗亲亲方可为’也。
历史上那些你死我活的国祚兴衰、权柄争夺,其实大半都是在有着或远或近血缘关系的亲戚之间展开。
结婚在普通人眼里也许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但对于很多贵族子弟来说却只是利益交易或者某种象征而已。
正所谓‘欲戴冠冕必先承受其重’,既然赢在起跑线上,一出生的.asxs.便比无数普罗大众的终点还高,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些代价。
张角明白这个道理,但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望着母亲苦笑道:“娘亲,我觉醒了涂泥大陆数一数二的幻想遗泽,又有大气运在身,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不至于沦落到卖身求荣的地步吧。”
“东大陆人族丁口数以百亿,除了你之外有哪个男人会觉得,跟大周前三名的强番公族结亲,是‘卖身’的。”张亦容淡然一笑道:“为娘单单为了你能尽快利用好幻想境,便投资了价值亿兆的魔兽巢穴。
又冒着极大风险费尽力气,给你寻来了两片新的幻想境。
你要是连出个名义的事情都不愿为我做,未来成就神话甚至大能之后,又怎么可能像承诺的那样十倍、百倍的报答我呢。”
形势比人强,见软硬都不可能让母亲改变主意,张角沉默片刻,咬牙切齿的道:“好了,好了,我做,我做总行了吧。
但真只能跟楚姜当名义上的夫妻啊。”
“我的儿啊,你在南洋这种无君无父之地过久了,”张亦容淡淡说道:“做惯了游侠头目、当红戏子、商贾财阀,整天被人阿谀奉承,慢慢迷了心智,把自己看得太高。
楚姜可是堂堂江楚公主,当今楚候同父同母唯一的胞妹。
其母族善翼姜氏人口稀少,在争位之战中被申甲公子夷平。
因为杜辛登极,善翼郡7县封地便由她继承了下来,袭爵上大夫,你就算想跟人家做真夫妻,人家也还不一定愿意接受,亲操贱业之人当自己的丈夫呢。”
这话哽的张角张口结舌,恼羞成怒的争辩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抱着这么陈旧的思想,认为商人、演员是贱业啊。
再说了,无论是鲁洋还是江楚,贵族做生意的少吗…”
“贵族做生意的是不少,但都是以管事的名义注册,暗中操控,绝不会像你这样亮着膀子亲身上阵。”张亦容慢条斯理打断了儿子,话锋一转道:“那天你从我投下的两具尸体里褫夺幻想境时,用的是封神遗泽之力吧?”
本来就对母亲不惜成本投资自己的做法,暗中起疑的张角闻言心里一紧,表面却显得非常实诚、信任的点点头道:“当然了,除了封神遗泽外我还能有第二个体系的幻想种吗。
说起来也是凑巧,当初我是想要毁尸灭迹,无意间将伏断星官显化后化身大猪吞掉了蛟三杀的那个日丸阴阳师,从他身上剥离出了花果山幻想境。
没想到竟成就了这么大的机缘。”
“这就是气运了。”张亦容眼神中透出一丝异样的神采,轻声赞道,却没在继续追问下去,上下打量了张角几眼道:“你身上的生机以前是勃发之势,现在却是萌发之势,仿佛时光倒流,重返少年一般。
是觉醒了什么新的遗泽吧。”
“是。”张角老老实实的道,这次为防演的太过,露出破绽却没有详细说明。
没先到对这个问题,张亦容反而不愿轻轻放过,柔声问道:“可是由封神遗泽中延伸出来的?”
“您怎么知道的?”张角瞪大眼睛以反问代替回答的说道。
“你是我的儿子,”张亦容笑笑道:“身上的基因一半源自长桥张家,一半源自你那个混吃等死的爹。
有可能觉醒什么样的神通,我心里还会没有一点数吗。
好了,今日事必,你一个月之内回春水领等待旨意吧。
其他不说,单单为了江楚公家的体面,一个中大夫的晋升、1处正规国防军事基地、上千万亩零区种植园的赏赐是少不了的。
否则的话领着上大夫爵的公主,招个下大夫为婿也不成体统。
对了,以后楚姜生出第一个男孩会姓姜,继承善翼姜氏的宗庙。
第二个男孩如果你觉得是你的,便让他继承春水大夫爵,不是你的,另立庶子也是无妨。”
“听您这话怎么感觉我还没结婚呢,就已经脑袋变绿了,感觉很悲催啊。”张角闻言五味杂陈的道。
“这话怎么说的,”张亦容笑笑道:“难道你成亲之后还会为楚姜守贞,抛弃在南洋的莺莺燕燕不成。
就算她以后真的另养面首,跟你也是彼此彼此,谈何悲催呢。”
张角被堵的无言以对,只能叹了口气道:“娘亲,你刚才不说‘今日事毕’了吗,怎么还不回江楚啊。
看您穿成这样应该是借着赴宴之机来找我的吧,可别耽误太多时间,露出了破绽。”
“你倒机灵。”张亦容闻言淡淡的道,身形一晃,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张角望着空荡荡的床尾久久无语,沉吟了10几分钟才艰难的拨通了柳同的电话。
转眼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映照的零丁洋波光粼粼,宛如银海。
尖东湾出海口的一艘首尾长度超过百米的私人游艇上,身穿白袍,高高胖胖的厨师亲自将作为主菜的蜜汁焖熊掌端上餐桌,介绍完菜品,礼貌的退下。
张角马上亲自动刀将熊掌切开,用筷子夹到了柳同的碗里,殷勤的道:“同啊,这些天你加班辛苦了,吃点好的补一补吧。”
“角子,我现在可是刑事组的警察了,”柳同却没有吃那熊掌,笑盈盈的望着张角的道:“跟着前辈们历练过几个案子后,察言观色可是强项。
你今天的表现很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发生,现在老实交代的话还算是主动坦白,等到被我逼问出来,可就被动了。”
三百二十章 蹊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既然已经被柳同看破有心事,张角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满脸愧疚的道:“同同姐,有件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
今天江楚有消息传来,公室要跟长桥张家联姻,下嫁一位名叫楚姜的公主。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选来选去竟然选中了我。
我当然是坚决拒绝的,但无奈楚候诏书已下,如果我不从命的话便是公然抗旨。
到时江楚公室哪怕为了诸侯颜面,也会派出绝顶强者把我绑回江楚,甚至可能祸及无辜,牵连到跟我亲近的人。
所以最后我实在是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但这门亲事只是政治婚姻,表示楚候跟闻道教大物、长桥张家张亦容家主的亲密关系。
我跟江楚公主除了会举行个婚礼外,什么都不会发生,真的,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
柳同表情一下僵住,楞了许久,沉着脸道:“你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
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跟那位楚姜公主上了床,难道还会数着绵羊睡觉吗?”
“我可以的。”张角急忙点头如捣蒜的道。
“就算你可以,她呢?”柳同冷笑着说:“堂堂江楚公主,对你有意思的话,有的是办法炮制你。
都到了床上了,还会不如意吗。”
张角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道:“她不会的。
同同姐,你在南洋这种自由、开放的地方过惯了,都忘了大周还是封建制度,尤其江楚那种社会风气保守的诸侯国,更加的封建。
我那些在南洋人眼里了不起的商业家、民间社团大佬、当红明星的身份,在江楚人眼里都是贱业。
所以你就放120万个心,楚姜公主她是绝不会瞧上我的。”
柳同闻言沉默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道:“算了,不管你怎么会被长桥张家的人认定是张灵蛟,现在都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没了推脱的余地。
其实从你成为江楚春水大夫那时起,我就知道很可能会有这一天。
现在最坏的预想既然已经发生,我心里又放不下你,也只能忍耐下来。
不过有一个条件。”
张角还以为以柳同刚烈的性格,会跟自己大闹一场,甚至威胁分手也不会接受他去跟其他女人结婚,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婚姻。
却没想到自己只是服软解释了几句便轻易过关,不由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道:“你说吧同同姐。
无论什么事情都会答应你的。”
“跟我生一个bb。”柳同轻声道:“我知道超凡者觉醒遗泽后会从基因层面产生改变,跟普通人生育后代的几率会变低不少。
但一来我现在也是武者了,二来可以找柳铁帮忙做基因调试。
我想比江楚公主先有一个你的孩子。”
张角打死也没想到柳同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无厘头的要求,不由瞠目结舌,语无伦次道:“不是的同同姐,我,我都说了跟江楚公主只是政治婚姻,根本就不会生什么小孩。
不是,那个,如果你真打算跟我要bb,那咱们总得先结婚吧,难道你要未婚先孕吗?
但我,我还从来没想过要有孩子啊,这,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柳同曼声说道:“结婚就不必了。
就算你跟江楚公主只是政治婚姻,为了防止楚候因为丢面子伤害你,我也不会强求跟你在南洋结婚。
但孩子无论如何一定要生,因为他会是我跟你之间最坚固的纽带。”
张角张张嘴巴,苦口婆心的又劝了柳同好一阵子,但柳同却犯了倔,硬颈到底死撑着说如果他要跟江楚公主结婚,就必须要跟自己生bb。
最后理亏的张角实在劝服不了女友,只能无奈的道:“生吧,生吧,你愿意生就生吧。
反正我之前就已经打算跟你结婚了,那时候如果结了婚,不也是要生bb吗。
现在生还算晚了呢。”
“那你明天就跟我去柳铁那去看看。”柳同听他答应了下来,脸上恢复了一丝笑意道。
“这么急吗,”张角愣了一下,苦笑着道:“同啊,我觉得咱们还是先试试能不能自然受孕,不成功再去麻烦遗传工程方面的医学家好了。”
“我早就试过…”柳同闻言脱口而出道,却一下梗住。
张角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道:“试过,你是说试过想跟我自然受孕的生bb吗?
对了,最近几个月咱们去酒店的时候,你总是不让我做什么防护,说体验不好,反正觉醒遗泽的超凡者自然生育的机会不大。
不如先好好享受,事后你再吃药补救来个双保险,一定万无一失,难道其实根本就没吃药。
可,可你要是早就有要跟我生bb的想法,为什么当初会拒绝我的求婚呢?”
柳同一时间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最后满脸怒意生硬的道:“我是想一切顺其自然,如果怀孕的话就跟你结婚。
如果不怀就好好的冲事业,一切都交给上天做主。
如果不是你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还会继续这么做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张角张张嘴巴,沉默了一会,突然间干笑着道:“总是现在是我对不起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咱们明天去铁铁姐那,把事情说清楚之后请她帮忙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柳同闻言怒气渐消,但却明显已经没了跟张角继续约会的兴致,吃过晚饭后便借口累了,回了家。
在芙蓉路边一处停车格,目送着她走进柳家所在的公寓楼楼道,张角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小心翼翼的寻到几根头发,仔细装好,心中默默想到:“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同同姐的家教、性格,怎么可能在拒绝我求婚的情况下,又想要未婚先孕,然后再结婚,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仔细想想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她暗示我求婚那晚。
那天晚上难道发生了什么吗,现在的同同姐还是那天晚上的同同姐吗?”
脸色不知不觉间变得铁青。
隔日他清晨跟着柳同去找柳铁做基因筛查时全力配合之余,偷偷拔下了柳铁一根带有毛囊的头发。
之后中午又溜去柳家做客,在卫生间的梳子上偷到了柳卓文、李姣、柳金银几人的头发。
傍晚跋涉千里来到香北,通过洪天宝联系到一家医院,连夜做了基因对比分析。
三百二十一章 疑心生暗鬼
室外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给人一种暴雨将至风满城的压抑感觉。
香北市仁爱医院门诊大楼5楼,‘基因筛检中心’实验室外面空荡荡的走廊上。
一位身穿白大怪干干瘦瘦的中年医生,无言的将一份检测报告递到了张角的手中和善的笑了笑,走到陪着张角一起来到医院的洪天宝身边,窃窃私语的闲聊了几句,转身回到了实验室中。
期间张角面无表情的打开报告,看到‘样本1、样本2无任何血缘关系,样本1与样本3存在血缘关系99.999%系父女…样本2与样本3存在血缘关系,99、999%系母女…”
有些庆幸又有些释然的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怀疑柳同被人李代桃僵,根本就没什么动机可言。
细想之下,只是张角突然之间面临人生重大变故,被母亲逼婚之后又被女友逼着生子,心乱如麻之下过分放大了女友改变的臆想。
毕竟人生在世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始终保持初心,尤其柳同正是少女感渐渐褪去,慢慢蜕变为成熟女人的特殊年纪,有些变化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出于尊重张角的**,既没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询问检测报告的内容洪天宝,看到张角突然间陷入沉思,上前干笑着道:“小子,一般来做这基因检测的男人可都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当然你比较特殊,竟然一次拿来了5份样本做检查,看起来应该不是碰上了‘喜当爹’之类的鸟事。
不过我还是要劝一句,做事千万不要冲动…”
“别胡猜了天宝叔,这次检测是我自己遇到了坎后疑心生暗鬼,根本没什么意义。”张角摆摆手打断了洪天宝的话,“还有我要结婚了,跟江楚公主楚姜。
不过是政治婚姻,所以不想宣扬,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结婚,你跟江楚公主,”洪天宝惊讶的瞪大眼睛道:“开什么玩笑,怎么个情况,这么突然?”
张角笑笑道:“说突然其实也不突然吧,像我这种人的婚姻没办法自己做主,什么时候结婚,跟谁结无法掌控,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不过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挺意外的,还想着顶一顶,可胳膊又怎么可能扭得过大腿,最后还是只能屈服。”
洪天宝毕竟见多识广,也听说过不少南洋豪门以联姻为纽带扩展商业版图的例子,回味过来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点点头道:“这话也对。
就算香元那些做大生意的豪族都兴个强强联合呢,更何况大周贵族了。
那你结婚之后是打算结束南洋这边的事业,长居江楚当驸马大夫大贵族了吗?”
“都说了只是政治联姻,结过就算了,我以后当然还是常住南洋。
不过接下来几个月的节目可能就要缺席了。”张角笑笑道。
“那没办法了,婚姻大事要紧吗。”洪天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过你那种大婚的场面我镇不住,到时候就不去贺喜了。”
“没关系的反正又不是真结婚,”张角笑笑说,之后犹豫了一下道:“天宝叔,因为联姻的事,我家的家长找了位大命师做了次占卜。
说我本来将临大劫,回江楚结婚乃上上大吉。
我想来想去,这未来的大劫八成是应在黑大陆,就是不知道是针对我个人的劫难还是一场大的浩劫。
所以你最好最近一段时间,也别再去黑大陆瞎搅合了。”
洪天宝虽然在南洋人脉广、面子大,却毕竟不是真正的政商大佬,虽然偶尔听到过命师的传奇故事,却从来没遇见过这类神秘人物。。
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乃是常态,所以闻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张小子好意我心领了。
但对这种神神秘秘未卜先知的事情,我是一向不信的,劝你呀也不要迷信。”
“天宝叔,命师乃是一种特殊类型的超凡职业,你还是在意一点的好。”张角闻言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洪天宝面色有些松动没再说什么,笑了笑道:“走吧,我请你吃饭,算是提早给你贺喜。
啧啧啧,江楚公主,先不说长得怎么样,就着高贵的身份,你小子就艳福不浅。”
跟张角扯着闲话出了医院门诊大楼,步入了黑暗之中。
大半个月后,节气步入深秋,神农架零区的春水三角洲的夜风已有些料峭。
春水领主城‘春江流’中轴君邸正殿。
张角端坐在正中一方五尺大小,外圆内方的玉璧底下,敲着身旁一架错金青铜吊钟。
‘咚咚咚…’7声钟鸣过后,早就心急如焚的春水领家宰、司农、司工、司商、司刑、司礼、大牧一起大步走进殿中。
望着他们头顶戴冠、体着袍衣,明明心里揣着一团火却还能摆出神态自若的造型,张角默默想到:“果然是居移体、养移气,这才多久啊,就比以前有样子了。”
又敲了一下身旁的铜钟。
就有翩翩侍女给家臣们奉上了茶果。
家宰侯庆耕按照礼法,率领众人向张角拱手称谢。
张角笑笑道:“想来大家已经知道了,楚候刚正式下诏晋孤中大夫位,并将骏壬国防基地连同其武力震慑范围内的十万里疆域都赐给我。
虽然大都是零区的荒蛮之地,但也还算有些种植园、牧园能有收益。
我呢是个性子懒散的人,也不打算再另置班底,骏壬基地的一应事务就还是由你们管起来吧。
但需更加小心在意才是。”
众家臣心里一松,齐齐躬身道:“主君深恩厚德,我等敢不用命。”
“也不用到用命那么夸张,”张角摆摆手道:“秉持正心就好。
我可巴不得你们一个个的都能长命百岁,世世代代为我春水张家效力。”
这话一说殿中便有了一种主明臣贤的气氛,大家都是一笑。
张角又说道:“当然君候为什么会给咱们春水领好处,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
这晋爵的旨意一下,接下来便是赐婚。
穆司礼你说说该怎么准备啊?”
三百二十二章 入京
穆君恩自从听到张角要‘尚主’的风声后,就开始一遍遍的温习这方面的礼法。
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马上意气风发的在锦垫上挺直了身子,朗声答道:“主君,按照周礼,楚姜公主既是公族公主又是善翼姜氏的上大夫,有两套礼法可用…
但根据‘大小相克,就大舍小’的礼法,还是应该去京城郢都迎亲。”
“那就是说我还得亲自去郢都吗,这么麻烦?”张角皱皱眉头道。
穆君恩楞了一下,“主君,这民间娶亲,男方还得骑着高头大马去女方家里迎娶呢,更何况大夫与公室联姻。”
“这倒也是,”张角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想了想无奈的道:“那候家宰就先按照礼法将这迎亲的队伍组织起来吧。”
“是。”侯庆耕拱手应道。
之后张角又跟其他家臣闲扯了几句,便敲响铜钟,结束了奏事。
待到群臣退下,他起身孤身一人回了寝宫,进入了地下的密室中。
漂洋过海无所事事的蛰伏春水领这几日,张角已经凑够了7000余万愿力点,将准提道人既准提佛母解锁到了完全加持的境界。
准提佛母又名七俱胝佛母,传说中乃是三世诸佛之母,福德智慧无量,功德广大、感应至深,满足着众生世间、出世间之愿。
依照《准提陀罗尼经》中的记载,佛陀为了愍念未来薄福恶业众生,所以入于准提三摩地,宣说过去七俱胝佛所说的准提咒,并赞其为神咒之王。
加持威力不可思议,持诵者可祈求聪明智慧,辩论胜利、灭除罪业、祈求降雨…等等,各种祈愿无不满足,可谓言出法随。
所以带给张角的神通也是如此。
地宫中昏暗无光,张角没点灯便直接心念转动,进入了幻想境中,来到了灵山脚下。
此时日积月累,山间人类灵魂所化的光点已经数以千计,随风飘荡虽没什么用处却始终不灭不损。
不过见多不怪,张角现在已经连那些撞进幻想境的灵魂都不愿意理睬,就更别提光点了,直接就盘膝而坐,冥想起来。
任由幻想境改造着自己的身躯,将新解锁的封神遗泽幻想种神通复印在基因之上。
就这样每天除了冥想就是吃饭、嗑营养素修炼,张角在春江城又过了几天周而复始的日子,终于等来楚候正式的赐婚诏书。
在祭告天地后,坐着由6匹龙马拉着的撵车,在500火虎雕骑士、1000龙马骑士护卫下浩浩荡荡朝江楚京城赶去。
这一走就是接近1个半月的时间。
因为迎亲的队伍过于庞大,又不能向战时那样急行军,失了体统,熬的人是精力枯竭。
等行进在‘国直道’上,望见郢都巍峨耸立的古老城池时,除了一路冥想少有知觉的张角外,迎亲队伍里各个蓬头垢面,不成体统。
作为春水领司礼穆君恩也随行而来,远眺京都已出现在地平线上,近看护卫人马虽然队列仍算整齐,但骑士却已经不再光鲜。
连忙摸出手机向张角提议道:“主君,咱们马上就到郢都了。
可兵士们长途跋涉的样子实在不堪,为免被京城人笑话,您看是不是梳洗一下。
反正楚江近在眼前,洗洗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楚江乃是江楚第一大江,也是诸侯国名字的由来,形如长蛇,首尾几近4万里,蜿蜒盘俯在大地之上,河床宽广,江面清澈,水流湍急。
张角在撵车里呆了几十天,也有些倦了,闻言答应了下来。
下令迎亲队伍调转方向,来到了楚江江畔。
这里乃是京畿之地,有江楚最精锐的禁卫、御林军镇压,地面太平无比。
所以近水后春水军的军官们也没矫情,直接命令手下解散,欢腾的洗漱起来。
而张角也下了撵车,感受着云淡风气的好天气,动作了下腿脚,心情不觉舒畅的脱下鞋子步入江中踩起水来。
他乃是春水封君,旁人就算觉得失礼也不敢多管,只有穆君恩这老夫子见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大声喊道:“君主小心,民俗有种说法,接亲时新人最好远避水火,免得乐极生悲。”
张角闻言撇撇嘴玩笑的道:“那你还让军士们来江边梳洗?”
“我让军士们梳洗可没让您也下撵车近水啊。”穆君恩一脸苦相的说。
引得张角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摆摆手道:“穆司礼,我堂堂高级超凡者,零区、负区的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难道还会溺水不成。
你就别自寻麻烦了。”
之后他看了看左右急急忙忙梳洗的军士,想了想将统军的赵真叫了过来,“反正郢都已经近在眼前,咱们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
今天就在江边原地修整吧。
京畿所在也别扎营了,大家都放松一下,明天也好精神饱满的入京。”
“是。”赵真领命而去,不一会四下里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恰在这时,几只赤红色的巨大画舫顺流而来。
听到岸边的喧腾,当中那艘船雕梁画栋的舱室中,一个正与朋友猜枚赌酒,输的面红耳赤的少女迁怒的朝随行护卫嚷道:“郢都城外哪来的一群乡巴佬鸡毛子喊叫,去让他们住嘴。”
那中年护卫躬身应是,却并不行动,只苦笑着望向旁边一位相貌俊逸,气质出众的浑世佳公子,目光中流露出求告之色。
那公子点头一笑道:“元元,能在京畿之地行军而不被御林军管制的,应该是朝阙的大夫。
人家不过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吵闹了些,你又何必生事呢。”
要是往日听到这位佳公子的劝说,少女也许就算了。
但今日她猜枚连输了好几次,又行令不过既出了丑还喝了酒,心里窝着一团火气急需发泄,不由脱口而出的愤愤道:“我偏要生事,你管的着吗。”
但驳了佳公子的面子后,少女又有些后悔,起身来到窗边装出吹风醒酒的样子,想着就把这件事混过去。
没想到看见远处岸边那群乡巴佬不仅在笑闹喧哗,还有不少人脱掉了鞋子坐在岸边洗脚,不由气的面颊更红了几分。
三百二十三章 言出法随
深秋近冬,楚江边上被春水君肆意践踏的茂盛草阔,已经有些枯黄。
而与它们相对的江心画舫所在的位置,向前几十里,可以看到一座掘土、引流而成的巨大水库,紧紧贴在郢都城边。
这水库名为‘静波’,周围有法阵围绕,禁军巡弋,每日还有专门的药师投放药饵,以净化水质,乃是江楚京都上千万百姓共有的水源地。
虽然离着那么远的距离别说洗脚了,就算拉屎也不可能污染到静波水库的水质,而且公室、贵族用水都是深挖甜水井,不跟普罗大众混淆。
可看到几百大汉在江水里泡脚、洗身,想起自己偶尔也在市井吃零食、喝饮料,少女忍不住一阵反胃。
而她本来就酒醉,这一恶心,被带着凉意的秋风一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突然间逃命似的冲出船舱,跑到船舷旁大吐特吐起来。
岸上的春水军士本来就注意到了江上这几艘精美的画舫,其中一些百无聊赖的军士还猜测着舫中人到底是达官贵人还是豪商巨贾。
这时有眼尖的看到画舫船舱里突然间冲出个俏丽的小姑娘,在那里扶着栏杆呕吐,不由幸灾乐祸、呼朋引伴的看起西洋景来。
而一群来自零区的军人又能有多慎重、谨慎,看着看着言语就不免走歪,“这小娘皮身材很好,瞧着也年轻就是有点恶心,下不去嘴啊。”
“说什么呢,下嘴也轮不到你下啊。
这样的京城小姐,想招女婿的话最起码也得是郑校尉这种既有官衔在身,又英俊潇洒的帅哥才行。”
“我眼力好,看得清,这小姑娘五官长得也真是不错,配校尉大人那是绰绰有余。”
他们以为自己的声音轻微,却不知道画舫中隐有强者存在。
刚才阳奉阴违没有听从少女吩咐,与春水军交恶的中年侍卫,耳廓微微一动,再顾不得随扈应避东主丑态的礼数,从船舱中飞身而出。
手蹑法诀,悬空而立的厉声呵斥道:“岸上何人,如此不识礼数,妄议公族贵女!”
说话间,岸边无数草阔飞速生长起来,朝水边的春水军士绑去,一时间闹得春水军是人仰马翻,狼狈不已。
张角以前见过费德燕家少主燕窝窝出神入化的操纵植物能力,却没想到竟会有人以杂草为绳索,逼得上千超凡军士乱成一团,心中不由一紧。
但贵人不可轻辱,此时临近郢都,即便自己理亏、胆寒,也不能被人一下唬就服了软,否则的话丢的可是整个春水领甚至长桥张家的面子。
脑筋飞速的转了转,突然间仰天长笑,故作狂放的用脚踢着水道:“楚江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楚江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楚江之水急兮,可以荡汝舟;楚江之水湍兮,可以断汝橹。”
话音落地,楚江本就湍急的流水突然打着转的翻滚起来,将江心几艘画舫卷的乱摇。
几十根插入江中的船橹随着‘啪啪啪…’的脆响,尽数断成了两截。
那中年护卫见状面色微微一变,散去法术,从空中落了下来,护在了少女身边。
可那少女却不识其好意,揉着胸口叫嚷道:“徐银鳞,你怎么不教训岸边那些乡巴佬了啊。
不就是区区控水术吗,怕他做什么…”
“小姐,我刚出手时便以禁法之力护住了画舫,却毫无作用,”真遇到了事那中年护卫对少女也不再客气,急声打断了她的话道:“所以那少年使的不是控水术而是某种神通。
而且还不是控水的神通,更接近于因果术,我有预感八成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这样的年纪就觉醒了如此强悍的遗泽,且是大夫之家出身,未来一旦成势必然前途无量。
没有必要因为一点细故便得罪了他。”
他这番话没用传音之术说出,随着江风落进了船舱中那位佳公子的耳中,令其面色微微一变。
随后施施然的走出了舱室,笑盈盈的来到少女身边关心的问道:“元元,呕过之后可好些了吗?
都是我的错,不该猜枚让你喝那么多的酒。
咱们呀犯不着跟那些荒鄙野地的粗人一般见识,还是回城去‘养月斋’叫一碗白玉黄芽汤,给你养胃要紧。”
少女闻言咬咬牙,哼了一声,踉踉跄跄的跑回了舱室。
片刻过后几艘画舫齐齐掉头,飞也似的朝郢都所在的方向行飘去。
自从那中年侍卫撤去法力后便散去神通的张角,望着消失在江面上的画舫,皱了皱眉头,面上毫无一丝却敌成功的喜色。
毫无意义的得罪了几船贵人,让他心中怒火中烧,护住了自己的面子后,马上将赵真叫了过来,厉声训斥道:“你们这些人说是军士,其实根本就是**。
还是在神农架那种边荒地方逍遥惯了的**,什么话都拿嘴就说不经过脑子。
在京畿重地,距离郢只有几十里远的地方还那么猖狂,看见人家画舫上的贵女偶有失态,就荤素不忌什么都来。
平白的丢人现眼,惹祸上身。
你且去看,但凡身上缠住杂草多的,都给我打30马鞭,反正明天是骑着坐骑进城。
让那些嘴贱的**知道,嘴巴过了瘾,屁股就得遭殃。”
赵真也算是张角的心腹,好不容易巴结上护卫迎亲的重任,却在最后一刻干砸的差事,又被主君骂的狗血淋头,气的几乎咬断了门牙。
朝张角躬身应了声,“是。”,转身疾步而去,竟亲自拿着鞭子去寻那些嘴贱军士的晦气。
张角则冷着脸回了撵车,将穆君恩叫进车厢问道:“穆司礼,刚才画舫上的那位高级修士说什么‘妄议公族贵女’。
你能猜出那个呕吐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吗?”
身为司礼不仅要为领主提供礼仪方面的服务,使其在公开场合的言行符合身份、地位的要求,还必须引导领地内的道德风尚,并在官方外交方面有所建树。
可惜春水领地处边疆零区,消息闭塞又没有自己的情报网,就算穆君恩有努力履职的心思,也没办法在争位剧变刚过去不到1年的时间内,掌握江楚公族所有幸存宗室青年子弟的底细,只能惭愧的摇了摇头。
三百二十四章 相见
三百二十四章
张角其实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强人所难,因此见穆君恩哑口无言,不仅没有动怒,反而笑笑安慰道:“行了,咱们春水领的位置既偏且险。
之前又是多与南洋公司通商,不跟江楚商家往来,你消息不灵也是应该的,不用放在心上。”
正说着外面突有风声袭来,之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车外响起,“这辆可是春水领张大夫的车驾。
鄙人善翼大夫门下走卒,欧春华前来拜望。”
按照大周贵族礼法,缔结婚约的男女是不媆个私下里见面的,甚至互通书信都不行。
当然现代社会的人想要见面,只要拿起手机视频一下就可以了,所以这些过时的规矩早就没人认真遵守。
可楚姜这人低调的很,网络上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关于她的消息,张角连她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都不知道。
突然听到自己这位神秘的未婚妻派人来拜访,还是不免吃了一惊,沉吟片刻,谨慎起见的朗声说道:“欧仕女请了。
我与楚姜殿下既已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就不便再通音讯了,你请回吧。”
车外那女子笑着道:“春水大夫没听明白我刚才的话吗,鄙人乃是善翼大夫门下走卒并非是江楚公主府里的女官。”
世人都知道如今的善翼姜氏家主跟江楚公室里的楚江公主是同一个,所以这分明是诡辩。
但张角听出欧春华要见自己的语气坚决,便没在坚持,做出气度雍容的样子,慢慢掀起车帘,从撵车里走了出来。
车外一个身材高挑,眉眼如黛,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子表情生动的立于车前。
周围则是将撵车重重围起,却不敢轻举妄动的春水军士。
为首的赵真见张角出现马上解释道:“主君,这位仕女刚才既不通名也不报姓,直接御剑而至,落于您车驾前…”
“行了,”张角挥挥手打断了手下的话,“是我觉得这里是京畿重地,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发生,没让你们结营。
错不在你。”
之后回望着女子道:“欧仕女,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欧春华斗胆请春水大夫移步私下一叙。”欧春华不卑不亢的施礼道。
张角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去,不去。
我跟楚姜公主联姻事关重大,说不定就妨碍了谁的利益,哪个的前途。
万一有不长眼的甘冒奇险来个釜底抽薪,派人伪装成公主的门客什么的骗我脱离大部队,来个斩首行动,岂不是惨了。”
“大夫是怀疑我的身份了,”欧春华愣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牌来,“这是善翼大夫亲自赐予我的…”
“一块牌子而已,多好伪造啊,我又看不出真假。”张角根本就不验看那玉牌,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道:“阁下还是请便吧。”
欧春华见他坚持不去,便使出了激将法来,笑笑道:“久闻春水大夫乃是修行奇才,不仅法、武皆通还觉醒了复数的强大遗泽,就算在零区闯荡也如履平地。
在这京畿之地,郢都近郊怎么反倒是胆怯了,难道以前那些传闻...”
“上代楚候何等雄才大略,却在宫阙之中被人行了白虹贯日之事,”张角撇撇嘴插话道:“所以不管人的勇力多足,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见他软硬不吃,欧春华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不再理会张角,从发间摘下一根玉簪,迎风一晃化为一柄短剑,之后身剑合一飞射而去。
在空中破风疾行了片刻,落在一片坡地树林外。
调整了一下表情,她步入林中,来到一座小巧的八角凉亭,愁眉苦脸的道:“启禀大夫,那春江君胆小怕死,不愿意来见您。”
凉亭八角都挂着风铃,有清风扫过便‘叮叮当当…’脆响个不停。
亭中一男一女正坐在石墩上对弈,旁边各有两人伺候着。
听到欧春华的话,对弈的女子扬扬自己纤细的眉毛道:“这话怎么说的?”
“春水大夫说他跟您的联姻也许会碍了很多人的事,为防被别人釜底抽薪的害了去,不愿意跟我走…”欧春华添油加醋的将张角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恨恨的道:“有些话奴婢是不该说的,但不说又觉得心里面过不去…”
话没讲完,她背后一颗大树的后面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欧仕女,有些话不该说就不必说,何必惩一时口舌之快折自己的福气呢。”
欧春华闻言目瞪口呆的一下梗住。
凉亭中对弈的女子则身体一僵,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望向大树道:“可是春水君来了。”
“是。”张角笑嘻嘻的从树后面转了出来,“可是善翼大夫当面。”
“是。”女子点点头之后斟酌着道:“你和我因为政治原因结为夫妻,是无法抗拒的命运。
但有些事我还是想要提早跟你说清楚,所以才会在大夫入城前让春华请你来一叙。”
“原来是这样。”张角露出释然的表情道:“我刚才觉得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人来,就说是公主的门客,要私下跟我谈谈有点蹊跷,所以就没答应欧仕女。
但是又怕真是误会,所以就偷偷的跟了过来,想着要不是陷阱就跟她解释一下,要是陷阱的话便调动春水领的千五骑士冲一波。
就算打不过,大战之下也必然能引起郢都城里禁军的注意。
到时候暗疮就变成了明创,总是会好一些。
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公主。”
“你见过我的照片或者影像资料吗,”楚姜笑笑道:“怎么不信春华说的话吗,却相信我就是楚姜公主呢?”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力量,”张角耸耸肩笑着道:“京畿之地,郢都之郊,总不可能漏成个筛子。
所以有人想要行险害我的话,最多也就是布置一个地方。
而这片树林里除了我之外总共只有7个人,感觉每一个比我强的,就算真是敌人杀了就是。”
话音落地,凉亭中本来跟楚姜对弈的男子突然出声道:“春水大夫倒是很自信啊,就不怕走了眼吗?”
张角闻言突然爆了句粗口,“我怕你个死人头。”
言出法随之下牵动的因果之力,顿时悄然发动。
三百二十五章 螳臂不挡車
张角开口说出来的话为‘因’,随后由于神通之力牵动现实造成的影响为‘果’,是为言出法随。
而根据超凡与科学共同遵循的能量守恒定律,造成的‘果’越严重,施展‘因’时消耗的能量便越多,也就是说这种神通是先埋单后算钱。
因此刚发动时张角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神魂之力的耗损。
而被他神通所化的即死力量悄然欺身的对弈男子,也丝毫都没有察觉异样,只觉得眼前一黑,整颗脑袋就变的灰败起来,真成了颗‘死人头’。
但紧接着他整个身体突然透出一股烟气,化为纸片燃烧的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角感觉到海量神魂之力从识海中被抽取而去,马上悄然将神通散去,若无其事的道:“殿下真是有趣,怎么会挑了个纸人做棋友呢。”
其实他只需将‘法力无边’的神通也施展出来,自然能免疫神魂之力的过量耗损。
但那就不是为了跟楚姜形成气势相当的局面,展现立场,而是存心要跟这位江楚公主、上大夫顶着过不去了。
所以张角才会适可而止,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令的楚姜勃然大怒。
精致的面庞瞬间挂上一层冰霜,她冷冷的道:“传闻春水大夫修炼的是刚猛无铸的军道武力,没想到竟然还能施展出如此诡异的法术。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话间,楚姜摸了摸腕间的一串暗金色花朵形状的铃铛,犹豫了一下又松开了手。
其实以江楚国的底蕴,楚姜的身份、地位,身边跟随着传奇级强者保护也是等闲之事。
只不过因为今日乃是密会张角,所以就只带了几个心腹。
却没想到竟被自己这位出身、来历神神秘秘众说纷纭,久在市井厮混的未婚夫给落了面子。
有心想要利用珍贵的一次性法器,打开空间隧道,把护卫自己的传奇超凡传送过来,教训张角一下。
但想到张角的身份特殊,又有大靠山依靠,万一引起误会的话实在不值,因此楚江最终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咬了咬牙,重新坐下,她指了指对面的石墩道:“春水大夫,你刚用法术要害的人乃是我门下智囊,擅长观人之术。
所以我特意带他来看一看你的身相,没想到还没开始便让你给无故重伤了。
而他使一次师门的‘替死术’至少得卧床修养几天的时间,今日是必定回不来了。
你就坐他的位置跟我说话吧。”
“原来他是公主门下的智囊啊,那真是对不住了。”张角漫步走进凉亭,在楚姜对面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我虽然和公主素未蒙面,但毕竟也有了政治婚姻。
第一次见面看你带了个男人来,而且这男人还几哇乱叫,忍不住就发了点小火,教训了他一下。
没想到却是误会了,真是势歹啊势歹。”
“吾乃江楚公主、善翼上大夫,就算真有心仪的男子也必然是奇伟丈夫,”楚姜面沉似水的道“怎么可能被你魑魅魍魉的卑贱伎俩害到,真是不知所谓。”
张角闻言瞪大眼睛道:“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误会你带着奸,呃,男朋友跟老公示威生气呢,没想到你计较的竟然是我低估了你找男人的水准。
这着眼点也是没谁了,显得很时尚啊。”
“我看你是误会了什么,”楚姜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也曾去帝都膏京留过几年学,还去过西大陆的鹰洋国做访问学者,思想应该比你要开放的多。
而且大周封建之制首重的是身份尊卑、血脉传承,而不是男女性别。
只要继承人的血统不错,贵族夫妻之间玩的多开都没什么问题,可懂?”
张角本来就跟楚姜谈不上任何感情,听她把话说的那么开反而一阵轻松,竖起拇指笑笑道:“这样啊,真是受教了。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其实咱们这种政治婚姻的夫妻,就是这种谁都不管谁的关系最好。
为你点赞。”
人心微妙,本来张角采取跟自己一样的态度对待这场政治联姻,楚姜应该觉得轻松才对。
可看到他喜上眉梢的样子,楚姜心中却一阵莫名的焦躁,强压着怒火道:“我这次来私会你是打算提点你一下,郢都里的局势。
杜辛哥哥登极之后靠着雄才伟略跟闻道教的助力,励精图治压服朝野,本来已经是无人不从了。
但没想到他大力改革朝政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以文官制度,取代大夫出任公卿与诸侯共制邦国的体制,
等于是要像大周那些开放国家一样,掘了‘尊尊卑卑,不可轻逾’的根。
所以朝廷里的守旧派为了不被赶尽杀绝,只能结团自保,还被迫不断向闻道教势力靠拢。
而聚人成势的体量大了,就算是领导者也不可能完全掌控组织。
你长桥张家家主张亦容司马,作为闻道教在江楚朝堂上的代表,虽然一直跟杜辛哥哥相处默契,
但底下却还是难免会有些党羽抵挡不住,那些巴结上门的保守势力的诱惑,暗地里跟他们勾勾搭搭。
而杜辛哥哥提拔的那些新贵们见了,也难免会有意无意的搂草打兔子,在整治保守势力人物的同时,也把亲近闻道教的分子捎带上。
这种事多了,便被一些有心人所利用,说亦容司马只是表面上与杜辛哥哥为善,私底下其实两人势不并立,渐渐闹得朝野动荡,所以才有了咱们这场联姻。”
“原来是如此。”张角恍然的道:“长桥张家的嫡系子弟跟楚候胞妹结了婚,就等于亦容家主坚决表面了自己的立场。
动荡自然就会平息了。”
“是啊。”楚姜表情复杂的点点头道:“其实说起来我也是江楚大夫中的1份子,立场跟保守势力相同。
可是,哎,有些事真是一言难尽,纷杂的很,实在是说不清也道不明啊。”
听到她意犹未尽的话,张角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不过是时也势也。
如今江楚已然成了这个样子,作为一只小小的螳螂,既然不想选择被車碾死,自然只能妥协的俯身其上了。”
三百二十六章 伪装
楚姜对张角的话深以为然,却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冷着脸道:“你才是那只不愿意螳臂挡車的小虫呢。
不过郢都现在乌烟瘴气的,我也的确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等这次跟你成亲,离开之后就回善翼封地做我的上大夫,再也不理国事。
为了能达到这个目的,安然脱身,希望你进了郢都后警醒着点。
虽然那些家伙顾忌亦容司马,必然不敢明着害你,但很可能会出暗手让咱们联姻不成,所以千万要在意。”
“我知道了。”张角点点头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殿下,你们公族之中有没有一个名叫‘元元’的贵女?”
“我叔叔闵罗公子的独生女儿名叫楚源,”楚姜微微一楞反问说:“乳名元元,你怎么知道她的?”
“我来迎亲不是得带着仪仗吗,一千几百口子长途跋涉数万里路,来到郢都边上都馊了。
为免丢人我们就打算在城郊的楚河边上洗漱一下,修整、修整明天再进城。
没想到遇到了几艘画舫…”张角耸耸肩将自己刚才跟画舫中人起纠纷的情况,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最后道:“我修炼过某种辅助功法,耳朵很灵,听到那个小白脸叫那小姑娘‘元元’,所以就问问你喽。”
楚姜闻言用一种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张角,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小姑娘身边的中年侍卫可是白面无须,身姿挺拔?”
“是啊,”张角点点头道:“他名字还挺怪的,好像是徐银鳞,对,那小姑娘就是这么叫他的。”
楚姜摇摇头道:“徐银鳞不是名字,而是说那人乃是江楚公族暗卫,‘铁尾、铜爪、银鳞、金睛’里面的第二等银鳞卫。”
说着她眼神中不自觉的透出狐疑之色,“你竟然能跟徐银鳞分庭抗礼,真的假的?”
“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他很了不起吗?”张角撇撇嘴好奇的问道。
楚姜点了点头,“徐银鳞挺有名气的,曾是暗卫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可惜因为年轻气盛犯下大错,被侯爷爷贬入了闵罗叔父府中蹉跎了岁月。
但即便如此还是拼成了银鳞卫,经历很有些传奇。”
张角却挑挑眉毛道:“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
公室暗卫,名字都叫‘暗卫’了,出名真的好吗。
不是应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吗。”
楚姜闻言解释说:“网络时代,暗卫早就成了‘明卫’,那还有什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你真以为江楚一直都是一成不变,保守管制的吗,算了,跟你这个异邦人也说不清楚。”
之后她脸上露出好奇之色,话锋一转道:“我能问问你,到底是用那一招跟徐银鳞平分秋色的吗?”
“新觉醒的‘言出法随’神通,”张角故作自豪的道:“刚才整你那个没眼色的智囊,其实也是用的那一招。”
“言出法随!”楚姜一愣,“就算是道廷存在的时代,这种档次的神通也是上上品了吧。
传闻里你不一直都是觉醒的肉身强化系遗泽吗,什么时候往‘神魂向’靠拢了?”
“当然是最开始的时候。”张角露出一副傲慢的嘴脸,大大咧咧的说:“我可是天纵奇才,法、武兼修,一直都是肉身强化、神魂伟力类的遗泽,配合着觉醒的。
只不过过于低调,知道的人少而已。”
“你这人说话满嘴里跑火车,油腔滑调的一点都不靠谱,实在枉费了这一身的能耐。”楚姜望着张角油嘴滑舌的样子,皱皱眉头道:“好了,该叮嘱的话我已经叮嘱过了,你好自为之吧。”,流露出了去意。
张角闻言继续耍着贫嘴,摆摆手道:“那咱们就大婚之日再见了。
对了,你要是想找那位元元贵女核实我的话,不妨去‘养月斋’。
她去那喝白玉黄芽汤了,啧啧啧,听名字就知道必是味普罗大众1辈子都吃不上的珍馐美味。
你们这些以一国养一家的奢靡公族子弟啊,让人怎么说呢…”
“白玉黄芽汤,就是白豆腐炖黄豆芽,苦力都吃得起。”楚姜冷冷的打断了张角感慨,“真是浅薄无知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之后自顾自的起身离开凉亭,领着几名亲信扬长而去。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张角默默想到:“这楚姜是杜辛那个狠人同父同母的妹妹,有着完全相同的基因来源,又跟我不是一个立场的,说的再好听也是敌友难辨。
留下一个贫嘴呱舌的印象,远比沉着、睿智的印象要好得多。
但愿我后面的轻浮能抵消掉最初表现出来的多谋善断、毒辣决绝。”
与此同时,已经走出树林的楚姜曼声问道:“你们觉得那位春水大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紧随其后的几个亲信一时无语,只一个缥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春水君多智、能断、伸屈自如,实乃人杰。”
话音落地,一个纸人飘飘荡荡随风而来,落在楚姜身旁,化为之前的弈棋男子,微着拱手道:“再配上堪比天骄的超凡资质,也算是殿下的良配了。”
“就是长相再出众一点的话就好了。”一旁的欧春华闻言忍不住给张角上了点‘眼药’。
楚姜却摇摇头道:“相貌丑俊倒无所谓,不过一副皮囊而已,没什么值得挑拣的。
就是他故作油滑,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在太不真诚,我不喜欢。”
“说不在乎长相,但身边围着的男人都是颜值爆表的人物,留洋派可真是虚伪。”欧春华闻言心中暗暗吐槽着,嘴巴里却赞道:“殿下一向是识人识心,是我浅薄了。”
楚姜微微一笑没在讲话,等右手边的弈棋男子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纸船,丢在空中化为一艘悬浮的巨舟候,领着一众亲信直飞天际,返回了郢都城中。
同时张角也已经回归了春水军中,按照之前的计划在郢都城郊修整一夜后,乘着撵车,在上千名威武超凡骑士的拱卫下由正门,煊赫的进入了江楚京城。
在新设的‘九宾殿’少使的接待下,住进了‘大夫院’里。
三百二十七章 蛰伏
九宾,原是周朝鼎立之初最隆重的礼节,乃天子专门用来接待天下贵族的重典。
那时的大周有数百诸侯,天子按照诸侯国疆域的大小,与自己远近亲疏的关系分别赐给了公、侯、伯、子、男,5个由上到下的爵位。
各诸侯国内的贵族又分为三等,卿、大夫、士,国君则自称为“孤“。
而这“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合起来便是“九仪“或称“九宾“。
周天子朝会“九宾“时所用的礼节,就叫做“九宾之礼“。
不过时至今日,周朝境内诸侯国的爵位虽然仍是有章可循,但社会大众对诸侯的正式称呼已经全都简化为了,某某候。
诸侯国内的贵族阶级中,最低一等的‘士,实际上也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贵族阶级。
所以江楚的‘九宾殿’,虽然沿用古代的名词,以‘九宾’为名,但其实只设立了君宫、卿殿、大夫院3个等级的迎宾之所而已。
而张角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毕竟名义上只是区区新晋的中大夫,领地还是在零区,严格说起来在大夫里面都是混子的身份。
只能住进最低一级的大夫院里,但安顿之处的坏境也是典雅素净,繁花如簇,绿树成荫。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为防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楚候应该很快便会召见自己,完成赐婚、迎娶的仪式。
万没想到事有凑巧,跟江楚比邻而居,同为大周强势诸侯的山晋,突然间以防御异族侵袭的民名义,会同贯蔡、庸山两个国力中等偏上的诸侯,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惹得杜辛心生疑虑,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江楚传统意义上的两大臂助瑱齐、衢滕,邀其诸侯在边地斩白马会盟,同样举行军演,一下就将张角跟楚姜政治联姻的事情给耽误了下来。
不过对于张角来说,耽搁不耽搁的无所谓。
反正他在大夫院中吃得好、睡的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蛰伏着,自觉就算等上一年半载也是无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楚候远赴边疆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得位不正导致了威仪不足,还是公然投靠闻道教的举动令盟友生忌,竟然无法压服瑱齐、衢滕两邦的国君,迟迟无法续盟,惹的物议沸腾。
孤掌难鸣之下,不得不宣六卿一起赶赴边疆,混同举国之力示威,以夺回会盟的主导权。
而身为六卿之一大司马的张亦可一走,郢都城内本来平静的形势,马上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光缓缓流逝,转眼张角进入江楚京城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
节气流转,已近严冬,天气渐渐变得寒冷。
这一日西风刮过,空中聚起一片乌云,将半个郢笼罩的严严实实。
等到夕阳西下,温度一降,初雪便飘飘荡荡的降了下来。
站在一座临湖的朱楼之上,透过窗户望见落雪,张角眉毛一扬,漫步走出了朱红木门。
两旁马上就有寺人迎了上来,左右各是3人总共6个,其中5人身着全墨色的衣帽,1个黑衣、黑帽镶着长条红边,长得唇红齿白,未语先笑。
风姿比女人还要妖娆的浅浅弯下腰肢道:“外面下了雪了,春水君要去哪啊,可别着了凉。”
寺人亦被称作侍人,最初在《周礼》代表的是天子宫中侍御的宦官。
后来各个诸侯国的封君宫阙之中也都开始设置,专掌女御、女奴之戒令。
再后来那些世代公卿的上大夫家族中也开始设置寺人,并演化成了残忍的太监制度。
名义上说是为了确保天子、诸侯、卿家血脉传承的纯净性,实际就是大贵族为了彰显贵族之间也有上下等级,与小贵族有所区别的变态**。
而此时跟张角讲话这个寺人名叫红黛,来自宫中,据说乃是楚候母亲望姜大殿,心疼未来女婿,亲自派来服侍之人。
不过具体情形如何,张角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自己进京伊始这红黛小太监,便带着一群青年太监围了过来。
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边,让人感觉一丁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所以他心里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死太监,但表面却只能笑盈盈的道:“红黛黄门,这不是下雪了吗。
大夫院西边那条小溪边上种着几颗红梅,刚开了花,我想去瞧瞧,随便喝一杯赏赏雪。
正所谓,溪边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啊。”
文人骚客无病呻吟的事情红黛是最看不上眼的。
不过面对张角这个背靠大物,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女少主名义上的丈夫的人物,他骨子里再倨傲不逊,也不可能因为心底里的一点瞧不起就驳其面子。
于是微微一笑道:““大夫真好文采,好雅兴。
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华盖、火炉和酒菜。”
“有劳黄门了,不过今日如果饮醉了,我想要卧于梅边,华盖就换成帐篷如何。”张角一脸憧憬的道:“不瞒你说,大夫院虽好可一住几十天,还是把我憋的不轻。
正好今日下雪又起了雅兴,就想要喝一杯之后野营一下,换换环境调节、调节。”
这种小事红黛自然不会拒绝,微笑着躬身道:“君有所愿,不敢辞也。”
“烦劳、烦劳。”张角客气的拱拱手说,之后便兴奋的冲了楼檐,顶风冒雪朝着溪边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红黛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沉吟了一下。
旁边一个年纪瞧着比他大几岁的高瘦太监,马上低声奉承道:“这位春水大夫名气不小,但贪吃、贪,下个雪就想着野宿,感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比黄门您真是差的远了。”
“人家再贪吃、贪玩也是主,我再挣命也是仆,怎么好比较呢。”红黛淡淡一笑道:“再说了,春水大夫也是高级超凡者。
京城中最近还盛传他未进郢都前,曾跟闵罗公子府上的徐银鳞对攻的一招,结果是平分秋色,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呢。”
三百零二十八章 身外化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寺人身为男子,最重要的部位却被去势变得残缺,即便才华横溢、武力超群也是身处贱籍,却又距离权利核心极近,很容养成自卑又自负,寡廉鲜耻又盛气凌人的矛盾心理。
无论是欺负人还是巴结起人来都少有顾忌,因此红黛话音落地,马上就又有手下的太监恭维道:“高级超凡者跟高级超凡者又怎么可能一样。
黄门这高级超凡点点滴滴都是自己修炼而来,春水大夫背靠大司马,有着闻道教的支应,就算硬是用灵丹妙药堆也能堆出个高级超凡来。
至于跟徐银鳞的比拼,他当日可是带着几千骑兵来郢都迎亲,如此煊赫的声势,以徐银鳞如今出了名的谨慎小心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轻易招惹。
九成九是春水大夫不知何故步步进逼,徐银鳞被逼无奈还以颜色后,为了避免日后麻烦,自谦平分秋色罢了。”
红黛听着这毫无根据的猜测,心里说不出的妥帖,嘴巴里却训斥道:“你又不在现场,说得这么活灵活现,真是一派胡言。
春水大夫都等的急了,还不去准备帐篷、炭火、酒菜。”
周围的几个寺人闻言急忙应声退下,不一会便准备好了野营赏雪的一应之物,在大夫院西溪边上搭帐篷,支火炉,煮酒烧肉忙的不亦乐乎。
让张角得以冒着风雪闲闲的在梅树下喝酒吃肉,直到深夜时分才钻进了准备好的帐篷之中。
外面风雪飘摇,空寂无人,自从离开春水领后就一次未进幻想境的张角从里面拉死链门后,心念转动的进入了灵山之中。
3个月的积攒,他总共积攒了3亿愿力点,其中一半投入到了花果山幻想境中,将其绿洲面积扩展到了1060平方公里,每日可生出140000余点愿力的地步。
另一半则把封神遗泽中的燃灯道人即释教燃灯古佛,和四海龙王解锁到了完全加持的境界。
而燃灯道人带给张角的神通十分强悍,乃是被动操控一切光源之力。
此刻进入灵山幻想境中后,这能力便开始在张角的基因中复制,却没想到异变突生,竟然促使其解锁过的所有释教人物的神通全都自动发动,相互融合影响,缓缓滋生出了一种无比强悍的崭新神通来。
“身外化身,把封神遗泽里的三佛陀、三菩萨的演义幻想种全都解锁完毕,竟然还有这么惊喜的添头,人果然还是要有理想才能有收获啊!”感应着冥冥中的某种开悟张角狂喜的喃喃自语道,不知不觉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释教有三身之说,玄之又玄,名为法身、报身、应身。
而有了这三身,除非是发下大宏愿自己不愿成佛,否则必可证的佛陀果位。
其中‘法身’,指的是生灵真正的生命本源,乃本自具足、无始无终、不生不灭、不去不来、能生万法、不会断灭的第八识。
也就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意根觉悟后,开悟的如来藏。
在张角看来就是人灵魂本质上的提升跟蜕变,修成后即便肉身死掉了,意识还能单独存在。
报身,顾名思义就是报应所得之身。
据说集众生慈悲善念可足踏大地,头顶苍穹具无限威能。
在张角看来,就是一种用愿力点重塑身体的能力,配合法身简直可以永生不死。
化身是‘应身’的异称。
而大神通者应众生之根机,由法身或报身所化现之身,是为应身。
在张角看来就是利用神魂之力制造一个可以暂时寄托意识的投影,非常的神奇。
所以等到‘身外化身’神通,完全在肉身中觉醒后,他马上尝试着创造了一个化身,结果发现在幻想境中做这件事所消耗的神魂力量,竟然和制造一枚外丹差不多。
便兴高采烈的又制作了几个,操控着在灵山上走来走去,自己感觉跟操纵幻想种时差不多。
喜滋滋的玩了一会,张角突发奇想,心念转动试验将幻想种加持到化身上,结果发现在灵山幻想境中只能加持燃灯、接引、准提、普陀这6位,传说中跟释教有密切牵连的人物。
之后他兴趣大增的在现实跟幻想境中进进出出,又分别去了花果山跟海底世界两个幻想境做尝试。
结果就像猜想的那样,在花果山中化身只能加持梅山大怪袁洪,在海洋里面则只能加持四海龙王。
因为解锁四海龙王时获得了‘呼风唤雨’跟‘化龙法’两种神通,张角想着将7级的控光神通镌刻进基因里面,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
而复印6级的‘呼风唤雨’和‘化龙法’则快的很,差不多一夜就能成功,所以就暂时留在了大洋底下。
结果呆了一会,他突然间感应到灵山幻想境中发生了某种异变,急忙回归现实世界后,出现在了灵山脚下。
结果张角惊讶的发现,此时自己无意间留在灵山中的那6个根本就没用意念操控的6个化身,正像是电游中自动执行程序的npc一样,自动运转着。
竟吸引了比以前至少多了一半的灵魂闯进灵山幻想境中,重演一生后化为光点。
同时本来毫无用处的光点开始轻飘飘的聚集在一起,相互融合,有些泯灭消失,有些则交融为一体缓缓的构造着什么。
“这些破烂总算是有点作用了,无论如何有变化总比没有强。”张角见状默默想到。
又观察了许久,发现化身们运转的动作越来越顺畅,心中一动,决定所有的化身都不散去,全部保留在幻想境中算作实验。
而做出这个决定意味着,他在现实世界将不能将梅山大怪、四海龙王燃灯、准提…等幻想种显化或者加持在身。
同时在幻想境中制造那11个化身所消耗的神魂之力,也将在张角神魂力量的上限中扣除。
不过万事都有好坏两面。
除了害处外,在幻想境中留下加持相应幻想种的化身,也让他跟幻想境的关联进一步加深。
燃灯古佛的控光神通跟四海龙王的呼风唤雨、化龙法,即便身处现实世界竟然也在张角的基因中缓缓镌刻着。
三百二十九章 受益无穷
初雪时断时续的接连下了3天,郢都的天气才终于转向晴朗。
但空中即便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却仍是寒风刺骨,温度彻底冷了下来。
九宾殿大夫院中,端坐在朱楼卧室的床榻上冥想了一整夜的张角,起身来到桌前将昨晚的剩下的旧点心一扫而空。
回床躺下闭上双眼,感应起自己拥有的3大幻想境来。
很快花果山、四海、灵山中的景象,便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这种身处现实世界,利用心灵感应好像观看三维实时监控似的清晰感知幻想境中情况的能力,是张角将化身留驻在幻想境之后,无意中发现的一种新能力。
而此时幻想境里,张亦容支援他的那些海族巢穴生产出的第一批海洋魔兽,正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围绕在遨游水中的四海龙王化身周围。
极少一部分受到幻想真龙的感染,已经成精,生出了灵智,虽然不多但却由无到有堪称质变的为张角提供着愿力点。
而在灵山幻中,最初那些相互融合的光点已经通通泯灭。
但越来越多的人类灵魂被以接引佛陀化身为主导,文殊菩萨、普陀菩萨化身为辅助的‘接引小组’吸引进幻想境,化为光点补充进了灵山。
之后那些光点经过燃灯古佛化身散发出来的光华洗练,变得更加凝实。
接着在准提道人及慈航大士的点化下交融结合,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塑造着一个个身披袈裟的人形。
释教里的修行者讲究转世轮回。
而那些光点每一枚都代表着一个人一生记忆的精华,融合在一起也就相当于变相的累世重生,构建出来的僧人自然非同凡响。
虽然只相当于西天大雷音寺中,最低等级的修者优婆夷塞或者比丘,但在世尊座下侍候的修行者又岂是等闲。
即便只是劣质仿品,每个每天也能够为张角提供大约81点的愿力,堪比上千普罗大众的全心关注。
此外还有花果山虽然变化相比四海跟灵山小得多,但不同种类的魔兽小猴都已经被袁洪化身所收服,少了许多的争斗,一些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看来每个幻想境的开发方式都不一样啊。
不过让相应合适的幻想种参与其中,应该都是一种良性的要件,只不过作用大小不同而已。”用‘心眼’观察着一切,张角默默想到,嘴角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
显然很为自己误打误撞开启了四海跟灵山两处幻想境的开发之路,感到欣慰,虽然现在收获愿力点不值一提,但长远看来受益却不可限量。
就在他得意之时,卧室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门环‘叮当…’晃动的声响。
几次过后,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春水君,春水君,可起身了吗?”
“红黛黄门吗,”张角闻言露出惊讶之色的睁开眼睛,开口应道,“请稍待片刻。”
从床身一纵身跨越了10几米的距离,轻飘飘的落在衣橱前,郑重其事的换上了一身锦袍。
住进大夫院接近50天的时间,红黛虽然就像膏药一样紧紧贴着张角,但却都是被动跟随。
现在突然破例,在张角看来九成九是宫里传来了什么消息,或是来了什么人,需要慎重对待,大礼相迎。
所以想了想他又将象征中大夫位的五梁冠戴到了脑袋上,这才漫步走到卧室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红黛罕见的孤身一人笑吟吟的站着,看到张角如对大宾的装扮,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躬身问候道:“春水君晨安。”
接着起身笑着说:“您身份尊崇,早起、暮寝还是应该召人过来伺候的好,免得贵人劳顿。”
“哈哈,黄门说笑了,我也是超凡者,在零区、负区孤狼一般的厮混过,”张角笑着摆摆手道:“危险的时候接连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是很正常的事情。
能在草阔里眯瞪一会就是最大的享受。
要是现在连早起穿个衣服都嫌累,岂不是废了吗。”
“大夫,正所谓时也是也,”红黛淡淡的道:“您那时是在蛮荒之地打滚的民间武装,现在则是我江楚封君,未来的公主驸马,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他这话听起来虽然是好意,但按照‘尊尊卑卑不可轻逾’的礼法,区区一个寺人竟然一而再的教育堂堂大夫驸马应该怎么做事,本身就是种忤逆。
因此张角抽抽嘴角,没有继续接这话茬,话锋一转道:“黄门这么一大早叫醒我,可是宫里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吗?
难道君候已经跟瑱齐、衢滕两国诸侯斩白马续盟后回归了郢都,要召见我?”
“没有。”红黛干巴巴的笑笑,“是公族楚源贵女、大理寺卿嫡长子郑怀柔、少卿嫡子季李求见。”
“什么?”张角闻言诧异的瞪大眼睛道。
“公族楚源贵女、大理寺卿嫡长子郑怀柔、少卿嫡子季李求见。”红黛目光中闪过一丝搵怒之色,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浑没想到他身为宫中派来侍候张角的寺人头目,替访客向张角传话根本就是种逾越,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微妙时刻,更是错上加错。
但张角却想到了这一点,皮笑肉不笑的道:“黄门,我奉诏进京下榻大夫院中,迎来送往应是院吏们的责任,如何能烦劳宫中之人。
再说了,我们春水领的司礼穆君恩就陪在吾架前,若是公事来访需先经过他,有必要转奏的话,再由其禀告给我知道。
如果是因为私人交情来找我,我跟那位公族楚源贵女、大理寺卿嫡长子、少卿嫡子根本就素未蒙面,何来的情谊,就不见了吧。”
这番话说的红黛脸孔一下涨红,再不见那种雌雄难辨的雅致风华。
楞了一阵子,目光阴沉的道:“大夫,公族楚源贵女跟你曾经在郢都城外见过一面,又跟楚姜殿下一向姐妹情深。
这次还是为了殿下的事情而来,所以我才逾越本分禀告给你知道。
见与不见却是全凭大夫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