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大顺老兵张富才（第二更，求订阅）
“啾……”
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又有一发炮弹落在距离防炮棚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爆炸了。爆炸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的土石碎块，从地下猛的暴发出来，就像是从大地中喷出的土龙似的，泥土和着烟尘随着爆炸的气流直冲上半空，同样也冲进了防炮棚里。
整个防炮棚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和浓烈的烟尘，屋里的人都被呛得大声的咳嗽起来。棚里的顺军无不是被这种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情况吓到了，那怕就是再胆大的人，这会也是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
他们浑身颤抖着，咳嗽着，甚至大声的哭喊着、尖叫着。而更让他们害怕的是，防炮棚顶上的木梁也发出了让人害怕的“滋滋”声，在剧烈的颤动中木梁缝隙里的尘土像下雨似的落了下来，让他们无不是惊恐的抬头看着头顶，唯恐它被炸塌了。
“大家伙都不要慌！”
张富才站起身来，他用力的摇着头，想要摆甩掉头上的灰土。
“咱们头顶上的防炮棚绝对能挡住官军的大炮，没什么好怕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周围。然后注意到门边的老杜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老杜头，老杜头……”
弯腰摇着老杜头，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翻过身来，才看到鲜红的血流正从他的胸前流了出来，这肯定是刚才炮击刚打过来时受的伤。
见惯了死亡的张富才并没有过于纠结他的死，而是对身边的弟兄吩咐到。
“这门太大了一些，赶紧抓紧时间挖点土堵上，想活命的话，就抓紧时间。”
对于信奉万事都要小心的他来说，现在发现了棚子的问题，那自然要想办法解决他。
老杜头的死提醒了他，要是不抓紧时间把这个洞口堵上，变小一些。万一要是还有开花弹打下来。正好打在门口的话，恐怕这棚子里就不剩几个活人了。
被吓了一跳的众人哪里还敢像过去一样唠叨纷纷拿起铁锹。直接在地上挖土，堆堵在门口。
在弟兄们忙活的的时候，张富才朝着防炮棚的另一头走去，瞧了一眼炮棚窗口的佛郎机，虽说只是一台小佛郎机，可要是明军打过来了，还真离不开这玩意。
“还好，官军没有打过来。”
看着外面不断炸起的烟柱，张富才自言自语道，然后向着自己那些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部下走了过去。
“别害怕，官军还没上来就吓成了这副模样，要是官军上来了那还……”
就在这时，尖锐的呼啸声越来越近，然后伴随着一声猛烈的巨响，打断他话语的同时? 滚滚的烟尘也灌进了防炮棚里。
在防炮棚外，鹿砦被接连不断的炸飞上天? 甚至就连顺军的战壕中? 也不断的有炮弹落下来，当然也有一些的防炮棚被直接炸塌了，棚里的顺军被直接活埋在里面。
当顺军官兵陷入这片铁与火的地狱中? 在炼狱中挣扎着、瑟缩着的时候? 在数百米外的战壕内? 明军的炮手仍然在忙活着，站在炮口前方的装填手，伸手取出一个炮弹塞进了炮口，在信管被点燃的瞬间，伴随着一声炮响? 在浓烟一发炮弹呼啸着飞向了远处。
“快? 装弹！”
在炮长的喊声中? 装填手再一次装入了一发炮弹?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名弹药手? 正在往纺锤形的炮弹上捆着药包。
这种炮弹是12磅长管臼炮的使用的新式炮弹，与普通的圆形炮弹不同? 它纺锤形的弹体底部有铁片制成的尾翼? 相比于球形炮弹，它的重量更重，装药更多，而更重要的是，它的尖锐弹头可以落进土壤内再爆炸，而不像球形炮弹的引信那样落地既炸。
其实，这也是在朝鲜战役结束后，在吸取战役经验教训时，朱国强的拿来主意——用臼炮发射迫击炮炮弹，尽管它的发射速度比不上迫击炮，但却改善了炮弹的穿透力，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射程太近，最大射程只有区区七百多米。
尽管它的射程很近，但是百门12磅臼炮轮番炮击，非但声势震天，而且炮弹的威力也极为惊人，毕竟，每一发纺锤形的炮弹都重达25斤以上。当它呼啸着朝着流贼的阵地铺天盖地的飞去时，流贼精心构建的工事被接二连三的摧毁了，不知多少防炮棚被直接炸飞上天，至于阻挡步兵进攻的鹿砦也在炮击中被炸成了碎片。
炮击在继续的时候，朱国强只是用望远镜盯着远处那片铁与火组成的炼狱。看着被硝烟和尘土笼罩的阵地，在他的脑袋中，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纪录电影里的画面重叠了。
或许，这才是他熟悉的战争态势——密集的炮击。
“也许，可以采用击发的迫击炮弹……”
朱国强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现在用的炮弹只是借鉴了迫击炮弹的外形，仍然是通过炮尾点火的方式点燃，这样一来发射速度自然快不子，射速也就是一分钟10发左右。这个速度，似乎有点慢了。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个射速，和那些尺寸接近120迫击炮炮弹对于顺军的工事却是极为致命的。那些可以抵挡球形榴弹的防炮棚，时而被垂直落下的炮弹直接炸飞上天，那些炮弹甚至是会深入泥地半尺左右才会爆炸的。
看似坚固的防炮棚，在炮击中不断的被摧毁，当然，被摧毁的只是少数，毕竟炮弹直接命中防炮棚，往往都带着一丝运气，对于防炮棚里的顺军来说，他们同样要靠运气。运气好的话，他们肯定能在这样的炮击中活下来。
可是对于一些倒霉蛋来说，他们的运气似乎坏了一些，甚至有些落进战壕内得炮弹直接在防炮洞门口爆炸了，尽管爆炸的冲击波没有掀翻防炮棚，但是横飞的弹片仍然夺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一时间，整个防炮棚内尽是一片血肉模糊，在伤者的惨叫声中，幸存者惊恐的看着左右，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大喊道。
“官，官军开始进攻了……”
第584章 大顺也是会用火器的（第一更，求订阅）
第一个跳出了战壕！
几乎是在进攻命令下达的瞬间，朱存林就挥着军刀抽身跳出了战壕，他是军中的都监。出身于秦王府的他，侥幸在李自成的刀下活了下来，一路逃出西安，潼关，到了山东的他，以监国任用宗室时成了军队都监。
而现在，亲族以及父兄的血仇，驱使着他朝着敌人杀去，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动作之快，都超出战士们的想象，在战士们刚冲出战壕的时候，他就已经冲出了数丈远。
手提长刀，朱存林目视着前方不腾起的爆烟，那些拔地而起的烟柱，看起来就像是巨树似的，一棵接一棵的升腾着，盯着那些大树一样的烟柱，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坚毅。
“杀上去，杀光闯贼！”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他朝着左右看去，身后的战士们排着散乱的队形，跟随着他，快速逼近。
从他们的阵地到闯贼的阵地大约只有一里，冲锋的话大概需要5分钟左右……冲锋不是冲刺，也不是跑步，他们要冲上敌人的阵地，还要在阵地里进行撕杀，所以体力不能透支，所谓的冲锋不过只是快步小跑。
近了，近了……
就在朱存林和战友们朝着闯贼的阵地跑去时，在闯贼后方土丘式的炮垒里，透过硝烟顺军的炮手们已经发现了他们。
“快，装开花弹！”
尽管因为炮棚高度的关系，他们只是猫着腰，但是仍然迅速完成了装弹，然后点着炮尾的捻子。
“轰”的一声，像是个大坟茔似的炮垒喷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炮弹呼啸着朝着远处飞。一时间，顺军的后方完全被烟雾所笼罩，顺军的大炮开炮了。
球形炮弹飞来时发出有些沉闷的啸声，朝空中看去它的速度似乎很慢? 在空中翻滚着的炮弹喷吐着白烟，在落地的瞬间，又一次弹起，击中一个正在冲锋的战士，他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就倒在了地上? 被砸穿的胸甲后方全是一片血肉模糊? 喷溅的血水中，隐约还能看到白色的碎骨。
再次落下的炮弹在高梁苗间旋转着，后面的战士完全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就在他们通过时? 它突然炸裂开来? 几个战士在爆炸中直接被炸飞至半空，被炸断的四肢更被是抛至远处。
一时间爆炸的烟团不断的在这片旷野上升腾着。
炮击！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遭受这样的炮击，数十枚开花弹接连爆炸的同时? 呼啸的弹片穿透了战士的身体? 撕碎了他们的血肉? 原本正在冲锋的战士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在血泊中挣扎着。
遭受炮击的战士无不是纷纷卧倒在地? 在躲避横飞的弹片。
“快? 快，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朱存林大声呼喊着，他站在那里任由炮弹不断的从头顶掠过，他甚至会往后面跑去，拉起趴在地上的战士。
“快点，快点，杀过去……”
冲锋是不能停止的。
在朱存林和军官们的呼喊、命令下，趴在地上的战士们，又一次向前冲了过去，这一次他们奔跑的速度很快，所有人都猫着腰，提着枪向前冲锋，尽管闯贼在阵地前建有鹿砦，但鹿砦中间却有一个个可供通过的通道。冲锋的战士们轻松的通过了这道障碍，不过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道濠沟，沟的另一边斜插着许多指粗木签，密集的木签从一直绵延到顺军的战壕。
就在战士们提着枪通过的这道满是积水的壕沟时，那些在炮击中瑟瑟发抖的顺军已经纷纷走了防炮棚，他们有的拿着鸟铳，有得拿着火枪，就那样瞄准着前方，也有操作佛郎机的。
“瞄准一点！”
张富才对着炮手说道。在炮手紧张的操着佛郎机瞄准前方时的官军时，他又说道。
“等一会，等一会……”
几乎是在明军冲出濠沟，试图通过这片木签阵时，盯着扎成堆的明军，他大声喊道。
“放！”
在命令下达的瞬间，炮手点着了炮尾的捻子，在火星滋滋的窜进火门的瞬间，突然响起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一团炮烟的同时，炮手已经麻利的抽出子筒的尾栓，换上了另一个子铳。在他丢出那个打空的子筒时，一旁的炮手就往子筒里到了一竹管火药，然后又装了一管铁弹。如果他们之间配合的很好，甚至可以就这样接连不断的打下去。
佛郎机虽然射程有限，但在射速上的优势却极其明显，用几个子筒连环射击，一分钟打个十几出更是再正常不过。而更致命的是，佛郎机打出的是霰弹。
再看百步外的那些刚刚冲出壕沟的官军，瞬间被放倒了五、六个，他们的身上至少都挨了两三颗弹丸，腥红的血从弹孔中喷涌出来顺着明亮的钢甲上向外冒着。
而与此同时，长沟里的顺军纷纷扣动了扳机，尽管他们使用的三钱鸟铳打不穿明军的胸甲，但是却能击穿没有胸甲遮挡的身体。
不过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倒下了数十人，那些刚刚冲上来的战士甚至被打懵了。他们无不是惊骇的看向还在冒烟的铳口、炮口，满脸迷茫——流贼居然有火枪？
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不敢相信敌人居然会使用火器。他们不过只是流贼而已，怎么可能会用火器呢？
但是战场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时间让他们去思考。就在此时，佛郎机又一次打响了，“轰”地一声，从炮口喷出了几十多颗红枣大小的铅弹，铅弹飞出炮口的瞬间，就向四周扩散开来，非但击中了刚过来的明军战士，甚至还击中了沟壑对面的明军，将他们连人带甲都打穿了。
突如其来的炮击，打懵了很多人，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急忙趴在地上，在躲避子弹的同时，一些战士还是拿着步枪瞄准战壕后的敌人，就这样隔着沟渠对射起来，尽管他们反击的很坚决，但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他们还是付出了血得代价，哪怕就是凭借着辽十三式步枪的精准，占尽了优势，可是进攻还是受阻了……
第585章 进击的顺军（第二更，求订阅）
张小丁的手里原本紧紧的握着步枪。就在刚跳出沟壑的同时，他眼前闪现出一片红色的火光，然后一阵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下一瞬间，人就向后倒在了沟壑中，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的脑子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躺在积水中的他两腿突然变得软弱无力，身子倒在水中，他极力站起身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体被削尖的木签扎穿了，他努力抵抗着身体的疼痛。 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但是他却又一次倒下了，抓住沟壑的土墙，一手泥巴的他想要扶着什么，但却什么都扶不到，只是抓了把泥。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伤口的痛苦让他发出低沉的吃痛声。 最后他扭动看身子，用双手和两膝撑住积水爬起来，像小孩试着走路一样站起身。他把双手按在太阳穴上，摇摇晃晃地走在沟壑中，在他的头顶上，敌多双方发射的弹雨呼啸而过。 但是张小丁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正在与自己身体进行着剧烈的战斗。他感觉身体麻木迟钝，人似乎都快要昏过去了，但他仍然顽强地坚持着。 与此同时，不断的有受伤或者阵亡的战友从沟壑上方滚下来，他们的血染红了的沟壑，有的人滚下来时，被水沟里的木签扎穿了身体，在血水中挣扎着，然后就没有了呼吸。 黄色的泥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而置身其中的张小丁，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些，他又一次他打开胸甲，掀开了衣服，然后紧张地摸看伤口，小腹旁传来一阵刺痛。 “啊……” 抽了一口长气的张小丁，看到指缝中涌出来鲜血，他目不转睛地盯看伤口，木签从他的腰间边缘扎穿了他的腰。 “得包扎一下伤口……” 就在他用绷带包扎着伤口的时候，他听见头顶上传来的隆隆的爆炸声，在爆炸声中，能够清楚的听到伤者的惨叫声，官长们的叫喊声。 在战场上，所有的声音都汇成了一团，当然，还有刺耳的哨子声，有些军官像骂街的泼妇一样诅咒着，责骂着，他们的声音甚至比隆隆的枪炮声更大。 那怕是置身于沟壑中，他仍然可以想象出头顶上的一切，现在大伙肯定都趴在那里，任由长官驱赶都不会再前进一步，长官们只能拉扯着，嚎叫着，当然也会有一些弟兄冲过去，但是他们滑下沟壑的时候，甚至会被木签扎伤，受伤的弟兄在水沟里呻吟着，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中一些受伤不重的人，仍然拼尽全力爬上去，试图冲破敌人的防御。 一个从上面滚下来的弟兄，差点把张小丁撞倒了，他看到那个受伤的弟兄脖颈被扎穿了，血沫从他的口鼻中涌出来，在看到张小丁的时候，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迸发出一丝神彩。 “兄、兄弟，炸，炸……” 口吐血沫的兄弟手指无力的指着水沟的上方，他的手边还还提着一个火药包。不过话还没说完，手指就无力的垂落下去。 叮着血水中的火药包，张小丁愣愣的站在水沟中，在他的身边，枪声，炮声仍然不断的回响着，不断的有弟兄被击倒，然后滚落在水沟中，置身其中的张小丁，似乎只听着他们的叫喊声，然后他盯着那个火药箱，又一次转过身，看着水沟上方的木签，密集的木签是流贼前方形成一道防线，让弟兄们根本无法穿过那片区域。 “拼了……” 咬着牙，张小丁拾起了油布包裹的火药箱，然后在沟里点着引火绳，随后拼尽全力将十几斤重的火药箱甩了出去，火药箱在空中划过－个弧线，飞到了十几米外，落在一片木签的中间。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巨响，爆炸的冲击波在木签鹿砦间炸出了一条通道，附近的兄弟们立即迅速朝这个缺口走去，一名军官激动挥动着军刀，大声的呼延。 “快，快，弟兄们，杀过去……” 在军官的命令下，战士们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尽管他们的冲锋非常坚决，但是顺军并没有停止射击的。 “瞄准炮手打，不要让他们发炮……” 军官的话声刚说了一半儿，忽然看见炮口处红光一闪，紧跟着一股白烟向周围扩散开来，然后有股滚烫的热流迎而扑了过来，那股扑面而来的气浪中又飞出数十个黑点。下一瞬间，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战士，被当头打过来的炮子连人带铁甲都打成了筛子。而与此同时，战壕里张富才大声喊道。 “上震天雷，朝着正前方投雷……” 趁着官军还没有冲过来，张富才就指挥着那些只有长枪、刀斧的兵卒投弹，相比于火枪，木炳的震天雷更好造一些，无非就是一个铁壳子装上木柄再装些火药，点燃了捻子直接甩出去就是了。 相隔四五十步，守的战壕里的顺军甚至比明军反应的更快，转眼间的功夫，他们就向进攻的官军头上甩过去了数百枚手榴弹，这些手榴弹是闯军仿制的，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手榴弹早就已经传到了其它明军军中，毕竟这是种物美价廉的武器，不然受到官军的欢迎，毕竟手榴弹是穷人的武器。闯军对于它并不陌生，甚至闯军还有专门投手榴弹的徒手手，有些类似欧洲的掷弹兵。 有如雨点一般的手榴弹落在进攻和战士身边，接二连三的炸个不停，爆炸的烟柱与火光接连不断的在战士们中间炸响。尽管闯贼俯因为捻子的质量关系，，将近三成半手雷根本就没有爆炸，剩下六成半，则东一枚，西一枚，毫无次序地炸了个不停。 “啊——！” 在剧烈的爆炸中，刚刚冲过来的战士被手榴弹炸上了半空，然后再惨叫着落下来，受伤的战士满面焦黑，身体的伤口也是血流如注。周围没被手榴弹波及到的战士也是纷纷卧倒在第一躲避手榴弹的袭击，而顺军趁机又一次利用佛朗机对着他们发起了炮击，一时间，炮声如雨……
第586章 大炮拼刺刀（第一更，求订阅）
一河之隔！ 那里是河啊，不过只是一个水沟而已。那怕就是这条水沟也不过是闯贼挖出来的，过膝深的水沟，或许阻挡不了官军的进攻，但却可以拖累他们的速度，流贼阵地前方扎满的木签鹿砦也是起到同样的作用。 尽管那些木签只有一尺多高，炮弹落上去能炸毁一片，但残余的仍然还有很多，它的作用都是为了阻滞，为了让明军的速度慢下来，只要他们慢了下来，就会变成鸟铳、火枪面前的靶子。 对于进攻受阻的战士们来说，他们并没有气馁，甚至也没有像其它的军队那样，在进攻受挫后就溃退下去，他们纷纷趴在地上，趴在弹坑中，土沟里，端着步枪瞄准着敌人，与战壕后方的敌人进行对射。 躲在被炸毁的鹿砦树桩后方，朱存林大喊道。 “尽量寻找掩护，趴到沟里，尽量射杀贼兵……” 与此同时，只有一柄刀他不时的朝着左右看去，在看到一个阵亡的弟兄身边的步枪时，他立即匍匐着爬了过去，拿起步枪看到上面装着火帽，便立即瞄准射击，尽管趴在地上装弹并不容易，但是战士们仍然尽可能的射杀着对方。 相隔一百多米的距离，顺军的滑膛火铳不会给他们造成多少威胁，相比之下，他们手中的辽十三式步枪，反而更致命，线膛的步枪配上的尖锐的底凹子弹，让辽十三式成了战场上致命的杀手。， 端着枪瞄准着贼兵的朱存林，尽量平缓呼吸，当他看到一个流贼露出脑袋的瞬间，就扣动了扳机，透过枪口的硝烟，他看到那个脑袋猛炸裂开来，红白之物飞溅的同时，贼兵倒下了。 在官兵们的射杀下，原本气势汹汹的贼兵无不是纷纷躲在战壕里不敢再冒出头来。不过贼军并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的鸟铳打不了这么远，但是防炮棚里的大小佛郎机炮却继续朝着这边打着霰弹。尽管这么远的距离霰弹没有什么准头，但一打一大片的它压根就不需要准头。， 从水沟中爬出来的张小丁，看到都监后，便爬过去大声喊道。 “都监，都监，这样打下去不行啊……” “你有什么办法？” 正从枪口装弹的朱存林问道。 “用炮！” 张小丁指着不时喷吐着炮子的防炮棚里的炮口说道。 “那玩意，非得敲掉它不可，要不然，咱们就别想冲过去！” 对于进攻的官兵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些工事里的佛朗机炮，那玩意一打起来就相当于上百支火枪齐放，确实要命的很啊。 把他们给敲掉，弟兄们就非得拿命去填不可。 “怎么打？” “用炮，把大炮推过来打！” 张小丁毫不犹豫地大喊道。 “流贼有炮，俺们也有，不能光让他们打咱们。” 曾几何时，高一功还不大相信那些鞑子和汉奸的话，但是遭受了官军密集的炮火后，再看到现在官军退了下去，他倒有些庆幸了，庆幸没有因为对鞑子的敌意，而不挖战壕，不盖防炮棚。 “还好，大炮什么的都藏在炮棚里，要不然……” 在高一功自言自语的时候，又是一阵密集的炮火袭来了，相比于之前，这一次官军的炮火无疑更为猛烈一些，甚至有防炮棚随着剧烈的爆炸声飞上了天，大块的碎石和木头被炸飞上天，然后又狠狠的从空中砸了下来。当中还夹杂着上千斤的泥土甚至还有武器，一只小佛郎机炮的就在空中翻滚着，然后砸落在地上。 “告诉弟兄们小心一些，官军又要打过来了！” 从望远镜里观察着敌人的高一功，对传令兵大声喊道。 这一次明军的炮火更为密集，而且不再像之前那样只集中在前沿，甚至就连长沟后方那些像坟茔似的炮棚也遭到了炮击。 “轰……” 又一发炮弹打在高一功所在的防炮棚的前面，震得棚顶上的木梁中间的尘土像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感受着眼前猛烈的炮火，高一功忍不住说道。 “这些个鸟官军，这那里是打仗啊，分明就是想用开花弹把咱们轰个稀巴烂啊！” “可不是，还好有防炮棚，要是按过去的打法，指不定硬炸也就把咱们的人马给炸没了！” “这些个鸟官军，就是凭着炮火厉害，有本事冲上来和咱们刀对刀，枪对枪的杀上一场……” “呸……呸……这些该死的官兵……” 拍打掉落在身上的灰土，高一功又一次趴到防炮棚的窗口前端起望远镜向远方看去，透过滚滚的硝烟，他看到官军又一次行动了。 “这些官军想干什么？他们怎么把大炮推到了前面……” 从望远镜里他看到一群明军士兵正奋力的把大炮从鹿砦中推出来，高一功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明军的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看到相隔百余丈远，官军的大炮发炮了，然后他看到前方的长壕中一座坟茔似的防炮棚，突然被炸飞上了半空，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惊声喊道。 “快，快把明军的大炮干掉！” 在大炮被推到一线，甚至冒着炸膛的危险发射臼炮的尾翼榴弹时，那些伏身阵地前方的官军，正在向着敌人的前沿靠近，他们趁着炮兵炮击的功夫，越过那条满是尸体与血水的水沟。 “快点，把火药箱拿过来……” 趴在沟边的战士，这一次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不断的把火药包甩到那些鹿砦之间，借助爆破炸毁阻挡他们脚步的鹿砦，其实，这一次炮兵的炮击也集中在这一带，毕竟，这是阻止他们进攻的最后一条障碍了。 站在防炮棚中的张富才，看着不断被炸飞的鹿砦，他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残酷的激战。甚至于他的心里隐约有一种预感，这次场战斗，很有可能也将是他最后的战斗。 难道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 对于这一切，张富才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明军的枪子打的可真准啊！
第587章 乱世人命不如狗（第二更，求订阅）
终于，当炮击结束的时候。 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已经不再是一个阵地了，而是一座充满血腥和炼狱。那片长满高梁嫩苗的田地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到处都是焦黑的弹坑和被炮弹炸飞泥土，坍塌的壕沟，还在燃烧着的木梁，乌黑的还在冒着烟的木板，所有的一切与此同其说是人间，倒不如说是一个地狱。 放眼望去，到外都是残破的鹿砦，散落树枝、木签，这一切让这片旷野变得更加的残破，而剩下的就是尸体和鲜血，被炸飞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散布在整个阵地上，在这些残肢断臂中甚至很难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即便是只被炸掉一条腿的，也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很多人只留下了一具焦黑的满是血污的残体或者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大腿的，而更多的人甚至直接被炸成报碎片，谁也不知道那些肉块被炸到了什么地方了，但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血肉碎块…… 不知道多少人密集的炮火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只有一片衣服的残片或者一只烧焦的碎肉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经过长过一个小时的炮击之后，顺军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彻底的抹掉了，甚至已经找不到一段完整的战壕，大多数的掩体，其实也就是他们的火力点都已经被摧毁，不少防炮棚都变成一片冒着烟的焦土，炮兵们推着九斤炮抵近炮击摧毁了很多防炮棚，当然，炮手们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上百名炮手在火线下死伤，但是他们却成功的摧毁了流贼的许多的火力点。 在火力点被摧毁的同时，原本一直趴在火线下与闯贼对射的步兵们就随着口哨声一跃而起，又一次发出了冲锋，就像他们在训练中一样，迅速的越过那个半丈多宽的水沟，在即将冲出时，又往战壕里甩了一通手榴弹。随后他们才发起冲锋，与最初的料想不同——战壕里的顺军根本就没有进行多么顽强的抵抗。 长达一个小时的炮击，让许多人都被炸懵了，甚至直到明军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只是茫然的看着这些杀过来的官军，少数抵抗的人很快就被刺刀捅死在战壕中，更多的顺军选择了投降。 其实，也没有多少人。 在发现明军抵近炮击的时候，高一功就一面命令的炮兵炮击明军的大炮，一边把一线的部队撤了下来，没有防炮棚，不过只是找死罢了。幸好他见机的早，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条性命被留在了第一道防线上。 终于，踏上了闯贼的阵地时，朱存林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欢喜，他盯着地上的尸体，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在战壕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炸成了碎片，闯贼的抵抗不可不谓之顽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防炮棚被一个个的摧毁，恐怕大伙现在还在那里和他们对射吧。 死去的并不仅仅只有闯贼，在他们的阵地前面的空地上散布着数以百计的战士的尸体，他们身上的胸甲证明了这些人的身份，官军同样也在这片阵地上流下血。远处还有十几门炮架的残骸还在冒着冉冉的青烟，硬木制成的炮架被炸毁了，曾经轰鸣的火炮，在燃烧的炮架上的熏烤着。 这就是战争，对于战争的双方来说，这是公平的。 同样的死亡，同样的牺牲，同样的血…… 看着远处的夕阳，朱存林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空中的火烧云，云很红，红得就像是血一样。 尽管在刚上战场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光所有的闯贼，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们也曾是大明的老百姓，是迫不得已才当了流贼，甚至不少人都是被强掳为兵的。在哨里有不少弟兄都是这样的。 “都监，这些流贼怎么办？” 张小丁指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俘虏问道，哨长阵亡了，现在都监是指挥，只要他一声令下，大家伙会毫不犹豫的用刺刀把他们送上西天，当然，那边的水泥也需要填平，把他们活埋了也不是不行，这样甚至还省事一些。 过去在西营的时候，这样的活他们没少干。 瞧着那些满面灰土，神情惶恐不安的俘虏，朱存林挥了挥手。 “看着他们，让他们打扫一下战场，把这些流贼的尸体都埋了，兄弟们的尸体都抬上马车，送到后面，回头要安葬忠烈祠的，还有……” 临了，他又特意强调道。 “不要杀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良家百姓出身，毕竟这命都是爹娘生的啊……” 说罢，朱存林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不仅仅是因为秦王府里没活下多少人，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死亡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一个现实——乱世人不如狗！ 在这个乱世之中，任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生死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大家不过都是只是乱世之中的浮萍而已，不过只是随波逐流，苦苦求活罢了。 秦王府的亲族们可怜，可这些百姓也可怜啊，目光投向那些人，看着他们瘦削的身形，朱存林在心里长叹一声，至少秦王府的亲族还能吃饱饭，不至于挨饿，可是他们呢？ 坐在战壕的边缘，朱存林回忆起了逃出西安后，看到的一幕幕，混杂在那些饥肠辘辘的流民中间，他也曾挨过饿，在逃亡的路上，为了一口饭，他从狗嘴里抢过食，为了能活下去，他也曾……吃过人肉。 其实大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啊！ 仅仅也就是为了活着而已，在这个乱世之中，无论是老百姓也好，还是所谓的龙子凤孙们，所求的不过也就是活命，他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能够活下来。 活着！ 真的不容易啊！ 就像眼下，这些死去的流贼，之所以从良民沦为流贼，为的不也就是活着吗？ 可是到最后，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长叹一声，一时间，他甚至都不忍心再去目睹这片战场……
第588章 肉搏还是要大顺（第一更，求订阅）
尽管闭上了眼睛，但是浓浓的血腥味还是欠着他喘不过气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遍地的死尸，他又是长叹口气。 活着！ 真的不容易啊。 朱存林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句话，然后他又一把目光投向战场上正掩埋着尸体流贼，吩咐道。 “让后面送些饭上来，连他们的一起送上来！” 在这一瞬间，朱存林想明白了，无所谓恨与不恨，也无所谓报不报仇，一切都结束了，他们无论做什么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能活下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乱世之中。什么仇了恨了，都无所谓了，说白了都是一群可怜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一些事情。 他并没有往细了去想，因为再去想的话，他知道也许正是老朱家把他们逼的没了活路。 都是大明的百姓啊！ 就在朱存林心里默默的念叼着这句话时候，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呼啸声，在夕阳下，一条条隐约可见白色烟迹划破半空。那是炮弹引信燃烧时产生的烟迹。 “炮击！卧倒！” 朱存林大喊一声，人就滚进了被炸塌的战壕中，然后尽量让身体贴紧战壕的底部。 其它的战士们也纷纷滚进战壕或者跳进弹坑中，他们甚至没有忘记让那些被俘虏的流贼跳进来。 “快，快，卧倒……” 就在张小丁冲着俘虏大喊着的时候，炮弹袭来了，沉重的炮弹落在地上，先弹飞起来，然后在地上滚动着，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爆炸，而是继续滚动着。早有那么一瞬间，战士们以为这些炮弹不过是实心弹而已。 可是下一瞬间，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在剧烈的爆炸中，周围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这是闯贼的十八斤、三十六斤臼炮打出的炮弹，其实，明代的臼炮出现在很早，早在洪武年间就已经制造了类似的大口径轰城炮，类似的短身管前装臼炮都是打实心弹用来轰击城墙的，尽管它的装药量不多，射程有限，但是用来轰击城墙倒也凑合，当满清通过拾来的炮弹破解了开花弹的秘密后，自然而然的把它用在了臼炮上。 毕竟，臼炮的炮弹很大，装上火药威力远超过普通的红夷大炮。数以百计的开花弹爆炸时，炸出的硝烟更是有遮天蔽日的感觉，而对于置身其中的张小丁来说，他终于体会到了贼兵之前的感觉了。 被炸飞的土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头顶上弹片呼啸而过，在爆炸中不时传来一声声惨叫声，为了躲避横飞的弹片，他尽量让自己趴在弹坑里，他的身体靠着弹坑时，同样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 终于，十几息后，爆炸停止了，摇摇被炸的有些发懵的脑袋，张小丁看到以前多出了几块碎肉，不是还有半截断腿，不知道是从活人身上炸下来的，还是死人的。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他看到周围的尸体又多了起来，不少被俘虏的闯贼被炸死了，其中也有一些弟兄的尸体，那些尸体的碎块中，一个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被吓傻了的流贼，就那么跪在那里。 那小子居然在笑？ 他在傻笑着！ 还不知道张小丁弄清楚他为什么会傻笑，就听到“呼”的一声，不知道从那里飞来的炮弹直接砸到了他，他的脑袋就像是熟透的西瓜似的，“砰”的一声突然炸裂开，脖颈处像喷泉似的喷出一团鲜血，足足喷出了两三尺高。余力未消的炮弹又往后飞出数丈，才落在地上，又一次弹起，然后再次落下。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没了脑袋，正在喷涌着鲜血的断尸这才倒了下去。 “妈啊……” 张小丁急忙把脑袋一缩，那里还敢再往外面看去，也就是在他缩在弹坑里的时候，又是一轮炮弹袭来了，与此同时，成百上千的流贼，居然又一次朝着他们的阵地杀了过来。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把长壕重新夺回来……” 高一功闷哼道。 “他们有炮，俺们也有炮，而且俺们人多！” 从望远镜中，高一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兵卒呼喊着朝着明军杀了过去，他们之间不过只有区区几十丈，其实，从一线撤下来之后，他并没有让前沿的队伍撤到另一道长壕中，而是撤到那片鹿砦后的水沟里，现在，让他们冲过也不过只是十几息，眨眼的功夫而已。 为的也就是这个时候的反攻，只要抓住机会，还是可以在官军立足未稳的时候把他们压下去。不仅能把他们打下去，而且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比如多杀一些官军。 这些冠军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火器厉害罢了。贴到身边肉搏，还是我们大顺厉害。 从战壕中看着挺着长枪，大刀冲来的流贼，刚刚经历了一场心灵洗礼的朱存林只觉得的头皮发麻。 “开枪，开枪……” 正躲避着炮击的战士们纷纷拿起步枪瞄准，射击，然后……敌人就已经到了眼皮底下。 “长刺刀！” 没有任何犹豫的余地，朱存林不过是刚出战壕，就与流贼迎头撞上，有的弟兄甚至都没来得急冲出战壕，就和跳进战壕的流贼厮杀了起。 “杀……” 尽管官军的训练更有素，但是面对刺来的刺刀，那些流贼倒也毫无惧色，他们在相隔数米的距离，用长枪刺向明军，刺不穿他们的胸甲，就往大腿，肩膀上刺，而拥有人数优势的流贼，不是三打一，就是五打一，即便是刺枪术最过硬的战士，这时也是疲于应付，他们不得不竭尽全力抵挡四面八方袭来的敌人。 腿上接连受伤的朱存林，盯着蜂拥而上的敌人，尽管他有心想要杀退敌人，但是身边疲惫不堪的战友显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就在他犹豫着怎么办时，突然，后方传来了一阵杀声，是后方的预备队投入了战场，尽管只有千余人，但是这千余生力军的投入，立即改变了战场上的态势……
第589章 （第二更，求订阅）
几乎每天，明军与闯贼的炮兵就像是聚集在一起开会似的，双方轮流发言，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谁都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夕阳笼罩的田野里到处都是被炸翻的泥土，还有大大小小的弹坑，晚霞将天空染成了红色，甚至就连树林的也呈现出一丝红色。只有几块阴云飘浮在西边天上，将部分红色的晚霞掩盖。 身处战壕中的张小丁看着夕阳的景色时，枪炮突然怒号起来，即便是在战壕之中，他也能想象它们在大地上震颤着。那些火炮喷出火焰，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当炮弹落下的瞬间，就像厉鬼从地下冲到地面上似的，喷吐着滚滚的烟尘，然后把附近的生灵都吞噬在其中。 空气里充满剧烈的爆炸声，同时伴随着从头顶掠过的呼啸声。张小丁抬头向着空中看去，只看到空中似乎有一些黑点掠过，那些炮弹就这样呼啸着朝着闯贼的战壕飞去。 在炮击中，暮色慢慢的降临了，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大地完全被黑暗所笼罩，不过即便是如此，战壕里仍然显得很是热闹，在阴影里头到处都是训斥声、还有就是官长们喋喋不休的话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辎重兵们送来了大量的物资，当然，还有一批批新兵补充到各个部队，在过去的十几天里，尽管部队的进攻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同样也付出了相对惨重的伤亡，先前满是泥水的小沟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尸体和破肢体碎块，它们在阳光下腐烂，然后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即便是用棉花塞住了鼻孔，仍然可以闻到那股臭味。 尽管空气中充斥着这股恶臭，但是张小丁还是和其它人一样，用刀翘开了肉罐头的铁皮，然后大口的吃着鲸肉罐头。得益于铁板轧机的应用，大连铁厂不仅批量生产用于制造胸甲的钢板，还大量生产热镀锌的马口铁，这种薄铁皮让生产罐头成为了可能，而生产罐头的原料，则来自于海上的鲸鱼，一头庞大的鲸鱼提供的肉食等于几十头牛，最重要的是，它不需要养殖。 也正因如此，廉价的鲸鱼肉就成了生产罐头的重要原料，这些来自大连的肉罐头，对于张小丁他们来说，无疑是他们这辈子吃到的最好的美食，甚至直到现在，他都记得，第一次在武昌吃到肉罐头时模样。 那肉可香了。 一人一罐，足足有半斤多，有大块的肥肉，也有大块的瘦肉，吃到嘴里那是一个香，对于身处前线的战士来说，或许，这就是他们最享受的时刻了。他们会用树枝升起一小堆火加热罐头，然后趁热连汤带肉的吃下去，最后再用馒头刮着罐头里残余的汤汁。 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当然，如果没有空气中的恶臭，没有死亡的威胁，张小丁甚至宁愿就这样在战壕里过一辈子，只要能天天吃到白面馒头，吃到肉罐头。 …… 对于普通的战士来说，美味的肉食，白面馒头或者白米饭就足以让他们乐上一夜，但是对于上位者来说，他们所追求的更多。战事的进展情况，每天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朱国强的面前，作为大明的监国，实际上的储君，或者说是皇帝，直接指挥着这场战役的他，每到空闲的时候，都会站在沙盘前思索着。 这将是大明朝剿灭流寇的最后一战！ 只要全歼了李自成的大军，无论是李过也好，刘芳亮也罢，还是河南、陕西的那些所谓的将军、伯爷们，都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癣疥之疾，甚至在他看来，除了李自成，包括李过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可以招降的，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他们或许曾是流贼，但是在民族大义的面前他们不曾有亏，仅凭这一点，朱国强都觉得他们是可以招安的。 将来会把他们安置在南洋，他们将会在南洋扎根落户。当然，这只是做给一些人看的。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以一件事为前提——李自成必须死！作为大明的继承者，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一个人为崇祯的死负责，这关系到朱国强统治的合法性！ 这也是朱国强打这一仗的原因，之所以把李自成包围在保定，就是为了他解决在这里，尽管李自成放弃了流贼最擅长流动作战，选择了阵地战，而朱国强则选择了铁桶合围。 但是现在的胶着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件事不好办啊！ 盯着沙盘上顺军的防线，朱国强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战争就是课堂，无论是敌我双方都在战争中学习，在战争中进步，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李自成，或者说满清的进步居然如此之快。 “这就是堑壕战啊！” 自言自语之余，朱国强的眉宇变得有些冰冷。 “都是东虏的祸！” 虏寇合流！ 从那边得到这份情报的时候，朱国强甚至一度怀疑过，但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甚至就是现在，在保定城内就有上百建奴在帮助李自成，建奴不仅把火炮、火枪卖给了李自成，甚至还教会了他如何抵御大炮，抵御明军的进攻，这也是战事陷入胶着的原因。 “这就是铁一般的罪证了，将来史书里正好可以大书特书这个理由……” 这不正是把那些流寇写在史书上的理由吗？有了这个理由，至少可以向后人证明，剿灭流寇的决策多么正确，流寇不是被逼无奈迫于生计才沦为流寇的。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土匪，他们裹挟百姓抢掠财物，他们无恶不作。所以官服剿灭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什么所谓的替天行道，不过只是他们用来蛊惑无知小民的口号而已，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老百姓，要不然又怎么可能勾结鞑子哪？有了这个理由，又何必刻意在史书中丑化他们。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他们给彻底剿灭了。只有这样才能够去编写大明的史书啊！ 盯着那些堑壕，然后又想了一会，朱国强突然自言自语道。 “我看，可以这样……”
第590章 夜袭（第一更，求订阅）
“……此役将是大明开国以来最重要的一战！非但关系到千百万百姓之安宁福祉，亦关系到皇明之兴衰，此战胜，皇明势必中兴于世，此战若负，皇明之衰势亦不可阻挡……今日，皇明国运皆系于而等将士之身，望诸君能奋勇杀死！不负百姓供养，还百姓以郎郎乾坤，不负军人之尊严、荣誉……” 在战壕中，上百名各级军官都站在弹药箱上念着监国的手诏，战士们拄着步枪，静静的聆听着的手诏，其实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把诏书下给普通的士兵，更何况是下发给这么多普通的士兵，而这份监国的手诏，无疑是古往今来第一份下给普通士兵的诏书，而也正是在这一刻，这些出身各异的士兵，就不再所谓的“行伍粮子”，不是吃断头饭的“丘八”，而是一群为国而战的军人。 那怕他们不明白什么是国家，什么是荣誉，军官们也会督促着他们，告诉他们。当然最终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通过现实的利益来表现出荣誉，这一切不过只是空谈而已。 当然，他们现在之所以愿意聆听这一切。正是因为他们知道当官军的回报是丰厚的…… “……皇明兴衰，系于此战，全体将士奋发努力！” 在军官们的宣读之中，战壕内越来越静，诏令读完了，战士们看着他们的队长，哨长，都监，官佐们同样看着战士，众人的神情凝重，望着身边的部下，朱存林说道。 “还是那句话，我能做到的我希望弟兄们也能够做到。一会我会第一个冲过去，希望弟兄们……” 突然，朱存林微笑道。 “明天见！” “明个见，六爷！” 原本紧张的情绪随着一声“明个见”而松懈下来，战士们无不是会心一笑，这句话已经代表了一切，是胜利，也是活着。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会活到明天，然后看到胜利。 上百门旋风火箭缓缓的扬起炮口，为了达到最大的突然性，与过去使用臼炮提供火力支援不同，为了这次突破，朱国强特意把所有的旋风火箭都集中在一起，所要的就是为了借助这一次强袭，彻底的压倒顺军，从而达到突破。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监国，还有十分钟！” “哦！” 轻应一声，朱国强仍旧纹丝不动坐在那，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着第一批突击部队的进攻，等待他们突破闯贼的防线，然后，后继部队会继续向纵深挺进。 为了能够顺利的撕开闯贼的防线，这支五千人的突击部队，除了步枪之外，还装备了手枪——转轮手枪！ 十七式转轮手枪是以柯尔特M1860陆军型转轮手枪为原型仿制，在过去的几年间，随着大连兵工厂技术水平的提高，尤其是多种新型机床的投入使用，让生产转轮手枪成为可能。 不过因为它的结构相对复杂，直到现在不过只生产了区区七千多支，现在这些原本应该装备骑兵的转轮手枪，有半数都交给了突击步兵。 刺刀、转轮枪……应该足够撕开流寇的防线了。 当然，还有总攻开始后旋风火箭的强袭！ 完全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战术，而是属于几个世纪之后。但是现在拿出来用一用倒也无妨。不过就是为了杀敌而已。 只要能够杀敌，用什么战术都可以。就是武器有些太落后了，差不多是时候给武器升级换代了。 要是有了新式的武器，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僵持呢？其实在过去的几年之中，朱国强并没有停止给部队进行武器上的升级，但是受限于种种技术上的限制，武器技术的进步并不大。 看来是不能放松警惕啊，毕竟，自己在进步的同时，敌人同样也在学习，也在进步。 在历史上，他们可没有这么多火器，但是他们会学习啊，哪怕就是两百年后，我鞑清也知道洋枪洋炮厉害呀。 必须要确立绝对的技术优势不可，又如此，才能够在技术流传出去之后，仍然保持着对敌人的优势。 也许可以上有壳弹…… 就在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进攻的时间到了，战斗就要开始了！ “月高风黑……杀人夜啊！” 其实，此时不仅是朱国强的脑海中浮现这样的念头，就连同一线战壕里的官兵，同样是如此。 “六爷，你瞧，今天没有月亮！” 赵立武抬头看着天。 “这不正好嘛！” 朱存林笑了笑，他的手按着转轮枪的握把，在他看来，这种枪简直就是奇迹——可以连发六枪！ 在是早点有这枪的话，那里还有闯贼的事？ 好了，今天晚上定个输赢！ 只要打赢这一仗，天下就太平了！ 不过对于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朱存林的心里没有什么底，毕竟在战场上，枪炮不会区分出士兵或者官佐，子弹和炮弹破片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这是铁与火的公平。 在进攻前的最后一刻，朱存林抬头看着战壕外，与闯贼的防线中间一片漆黑。在两军之间三百多米的无人地带，弹坑套着弹坑，弹坑里面都是积下来的雨水，当然，在这片旷野上还有两军士兵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尸臭味。 夜色中，这片杀场根本就是人间地狱的存在，在这片土地上，成千上万条鲜活的生命逝去了。他们的血肉滋润着这片土地，甚至让地里的高粱、杂草长的越发的旺盛起来…… 随着怀表秒针“哒哒”的走动着。紧张的情绪笼罩住了所有人的身心，那怕就是在岳阳的时候，赵立武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此时，他的心中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结束乱世，让百姓重享太平的使命！ 也正是这样使命感让他感到有些紧张，国运系于已身，这是什么样的责任啊！ 又一次看了眼怀表，赵立武朝身边的都监看去，他纹丝不动的站在那，神情绝然。 “所有人准备！” 突然，命令下达了！ “刺刀上枪！” “上刺刀……” 赵立武冲着下属们轻声命令道，伴着一阵哗啦啦金属撞击声。士兵们将刺刀装上步枪枪头，在装刺刀时，有些战士的手甚至不停的颤抖着，以至于他们甚至都装不好刺刀，见状张小丁就看着他说。 “别那么紧张，” 同时握着的手帮他把刺刀固定好，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深吸口气，赵立武低声说道。 “全体都有，检查装备！” 站在战壕里的弟兄们都开始检查彼此身上的装备，与过去不同，他们都脱去了胸甲，只穿着单薄的军装，除了步枪、手枪、手榴弹以及弹药盒、水壶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带，每一个人都是轻装上阵。 接到进攻的命令后，赵立武看着左右的兄弟们说道。 “兄弟们！废话我就不说了，跟着我，杀贼！” 战士们静静的看着哨长。 “杀贼！” 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他们甚至都闻不到空气中的恶臭了，其实，这会那些臭味又算得了什么呢？甚至对于詹姆斯们来说，他们压根儿就顾不上让人呕吐的臭味。 毕竟在这个时候，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生与死的考验。那么一点臭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和所的官长一样，赵立武率先步出了战壕，在出战壕的瞬间，他便趴倒下去，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他向前爬了几步举着自己手中的转轮枪，回头看着弟兄们纷纷步出战壕，随后又看着对面闯贼的阵地。 夜色中无数人影都悄悄的从战壕中爬了出来，那些一闪而过的黑影瞬间就消失于在战壕前，那些满是雨水的弹坑、泥沼这会则成为这些黑影的最好的掩护。 在不到三里的战线上，一共布置了4个突破点，每个突破点都一支突击队，而在他们的后面，还有紧随其后的预备队，他们不仅要撕破流寇的防御，而且还要像流寇的纵深推进，总之就是要通过接连不断的进攻，最终彻底突破闯贼的防御，进而打垮流寇。 在部队出击之后，但是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慢，他们不是在那里行走着，而是匍匐前进，甚至是缓慢的向前蠕动着，有时候一分钟只能移动数米。 他们之所以移动的这么慢，其实就是为了隐蔽自己，尽管漆黑的夜幕将战士们的身影隐藏在其中。但是，他们必须要尽量不发出声音，只有如此才能够在黑暗中尽可能的接近敌人的防线，然后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官兵们的身影完全隐藏在这片夜色之中。他们匍匐前进时的动作极为缓慢，有时候甚至会完全停止动作，以避免发出声音…… 他们就这样一点点的向着敌人靠近。就这样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他们就像是一群潜伏在地狱中的幽灵似的一点点地向前移动着。他们又像是地狱恶犬似的潜伏在这片地狱之中，随时准备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第591章 静悄悄的杀（第二更，求订阅）
其实在历史上，类似的夜袭并不少见。史书上记载的“人衔枚，马摘辔。”，就突出了夜间偷袭时隐蔽性的重要性， 在夜袭时最重要的就是安静。至于速度，反倒并不重要，只要进攻的部队足够安静，静到没有丝毫的声响，静到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这样，夜袭基本上也就成功了一半。 半近两千官兵在弹坑和泥沼中一点的前行，用匍匐前进代替行走的时候，在他们的前方闯贼的阵地上，却没有任何动静，对于战壕里的流寇来说，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一群来自地狱的幽灵正在一点点的朝着他们逼近。有时候，他们会抬头朝着外面看去，但在漆黑的夜幕里，他们却什么都看不到。当然也听不到哪怕一丝的动静。 在烂泥、水坑中一点点移动着的官兵们，不一会就弄的浑身都是烂泥，而他们身上的泥巴则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掩护，让人很难分得人与泥的区别，他们与环境融为一体，以假乱真。 正在匍匐前进的赵立武和他的兄弟们一样，这会都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泥猴子，浑身泥巴的他们，完美的与环境融合在一起。 在朝着前方移动的时候，他们甚至都不敢喘大气，他们的眼晴死死的盯着前方，盯着闯贼的阵地。 经过几天的炮击，闯贼阵地前方的木签鹿砦只剩下了些许断木，这也让战士们不必考虑鹿砦威胁。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仍然小心翼翼的避开残存的鹿砦，慢慢的向着接近着敌人。 对于后方的人来说，他们根本注意不到这片开阔地带里有什么，当然也看不到这里到底有什么动静。 在这个暗夜之中，那怕是有望远镜的帮助，也没有人能够看清楚旷野中有什么动静。 没有丝毫的动静。 偶尔的，战壕中的闯贼也会抬头朝着外面看去，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心里好像有些不太踏实。 张富才默默的想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不安。 又一次，有些紧张的他抬头朝着外面看去，借着月亮透过阴云洒下的月光，他能清楚的看到旷野上积水的反光，除此之外，就是一团漆黑了。 没有任何动静。 可为什么心里不大踏实呢？ 努力的张望着周围，可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 听着壕沟里弟兄们在那里说着荤腥不忌的笑话，张富才说道。 “都不要说话！” 在众人的不解中，他又一次强调了一遍，盯着壕外的同时，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相比于眼睛，在夜间更有用的是耳朵。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声响，但是突然，他听到的一丝动静，急忙端起那杆缴获的火铳，然后紧张的盯着外面。 “张老哥……” 旁边的弟兄还未说完，张富才就把他的话语打断。 “别说话……” 站在壕边，张富才仔细聆听着黑暗中的声音，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难道是错觉？ “抄家伙！” 就在他话声落下时，只见黑暗中窜出一只老鼠，盯着那只大老鼠，众人先是一愣，突然一阵哄笑声在壕沟里响起。 甚至就连张富才也笑了起来，这只老鼠足足有小猫那么大，真不知道是吃什么吃的。 这事整的可真是……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尽管这么寻思着，可他仍然不安的往外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肯定是癔症了。 在张富才放弃了打量壕外的动静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在几丈远的烂泥中，一个人抬起了脑袋，见前面没有了动静，他又一次动了起来，他的动作更加轻微了。 在这个静寂的深夜里，在暮色的掩护下，数千名官兵就这么一点点的向前移动着，他们就像是暗夜的幽灵似的，完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们携带着各种武器，如同鬼魅幽灵一般，毫无征兆的冲出地狱，朝着人间，向着闯贼的阵地扑去…… “蚂蚁有多快，你们就走多快，最好像像蚂蚁一样，那怕就是和闯贼眼对眼，他们也看不到你们，那偷袭也就成功了！” 像蚂蚁似的前向移动时，马立武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沾满了烂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在他靠近流贼，甚至滚进战壕时，那些流贼还在睡梦里！ 到时候，它正好派上用场！一开始的时候尽量不要用枪。用刺刀用匕首。在敌人听到动静之前解决掉他们。 距离越来越近了，甚至于他都能听到战壕里的流贼在那吹牛扯淡，能够闻到恶臭中的那股烟叶味，烟叶味很浓，也很香，诱惑着马立武想深吸一口，品尝一下烟的味道。可他却不敢有那怕一丝过大的动静，只是像蚂蚁似的向前缓缓的移动着。 “……家啊，等打完仗了，当然是娶妻生子，成个家了。” 坐在壕边的张富才和弟兄们说道着将来，将来是什么模样，没有人知道，可并不妨碍他去想。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作为炮灰，也不妨碍他们去想着那些美好的将来。 好日子谁能不想呢？ “成家啊，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不知是谁的一声长叹，让众人都变成了哑巴。 “别胡想了，咱们肯定能活下来，我到外面走走。” 尽管嘴里叼着烟袋嘴，有一口没有口的抽着烟，可张富才的心里仍然有些不踏实，于是便站起身往外张望，他的嘴里叼着烟袋，借着烟袋锅子映出的光亮，他看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好像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很亮的，就像是……人的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这个黑糊糊的“东西”从战壕上方滚了下来，朝着他“滚”了过去，准确的来说是扑了过去。 “……” 甚至都不等张富才发出声音，刺刀就已经经刺进了他的脖颈，在他的脖颈被刺断喷出血雾时，那边正在聊着天的人，都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他们还在那里说着笑话。 也就是在笑声响起的瞬间，满身裹着烂泥的人影从战壕上方扑了下来，他们 黑压压的数百人却是不断的跳入战壕。 那些跳入战壕中的人们，在流贼的眼中，他们一身烂泥、手中挥着武器，口中发出扯破喉咙似的呐喊声，几乎就像猎豹一样朝着最近的流贼冲去！ 对于大多数这一带战壕中的很多流贼而言，他们甚至直到刺刀没入他们的胸膛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当他们感觉到疼的时候，才意识到官军杀到了他们面前，但是他们却有些诧异的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官军，而是一群而那些满身泥土的家伙。他们的表情无一例外的都显得非常扭曲，尽管如此可是他们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而是直接把手中的匕首或者刺刀毫不留情的刺向流贼。 至少在长达十几息的时间里。战壕里的流贼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本还在说笑着的他们就那样任由着从战壕上面滚进来的官军把刺刀刺进他们的身体，甚至不少人就是那么站在那里得等着刺刀刺进他们的身体。 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官军居然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杀到他们的眼前。不过便是如此，他们中仍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最初的呆滞之后，还是有一些老兵反应了过来。 可是，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敌人却黑压压不断跳入战壕。压根儿就没有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第592章 不讲武德的官军（第一更，求订阅）
官军！ 眼睁睁的看着官军像是深夜的厉鬼似的，不吭不响的杀了过来，足足好一会，那些流贼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任由着他们把刺刀刺进他们的胸膛。 居然就这样偷偷摸摸的攻了过来！ 对于许多流贼来说，这或许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印象，甚至在死去的时候，他们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中所看到的只是一群泥人——就像是从地狱中冲出来的恶鬼似的。 恶鬼！ 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惊恐的瞬间，只感觉到有东西刺进胸膛，下一瞬间，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几乎是在瞬间发生的，以至于战壕中的很多流贼根本就没有来得急作出反应就已经死在了突击队员的刺刀下面。 甚至直到死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喊，就丢了性命。 得势不饶人明军，压根就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反应的时间，在第一波突击队员杀向战壕中的流贼时，第二波足足两千多名官兵，就快速向着流贼的纵深发起了进攻。 所谓的进攻根本就是奔跑，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流贼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攻进流贼后方的防线。 相比于一线的偷袭，二线更像是强袭，甚至就在朱存林接近战壕的时候，他看到有流贼探出脑袋往这边看过来。 “哈……” 猛然扑过去同时，手中的匕首已经麻利的刺进了敌人的胸膛，不过尽管如此，但他还是喊了出来。 “有官军……” 而不远处的一个流贼，尽管还没反应过来，但仍然本能的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燧发枪枪口喷出的火光映亮了战壕。 于此同时，周围的喊声响起了一片。 “官军，官军杀来了……” 惊恐的喊叫声响起的瞬间，枪声响了起来！ 枪并不是流贼打响的，而是冲锋的战士们打响的，毕竟有不少流贼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的反应极为迅速，可是，就在他们端着刀枪杀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却是转轮枪子弹。 拉连不断的枪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同样枪声也很密集，那些跳入战壕中的战士们，一进入战壕就用刺刀刺死挡着他们的敌人，如果一群人涌过来，他们会立即用转轮枪还击。 面对可以连续射击的转轮枪，流贼顿时傻了眼，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这些浑身烂泥、手中挥着连发铳的官军，把如雨似的子弹倾倒在他们的身上。而于此同时，更多的官军挺着刺刀，像恶虎扑羊似的扑向最近的流贼冲去！ 对于流贼来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会面对这样的一群敌人，这些官军浑身都是泥土，以至于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任谁都能感觉到浓浓的杀意，他们呐喊着、吼喝着，将枪头的刺刀毫不留情的刺向流贼，而更多的时候，他们是用手中的短枪射杀面前的敌人。 十七式转轮枪看似只有六发子弹，可是这个时代，这种单动转轮枪却有如奇迹一般，在近距离的战壕中，每一次射击都会击中涌来的敌人，不过只是三五个战士，就能杀死多达十数名流贼，蜂拥而来的流贼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伤，在他们身后那些端着刺刀的战士，下起手来也是狠毒非常，对于伤员也是毫不留情，在战士们用转轮枪打倒一片流贼后，那些步枪手会立即用刺刀刺杀受伤流贼。 杀戮！ 几乎是一边倒的，尽管流贼人数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面对六连发的转轮枪，他们的抵抗被迅速的摧毁了， 枪声、呼喊声、呐喊声在战壕中汇成了一团，当那些被枪声惊醒的流贼从防炮棚里涌出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往往是一阵密集弹雨或者数柄闪着寒光的刺刀，许多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刺倒在地。 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对于流贼来，他们不过只有几秒钟的反应时间，而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来得急反应过来，就已经死去了！ “手榴……” 冲到防炮棚里入口的时候，不等前面的战士喊出声的同时，就有人便朝着掩体内甩出手榴弹，伴随着一声巨响，在爆炸的烟云喷吐而出的的同时，就有战士端着刺刀冲了进去，在呛人的硝烟中受伤的流贼在那里惨叫着，可是冲进去的战士们却毫不留情的把刺刀刺敌人，那怕是伤者也不例外。 此时，对于战士们来说，他们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知多少流贼在睡梦中被堵在防炮棚中，然后在手榴弹的爆炸中失去了性命，即便是侥幸没有被炸死，冲进来的战士也会用刺刀结束他们的性命。 被惊醒的流贼刚想冲出去时，等待他们的往往就是扔进防炮棚的几枚手榴弹，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棚子里尽是一片惨叫声，那些受伤的刘贼在棚子里凄惨的哭喊着。甚至还有不少防炮棚被直接炸塌了，棚子里的流贼甚至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就统统被活埋在里面！ 但还是有不少流贼冲了出来。但是面对有如下山猛虎一般冲来的官军，他们完全就不知道如何应对，除了少数的老兵还知道抵抗之外，更多的人却是见势不妙，撒开丫子往后逃去。那里还有抵抗的念头。 “逃啊！官兵杀来了……” 他们一边喊叫着一边拼命向后逃跑。 面对流贼的逃窜，朱存林倒也没有犹豫，立即下令追击。 “手枪队在前，追着打，不要停，一直追到你累死……！” 朱存林大声叫喊着，在说话的功夫，他就已经朝着流贼杀了过去，在追赶着流贼的时候，他只是用军刀砍杀着溃逃的敌人， 在追击的时候他还不忘记大声的喊着。 “不要乱开枪，给枪里留一发子弹。混战的时候肯定能派上用场。” 留一发子弹，正是平虏军刺刀冲锋的法宝，遇上三个敌人的时候，先用刺刀刺穿第一个，然后再用步枪打死第二个，第三个再用刺刀解决。 哪怕就是平虏军刺刀冲锋简直就是锐不可当，也不妨碍他们这么干，起仗来，谁和你讲武德啊。 刺刀冲锋是厉害，但是用刺刀毕竟累人啊，能有机会开枪当然是开枪了。所以平虏军才会要求战士们在枪膛里留一发子弹，以便在混战中近距离开火。 也正因如此，追击着敌人的时候，战士们会接连用刺刀刺穿面前的敌人，然后再用子弹击倒另一个敌人，然后他们还会抽机会从新装一发子弹。 那些被追击的敌人，面对这样的打法。那里还有战斗的念头，面对黑夜中的突然袭击，逃跑的人只有一个念头。 逃，逃的远远的…… 可即便是如此，明军都没有给他们机会，追杀过来的明军或是用短枪，或是用刺刀，从他们的背后杀来，一个个流贼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倒在了刺刀的下面，前方的溃败同样带动了后方的溃败。 逃命的呼喊声铺天盖地的传向后方，流贼们临时组织的防御，在这样的喊声中陷入了混乱，即便是那些老兵，也因为分不清楚情况，惊恐的向后逃去，这个时候向后逃跑无疑是保命的最佳选择。大家都是如此，面对突袭而来的官军，越来越多的流贼选择了逃跑。 流贼的抵抗瞬间也就瓦解了，尤其是对于后方的流贼而言，至少现在还有机会逃跑……
第593章 请你去看流星雨（第二更，求订阅）
溃败！ 在战场上恐惧是会传染的，就像一种恶性的传染病一样，一旦散发起来就很难控制，那怕就是百战的精锐，也会被周围传递的恐惧所传染。其实，所谓的“营啸”大抵上也就是因为恐惧，因为人们内心的害怕，甚至绝望，当成千上万的流贼朝朝着后方逃溃时，他们裹胁着后方所有的人一起逃跑，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被迫夹杂在其中，向后方逃溃。 后方是什么地方？ 是保定城！ 当那些流贼在突击部队的追击中陷入溃败的同时，早就等待多时的骑兵也跟着向流贼的纵深杀去，上万骑兵有如同一发出膛的炮弹猛的一下“飞”向闯贼。而在他们后方则是扩大战果的步兵。刺耳的有如乌鸦尖叫似的哨声在夜空中回响着，而更为震撼的却是上万骑兵的冲击，就像是夏日的惊雷似的，在大地上回响着。 这些骑兵在杀进逃窜的流贼中间时，他们甚至没有用双管火枪，而用起了骑兵刀，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在后面追砍着他们，借助战马的冲击，锋利的刀锋可以轻易的斩断流贼的脑袋，骑兵的出现，更是加剧了流贼的恐惧，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拼命往后跑去。 有逃跑的，同样也有战斗的，那些炮棚里的炮手也曾试图发炮阻止骑兵的进攻，但是没有步兵掩护的炮棚，那怕就是有佛郎机、有红衣大炮，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骑兵也是无能为力，甚至于当那引起如坟茔似的炮棚喷出火焰，暴露自己的第一时间，骑兵们就立即杀过去，绕到它们的后方朝着门洞里扔上一枚手榴弹，有时候手榴弹甚至会引爆炮棚中的火药，剧烈的爆炸不仅掀翻了炮垒，同样震撼着大地，爆炸的光亮映出了这些骑兵的身影，借着这一丝光亮，骑兵们就像是从地狱中钻出来的恶鬼一般，在战场冲杀着，他们手中的骑兵刀，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似的，在这片“麦场”上收割着生命。 对于这些没有盔甲保护的流贼而言，那些骑兵刀根本就是“大杀器”，那怕马背上的官军只是轻轻的一砍，借着马势一拖，就能砍掉他们半截身子，冲入流贼队伍中的骑兵，就像是绞肉机的钢刀似的，在人群中用马刀绞动着他们的身体，一时间，人群中尽是一片鲜血喷溅，尽管黑夜中看到鲜血，也看不到横飞的断臂、人头，但是浓浓的血腥味却在空气中弥漫着，甚至骑兵们都发现自己裤子湿了——被流贼的血浸透了。 对于活着的流贼来说，面对背后追杀过来的骑兵，他们早就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只有逃，才能活下来。 在战场上，这似乎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即便是很多老营兵也选择了逃跑，不是说他们不知道这样把后背留给官军是非常危险的，但在这个时候他们显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所有人都逃走的话，不逃的那个人，肯定是必死无疑！ 人总是惜生怕死，那怕是胆量最大的人，在这种混乱与溃败之中，也无不由自主的选择保命。 而当所有人都做出这样的选择时，溃败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不过，尽管前方发生了溃败，但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高一功就领着三千老营精锐，朝着前方杀了过去。 “大家伙一起喊，就地结阵，后退者，杀无赦！大声喊！放箭，用箭拦住他们！” 尽管在夜晚很难分清彼此，但是数千老营兵的喊声还是仍然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当然，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弓箭，尽管流贼的弓箭质量一般，但是对于没有防护的流贼来说，却是杀伤力十足，况且它的射速很快，在一阵阵箭雨中，伴随着数千人的齐声呐喊，原本一直向后溃退的闯贼居然停住了脚。 前面是死？ 后退也是死，怎么办？ 就在这些溃退的流贼不知应该作何选择的时候，追在他们身后的骑兵却注意到了前方的异常，几乎是在意识到流贼正在重整队伍的瞬间，苏三就对一旁的传令兵大声喊道。 “信号筒，信号筒，往流贼那里打！” 随着苏三的一声令下，数支信号筒都朝着流贼的方向打去，火红的信号弹就像照明弹似的照亮了天空，同样也映出了地面上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流贼们惊恐的看着红色的信号弹，他们惶恐不安的脸上，尽是迷茫之色。 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这些流贼不知道。代表其他人不知道信号，但是用来干什么的，这是用来指示目标的。 几乎是在红色的信号弹撕破黑暗朝着流贼飞去的同时，后方的炮兵军官就发现了它们，他们立即下达了命令： “射角增加三度，炮火覆盖敌军纵深！” 随着一声令下，早已等待多时间炮兵们，就立即随着命令调整旋风火箭的射角，然后点燃了导火索，红色的火蛇迅速燃至炮尾，在火蛇消失的瞬间，突然发射管喷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烟雾中和着尾焰下一瞬间光焰猛然撕开漆黑的夜幕，发出一声有些怪异的呼啸声飞上天空，几乎与此同时，接连不断的旋风火箭飞了出去，一时间，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了旋风火箭发射时的“啾啾”声。 一直等待着的炮兵们，终于将他们积蓄地力量全部发挥了出来，上百门旋风火箭炮，在短短不到数秒的时间内，就发射了近两千发旋风火箭弹，这些旋风火箭拖拽着一道道火红的尾焰划算了漆黑的夜空，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流星雨一般，飞向了远处。 这样的炮击别说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流寇，就是对于三百年后的军队，也是一场灾难，近两千枚火箭弹准确的覆盖在流贼的后方。 在一片如疾风暴雨一般的炮弹落下的瞬间，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被爆炸的火焰点亮了，在这一瞬间黑暗似乎消失了，天与地都被旋风火箭给点燃了。黑夜被炮火点亮成为白昼……
第594章 郝摇旗的决断（第一更，求订阅）
官军打来了！ 当郝摇旗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明军已经推进到了距离保定城不到十里的地方，于是他立即领着麾下的数千骑兵，朝着明军杀了过去。 “郝爷，咱们是迎头打过去，还是……” “打个屁！” 郝摇旗手指着远处被爆炸的焰火映亮的地平线说道。 “迎头打过去根本就是送死，敌可来，我可往，咱去去断他们的后路，只要抄了他们的后路，他们肯定会撤下去！” 不得不说，战场是最好的课堂，或许郝摇旗并不是出身于将军，甚至都不是军户出身，顶多也就是读过几本大明朝廷编的军事普及教材，可是长年的征战积累的经验，让他能够准确的掌握战场的态势。 “全体都有，随郝爷我杀过去……” 和过去一样，郝摇旗一马当先的冲锋时，他的手中举着一面大旗，这正是他这个名字的由来，在他的率领上，数千闯贼的骑兵直接从明军的左翼杀向他们侧后方，在这片已经沸腾的战场上，一开始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毕竟，这会天还没亮，顶多也就是半明的天。当侧翼的步兵发现他们的时候，距离甚至还不到三里。 “流贼的骑兵……” 当战壕里的战士们，发现流贼的骑兵们时，立即惊声大喊道，身为的哨长徐树，顺着敌人进攻的方向看去，立即明白了他们的企图，已经来不及再想其它的他，立即大喊道。 “所有人听我命令，迅速冲至甲六位置，一字……列开！” 在战场上，任何迟疑的代价都是性命，在徐树下达命令的瞬间，战士们就立即跳出了战壕，他们站成了一排，上千名战士，就那样站成了一排。而在远处是呼啸而来的数千骑兵，那些骑兵冲来时的动静是惊天动地的，有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大有一副要把世间万物都踏平的意思，面对冲来的骑兵，他们甚至有些体谅那些流贼为什么会逃了。 别得不说，单就是这声音，都能让胆小的人吓的浑身颤抖，双腿发软。但面对杀来的骑兵，徐树却显得非常平静，手持军刀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见他们逼近有效射程后，他就大吼一声。 “举枪！” 上千名一字列成长队的战士们，纷纷随着口令举起的步枪瞄准，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端着枪，等待着长官的命令。 “放！” 随着徐树的嗓间迸发出的吼声，一阵接连不断的枪声响了起来，瞬间，整个线阵就被白色的硝烟笼罩，上千支辽十三式火枪在相距500米时开火了，上千发子弹呼啸着朝着冲来的骑兵飞去。 子弹袭来的时候，包括郝摇旗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火铳可以打这么远，甚至在前一秒，看到明军开火时，郝摇旗心里还冒出了一个念头——“蠢货”。 这些官军可真够蠢的，这么远能打中吗？ 甚至都不等这个念头从郝摇旗的心里散去，那些子弹就落在人群中，落在战马上，就像是雨点落在水面上一般，击溅起一片片水花，只不过这水却是血，一团团红色的血雾在骑兵中间喷溅出来，许多骑兵甚至都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纷纷倒了下去，然后被后方的战马踏在身上，脑袋上，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摔下马的人就被踩成了肉泥。 这一幕，只看得郝摇旗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这……火铳怎么可能打这么远？这还足足有一里地呢！ 就在他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他看到远处的官军那边又升腾出一团团带着火光的白烟。 官军又放铳了！ 怎么这么快？ 甚至都没有给郝摇旗思考的时间，密集的弹雨就像雨点似的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数以百计的骑兵，就这么摔了下去，他们有的人被子弹击中，但更多的却是战马被击中，中弹的战马嚎叫着将骑手摔了下去，它自己还没跑上几步就重重的摔倒在地。 不断有人倒下现实，让郝摇旗傻了眼，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想到会碰到今天的这种情况，甚至都还没看到明军是什么模样，他这边就已经损失了数百骑兵。 火铳怎么可能打的这么快？ 在郝摇旗为官军放铳的速度之愉心惊胆战时，数百米外列队而站的官军，却又一次装弹了，他们直接将纸包的子弹连纸带弹一同塞进枪膛，然后用力的在地上掂一下枪托，接着就装起了火帽，整个过程不过只有数秒。硝化纸，这种特殊材的应用，加快了他们的射速，让他们摆脱了过去那种分别装火药、弹丸的装弹步骤。这种“弹壳可燃的枪弹”从根本上改变了战争，毕竟，它让平虏军步枪兵的射速增加了一倍有余。 这种在另一个世界，刚发明就被金属弹壳淘汰的技术，反而在这里大放异彩。只不过这种异彩，对于流贼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毕竟，步枪兵的射速越快，意味着他们的防线就越难突破！ 尽管身边的骑兵不断的倒下，但是郝摇旗并没有放弃，他仍然举着那面大旗，一边冲锋，一边大声吼喊道。 “儿郎们，随郝爷我杀官狗……” “杀官狗！” 和过去一样，这些骑兵大声的吼喊着，他们的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他们的眼睛盯着前方，盯着那道官军的防线，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密集的弹雨。 区区一里地，对于这些骑兵而言就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他们就像是一群着急去死的人似的，一头朝着那些子弹撞击，14毫米的子弹轻易的穿透他们的身体，并在他们身体内变形、扭曲，在飞出来的时候，往往又会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血肉，中弹的人有时候甚至都来不及惨叫一声，就绝望的倒了下去。 至于那些正在奔腾的战马，在中弹时就像是被绊马索绊倒似的轰然倒下，马背上的流贼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战马压在身下，在他们挣扎着的时候，奔来的马蹄猛的一下踏到他们的脑袋，在这一瞬间，就像是熟透的西瓜似的“砰”的一声碎裂开来……
第595章 （第二更，求订阅）
“杀上去！” 和过去一样郝摇旗用力的摇动大旗，他面上的胡须随着风摆动着，他的双目通红，就连同视线所及都变成了红色。 凌晨时分的天与地都变成了红色的，不是被朝霞杂红的，而是被血染成了红色。在他的身边一个又一个的骑兵倒下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纵横驰骋于中原的战场上，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养马的马户出身，最擅长的就是骑术，可是现在，在线膛火枪的面前，这些曾经一次又一次重创了官军的骑兵，却变得不堪一击，甚至于，他们就像是撞上一面墙上似的，不断的摔倒下去。 与其说就是墙，倒不如说是一道防波堤，而这些骑兵就是大海上的浪涛，他们奋力的撞向防波堤，然后在猛烈的撞击下变得粉身碎骨。 “放……”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需要军官的命令了，战士们只是迅速的装弹，然后射击，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进行精确的瞄准，因为成千上万的骑兵就是这样的直直的朝着他们冲来，那怕是不瞄准，子弹也会击中敌人的躯体或者战马，奔腾的战马在被击中的时候，就像是被绊马索绊倒似的，它会一头栽倒下去，马背上的骑兵甚至都来不急反应，就连人带马一起摔倒下去。 从五百米，直到百米，子弹形成了一道道的无形的绊马索，不断的将他们绊倒在地，呼啸而来的子弹撕碎他们的血肉，打碎他们的骨头，夺走他们的性命…… 可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阻挡这些骑兵的进攻，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进攻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其实，对于郝摇旗来说，他深知如果不能切断官军的后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官军不但会后临保定城下，而且城外的几十万大军也会土崩瓦解。 顺军不是官军！ 大顺军只能打顺风仗，一但这边败了，溃败就是不可能避免的，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会立即陷入崩溃，那些原本就心志不坚的兵丁会立即投降或者逃跑。 一但几十万大军土崩瓦解，一旦官军兵临城下……大顺可就全完了！ 皇帝就在保定！ 御驾亲征！ 皇帝就在保定，要是任由官军兵临城下，皇上能撑住了吗？ 郝摇旗的心里这么想着，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怕就是死，也要断下官军的后路，所以他才会一马当先的率领着骑兵冲击。试图挽救颓败的局势。 “看到他了吗？就是那个举旗的！” 在部下装弹时，李林指着远处的手举大旗的明军说道。 “干掉他！有把握吗？” 一旁的猎兵笑道。 “放心吧，也就是一枪的事儿！”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举起了步枪，瞄准了那个敌人。 猎兵，在平虏军中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早期设置猎兵是因为线膛枪少，所以挑选出一些枪法好的战士作为猎兵，专门在战场上猎杀敌方的军官，因为他们在战场上往往能够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那怕是现在辽十三式线膛步枪已经普及的情况下，猎兵的编制仍然被留了下来。 猎兵手中的步枪随着正在奔驰的敌人缓缓移动，突然，他扣动了扳机，在枪口喷出一团烟雾的同时，他放下了步枪，甚至都没有去确认战果，手就向着弹药盒摸去。 与此同时，正挥动着旗帜的郝摇旗，只觉得有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就像是锤子猛的砸到了他似的，瞬间就失去了力气，然后人就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郝爷，保护郝爷！” 主将落马让亲兵们无不是纷纷围了过来，而郝摇旗却突然撑着旗站地起来，他大声吼道。 “杀官狗！杀啊……” 说罢，他甚至又一次举起了那面大旗，从死人堆中站起来的他身上的蓝布盔沾满了鲜血，尽管挨了一枪，可是他却像是没有事似的，举着旗继续向前，他就那样摇动着那面旗，完全不顾血正在从伤品里涌着。 “他，他……” 就连猎兵也伤了眼，他没有失手啊，可敌人怎么还站着？ “杀官狗……” 郝摇旗一边大吼着，一边前向，骑兵们飞速的从他的身边掠过，然后又迅速的倒下了，而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跑到郝摇旗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飞来的子弹。 终于，越来越近了，在付出了数千人死亡的代价后，骑兵们终于冲到了距离官军不过十几丈远的地方了，可是这个时候，在战场上，剩下的不过只有区区百余名骑兵了，在他们的身后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以及伤兵伤马的悲鸣。 寂静！ 至少有那么一瞬间，战场上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可以清楚的看清彼此的模样。在太平盛世的时候，他们相遇时也许会微微一笑。而现在他们却要以命相搏…… “你们不要再冲了！” 正在装着子弹的战士，突然放声大喊道。 “降了吧！降了之后回家过安生日子……” “降了吧！” ……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喊，可喊声却汇成了一片，战士们甚至不忍心再看眼前的这片战场，， 战士们的劝降，让朱由来皱眉道。 “哨长，这，这……” 徐树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是不会降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似的，撑着旗的郝摇旗盯着前方大笑道。 “咱爷们降不降？” 他的话声刚落，身前的骑兵就大笑道。 “降他个鸟，人死鸟朝上，不就是死嘛，鸟大的事……郝爷，弟兄们先走一步！” 说罢，那人朝着左右看去，他拿起手中的长刀，指着前方说道。 “走，杀官狗！” 说罢，他的双腿一夹马腹，就朝着官军冲去。 “杀官狗！” 百余骑兵毅然义无反顾的迎着官军那条单薄的防线冲去。而旗手出身的郝摇旗然和过去一样，在那里摇着那面大旗，在他的身边到处都是下属的尸体，还有许多伤者。 枪声响了！ 硝烟弥漫间，正在冲锋的骑兵倒下了……
第596章 火器助火德（第一更，求订阅）
战斗结束了！ 随着最后一排骑兵的倒下，战斗结束了。 硝烟弥漫间，那面写着“顺”的大旗仍然耸立在那，手握着旗杆郝摇旗就那么跪站在那里，在他的身边满是尸体。 受伤的兵丁痛苦的呻吟着，与战马发出的悲鸣和在一起…… “郝、郝爷……” 躺在血泊中的伤兵看着郝摇旗，声音越来越微弱。而目光也变得越来越绝望。 “走、走好啊……” 看着死去的兄弟，郝摇旗想站起来，可浑身没有力气的他根本就站不起来，甚至就连意思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在意识消失前，他看到官军挺着枪杀了过来…… 隆隆的炮声传来时，李自成还正在梦中，怀里抱着一个宫女，虽说是御驾亲征，可身边倒也不孤单，不过躺着的倒不是皇后，而是随行的宫女，被炮声惊醒后，他立即起身惊道。 “这是怎么回事？” 说罢就披着中衣走到门外，推开门，炮声听的更清楚了。 “是什么地方在发炮？” 盯着炮声传来的方向，李自成惊问道。 很快就有人进来禀报了城外的情报，在得知明军已经接连击穿大顺的防线后，李自成便惊声说道。 “快，快请军师、丞相、汝侯过来议事。” 这时候那还里还需要李自成传旨，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们就自己赶到了行宫，众人刚一见面，刘宗敏就禀报道。 “启禀陛下，明军趁夜偷袭我大顺城东的防线，以数万步骑连环攻击，连破了我城外四道长壕，目前已经逼近到离城不过两里的位置，臣已经的下令众将尽量反击，绝不能让官军兵临城下，只是官军攻势正猛，即便是反攻也没有什么进展……” 刘宗敏的禀报让李自成心头一紧，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局势居然会这么紧急。于是急声道。 “军师，这该如何是好？” 兴许是心急如焚，宋献策倒没有和过去那样掐指一算，而是急声道。 “陛下，如今之计，应该先尽力击退官军！然后，然后……” 不等宋献策说完，孙可为就急声说道。 “陛下，臣以为，为今之计还是立即向北撤退到京城，与亳侯会合为上！” 孙可为的建议立即得到刘宗敏的赞同， “陛下，丞相所言甚是，现在还是尽早撤退的好！” “撤退……” 李自成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撤退！ 这要是传出去，大顺的颜面往那搁，他这个皇帝御驾亲征，结果却灰溜溜的逃回京城，这传出去，天下的臣民会如何看大顺？ 那怕是刚刚登基没几天，这会李自成已经完全摆正了位置，把自己放到天下共主，放到了皇帝这个位置上。 尽管李自成没有说话，可众人还是瞧出了他的心思，刘宗敏说话倒是直接的很。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只图个虚名，又岂会有咱们的今天。” 那怕是刘宗敏没有直接提着过去，可他话里的意思大家伙又岂不知道，李自成当然也听了出来，当年十八骑进商洛山是何等的窘迫，可到后来呢？这份基业可不是逞强逞出来的。 “可，可我大军出征举世瞩目，现在要是撤回京城，到时候天下臣民如何视我大顺？” 李自成的话音刚落，刘宗敏就急声说道。 “陛下，天下臣民怎么看咱们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顺的天下，要是他朱慈颖对咱们形成了四面合围，到时候，大顺可就全完了！那崇祯当年要是见机的早又怎么可能落得那步田地。” 这才是忠臣啊！ 要是大明有刘宗敏这样的忠臣，崇祯又怎么可能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当然，更重要的是崇祯他自己优柔寡断才导致了这一切。刘宗敏的提醒着，让李自成的心头一紧，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崇祯吊死在树上的那副模样。 尽管心里对这么撤退颇不能接受，但是李自成倒也光棍，原本还是犹豫不决的他，立即决定道。 “既然大家都觉得的应该撤，那就撤吧！可是……” 顿了顿，李自成说道。 “这怎么个撤法，还要先商量出来，既不能把几十万兵丁都丢在这，更不能让姓朱的把咱们给一锅揣了！” 李自成的心里是那个郁闷啊！ 原本他是想要吃下这盘猪肉的，可结果他自己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肉，不过，也幸亏他当惯了流贼，见势不妙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本行。 还是尽快逃出吧！ 几乎是在李自成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猛烈的爆炸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爆炸声更近了，有如雨点一般的炮弹不但落在保定城外的长壕上，同样也落在了保定城内，一时间，剧烈的爆炸声有如夏日的惊雷似的，在城市的上空回响着，又像是天上一面巨鼓似的，在那里不能的敲啊，擂啊，一声声，一阵阵却又像是敲在李自成的心里，敲的他心神烦躁不安，甚至几度走到屋外，盯着远处的天空。 尽管天色将明，可是一道道黑色的烟柱却映在李自成的眼前，盯着那一道道烟柱，李自成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不祥的念头。 难不成这保定城就是我李自成的死地？ 其实，换成几天前，李自成绝对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要不错他也不至于以身犯险，那时候他认为自己替代明朝，那是天意，是五行循环的天意。可偏偏眼下的局势发展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甚至他这会心里之所以会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既有战势发展不顺利的关系，当然也有另一个原因——鞑子说自己也是水德，水能灭火，可为什么还是被大明给打败了。 为什么水灭不了火呢？ “火足够大的话，肯定能把水给熬干啊！” 自言自语着，李自成盯着远处升至半空的烟柱，突然像是领悟到什么似的惊声说道。 “哎呀，完了，完了，忘了算这一茬了，火，火，火器也是火，这，这是火助火势啊！不成大明的气数真的被火器补足了？”
第597章 坐以待毙的永昌皇帝（第二更，求订阅）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五行轮回说。所有的一切往往不过只是自己骗自己，给自己找一个理由而已。 但是往往面对失败的时候，他们却愿意去相信。至少他们相信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瞑瞑之中自有天意。 而他们相信这一切之后，他们甚至会主动的去寻找理由和借口，以巩固自己的这种想法。 当然，这一切不过只是借口，可即便是如此这样的借口，他们仍然愿意去相信。甚至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他们的借口。 又一次，当绘有巨龙的热气球飞临顺军的上空时，与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惶恐不同，现在见多了，也就不像最初那样害怕了，毕竟，这玩意也就是在天上飘着，不会给地面上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当然，更为精准的炮击，完全不在顺军的考虑范围内，况且在地上的人看来，这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联系啊！ 所以，当热气球在空中飘着的时候，没有几个人会像过去那样盯着它，顶多只是偶尔的抬头看上几眼而已，除此之外……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一个球而已！ 李自成瞧了眼空中的“大球”，心里倒也没有什么异样，顶多也就是觉得它有些让人心烦。在他心烦意乱的瞧着这个球的时候，气球上的气球兵同样在打量着地面。 “队长，要试试不？” “那就试试？” 孙林说道，眼睛盯着篮边用绳子系着的几枚炮弹——九斤臼炮用的尾翼炮弹。 这些天一次又一次的从保定城上空飞过，可总是这么飞着有什么意思？要不打两枪？或者扔两个手榴弹？ 因为手榴弹的威力太小，孙林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炮弹，它足足有将近三十斤重，威力非常可观，肯定比手榴弹更厉害。 而这次为了试验扔炸弹的效果，他特意带来了四枚炮弹，可现在炸弹带来了是不假，问题是投到那呢？ “要不就扔城里吧！” 其实，能不能扔到城里，孙林的心里也没有什么谱，甚至就连丢炸弹的时候，也不过只是拿着刀子割断系着炮弹尾翼的绳子，然后……就听天由命了。 绳子割断的瞬间，将近三十斤重的炮弹瞬间就没了影，直冲着地面落了下去，在孙林割着另一根绳子时，隐约的他看到了地面上升腾起一团烟雾，炸弹落在了城外，不过即便是如此，李贵仍然激动的喊叫道。 “队长，队长，你看炸了，炸了……” “对，对，再丢一个，李贵，你也扔一个，咱们一起动手！” 又是一个炸弹丢了下去，在这个炸弹落下的瞬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炸弹会落到什么地方。 没有瞄准，没有目标，只不过是随意的丢下两枚炸弹而已。 而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他们同样也没有注意到炸弹的存在，它们落下来的时候，并不像炮弹那样发出呼啸声，只是悄无声息的落下，在触地的瞬间爆炸。 在一发炮弹触地爆炸，炸出一团烟雾的同时，另一发炸弹落在相隔百余米外的地方，在爆炸的瞬间，又在突然炸起另一声巨响，在剧烈的爆炸一个巨大的烟柱直冲云霄，甚至就连身在汽球上的孙林、李贵他们也感觉到了来自地面的冲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他们回头朝地面看去时，只看到半座保定城都被硝烟遮挡了，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蘑菇云拔地而起。 天上的人看不清地上发生了什么事，地上的人同样也看不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刹那间白昼变成了黑夜，天地间尽是一片天昏地暗，尘烟腾起，火光飞溅，天崩地陷间数以千百计的房屋倒塌。 在剧烈的爆炸中，身处行宫的李自成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小船上似的，猛的一下被震倒在地， “护驾，护驾……啊！” 就在李自成惊愕的不知所以地被侍卫拉起，朝着一旁的花池爬去时，一块从天而降的飞石一下子砸死了拉着他的侍卫，那个侍卫甚至都没来得急发出惨叫，人就倒了下去，脑袋被砸的粉碎…… 尽管匆匆赶来的侍卫们，纷纷用身体护着李自成，可是他盯着那个脑袋被砸碎的侍卫，足足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李自成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他的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死尸，如果他再慢上一步，估计这会没命的就是他了！ 这，这……分明是冲着他过来的啊！ 难不成，那厮真的是什么火神不成？ 难道这就是“天打五雷轰”？ 听着黑暗中隐约传来的“雷鸣”声，李自成的心都捏成了一小团儿，那怕是沙场征战多年，他也着实被这场突变惊呆了。 尽管呛人的火药味告诉他，这很可能是火药库爆炸，可是他分明看到先前从天而降的东西，落下来的是什么？ 好像有白光一闪，然后就火光腾起了。 想起先前的那一幕，眼睛盯着侍卫的尸体，李自成只觉得一阵胆寒，那怕是他身经百战，不知从死人堆里钻过多少回，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恐惧！ 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恐惧在他的心底漫延着，李自成甚至觉得那道光是冲着他过来的，甚至就连同那个把侍卫的脑袋砸得粉粹的飞石，那也是……冲着他的脑袋飞来的。 那小子是分明想要他的命啊！ 甚至在这一瞬间，李自成想了很多，他想到了有关那小子的传说，想到了他曾经引天火灭了东虏，想到他曾引天雷杀了张献忠。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无不是在提醒着他一个事实——那小子可能真的有神通啊！ 要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人肯定胜不了天。要是这一切真的是天意的话。那么无论如何，这场仗肯定是打不赢了。 不是打不赢这场仗的话。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一时间在李自成的心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是所有的想法最终汇聚成一句话……决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