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汉八旗的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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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举放出来的探侦游骑,远远地见两个人影又拨转马头调转了回去,一下子警惕起来,刚要派人回去禀报一声,却被佟国章耻笑一声拦住了:
“离山海关尚有一两百里地哩,而唯一还顶在这里看着我们的大明军马吴三桂,也早就有书信与我们往来,你怕什么?”
于是,一拨人又放开缰绳,追着孟远的马蹄印便一路找了过来。
等看见一面汉八旗竖在那里,除了一个汉人佐领带着一个幕僚,两三百人里面,居然还有一个自己族里的萨满,而且还是等级较高的那种萨满,追过来的所有侦骑,全都松了一口气。
佟国章身边的几个家将,更是相视一笑,将围在中间的佟国章放了出来,然后将手中的刀枪也都收了起来。
不过,一起赶过来的十几个侦骑,虽然彻底放松下来,却并没有像佟国章的家将那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是留下几人跟着他准备与这拨汉八旗问话,其余侦骑还是按照规制一路前出,将汉八旗所处区域都要去看一遍。
孟远打量着眼前逼近的二三十个游骑,随即将目光聚焦在了佟国章身上。同时,斜睨了一眼因吃了止痛片状态好多了的兀冒。
其实,不用兀冒出声,他已经锁定了佟国章一定是一个重要人物。
不过,还是要让兀冒确认一下最好,免得自己闹乌龙。
谁知,兀冒端着架子还没有张口,佟国章先走了过来,居然主动以族礼打了个招呼,然后十分亲热地笑道:
“敢问萨满师来自何旗,在下京都佟氏——”
话音未落,几个家将连同散在四周的侦骑俱皆愕然,不由得纷纷阻拦道:
“咳咳,公子勿言——”
只是可惜,话已落地,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佟国章这时也意识到自己不仅太过鲁莽,而且也犯了大忌,不该一激动便报出了自家名号,让自己一下子暴露在可能的危险之中。
不过,既然说了也就说了罢,反正眼前这个高等级萨满是肯定错不了的。
没想到真是一条大鱼呀,汉人巫果然神了,跟着他,也许错不了啦,以后说不定自己也能像他一样神通广大……
兀冒心里一面翻江倒海着,将自己最后属于所谓草原巫的那点羞耻心扔在脑后,开始全心全意进入角色,嘴里叽里咕噜就与佟国章“热情”地攀谈了起来。
孟远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瞅着,可浑身的神经可都紧绷着。
因为自己这边没有一个人听得懂满语,而听得懂的关望春、张小手两人,又不可能赤果果地给他现场当翻译。
所以,万一兀冒诈降,自己还是要多防备一手才行。
更要命的是,此前为了解救五人战队的疯魔状态,自己作死地给他们灌了几口高度白酒,完全忽略了他们的耐受力。
结果直到现在,就算李拾柴刚才用了几桶水也都还没有将五人战队全部唤醒。
因此,此战,怕是只有自己再来一次在北京城时几进几出那样的孤胆英雄了!
唉,本来是把五人战队拉出来练他们的。
结果倒好,又成了自己练自己!
正想着,兀冒忽然扭过头来,望着自己呲牙一笑道:
“汉人吾师,兀冒恭喜你,一只肥得不能再肥的羊子,自己撞到了你手里来了,嘿嘿——”
“他叫佟国章,乃是连我们满人都不敢轻易开罪的佟养性家族里三代佟图赖人尽皆知的私生子,一般人平日里怕是连面都难得碰见他一次。汉人吾师想做什么,想做可以做了!”
话音未落,佟国章浑身汗毛林立,陡然头皮发麻,难以置信地瞪着兀冒就是一声怒喝道:
“萨满,你、你说什么,你不是我草原上的萨满吗,怎么会对这个汉人——”
话音未落,身旁的家将可比他反应快多了,呼啦一下子涌上来,将他一把扯将回去。
而散漫在一旁的几个鞑子游骑,也纷纷亮出刀枪,同时将警讯飞快地放了出去。
在四周探查的二十多个侦骑,闻声便泼喇喇地飞马而回。
孟远笑了一下,扭头看向关望春、张小手道:
“你们两三百人,总不至于连这二三十个建奴鞑子都收拾不了吧?”
慑于过往对鞑子的余威,张小手似乎还有些畏手畏脚,但关望春却是果断异常,虽然也是眼神躲闪,但还是一挥手喊了出来:
“上啊,汉家儿郎们,到了该做回我汉人的时候了,难道还真让将军亲自动手不成?”
张小手这时也做完了自己的心理建设,呛啷一声拔出刀道:
“上,都他娘的并肩子给老子上啊,咱们的这个投名状,今天就算再死一半人也得给将军交上!”
随着两人话音,汉八旗骨子里的汉人血性,终于给激发了出来,早就布置好了的两三百人齐齐地发一声喊,将外围杀回来的二十多个鞑子侦骑,一个个围了起来,几乎是几十个人对付一个。
而这边,张小手、关望春的亲兵们,自然也是战力更高一些,围着人数本来就少的佟国章等人,便乒乒乓乓地砍杀起来……
只是可惜,转瞬间,看着好像人多势众的汉八旗官兵,没撑过几个回合,就被佟国章四周的家将、侦骑给反过来四处追杀着砍杀大半。
而在外围,状况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几十个人围殴一个鞑子,也能被一个鞑子左冲右突。吆五喝六的,居然死伤大半,才将他砍翻在地。
而相对这边因为佟国章人数少,而人数同样要少很多的张小手、关望春的亲兵,也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不是身中羽箭,就是断胳膊断腿,惨不忍睹地在地上翻滚着叫唤。
原本一对十的阵仗,转眼间便成了三对一甚至是一对一的局面。
这时,原本提剑在手的佟国章,也轻松了一些下来,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被人欺瞒了般的笑意,不依不饶地瞪着兀冒要说法道:
“萨满,可耻,为什么你要向着这个汉人——”
说着,他居然挑起刀尖,抬手指了一下孟远。
双手攥着八一杠,快要绷不住的李拾柴,条件反射地险些就要一枪打过去。若不是早已灌输在骨子深处的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铁律,估计这时佟国章早就脑袋开花了。
别说他是当前唯一近卫军,即便是次一等的五人战队,现在这六个人的心目中,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们心目已经接近于神的孟远,有半分伤害不不敬!
但是对于兀冒这样的滚刀肉,佟国章这种出身贵胄之家的公子哥儿嘴里的那点斤两,对他不过是一个笑话。
因为他很清楚,汉人巫还没出手哩,看把你们嘚瑟的——
嘿嘿,兀冒望着佟国章忽然呲牙笑了起来:
“佟国章,你敢拿刀指汉人吾师,你完蛋了,你真的完蛋了,就算是你祖宗佟养性从地下爬出来,加上多尔衮和代善,也没人救的了你喽——”
“哈哈,至于为什么,你问我我就是不说!”
第92章、活捉佟国章
(第三更,求个订阅,大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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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兀冒故意的挑衅,孟远当然很清楚,这家伙看着是在激怒佟国章,实则是在逼自己出手。
看来,这兀冒果然是一个胆小怕死之人,眼看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一下子变成了劣势,唯恐从哪里突然刺过来一刀或者射来一箭,让他一命呜呼了。
但是,孟远还是不想这时候就出手。
因为他看得很清楚,这时佟国章一方虽然拼命抢回了一点阵势,但整个态势并未发生根本性逆转。
只要张小手、关望春他们不畏牺牲,不生胆怯,吃掉眼前这二三十个鞑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还吃不准的,就是他们肯不肯这么拼命。
因为如果舍了命地去战斗,虽然可以取得胜利,但他们其中至少要有一小半人得送命。
至于谁送命,那就看人运势和火气了。
而这,也正是孟远想要在一旁看着不出手的唯一理由。
不拼命的汉人,如何洗脱他们身上的投敌叛国耻辱?
不舍命的汉人,即使真心反正过来,他又要他有何用?
最关键的是,孟远要用这一场血拼,大浪淘沙,最后流出一批真金来,以便供他好生挑选,充实他接下来战队。
因为,这一仗下来,他在nb文明体系里的升职体制,想都不用想,就算是论功行赏,那也要势必往上升一升的,他这可怜的最基层“伍长”,怎么也得升到“什长”上吧?
做了什长,也就意味着他的五人战队,可以马上扩充兵员到十人战队。
这眼前的汉八旗,就是现成的兵源、
既杀了鞑子,又抓了一条佟国章这种级别的大鱼肥羊,还清洗、甄别和锻炼了这一帮子汉八旗,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也?
见一个堂堂的萨满对一个汉人,如此唯唯诺诺,甚至敬若神明,身为贵胄子弟的佟国章自然也不傻,眼珠子一转,便突然改变了策略,转过刀尖冲着孟远喝道:
“擒贼先擒王,儿郎们,先不要管这些汉八旗小喽啰了,快快快,将这个汉人抓了再说!”
兀冒一听乐了,赶紧瘸着双腿闪身躲到了孟远背后,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扑上来的佟国章,眼睛里全都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此前一直端着鞑子巫架子的兀冒,孟远对他多少还有一点对草原巫的神秘和想象,眼见这家伙自从指天发誓地发愿要彻底投在自己门下,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尽显泼皮无赖之相,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后悔,只能叹口气,决定冒险接佟国章刺过来的一刀,且看看这公子哥儿手上的成色。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刺啦一声,刀尖划过,孟远胸腹之间的衣衫顿时碎成数片,被风一吹,四散飘零而去。
李拾柴吓了一跳,一边合身扑过来,一边手中就要扣动扳机,却被孟远一声喝止。
“退下,战场之上,虽说刀枪无眼,但一个军人如果连一点刀枪都不敢直面,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其实,说归说,孟远想要达到的面对,更多的还是一种震慑,甚至还有一种神性的演示成分在其中。
所谓杀人容易攻心难,夺敌魂魄更是难上加难。
既然从一开始就要要活捉这个佟国章,那就要从一开始攻心为上,甚至让其魂魄大乱,才有可能在活捉其以后能更多地大做文章。
再说了,即便是以身犯险,他也是看人下菜,不是胡乱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的。
面对公子哥儿佟国章是一种应对之法,假若换成是多尔衮家族任何一个皇二代,他自然就不会这么托大了!
眼见一刀下去,对方不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还有闲暇喝退他唯一的贴身侍卫,佟国章一下子懵了,匪夷所思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刀尖,嘴里不由得又是啊地一声,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原来,他刀刺之下,除了割开几片衣衫,自己手中这把由名匠打造的宝刀,竟然硬生生的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
话音未落,孟远便一声冷笑,猿臂探出,将他一把揪着脖子抓到了手中,然后随手丢给李拾柴道:
“捆好了,别伤着他!”
这时,关望春、张小手等人也终于见功,手下亲兵、侍卫在死伤大半之后,最终将七八个鞑子侦骑砍翻在地。
而剩下的两个家将,也在佟国章被活捉之后,眼见大势已去,便自己扔了刀枪,束手就擒。
满身血污的张小手,有些奇怪,上前揪着二人看了看,随即一口唾沫吐在脸上道:
“呸呸,直娘贼,果然教老子猜着了!”
关望春也是一脸一手的血污,见状不由得也瞅了一眼道:
“怎么了,莫非也是汉人?”
张小手还是一嘴地呸呸着,好像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道:
“可不就是一样的汉人么?直娘贼,威风凛凛的佟氏,家将侍卫居然还都是用的汉人,平日见了汉人都是鼻孔朝天的佟家人,也不知咋想的!”
两人正说着,被李拾柴五花大绑起来的佟国章,忽然出声骂道:
“我佟氏怎么了,既然都是数典忘祖,既然都是降清,大家不要脸就都不要脸,五十步笑百步,你们还不都是一样的叛贼!”
张小手顿时语塞,连涨得通红,且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关望春却是十分淡定,瞪着佟国章不徐不疾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都是不要脸的汉人。但是有一点你却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现在已经回头是岸,重新做回汉人,而你没有!”
这一次,换成了佟国章一下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将佟国章说的哑口无言之后,关望春并未就此收兵,紧接着便又望着佟国章冷笑一声,然后冲着孟远深深一揖道:
“此乃我关望春自今日起誓死将要追随的汉人将军,佟国章,你看清楚了,我今日就是要当着你佟氏后人面,在此立誓,终身不再有任何反复,重做汉人,永不背叛将军。因为,他是有一个真正的边关督师再世!”
词穷之下的佟国章,莫名看了一眼被捧上天的孟远,忽然哈哈大笑道:
“你们跑不了的,想做回汉人,哈哈,下辈子吧。衍僖介郡王的大军,就在后面,就凭你们这点人马,插翅难飞!”
第93章、佟氏简直就是皇后窝子
(第四更,厚颜再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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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僖介郡王,这是何人?”
见孟远发问,张小手连忙抢在关望春前面,一脸的恭谨道:
“将军,这衍僖介郡王来头可不小,乃是鞑子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嫡亲后裔,当朝礼烈亲王代善嫡长子同时也是一代悍将岳托世袭长子,爱新觉罗·罗洛浑。”
爱新觉罗·罗洛浑?
老实说,孟远对这个人,还真是没有多少印象。
不过,对于依旧十分嚣张的佟国章,他却忽然有些厌恶起来,扭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就是一声冷笑道:
“知道你刚才刺我一刀,老子为何动也不动一下吗?”
佟国章一怔之下,口中下意识强词夺理道:
“是我刀快,你自己躲不开,现在却来炫耀什么!”
孟远哈哈大笑,忽然跑出一颗重磅炸弹道:
“贵胄子弟,公子哥儿,果然一个个都是草包。佟国章,不怕你不信,老子这是可怜你,才出手将你救下来。不然用不了几年,你就会被鞑子的儿皇帝,亲自送到砍头台上去,身首异地!”
此言一出,别说佟国章,就连张小手、关望春也都大感诧异,一脸不信地瞅着孟远。
佟国章当然更是当做笑话,一脸倨傲道:
“呵呵,你一个小小的汉人,怕是连我草原门都摸不进去,却在这儿大言不惭,连皇帝杀谁不杀谁都像亲眼所见,岂不可笑?”
孟远不以为意,就像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继续侃侃而道:
“信不信,你若有胆子不隐瞒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自己就能得出结论来——”
“我且问你,你堂堂佟氏嫡长子第一世袭顺位之人,整个声名显赫的佟氏一门,你佟国章在家族中的地位如何?”
佟国章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瞪着两眼,不敢说话了。
孟远哼一声,继续穷追不舍道:
“你爹佟图赖,号称佟半朝,即便是满人的王公贵族也得礼让三分。可你呢,怕是连自家的佟府都当不了半个家,更别说比照你爹佟半朝的佟半家,可惜了你一个堂堂佟氏一门的后嗣!”
“不仅如此,老子还知道,与你佟国纲、佟国维相比,整个佟府世袭长门最不受欢迎和待见的,就是你佟国章。而且,你还时常顶撞长辈,甚至偷盗你爹的古玩宝贝。”
“此番出来,祸乱中原,你以为是你爹真看在你是他儿子份上,让你上阵来赌金挣军功的?呵呵,流矢,乱箭,红衣大炮,随便让你碰上一个,你就得横尸他乡!”
说着,孟远忽然俯下身子,对佟国章附耳密语道:
“而且,我还知道你佟氏一门有个天大秘密,当年你祖上佟养性举家投靠鞑子太祖皇帝努尔哈赤,他为了彻底笼络你佟家便将其孙女下嫁到你们佟氏。”
“自那以后,鞑子皇帝不仅许下你佟氏满门一个免死金牌,而且还许诺三代之内只要你佟氏有女,便可第一顺位遴选皇后之位。而到了你们这一辈,也正好有了一个俊俏的女儿,名曰佟佳氏。虽然现在年仅六七岁,但已然长得花容月貌,怕是迟早就要选入儿皇帝的宫中与那小福临成亲,你佟氏果然要更加的皇恩浩荡啊!”
佟国章直听得大汗淋漓,目光呆滞,瞪着孟远喃喃道: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怎么对我佟氏一门竟如此得了若指掌?”
兀冒这时终于又冒出头来,呲牙笑道:
“佟国章,你现在才知道这汉人吾师的厉害?”
“我以我的经历劝你一句,汉人吾师乃是我见到过的全天下最是神通广大之人,没有之一。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汉人吾师根本就没有出手。”
“哼,你是没有见过,汉人吾师一旦出手,会是一幅恐怖到什么样子的场景。所以,他既然是活捉你而不是直接杀死你,就说明你还有一些用处,还是老老实实地投过来享受另一番荣华富贵吧。”
佟国章不说话了,喘着粗气,委顿在地上,低着脑袋不知在那儿想着什么。
正在这时,一声牛角号音,蓦然划过天际。
号角声中,罗洛浑亲自催动着大军,缓缓横推过来。
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相信,身经百战的罗洛浑,还是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佟图赖亲手交到他手中的佟国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然,他还依然心存侥幸,认为在吴三桂全线退缩之际,而且还在满清自己境内的地界里,即便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大的可能,也许是哪个旗的什么人物,恰好也走到了这里与佟国章撞到了一起,两下发生了一些误会或摩擦。
毕竟,佟图赖声名显赫,但这私生家养的佟国章,终究还是没有多少人认得他的。
走到一半,程文举又追了上来,不胜其烦地又在他耳旁鼓噪起来:
“王爷,摄政王交给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押送红衣大炮以备攻坚之用。寻人这等小事,属下还是以为不能混为一谈,请王爷三思,留下重兵扎住阵脚以防万一,只须派出五百骑便绰绰有余了。”
罗洛浑哪里肯听他的,面有愠色道:
“程先生多虑了,而且本王亲自将红衣大炮带上,才是真正的稳妥之法。再说了,即便有什么不长眼的宵小,在我铁骑面前,那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见实在劝不动罗洛浑,程文举于是叹口气,退而求其次地拱手道:
“那就请王爷看在从范先生那里将我要过来的份上,给属下五百轻骑在后面徐徐行之。属下喜静不喜动,加上身子笨弱,像这般跟着大军催动而行,实在有些吃不消。”
罗洛浑这才横了他一眼,心里鄙视了一番,嘴里笑道:
“身子吃不消,先生早说不就是了,非得扯出这么多理由来。也罢,正好后军有五百散骑,便护着先生在后面缓行吧。”
程文举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
“如此多谢王爷了,只是,王爷不要嫌我啰嗦,前面最好还是至少放出不少于百骑探马——”
罗洛浑彻底不耐烦了,不等他说完,鼻子冷哼一声,一鞭子打在自己的马屁股上,泼喇喇地便绝尘而去了,只留下一脸愕然的程文举,站在那里莫名心悸了一下……
第94章、突然高冷的系统
望着黑压压横推而来的罗洛浑大军,孟远扭头扫视了一圈,看到包括张小手在内的所有汉八旗反正回来的士卒,个个都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于是摇头笑了一下,挥手道:
“张小手,领着你剩余的兄弟后撤三百米去吧,不过千万记住要在三百米之内,而且要扎好阵脚,放足弓箭手,以免有漏过去的鞑子散骑冲阵。”
张小手如获大赦,慌忙向后跑去安排去了。
一扭头,孟远发现关望春带着他的几个亲兵,却站在旁边一动不动,顿时气道:
“你怎么还不走?”
关望春盯着远方黑压压的大军,忽然摇头道:
“将军,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难道你——”
话音未落,兀冒突然耻笑一声:
“汉人果然都是喜欢假惺惺,汉人吾师既然教你们走,自然有教你们走的道理。呵呵,你们若不走,反倒是累赘!”
关望春怒视一眼兀冒,张嘴骂道:
“狗鞑子,汉人怎么假惺惺了,都像你们一言不合就拿刀砍人,一没有粮草女人就四处劫掠?哼,跟你们讲仁义礼智信,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孟远摇摇头,直接下令道:
“石凳、曹三毛,你二人负责保障五人战队包括关先生、兀冒的全部安全,并注意协防反正回来的汉人兄弟守好阵脚。”
“李拾柴,你是当前唯一能够使用八一杠的人,要全程一人双骑,来回巡视调度,一旦哪里乱了阵脚,你务必要第一时间补位,记住了吗?”
李拾柴愣了半晌,方才不情不愿地领命,然后与石凳、曹三毛两人一起,将关望春等人强行带走了。
再无任何累赘羁绊之后,感到一身轻的孟远,这才捡拾了一番留下的双马,并给它们都喂食了几块盐巴和饮料后,自己也吃了点巧克力和牛肉干,于是翻身上马,催动着马匹,迎着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鞑子大军,缓缓走了过去。
看到一人双骑,在黄昏的斜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迎着自己的大军而来,罗洛浑楞了一下,忽然对左右笑道:
“那是谁,该不会是佟国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吧?”
这时,早已幕僚、副将等一干人摸出千里眼看了一番,都是莫名有些心悸地陪着小心道:
“王爷,不是佟家那个公子,是、是一个怪模怪样的人,而且好像还是汉人,怕是有些古怪嘞!”
罗洛浑笑得更响亮了,鄙视地环顾着众人道:
“一个怪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咱们的巫呢,叫他过来瞧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人!”
鞑子巫被推过来,举着千里眼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不寒而栗道:
“王爷,此人甚是危险。而且,而且他身上的气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巫似乎都能嗅到一种莫名杀气。”
“长生天啊,这种感觉,我、我在习巫岁月中,只在遇见吾师之时才有过一次!”
巫这一嘴,说得众人不由得都是莫名地汗毛一竖。
罗洛浑怒了,张嘴骂道:
“来呀,给我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傻巫大鞭赶走。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没有入关到汉人的中原哩,就这么多怪话跑了出来?”
鞑子巫被鞭子抽得抱头鼠窜,嘴里却还是不停地嚷嚷着,直到被罗洛浑的侍卫一路赶到程文举的后军之中。
这些细节,自然也在孟远的高倍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鞑子巫是不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一定的超自然现象看出了一些他的来历,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也一下子提醒了他。
沉吟了一下,孟远于是集中意念开始不断眨眼道:
“喂,咱们很久没有进行沟通了,我问一下,此番遭遇战,而且还是我主动深入到关外的行动,我能动用最高等级的武器是什么?”
谁知,眨了半天眼,虚空中,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罗洛浑的大军,忽然分出了一队轻骑,风驰电掣地呼啦啦跑过来,转瞬间便对孟远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紧接着,一名肌肉虬结的鞑子前出到孟远马头前,一直逼近到十多米处方才停下,然后叽里咕噜喊出一句话来。
孟远瞅了他一眼,摆摆手,然后继续不甘心地使劲眨着眼睛。
没想到,赶过来问话的鞑子却一下子被弄懵了,搞不清他为何要对自己挤眉弄眼。
愣怔半晌,他只好扭头喊了一句。
很快,又有几个鞑子包抄过来。其中一个鞑子,忽然口吐汉语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一人横在这路上?”
孟远一听这支鞑子大军,居然还带着通译,楞了一下,马上很高兴地指了指三百米外的汉八旗,又指了指自己。
鞑子通译也糊涂了,看着始终都在挤眉弄眼却一言不发的孟远,终于反应过来,环顾左右笑骂道:
“果然教王爷说对了,这个怪人就是汉八旗的人,可惜却是一个哑巴!”
另几个鞑子却十分不耐烦,张嘴道:
“管他哑巴不哑巴,带到王爷面前问话,咱们交差就是!”
于是,这包抄过来的七八个鞑子游骑,不由分说,一把扯住马头,便将孟远一路带到了罗洛浑面前。
奇怪的是,上至罗洛浑本人,下至他的副将、幕僚,一大堆人居然只顾围着他看,却没有一人想到要缴下他手中的武器。
或许,是他们压根就没有把他这一个人放在眼里吧?
又或者,自己这手中的微冲,在对方眼里,根本就不是兵器。
“呔,王爷问你,你是哪一旗汉八旗,谁的属下?”
鞑子通译突然张嘴问了起来。
孟远一直眨眼到现在,罕见地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情况,可是从未有过的!
但现在的状况,又不可能再让他像个真傻子似的一直挤眉弄眼下去。
于是,孟远定定神,然后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打量着罗洛浑随口胡诌道:
“我是汉军镶蓝旗张大猷旗下的辎重营,司职行军路上各类辎重的巡检、维护和保养。”
汉八旗是真的,张大猷也是真的,最后一批辎重营也与他们掌握的情况没有出入,于是所有人都放松下来,一个幕僚,甚至还笑骂了一句:
“果然像张大猷的人,傻乎乎的不懂一点礼制!”
第95章、红衣大炮(求订阅)
突然,此前越过孟远而去四处探查的百人队游骑,哗啦啦地呼啸而回,隔着很远就惶急地用满语大叫大嚷,紧接着,围在罗洛浑四周的人俱皆变色,纷纷呛啷啷地拔出刀来,眨眼间便将他与孟远隔离起来,然后又迅雷不及掩耳地扯着他退出了数十米之远。
从百人队游骑远远地又喊又叫,孟远就已经知道自己露馅了。
再说了,只要往前再走一两里地,便都是遍地死尸,又怎么可能不露馅你?
其实他接近过来,也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打算真的要与罗洛浑玩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况且,自己只有一人双马,如此贴身近战,又怎么可能呢?
所以,在众人呼啦啦扯着罗洛浑退却的刹那间,他也跟着迅速出手了,直接抬起手中九五式微冲,便是一通横扫,当即打了罗洛浑一个措手不及,将他四周护卫之人尽数打死,随即趁着这个空挡,在数千人的大军众目睽睽之下,探出手,很轻松地就把吓傻了的罗洛浑给抓到了手里。
核心人物到手,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孟远嘴里一声长笑,没有丝毫停顿,一拳砸晕罗洛浑,然后拨转马头,便向后疾驰而去。
直到这时,鞑子大军才反应过来。
只可惜,反应过来,反而比没有反应过来更混乱。
因为,主将罗洛浑被活擒,而其他重要人物也大多都聚集在罗洛浑的四周,在孟远一通横扫之下,全军覆没,一时间,谁来主持这个令人措手不及的局面呢?
不过,即便如此,在孟远绝尘而去的马屁股后面,属于罗洛浑的亲兵营还是本能地跟了过来,不知所措却又固执而死忠地远远吊在后面,始终不离不弃。
而留在原地的绝大多数鞑子大军,则乱成一锅粥了,人喊马嘶,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哪里还有半点威势?
看到孟远突然打马杀回,一直提心吊胆的李拾柴高兴坏了,大叫着迎了上来。
而石凳、曹三毛因为要看管仍然酒醉不醒的五人战队以及兀冒和被活捉的佟国章,张小手、关望春又守在阵中不敢轻举妄动,但每个人还是喜出望外,纷纷连比划带叫喊地打着招呼。
孟远将托着昏迷的罗洛浑的马转手交给李拾柴,随口问了一句:
“罗恩生他们醒了没有?”
李拾柴顿时苦脸道:
“还没哩,将军,卑职又给他们泼了一遍水,还是一个个睁开了眼睛,却还是手脚瘫软不得动弹。”
孟远也是不由得一阵摇头苦笑,自己忽视了一些重要因素,把人给灌醉了,却又怨不得任何人,这份苦果,也只有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奶奶的,以后可不敢再随便给这些大明土著乱吃东西了!
很快,来到汉八旗阵前。
佟国章一见罗洛浑都被孟远手到擒来地活捉了过来,在他心目中曾经身为猛将的罗洛浑形象顿时崩塌,转而一脸惊诧地盯着风尘仆仆的孟远,脸色变得一会儿清一会白。
而同样熟悉罗洛浑的张小手、关望春则就更加欢欣鼓舞了,一个个如释重负地笑道:
“太好了,将军果然天人一般,一出手,连罗洛浑这样的鞑子郡王都能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咱们还怕什么,哈哈哈……”
一帮人正笑着,面上青红交加的佟国章,忽然出声道:
“将军,此前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孟远心里一动,于是斜睨他道:
“你想说什么?”
佟国章瞅了一眼横陈于地的罗洛浑,忽然下决心道:
“你若保我荣华富贵不减,爵位封地至少不比从前差,我、我愿意现在就归降于将军,而且可以指天发誓绝不背叛!”
孟远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竖起两根手指道:
“在我这里付出与收获都是成正比的,你想继续荣华富贵当然可以,而且无可厚非,甚至值得鼓励,但是——”
“一,你必须有东西、有功劳当得起这份荣华富贵。”
“二,我给得起你想要的一切,但你还得有本事守得住我给你索要的这一切。比如,将来我给你封地甚至一个封国,你自己有本事治国、镇国吗?”
封地,封国?
此言一出,别说佟国章了,即便是李拾柴、石凳、曹三毛这些已经被脱胎换骨了的新式军人,以及刚刚反水回来的张小手、关望春等人,也都一个个陷入到痴傻的状态中,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孟远见状,马上微微一笑,环顾了一眼众人,于是抬手一个个指道:
“我说的这一切,同样也包括你们。对于忠诚不二追随之人,只要你们有真本事,封地、封国,个个都不在话下。因为,这个世界有多么大,超乎你们所有的想象!”
话音未落,佟国章突然起身,郑重其事深深行了一礼道:
“将军,佟国章自此刻起归降将军座前,听凭将军驱驰,还请将军好生待我!”
孟远看了他一眼,并未马上表态,良久,方才点头道:
“说说,你是怎么突然想通了?”
佟国章脸一红,扭捏了半晌方才一脸便秘道:
“真人面前不敢作假,佟国章此举,一为了活命,不然将军肯定不会活着放我回去,而且将军也说了,即便我回去也还是一个私家子,怎么混也不可能混到我大哥佟国纲佟半朝的份上。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将军这里另起炉灶奔一个更好前程。”
“这第二嘛,将军一出手连罗洛浑这样的猛将、王爷都能如探囊取物一般,手段和本事实在惊人,未来这天下必有将军一席之地。既如此,跟着将军肯定是大有前途,又能活命,还能有一个好的未来,我又不傻,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孟远这才点点头笑道:
“这理由,还说得过去。”
张小手在一旁看着,忽然气不忿道:
“将军,人心隔肚皮,让他吃了将军的善恶忠奸丸才能作数!”
孟远脸一寒,口中森然道:
“张小手,大员归降堪称军国大事,你敢胡乱插话?”
张小手吓了一跳,慌忙缩回头,唯唯诺诺道:
“不敢,将军,小人下次绝不敢再唐突了!”
孟远哼一声,瞪眼看着他道:
“念你这是初犯,下次胆敢再犯,累加重罚。而且别忘了,这善恶忠奸丸,你虽然吃了,却是后来从地上又捡起来吃下去的!”
佟国章却听得怕怕的,有心想问,却又不敢问,只好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道:
“将军,敢问你活捉罗洛浑之时,可曾冲散了大军,尤其是大军中的十八门红衣大炮,不知将军是如何处置的?”
第96章、自己送死的亲兵营
红衣大炮?
孟远吓了一跳,同时又是心里一喜,急忙让佟国章将他知道的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等佟国章说完,十八门红衣大炮,老实说,对孟远还没有多大冲击力。但是从佟国章嘴里冒出来的一个人名,却一下子引起了他十足的兴趣。
嗯,王天相,王天相,这个人,虽然不是这个时代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可却是多尔衮一直都当做宝贝捏在手里的名匠啊!
据说,这个王天相,不仅会打炮、修炮,最拿手的,还是能自己造炮。
在这个火器刚刚兴起的时代,这样的人才可是不可多得的。而且谁掌握了这样的人才,谁就相当于站在了世界巅峰之上!
大致问清了来龙去脉后,孟远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道:
“李拾柴,备马,一人双骑,这次你和佟国章一起,跟我再去走一趟!”
佟国章吓了一跳,本能地拒绝道:
“将、将军,你是说、说我也跟着去么?”
孟远看着他一笑道:
“你不跟着一起,王天相是谁,几千人的大军,你让我找谁去?”
佟国章顿时一脸便秘,吭哧半晌,忽然满脸大汗道:
“将军,老实说我、我可不是什么马上将军,平日里在自己府中还能装模作样地舞刀弄枪一番,真要上阵,可就是、就是银枪洋腊头中看不中用了,将军、将军能不能——”
孟远摇摇头,直接摸出一套防具不由分说地给他套上,佟国章这才心有所感地打量着身上的防具,嘴里不再嘀咕什么。
可是,跟在后面走了两步,这佟国章终于反应过来,忽然两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然后怔怔地望着孟远背影,浑身上下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张小手、关望春对视一眼,再也抑制不住了,双双捂嘴笑起来:
哈哈哈,这家伙反应可真够迟钝的了,宝贝都穿在自己身上半天了,才想起来身上的这宝贝,哎——它怎么变出来的?
感觉到张小手、关望春等人嘲弄的眼神,佟国章这时更明白了,扭头怒视一眼,张嘴骂道:
“直娘贼,包衣贼,一帮贱皮,明明知道将军竟然是一个真正神人,为何不事先说一声,害得老子魂飞魄散吓个半死!”
现在已经不在鞑子体系里面了,这佟家人自然也就不用怕他了,原来对这个姓氏怕得要死的张小手,这时马上反唇相讥道:
“我们是包衣贼,你们是什么,娘的,小心老子以后大耳刮子伺候你!”
看到孟远去而复返,远远吊在四周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罗洛浑的亲兵营,顿时汗毛一竖,一个个紧张地瞪着两眼,死死地攥在手里的缰绳,直到突然看见佟国章,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支亲兵营,是从努尔哈赤手中最早创建的镶黄旗,分出来配属给各家皇子充作贴身侍卫的兵力。
镶黄旗、正黄旗和正白旗,不仅都属于上三旗之列,而且都是由满洲皇帝亲自统领,所以这三旗都没有旗主,由几十上百个整佐领和半分佐领实际控制。
而具体到更下一级的作战营,则由各营佐领甚至牛录直接掌控。
比如平时,在他们鞑子自己的盛京或者境内,个个皇子或者王公大臣的亲兵营,最多也就几十个侍卫随扈,连三分之一个牛录都算不上。
行军或者直接跨境出征甚至作战,这些亲兵营,马上就会扩充到一个牛录甚至两个牛录,有的还会更多,高达七八百人规模。
但罗洛浑的这个亲兵营,因为是临时接到多尔衮的军令,而且是在各路出关大军之后,可以说沿途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也就配属了半个牛录不到。
但一百多人的亲兵营,在之前已经被孟远活捉罗洛浑时射杀了一多半,剩下这些,也就不足六七十人了。
不过人数少,却更是一个个的死忠分子,明明已经亲眼看到孟远是何等的杀神,但却依然还是一路尾随了过来,对罗洛浑始终不离不弃。抛开国仇家恨的话,老实说大明还真缺少这样赤胆忠心的士卒。
因为一路上从盛京走到这里,虽然只有短短三四天时间,但佟国章已经能认识这支亲兵营里面很多人,对幸存下来的唯一牛录嘎日朗更是熟稔,所以内心不免有些不忍他们再次被射杀,于是偷偷看了一眼孟远壮胆道:
“将军,这些亲兵我都认识,将军既然活捉了罗洛浑,肯定是有所有处才会留他性命。既如此,这些亲兵若能放下武器,说不定对将军收降罗洛浑会有裨益,不如让在下试试可好?”
孟远远远打量着围在四周惊疑不定的罗洛浑亲兵营,有心锻炼一下自己唯一的近卫军,于是应声道:
“李拾柴,假若哪一天我也被什么人给活捉了,你会怎么做?”
李拾柴楞了一下,下意识地连连摇头道:
“怎么可能,卑职实在想不出,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把我家将军给活捉了去?不不不,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孟远十分欣慰地笑了一下,坚持道:
“你个傻子李拾柴,老子就是打个比方,比方说。”
李拾柴这才摸摸脑袋,一脸忿然道:
“若、若真有那么一天,别人不敢说,反正我李拾柴是泼出这条命也要追着将军而去,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地王爷!”
孟远这才转头斜睨着佟国章,颔首道:
“佟国章,你可听见了?”
佟国章刚刚点点头,孟远手中的九五式微冲便哒哒哒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看到孟远开枪后,李拾柴的八一杠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攒射而起。
刹那间,远远吊在四周游走着的罗洛浑亲兵,很快便仓惶四窜着被一个个射杀在地,速度之快,狠辣程度,让佟国章直看得瞠目结舌,瑟瑟发抖。
中原的汉人,何时变得也跟草原上的雄兵一样嗜杀,冷血,果敢甚至更胜一筹了……
佟国章不敢再看下去,将自己双眼紧紧闭起,任由自己的座下大马,条件反射地跟着孟远前面的头马,踢踢踏踏地向前奔驰。
第97章、对待天下要敬若神明
程文举带着他的五百轻骑,在特意与罗洛浑的大军拉开一段距离后,晃晃悠悠地独自刚刚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十几个飞骑陆陆续续仓皇而来,他便背心一凉,感到了一丝不祥之兆。
待听到主将罗洛浑居然被一个奇怪的汉人,单人双骑,生擒活捉而去,他忽然恍惚了一下,脑海中,忽然闪过临出发时,自己去洪承畴府上辞行,听到耳中的一个传闻。
当然,这个传闻,还仅仅只是小范围地在盛京都城中的汉人之间流传,而且基本上都控制在新近才降清的一些原来的大明文武大员之间。
至于他程文举为何在范文程之后又来专门向洪承畴来辞行,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在范文程之前,洪承畴才是程文举人生路上遇见并且一直推赏于他的第一个贵人。
而且在摄政王多尔衮下决心出关,要在今年与大明王朝乃至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一战定乾坤,最后决出谁主中原之后,盛京便传出了小皇帝福临有意抬高整个满清中的汉人地位,不仅要给予汉八旗正式八旗旗号,其建制﹑旗色与满洲八旗﹑蒙古八旗全部等同一视同仁,并且还要在这支定型后的汉八旗之外,另行在组建一个新的汉军武装体系——绿营。
而这个绿营,据说上至小皇帝福临,摄政王多尔衮,下至八旗旗主、王公大臣,也都属意将编入汉军镶黄旗的大明降臣、前大学士洪承畴提拔上来,让他统属新近陆续归降的大明各部原有武装,以达到汉人治汉军事半功倍的效应,和对汉人的笼络之意。
而如此以来,在洪承畴之前的汉人第一大宠臣佟氏家族,以及范文程、宁完我、张存仁的各路大员,包括石廷柱﹑马光远﹑王世选﹑刘之源﹑吴守进﹑佟图赖﹑李国翰等早已被封为固山额真的各路汉军重镇,也都势必将因此受到冲击和影响。
至于在此之前的汉军一百二十九个佐领﹐总数达两万四千五百人的编制,也会在此次全军进关后﹐为了因应中原大战的形势剧变﹐所有陆续编进来的新降和改编的前大明官军各部,也要扩张到二百七十个汉军佐领﹐但兵额却一下子减少到两万人规模。
编制扩大一倍多﹐兵额却少于编成前。官多兵少﹐其实就是多尔衮玩的一个把戏,目的就是要让所有降清汉人都知道他们投降的好处,只要来降,人人皆可官升三级。
除此之外,多尔衮还在动另外的一个脑筋,既:
在努尔哈赤这个原有的八旗制度中,创新出一种全新的包衣组织的另外一种模式下的“汉军”组织,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独自一人掌控这支汉军,加强他作为摄政王的权力架构。
当然,这支全新汉军的对外名称,却一直都还在酝酿中。
据说,多尔衮和他的幕僚们,已经十分倾向于如包衣汉军、旗鼓汉军、内务府汉军等。
而统领他们的分支下属官吏,就叫旗鼓佐领。
但最后多尔衮想要达到的目标,就是这支全新汉军,名义是八旗汉军但实际却完又区别于八旗汉军。唯有这样,除了他之外才没有任何人可以插手这支全新的汉军。
不过,这样一来,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洪承畴,表面上看似一下子超越了许多很早就降清的前大明要员,成为名义上的整个汉人武装体系的总瓢把子——包括汉八旗、绿营和包衣汉军在内三合一的全新汉军“督统”。
而实际上,真正的大权在握,还是在多尔衮手中。
再下一级,多尔衮又以“大将军”、“总督”等职级任命孔有德、石庭柱、尚可喜等其他汉军重要人物,一下子又从这个层面分散、消解掉了“督统”权力,无形中实际上架空了洪承畴这个所谓汉人大都统。
这一番眼花缭乱的权力操作,其实不过是洪承畴在大明时就玩烂了权力把戏,如今在他面前玩花样,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当然,好笑之余,洪承畴也只能装傻。
没错,多尔衮玩权力游戏,在你洪承畴这只老狐狸面前,的确就像是一个小学生给博士上课一样好笑。
可架不住人家这个小学生,是你的主子,你再会玩,还不得老老实实地继续装傻当一个好老师?
所以,程文举在这个时候借辞行去看一下自己的贵人,其实更多的还是一种安慰和看望性质。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看,却让他知道了一个如今在盛京很可能还是一个秘密的天大传闻:
如今分崩离析的大明中原之上,据说值此天怒人怨之际,在李自成破城当天,逼着皇帝崇祯自己在煤山之上上吊以身殉国。在崇祯上吊而死的瞬间,于是突然上苍震怒,当即降下了一道圣光。
圣光闪耀处,则赫然出现了一位满身锦衣金甲的汉人模样战神,座下是无坚不摧的铁甲神兽,手中是指谁谁死的喷火神铳,刀枪不入,纵横四方,只凭一人一兽,便在李自成数十万破城大军之中肆意进出好几个回合,直杀得大顺军魂飞魄散,不敢匹敌……
对于这样的传闻,洪承畴说出来时的模样,也是怪异极了。
而在他程文举耳朵里听来,又是更多的像是听书,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只当这传闻不过是京城那些忧国忧民的酸文人,故意在这国破山河在之际,弄出来的一些文字游戏罢了。
但是,当这个传闻变成了真的,而且还是从前方的真正满清鞑子嘴里说出来,程文举就感觉脑袋嗡地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而且还错得离谱。
要知道,这么多年行军布阵,而且屡得洪承畴、范文程等前大明要员大员赏识,靠得就是他胸腹之间这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文韬武略。
在他学成出山时,直到现在,他还清晰地记得他的授业恩师给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对待天下,一定要敬若神明。神明你看不见,但神明却一直都在看着你!”
第98章、直升百户长
当再次面对黑压压的数千大军之时,即便自己的气势是多么的气贯长虹,但在这铁甲长枪的阵前,孟远一人双骑,也只能是急速勒住马头,赶紧停了下来。
对面的大军,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再次去而复返,搞懵了他们,还是因为他们的主帅突然被活捉,群龙无首,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面对他再次冲将过来,一个个都骑在大马之上,愣愣地远远瞅着他。
这可是真正的关外鞑子啊!
孟远相信,换任何一个人来,甚至,若不是自己一出手就活捉了他们的主帅罗洛浑郡王爷,怕是他刚刚露面,就会立刻有无数的鞑子铁骑,远远地包抄了过来。
而现在,几千人就这样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地远远瞅着他,既不冲锋,却又不后退,很明显就是处在一个群龙无首的痴呆状态之下。
“将军,咱们怎么办?”
李拾柴当然也不傻,竟让他也看出了一丝蹊跷来。
孟远打量着对面黑压压的数千大军,不动声色地斜睨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佟国章,嘴里戏谑地问道:
“佟国舅,赶紧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王天相?”
佟国章哆嗦着要过望远镜,看了半晌,断然摇头道:
“人太多了将军,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楚呀。不过在下记得很清楚,当时是那个狠人程文举坚持要分兵,即便是罗洛浑这样的郡王爷竟然也让了他三分,还分出五百轻骑给他,并把十八门红衣大炮也放在了他的后军之中。”
“所以,在下笃定,将军要找的王天相,肯定是跟着那十八门红衣大炮一起留在了程文举的军中。”
狠人程文举?
呵呵,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让佟国纲看上去十分忌惮的名字……
孟远眨了眨眼。
突然,一道久违的水印,终于浮空而出:
【恭喜,经系统自动定时检测,发现两大副本重要人物已被收入账下,且主线任务第二阶段(要塞构筑+主动出击+突入关外)达成三连击触发,综合各项考核与奖励,你成功越级晋升为百户长,望再接再厉,早日冲上千户大关】
百户长,意思是说我什长不用做了,直接上百户?
来不及为系统突然现身激动,孟远就被这个喜讯给直接镇住了:
“百户长,这就是说,我现在招募兵员的权限,已经上升到了百人规模?哈哈哈,奖励哩,相关奖励是什么,快请告诉我!”
水印凌空波动了好一会儿,方才字字珠玑般闪出文字道:
【恭喜,你当前可在本时空招募一百名士兵,且不包括你已经成功招募的士兵数】
【百名士兵,已经属于一个完整的战术作战单位。所以,恭喜你,你也因此同时拥有了在这一百名士兵中,进行三个基本兵种的自我配置——但基本配属必须保证统一】
【步兵,不得少于60人】
【掷弹兵,不得多于20人】
【骑兵,不得多于20人】
【与此同时,在需要攻坚或特殊状态下,军火库中原本属于你的十辆老式坦克、老式装甲车,可随时调用,但在坦克兵种出现之前,只能由你本人使用】
【特别友情提醒,在你百户军衔下的一百名士兵,实际战损战亡数都将在现实中予以反应。即死伤一名士兵,便扣除一名士兵份额。如果不慎全军覆没,你将被直接取消当前军衔,打回原形】
什么?
孟远一下子晕了:
这他奶奶的是哪家的强盗逻辑?
一场战斗下来,兵员战损是根本不可能避免的。
正常情况下,哪家军队,不都是减员多少,战后就会从预备队或者新兵连里迅速补充多少?
若照这个说法,他的这个百户兵员数,简直就是被锁死了一样。打了胜仗,军衔来不及升,你多少人还是多少人,一个兵都增加不了。
打了败仗,却马上从你这一百人数额中扣减,还不能补充。
这样的玩法,还不把老子玩死?
想着,孟远便是一声羞愤的冷笑道:
“nb文明果然nb,等我再变回光杆司令了,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水印突然波光粼粼道:
【你若是在有了百人战术作战单位,还能变回光杆司令,那也算你本事。不过,到那时对我们文明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浪费了一些时间,另外再选人便是】
【当然了,你也可以一直努力,直到成为一个真正的司令官,双肩戴上了元帅军衔,麾下指挥着不少于六十个地球族群的十万大军。那时,或许你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可以别有洞天的】
【对了,以后有事没事不要再惊动我。忘了告诉你,我很忙的,而且你现在已经不是新手期了,我不可能再时时刻刻盯着你】
话音未落,水印一阵晃动,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一阵惊惶的叫声,将孟远从错愕、震惊连带着还有残余的惊喜的五味杂陈中唤醒。
定睛一看,对面黑压压的大军,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了一面大旗。
大旗之下,则是一个素面文士,目光冷峻,一动不动地举着手里的千里眼,似乎一直在盯着他一人专注地看着。
孟远晃了晃脑袋,同样放眼向他看道;
“佟国章,这多出来的文士,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狠人程文举了吧?”
佟国章见孟远终于从发癔症中清醒过来,顿时哭道:
“将军,你、你方才可是吓死我了,这两军阵前,你也能说发癔症,就发癔症。还好,对面大军对你还万分忌惮,否则就算不来冲阵,人家一个万箭齐发,咱们三个也都立马变成了万箭穿心的刺猬!”
瞧你那点出息——
孟远冷冷地横了他一眼,扭头对李拾柴道:
“李拾柴,还记得我的铁甲神兽么?”
李拾柴顿时两眼放光,激动得连连点头:
“记得,记得,将军,咱们的铁甲神兽,是不是又要杀出来了?”
嗯,孟远点点头,向后面示意道:
“还是老规矩,你带着佟国章速速后撤,要小心看好他,别让他发疯或者一下子吓死了过去!”
明白,李拾柴就像自己要上阵一样的兴奋,扯着佟国章便向后面打马而去……
第99章、五九式真成了老古董
千里眼中,程文举正盯着孟远看得专心致志,突然间,不知怎么镜片里就是一阵漆黑,就像一下子莫名天黑了一般。
怎么回事,这日头刚刚还高悬在头顶哩——
程文举诧异地放下千里眼,刚要抬头看天,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身子晃了晃,耳畔就传来四周众兵将的一片惊呼声。
定睛一看,却是那古怪的汉人,就像正在施法的一个巫一般在半空中随手抓了抓,便多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铁甲神兽。
紧接着,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跃上了那铁甲神兽。
奇怪的是,那铁甲神兽居然也不咬他,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响。
那怪人上了铁甲神兽,似乎知道他程文举一定正在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于是还伸出手做了一个奇怪的伸指动作,方才在铁甲神兽脑门上鼓捣了一番,铁甲怪兽便张开口,然后将他一口吞了下去。
程文举莫名地松了口气。
四周大小牛录、佐领以及幕僚们,也都浑身放松下来,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感谢长生天”的眼神慰藉。
然而,就在这时,铁甲神兽忽然抖动了一下。
巨大的动静,居然连带着整个大地,似乎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铁甲神兽浑身开始轰轰隆隆地哼起来,同时吐出一口口的浓烟,像象鼻子般的一根长管子也跟着缓缓转动起来。
哼哼声中,眼见这这根长管子慢慢指向这边,程文举莫名心悸了一下,连忙大叫一声:
“王天相,王天相,快快快,你到底看出一点什么没有?”
一直都抱着千里眼,两眼一眨不眨地看到现在的王天相,这时也是大汗淋漓,心慌不已道:
“程、程先生,这铁甲神兽小人虽然还没看出什么门道,但已经笃定是某种类似于咱们攻坚或者破城、冲阵之用的投石车、床弩以及冲车样的神器。”
“保险起见,先生、先生还是试着先派出两个牛录的铁甲重骑兵,以钩镰枪和重刀兴许能有点用。只要能扒开其表皮,小人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程文举瞪眼看着,忽然皱眉道:
“咱们双管齐下如何?”
“嗯,就这样办,我立刻组织两个牛录的重骑兵全身披挂去试试那铁甲怪兽,到底是长牙吃人还是咬人亦或是别的什么。”
“你王天相,你不是也号称再世墨家公输班孔明,什么奇门遁甲木流牛马到了你手中也有破解之法吗?我现在不要你破拆什么,只要你马上能让那十八门红衣大炮,便算你一个头功,如何?”
王天相放下千里眼,回头看了看已经被强行拆开包装的红衣大炮,猛然一跺脚道:
“好,就听先生的,我王天相这次也拼了!”
很快,两队牛录共计六百全身披挂的铁甲重骑兵,一个个手持重刀与钩镰枪,在两个牛录、一个甲喇督战下,嘴里发出鬼哭狼嚎的呼啸声,一边为自己壮胆,一边催动着胯下战马开始了冲锋。
孟远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到手的存放在库中的十辆老式坦克,虽然也是五九式老式坦克,但与第一次使用的由系统提供的坦克根本就是两码事——
同样的五九式坦克,系统版的简直就像刚刚从生产线上开下来的崭新战车一样,怎么样怎么好使。
但记在自己随身军火库名下的这十辆五九式老式坦克,却是真正封存入库的老古董。随手放出来一辆,迎风一吹,都有一股发霉的味道,直冲鼻端。
等到咬牙钻入炮塔,里面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陈腐味道,更是让人不敢呼吸。
这也都罢了。
好不容易全神贯注下来,点火,开机,热车,居然轰轰隆隆地动山摇响了半天,整个战车依然还是处于怠速热车状态!
若不是炮塔电机率先开始工作,孟远非得当场气晕不可。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叮叮当当声响,却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凝神听了听,孟远便立刻判断出来,这一定是程文举将鞑子最引以自傲的铁甲重骑兵给派上了阵来。
虽然不以为意,甚至还感到一丝蚍蜉撼树的好笑,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孟远索性凑到瞭望孔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一看之下,居然有一个鞑子重骑兵不知撞了什么大运,让他莫名其妙地盯上了这个大小不过眼镜盒的瞭望孔,也正自趴下身子,贴在上面往里瞅。
两下一对眼,孟远冷不丁吓了一跳,那鞑子却更是汗毛林立,只觉得里面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冷笑,啊呀一声,竟然一下子吓晕过去。
有时候,看见了不该看的事物,的确是能吓死人啊!
孟远摇摇头,听着外面乒乒乓乓的刀砍枪刺声,眼中露出一丝寒光,随即脚下一踩,摇动手柄,炮塔便在他手中猛然来了一个360度大转弯。
刹那间,在数米长的炮管之内,顿时扫倒一大片鞑子铁甲重骑兵。
剩下的鞑子吃了一惊,本能地撒开马蹄惊恐四窜而去。
孟远一气呵成,迅速起身,来到炮手位置,操起并列机枪便是一通水平横扫。
在迅速扫清了四周残存的鞑子后,他又掀开顶盖,来到炮塔之上,毫不手软地打开高射机枪,开始以炮塔为圆追着四散而去的鞑子点名似的追射起来。
狂暴的高射机枪子弹,连飞机和普通装甲车都能轻松撕开,何况这些仅仅是包裹在铁片中的血肉之躯?
仅仅半柱香的工夫,多达两个牛录六百之众的鞑子,几乎全军尽墨,只有仅存不到十个人,幸运地逃出生天,丢盔卸甲地回到了自己的大军阵前。
只是可惜,这十个人还没喘口气,就被专司总督战的一名梅勒章京,毫不留情地举旗射杀了。
这时候,孟远坐在高高的炮塔上反而看清了对面鞑子大军的一些细节。
尤其是在他眼前斩杀十个逃兵的梅勒章京,这一次近距离相看,倒意外的让他厘清了这个时期鞑子大军中的体制和官兵设置状况:
一个牛录三百人,设主官牛录一人。
五个牛录共计一千五百人,设一名主官甲喇。
五个甲喇即为一个固山,也就是汉译过来的“旗”,合计七千五百人,设一名主官固山额真。额真汉名,就是都统。
牛录是八旗兵最基层作战单位。
一个甲喇,则是八旗兵的主力作战单位。
到了固山这个层级,就相当于一个方面军了,基本可以进行独立作战甚至展开一场战役级的军事行动。
第100章、炮击大师王天相
咚的一声巨响,一股黑烟,随即应声落在孟远左手边不到三十米开外,而且炸得北方特有的冻土坚硬表面,溅起无数碎石残渣!
孟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炮塔中缩了缩身子。
这样的准头,对这个时代的红衣大炮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精度了。
看来,有一个王天相在里面,果然就是不一样。
考虑到这个因素,孟远也不想过于托大,摸出望远镜飞快地看了两眼,便合身钻进了炮塔。
这时候,整个战车也已经热车完毕,可以全速进发了。
孟远感受着脚下钢铁猛兽的澎湃动力,内心的热血也在这个瞬间被点燃,修正了一下方向,便猛地一下冲了出去。
五九式坦克一动,顿时让程文举浑身的汗毛,刷地一下全都林立起来,扭头寻找着在炮位上像热锅上的蚂蚁忙碌的王天相,嘴里大喊大叫道:
“王天相,王天相,趴着不动窝的铁甲怪兽就已经要人命了,它这一跑起来,这几千人的大军,哪里还有活路?”
“快快快,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将它轰掉!”
王天相苦笑一声,扒开手忙脚乱的炮手,开始亲自操控着一门红衣大炮,嘴里对左右两边的其他大炮嘶吼道:
“都他娘的听着,对面那铁甲怪兽一旦冲将过来,别人个个都有快马一下子就可以跑掉,唯独咱们一个都别想逃得掉。要想活命,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泼出命来将它轰成渣渣!”
十八门炮手,自然知道厉害关系,当即也是一个个红了眼睛,狰狞叫嚣道:
“王大人你就说吧,该怎么干他娘的,我们全都听你的!”
王天相爬在炮身上,两眼一动不动地紧紧盯在准星上,口中大声指挥道:
“弟兄们好样的,为了咱们活下命来,这次老子也豁出去了,一身绝活都在这次用上来,弟兄们看得懂看不懂的,都照我说的做,咱们兴许还能有活路——”
“左翼的八门炮,现在给我保持住射速,但要一次齐射后就缩减一个尺码。”
“右翼八门炮,现在全部停止射击,给我全员上阵,以最快速度放平炮口,然后压膛上弹,点火手等我号令,切记,切记!”
说完,他又招了招手,叫道:
“张虎兄弟,你的炮跟我一起打个配合,咱俩在那铁甲怪兽奇怪的轮子上,一边锁定一个,管他有用没用,到时一起连发三次攒射,看看能不能先将它的腿打掉再说。这样的准头,也只有咱俩能做到,兄弟行不行?”
张虎是王天相的副手,更近乎于师徒,哪里有不肯的,马上拍胸脯道:
“大人放心,俺跟着你照做便是!”
好!
王天相布置妥当,终于心里有了一点底,在与张虎两门炮完成对接后,于是长舒一口气,来到左翼正在依次缩减漫射的八门炮前,掏出千里眼和标尺来回丈量了好一番,强行修改了他们的弹道和递补射差和时差后,才又回到自己的炮位上,与张虎交换了一下眼神,缓缓举起了他的指挥旗——
“右翼炮阵,听令!”
右翼八门炮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抬起头,紧紧盯着王天相手中的旗子。
“注意,注意,听清楚了,左翼炮阵现在是缩尺漫射,你们右翼炮阵,我要的就是你们与左翼正好相互抵消的标尺跟射。即便是准头差一些,也要完全照我说的节奏打,听清楚没有?”
事关个人性命,右翼八门炮轰然应答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响亮和整齐。
两翼炮阵,终于又开始此起彼伏地轰响起来后,王天相接着便摇旗对张虎示意道:
“张虎兄弟,可准备好了,并炮平射,专打铁甲怪兽那怪模怪样的轮子,千万别打错了,否则浪费弹丸不说,腾起的烟雾还会自己遮蔽了我们自己的视野!”
张虎早就扑在了炮身上,盯着准星,挥了挥手。
王天相狞笑一声,于是俯下身去,亲自操纵着炮管,直到感觉全部都严丝合缝地将轰隆隆一路狂飙而来的铁甲怪兽罩在了视野中,口中方才猛然对点火手喊道:
“点火,点火,快快快!”
只听嘶嘶一串声响,两门口径最大的主炮,忽然往后一坐,炮口便爆出一团烈焰。
紧接着,整个炮身又向上弹起,一颗滚烫的弹丸,便借势脱膛而去,带着熊熊的烈焰和红光,啸叫着平射而出。
“通……”
“通通……通……”
自重高达几十吨的五九式坦克,原本四平八稳地在这片毫无阻碍的北方平原上一路高歌猛进着,突然暴起的炮声,此起彼伏地在四周炸出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弹着点,竟也让沉重的坦克一下子颠簸了起来。
战斗行进中的坦克,可没有私家车那样精致的减震系统。
不一会儿,孟远就感觉自己被上上下下颠簸起伏,撞了一个头晕眼花,肚子里也翻江倒海起来,最后不得不减速下来,以近乎龟速蛇形着向前挺进。
王天相在那边忙着,程文举当然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紧盯着战况的每一个变化。
看到炮击转眼间产生了奇效,原本像一头发狂的猛兽突突突横冲直撞的铁甲怪兽,为了绕开地面那些坑坑洼洼,而不得不绕来绕去,程文举看了两眼,忽然眼前一亮,急忙对围在四周的几个甲喇,一个固山额真招手示意道:
“快,让所有的骑兵全部下马,迅速在大军阵前挖出一条壕沟来,如此,咱们也许就有救了!”
几个甲喇不敢说什么,但这次被罗洛浑带出来的这个固山额真,原本就是平时高高在上的镶黄旗都统,不出征时几乎就是旗里的土皇帝,出征时才受皇帝、皇子或贝勒的节制,对一个小小的程文举,哪里放在眼里?
若不是大敌当前,他们才睁只眼闭只眼任由程文举在这里发号施令。
现在一听他居然直接对自己臂指气使起来,顿时瞪眼道:
“胡说八道,我草原铁骑个个都是挥刀的雄鹰,岂是挥鞭牧羊的奴才?你教他们下马,替你挖什么壕沟,信不信老子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
一旁的幕僚见状,连忙凑过来道:
“程先生,此计大妙,只是、只是不合时宜呀。你想想,即便他们肯下马挖坑,没有合手的工具,单凭手里的弯刀,怕是刨不了几下,那铁甲怪兽就冲了过来。”
程文举翻了一下白眼,望着死到临头还傲慢无比的鞑子都统就是一声冷笑道:
“那还说什么,大家一起死便是。哼,冻土虽硬,刀剑也不趁手,但就没有办法了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也不懂!”
第101章、忽然想起毕懋康
咚地一声,巨响过后,这一次,孟远感觉似乎终于有一炮,直接给搂在了自己的坦克身上。
试了试油门,一侧的履带,似乎明显响应的速度,一下子比之前迟钝了不少。
嘿,这玩具般的红衣大炮弹丸,还能啃得动精钢打造的坦克?
孟远咧了一下嘴,忽然又听到一声咚的巨响,这一次,似乎又砸在了另一侧的履带之上。
紧接着,坦克便明显加重了哼哼声,居然有了一种负重前行的阻滞感。
人车合一,坦克手经过一段驾驶,一般都会立刻与座下的坦克形成一种无形的联动。
感觉到坦克的自身变化后,孟远虽然不相信红衣大炮能直接干掉坦克的履带,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起来。
想了想,他于是踩下刹车,透过瞭望孔看了看,这才猛然惊觉,此时此刻,在坦克外面,四面八方,居然全都是一炮接一炮的轰击阵势,而且弹着点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远近搭配,疏密有致,很有现代炮兵起步时的章法。
看了两眼,孟远不由得对历史中的这个王天相,又多了一丝好奇。
这家伙,将又粗又笨的红衣大炮,耍得如此滚瓜烂熟,看来真的跟这个时代最值得推崇的毕懋康有得一比了。
毕懋康,乃是孟远对所有大明人物,第一个推崇之人。
据史料记载,他早在崇祯刚刚登基不久,就撰写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论著——《军器图说》。
这本武器特别是有关火器的专著论述,不仅涉及到了火器及其使用的方方面面,而且还创造性地列有附图,图文并茂,几乎可以堪作那个时代的火器教科书。
只是不知为何,此书前面的序跋,却都是一些不相干之人的文字,如门人张继孟作序,亲侄登辅小引、侄登翰题跋,最后才是作者自序,一下子拉低了这本划时代巨著的格调和观瞻。
不过毕懋康的自序,却还是值得一提的。
他在书中,开宗明义,就希望他的这本论著,能够第一时间得到皇帝乃至整个朝野的重视。
所以,他不仅自题“崇祯八年七月二十日原兵部右侍郎今致仕臣毕懋康谨对”,而且还专门奏折上达天听,以“罗列各种火器、毒弩,图文并举,叙说军器之制造,使用与威力”。
不仅如此,他还直言不讳地在书中一再强调,“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
只可惜,这句话,乃至整本书,始终都没有引起皇帝崇祯的足够重视,仅仅在召见了几次后便再无下文。
倒是满清在入主中原后,对此书如获重宝。
当然同样可惜的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这本几乎可以改变时代的巨著,最终还是莫名其妙的被清廷束之高阁。
甚至到了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乾隆皇帝怕反清复明的势力利用此书,便对其进行了全面禁毁。
每逢读史读到这里,孟远便忍不住扼腕叹息:
庞然大物的大明,即使是到了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大厦将倾的明末——
崇祯皇帝君臣若能慧眼识珠,上下一心,在毕懋康1635年就为大明发明出了第一把燧发枪,而且与世界上其他已经出现的燧发枪相比,已经提前解决了火器在雨雪天使用的短板,倾全国之力,多的不说,只要比照后来的京营规模打造出一支全火器骑兵营,横扫天下的,将不是后来的八国列强,更不是辫子军的满清!
当然,历史无法假设,叹息也空余缺憾,还不如直面现实,重构世界。
就是不知道,这玩炮玩到了出神入化地步的王天相,与毕懋康之间有没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毕竟,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师承关系可比自己瞎蒙乱撞有用多了。
嗯,等活捉了这个王天相以后,若有机会,说不得要带着他去江南找找毕懋康家族及其他的后人,说不定还能再有什么新发现也未可知也!
孟远自顾自沉思着,冷不丁感到眼前一花,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多年养就的战术本能,让他想都没想,直接一个飞扑离开了瞭望孔位置。
紧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爆响,伴随着炙热的无数碎片,一颗弹丸,居然不偏不倚地正中瞭望孔,将这个钢铁猛兽唯一的软肋之处,炸了一个粉碎!
惊魂未定中,孟远愣了半晌,盯着开始呼呼漏风的破洞,不怒反笑,抬手摸了摸鼻子。
狗日的王天相,老子还真没有看错你啊!
定定神,孟远回到炮位上,升起潜望镜,开始认真打量起王天相布置的炮阵。
其实,若不是投鼠忌器,甚至是“怜香惜玉”,孟远此刻只需要一发爆破弹,甚至更狠一点的燃烧弹,王天相这个精心布置出来的炮阵,立刻就会化为乌有。
只是那样一来,王天相也就跟着化为乌有了,这显然不是他忍到了现在想看到的局面。
可是,总不能这样被那个疯狂的家伙,像挠痒痒似的不停地这样“调戏”自己吧?
虽说经过这么多轮次的轰击,孟远已经完全放下心来,即便是自己一动不动再任由红衣大炮当头轰击,这些代差太多的弹丸,也不足以对五九式坦克伤筋动骨。
但是若不哼哼两声,王天相不会真当自己是“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病猫”吧?
不过,即便不“发言”,现在的王天相,怕也是早就肝胆俱裂了吧?
别人不知道,他一个懂行的人不会不知道——
像他这样一动不动任由大炮轰击,就算是看着像是在被动挨打,但这份金钟罩的本事,也不是他们敢想象得到的!
哼,视觉冲击,心理冲击,不信他们现在不腿软?
孟远想着,手里便启动了抓弹器,轰轰隆隆将一发破片弹缓缓塞进了炮膛。
奶奶的,老子舍不得打你,还舍不得打别人吗?
不知不觉,五九式坦克忽然也是猛地往后面一坐,紧接着又是高高弹起,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一道烈焰,便在这一声暴烈的怒吼中破空而出,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鞑子的大军之中!
第102章、秒杀,这是不是神话?
破片弹,是专门针对步兵攻守的群杀弹药,而且因为是在半空延时引爆,杀伤面积惊人。
而对于几乎等同于没有任何防具的鞑子大军而言,效果几乎又要成倍增加,无数碎片辐射开去,简直就像铲刀割韭菜一样,嘁哩喀喳一扫就是一大片。
孟远仅仅打出了三发破片弹之后,整个鞑子大军再也收拢不住,在一颗颗被削去半拉脑袋的惊悚场面刺激下,整个大军彻底炸营,几千人瞬间便像溃堤的洪流四散而去……
为了彻底击溃这支鞑子大军,同时也为了给跑不掉的王天相炮阵造成更大的心理震慑效应,孟远一咬牙,追着最多的溃兵,在放出破片弹+爆破弹+震荡弹组合轰杀后,随即直接放出了在冬日草原上几乎毫无人性的燃烧弹。
刹那间,风借火势,火借草势,看似人多势众的数千人大军,在这种无差别的追击灭杀之势下,全军尽墨。
而这时,王天相炮阵的十八门红衣大炮,也变得鸦雀无声下来。
孟远知道,雄心勃勃想干掉自己的王天相,这时可不是他发什么善心,或者面对全军覆没的大军彻底放弃了抵抗,而是他不得不停下手来。
孟远冷笑一声,钻出炮塔,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大喇喇地在炮塔之上,直接双腿挺立,摸出望远镜,向炮阵看去——
此时此刻,王天相精心布置的整个炮阵之上,除了依然还高昂着脑袋的炮口,所有的脑袋,都低垂了下去。
一个个装满弹丸的木箱,横七竖八丢弃一地,里面空空如也。
就连点火的炮引子,也都全部消耗殆尽。
十八门大大小小的红衣大炮,无一例外地炮身漆黑,尽染硝烟炮火底色。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一个个红彤彤的炮管,兀自散发着炙热的气浪。
能将炮管打成这样,几乎可以回炉再造,恐怕全天下也只有王天相一人了!
但整个炮阵同仇敌忾,拼死一搏的杀气,也由此可见一斑。
拼着连比命还重要的红衣大炮不要,也要杀敌于一役,显然这些跟着王天相的炮手们,也是抱着必死决心了!
孟远摸清了炮阵的最后状态后,嘴角不由得再次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意,回到车位上,驾驭着座下这尊钢铁巨兽,示威般地缓缓向炮阵开去。
这时,他一点也不担心王天相会去想着逃跑的事情。
因为,炮兵本来就只有驮马而没有战马,即使是有可以逃跑的马匹,现在也都悉数跟着它们的主人化为了乌有。
而且就凭王天相内心的那份骄傲,他也不会逃跑吧?
再说了,看他们现在那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样子,看来是准备在自己面前装一回英雄了!
来到距离炮阵二三十米位置,孟远踩下刹车,却未熄火,然后钻出炮塔,一跃而下,人就站在了一侧的履带上。
第一时间,他最想看的,居然不是王天相,而是自己的“亲密战友”损毁情况,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当然,第一时间就来察看履带,从另一方面而言,其实也是对王天相及其炮阵的某种肯定。
看到孟远一出来,就毫不掩饰一脸紧张地趴在铁甲怪兽的两侧,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两边奇怪的“车轮”看了又看,王天相莫名其妙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甚至,一度有种遏制不住的冲动,想要跟着孟远一起趴在那里好生看看那奇形怪状的“车轮”,在自己和张虎两门口径最大的红衣大炮,专门针对它连番轰击之下,到底现在是一种怎样的状况。
正想着张虎,张虎忽然抓起炮身上搁着的一把刀,不由分说,一个箭步上前,照着几个看出了苗头跑进炮阵躲过了一劫的鞑子,就是挥刀砍去。
王天相吓了一跳,好不好的,他怎么会突然挥刀杀向鞑子呢?
定睛一看,却是躲过了杀身之祸的这几个鞑子兵,好死不活地居然趁着那铁甲怪兽上钻出来的杀神,一个个张弓搭箭,想要趁机偷袭一把。
直娘贼,这不是没事找事,祸水东引吗?
明摆着这驾驭着铁甲怪兽的杀神,任凭炮阵对他怎样狂轰滥炸,都没有向炮阵这边还手。
瞧他瞬间便灭杀了鞑子数千大军的霹雳手段,他若要摧毁炮阵,根本就是动动手指就能做的的事情。现在可好,人家没对这边动一根手指,这不长眼的鞑子却借着这片安全区要偷袭人家,张虎不杀他杀谁?
只是,张虎不过是一个炮手,哪里是鞑子兵精锐铁骑的对手,几刀下去,不仅没有伤到别人一根汗毛,反而自己被一刀砍翻在地。
王天相一下子怒了,其他的炮手,也都群情激奋,纷纷抓起自己扔在炮阵中的兵器,就要杀向鞑子。
同样,一声枪响,让所有人都吓得一缩脖子,循声看去,却是同样看出端倪,而一路躲到了这片安全区的程文举,和他几个心腹侍卫,正一人手持一把短火铳,瞪着两眼看向众人道:
“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鞑子要做什么,让他做好了,万一他们成功了呢?”
“不成功,你们心里也很清楚,那杀神既然你们拿炮那样打他,他都不还手,现在大局已定,无论如何,他更不会拿你们怎样了,只管在一旁看着不好吗!”
随着话音,腾出手的几个鞑子,早就张弓搭箭,将一支支发黑的箭簇射将了出去。
二三十米的距离,对鞑子精锐骑兵而言,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直中靶心的事情。
只听嗖嗖嗖一串弓弦响过,孟远就感觉身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低头一看,便有几十支箭簇乒乒乓乓弹落在脚下。
当然,更多的,却是横七竖八插在了自己军装下的防弹衣上。
只一眼,孟远便从近百号的人马中,发现了竟有鞑子的身影闪隐其中。
鞑子和汉兵,虽然服饰大致相同,但还是能一眼辨认出来。
孟远两眼一凛,咚地一下跳下来,几个纵身,便飞跃到了鞑子面前,拔出手枪,当当当就是一串点射,将他们手中的长弓拦腰打断,然后停下手,冷眼看着他们。
“狗鞑子,谁说你们脑袋是直着长的不会拐弯想问题,都知道躲到这里来,看来不笨嘛!”
几个鞑子一看,这杀神逼到眼前来,打烂了他们的弓箭,却不直接射杀他们,这是几个意思,莫非是要活捉他们?
七八个鞑子里面,还幸存了一个甲喇,眼珠子转了转,嘴里叽里咕噜了一声,身形一闪,便劈手抓起砍翻在地的张虎,将手里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第103章、安全区
程文举一看堂堂的甲喇,抓住的人质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不由得暗自长叹一声。
孟远也被他搞愣了,瞪眼看了看他手中的张虎,见他大腿上血肉模糊,似乎被什么人一刀洞穿,已经快要因失血晕厥过去,不由得怔怔道:
“你是谁,王天相么?不对呀,王天相,不应该是他吗——”
说着,他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真正王天相。
对于王天相,他可是早在望远镜几次的观阵中,就将他的样子牢记在心了的。
只是,面对孟远的困惑和问话,却没有一个人出头应声。
一来这杀神,展示出来的杀人手段,实在让人心惊胆战不忍卒读。
这二来,现在双方不还是敌人么?
敌我之间,却又以这样的方式面对面,谁他娘的一时半会的这心理转的过弯来!
这时,程文举几个侍卫,围在他的周遭,将短火铳藏在背后,不断地暗暗拿眼睛看他。
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呀,火铳又不比弓箭,杀人还得好几个动作连贯起来才行。而且,这还是短火铳,距离又如此之近,几个人且全都是使铳的好手,如果瞬间一起出手,说不定就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大好机会,将这杀神一枪毙命于当前!
然而,程先生却不知为何,始终都一言不发,甚至都不看他们一眼。
最后还是张虎自己,眼看自己就要失血而亡,忍不住哀求道:
“神人、神人救、救救我,我不想、不想死啊……”
孟远摇摇头,眼睛盯着王天相,手中出其不意地甩手就是一枪,顿时打在鞑子的甲喇眉心,随后一把将张虎扯过来,转手丢到了王天相面前。
王天相吓了一跳,怔了怔,急忙俯身抱住张虎,两眼垂泪看了看他的伤腿,刚要说话,却不防整个炮阵的百多个汉兵,也不知是会错意还是顺坡下驴,呼啦一声齐刷刷地跪倒一片,望着孟远连连拜道:
“神人饶命,我等愿降,还请神人不要将那霹雳手段,用在我等身上!”
这百多人出其不意的一跪,顿时让程文举和他的几个心腹侍卫成了鹤立鸡群的靶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程文举仅仅迟疑了一下,便跟着众人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也让他的心腹侍卫大跌眼镜,内心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刚刚看到鞑子被瞬间灭手时的茫然和惊恐,愣怔半晌,方才也跟着跪倒在人群中。
王天相看在眼里,目光闪了几闪,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没有出言说破。
剩下七八个鞑子,则彻底懵圈,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拿眼睛怒视着孟远。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一下子让孟远也乐了。
想了想,他伸手勾了勾指头,对眼前怒目圆睁的鞑子无声地示意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远方。
这七八个鞑子能看出这里是安全区,自然也不傻,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杀神会放他们远去?当即相互看了一眼,忽然目露凶光,瞬间分出两拨人来,一拨出其不意地扑向王天相,一拨则自杀似的扑向孟远——
这时,不等孟远出手,近百个汉兵,忽然爆发了,口中怒吼着,一个个暴起而上,连兵器都来不及操上手,便连咬带啃地将扑向王天相的鞑子,眨眼间给撕碎了!
至于孟远这边,自然也是毫无悬念,连枪都没有用,直接拔刀一手一个,第一次在大明以近身相搏的雇佣兵格杀术,将几个人高马大的鞑子兵,以炫目的手法,击杀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一手,又让所有人都目光一凛,看向孟远的目光,不知不觉又多了一层惧色。
不过,这帮汉兵炮手,也不知到底是他们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奴性作怪,还是觉得鞑子的甲喇对他们而言实在官太大,所以居然将他给打了个半死,却还是留下了他一条性命。
看着重新跪满了一地的汉军炮手,除了抱着半死不活的张虎坐在地上的王天相,举目之处,再也没有一个站立之人,孟远欣喜之余,却也不免一番唏嘘。
生命,在时代、民族和不同文明的大碰撞之下,有时就不得不将生命看做草芥!
不过,孟远可不会让这种有害的情绪长时间侵染自己,很快,他又一甩头,低头打量着面前这黑压压低垂着的脑袋,将这些炮手在心底盘算了一番,于是开口道:
“你们跪我,我就将此举视作你们对我的臣服。”
“这很好,多余的话不说,我只想告诉你们,你们如此选择,将是你们这一生最正确、也最可能从此走上荣华富贵的一次抉择。”
“大家都是男人,而且在此之前是两军对垒,不存在私仇。所以,你们这一跪,在这之前你们对我的所有军事行动,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以后,则说以后的事情。”
“现在,决定权我还是交给你们——”
“愿意跟着我并且保证忠诚誓死追随的,现在就可以站起来,到我的铁甲神兽一侧集合。不愿跟着我的,也不勉强,现在也可以自行离去了,但不准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没想到,这杀神竟然如此洒脱,甚至还这么懂得人情世故?
近百个汉兵炮手,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个二个地头也不回向坦克走去。
很快,除了王天相和张虎之外,包括隐瞒了自己身份的程文举和他的贴身侍卫,也都悄悄扔掉了手中的短火铳,混在人堆里跑了过去。
没有人是傻子。
当然,更没有人敢去拿命去赌,这杀神说去留自便的话。
天知道,真要有人选择自行离去,这杀神会不会一怒之下,立刻又祭出那种一炮打出来,便是遍野的烈火,瞬间就将大片大片的草地连同上面的所有的活物化为乌有?
想想都让人两腿发软,毛骨悚然。
想走,还是算了吧……
看到成群结队的炮手一下子走光,只剩下自己和张虎两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王天相叹口气,倒也没有鄙视那些墙头草一般的炮手们。
本来,他们跟自己和张虎就不是一起的,虽然因为红衣大炮的关系,他们也时常会有交集,但平时毕竟分属不同的旗营和管制。
现在仗都打完了,人家凭什么还跟你在一起?
第104章、娃娃亲
见王天相始终低着脑袋不说话,孟远决定试试他,于是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九五式坦克走了回去。
只是他还不确定,自己这一转身,万一王天相真是一个犟筋头,死硬地咬着牙关不松口,怎么办?
这家伙,可是堪比毕懋康一样的高精尖人才,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错过就没有了,自己煞费苦心这一番折腾,岂不白忙活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收人之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更要死心塌地,强扭的瓜不甜,绑的了人绑不走心,那要他又有何用?
这么一想,孟远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当然了,王天相假若真的自始至终都不开口,自己也是断然不会任他自去的,肯定是要将他人道灭绝。
而那时,即便再肉痛,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好在,走到一半时,王天相终于在后面开口了:
“你若是真神人,为何长得跟我们汉人一模一样,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孟远笑了,缓缓转过身来,然后又一抬手,摘下自己的帽盔道:
“你是个聪明人,连红衣大炮都能自己鼓捣出来,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吗?”
“呵呵,如果你还是想不通,很简单,你就直接当我是祖宗显灵,汉人先贤圣哲保佑,不忍我汉人家国天下如此生灵涂炭,便降下我这样一个保护神来!”
说完,孟远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苍穹,脑海中莫名滑过那道神秘莫测的虚拟水印,于是又颔首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也看见了,我很忙的,想说什么赶紧说,我还有赶路去哩!”
王天相顿时气得吐血,两眼发黑道:
“你是神人,明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却还在这儿故弄玄虚?哼,你若要杀我早就杀了,留我到现在,不就是想要我归降于你!”
谁知,话音未落,孟远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破口骂道:
“你他娘的还真是忘了本了,你现在的选择,不是归降而是回头是岸懂吗?”
“再敢胡言乱语,老子一样会对你杀无赦!”
王天相吓了一跳,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处境,慌忙一低头道:
“神人教训的是,王天相往日的确只顾醉心于红衣大炮而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还请神人出手,救救张虎,他、他快死了!”
孟远这才冷哼一声,抬手在人群中随便指了指几个人道:
“过去几个身强力壮的,将张虎好生抬过来!”
呼啦一下子,顿时跑出几十个人来。
孟远摇摇头,也懒得再管这些急着要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汉人炮手们。
等他们七手八脚将张虎抬到面前,低头捡拾了一番,为了彻底震慑和收归这些汉军炮手,于是也不避讳他们,直接摸出了一个急救包,当着这些大明土著炫技地来了一番紧急战场救治,不仅为张虎进行了全面清创,断骨矫正以及野战外科缝合术,还直接给他上了一针强心剂,当即就让他从昏迷中张开了眼睛。
这一手,可比此前他施展出的杀人手段,简直就是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路数,两种境地。
在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汉兵炮手们,这时看向孟远的眼神,不知不觉又多了一种成色。
即便是藏身在其中的程文举,看到孟远突然又露出的这一手杀人之外的救人本事,更是忍不住的瞠目结舌,心潮翻涌。
“好了,他活命是不成问题了,剩下的就看他如何复原,大家都散开吧——”
孟远说着,拍了拍沾满污血的双手,站起身来。
张虎感恩戴德,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道:
“多、多谢神人救命之恩,张虎、张虎无以为报,此生便卖给、卖给神人,任由神人驱驰了!”
王天相直听得一阵侧目,忽然也是暗自叹息,跟着拜道:
“多谢神人救我兄弟,他、他是在下一手带出营来的,若真折在这里,在下、在下可是万死莫赎了!”
孟远看他一眼,奇道:
“王天相,你不替自己感谢,却替别人发声,倒是怪得很哩!”
张虎看着忽然有些扭捏的王天相,不由得也是一阵脸红道:
“神人、神人有所不知,我和他原本两家娃娃亲,很早就被指腹为婚,所以、所以——”
不等张虎说完,孟远忽然脸一沉道:
“你们是娃娃亲,那彼此的家眷,岂不是也在那鞑子的盛京城里?”
一看孟远忽然寒到极致的脸色,张虎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
“不不不,神人误会了,当初我们两家指腹为婚,言明谁家生了女娃就嫁给彼此做婆娘,没想到后来还真都生出了女娃,只是没等长大成亲,我俩就被打草谷的鞑子一起掳到了草原上。”
“唉,说起来两家的女娃现在家乡,还不知怎样了呢,这娃娃亲还做不做得,都还两说哩!”
哦,原来如此。
孟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转怒为喜道:
“只要还在中原自己家里,那就好说。呵呵,待此间事了,我让你们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各自完成这桩早就指腹为婚的娃娃亲美事便是!”
王天相、张虎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地再次拜道:
“神人说的话,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兄弟二人从此便死心塌地追随着神人,再无任何反复!”
孟远却不为所动,摇头道:
“你们谁都不要嘴一张就来,好像誓言是廉价的饱嗝一样。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愿意来投是一回事,我要不要你们,或者你们有没有本事留下了,又是一回事。”
“所以,现在都不要发什么誓,稍后自有法子让你们现出原形,呵呵——”
孟远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摸出对讲机让李拾柴带着佟国章过来会合。
看到孟远抱着一个黑乎乎的方盒子,直接喊着一个人名,紧接着,这个人便一人双骑带着另一个人赶了过来,现场所有人顿时又是一阵鸦雀无声,眼中,却都是惊骇和疑惑。
身为工匠大师,王天相自然对这种事物最敏感之人,瞠目结舌盯着孟远手中的对讲机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壮胆问了一句:
“神人,都说天上有千里眼,顺风耳,神人这手中的物什,莫非真的是顺风耳?”
第105章、两门炮够不够
对于这百多名汉兵炮手,一口一个所谓的“神人神人”的叫着,虽然被叫得老脸羞红,孟远还是决定暂时还是不去纠正他们。
这种玄之又玄之事,本来就说不清楚而且还会越描越黑。
再说了,让这些曾经数典忘祖的汉兵炮手,心中多一份神秘和忌惮,对双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孟远不仅毫发无损,安然无恙,一直都在心里惴惴不安的李拾柴,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真心欢喜。
倒是佟国章,一直都在患得患失中,度过了这段难捱的时刻。
等再次见到孟远,不仅数千人的大军无影无踪,而且就连被多尔衮看做心肝宝贝的十八门大大小小的红衣大炮,连同操作这些大炮的汉兵炮手,也都被他完好无损地捏在了手中,这家伙方才彻底心服口服,一脸便秘地挪到孟远跟前,讪讪地拱手,口不对心地贺喜道:
“将军果真神人也,多少大军也都弹指一挥间灰飞烟灭,就连这红衣大炮也是说留就留下来,在下、在下为将军贺!”
看到佟国章突然现身,而且好像还变成了别人的座上宾,程文举顿时吓了一大跳,莫名有些慌神起来。
这里面,除了王天相对他身份略有了解之外,其他汉兵炮手大多都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只是将他当做了混进来偷生的跟他们一样的一个汉人幕僚而已。
但佟国章可就不一样了,这位赫赫有名的佟氏门户中的公子,即便他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但对他的底细,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程文举一下子大汗淋漓,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直到发现佟国章对眼前这群臭烘烘的汉兵炮手,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样子,连看都没看一眼,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躲在人堆里,愈发得低眉顺眼下去。
对于佟国维的恭维,孟远只当没听见。
不过,对于他眼巴巴瞅着五九式坦克看的样子,他却不能不当回事了。
因为,作为努尔哈赤最成功从里到外收服并奴役汉人之典范和标志性人物,自佟养性以下所有的佟氏家族,若要从根子上打碎努尔哈赤的这个魔咒,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孟远也要从佟氏家族入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而身为佟氏家族的后嗣佟国章,就需要在他身上大做文章了。
要做文章,最后让他彻底心服口服,回归到自己的汉人血统和认知上,如何归心,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此,孟远微微一笑道:
“佟国章,我这铁甲神兽刚刚可是挨了不知多少颗红衣大炮的弹丸,让他们把弹子都打光了,也没将它怎么样。倒是炮子的烟火染上去不少,呵呵,黑漆麻糊的,看着怪吓人的吧?”
什么?
佟国章吓了一跳,扭头就向十八门红衣大炮瞪眼看去,嘴里难以置信道:
“十八门红衣大炮对着齐轰,炮子都打光了,铁甲神兽还好端端地横在这里?哦天呐,若非亲眼所见,将军,你、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啊!”
李拾柴闻言,顿时在旁边撇了撇嘴,不屑道:
“十八门红衣大炮算什么,哼,你是没见到那闯贼李自成是怎么上手的,别说红衣大炮,连火油、壕沟、大网什么都用上了,还不是一点辙都没有!”
佟国章直听得咋舌不已,忽然指着一旁的汉兵炮手跳脚骂道:
“该死的小蟊贼,连将军的铁甲神兽都敢打,你们一个个都该活剐了你们!”
百多个汉兵炮手,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佟国章骂完,忽然想起此前压在心底的疑惑,这一想起来,顿时头皮发麻,竟不敢再看向孟远,只在心里暗道:
咱们三人是一起出发的,等遇见大军,他支开了我二人,一转身这铁甲神兽就像凭空变出来一般,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
这、这份神魔才有的手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嗯,从现在起,说什么我也不离开他半步,非要看看清楚,这庞然大物的铁甲神兽,他会不会又一转手将它变没了……
见佟国章突然躲闪起目光,只是瞅着五九式坦克不再说话,孟远也就不再戏弄于他,转身看向王天相道:
“王天相,这红衣大炮给你留一门够不够?”
王天相不明所以,扭头看向炮阵道:
“神人,这十八门红衣大炮,都还是好好的,只是没有了炮子而已,神人何出此言呢?”
孟远撇嘴道:
“给你留一门,也就是给你留个样子和念想罢了。”
“以后到了我军中,比这红衣大炮好过百倍的枪炮,数不胜数,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给你,还留着它们作甚,莫非等我们一走,再让鞑子过来当宝贝拉走?”
一听孟远说会给他枪炮,王天相顿时来了精神,当即点头道:
“若是只留炮样,一门足矣。”
不过,他刚刚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起来,十分肉痛地扭头又看了一眼红衣大炮,心底有些依依不舍。
这些红衣大炮,在此之前,可都是经过他手,才变得像现在这样好用,突然把它们都丢弃了,老实说,他还真有些五味杂陈。
“神人,能不能多留两门呀,反正我们这里有百多人,单凭人力也能多拉两门走!”
孟远看了看王天相,于是嘴里笑道:
“就靠你们这些人,肩推手拉?”
“呵呵,罢了,都是爱枪如命之人,那就留一门最大口径,一门最小口径,大小都留一个样子吧。”
“至于怎么拉走,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只须你去给两门炮稍稍改装一下,在前后两个轮子之外,在两侧多加一对轮子便是。”
王天相顿时眼前一亮,敬畏地看了一眼五九式坦克,然后一拍脑门道:
“看我这脑子,都被打蒙了。哈哈,有神人的铁甲神兽在此,什么样的重炮拉不走?”
说着,他便一溜烟跑回了炮阵,二话不说,就开始挑选红衣大炮。
挑好后,他拍着两门炮兴奋地喊道:
“弟兄们,都别干瞅着呀,过来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