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水印】背后的秘密
尽管知道像住家户那种正常的门窗,在这里肯定是没有的,但孟远还是围着这座巨大的网格化仓储从头到尾,认真地找了好几遍。
结果可想而知,四周的墙壁,果然就像是一面整体的墙板严丝合缝,连一个焊接处都找不到,更别说有什么门窗了。
又不死心地找了一圈后,阿武憋不住了,又气又急又是好笑道:
“公子,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一个门窗都装呢,直娘贼,这盖房子的匠人是二把刀吧?”
孟远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瞪眼道:
“你嘴里胡说八道什么,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都敢口无遮拦,不要命了?”
自从追随孟远之后,阿武还从未见他如此对待过自己,面对忽然放出威势的孟远,阿武吓得竟然心里咯噔一下,半晌方才缓过神来,顿时低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来。
训斥完阿武,孟远也不愿再多耽搁下去,于是闭目沉思,极力回忆着自己过去一念之间便可进出,而且随手就能瞬息抓取甚至存放物品时的那种状态。
凝神想了好一会儿,当孟远终于找到了过去的那种感觉,将一股意念高度聚集起来,然后冥想并操控着这股意念,意图再复制从前的那种意念便可自由进出的状态。
谁知,如法炮制努力了半晌,却没有任何效果,四周连同整个库房纹丝不动,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直到这时,孟远才发现有些大事不妙了。
要知道,随身军火库说穿了就是一个极高文明才能掌控的随身空间,原理粗俗直白点说,其实就是他们利用我们还不知道甚至无法理解的技术手段,强行将宇宙中的某个空间割裂或者抓取出来,然后压缩或者变形成为另一个时空可供那个时空生命体进行各项应用的秘密密闭空间。
换句话说,既然是秘密的密闭的空间,在这个时空而言,这个空间理论上说既有门也无门。
有门,当然是指你能掌控与它,便有门。
说无门,当然说的就是你无法掌控它时,它就无门。
而孟远现在这种状况,明显就是处于根本无法掌控这一个莫名其妙新出现的库房状态。
无法掌控,自然也就找不到任何所谓的“门”了!
想着、想着,孟远不知不觉,满头的大汗,刷刷地顺着脸庞就流了下来。
早就练就了一双洞若观火眼力的阿武,吓了一跳,慌忙关切道:
“公子,你、你怎么了,是饿晕了么,咱们不是刚刚才吃过东西,若是不行,俺、俺——”
看到一脸着急的阿武,孟远忽然心里一动:
哎呀,会不会问题是出在阿武身上?
要知道,从前随身军火库里面,可是从未有过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生命体,
而且,以前自己也曾有过强烈的**,想要尝试着将一些小猫小狗小鸟之类的小型生物送进随身军火库里面。
可是后来一忙起来就忘了,而且当时也的确是心里一直打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毕竟兹事体大,万一实验不成,一旦毁了这座随身军火库,那才叫得不偿失,去了多的。
而且,若不是一直忌惮这些,也许自己早就动手了。
现在机缘巧合,这随身军火库里面,忽然多了一个阿武,虽然不是自己造成的,但基于大宇宙法则(如果真的存在大宇宙法则的话),那这笔账,肯定是要算在自己头上的。
因为道理很简单,每一个随身空间(相对自己也就是随身军火库),都只能对应一个人。所以这个随身空间肯定只能是自己的名头,而阿武又是他的人(将来很可能还是自己的国舅),那宇宙**则不找自己又能找谁呢?
心中灵光一现,孟远嘴里不觉就脱口而出:
“阿武,你,你不要怕,之前我对你说的不准离开我三米之外,现在这个命令解除。”
“你听着,现在你慢慢的离我远一点,但动作不准太大,只能走一步,停一停,再走一步,再停一停,听懂了吧?”
虽然阿武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要他这么做,但他对孟远,早就死心塌地毫无条件的服从和信任了,再加上平日里大家都时常开他的玩笑,说以后他肯定是一个权势熏天的大国舅,所以孟远一张嘴,他马上就一步跨了出去。
孟远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就算阿武不是他的人,而且以后铁定是自己的死忠,他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白白送了命。
一直盯着阿武走走停停,跨出了十步之后,孟远还是胆战心惊地让他完全停下来,然后紧紧盯着他观察了半天,才又让他走下去。
就这样一直走到两人都快要看不见彼此了,孟远才彻底放下心来,直接让阿武彻底远离自己,一直站到了库房的另一个顶端。
紧接着,孟远自己也站起来,一路走到相反的另一端,然后再次凝神入静,尝试着再次催动着自己的意念,希望自己再次能够实现瞬移进出。
然而,尝试了几次,居然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孟远顿时又是汗毛林立,忍不住本能地抬头看了看头顶。
当然,这只是一种条件反射,像在这密闭的空间看一眼头顶的苍穹,那当然是痴心妄想。
不过,孟远想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那个神秘文明与他之间唯一的纽带——【水印】。
不错,由于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于山海关三方大决战事务,现在他自己都快要忘了,神秘文明的这个【水印】,已经有多久没有与他发生过任何沟通联络了。这若是放在从前,简直不可想象。
要知道,他可是被指定为明明白白的神秘文明所谓的“神选之子”,而且他们还明确告诉自己,他们是“伟大而荣耀的大宇宙第三域nb文明”,等级即使放在整个大宇宙尺度下,也已经发展到了跻身于宇宙顶级文明行列当中。
此刻,在他们那个时空,也发生了一场牵涉到几个顶级文明发展道路中隐秘过往的泄密事件,致使这个自称为飞碟文明的第三域nb文明倍感紧张,立刻就在整个文明中展开了自纠自查,发誓一定要找出泄密源头。
第571章、惊天的文明
这个核心机密,还是【水印】在最后一次联络时,也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透漏给了孟远一点信息。
所以孟远直到那时才知道——
这个不知等级发展到了何等程度的神秘文明,其文明的整个发展道路和进程,居然被刻入到了一个被封印的小宇宙之内,然后被一支特别守护队历经千难险阻,一路送到了某处极其隐秘并且只有顶级文明才能抵达的虚空,作为文明备份永久封存了起来。
然而,就是在这场几乎不可能出现问题的使命任务进程中,还是出现了令人不安的盗窃事件,
经过一番紧急核查,他们惊讶地发现,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未知文明,竟然未卜先知一般,早早就潜伏于那片虚空当中,然后在他们完成文明封印之后,以某种连他们都从未见识过的手段,从中盗取了一段刻写着文明发源之处的历史印记。
好在这个神秘文明,毕竟是大宇宙尺度之下也是顶级文明存在,而且又防患于未然地在封印中留下来隐秘的预警措施。
所以,这个神秘的nb文明当机立断启动了紧急预案,同时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全民动员。
原因无他,那个突然出手盗取封印的文明,既然敢于悍然出手,一是早就潜伏在了他们周围而未被他们发现,其文明程度明显是高出他们一截的。
二来,作为备份之用的文明封印,乃是nb文明整个发展历史进程的缩写,之所以要做这样的备份,也只是基于大宇宙法则下的一种文明自保行为。所以,几乎所有的顶级文明,都会有这样一个文明备份。
但是,这种文明备份,就像仅仅还是低等文明的人类,保存自己文明成果和文明发展历史印记一样,限于自身文明发展程度,最多也只能采取缩微胶片、光盘刻写等技术手段。
而nb文明进行刻写和保存自身文明成果与历史进程的封印手段,虽然高了人类文明不知多少层级,但其封印的原理基本上还是属于相同原理。
所以,这个封印一旦被截取读写出来,其文明顿时就像被人家剥光了衣服一般暴露出来,所有的优缺点及其秘密在那个别有用心的文明面前,将再也没有任何遮挡可言。
更可怕的是,这种文明封印,一旦流出甚至被故意散播到大宇宙尺度之下的其他星域,倘若再被别有用心地流入到某个低等文明手中。
那么,这个低等文明就可以按照nb文明发展道路,完整复制出一条由低到高,由初级到高级的文明发展进程的捷径,迅速成为一个崛起的又一个崭新高等文明。
这样一来,就会毫无疑问地引发大宇宙法则之下的文明灾难和时空紊乱。
到了那时,即便其他高级文明不出手,这个nb文明也会因为这个泄密事件的自身原因,而被大宇宙法则自动激发应激机制,立刻中断nb文明发展进程。
这样的结果一旦成真,那么甚至用不了百万年光阴,他们就会在短短数十万、甚至几万年之间,被同级所有高等文明远远抛在身后。
当他们的“文明之花”因此断流并在终止中渐渐凋谢,不用任何人出手,他们这支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才发展到顶级的文明,将彻底被整个大宇宙法则所抛弃和遗忘。
一个最明显、同时也是最现实的例子,就是地球文明!
地球文明?
一牵涉到地球文明,孟远顿时紧张起来,当时就不顾一切地缠住【水印】撒泼耍横地追问了起来。
结果,让孟远万万没想到的是,【水印】似乎压根就没想就这个问题隐瞒与他,而且后来让孟远有一种直接错觉,这个问题,就好像是【水印】早就准备好了要告诉自己一样。
【水印】告诉孟远:
“说一个对于你们地球文明而言,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吧——”
“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一切有关神佛与洪荒的神话,包括你们人类最熟悉也最津津乐道的《山海经》《封神榜《西游记》等等,其实里面所有的人物、手段和故事,都是真实的。”
“那种举手毁天灭地,一念便是过去未来的诸多看似匪夷所思的伟力,以及与日月同辉,与天地齐寿的人间愿景,其实都不过是高等文明在宇宙中穿梭往来、征战殖民以及上下探索时的具象表现。”
“其实,你们人类在进入工业文明,尤其是到了后来的光电时代,科技文明得到了迅猛飞速的发展,你们通过考古发现,也不是没有警觉和猜疑。”
“比如百慕大,亚特兰蒂斯之谜,来无影去无踪的飞碟现象,以及在人类还是蒙昧时代的核反应堆遗址,尤其是东方文明留下的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再无音讯,庄周梦蝶,以及为什么西游之后再无漫天神佛的猜想,其实都已让你们人类几乎就要接近文明真相。”
“而这一切,索性直接说开了吧,其实就是我们nb文明发生的文明封印被那个未知文明盗取之后发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下的结果。”
“好在,那个未知文明虽然似乎明显要技高一筹,但我们的文明等级,毕竟也不是平白得来的,自然也有最后保命奋力一击的杀手锏,所以在最后一刻,那个未知文明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退缩了,带着刚刚刻写到手的文明片段远遁而去。”
“经过查证,他们盗取并刻写而去的我们文明片段,正好是从我们文明起源开始后的那一段艰难发展历程。”
“所幸我们发现及时,而且那个未知文明似乎胃口很大,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文明发展整个进程而来的,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偷盗和截取,而是要将我们封印后的整个文明全部拿走。”
“想想都有些后怕呀,如果他们不是胃口太大,过于自信和贪婪,而是直接截取我们文明后现代发展阶段,而不是要全盘拷贝,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但尽管如此,我们文明的那个源头片段,还是被他们散播到了宇宙的蛮荒领域。”
“而你们所谓的地球文明,恰好就在这个被高等文明定义的蛮荒领域之中,并且恰好被别有用心地使用到了你们头上!”
“当你们还在饮血茹毛的先祖,突然被那个未知文明选中并在你们血脉中、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dna,刻写到了我们的那个文明源头片段,整个人类一下子觉醒,并开始复制出与我们文明起源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前期发展历程,于是乎,你们人类终于可以开始主宰这个蓝色星球了。”
第572章、大明的秘密
原来地球文明过去无数的科学猜想与神学争论,包括我们中华文明最引以自豪和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果然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啊!
孟远当时在懵了好一阵之后,【水印】似乎也知道他作为一个人类在面对如此惊天谜底时的感受,竟然就像一个人类一样第一次善解人意地沉默了下去,直到孟远回过神来,才有娓娓道来:
“对于我们高等文明来说,你们这一处蛮荒宇宙领域几乎就是我们从不会涉足的星域,哦,也就是你们人类所命名的银河星系,现在你终于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了吧——”
“如此,我们丢失的文明起源片段,你应该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因为你们所经历的所谓人类的起源——其实就是复制出的我们的文明起源——甚至包括你们所有后来文明觉醒后的神话传说——也都是我们文明一步步走来的历程!”
“而这段被那个未知文明盗取的文明片段,在我们发现并采取断然措施后,他们匆忙逃走时被中断的刻写进程,恰好就是你现在所处的我们将你送回来的大明王朝分崩离析的时代。”
孟远当时就傻眼了,在完全被颠覆了他所有的知识结构和认知后,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险些就要疯癫道:
“什么,你、你是说,大明之前的历史,其实都是你们的历史、哦不,都是完全复制了你们文明的历史进程?”
“那、那大明以后的人类历史呢,你、你又如何界定,你又如何解释!”
谁知,【水印】当时竟然十分拟人化地波动了好一阵子,方才煞有介事地语出惊人道:
“这还用说吗?”
“你们人类历史上的这个大明时代之后,当然已经不是复制我们文明的那个文明源头片段,因为那个未知文明当初盗窃刻写时正好复制到这个刻度,我们在文明封印中留下的预警机制便激发了。”
“当我们倾巢而出时,他们已经带着那段残缺的仅仅只有文明源头一小段封印逃之夭夭了。”
“只是我们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将这个残缺片段万里迢迢一路带到了这里,而且还真就在荒芜的蛮荒星域找到了这样一颗有着生命宜居条件的蓝色星球,并在茫茫星海中选择了你们人类播撒下了文明的种子!”
说也奇怪,这一次的娓娓道来,孟远竟然从【水印】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赞同甚至感慨。
不过,当时他可没有一点感同身受的赞叹,依然还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震撼中难以自拔,嘴里自然也就死死地揪住人类文明起源这个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是终极之问的重大命题,穷追不舍道:
“那大明以前是属于全盘复制你们飞碟文明的发展模式和整个历史进程,那大明以后的呢,又是复制那个高等文明的发展模式和进程?”
【水印】一听,竟然也罕见地顿了顿,方又道: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另一个高等文明的复制品,不过是不是那个未知文明盗窃者的文明模式,我们尚未破解。”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盗窃者既然如此别有用心地将我们的文明片段盗取过来用在这里,他们为了藏头藏尾,断然不会使用他们的文明模式,否则那不是不打自招,自露马脚吗?”
“所以,我们文明的最高处认为,那个未知文明既然敢出手盗取我们文明的封印,他们同样也会如法炮制去盗取其他高等文明隐藏在虚空中的秘密文明封印。”
“因此极有可能,你们人类在大明之前复制的是我们的文明进程和成果,而大明之后你们的人类文明进程和成果,肯定就是另一个甚至很可能是另几个其他高等文明的文明封印。”
“只是非常遗憾,虽然我们同属高等文明,却也因此更加不可能进行相互破解彼此文明密码,所以也就无从知道大明之后的你们人类文明,到底是属于哪些高等文明的复制品。除非,有谁或者是我们自己站出来自报家门,大家开诚布公坐在一起谈才有这种可能。”
“但是这一条,又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即使是迫切需要知道一切的我们,也不可能这样去做。因为这样去做的后果无异于文明的自杀!”
“也正因如此,我们才选择了你作为在这个时空中的文明代言人乃至悬赏令唯一执行人,以期通过你在这个时空的反向回溯式倒查,哪怕能就此获得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我们也算成功了。”
“所以你的位置不仅至关重要,而且使命荣耀,更不可有半点闪失,你可不要辜负我们文明对你的期望和寄托啊!”
直到现在,孟远都还没有将【水印】突然袒露给他的这个天大秘密消化掉。
尤其是在这一刻,他被困在这随身空间新出现的一个库房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水印】这段与他前所未有的谈话,忍不住就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既然如此重要,我这个文明代言人乃至悬赏令唯一执行人,你们就没有一点紧急情况下的应激保护机制和预警体系吗?
现在,我连我自己的随身空间都不能自由进出,你们所谓的高等文明又在哪里?
暗自腹诽了一阵,眼见还是毫无任何变化,孟远果断地结束了这段自怨自艾的冥想,重新抖擞精神,挺身站了起来。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看来,一切还是要从自身找齐啊!
想着,孟远的目光不觉再次扫过阿武远远的身影,心里一动,随即在嘴里又大声喊道:
“阿武,阿武——”
阿武一听,里面回应道:
“公子,公子,俺在哩,有何吩咐?”
孟远顿了顿,于是再次咬牙道:
“阿武,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师门当中有一个压箱底的绝技,可以龟息之法让自己进入到假死状态之中,你现在能做到么?”
阿武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无限信任地点头道:
“俺是关门弟子,这个绝技是必须要传给俺并且必须要掌握的,当然能做到。公子你说吧,俺现在就运功吗?”
嗯,孟远也不扭捏,马上点头道:
“不错,你赶紧找一个大箱子,将自己放进去,然后进入龟息功法。兴许,咱们能不能出去,就在此一举了!”
第573章、脱困,谁家的少女
随着阿武藏身于一个大箱之中并运功假死后,下一刻,孟远就感到自己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色似乎一下子全都变了。
不过,待他定睛一看,却又不由自主地就是猛然一愣:
“这是何处?”
刚刚为自己突然间脱困,还没有高兴一会儿,孟远便又陷入到眼前的又一场困惑与惊讶当中。
原来,举目四顾,四周好一派烟花雨巷,雕栏画柱,不仅清风徐徐,炊烟袅袅,风和日丽,而且到处都是莺歌燕舞,吴侬软语,车水马龙,俨然已是江南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北地塞外的苍凉、空旷与清亮。
只看了一会儿,熟知历史的孟远,,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江南,天呐,这是江南!
只不过,这一次从随身军火库里出来,怎么一下子就从山海关北地,转到了这还从未涉足过的江南水乡了呢?
一时间百思不解,有些发愣的孟远,犹自站在原地发呆,就听旁边有人喊了一嗓子:
“劳驾,这位、这位小哥儿,烦请让让道。”
孟远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地方居然是一处小桥流水之畔。脚下是潺潺的水声与波光荡漾,旁边却是一条青石铺就的通幽小径。
而自己正好就卡在这条小径与十米之外的一座小桥之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两旁来来往往,纷纷与他擦肩而过。
只是,所有过去或者过来的行人,虽然没有出声,但明显都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对他都是纷纷侧目而视。
很显然,自己横在了这条通幽小径的必经之路上,而且还正好站在路中间,自然也就挡了人家的道。
只不过,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都不愿多事,加上都是步行,侧侧身子也就过去了,何必为这一点小事争嘴。现在连北-京-城都丢了,据说皇帝也都吊死了自己,万一惹上了麻烦,何必呢?
只是这一嗓子喊来的人,却又另当别论。
因为,他后面还跟着一顶小轿子,就算不愿多事,他也必须得请人让路才行。
孟远恍然大悟,于是定定神,收回满腔的思绪,闪身让到了一旁。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侧身相让之时,轿子里坐着的一个风姿绰约、眉眼含情的十九岁少女,正自出神地盯着窗外,就像孟远一样有些发呆地瞅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
听到前面自己的护院丁七哥的吆喝声,这个少女不觉恍惚了一下,于是也就从这一声吆喝中醒过来,下意识地扭过头来,往窗子这边看了一眼。
谁知,这时恰好孟远也在侧身让开路之后,下意识地也向这一顶小巧的轿子,好奇地望了过来。
在他印象里,老实说,他还真没有见识过有如此小巧而精致的轿子,就像一个工艺品一样。
唔,这么小的轿子,怕是最多只能坐下一人,而且还只能是身材娇小的女子吧?
正抬眼一边看着,一边想着,窗子里的帘子就被一只白藕般的小手轻轻撩开,紧接着,便是一双略含忧郁的美目闪出,正好与孟远好奇的眼神对上。
由于都是无意中的一瞥,这一眼,顿时让两人都是一惊,随即那少女一下子愣住,将她的一双黑幽幽的眸子放在孟远脸上,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醒悟过来,顿时又满面绯红,慌忙一缩头,便隐在窗内的帘子里不见了。
好美的女子!
孟远忍不住也是一阵失神,目光跟着离开轿子,忍不住默默摇头感叹了一声。
江南水乡,果然俊俏女子多多啊!
就是不知这一处江南,到底具体是何处。
毕竟,江南水乡,囊括泛指的可是包括了太多有名的地方,比如大美周庄,如画同里等等。
不过,他刚想到这里,却又忍不住心里一沉,随即又抬头向四处望去。
江南虽好,可眼下却是大夏将倾的明末。
江山如此多娇,却眼看就要被鞑子的铁蹄肆意践踏、蹂躏,可叹这里的人,却依旧还活在温柔乡里。
想着,孟远不由得目光一冷。
顿了顿,他拧身拦住一个看上去颇像文士的行人,尽量放缓语气问道:
“敢问尊驾,此乃何处,可否相告一二?”
你站在这里,居然不知这是何处?
被拦之人,顿时面色变了变,将孟远上下打量道:
“小哥儿也不小了,看上去总也有十六七岁了吧,这是走晕了路,还是外乡人,怎么连这举世闻名的秦淮河畔都不识了呢?”
什么?
孟远顿时一惊,跟着便向四周望去:
“尊驾是说,这里竟然是南-京,大明的陪都,秦淮河畔?”
哼,看到孟远忽然一脸的惊讶,这个行人忍不住露出一丝鄙视之色,嘴里冷哼一声,忽然拂袖而去。
刚刚擦身而过的小轿子里,那名明显有些受了惊的十九岁少女,忍不住又回头透过轿子的缝隙向着孟远投去了远远一瞥。
看到孟远拦路问着什么的样子,这少女忽然蹙眉沉思了一下,口中便启唇道:
“七哥,你现在性子可越来越温和了。”
“方才混不吝地横在路中间的那位少年小公子,若是搁在从前,你怕是早就骂上了吧?”
听见轿子里的少女说话声,走在前面开路的护院丁七哥马上摇了摇头,嘴里跟着就道:
“姑娘说的是哩,现在的确不比从前了。”
“唉,前提刚刚听说了京师被闯贼所破,连天子都被逼上吊在煤山之上,后脚又是惊闻这不可一世的李自成,竟然转眼就让那建奴鞑子在山海关一战中,杀得片甲不留,直接逃出了京城。”
“像我等这样的小小百姓,哪里还敢像从前那般吆五喝六的?万一哪天鞑子渡江而来,我们这花花世界,还不知会怎样哩!”
轿子里的少女,顿时不说话了。
忽然间没有了声音,丁七哥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懊丧地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口吻马上变道:
“不过姑娘肯定是不会有事情的,有大明的功臣保国公护佑,即便是将来鞑子打过江来,漫说还有凤阳总督马士英大人、兵部尚书史可法阁老以及江北四镇守着,就算万一不行了,不还有护国公不是?”
第574章、秦淮河艳事
谁能想到,这顶精致的小轿子里的十九岁少女,竟然就是这秦淮河畔,让无数名流与权贵都趋之若鹜秦淮八艳之一的寇白门。
只不过,机缘际会,自从她十五岁那年开始被寇家养成放出,自立门户没过多久,就被刚刚在几场剿匪中立下大功的皇族朱国弼看上了眼。
明里暗地交往了几年后,感觉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位尤物温柔乡的朱国弼,再也无法容忍其他男人对寇白门的染指,于是终于下定决心,正式亮出旗号与之公开交往,以便从此绝了其他豪门名流的觊觎之心。
也就是在崇祯十五年春夏之交的一个朗朗晴日,因功而声势显赫并且刚刚被皇帝崇祯加封为保国公的朱国弼,特意选定了这么一个美景良辰,在侍卫、家将的前呼后拥之下,打出旗号浩浩荡荡来到了秦淮河畔位于钞库街中的寇家,算是向外界正式宣告,寇白门这个绝世尤物,已经被他护国公朱国弼包-养了。
朱国弼这一手,还真是打了不少权贵和名流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蠢蠢欲动的无数臭男人,就此也就绝了觊觎之心,只能再从其他秦淮八艳中的其他尤物去寻找猎物了。
得手后的朱国弼,在寇白门的温柔乡里欲罢不能,彻底沦陷在她的石榴裙下。
当寇白门十七岁那年的庆生会上,朱国弼出其不意地以一个堂堂的国公身份降尊纡贵地向寇白门提出了要将她纳为妾室并娶回朱家的提议。
惊喜不已的寇家,自然满口答应,没过几天,便将寇白门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于是,婚嫁当日,刚刚年满17岁的寇白门浓妆重彩地登上了出嫁的大花轿。
只不过,因为大明律明文规定,凡是乐籍女子,不管你有名没名,脱籍从良或者自由婚娶都必须在夜间进行,否则严惩不贷,即使是皇亲国戚都不行。
而朱国弼又不想因此委屈了寇白门。
于是,为了显示国公威风和以示隆重,当天夜里,朱国弼竟然派出了五千名士卒,个个都是披挂上阵,手执红灯,从钞库街上的寇家至接亲的武定桥开始,一直延续到内桥朱府,五千个士卒,五千个大红灯笼,密密麻麻,排满了一路。
如此盛况空前的一场喜事,顿时引得当时秦淮河畔,万人空巷,一时间成为大明陪都令人侧目而又艳羡不已的最大一场迎亲场面。
而朱国弼与寇白门的这场风流韵事,也直接导致了后来影响了整个大明历史进程的另一场要命的风流韵事——
为大明皇帝崇祯在江南选妃的皇亲国戚田畹,因为耽搁了行程,当他按照周皇后的老爹,权势熏天的外戚嘉定伯周奎的安排,奉命从京城赶到南-京,在听说了此等盛会之后,顿时大受刺激,而且懊悔不及,直呼晚了一步,竟让一个国公将寇白门这样的尤物抢先拐跑了。
于是,他很快就盯上了其他的几位秦淮八艳。
只是,其他秦淮八艳不是名花有主了,就是不合田畹之眼。
要知道,田畹毕竟是田贵妃之兄,就算他贵为皇贵妃的妹妹现在备受皇帝宠幸,但也还是要未雨绸缪,不能让别的女子入宫后抢了他妹妹的风头。
一来二去,最后他终于选定了两个人选:
一个是刚刚在秦淮河畔崭露头角的陈圆圆。
一个,则是早已声名在外的卞玉京。
谁知,田畹在陈圆圆到手之后,在看到她第一眼之时,便立刻被陈圆圆的美色所迷倒,浑然忘记了自己乃是奉了“外戚嘉定伯周奎欲给帝寻求绝色美女,以舒解皇帝的忧虑之心,遂遣田妃的哥哥田畹下江南觅艳”这个重大使命,竟然利欲熏心地将陈圆圆藏于自己的府中,意图私下占为己有。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
因为选定的两个人,陈圆圆是第一个找到的佳人尤物人选。
原定还要再将第二个人选卞玉京弄到手后才会返京的田畹,当天晚上就对陈圆圆起了难以抑制的觊觎之心,并当场暗暗发誓就算被皇帝砍头也要将她占为己有。
这贼心一起,田畹便坐不住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陈圆圆,将随行选妃人马悉数留在南-京-城内,自己则带着少数心腹亲信秘密潜出城去,想要将陈圆圆先行带回自己的府中藏起再来返身公干。
由于做贼心虚,同时为了掩人耳目,田畹选择了一条迂回之路,完全放弃了原来直通京师的顺畅之路,而是一路绕行到了靠近关宁一线的北地入京。
谁知恰在这时,李自成的大顺军已经成势,不仅人强马壮,而且兵锋早已形成燎原之势,一路从秦巴深山势如破竹连克襄阳府、武昌府、南阳府等诸多重镇,将大军直推到了京畿重地一线。
眼看京师不保,心急火燎的崇祯皇帝连发数道紧急勤王诏令,并急召吴三桂镇守山海关。
而这时,色心蠢蠢欲动的田畹带着陈圆圆,也正好抵达关宁一线的丰润城内,一下子被李自成游弋在此的大军堵在了城内。
好在吴三桂此时也正好刚刚途径此地,前往山海关赴任。
田畹在获知消息后,顿时大喜,连忙找到吴三桂求其相助,托他派一支威名赫赫的关宁铁骑护他回京。
谁知他这一下,完全就是引狼入室。
在推杯换盏之间,设宴款待并感谢吴三桂的田畹,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好心好意以美酒相待,并奉上了重金谢礼之后,又让陈圆圆带着一群歌姬为吴三桂歌舞助兴。
不曾想,当陈圆圆一亮相,吴三桂盯着灯下花容月貌的陈圆圆一下子两眼就直了。
接下来,他便毫不掩饰地两眼再也不离开陈圆圆身上半步,直愣愣地瞪着陈圆圆,一直到她领舞完,施施然一礼而去,吴三桂都还支棱着眼睛迟迟没有缓过劲儿来。
一旁的田畹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也是直犯嘀咕,但毕竟他想要的效果却是达到了,加上陈圆圆只是领舞一曲而已,现在早已回房,自然也就没什么大碍了,总不能吴三桂厚颜无耻到直接闯进后面的内室去抢人吧?
第575章、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
谁知,田畹完全低估了一代枭雄吴三桂的泼天色心和厚颜无耻程度。
好吃好喝,外加歌舞伺候,满以为已经尽力讨好到位的田畹,命人撤去酒席,摆上餐后的瓜果甜食,满脸堆笑道:
“恭喜总兵大人刚刚得蒙皇恩,终于进爵平西伯,哈哈,以后就要称呼将军为平西伯爷了。”
“敢问平西伯,今日在下招待的可还满意乎?”
吴三桂却是板着脸,忽然扬了扬下巴冲着内室,毫不掩饰地问道:
“国舅爷心思,末将自知。”
“只不过,国舅爷金屋藏娇,却仅仅只打了一个照面便将美人收了回去,难道是怕末将将她抢了去不成?”
田畹哪想到吴三桂竟然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楞了一下,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讪笑道:
“平西伯这是说的哪里话,区区一个女人,哪有你我兄弟之间来得要紧?”
“哈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平西伯若是瞧得上,兄弟我就将她送与将军又能何妨!”
话刚出口,田畹自己心里就莫名地咯噔了一下,随即马上就懊悔不已。
他娘的,这话赶话,怎么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
话音未落,吴三桂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田畹大喜不已道:
“国舅爷,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好,你若以方才那领舞之女赠我,我必不负你,现在即可以三千铁甲护你周全,保你在三日后毫发无损回归京师!”
田畹顿时心头大震,慌忙改口道:
“平西伯说笑了,在下方才乃是顺口而言,哪能当真——”
谁知,吴三桂当即脸一寒道:
“国舅爷,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何况你一个堂堂的国舅爷呢?”
“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来呀——”
吴三桂早已色心难耐,哪里还肯与一个求上门的国舅多费口舌,况且他还是一个贵妃的外戚而已?
说着,他便大手一招,直接就将自己的亲兵营召唤了上来,一面隔开田畹,一面径直去了后堂内室,也不管陈圆圆愿不愿意,将她一把掳起转身便走。
紧接着,田畹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关宁铁骑,以“护送”的名义,一路将他送回到了京城。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田畹,又气又急,又惊又怒,却又奈何不得手握重兵并且正受皇帝重托的一方大员吴三桂。
再说了,陈圆圆本来就是他贼心之下的隐秘之事,自己本就做贼心虚,现在被吴三桂黑吃黑,他又怎敢贼喊捉贼,将事情闹将起来?
可是这一口恶气,就这么无声地眼下肚子,田畹又如何心甘?
更令他光火的是,这一路上,只顾着将人消无声息地弄回来,到现在连那个尤物还没有碰一下,说出去岂不教人笑掉大牙!
怒火攻心之下,他只好将满腔无名之火全部都发泄到了正在京营当值的提督吴襄头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吴襄,也是怒火攻心,只好飞马快书,对吴三桂严词责骂,才算将陈圆圆从吴三桂手中要了回来。
不过,要回来的陈圆圆,可不是还给田畹,而是被直接送入吴府,再次金屋藏娇了起来。
原来,吴三桂动用了许多关系,花费了大笔金银,已经弄清了田畹的猫腻,他更是不会害怕田畹的报复了。
只是,吴府毕竟还在京城,吴襄又是京师提督,这面子上,总还得给一些。加上老奸巨猾的吴襄,从旁一再提醒吴三桂,虽然不怕田畹,但陈圆圆这等尤物,放在手里终究招人嫉恨。为免不测,还是将陈圆圆放在京城妥当。
如此,陈圆圆才留在了京城的吴府之中。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氏父子就算做梦也想不到,千算万算之下,一代尤物陈圆圆最后还是没能保住,落到了孟远手中。
却说田畹痛定思痛,躲在京城自己府中咬牙切齿过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疗好了心头之恨,想到失去一个陈圆圆,但江南终究还有一个卞玉京。
于是,田畹又一次振作精神,重整旗鼓,再次带着一众心腹亲信下了江南。
这一次,他再也不敢托大,费尽心机,将卞玉京弄到手后,甚至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像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自始至终都对同样有着花容月貌的卞玉京以礼相待。
谁知,这次自己规规矩矩了吧,卞玉京那边却又他娘的出了问题。
一个叫吴梅村的家伙,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不知中间使了什么手段,三弄两不弄的,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竟然一下子夺走了佳人芳心。
再次受到打击的田畹,这次是真怒了,加上这次没有一点私心,完完全全就是办的皇差,所以特别硬气,直接拿出来皇亲国戚的威势,命人前去缉拿这个叫吴梅村的狗胆包天之人。
结果,人还没有抓到,上门为吴梅村求情的人,却一下子犹如过江之鲫纷至沓来。
静下来一打听,田畹才知道,这个名叫吴梅村的家伙,居然是身居江南的一个当世大诗人。
而且,他的兄长吴志衍还是身居成都知府的高官大员。
不仅如此,在众多求情者踏破门槛之时,那吴梅村倒也灵光,在接到胞兄吴志衍飞书传递到田畹的身份,以及卞玉京乃是为皇帝选妃的真相后,马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机立断,对他与卞玉京这段风流韵事做了了结,果断退出,以示悔改。
这一下变故,吴梅村倒是全身而退了,却害苦了对他一片痴情的美娇娘卞玉京,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这个所谓情郎出现在她的楼阁中。
不过,因为田畹的到来,卞玉京也很快就知道了这番变故的内情,心中一时气苦,既感叹皇权威势,根本不是她这样的烟尘女子可以抵抗的,又悲戚遇人不淑,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两情相悦的,对方却又是这般不堪,一听是皇家之事,连个面都不敢见了。
万念俱灰之下,卞玉京于是悄悄写了一封书简,将自己的一腔愁绪与相思之情全都洒落在这封书简的字里行间。
ads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可领!
第576章、卞玉京别传
卞玉京与吴梅村的相遇,其实是十分偶然的。
崇祯十四年春的一天,吴梅村一奶同胞的兄长吴志衍,终于官运亨通飞黄腾达,通过有着号称“第一外戚”的周皇后老爹嘉定伯周奎的门路,得到了成都知府一职。
为此,吴志衍家族乃至同僚好友在金陵城内水西门外的胜楚楼大摆筵席,为其送行。
席上,被重金请来装点门面的卞玉京姐妹,让素来就是多情种子的大诗人吴梅村一眼看见,顿时为她那羞花闭月般的容颜而又略带忧郁文静的气质所吸引。
等到他一打听,席间自然也有不少金陵有头有脸的文人骚客,于是就有人吟出了当时在整个江南盛传的两句诗篇:
“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
吴梅村大惊,这才知道席上作为貌若天人的尤物,竟然是秦淮河上的十大花魁之一的卞赛赛。
卞赛赛乃是她自己的本名,家里人叫顺口了之后又加了一个赛字,于是就成了赛赛。
卞赛赛原本属于官宦之家,从小养尊处优,诗词歌赋,女红弹唱,样样都是得心应手。只可惜岁月无常,父母双亡,家道顿时崩塌。不得已为了养活自己和她的小妹,后来就在秦淮河上自立门开。
开门迎客之后,为了寄托哀思与一腔无奈愁怨,她又给自己起了一个字号“玉京道人”,以暗指她姐妹二人不得已沦落风尘,但心却是志在九天云外的玉京之上出污泥而不染。
不曾想,这一改名,“卞玉京”这个名字顿时在金陵城一炮而红。
一见倾心的吴梅村,赶紧借着胞兄这场酒宴与卞玉京建立了联系,并当场赋诗,同时还请她也作词唱和,以博取欢心。
谁知造化弄人,即使是身为一代大名士的吴梅村,在权势赫赫的国舅面前也得胆怯低头,在最后一次与于卞玉京的闺房中听她为自己吹了几首曲子后,从此便不辞而别再无音讯。
而卞玉京呢,也在一番伤心之后,认命般地等待着自己被送入皇宫成为皇帝的众多妃子之一。
谁知命运多舛,就在做了正人君子的田畹,正要将卞玉京送入京城之际,李自成大军已经突入京畿重地,并很快兵临城下,包围了整个京师,大明危在旦夕,卞玉京选妃之事从此搁置了下来。
就像一块璞玉,原本价值连城,现在却变成了一块不知去处的顽石砸在手上,而田畹自从在吴三桂那里吃了大亏之后,自己也早就绝了那份色心色胆,面对同样国色天香的卞玉京,竟然没有了半点波澜,观望了一阵后,无奈回到金陵,随即转手又将她送给了江南的一个豪门。
而这时的卞玉京,也早已心灰意冷,在被送入豪门不久,便果断地散尽身家,又以自己的侍女卞柔柔替代自己身伺豪门,只身到了苏州,很快便出家当了女道士。
后来,苏-州的名医郑保御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随即出重金在青山绿水之间构筑了一座别院请卞玉京入住。
从此,卞玉京便在这座别院长斋绣佛,持课诵戒,再也不问红尘。
不过,她终究还是心怀感恩,凡尘难断。在郑保御七十寿诞之时,卞玉京提前用了三年时间,每日为刺舌血书,为郑保御奉上了一部舌血写就的《法华经》,算是报了他的援手之恩。
没多久,鞑子铁蹄踏入江南。
吴梅村也像无数软骨文人骚客一样,纷纷割发蓄辩,卑躬屈膝,摇身一变成了满清官吏。
多年以后,说来也巧,也就是在鞑子彻底坐稳了江山的顺治七年的一天,钱谦益因为要举办一场诗词盛会,便费尽心机将早已做了坤道的卞玉京请到了府上。
尘缘未了,卞玉京便在这里吴梅村的《琴河感旧》等多首诗篇,字里行间几乎全部都是吴梅村对他二人在秦淮河畔的那段恋情的回忆与感伤。
因为柳如是的缘故,钱谦益其实也对卞玉京过手田畹之后的种种遭遇常常扼腕叹息,加上兔死狐悲般的柳如是因为都是秦淮八艳盛名之下的感同身受,也不断在一旁让钱谦益暗中援手卞玉京一番。
于是,经过钱谦益撮合,卞玉京与吴梅村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在数月后的一天相约于太仓再度重逢。
只是这时早已物是人非,斗换星移,连天下都已山河不再,又遑论一个区区的弱女子?
所以,这一番再见,其实已经是预料当中的索然无味。
卞玉京一番唏嘘过后,随即操琴为吴梅村弹了一曲,而吴梅村却是感怀不已,当场写下了《听女道士卞玉京弹琴歌》这首诗,并且字里行间,再也没有一点掩饰,道尽了这些年他二人在这场山河剧变中的悲怆与无奈。
两人相聚之后,卞玉京从此隐居无锡惠山,十余年后病逝,葬于惠山柢陀庵锦树林。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而且,随着孟远的莫名到来,整个江南的变数,恐怕也会蝴蝶效应一般像北地山海关一样又有一番天翻地覆的剧变吧……
不过,在惊闻自己竟然莫名其妙从随身军火库里瞬移到了万里之外的江南,而非从前的那种哪里进去就从哪里出来的常态,一下子变成了现在这种已经不按常规出牌的情形,孟远一时间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但不管怎样,这种变化,其实是朝着更有利于孟远的方向发展的好兆头,虽然一时间让他很不适应,甚至有些措手不及,难以招架,但毕竟是一件天大好事。
想想吧,假若以后这种状况完全可控了以后,那岂不是他就可以直接借助于自己的这个随身军火库出现的新功能,不仅可以原点进出,还可以异地进出,甚至定点进出,就好像上一刻还在遥远的北方山海关,下一刻就到了这灯红酒绿的秦淮河。
这还了得,单凭这一点,他就真的可以在这大明、不,是整个这个时代的世界范围内,他就真的神乎其神了!
当然了,这一切是不是可以成真,还是随身军火库因为新功能偶尔发了一次神经,都还有待观察和确认。
第577章、兰园
一阵恍惚,一阵惊喜之后,孟远想到阿武还憋在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现在自己出来了,还得赶快将他也先弄出来再说。
而且,即使如愿将阿武弄出来,接下来还有不知多少问题要去解决哩。
比如,现在山海关那边的战事,到底怎样了?
又比如,现在这边的江南,又是怎么回事。
假若山海关那边战事已决,满清正式迁都北-京,分崩离析的大顺政权,残存下来多少兵马,李自成是不是已经如历史中的那样死在九宫山,这边的小朝廷,是不是已经拥立新福王朱由崧(老福王朱常洵1641年在李自成攻破洛阳时被杀),建立了南明的第一个过渡政权弘光政权,等等这一切,也都需要赶快弄清楚。
否则,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此,孟远不敢再耽搁,盯着那个将自己嘲笑了一番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文士背影,默默看了一眼后,随即举目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此刻拦路站着的青石小径实在是熙熙攘攘,行人如织,哪里敢在这里动手?
于是,放眼瞅了半天,才发现此处根本就是一个繁华闹市中心,想要找到一个荒无人烟之地,这仓促之间,还真不是易事。
看来,还是就近找一户有着几进大院子的人家,才好动手试着将阿武放出来,同时再好生瞧瞧这一次的随身军火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新状况啊!
孟远放眼四周,好在这里既然是繁华闹市,大户人家看上去还真是不少,就在他站着的这条青石小径的前后左右,几乎都要理想中的大院子。
东张西望之下,孟远一抬腿上了小桥。
当然,他不是兴之所至才上的小桥,而是他看到的大户人家是不少,但大多数门前都是人头攒动,门庭若市,而且院子内外明显还有不少护院四处走动。
也就只有这条小桥流水对岸的那座大户人家,一对石狮子的门庭,不仅大门紧闭,而且来往的路人也是稀稀落落。
甚至,那些走过去的行人,似乎明显对这座院落心有忌惮,在靠近时,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也不再闲适地东张西望,闲庭信步,而是好像对这里唯恐避之不及一样。
所以,这样的一座大门紧闭的院落,要么就是某个达官贵人偶尔才来小住的别院,要么就是民间所说的那种鬼屋或者不祥之地。
而这,却正好是孟远现在所需要的一个去处。
很快,孟远便走到了这座院子一侧,然后装着歇脚的样子,停下步子,一面甩着胳膊,一面东张西望,待到左右无人,随即一个闪身,便翻墙跃入到了院子里。
谁知,刚一站定,原本以为无人居住的这座有着好几进大院子的庄园,顿时从四周窜出好几条黑影来。
其中一条黑影,尤其迅猛凶悍,直接像一股风般刮过来,直扑孟远面门。
孟远急忙一个闪身,才发现这扑来的黑影,竟然是一头乌黑铮亮的恶犬,呲牙咧嘴,带着一股腥风便向自己毫不客气地一口咬来。
好一个畜生!
孟远顿时黑下脸来,也是毫不客气地抬手就是一掌击出,却听跟着冲出来的黑影中,忽然响起一声暴喝:
“黑虎,莫要伤人!”
只是可惜,话音未落,这头忽然暴起伤人的恶犬,就在孟远掌下应声倒地,竟然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便无声无息地彻底倒毙在地。
而这时,几个身影也一下子收住身形,将孟远围在中间,满眼又是诧异又是惊骇地瞅着他。
其中一人,更是失声惊叫了出来:
“原来是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擅闯我家主人的别院兰园?”
这江南,竟然还有人认得我!
惊疑之下,孟远定睛一看,不觉摇头一叹:
这真是冤家路窄呀,自己选来选去,还是选到了这个刚刚拦了人家路的院子里来。
唉,这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现在,被人直接撞见,而且人就在人家院子里,想编个谎话也捏不圆了。
孟远自嘲地一笑,索性单刀直入道:
“这位老兄,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呀,前面拦了你的路,现在又闯了你的院子,天底下居然就有这么巧的事。”
“实在抱歉得紧,在下口渴,想进来找些水喝,谁知——”
随着话音,旁边另一个人却是脸一沉,颇为忌惮地盯着孟远,沉声道:
“阁下小小年纪,看不出竟然还有如此身手啊!”
“直说了吧,你为何要擅闯兰园,难道你不知这兰园就算是大盗巨寇也不敢轻易来得的么?”
此言一出,在青石小径见过的那人顿时吓了一跳,慌忙瞅了他一眼,小声道:
“伍爷,瞧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娃娃,还不至于将他与盗贼扯到一块吧?国公爷近来也一再交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他都说了是误闯进来找水喝的,不如教训他两句放他走算了!”
谁知,这名叫伍爷的大汉顿时脸更黑了,怒目骂道:
“丁老七,你他娘的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世道乱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
“上个月,连攻下了京城逼死了先帝的李自成,都已经败在了北方建奴的手下,不知所踪。现在整个北国都成了狗鞑子的地盘,谁知道哪一天他们就会会师南下打过来。”
“而我们这边,新帝刚刚登基,弘光年号才刚刚开头,到处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万一这个看上去像个小娃娃的人是什么人的奸细,你说得清楚么?”
“啥也别说了,不管他是李自成的余孽孩儿军跑过来的,还是狗鞑子乔装进来探摸我江南情报的细作,亦或是谁家派过来要摸我国公爷底细的,都他娘的先抓起来再说!”
一个月前?
李自成已经不知所踪?
先帝,新帝,弘光年号?
这一串串惊人的字词从这个叫伍爷的大汉嘴里蹦出来,顿时让孟远大吃一惊,随即心里不觉就是一沉:
坏了,看来自己被莫名关在随身军火库里,彻底错过了自己布局多时的山海关大决战!
而山海关三方大决战之后的连锁反应,也终究还是在自己缺席之下,回到了历史原来的正规之上,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ads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第578章、金屋藏娇
一阵阵的挫败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直到这时,孟远才正式确认,自己心里一直都在隐隐猜测中的这一次随身军火库的变化,看来绝非是偶然了。
这背后,一定是有着未知的神秘推手在出手干涉!
而自己,即便是所谓的“神选之子”,“唯一执行者”,在这些神秘推手面前,也不过是虚名。
可问题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呢?
要知道,为了他们给出的这个悬赏令,自己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下了多大的工夫,才布局到今天。
结果,就在那一刻,就被一支小小的羽箭给轻松破坏了。
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他才不相信,山海关东门上,一支小小的羽箭,能将高悬在百米半空中的巨大热气球给一箭射爆!
不行,现在已经不是要在这些人面前装猪,而是必须马上还原成老虎,将他们控制起来好生问问清楚——
想着,孟远也不装了,脸上一下子收起嘻嘻哈哈的扮相,猛然间脸寒如冰,盯着面前的伍爷、丁老七森然道:
“如此说来,朱由崧这个弘光皇帝已经登基建起了他的南明小朝廷了?”
“而且,看来你们几个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守着这阴森森的大院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罢了,正好本公子初来乍到,而且许久也不闻世事,你们嘴里又是国公爷短国公爷长的,那就给本公子好生说说你们的这个国公爷,到底是谁,现在这金陵城又是怎生一个情形!”
此言一出,原本呈包围状的几条大汉,顿时两眼一缩,忍不住一个个都是感觉背心一凉。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是一个半大小子,亲亲一掌击出,便将一头硕大凶猛的恶犬无声无息地击毙在地上,他们对这句话简直就要笑掉大牙。
可现在,别说笑了,他们每个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想要抽冷子脚底抹油而去的心思。
这条专门放在院子了看家的黑虎,可不是一头普通的恶犬,而是经过江南最有名的驯兽师屠疤子亲手培育出来的一种战獒。
这种战獒,可不单单是血统上的厉害,乃是混合了江南一带的斗犬,秦巴深山中的土狗,外加雪域高原上的藏獒,又与东北的雪狼,加上草原戈壁里的野狼,经过十几代杂交之后,才弄出了这么一种战力堪比山豹的犬类。
他们这几个护院,可是亲眼见过,这头黑虎,在跟着他们出去放野时,曾经一口便咬死了三头围攻它的山狼,又围着一头重达三四百斤的野猪,愣是将它逼得上蹿下跳,最后还是被一嘴封喉,直接被拖死在山野之中。
就是这样一条猛兽,竟然被眼前这个半大小子,轻飘飘的一掌打死。
若不都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敢相信?
现在几个人一听,这半大小子竟然要像一个大人一样对他们问话,不禁又惊又怒,又是可气又是好笑。
不过,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轻举妄动。
毕竟刚刚那一掌击毙黑虎的威势,仍犹在眼前哩。
领头的伍爷,忌惮地看了一眼孟远,随即向丁老七等人递了一个眼色。
丁老七等人一看,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便全都明白了:
伍爷这是在向他们打暗号,要想办法脱身,好去屋里拿那两把火铳哩。
可是,这半大小子的娃娃,用得着这么下死手么?
要知道,就算他看上去武力惊人,可毕竟还是一个小娃娃啊。
再说了,万一他不是奸细,而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公子,那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况且,现在的金陵城里面,早已不是王公贵族一家独大的天下了。且不说从北方京畿重地一路逃过来的各方诸侯,单说这江南江北的兵马,尤其是实力和势力早就超然朝廷之外的江北四镇,他们也是早有不少人枪都进驻到了这城里来。
万一这娃娃若是哪家兵马的人,那可就不是惹上麻烦的事情了……
几个人正各怀鬼胎地想着各自的主意,孟远却早就不耐烦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更加着急还在随身军火库里面的阿武,于是抬手指了指他唯一认识的丁老七道:
“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打定主意当哑巴了,那就你吧,你给我说说,现在整个金陵城里,到底都是怎么样一个情形?”
丁老七一听,顿时气苦,暗道怎么偏偏挑了自己哩,这里面领头的人,一看也是伍爷啊!
想着,他不由得就向伍爷求助地望去。
伍爷见状,只好一咬牙,支楞起脖子忽然变脸道:
“娃娃,你当自己是谁哩,皇帝的太子还是那不知所踪的定王、永王?”
“娘的,我、我们还没有问你一个擅闯私宅的罪名,你反倒像一个官老爷一样问起我们的话来了了。瞧、瞧在你还是一个娃娃份上,而且我家护国公爷现在也是吃斋念佛一心向善,就不追究与你,你快快走吧!”
说着,自觉将这番话说的有里有面,而且还点明了这座院子的尊崇身份,伍爷说完,随即又向几个同伴递了一个眼色。
那意思是说,这娃娃厉害,他若是走了,那就让他自行离去,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若是还要强逼他们问话,那说不得,只能跟他斗一场了!
丁老七几个人,也正是这样的打算,不由得都是暗暗点头,算是应承了伍爷递来的眼神。
他们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屋里预先留一个人手。
不然的话,现在不用两把火铳枪,只要有一人端着一杆火铳枪出来,他们也不至于对一个娃娃这般忌惮了!
只可惜,这几个人两次三番地互递眼神,岂能逃得过孟远的眼睛?
只是,他现在还在犹豫,刚到江南,就出手杀人,终究还是心有不忍。不然,他早就将这几个小麻虾给干倒了事。
好在这个所谓的伍爷,倒是机灵,表面不肯服输,嘴里却还是服了软你,连这处庄园的主人都说了出来,显然还是从心里怕了他。
没想到,自己胡乱一眼,相中的院子,竟然是那个护国公朱国弼的房产。
就是不知道,这是他的正宅,还是专门用来金屋藏娇的别院?
第579章、换一个玩法
孟远记得这个所谓的大明护国公朱国弼,对他最深的印象,当然就是因为他与秦淮八艳之一的寇白门的那场风流韵事所起。
算了算时间,如果刚才眼前的这个丁老七没有骗他的话,满清已经彻底打败李自成,并且已经从盛京迁都到了北-京-城,而朱由崧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被江南各怀鬼胎的群雄拥立为帝,从此拉开了南明短暂而苟延残喘的序幕。
那么,记忆中这时候朱国弼应该已经将如花似玉的寇白门弄到手里,很是有些日子了。
只不过,就冲朱国弼喜新厌旧的秉性,就算屋里藏着这么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娇娘,也改不了他寻花问柳的本性。
新鲜劲儿一过去,怕是这时的朱国弼,又在开始故态复萌,重新混迹于章台柳巷寻找新欢。
没错了,这座庄园,倘若真是朱国弼的产业,并且还是他专门用来金屋藏娇安置寇白门的别院,那么,说不定,看这些家丁护院如此紧张的样子,怕是那艳绝秦淮河的寇白门,此刻就在这座院子里了!
想着,孟远虽然还不至于像那些行走于秦淮河畔四处猎艳的所谓文人骚客那样心潮澎湃,但终究还是很正常地在心里怦然心动了一下。
这心动,应该是属于每个男人都会有的瞬间吧?
而且老实说,在当初京城内从吴襄府中惊现陈圆圆时,虽然当时正是带着皇帝一家子跑路之时,在搜刮出陈圆圆见到她的第一眼,也有过这样的一次怦然心动。
唉,罢了,虽然自己现在这具身子还是小小少年,但两世为人,面对女人,尤其还是面对这样一群连历史都会为之惊叹的秦淮八艳,谁又能坐怀不乱呢?
当然了,坐怀不乱是一回事,乱不乱性又是一回事,男人嘛!
话说,来到大明也有些日子了,而且连皇宫都进进出出多少趟,里面的莺莺燕燕也都见过,甚至连一代艳后张嫣,秦淮八艳魁首陈圆圆,也都一一过手,这寇白门若是真在这里,一会儿见到她,自己会不会恢复一些男人的荷尔蒙呢?
看到孟远忽然举目四顾,脸上也莫名发出一种说不清是什么意蕴的笑意来,伍爷等人,顿时心有所感,全都莫名地跟着心里狂跳了一下:
哎呀坏了,只顾着像盗贼一般防他,却忘了他们真正要守护的,可不是这里的家产而是这里面的人啊!
只是,这个娃娃,小小年纪怎么看也不像可以做采花大盗的模样吧?
几个人一急之下,终于忘记了害怕,相互一对眼神,伍爷同另外两人忽然暴起一拳打来,嘴里同时厉声喝道:
“老七,还不快跑,去去去,到屋里去!”
丁老七愣了愣,倒也反应神速,马上拔脚嗖地一下不见了人影。
眼见围着自己的三人,竟突然暴起,孟远终于杀心也是瞬起,抬手翻腕,只手便下意识地向怀里摸去。
谁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摸,摸出的竟然不是那从未出过错的长短枪,而是莫名其妙的摸出了一个盈盈一握的小瓶子,摸在手里还以为是一颗步兵手雷,定睛一看却是一瓶浑圆的香水。
靠——
孟远一惊之下,三人呼呼生风的拳脚已经到了面门。
无奈之下,孟远只好聊胜于无,直接将香水瓶向着最是凶悍的伍爷,照着他的面门反手扔去。
好一个伍爷,眼见一道黑影后发先至,堪堪就要砸在自己面门之上,慌忙一个铁板桥躲了过去。
另一个人,还以为是什么暗器,也是本能地一闪,然后顺手一抄,便将香水瓶抓到了手里。
而这时,孟远也趁着这个空档,再次伸手入怀,却不知摸出来的还是手感异样,完全没有那种一枪在手的熟悉感觉。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孟远想都没想,直接就将它向第三个扑来的护院,一把砸将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惨叫,被砸中的人,捂着鼻子下意识地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不过,鬼哭狼嚎之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原来砸过去之物,竟然是一只轻得不能再轻的一次性打火机。
而且,现在被砸之人,反应过来后一把抓在手中,原本想要像抓着了一条蛇一样的扔出去,待看清之后,却又一下子被好奇地吸引住了,试了几试,终究还是没有舍得扔出去,最后干脆紧紧地捏在了手中。
晕,还有没有比这还搞笑的事情?
孟远脸色一变,一只手放在胸口处,竟有些不敢再次探手入怀了。
这时,丁老七也去而复返,一下子从屋里冲将出来,双手横抱,抬着一杆硕长的火铳枪,对准孟远道:
“不、不准动,再、再动,我可就、可就真的要放铳了,这枪子可是不长、不长眼的!”
如此近的距离,火铳枪的威力,还有谁比自己更清楚的?
孟远盯着火铳枪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丁老七手中的这杆火铳枪,居然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现役火铳枪,估计是刚刚从海外甚至是从海边郑芝龙集团那边流过来的。
江南这边占了天时地利,而朱国弼又占了自己是护国公的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很可能也花重金搞到手了几把。
这样的火铳枪,虽然比不上自己特意为新兵营挑选的先进了大明乃至整个世界二十年水准的新式火铳枪,但真正在这个距离挨上一枪,恐怕也还是一样凶多吉少的。
盯着火铳枪看了两眼,在确认了它的确是一杆上了膛顶着火的火铳枪之后,孟远叹口气,随即放下手来,摇头道:
“罢了,本公子不动便是。”
孟远已经十分清楚,几次探摸,都没有摸出枪来,这一定又是有什么背后的黑手在推波助澜。
很明显,自从自己在山海关被一支羽箭莫名射下来,继而关在随身军火库里新出现的一座网格化的库房中,竟然转瞬便已经是几个月过去。
再出来,早已是天翻地覆。
这时候,如果自己还不明白,那才会叫那背后的黑手笑掉大牙哩!
看来,毋庸置疑的是,自从【水印】给自己彻底解密后,这背后的一股暗流,很可能是要换一种玩法了……
ads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现金/点币等你拿!
第580章、妾身买了妾身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以不变应万变,自己也跟着处变不惊,且先看看这背后的黑手,到底想怎么办?
总之,老子不怕他们最后没有一个说法给自己!
既然你们将老子从本来设计得好好的山海关,一下子莫名其妙弄到这江南来,要彻底换一种玩法,那好,老子索性就先陪你们玩玩再说……
看到火铳枪一出,孟远虽然也是脸色一变,但却马上就果断地束手而立,拿得起放得下的气势,竟格外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伍爷、丁老七几个人忍不住对视一眼,伍爷方在嘴里喝道:
“将他绑了,等国公爷、不,须得速速报与国公爷知晓,国公爷如何处置,他又是何人,就不是我等可以操心的了!”
其中一个护院答应一声,撸起袖子走过来,刚要动手,不知为何,却又有些胆怯起来,扭头对另一人道:
“万保财,你他娘的不过来一起帮个忙?”
“这娃娃刚才击打黑虎那一掌,老子可不想也挨一下!”
万保财看了看伍爷,他是护院把头,只好作罢,又转头向丁老七看去,见他抱着火铳枪一动不敢动指着孟远,几人中,也就他还空闲着手,只好叹口气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伍爷喝了一声道:
“蠢材,不拿绳子,怎么绑人!”
万保财一愣,只好呲呲牙,转身进屋,拿出一卷绳索,就要往孟远身上套。
不动是一回事,让人捆起来又是一回事。
别说现在孟远几乎已经算是大明第一人,即便是刚打大明,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让人给真的绑了。
况且,自己不动,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目光一闪,孟远正要发力,就听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娇吒:
“住手,不得无礼!”
随着话音,就仿佛整个院落忽然一亮,只见一道婀娜的倩影从一个厢房中娉娉婷婷地走出,明眸皓齿,顾盼流离,一双美目在孟远身上一扫而过。
仅仅只是一眼,孟远就感觉好像眼前的一切全都点亮了一般,再看第二眼,他就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长到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地步!
当初第一眼看到陈圆圆是这种感觉,现在看到这个貌似寇白门的美人,还是这种感觉。
唉,怪不得陈圆圆有吴三桂对她的“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寇白门也是前有钱谦益对她的不吝溢美之词“今日秦淮总相值”,后有堂堂的护国公为其“点齐五千兵马,一路红灯迎娶美娇娘”之盛况啊!
看到连寇白门都被惊动,甚至直接现身出来,所有的护院全都惊呆了。
良久,护院头子伍爷才心有余悸,唯恐寇白门不知内情地站出来妇人之仁地坏事道:
“姑娘,你可能不知,这娃娃看着一副翩翩小公子模样,实则手底下甚是凶悍,而且一掌就将黑虎当场击毙于地,可不能轻易——”
谁知,不等他说完,寇白门早已秀眉微蹙,目光缓缓扫过伍爷道:
“我长着眼睛哩,这么大动静,我自己不会瞧么?”
“怎么,你们还不如退下!”
伍爷一听,顿时气馁,口中长叹一声,冲着丁老七等人摆了摆手。
丁老七见状,也连忙收了手里的火铳枪,嘴里长舒一口气,跟着退到了一边。
寇白门这才嫣然一笑,盯着孟远看了两眼,口中盈盈道:
“这位小公子,护院妾身都给撤了,你不会出手伤人吧?”
大气,脱俗,没想到秦淮八艳中,寇白门竟有如此气度和胸襟,这可比自己初见陈圆圆时她的那种惊惶、无助甚至绝望的表现,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哦当然了,两人的迥然不同的表现也的确没有可比性。
那时,陈圆圆乃至整个吴府都是自己手中的待宰羔羊,而现在寇白门却是在她自己的主场。
不过,即便如此,这寇白门这番女中豪杰般的表现,也足够令人惊艳了。
想到此,孟远忽然想起来了:
寇白门能有如此表现,还真就应了她身上的这股子与其他秦淮八艳截然不同的一种傲然与世间的不屈气质——
印象中,好像用不了多久,当站稳了脚跟后的满清鞑子,挥师南下杀入江南后,身为大明护国公的朱国弼,便第一时间投降了攻入城中的阿济格大军。
随后,他便与诸多被俘的皇亲国戚一起,连同众多家眷被送入京师,软禁了起来。
为了活命,朱国弼哪里还有半点气节和怜香惜玉之情,开始到处打点,多方求告,才走通了佟氏门路可以留下一条性命,只是须得缴纳一笔巨资才行。
于是,朱国弼便在京师公开叫卖,要将包括寇白门在内的所有后宫歌姬、婢女与佳丽一起打包卖出。
谁知,经过了李自成的抄家洗劫,又经历了满清鞑子的满门搜刮,这时候谁还有出得起这样的大价钱买一个歌姬,即便她是秦淮河上有名的寇白门?
再说了,即便有钱,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后拿出钱来买人啊,那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吗?
最后,朱国弼将卖人的售价,一直降到了几百金,居然都无人敢于问津。
倍感屈辱的寇白门,这时找到朱国弼道:
“国公爷既然如此缺钱,那还是就让妾身自己出钱,将妾身自己买下来吧。”
朱国弼十分诧异,当场问她:
“你吃我的喝我的,你又哪里有钱买自己?”
寇白门却是凄然一笑,直直地看着朱国弼道:
“国公爷如果放妾身回归江南,妾身自有法子,当在三十日之内为国公爷筹得万金。”
“而在这京城之内,国公爷即便卖了妾身,也不过得数百金而已,况且还不知何时国公爷才能将妾身卖掉。不若国公爷放生,待妾身回到江南,定当以万金以相报!”
自感走投无路的朱国弼,思来想去,加上也的确黔驴技穷了,也不知他当时是什么心态,竟然还真就放归了价值连城的寇白门。
很快,寇白门便乔装改扮,短衣匹马,带着自己仅剩的婢女斗儿,千里奔波,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安然回到了江南。
第581章、梦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