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世子爷阁老给你送大礼了(第三更,求订阅)
朱国强肯定不记得范复粹,那怕是有陈长庚的提醒——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印象。
现在他还没等他从崇祯的操作中回过神来,就被范复粹的操作雷的懵了圈。
他们当真是君臣啊!
真以为自己不会过河?
范复粹一到清河就下令撤出黄河北岸守军的举动,完全出乎朱国强的意料,这是什么操作?
他就不怕自己杀过黄河吗?
就在朱国强盯着对岸已经敞开的大门时,实在是摸不着崇祯、范复粹这对君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突如其来的禀报更是把他雷的外焦里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范复粹来了!
只身一人过河来了,也不是只身一人,身边还有一仆人,可,这着实让朱国强惊诧不已,这人未免也太大胆了。
“世子爷,当年范复粹丁忧返乡时,曾途径济南,在王府里逗留时,曾指点过您文章,与世子爷也算是有半师之情。”
作为二十几年的老长吏,陈长庚对王府里的事情,自然了若指掌,当然也知道范复粹与王府的旧情。
“长吏,搁官场上这半师之情算不了什么,搁沙场上,更是毛都算不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话糙理不糙,尽管知道那点情谊算不了什么,但是朱国强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范复粹压根就不想打!
估且不问他有没有军事才能,他既然下令兵马回营,而且又只身过江,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不想打!他想谈!
范复粹确实想谈!
他想谈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他相信朱慈颖绝不会反,更重要的原因是,朝廷没钱了!
其实朝廷一直都没有钱。只不过现在更困难一些,但是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毕竟现在南京让眼前的这位德世子给占了。他不仅占了南京,而且还掌握了扬州。
只要她愿意,今年南直隶就不可能有一文钱的税银解到北京,甚至于就连江南的漕粮也无法起运——杭州正好卡住了大运河!
这对于本身就穷困莫名的大明朝廷来说,自然是再致命不过的打击。
从崇祯元年进京,期间虽说巡按江西,陕西两地,但是回京后先进大理寺,后直接升任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已大理寺之职代理刑部,进入内阁,可以说是大明朝罕见的提拔。也正因如此,对今上他一直怀有极深的感情,这也是他主动请旨督师的原因。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逼反朱慈颖,朝廷恐怕连三个月都支撑不住,现在的情况是朱慈颖占着南京、据着扬州,死死卡住了朝廷的命门!
漕粮断绝、饷税断绝,还怎么打?
甚至于,通过私下的几次试探,他相信陛下也知道眼下的困境,但他在硬撑着。可这些事情,不是硬撑的啊,朱慈颖再怎么着也是宗室,虽说行事偏激,可大抵上还是在框子里的啊!
当然,打从朱慈颖在黄河岸边止兵不前后,范复粹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不想反!
同样也在等待着朝廷做出选择,到底是逼反他。还是做出其他的选择?
逼反他对于大明而言,没有丝毫的好处。
好吧!
既然众人皆醉,那就由范某人出面吧!
于是乎这才有了范复粹的主动请旨督师,当然,那篇《讨建奴檄》也让他明白了德世子的初心。
宗室清贵,身份超然,按道理即便是一品大员也得向宗室行礼,可实际上那都是旧黄历了,搁现在就是“封国”知府拜见,也是平礼相见。但今日亦非往日,尽管范复粹贵为辅臣,可也是他主动行礼,而朱国强只是淡淡的说了声“范先生是我大明辅臣,一路辛苦,不必拘礼,请坐。”
如此就算是见了礼。
“谢世子赐坐。”
看吧,按礼辅臣在世子面前也没有坐的份,不像现在,一个知府就敢于王爷平起平坐,说白了,都是替皇帝弹压宗室。宗室不贵,皇家又能贵到那去?
坐下后,范复粹也没有和德世子套近乎,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下臣昨夜诵读《讨建奴檄》,此文笔力雄肆,鼓舞人心,其作用当不亚于一支千人劲旅。但愿辽东之地,凭此一纸檄文而定。”
对此朱国强自然点头表示赞同。
“倘能真如范先生所言,则实为国家之福,万民之幸了。”
看着十几年未见的德世子,范复粹很难相信,当年那个喜好山水书画德世子,居然长成了杀伐似二祖的性格,感叹之间,他不露声色的摸着胡须,正色说道。
“大军出师,颁发讨伐檄文,以振人心而作士气,自古为统帅所重。故当年汤王伐桀,有《汤誓》传世,武王伐纣,先作《泰誓》,后作《牧誓》。征讨有罪,恭行天罚。徐敬业起兵伐武媚,骆宾王为其作《讨武氏檄》,一代名文由此千古传诵。世子爷出师伐虏,亦将永载史册,《讨建奴檄》一文配上此次出师,自发布之日起,便已传遍南北两岸千家万户,日后也定当如《讨武氏檄》一样流传下去。但可惜的是以今日之处境,世子爷恐怕是有志而不能展吧!”
这个马屁拍的朱国强自己都有些脸红,毕竟这篇文章基本上是他半抄半改过来的。
当然尴尬之余,同样也注意到他最后的那句话,于是便皱了皱眉头。。
见德世子眉头微皱,范复粹心知自己已经经说到他的心底,便继续说道。
“所以,老朽抵达清河后,才下令各营兵马回营,让出北岸,给世子爷让出北上击虏的去路!”
什么!
朱国强的心里吃了一惊,坐在一旁的陈长庚等人也感到意外。范复粹的这几句话,如同石破天惊般震动了屋内众人。朱国强坐在椅子上,睁大眼睛,想将眼前这位阁老看个清楚,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震惊之余,朱国强微笑着说道。
“阁老让路予我,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其实他心里更想问的是——你就不怕我去清君侧吗?
现在这么大么,大量的把路给让了出来。难不成真的想要投奔我?就是说当年咱们之间的交情有那么深?
“陛下怪罪?”
范复粹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沉声说道。
“东虏暴虐,行同禽兽,所过之处,杀戮劫掳,无恶不做!据我辽东,尽戮辽东之民,侥幸不死者,亦为奴为婢,受尽欺凌,剃发易服,变我衣冠,辽东遍地腥膻!东虏屡屡入寇,糜烂畿辅,老弱杀尽,丁壮为奴,丁女为婢,接连数次入关,糜烂畿辅于前,杀掳南直于后,杀我百姓岂止千万!毁我宗祠寺庙何止千百!如此,但凡稍有血性之男儿,又岂能坐视?世子爷身为高皇之后,自然不会坐视如此夷狄禽兽暴虐,世子爷领兵抗击鞑虏,保卫家国,陛下又怎么可能会怪罪呢?”
怎么可能怪罪?
他崇祯的肚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豁达了?
他要是个豁达大度的皇帝,估计大明的天下都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现在范复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崇祯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不对啊,按历史上的说法,那位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这样的人在路又怎么可能会变得那么快?
想到这朱国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于崇祯的态度他确实是深表怀疑呀。
见状范复粹心知德世子的心里必定有些疑惑,便说道:
“还请世子爷屏退左右,范某尚有几句话要与世子爷说。”
第267章 范复粹的大礼(第一更,求订阅)
屏退左右!
这是要说悄悄话了!
他范大阁老有什么悄悄话要和自己说的?
一旦说出这样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肯定都是见不得光的。
见不得光的事情往往肯定是有那么点……草多少对自己总会有那么点好处。
“你们先下去吧!让卫兵离帐一丈!”
朱国强冲着帐在众人吩咐道,在众人离开后,范复粹压低声音对朱国强说道。
“世子爷,我知道你必定不信我先前说的话,今上确实曾有意圈禁世子爷于中都高墙,甚至就是现在,若是有可能,亦会如此!”
呃!
你不说我都知道!
那位皇帝在历史上可是有名的心眼小。而且多疑。就他这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容得下自己?
甚至朱国强非常肯定,只要这边自己被送进中都高墙,估计连半年都撑不了,小命就得丢在那!
心里这么想着。朱国强瞧着这位阁老,您老可真坦白啊!
难不成你是想劝我清君侧?
这黄河和对岸的十万勤王大军就是你的“投名状”?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这个念头不过刚一涌现,就听范复粹继续说道。
“可今日之时局,世子爷清楚,天下人也清楚,外有东虏为祸,内有流寇为患,年年天灾不断,百姓游离失所……”
下面是什么?
是不是劝我清君侧?
余光打量着已是老朽的范复粹,朱国强的心底不禁好奇着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现在该差不多直入正题了吧!
“此次,世子爷虽遭他人构陷,却仍尽发麾下兵马北上伐虏,更出《讨建奴檄》以表初心,世子爷拳拳赤子之心,天下谁人不知,只是我大明自靖信起,历代都对宗室防范甚严。世子爷今有水陆十万众,且皆为世子爷一人所招,兵强马壮,训练有素,此为我朝从未有过的事。朝廷对此,亦是会一喜一忧一惧。今上亦是如此,喜则,世子爷麾下精兵悍将无数,外可抗虏内可平寇,忧则……靖难旧事,群臣又岂能不忧?今上又岂能不惧?”
范复粹说的都是实话,甚至从他过河以来,说的就没有一句虚言,其实,做官做到他这个地步,官场的门道,他摸的很清楚,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假话,可是和眼前的这位说假话,他会信吗?
非但压根没用,甚至还会适得其反,与其如此,还不如说真话,反倒更容易达成目的。
朱国强轻轻点了一下头,一喜一惧一忧。他范复粹倒是挺会总结的啊!确实正像他说的那样,无论是对于朝廷,还是崇祯来说,他们的心情就是这么复杂。
范复粹抬眼看着朱国强继续说道。
“此次老朽自主督师,绝不是为了领兵南指,与世子爷一决胜负,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我大明天下,请世子爷北上抗虏!”
“哦?”
又一次,听到范复粹提到“北上抗虏”时,朱国强的眉头一挑,看着他疑惑道。
“你难道不劝我罢兵?”
“世子爷会罢兵吗?”
当然不会!
只有傻子才会罢兵,罢了兵,那位皇上还会容得下我?
“抗虏……”
沉吟着,朱国强说道。
“我虽有心杀奴,可今天这局面……”
苦笑着摇头之余,朱国强长叹道。
“我是有心杀奴,而无力回天啊!”
“所以,老朽才愿意促成此事!只要世子爷答应老朽一句话,老朽纵是粉身碎骨,也会助世子爷一臂之力!”
范复粹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甚至就连个人也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大有一副为天下不惜一切的意思。
“什么话?”
“东虏未靖,誓不入关!”
尽管范复粹的这两句话轻细的只有朱国强一人听得到,但是掷地有声的八个字,却如千钧炸雷,使朱国强心头猛然一阵,他盯着身材瘦削的范复粹,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他本想大声斥责一句“荒谬”,但他看出范复粹是一片好心,他的出发点,或许是为了崇祯,但未尝不是为了天下。
想着他只身一人过江游说自己的果敢,朱国强不由认真的看了他几眼,然后说道。
“东虏未靖,誓不入关!你让我去那?”
“旅顺!”
范复粹随口说道。
“世子爷已经收复旅顺,且张春曾言,当地又有数十万军民,世子爷可以于旅顺开府建牙,进而收复辽东!”
劝说罢兵?
尽管嘴上这么说,可范复粹那里不知道,那怕就是陛下对着祖宗发誓绝不会伤及德藩丝毫,恐怕德世子都不会相信的,唐王响应皇上圣旨勤王,结果又落得什么境地?兵马是他自保的根本,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弃手中的兵马。
想要劝他罢兵,不可能!
可……可以祸水东引嘛!
不对,不是祸水东引,是让德世子报国有门,让他去辽东杀虏,收复辽东。这不也是眼前这位世子爷的愿望吗?
那岂不是两全其美,一边世子爷能够杀敌报国,而另一边,高婷也能够从眼下的危机摆脱出来。
“哦?”
瞧一眼范复粹,朱国强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范复粹可真不简单啊!
在眼下的这种局面下,能想到这样一个主意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两全齐美的办法。不仅让朝廷和自己都能够从这件事中抽身,而且,对于朝廷来说同样也是有益而无害的。
“于旅顺开府建牙,进而收复辽东……这倒无不可,只是……”
沉吟片刻,朱国强反问道。
“到时候军费怎么办?”
尽管他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范复粹还是从他的问题里拆了出来。他对这个建议同样也很感兴趣。
看样子这件事儿差不多成了,心情激动的范复粹直接答到。
“取山东粮饷输于辽东!”
“十数万大军于辽东,仅仅只有山东一地,肯定不够!”
开什么玩笑,山东那么穷,能养得起那么多兵吗?
“朝廷现在内忧外患如此,实在是挤不出多余的钱粮!”
范复粹说倒也是实话,有明一朝,尤其是到了明末,核心就一个字“穷”!
甚至都到了连崇祯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能穷到这份上,那可真是世所罕见。可为什么这么穷呢?
这个事情暂且不去问他,但话总是要说的。
“每年辽饷多少?”
“辽饷紧张,不足目前辽东一地使用。”
“关宁一地,一年就能得军饷几百万两,只有山东一地供养,我凭什么养十万大军?”
“这……”
范复粹苦笑了笑。
“这实在是没法子,朝廷真的没有银子,世子爷,我听张春说,您在沈阳可是缴获了不少银钱,而且您在南京也抄了南京勋臣的家,这些,朝廷都可以不去过问,所以,……”
一句话,你去给大明卖命,但是朝廷肯定没银子给你。
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这么说,我去给大明打建奴,到最后还要我自己掏银子了!”
眼见世子爷似乎要动怒,范复粹连忙抛出了另一个的诱饵。
“其实,世子爷,您的眼光可以放长远一些,往长远了想!”
“长远了想!怎么想?”
“世子爷,当年成祖皇帝削藩,用用九边重镇替下了几位塞王,然后迁都,以天子守国门,其实,是以天子督九边,以九边国门守天子!这样能不能守得住,老朽不知,可是他日东虏尽诛之时,也是德世子功成之日,到时候,大明自然可重立塞王,不知世子爷以为如何?”
第268章 想当王先杀人(第二更,求订阅)
重立塞王!
不得不说,即便是心里更远大的目标,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朱国强仍然觉得有如千钧炸雷似的,让他为之心跳血涌。
重立塞王!
可不就是让自己当土皇帝!
这可经养猪似的藩王强多了。在目前大明朝的政治环境中,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呀。
哎呦喂,这个范阁老可真是大胆呀!现在姑且不说其他,朱国强相信这些话只要传出去那些朝廷里的御史言官们的父母都能把他给淹了。
塞王!
他以为大明的祖制是什么?
是要禁藩!
呃,塞王!才是大明的祖制!
可那个是高皇帝的规矩,他朱老四不问啊。现在的皇帝,都是他朱老四的后人,规矩自然也是那时候传下来。
说话就是要把王爷们当成猪养。
塞王!
开什么玩笑!
“世子爷必定会怀疑,到时候陛下必定不会愿意,其实,到时候,对于大明而言,这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尽管范复粹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可是谁都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德世子挟灭东虏之威,拥兵自重于辽东,朝廷不封王也不行。
其实就另一方面来说,范复粹同样也是在给大明争取时间,甚至这才是他真正的出发点。当然,他并没有骗人,对于大明而言,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从那个方面来看都是如此。
站在朝廷这边说。朝廷可以从辽东抽出身来,等到平定流寇后再解决辽东的问题。当然包括眼前的这位爷。
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解决掉他,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其实也不用太担心。
毕竟眼前的这位到了旅顺之后肯定要和东虏大打出手,然后让他们杀个两败俱伤,大明正好从中得利。
当然,在他的心里还会浮现出另一个想法。即便是到最后眼前的这位赢了。对于大明来说也不见得是件什么坏事。
总好过天下被流寇,被东虏给夺走吧。
到时候天下总还是姓朱的!还是大明!那这个念头他不敢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不知世子爷以为如何?”
面对范复粹的问题,朱国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姑且不问其它,我的心里有一个疑问,还请阁老解惑,此事出自阁老,还是出自于陛下?”
“这……”
范复粹想了想,直接了当的回答道。
“陛下尚不知!”
“既然如此,陛下有可能会同意吗?”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皇帝不同意你话说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老朽方才说过,这是对大明最好的选择,陛下知晓后,必定会同意,而且……”
盯着朱国强,范复粹又说道。
“要想促成此事,恐怕还需要世子爷做一件事!”
“做一件事?”
皱了下眉头,朱国强反问道。
“什么事?”
“杀人?”
“杀人?什么人?”
“南京大牢里关着的官员!”
冷冰冰的话语从范复粹的口中道出时,朱国强只觉得头皮微麻,甚至后背也是稍感发寒。文官杀人不用刀,他们只需要说说话,动动笔就能杀人了,而且他们杀人可是不是因为和对方有仇,而是因为有用。
他为什么让自己杀掉那些官员!
只是稍微一想,朱国强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是为了让皇帝知道,德世子暴虐如此,不得民心,尽管借他的刀,让他去平定辽东!
让他去和东虏鞑子互相残杀。到时候大名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之后,等到朝廷把流寇给镇压了。再一起把他们都给解决了。
这个主意多好!
笑呵呵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阁老,朱国强在心里想到你的算盘打的可真精明啊!
“不知世子爷以为如何?”
又一次范复粹问道。其实,从世子爷听到让他杀人时,表情没有丝毫波澜,范复粹就知道他必定是明白了杀人的原因,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弄个清楚,只要双方明白就行了。
面对范复粹的再次发问,对此,朱国强采取回避的态度,不予回答道:
“今日天色已晚,阁老不必回清河了,就在我这里留宿一夜如何?”
宦海沉浮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如果德世子对此毫无兴趣,他必定不会留自己在这里,他把自己留在这里,必定是对此有兴趣,于是便说道。
“如此正好,这一路舟车劳顿,身子骨不比从如,确实需要休息一夜。”
其实这一晚上,谁都睡不踏实,在给范复粹接风洗尘之后,朱国强便把陈长庚、阎尔梅、刘汉仪他们都召到帐中,然后将范复粹来意告诉了他们。
“世子爷,范阁老,这一手棋下的妙啊!”
陈长庚不禁感叹道。
“与其说他是为世子爷着想,倒不如说他是为皇帝,现在于大明来说,外忧内患如此,要么平内患,要么平外忧,鱼与熊掌又如何能兼得?世子到了旅顺,正好可为大明平外患,令建奴无力南顾,而朝廷自然可以腾出手来剿匪,至于将来……对世子爷大可以徐徐图之以,无论是将来为不为塞王,却给朝廷争取了剿灭流寇的时间……”
争取的何止是剿灭流寇的时间,还有进军辽东的时间!也就是打击自己的时间。
范复粹看似是为了自己,可实际上全都是为了崇祯。在政治面前,道德很脆弱,最好别提。就像他提议杀那些文官一样。
为的是什么呢?
道德?
为官者无非就是标榜道德罢了!
为了所谓的“大义”,那些人都是可以牺牲的。
不过压根就没有人去提关在牢房里的那些文官,毕竟,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世子爷的打算——即便是没有范复粹提出的要求,世子爷仍然是要杀人的!
之前没杀,只不过是机会不成熟!
现在……正好拿他们的脑袋一用!
或许,范大阁老有他的小心思。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确实是个机会。
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至少就眼下的环境来说,去旅顺对自己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
“其实,于国家而言,这也算是好事!”
入幕最晚的阎尔梅,还是隐约听出陈长庚话中有话,但是他也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即便是世子爷与陛下有分歧,那也不过只是君臣之间的见解不同,至于造反,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世子爷是那样的人,忠义如世子爷,怎么可能谋反呢?
陛下肯定是被奸臣蛊惑。
可史部堂也不像是奸臣啊!
那必定是其它人了!
朝中的奸臣太多!
“用山东一地,就能换来天下的太平,岂不是一件好事?”
“是山东一地的税!可不是什么山东!”
作为山东人的刘汉仪直接了当的说道。
“世子爷,天下的钱粮都支撑不了辽东,仅仅只靠山东一地的钱粮,又怎么可能支撑得了世子爷平定辽东,况且,这几年山东的灾害日益频繁,钱粮自用尚有不足,支持大军恐怕是力不从心啊!”
他这么说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山东人,而是因为这些山东的自然灾害越来越频繁,一年甚于一年,这样的大前提下,仅仅只是靠山东一个地方,又怎么可能供养得了大军?
“嗯,确实如此啊!”
朱国强点了点头,何止是力不从心,今年——崇祯十三年是大明灾害最严重的一年,整个北五省完全处于自然灾害的阴谋中,这也是李自成崛起的根本原因——大量的灾民为他提供了充足的兵员,源源不断的灾民变成了流寇之后,最终拖垮了大明。
大明劫啊!
可真是一场天劫!
要是没有崇祯十三年那场席卷大明北五省的自然灾难,大明又何至于如此啊!
大饥,自淮而北至畿南,树皮食尽。
简单的几个字背后,到底饿死了多少百姓?
想到这,朱国强的心情不禁变得有些沉重,自己去了辽东,即便是收复了辽东,仅仅只是靠辽东一个地方又能够安置的了这么多难民吗?
况且,辽东更冷啊!而且也有旱灾!
想了想,他说到。
“银子不是问题,咱们在沈阳,在南京都抄了不少,况且以后还有其它的办法抓银子。”
顿了顿,朱国强反问道。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们觉得范阁老能说服陛下吗?”
答案谁都不知道,可即然范复粹说的那么自信,试试又有何妨?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对朱国强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毕竟,时间是站在他这的,而不是站在崇祯那边。
次日,在告诉了范复粹自己的决定后,范复粹闻言立即大喜。
“老朽就知道世子爷是我大明贤藩忠臣,是绝对不会行逆的,你放心,我必定不惜代价促成此事!”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南京的事情,还请世子爷尽快下手,此事不成,只恐怕陛下还是会心存芥蒂的!”
对此,朱国强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就这两日吧!不过,除了杀他们,我还要再杀一些人!”
第269章 隐园藏娇(第三更,求订阅)
尽管已经到初春,可冰雪尚未消融时,即便是在扬州,也难见多少春色。
其实也不尽然,比如说城外的隐园,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就不知传出多少香艳故事。而“隐园春色”,更成为扬州百姓茶余饭后喜欢谈论的事情!
而所谓的“隐园春色”,其实指的就是德世子在隐园时和那些女子过着的花天酒地、酒池肉林的生活。
其实,这不过都是外界的想象而已。
尽管现在扬州城内的官民百姓都知道当初世子爷“强抢民女”不过只是为了掩饰行踪,可人们仍然乐意添油加醋的传道着某些风流韵事,比如什么在郑家抢来的秦淮名妓柳如是、李十娘,前者才色双绝,后者肌肤似雪,其实又何止她们,世子爷不还派人到江南“抢”来几个女子嘛,就像名满江南的吴中名伶陈园园,就被掳至隐园。
不过,也就仅仅只是掳来至此地了!
毕竟,德世子一直都不在这“春色满园”的隐园中,园中其实不过只有几个艳丽女子而已。
“哎……”
依偎在走廊边的女孩,看着湖边消融冰缝间透来游去的鱼儿,俏丽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儿。
“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盯着池中的鱼儿,陈园园心叹一声。
刚被人“掳”来时,她的小脑袋里幻想着各种可能,可最后待到了船上,那俊朗的公子——其实就是扮成男装的柳姐姐,才告诉她抢她是为了演给外人看的。
还有这样演的戏?
随后她才知道,为什么要演这出戏,是为了掩护世子爷北伐辽东。从那天起,离开梨园的她,就一直呆在这园子里。成日与柳姐姐、十娘她们弹琴唱曲,日子过的很是自在,比在梨园时舒服多了。
不过,在园子里,她听得永远都是世子爷,世子爷如何如何,如何的俊俏,如何的英武,如何的威风……总之,全都是世子爷,柳姐姐好说他,十娘也好说他。听得她美眸放光,心跳连连。
可总归是一场梦而已。
现在世子爷又领兵北伐建奴了,她看到过柳姐姐念着《讨建奴檄》时,恨不得化作男儿随其出征的,但更多的却是失落——世子爷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世子爷来说,她们不只是匆匆过客罢了。现在世子爷领兵北伐建奴,又怎么还会再回到扬州,回到这园子里呢?
或许很快,就连附近大营里留守的将士还有葛参军、陆参军他们也要离开了。
心底这般想着的时候,陈园园听到房中有了些动静。想着这几日柳姐姐心情
“可是柳姐姐来……呀!你是谁!”
她是谁?
盯着书房里的女子,朱国强疑惑道,女孩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身着一件紫色的紧身小袄儿,虽是小袄却也勾勒出她玲珑美好的曲线,更引人注意的恐怕还是堪称绝美的相貌,有种让人既想占为己有又不敢轻易亵渎的超然美态。
她是谁?
尽管女子的相貌让朱国强惊艳非常,可她怎么会在这里?
于是便立即问道。
“你是谁?柳姑娘在吗?”
“柳姐姐在……”
这时,身后传来惊喜的喊声。
“呀!世子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睁大眼睛看着世子,柳如是的眼中尽是疑惑。
他就是世子爷?
他不是在辽东打鞑子吗?
陈圆圆睁大那双眸子,诧异的看着这人,就是他让柳姐姐扮成男装把自己从苏州“掳”来的。
“世子爷……”
柳如是惊喜交集的看着突然出现书房的世子爷。愕然的睁大眼睛,柳如是心想到,我明明就在书房外,爷回来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惊喜不已的柳如是,心想自己这番功夫倒没白费的朱国强便笑道。
“惊不惊喜?”
“嗯!”
“意不意外?”
“嗯!”
已经傻了眼的柳如是只有点头的份,压根没有去想世子爷是怎么来的。
“这就好,我专门过来给你一个惊喜!”
朱国强哈哈笑道。
为了这个惊喜他特意从桃源返回另一个世界,然后又到了这边隐园的书房。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当然,这个惊喜并不单单给她的,而是给扬州城里的一些人准备的。
不过当时书房里并不是她,这倒有点意外了,打量着面前屋中另一个堪称绝色的女孩,朱国强朝她身后看了看。
“十娘呢?她在那?这位姑娘是?”
世子爷的问题,让柳如是轻笑道。
“回爷话,湘贞在您吩咐人建的舞房里练舞呢?说是等爷回来便跳新学的舞给爷看,这位姑娘是你命我从江南抢来的吴中名伶陈园园!”
我抢的?
还不等朱国强反应过来,就被她的名字惊到了,惊讶的看着她。
“你就是陈园园?”
世子爷听说过她?
柳如是疑惑的看着世子爷。
“婢子陈园园,参见世子爷。”
急忙曲膝道福的陈园园看着世子爷走来时,虽是垂首低眉,但却忍不住抬目仰望,感觉世子爷异常的高大威猛,那种凌厉气势只让她心儿怦怦直跳,满面绯红的她甚至觉得有些窒息。
他,他就是把自己抢来的人啊!
看着那双眸子中闪动着万种风情,朱国强只觉得的心魂一荡,乖乖,这双眸子可真够媚的,十娘的眼睛是灵动有神,可那像她……尽是妖媚婀娜。
难怪会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不行……这样的女子不能放出去祸国殃民了,还是让我为国为民吧。
瞧着她念羞带俏的模样,朱国强笑道。
“你不怕我?”
“怕?”
陈园园不由一愣。
“你可是我让人抢过来的,难道不怕我?”
朱国强特意板着脸问道,看着面前这个相貌绝美的女孩儿,他忍不住在心里寻思着。
这个柳如是倒是挺会抢人的。直接啊,这么一个倾国倾城女人给强了过来!
像强抢民女这样典型的富家阔少爷才干的事情,自己还没干,倒是让她给抢先了。
不对,好像她也是自己抢来的。这算不算是斯德哥尔摩效应?
面对世子爷的问题,陈圆圆连连摇头说道。
“婢,婢子不怕,能为世子爷分忧,是婢子的福份!”
婉若清泉般的话语落入耳中,瞧着她那副娇艳模样,让朱国强心魂微颤,于是便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往后你就留在府里吧!”
什么!
一旁的柳如是顿时傻了眼,他,他要把她留下来,那,那……
闻言陈圆圆就曲膝道福道。
“伺候世子爷是婢子的福分,婢子你听世子爷的安排。”
心里紧张的她,说话时还不忘朝着一旁的柳如是看去。
心底暗自想到。柳姐姐该不会生气吧?
见陈圆圆的目光投向柳如是,朱国强就说到。
“你也留下来。”
“谁,谁愿意留下来,我,我……”
不等柳如是反对,朱国强就摆手说道。
“好了,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冒充我的名义到江南强抢民女,坏我名声,要是不加惩处,又如何能正家法!待我回来时,再以家法好好折罚!”
看着世子爷板着脸,听着他的话,柳如是觉得好笑之余,心头又是一暖。
家法!
世子爷的意思是……自己是家人吗?
但是她的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瞧着她们两人,朱国强笑道。
“嗯,还一点事,把这件事处理好了,爷再回来,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侍候着!”
说罢,心情大好的他就径直出了屋,
这扬州里,可是有一群肥羊在等着他呢!
自己悄悄的过来,可就是为了这群肥羊而来的!
第270章 今天爷要抄家了(第一更,求订阅)
扬州城里的肥羊很多。要说谁是肥羊,肯定就是那些盐商。
一张请柬,不但请来了盐商总会的八大总商,同样也请来了大小一百四十余盐商。大家之所以这么给面子,是因为今天请客的不是其它人,而是葛参军,他办宴席于醉仙楼,是因为他接到世子爷军命,即将随军离开扬州。所以专门设宴宴请扬州盐商,他们捐献了不少饷银。
哎呀!
终于走了!
接以请柬的时候,大小盐商无不是长松口气,尤其是八大总商,他们可是被敲了五百万两银子啊!
这银子掏的可真心痛!
原本的,他们还心存各种心思,一直拖欠着,可当世子征辽东凯旋,歼建奴于南京城下,沉阿巴泰于镇江的消息传出来,一个个无不是麻利的把银子送到了军营里,没法子,这位爷可真是敢杀人的主。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位爷终于要走的!
不对,他早就走了!
现在是葛世振、陆宇燝他们都要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
最好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大家就是有钱,也经不起他们这样折腾啊。
论环境醉仙楼,当然比不上盐商们的画舫,可要是论规模的话,画舫里的规模肯定比不上这里。这里不仅能够容纳下一两百人齐聚一堂。甚至还有舞台可以演出。所以葛世振特意请来了曲班,在醉仙楼大堂中上演歌剧,呃,就是大唱。不过相比于画舫仍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这些盐商们的心情却颇为不错。
心情能不好嘛!
要银子的主终于走了!
佳肴、佳酿、侍酒的伶人,杯觥交错间,众人似乎都有了些醉意,酒正浓时,葛世振站起身来,手端着酒杯,对众人说道。
“诸位,自从在下随世子爷入扬州以来,承蒙诸位热情款待,实在感激不尽……”
在葛世振致谢时,郑元勋、邱义林、田程远等人无不是纷纷说道。
“葛参军客气!”
“参军客气,捐纳饷粮,实是我等本份,参军何必客气……”
“这谢总归还是要谢的!”
突的这个话声传来时,郑元勋等人无不是一愣,这声音是……听着似乎有些耳熟。
然后就有人步入大堂,原本似有醉意的郑元勋见到来者,顿时睁大眼睛道。
“呀!世子爷!”
“是世子爷!”
尽管对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众人恨不得他走的远远的,可见着他后,惊讶之余,一个个都装出惊喜的模样,唯恐惹他忌恨。
说白了,大家伙真怕他啊!
前阵子,他们甚至还悄悄的把自家最漂亮的美婢侍妾送到他处,唯恐这位爷在隐园花天酒的世子爷从谁那得了话,派兵闯到家里抢人。
他,什么事做不出啊!
后来尽管知道强抢民女不过只是掩饰,可他们一个个心里头还是觉得小心没错,毕竟这位爷可是说过“不给银子就不算嫖”,强抢了秦淮名妓柳如是、李十娘的主。
“世子爷什么时候来的扬州,先前言语一声,我等也好出城迎接啊。”
“是啊,是啊,世子爷理应知会一声,我等也好出城相迎,让我扬州绅民能一睹世子爷风采……”
一时间,马屁连连。
尽管心里都恨不得现在就走走的远远的,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在这拍着马屁。
拍马屁,这事儿他们专业呀。
对此朱国强只是微笑道。
“我来扬州前并没有告诉别人,包括葛参军他们!”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回到了扬州,当然,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就是葛世振他们同样也是如此,他是离开的隐园后到了军营时,他们同样也是满脸惊讶的模样。
“我是担心要是有人得了消息,到时候会毁灭罪证,我说的对吗?”
将目光投向邱义林,朱国强冷笑道。
“世,世子爷,这这是什么意思,小,小人不明白!”
邱义林心底陡然一惊。他就诚惶诚恐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事情败露了?
不,不可能啊!
没有几个人知道啊。
“不明白?那你告诉我,阿巴泰的船是从那里来的!”
大声质问时,朱国强冷冰冰的扫视着堂中众人,然后厉声问道。
“你们,都说说阿巴泰过河的盐船从那里来的?是谁把盐船给了他们!来啊!好好的给大家说说!”
瞬间,堂中的空气变得冰冷,原本还略带醉意的众人,无不是清醒了过来,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满面的茫然,
不过仍然有那么十几位目光躲闪,惶恐不安间,他们都朝着在坐的扬州知府、巡盐御史等人看去,而那些人无不是目光躲闪,皆不敢言语。
谁不知道这位爷是敢杀人的主!
他现在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该不会是想杀人吧!
“张孝义,你就别看了,今天没人救得了你,你们蒲州张家,可是出过大明辅臣的,值此乱时,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勾结建奴,实在是可恨至极!若不杀你,又如何能平民愤!”
呃!
瞬间,张孝义就像是被人扼住脖子似的,他睁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就急忙跪下磕头道。
“世,世子爷,我,我愿意捐饷助军,求,求世子爷饶命啊!”
“现在晚了!”
盯着堂中的十几个目光闪躲的盐商,他们都是晋籍盐商,原本的朱国强只以为与建奴勾结只是范永斗等人,可不曾想,就连这些远在扬州的盐商同样也是如此,这也难怪这些盐商说是盐商,可实际上却也从事粮食、布匹等各种货物贩卖,多少总与范永斗他们有业务上的往来,时间长了,难免涉足到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上。
仅仅只是业务上的往来倒也罢了,可偏偏他们居然还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建奴送去了船,这才让建奴过了长江,到了南京,他们的手上都沾着死在南京城下将士的血!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朝他看了一眼,朱国强认不得,现在就把他给杀了。
“世子爷,小,小人当初也不知道啊,都,都是邱义林,邱义林出面牵联的,船,船也是他借的……”
张孝义急忙开脱道,而其它的十几名晋籍盐商,无不是纷纷把罪名推给邱义林,这个时候,为了自保的他们,那里还顾得了什么人情,最重要的是活命。
“世子爷,邱义林他还收集军情,提供给建奴,是他,都是他干的!”
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邱义林压根儿就没有辩解的意思。这位爷的面前辩解,根本就是找死。
既然这位爷设了这么一个局,那么肯定就是为了杀人的。
不行,得逃!
他的双眼朝着醉仙楼门外看去,看模样谁都能看出来他想要干什么。
见状,朱国强冷笑道。
“邱义林,你就别动歪念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悄悄来到扬州?”
盯着邱义林,朱国强冷笑道。
“为的就是你们这些败类,刚才就在你我说话时,我麾下的兵马已经进了邱家,开始抄家了!”
什么!
抄家!
邱义林惊恐的看着他。他说什么?
这一瞬间,他真的愣住了。他想向我多种可能,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抄家,这岂不是说一切全都没有了?
辛辛苦苦冒了那么多的风险是为了什么?
“你,你凭什么抄家?”
邱义林惊恐的说道。
“凭什么凭你是汉奸?凭你勾结建奴,就凭这些!”
说完这句话后,朱国强又盯着其他人说到。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逃不了!”
第271章 剥皮揎草是大明祖制(第二更,求订阅)
扬州人口多达百万之众,这座因盐而兴,因运河而繁荣的江边名城,号称是运河第一大城,尽管城内靠盐而生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大小盐商,却没有一个扬州本地人。
扬州的盐商按照籍贯可分为晋商、陕商、徽商。这些来自西北的时人谓之为“西商”的山西、陕西商人聚居于扬州最繁盛的下关一带,此处靠近大运河沿岸官方盐运司和钞关,他们亦以贩盐致富,雄霸一方。两岸尽是盐商修建的园林别墅业。
这天当他们的家主们往醉仙楼赴宴时,突然有一队官兵涌进了这一带,按世子爷的吩咐陆宇燝率领一营官兵近三千人马分多路查抄邱家、张家、田家、王家等十六家晋籍盐商的家宅。
和所有的盐商一样,尽管在城中有住宅,但是邱家却常住下关一带精美的园林之中,其实他们都是如此。除了直取各家园林,抄没各家家产外,他们在城中的店铺、码头的仓库等物资也一定封存,人员全部被抓捕。
当浩浩荡荡的几千兵丁,出现在大街上,开始行动的时候,扬州百姓无不是纷纷关上大门,“兵过如梳,匪过如篦”的道理谁不懂得?而像郑家、陆家那些徽籍、晋籍的盐商管家们见状,脑子立即浮现出两个字——抄家!
一时间,扬州城中人心纷乱、气氛骤然紧张。没有被涉及到盐商家人,纷纷派前往醉仙楼,想要把消息告诉自家家主,而在他们到这时,却发现楼外站满了兵丁,甚至街上还有些许血迹,路边还躺着几具尸体,那是官兵来时,有些不开眼的盐商们家丁仗着家势顶撞时,结果被当场正法!
“敢冲撞者,唯军法事!”
冷冰冰的言语,让本该喜庆、充满欢笑的醉仙楼中,盐商们无不是一副心事重重,惶恐不安的站在那。
他们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更不清楚,世子爷想要什么!
是竭泽而渔,还是杀鸡儆猴?亦或是秋后算账?
当然,他们更关心自己是否在世子爷抄家名单之列?
现在他们是那个后悔呀。如果不是人被关在这里,也许,还能想些办法应对,但是现在人被困在这儿又怎么应对呢?
所有人都是惶恐不安的呆在这里,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至于本地的官员更是坐立不安的坐在那,目光不时的落在世子爷的身上。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的心理也和这些盐商一样,没有底,毕竟眼前的这位爷真的不讲理啊!
……
邱家的园子依如往日一样灯火通明。上百名如虎似狼的兵士冲入邱家后,便立即将园中的人、物等全都控制起来。
一时间哭声、喊声、骂声在园子各处回响着。
因为邱家是关键,所以陆宇燝亲自带队查抄邱家。置身于正堂中,陆宇燝端着茶杯喝着茶,闲来无事的他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随行的书吏都在各处登记、查抄。
至于府卫司那边的人,直接去了书房里搜查邱家勾结建奴的证据。即便是抄家,那也得讲究一个证据。
这是陆宇燝第二次来到邱家了。上一次,他是来做客的。
坐在椅上,陆宇燝就是静静的坐在那喝着茶。
他倒不是真的只坐在那里。而是在思考着世子爷的话,因为世子爷告诉他——这邱家勾结建奴实在是该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还要搜集其它盐商贩运私盐的证据,无认陕商、徽商的证据都需要,他们之间是竞争不错,但同样也是合伙人。
事情涉及到那么多人,拿到证据后,世子爷会怎么做呢?
在他思索的着的时候,已经有数十名邱家的妇孺被押到堂前,她们都惶恐不安的跪在那里,妇孺的哭声只让人心一阵心酸。
因为临时从衙门里请来了一些书吏协助,一名受过邱家恩惠的书吏,兴许是一时不忍,便上前道。
“陆参军,邱老爷犯法,可邱家妇孺何辜?可否宽容一二……”
这时,去搜查证据的陈健进来训斥道。
“胡说八道!邱义林甘愿卖国充当汉奸,为建奴交力,害死我军民百姓岂止百万。此等汉奸,如何不该惩处?又岂能对得起我死难将士,世子爷说过,对汉奸的惩处,要严,要重。南京我立下赫赫战功的虎贲军将士,还等着世子爷赏给他汉奸家的妻妾婢女呢,他邱义林卖国时,可曾想过今日!不严惩,又焉能对得起百姓!”
作为王府内卫陈健因为家人死于建奴之手,所以心中恨透了汉奸,从他的角度而言,这不仅是差事,还是复仇!
被训斥一通后,书吏便讪讪的退下了。
陈健气犹未消的“哼”了一声,见状陆宇燝说道。
“何必如此动气?不过就是一老吏而已!怎么样,你那边可查到什么证据?”
陈健这才将手里的几个账本递给陆宇燝。
接过帐本陆宇燝翻看了一下,尽管能看出是来往的账本,是私盐分利。但是还需要专业的帐房来审验,于是便说道。
“回头一起交给世子爷吧!”
说罢,陆宇燝又说道。
“这次,咱们来最关键的还是银子,邱家的银子要一两不少的都抄出来!将来世子爷有大用!”
这些银子可不是拿来享受的,而是拿来养军的,辽饷一年480万两!世子爷这边一年没有五百万两,肯定也支撑不住。
有些事情,大家都很清楚,抄家既然是为惩罚,同样也是为了银子。
甚至于,陆宇燝心里也能猜出来,世子爷之所以需要其它盐商贩卖私盐的证据,恐怕也是为了银子,只不过,这样一下子动手的话,这扬州城可是会出乱子的,那么多盐商难道一下子都抄尽?
可是这样一样,往后谁运盐于各地?
“陆参军放心,跑不了一文钱!”
陆宇燝点点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拍着木椅的扶手,然后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
身为参军的陆宇燝,看了一眼院中的妇孺,其中既有邱家妻妾女儿、儿媳,也有奴婢甚至家乐伶人,现在,她们都因为邱义林的行为变成了罪人,她们将会被赏给有功的将士为婢为妾,至于将来……全都看命了!
……一边抄着家,一边喝着酒,
当然,喝着酒的只朱国强自己,独坐于桌边的他,偶尔会把目光投向面前那些已经惊魂不定的盐商们,兴许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让人产生了误解,看看他的脸色,误会了他的想法,于是巡盐御使李昆阳上前道。
“世子爷,虽说有些盐商勾结建奴,可大多数盐商可都是良善之辈,可否先让他们回家。”
“回家!”
猛的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丢,朱国强训斥道。
“良善之辈,李昆阳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些盐商要是良善之辈,这世间就再无奸商,这些人虽说没有勾结建奴,可是论起罪行来,一点也不比勾结建奴差,他们。贩卖私盐,罔顾国法。此等奸商,如何不该惩处?”
身为巡盐御使的李昆阳,在扬州的地位远超过其它任何人,兴许是素来骄横惯了,那里容得了被人如此训斥,况且还大叫着他的名字,搁这年月,这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他。气恼下,李昆阳大声怒斥道。
“世子爷,他们有没有贩私盐,自有我巡盐御使、盐运司过问,与世子爷何干,况且……”
不等他说完,朱国强就冷声说道。
“好一个有你巡盐御使过问,你说说,打从你上任那天起都问了什么?你身为巡盐御使居然为奸商说话,说说你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你,你血口喷人!”
不等李昆阳怒声训斥,原本瘫在地上成了一团的一个盐商见状,急忙喊道。
“世子爷,我,我揭发,我,我曾给李昆阳送了五万两银子,求求世子爷饶命!”
“世子爷,我,我也送了……”
那些送船的盐商们无不是纷纷站起来充当证人。他们的想法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想借此保命而已。
对于这些盐商们的指证,朱国强只是笑而不语,任由他们在那狗咬狗。到他们咬过差不多之后才突然厉声喝吼道。
“好啊,这就几十万两银子了,好你个李昆阳,你当真是忘了高皇帝的对贪官“剥皮揎草”的祖制了吗?”
什么?
李昆阳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位世子爷。
他说什么?
祖制!
剥皮揎草?
这是哪年月的事了?
看着面色煞白,满面惶色的李昆阳,朱国强冷笑道。
“来人,把他拖出去,按高皇帝的祖制办——剥皮揎草!”
“世子爷绕命啊,世子爷饶命啊,下官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我要赎罪,我要揭发,要……”
在李昆阳哭喊着被兵丁们拖出去的时候,朱国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享受着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
但实际上这时候他心里头想的却是……剥皮揎草,这活儿咱不专业呀!
既然不专业,那这活儿怎么干?
第272章 韭菜要一茬茬的割(第三更,求订阅)
事实证明,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干。外行人干起来哪怕看起来像,但实际上模样肯定是惨不忍睹。
无论是用在什么行业,差不多都是这个道理。就像现在,当那个不知道被缝了几百针皮囊被拖进来的时候。
朱国强不禁有些后悔了。
这模样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恐怖片里的稻草人啊。
哎,得越是这样越吓人。
滴答……
尽管堂中足有百人之多,可是血从“皮囊”滴下来的时候,滴答声仍然清晰可闻。
和着刺鼻的血腥味,堂中众人无不是一阵晕眩。
剥皮揎草!
真,真的剥了……
在郑元勋等人被吓的说不出话时,一些胆小的更是在那个皮囊被拖进来时,被吓晕了过去。
对于这些平素养尊处优的盐商来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暴虐的手段。简直是令人……
那两个字谁都不敢说,他们不敢说,至于那几位官员和不少胆小的盐商更是被吓得屎尿齐流。一股臭气弥漫于堂间。
可即便是如此,朱国强仍然静静的坐在那,他的手中端着茶杯,就那样打量着堂中的盐商。
世子爷想干什么?
被他盯上的盐商,目光接触的瞬间,就只觉得胯间一热,地下就湿了一片。
最终,朱国强把目光落在郑元勋的身上,他的表现倒让他颇为满意,至少他没被吓的屎尿齐流。
见世子爷在看着自己,尽管心底发寒,双腿发颤,但郑元勋的脑子里还是闪动着无数个念头。
这位世子爷到底想干什么?
查私盐?
不对,查私盐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对,好处……好处是什么,好处就是银子呀。
突然,郑元勋想通了其中的原由,急忙长揖道。
“世子爷,小人愿意捐饷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
这可真是不少啊!
应该够了吧!
大家伙儿你掏一些我掏一些,加在一起那可就真不少了。
八大总商,每家掏出一百万两来。其他的100多家,家家再掏出来一些,可真就是天文数字了。
你德世子还不满意?
就在众人如此以为的时候,只听到那位世子爷慢吞吞的说道。
“一百万两,郑元勋,你告诉我,扬州一年纲盐多少,按律应该纳多少银子?”按明代的“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
而这个盐引数量,还是百年前定下来的,这百年间人口增加多少,对盐的需求增加多少?估且不说这些,甚至就连当年定下的基数,这些盐商都从来没交齐过!
听世子爷这么一说,郑元勋他们无不是愣住了,他们压根没想到世子爷想要算这笔帐。
“怎么?无话可说了?那我来给你算一算!”
冷笑着之余,朱国强开始算了起来。
“按照朝廷定下的盐税额度,每引应纳税银6两6钱4分,应得白银1328万两白银!但实际上最多时只有250万两白银,盐税流失十之**,来你们说说,这里头有多少是从扬州流失的?”
反问之余,朱国强盯着那些面色煞白的盐商说道。
“时人说的“新安大贾,鱼盐为业,藏镪有至百万者,其他二三十万,则中贾耳。”,可也有人说的扬州盐商豪侈甲天下,百万以下者皆谓之小商。百万以下皆是小商,这屋子里有多少大商,多少小商你们说说?盐商富甲天下,能不富吗?你们一个个的一个偷了多少税?漏了多少银!来,一个个的说,都出来听听!”
面对世子爷的发问,谁也不敢接腔,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明白,按官定扬州两淮盐有71万引,可实际上,加上私盐他们卖的可不下两百万引,一年偷税漏税又岂止千万……
收了十几万两的李昆阳就那么被剥皮揎草了,甚至就连那臭“皮囊”还挂在他们的眼前,这要是说出来,今天指不定这堂中就挂满了。
一想到这众人的心底就是一阵发寒。这个世子爷不是想把他们的皮都给扒了吧!
这未免也太狠了吧。
他们不说话也没关系,朱国强仍然端着茶杯,默默的坐在那,借着茶杯暖着手。
就这样一坐,直到凌晨时分,陆宇燝赶了过来,步入醉仙楼大堂,尽管堂内的气味着实不好闻,而且还有一具满是血污的“皮囊”挂在那,可他仍然不露声色的禀报道,
“启禀世子爷,下官奉世子爷军命抄没邱、杨、孙、齐、鲁等一十六家盐商,除查获其勾结建奴、贩卖私盐等诸多证据外,另查没大量钱物,目前尚在统计,另扣押一十六家奸商家眷子女五百六十五人,家奴四千五百一十二人……”
在陆宇燝禀报完后,朱国强随口说道。
“将其女眷一率没为奴婢,与家奴一同赏给军中将士,至于男丁……”
冷着脸色扫视着那十几个失魂落魄甚至已经忘记求饶的盐商,朱国强冷笑道。
“汉奸当诛!……杀了!”
那两个字落入耳的瞬间,郑元勋只觉得心头猛然一颤,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邱义林他们被拖了出去!
甚至隐约的他听到了从门外传来的惨叫声。
死了!
邱义林他们真的死了!
这世子爷,可,可真狠啊!
就在这时,郑元勋看到众人年岁最长的王楚阳颤惊惊的站起身来,长揖道。
“世,世子爷,难,难要,要尽杀我等扬州盐商吗?”
朱国强沉声道。
“按律当杀!”
多年来,不知道和多少达官显贵打过交待的王楚阳,从这句话中,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按照法律来说肯定是该杀的。
但是法不外乎人情。也可以不杀!
其实,大家伙都听出来了,这位世子爷确实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为了——银子!
但凡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咱们扬州的盐商什么都没有就银子多呀!
顿时,众人的心里便松了口气!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就是这位爷想要多少银子!
王楚阳朝郑元勋看去,先前他出了一百万两银子,都没谈拢,看样子,这位爷要的银子可不少啊!
他想要多少银子?
“法律不外人情,世子爷可否通融一二?”
在王楚阳的话声落下时,朱国强已经站起身来了。
“爷我明天还要赶路,这一晚上没睡,确实有些倦了,你们自己商量看吧!”
说罢,留下一屋傻了眼的盐商,朱国强就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一句威胁,也没有提银子,只是……杀几个人而已!
……
对于扬州的盐商们到底会献出多少银子,朱国强倒不在意,为了买命,他们必定愿意拿出一个合适的数字来。
“准备一下,我们今天下午启程去南京!”
“世子爷,就这样放过他们了?现在不应该趁机整顿盐法吗?”
葛世振有些不解的问道。
“整顿盐法?我们能收到银子吗?”
随口反问之余,朱国强说道。
“这次我来扬州就是过来吃肥羊的,先在他们身上挖掉一块肉,等以后,猪养肥了再杀,韭菜要一茬茬的割……”
眼下盐法的事情,崇祯都不关系,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况且,先让他们养上几年,过几年回来了,再杀一波,岂不美哉?
韭菜要一茬茬的割!
现在把他们一下子割完了,过几年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割谁啊。
今天把这些韭菜聚集到一起,不过只是为了割头刀韭菜而已。等过几年,他们长大了,长肥了,到时候再连根拔掉。
那个时候连根拔掉可就不单单是割韭菜了,而是把整个韭菜地都从本上整治了。
心里这么寻思着,朱国强又特意吩咐道。
“嗯,这次咱们在扬州抄了这么多家盐商,必定会在各地引起轰动,到时候,他们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咱们。对了,那个油印机,你们用熟了吗?”
因为油印机印传单使得非常顺手,所以前些日子,朱国强特意在另一边委托小厂制了一百台多种规格的油印机,那玩意技术简单,小作坊就能生产,随后往扬州这边也送来了几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朱国强说道。
“那就把抄没十几家盐商的原因都写出来,着重写他们如何勾结建奴,怎么给他们带路,怎么给他们提供粮草、盐只,总之一句话,要让他们知道,那些人该杀,也活该被抄家,然后尽量多印一些,宣传要到方位,要尽量张贴。再让人往对岸多送一些……反正就是尽可能的让人们了解这件事的,舆论你不去争取,就会被别人争取到,明白吗?”
随后,朱国强又与葛世振聊了一会如何争取舆论,毕竟到了南京,还有另一场舆论战在等着他。
等到忙好了一切之后,已经到了中午,因为时间关系,朱国强并没有回到隐园,而是在军营中休息了一下。
当然晚上就从扬州坐船离开了……
第273章 万恶的旧社会(第四更,求订阅)
被暮色笼罩着的江面上,一支十多艘官船、漕船组成的船正逆流而上,朝着南京的方向驶去。
在船过镇江时,置身于官船船头,朱国强先是凝视着幕色中的山,然后又把目光投向着滔滔东去的江水。
“阿巴泰他们,就是葬身于此吧!”
想到上万建奴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沉于江底,朱国强心底不禁有些得意。
杀建奴还是这样杀的痛快啊!不不费一兵一卒,只不过是几个炸弹而已。
在船底爆炸时,在阿巴泰沉入冰冷的江水时,他的心里作何感想?
他后悔了么?
后悔?
后悔就对了!
冷冷轻笑一声,朱国强把目光投向夜空,凝视着满天的星月。
将来你们所有人都会后悔的!
建奴也好、文官也罢、就是奸商同样也是如此!
冷笑之余,朱国强在心底默默自言自语道。
“给我二十年,还你一个强大的大明!”
这绝对不是北方那个“大帝”的自吹自擂,朱国强相信只要有二十年的时间,自己就必定能够做到这一点!
二十年!
二十年看似很长,但是在对于国家而言,却只是短短的一个阶段罢了!
甚至不需要二十年!
也许是更短!
但是在这二十年中,最关键是什么呢?
是之前的几年!
之前的那几年必定要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才行。
想到这,朱国强不禁对辽东充满了期待。
旅顺啊!
辽东啊……
当然还有鞑子!
快点吧,快点吧!
把南京的那些混帐玩意处理完了,就去旅顺吧!
二十年……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啊!
收回纷乱的心思后,朱国强就走回了船舱,相比于之前乘座的海船,长过二十几米的官船舱内颇为宽敞,点着灯笼的走廊两侧各有数间舱室,在往船艏的顶舱走去进,他看到有一间舱室的推门半开,闪出半尺的缝隙。
是十娘的舱室。
她还没睡?
来到舱门处,往门内一看,朱国强就愣住了,只见十娘她头顶着一个茶杯,背对着自己坐在……那是什么?陶瓮?
她的肩膀不动,纤细的小腰一个劲作圆周运动,就像是在练习呼啦圈。
想到十娘最擅长舞乐,朱国强不禁有些疑惑道。
“有这么练习舞艺的吗?这是什么功夫?”
兴许是听到身后声响,正在运动的李十娘尽管扭头时头顶上的茶杯未落,这功夫练得可真整。但在看清是谁后,雪白的俏脸顿时变得通红。
“呀!”
惊叫之余,茶坏掉在了地板上,匆匆站起身来的李十娘,急忙曲膝道福道。
“婢子见过爷,都是婢子的错,扰着爷休息了。”
“我还没睡,你这是练舞艺吗?”
朱国强疑惑的朝着陶瓮看了眼。
“爷、婢,婢子是……”
世子爷的问题,让李十娘的俏脸变得通红,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的她抬眉看了一眼面前的爷。
想到自己既没有圆圆那么漂亮,更不像柳姐姐那样才色双全,现在大家都留在了世子爷身边,爷的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又怎么能轮的着自己?
不如就趁现在吧……自幼出身青楼的李十娘,并没有寻常女子的那种羞涩,甚至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如何讨好男人,练习着伺候男人的技巧。所以心里这么想着,她的心底便做出了一个决定,轻咬嘴唇,暗下决心的李十娘应了一声。
“爷,婢子、婢子练的是,是……”
吱呒着踱步到舱门,直接关上了舱门。然后她传过身来,从世子爷身后环住他的腰身,埋头在他后背时含羞带怯的轻声道。
“爷,就让婢子留在这侍候爷吧,到时候婢子再告诉爷,婢子练的是什么。”
女孩的拥抱让朱国强的心底一愣,感觉这身后玉人儿的温柔,他很快就转过身抱住了她……
片刻后,这舱室间就是一阵暗香浮动。
……
天色将明时。
一只船队在江雾中逆流而上,船上的日月旗在晨风迎见飘扬。
立在船头的朱国强,偶尔会把目光投向那船上的日月旗,与后世想象的不同,大明确实有自己的旗帜,既不同的后世的猜测,也不是单单是个“明”字,而是用用日、月两字变形为圆与红色的光芒构成旗面图样,初见这面旗帜时,朱国强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他见过这面旗,在九十年代的一部老港片《东方不败》里,于荣光扮演的角色曾举起这面旗。
难道那面旗真的考据过?
不过当时并没有深究这些问题,但是现在看着这面旗,倒动起了重新设计“日月旗”的念头了。
我的大明,我的旗……
立在船头,正当朱国强踌躇满志时,突的身后传来了柳如是的话语。
“你这人真是不知爱惜自己身子!”
呃?
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的茫然,柳如是不禁有些羞恼,昨天晚上,隔舱传来的声响,扰的她又是一夜不曾睡好,这人,可,可真是荒唐!即便是贪欢可哪有像他那样那样荒唐一夜的。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前天清晨吃饭时,柳如是就发现了十娘的异样,尽管她刻意掩饰,可是眉间含着的风情却瞒不过人,况且柳如是本就是青楼出身,梳拢后的女子和之前截然不同,稍加试探后就得到了答案。
随后整整一天,她心底那是一个五味杂阵啊!原本她以为,世子爷兴许会在哪天喊上陈园园服侍他,可哪里想到他居然先对十娘下手了。
昨天晚上,没睡踏实的她听着对面十娘的舱门打开了,然后脚步声到了世子爷的舱里,再然后,这人居然荒唐了一宿。
回头看着柳如是,她今天穿的是男装,只见她有些羞恼的小声道。
“那有你这样又、又是一宿没睡,便、便是你不爱惜身子,别人总归是要睡的。”
瞧着穿着身淡青素色袍子,女扮男妆的她,就身穿着男装,也无法掩饰住她的出尘惊艳的相貌。
嗯!
诧异之余,朱国强才注意到她的眼圈发黑,难道……想到她的舱室与自己只有一板之隔,顿时明白其中原由的他,摸了下鼻子,神情有些尴尬。
瞧着扮作男装的她气恼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女儿媚态。朱国强的心底不由一荡,下次……下次注意什么呢?
年少好美色!
世间男子谁人不爱?
况且身边的这几个女子更是千娇百媚,各有千秋。况且个中滋味,那真是让人心驰神往啊!
她们必定都是身怀绝技。之所以会有这个念头还是因为李十娘那天说过的话,朱国强当时听的是目瞪口呆。
以至于最后狠狠地批判了一下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原来扬州瘦马并不仅仅只是瘦。难怪秦淮河的名妓大都是自幼就被名妓或者青楼收养,她们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正在进行万恶的养成计划……这可真是个万恶的旧社会!
还好现在我解救她们!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要解救,当然是解救所有人。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尽管她扮成男装,但江风袭来,却还带着丝儿幽香。
尴尬间,朱国强不禁轻笑。
这人,可真是,那有这样直直盯着人看的!
感觉到他的视线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尽管心中对他怀有种莫名的情愫,让柳如是又不愿离开他,但却又不想像十娘她们一样留在他的身边,连她也说不清自已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矛盾的心理。
心想着,她还是咬了咬唇,说道。
“世子爷,待到了南京后……”
不等她说完,那边有侍卫过来禀报道。
“世子爷,前边就是幕府山,我们到南京了!”
第275章 他们罪该万死,但我不该死(第二更,求订阅)
哦!
人还没到,就把礼送来了。
初到南京的朱国强,并不知道有人给自己备了“厚礼”。
瞧着杭济之唇角轻扬状,便轻笑道。
“为武功贺?什么礼?”
“回世子爷,是四名秦淮歌妓,四人确实堪称国色!且都是尚未梳拢的清倌人,所以,臣便自作主张,把她们留下了。”
梳拢的意思是青楼女子第一次接客伴宿,所以,杭济之才会特意强调道。对于才学有限的人来说,总会抓住一切机会,从国子监出走投奔世子爷是,现在把几个女子留下来同样也是。
“哦!”
秦淮河的歌妓,而且一下子就送了四个。不可不谓之大手笔啊。
挑了挑眉头,朱国强打量着杭济之,然后微微一笑。
“是什么人送的礼?”
有时候身边确实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回世子爷,是前礼部侍郎钱谦益,此人……”
水太凉!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水太凉居然给自己送礼。不对,那家伙不是应该被自己关进牢里了吗?
难怪会这么大的手笔!
啜了口清茶,朱国强颇为惬意地坐在椅上,此时,他的心里倒是有些好奇。
这水太凉啊!果然是水太凉啊!
“水已冰,不能下!”
真亏他能说得出来!
历史会变,但是人是不会变的。他还是做出了他的选择。
但是现在唯一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献来了几个秦淮歌伎。
想求活命!
这人啊!
有点意思!
现在怎么做呢?
面对这样的糖衣炮弹,是糖衣吃下来,炮弹踢回去,还是……
心有所想间,朱国强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还不等他抬头,就看到来人进屋就跪。
哦,不是跪。
是稽首,这种拜礼,两手拱合,叩头至地并停留一段时间。稽首礼最重,一般用于帝王的郊祀礼、臣拜国君、子拜父等场合,不仅与满清的见人就跪的跪拜礼不同,且两者的跪拜也有不相同。
见钱谦益用这样朝臣见君主的重礼相拜,放下茶杯朱国强反问道。
“钱谦益你为什么行这样重礼?”
“世子爷为我大明德藩世子,身份清贵,谦益虽已罢官,可仍是大明之臣,臣见君,理当行此大礼!”
钱谦益低声道。
“况且,世子爷于臣有救命之恩,若非世子爷力挽狂澜,于南京城外击败东虏,保满城上下不失,臣恐怕就要沦为虏手,既便是苟活于世,又有何无颜见列祖列宗,世子爷实在是臣救命恩人,理应大礼跪谢。”
呃!
瞬间,朱国强傻了眼,打量着稽首以地钱谦益,这一瞬间,他的心底十万个草泥马奔腾着!
好家伙!
这就是东林君子的风骨?
当真是风骨惊人啊!
“过去只闻东林君子风骨惊人,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人至极啊!”
所谓的“风骨”是什么?
不过就是以死博名,祸乱朝纲罢了,他们联群结党营私,道德制高点一个比一个上台阶,可是遗害天下何止百年。所谓的风骨,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
“世子爷所言差异,东林风骨是生不逢时,没有得遇明君贤主,才显出风骨啊,遇明君贤主,自当竭尽全力为明君贤主做事,又何需以死直谏?”
但凡是谁,都能听出来世子爷语里的讽刺,可跪在上的钱谦益却像没听出来似的,非但把话给圆了过来,甚至还借着自己稽首拜地的举动拍了个马屁!
这家可真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好吧!
这些家伙个个都是嘴炮,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他们这些人啊,就是嘴硬、笔硬,但就是骨头软!
“你们哪,火太热、水太凉、绳子短,刀子疼,药太苦……说白了,一个个,笔够硬、嘴够损、骨太软……”
嘴里念叨着这几句话,朱国强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有“诗才”,要不然咱回头也出本诗集,再开个研讨会研究一下。
书名……开心经?
估计到时候,就眼前的这些家伙,估计一个个的都会在一旁大力吹捧,开不开心不知道,但“马屁经”肯定错不了。
一群东林党,全是马屁精!
摇头感叹之余,朱国强盯着神情尴尬的钱谦益反问道。
“我这么说,你不生气?”
“臣,臣……”
钱谦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了。要是换成别人,估计这会儿他早就义正词严地加以反驳了。
但是对眼前的这位爷,他不敢啊。反驳别人,哪怕就是怼皇帝,顶多是被训斥几句。大不了罢个官。
眼前的这位爷不一样,他是真敢杀人,而且绝不会想着什么士林清议会怎么说他!
因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呀,甚至他可以肯定,如果有人说的话,指不定他就会派出兵马到人家家里拿人,到那时遭罪的恐怕就不是自己了,指不定全家人都跟着掉脑袋。
和这样的人呈口舌之强,这不是找死吗?
钱谦益有自知之明,同样的朱国强也有识人之明,他当然知道这一位为什么现在装起孙子了。
“你们过去一个个嘴炮连连不过就是以直邀名罢了,因劝谏皇帝而遭受廷杖,或者被贬官,都可以邀名买直,那怕就是被当场打死还能留下清名。可被廷杖杖毙的又有几个人?做官是做事的,不是邀名买直的,做官到你们这种地步,我大明能不亡吗?你们处处谈什么道德……哼哼,可你们的道德在那?难道就是献城?就是投降?好一个口口声声道德啊……”
朱国强越说越气,瞧着跪在地上的钱谦,心里更是涌出一团火来,道德修养不过是社会个体的基本要求,兼济天下才是社会担当。
况且,这群人他么的连道德修养都没有,只会用道德修养来约束他人!至于他们自己,一个个还真把自己当成君子了。其实不过也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去攻伐政敌!
想到大明就是毁在这群所谓的“正人君子”手里,想到华夏文明也是因其而沦丧。怒火中烧的朱国强霍地站起,急急向前行了两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面对怒火中的世子爷,钱谦益欲哭无泪,更惨的是他连怎么回事都不清楚。
我,我就是拍个马屁而已,至于吗?不是说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吗?怎么到了我这,不对,到了他这儿就不灵光了。
望着窗外的园子,朱国强的胸膛急剧起伏了好一会,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已经知道要面对这些人,这些人,骨头软……骨头软也不错啊!
要用好了,指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毕竟,骨头软的人能变通啊。
当然也不能太变通了,太变通了,那就是祸国殃民了。
用好了!
怎么用呢?
皱眉沉思片刻,朱国强看了跪在地上的钱谦益一眼,然后对门外喊道。
“传我的军令,把降虏献城的文官全都砍了,今天午时就杀,还有……侯方域凌迟!”
既然要用人,那就先杀鸡给猴看吗?你看看,我多看得起你,居然一下杀了这么多鸡!
你要是知道感恩的话,必定也会知恩图报吧。
“啊!”
钱谦益一听,只觉得心头一寒,浑身瘫软的他,还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位爷如此恼火,他表情可怜得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
这,这位爷也,也太吓人了!
怎么能,能这么喜怒无常哪!
杀人了!
而且一下子还杀了那么多!
非但杀人而且还要凌迟。不是高皇帝或者成祖皇帝再生也不至于下这么毒的手吧。
您老就不能放他个十个八个展示一下胸怀吗?
尽管心底这般寻思着,但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钱谦益以哪里敢说话,只是浑身颤抖的跪在那里。
眯起眼沉思片刻,盯着像个可怜虫似的钱谦益,朱国强反问道。
“钱谦益,你觉得的你该死吗?”
“啊……”
如其来的发问让钱谦益差点哭出声来的,他该不是想一起把我也杀了吧。他浑身急颤道。
“该,不,不该,小,小人委实冤枉啊,小人也就是受命而为,出城与建奴谈、谈判,开始是以为是缓兵之计,不知道他们是要投降献城啊!”
开始的时候,钱谦益还有些结巴,可随后,他整个人说话也利索了起来,甚至就连思路也极为清晰。
“况且有人虽然曾经是朝廷命官,但是现在已经被革职还乡,不过只是一介草民而已。也正因如此才会被那些人利用,他们利用草民过去的些许名声说和,用草民献出降书。实在是可恶至极。但是草民绝对不该死,毕竟,我是民,而且是被人利用。他们该死,是因为他们身为朝廷命官,不惜报效朝廷反而想献城给东虏,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世子爷明鉴!”
作为嘴炮,而且是嘴炮中的领袖钱谦益很容易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活命的理由……我是百姓,我是被忽悠的。
“你想活命,很好!”
沉吟片刻,朱国强说道。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第276章 偷得浮生片刻闲(第三更,求订阅)
哎呦,我去!
顿时,朱国强整个人都傻了眼。
见过无耻的。
但是却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
居然还可以这样把自己的举动给园过来。
他们罪该万死,合着你钱谦益就不该死了。
过去是听说过大明朝的嘴炮斗力非常强大,但是今天总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他说的哪里是道理呀,分明是在那里歪曲。可人家歪曲的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心想着,朱国强就问道。
“那么你是说杀他们是该杀了!”
“该杀非但该杀,而且罪该万死,而且理应诛杀全家,世子爷仁义,没有诛他们全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哪怕是关在大牢里的那些人是他钱谦益曾经的故友,同僚,现在为了活命,他也不介意把那些人送上绝路。
果然!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看着钱谦益虽说不耻他的为人,但是嘴炮也是有用的!
比如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这些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是站在道德的致高点上说事,那正好,接下来就让他站在道德的致高点上,为自己说话吧。
以后自己在辽东的时候,在南京这边,总需要个旗手来鼓吹吧!
这样的人骨头太硬了……不行!
软骨头拿来用用正好!
至于投降,他还有机会吗?
而且钱谦益的名声……东林钜子啊,拉这样的人给自己背书,也不错啊!
呃……好像自己刚把他的名声给毁了。得了,怎么挽回名声,就看他自己怎么做了。
想了想,朱国强问道。
“那么你不愿意写一篇文章批评一下这些汉奸?”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钱谦益也会错过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不就是写篇文章批评一下别人吗?不对,是写篇文章,批评一下那些想要现成的汉奸,这可是咱的本分啊!
“既然如此,往后你就到报社那边帮忙吧。”
当然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钱谦益,也不会计较什么“名声”已毁,要是计较,当初就投河了……呃,不是不想,是结冰了!下不去啊!
“臣多谢世子爷恩典,往到臣必定尽心尽力为世子爷把这个报纸办好!”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在钱谦益感激涕零的离开后,朱国强又皱眉想了一会,似乎有些人也是可以拿来用一用的。
但是更多的人,实在该杀。
但是钱谦益,也太……哎,无耻点也好,这样的人更容易把握。
恰在这时,柳如是步入了书房,她是来辞别的。因为要离开,所以特意扮作成了书生。不过因为世子爷一直在见客,所以一直在外面的亭子里等着。
可瞧见房中的朱国强,不由怔然站住。抬头看一眼柳如是,朱国强心底不禁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再所托非人了!真不知道像你这样侠骨心肠的女人怎么就看不出那个人就是一个无骨之徒。
这可真是……哎,好像好女人都被那些渣男给骗了。得,不能再让人家骗你了!
“如是你来了,嗯,正好,陪我一起吃饭吧!”
小厅中,两人置酒浅饮。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举箸皱眉间,柳如是沉思半晌,嘴里咀嚼的什么食物全然不知味道。
“明天就要北上了!”
“啊?哦……”
瞧着而看似俏书生,实则个美人儿的女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朱国强问道。
“怎么,你有心事?”
“没,没有……”
心不在焉的柳如是轻应道。尽管她经过一番刻意装扮,但却掩不住精致的五官,看着她朱国强又一次说道。
“这两天就要北上了!”
“啊!”
脸上笑容顿时不见,她迟疑一下,说道。
“世子爷,我是来和你辞行的,这阵子多亏了您的照料,小女子……”
“留下来!”
放下手中的筷子,朱国强盯着她说道。
“留下来陪我!”
“啊!”
吃了一惊,柳如是脸色微微一变,她迟疑一下,摇头说道。
“爷身份清贵,小女子蒲柳之姿实在不配留在爷身边侍奉世子爷!”
摇头说着,她眼神飞快地溜了朱国强一眼,眼前的这个男子,正是她最崇敬的那种大英雄,也正因如此,她心中才会有种莫名的情愫。可是他身份太清贵,而她的身份又是如此,自形惭秽间她宁愿离开他,而不是像十娘她们那样,宁可做个婢子侍奉于他身边。连她也说不清自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就是配不上吧!
咬了咬唇,柳如是面带羞涩的说道。
“若是世子喜欢如是,婢子愿……”
不等她说完,朱国强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搁,然后沉声道。
“我说了,留下来!”
“啊……你,……”
抬头看着面色沉静的世子爷,想着初见他时的那副霸道模样,柳如是不禁娇恼道。
“你,你又欺负我!”
“欺负!”
见状朱国强忍不住身形倾向他身边,沉声说道。
“若是欺负你,又何需要等到今日?既然是欺负,你若想走,又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你!”
感觉到扑面而来气息,心神稍乱间,柳如是扭过头娇声嗔斥道。
“你,你总是这么欺负弱女子,算什么大英雄!”
说话时,她忘记自己穿着男装,所以又不自禁地露出了女儿媚态。
听出她语气中微带嗔意,朱国强的眼晴眯了起来,轻笑道。
“江山多娇人多情,自古美女配英雄。我若放你离开,又怎么能显出我是英雄!况且,不把你留下,你又怎么知我何等英雄了得!”
尽管柳如是出身青楼,生冷不忌,听了这话也是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她红着脸道。
“你,你这人那是什么英雄,明明就是……呀!”
话还没说完,柳如是就觉得纤腰一紧,被眼前的男人给抱住了腰身。
“你,你快,快些松开!”
柳如是说着伸手一推,手还没触到世子爷的胸口,整个人就被他突的抱了起来。
“呀!你,你松开我!”
又惊又羞的柳如是,挣扎着叫道。
“快,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你……”
被世子爷搂着腰身抱了起来的柳如是,虽是在挣扎,可身子扭动的劲儿却越来越弱了,本来推着他的手也软了下来。
抱着她趁势抢出几步,绕到径直饶到花厅后边的贵妃椅上,放下她时,朱国强的目中带火,盯着柳如是说道。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我要是放你,又能焉能对得起自己!”
本身就对朱国强怀有莫名情愫的柳如是,被那火辣辣的视线盯着,只觉得心都像是要被烫化似的,望着他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世子爷!”
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丝毫力气的柳如是揽住朱国强的脖子,埋在他的怀里发出有些颤抖的声音。
“世子爷,婢子不走了,往后就留在爷的身边,只要爷不嫌弃我,我、我就留在爷身边侍候您一辈子……”
柔若无骨的身子在朱国强的怀中不着痕迹地扭动着,婀娜的身子撩拨着他的意志。
“我、我、如是……”
看着怀中的玉人,朱国强的喉咙发干、发涩,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对柳如是怀有极为特殊的情感,并不仅仅只是好美色,尽管直到现在,脑海中总会浮现出,画舫上她舞剑时的惊鸿一瞥,但更多的时候,脑海中总还是会浮现出,她持剑而立指向自己时坦然赴死的神情,那种宁为玉碎的性格,一直吸引着他,让他的心底无法自抑的升涌起对她的爱怜。
至少这一世,她不会所托非人了……
第277章 世子爷我愿意归顺啊(第四更,求订阅)
终于,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柳如是像猫儿一般蜷伏在小厅窗边的贵妃椅的锦榻上,手托香腮,看着身边的世子爷时,脸上挂着甜蜜满足的笑意,
许这就是天意吧!
柳如是暗自想到,若非是世子爷南下时,自己与十娘正好去了扬州,又怎么可能碰着世子爷,要是碰不着他,兴许这辈子也就这样错过了。往后,便是这样随在他身边,侍候世子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的柳如是已经不再是那个女中豪杰,而只是一个小女人,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无骨的身子就这样趴在他的身上,柳眉间仍然攥着股盎然的春意,似水的眸光迎上朱国强的目光时,异样的媚惑从她浑身散发出来,只看得朱国强心头一阵火热。
“如是!”
躺在椅上的朱国强,在柳如是的耳边轻声说道。
“今天,你和十娘、园园她们先过江去桃源,我过几天再随军北上。”
其实现在正是浓情时,可毕竟时不等人,有些事情总是要安排一下。听着世子爷的吩咐,柳如是只是轻声一声。
“婢子知道了,只是婢子走了,世子爷自己在这,到时候谁侍候爷呢?”
说着,又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微带醋意地说道。
“婢子听说,有人给世子爷进献了几名秦淮歌妓,个个堪称绝色,那李香君,婢子曾与她有数面之缘,姿色绝不在园园之下,到时候婢子们不在了,便让她们侍候爷吧!”
她居然见过李香君?
听出她话中酸意的朱国强,用力拍了她一下,然后说道。
“以后不要再婢子长婢子短的,用我就行了。还有,她们和你一起离开。”
看着柳如是,朱国强认真的说道。
“毕竟军中不宜有女眷随行,你们不合适,她也一样。”
不等柳如是答话,朱国强又笑问道。
“刚才你说李香君很漂亮,模样真的不比园园差吗?”
恰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道。
“世子爷,人犯都已经押至刑场,徐参军派人前来询问何时开斩!”
尽管闯进的侍卫目不斜视,可仍然让柳如是微带窘态地急忙闪坐于一边。颊上腾起两抹嫣红的她,在闪躲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子,在一直倾心于英雄的她眼里,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心目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乌溜溜的眸子闪动着的全是情意绵绵的神采,感受着眸子中的情意,朱国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问道。
“如是,可愿与我一起去刑场观刑?”
“我愿意!”
“你不害怕?”
柳如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远只是远观,有什么怕的?如是这辈子做梦都想像男子一般驰骋沙场,杀敌报国。便是不能上战场,也能像史书中的侠客一般,持剑行走天涯,锄强扶弱!”
看了她一眼,这女人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难怪会有“侠女”之称。朱国强不禁放声大笑,笑罢振衣而起。
“好!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带你上战场!走,去刑场,他们说德世子好杀人,我可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失望,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事实上,现在的南京城内到处都是人心激愤,在那几十位意图献城的官员坐着囚车被押去刑场时,尽管有兵丁组成人墙,但还是被百姓们扔的鸡蛋和烂菜、砖头砸爹妈子女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德世子,我乃朝廷一品命,你区区一德世子,焉敢杀我!”
坐在囚车中的谢升大声疾呼着。
“陛下,陛下,您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德世子无君无父,他是要谋反……啊!”
他的喊声伴随着砸在身上的砖头嘎然而止——都是百姓砸的,他们恨这些个官啊!这些个官为了自的荣华富贵,居然要献城给建奴,甚至还要献出上万女子犒劳建奴,这些女子还是从百姓家抢的,老百姓又怎么能不恨?
这消息是那的?
当然是报纸上写的!
是真是假?
重要吗?
不重要!
置身于酒楼上的朱国强,还真不知道自己犯的是哪门子失心疯,居然会拉着柳如是一起来观刑。
不过待见到那些南京六部的那些南混们都黑着的一张脸,心里却是一阵爽快。你们都瞧好了,瞧好了这些想要现成投降的南混们的下场。
往后再办事儿的时候,自己先想一想。
一辆辆囚车过的很慢,那些囚车上无一例外的都落满了烂菜叶,在囚车里的人也是被砖头块儿砸的鼻青脸肿,甚至头破血流。
眼见午时将至,监刑的参军便道。
“验明人犯正身!”
当下便有人前去查验,不一会儿便回报。
“禀告参军,人犯皆已验明正身无误。共计六十七人。”
监刑的参军又喝道:
“带人犯!”
接着人犯们便被带下囚车,几十个南京的朝廷大员就那样被按着跪倒在刑台之上。
这会儿他们一个个的真都傻了眼,谢升更是喃喃自语到。
“这不对呀,这不对呀。”
直到现在,他都很难相信,那个德世子居然会这么狠毒,他怎么能就说杀就杀呢?
难道他就不想招揽人心?
即便是他想谋反,也总要用人吧!
怎么就不想着招揽大家呢?
难道是因为觉得大家伙儿有气节。和你连招揽都不招,怎么就知道大家伙儿不会投奔你呀?
世子爷,我愿意归顺,你老特赦我吧……
但他并没有等到“刀下留人”句话,而只是等到了……
“午时已到,行刑!”
伴随着这样的一声喝吼。曾经游走于秦淮河畔青楼上、画舫中的南混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末日,除了少数几个人还在那里倔强的叫嚷着“德世子杀官谋反”之类的话语,其它人大都是如丧考妣的跪在那,等着刀斧的落下。
那些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得令后,他们先接过差役递过来的烈酒,喝上一口喷烈酒,展开大刀,“噗”的将酒喷出。一半喷在刀身上,敬作鬼神,一半下肚,百邪不侵,
等到监刑的参军将手中的令箭扔落在地,刽子手们随手抽出囚犯身后插着的木牌,然后他们按照规矩弯腰轻语道。
“送老爷上路了!”
“了”音未落,手起刀落间,便那些南混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尸首分离了。
落地的人头似皮球似的滚了几滚,与此同时断胫处向前喷出一股腥血,那一瞬间,血足足喷出数尺远,喷了一息的功夫势头才弱下来。
断首的尸身并没有立即倒下去,甚至身体还抽搐了几下,才倒地上。
砍头了!
一砍就是几十个!
什么尚书,什么郎中,什么主事……
什么正一品,从一品,正二品,从二品……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砍掉了脑袋。
台下的百姓们见了,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才齐声叫好,无一不觉得这些想要献城给东虏的官员们被斩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只是那些围观的南京六部的官员们脸色却极为难看,他们同样也是南混,他们与这些死去的人也曾是同事,甚至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知道,自己之所以未在降书上签名,说白了还是因为地位地太低——想卖国也轮不到他。
当然,也有一些人拍手叫好!
毕竟,大明也是有忠义之士!
历史上几年后赵之龙献城时,还是有人自杀殉国的。
不过,在叫好之余,他们也总算感受到了这位德世子有多么嗜杀了!
几十个朝廷大员,甚至还有谢升那样的尚书,居然就这么无旨而杀!
这人也太狠了点吧!
第278章 天理不容 (第一更,求订阅)
狠!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个道理在任何时代都是适用的,这个时代更是如此,如果不对这些人狠,将来就会有很多人效仿他们!
所以必须要狠!
置身于酒楼上的朱国强,默默的喝着酒,尽管相隔甚远,他仍然能感受到城门前刑场飘来的血腥味。
余光看到柳如是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便握着她的手,望着城门边围观的百姓说道。
“我们与建奴的这场战争,如果败了,不仅仅是我们要人头落地,许多人,数以千百万的百姓,同样也会人头落地,所以,容不得有丝毫的妇人之仁。今天我或许可以饶他们一命,但是将来……谁饶天下百姓一命?在这个大争之世,想要活,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想要救人,就先要杀人!”
盯着那些身首异处的尸体,朱国强的语气凝重。
“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他们不过只是在降书上签个名字而已,可今天要是不杀他们,将来还是会有人在降书上签名,投降?百姓什么时候投降了?”
手指着远处那一群穿着官袍的官员——那些官员都是被朱国强勒令来这里观刑的,他并没有杀所有人,杀的只是在给阿巴泰的降书上签名的人。
这些人证据确凿!
无论是他们是主动签字也好,被动签字也罢,只要他们的名字落在上面,就是证据确凿,就是死路一条!
目中闪过一丝怒色,朱国强沉声说道。
“你看他们,一样是官!一样的南混,可这些低品低位的官员,连在降书上投降的资格都没有,投降?献城,他们没有那个资格,古往今来每每灭国的时候,投降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达官显贵,都是世受国恩,与国同休的勋臣,都是沐君恩似海的朝廷重臣,普通人想投降……有那个资格吗?”
想到明亡时,在南京那些达官显贵们献城的一幕,朱国强气得额头青筋再次暴起。“扬州三日”何其惨烈,但南明官员却是视而不见,他们低三下四不知廉耻地像建奴投降,而与截然相反的却是普通百姓的表现,在《南忠纪》里记载了一个乞丐在南京城沦陷后,在百川桥自尽了,并留下了一首诗。
“三百年来养士朝,如何文武尽皆逃?纲常留在卑田院,乞丐羞存命一条。”
达官显贵文武官员还不如一个乞丐有羞耻心!
他们为什么没有羞耻心?
他们不是没有,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新的机会!
归顺新朝!
新朝百废待兴,必定沿用前朝官员,仍然是官啊!
皇恩浩荡啊!
降吧!降吧!
新皇也是皇恩浩荡啊!
“他们以为降了新朝,就可以继续为官,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做梦!我要告诉他们,要用这些人的脑袋,告诉这些官,告诉全天下的官——他们降,那怕就是动一点念头,我也容不下,杀!他们只能死!也必须要死!百姓降敌,是为难民,官员降敌——天地不容!”
深吸口气,脸上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扭过头来时,朱国强面上的怒容已经消失了。
“如是,往后你跟在我身边,总会面对生死,你会后悔吗?”
被握住手的柳如是,尽管心里不太适应,但看着他投来的目光,她先是摇头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不后悔!”
轻轻牵住她的手,朱国强的眼睛盯着刑场,心底却突然冒出另一个念头,带着女人出来观刑,你这口味啊!
不过,这样杀上几十个官员的机会可不多啊!
就当是看戏吧!
况且,重头戏还在下面,还有一场凌迟可以看看。
其实,来的时候,应该带望远镜出来的!
围观的百姓们看的永远都是热闹,可当事人却觉得这热闹不好看。
为什么会这样?
即便是被捆在木桩上的时候,侯方域的心里仍然想不明白,他想不通,为什么主子把自己丢给了德世子,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招供了那么多,到最后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被捆到木桩上的时候,侯方域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下一瞬间,扔在他身上砖块、烂菜,却在教着他做人的道理!
手握着那小刀,虽说因为这个人不知道害死多少人,心里恨不得食其骨,但是刽子手低声在人犯面前说道。
“国有国法,本人行刑是为国法,不为私怨,得罪了!”
行刑有行刑的规矩,对犯人也应该加以尊重,而这是行规。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刽子手动手撕开侯方域身上的衣服,同时借助手中的薄如蝉翼的小刀划开几个口子。
“撕……”
在布帛的撕碎声中,侯方域的衣裳全被撕了下来,不着片缕的他就这样被捆绑在木桩上。
直到这个时候,被撕去衣服的侯方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此时的他并没有感觉到羞辱,他在竭力哭喊着。
“冤啊!我冤啊……”
“你冤,被黄河水淹死的数十万冤魂冤不冤!”
监刑的参军闻声质问着。
“侯方域,你献计挖黄河时,可曾想过今天!行刑!”
面对参军的质问,侯方域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他的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甚至就连求饶的话语连不成句子。
当时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他当时想看是活命,是富贵,什么时候想过会有这样的报应?
凌迟!
尽管不知道凌迟会有多痛,但是想到书中对凌迟的描述,无边的恐惧还是把他整个人都吞噬了,他的跨下一松,屎尿流淌了出来。
“饶了我、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不敢了……”
就在侯方域的祈求着的时候,刽子手用手狠狠的钳着他的下巴,露出了他的一嘴牙,然后握着刀的右手便猛的朝着他的牙上敲了过去,尽管凌迟用的刀刀身薄如蝉翼,可是刀柄却是真材实料的黄铜铸的,铜质的刀柄像是锤子似的砸在他的牙上。然后他就这么一下,一下的砸着。
“啊……呒……”
在一阵凄惨的叫声中,刽子手用铜刀柄充当锤子把侯方域的牙全都敲了下来,这是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
刚开始的时候,侯方域还能哀嚎,但是很快就陷入昏迷中,等到他的牙齿都被砸掉时,双眼翻白的他仍然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刽子手确认没有了牙齿之后,他才动了起来,右手握着小刀,小巧的刀片在他的手中像灵巧的蝴蝶似的,轻轻在侯方域的胸前掠过,灵巧的一划一挖,似蝶翼般的刀片就划下了一条长达几寸肉片,不厚不薄,恰道好处,瞧着甚至有点像是涮羊肉。
血流了出来,肉被割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侯方域甚至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按照旧时的说话,这第一刀是天刀,代老天动手,不能让犯人感受到痛苦,毕竟接下来,还有上千刀。
割下了第一刀的时候,刽子手又按照这个行当里的规矩,手腕拧了下,在肉被割下来的同时,灵巧的用刀尖扎住那片肉,然后他高高地举起来,接着向背后的监刑官以及围观的百姓官员们展示。
血淋淋的肉片,就这样在他的手中展示着,这会的他似乎不再是什么刽子手了,而是那市集上的肉贩子似的,像客人们展示着,展示着这肉有多么的新鲜。
站在一旁的监刑兵在他展示时,则在那大声报数道。
“第一刀!”
第一刀!
这就是凌迟的第一刀!
这只是刚刚开始!
第279章 千刀万剐侯方域(第二更,求订阅)
尽管相隔很远!
但是当刽子手像个肉贩似的展示着那块肉的时候,朱国强仍然能够感受到刑场上气氛的变化。
甚至也能够听到那些官员们发出的紧张惊叫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恐惧,所有的官员脸色都已经变得煞白。
但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先前的那些砍头的官员不过只是再提醒他们投降会是什么样的代价。
但是现在,就是用侯方域提醒他们当汉奸的下场。
而义愤填膺的百姓们,同样也被惊呆了,尽管义愤填膺,对这献计挖黄河的败类恨之入骨,但他们还是被这样的大刑吓了一跳。
这就是凌迟!
这是千刀万剐之刑!
别说是普通的百姓,就是朱国强自己的心跳也加剧的跳了数下。
尽管他曾亲手杀过人,也是心狠手辣了。可是目睹着这种千刀万剐,心头仍然有些发麻。
这他么的也太刺激了!
虽然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故作镇定的站起身来,看着柳如是说到。
“走吧,如是,我送你去码头。”
然后,他就拉着柳如是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对一旁的下属吩咐道。
“传令下去,肉不要丢,完刑后,把肉用盐渍上,送到决口处,挫骨扬灰祭百姓在天之灵!”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汉奸!
理应如此下场!
如果不是这样的下场,不定将来会有多少人成为汉奸。铁腕并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但绝对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这一天,对于南京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个大日子,他们目睹了一场打高皇帝后,就没见过的场面,几十个朝廷大员,就那么“喀喀”的被砍了脑袋,血喷了几尺远,然后一个大活人,就那么在那里给千刀万剐了。
哎呦喂,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呀!这场面都够说上几代人的了!
可是再热闹的场面,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就像再好的地方,也总有要离开的时候。
但是离别总是带着那么几分忧伤,至少对于坐在马车中李香君而言,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样的方式离开南京。
昨天,教她弹曲的丁师父找到了养母,告诉养母一件事——有故友让他寻几个绝色歌妓、清倌人,送给权贵求保命,而那个权贵就是杀名赫赫的德世子。
得知这个消息后养母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无论是在她还是在丁师父看来,这都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毕竟,对于出身青楼的她来说,能够进入藩王府那怕就是婢女也远好过青楼。
其实,在李香君的心里,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将来,应该是与某个才子偶遇,然后两人互相倾心,他为自己赎身,再然后双宿双飞……
可是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改变了她最初的想法。
“德世子……”
心底念叨着这个名字,李香君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俊朗的青年模样,他穿着一身金甲纵马飞来,然后把自己一把拉到马上……
只是微微一想,她便觉得一阵面红耳赤,甚至就连心跳也接连激颤着,那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尽管已经被送到了府里,可是,她并没有见到世子爷,兴许是他太忙了吧。
一同坐在马车上的李贞丽瞧着养女模样,便轻笑道。
“你这丫头,又在想些什么?”
“没,没想什么?只是在想……娘,你说,咱们离开南京后,以后还能再回来吗?”
李香君急忙岔开了话题。
见女儿的目光投向车外,李贞丽的心里叹了口气,抱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傻丫头,为什么还回来呢?这秦淮河上的日子便是再逍遥,也不过只卖笑而已,以色侍人罢了,你知道娘为什么要自赎,随你一起走吗?”
她们名为母女,实则不过姐妹,当年李香君家道中落,被李贞丽收养时9岁,而李贞丽自己也不过才十七岁,所谓的母女,其实只是青楼里的规矩罢了,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将来好有个依靠。不过尽管如此,亦姐亦母的李贞丽,仍然希望能给她们二人寻个好出路。透过飘动的布帘,看着远处秦淮的垂柳,李贞丽长叹道。
“至少将来从王府里出来了,是以王府良籍出来的,你啊,你进了王府那也是良籍,知道吗?即便是……出了王府,那也是良善人家。”
当然李贞丽的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攀龙附凤的心理,甚至这也是她要离开青楼的原因,就是为了帮女儿站住脚。
“嗯,女儿知道……”
身子依偎在养母的身上,李香君只感觉到分外的安全。恰在这时,马车外的喧嚣声传到了车里,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车外人们的话语。
“快点,快点,再不去就来不急了!”
“看什么啊!”
“千刀万剐大汉奸侯方域!”
“侯方域是谁?”
“就是那个献计挖黄河的!”
……
车外路人的语语,让李香君也往车外看了一眼,然后在心下轻语道。
“别人说世子爷好杀,可他杀的都是侯方域这样的败类啊!这样的人当真应该千刀万剐……”
……
这世间再也没有桃花扇了!
在柳如是她们和钱谦益送来的四个秦淮歌妓一同离开南京后,朱国强默默的心里言语。
那四个人中,居然会有李香君!
无心插柳柳成阴,尽管对“秦淮八艳”心驰神往,但他并没有刻意寻找过,可现在却已经有了柳如是,她又帮自己“抢了”陈园园,现在又多了个李香君,嘿,再来一个的话,秦淮八艳过半入吾卧榻了。
可不是够一桌麻将了。
要不然,去秦淮河上寻寻?
尽管心念如此,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朱国强压根就没有闲时间去秦淮河。毕竟,他很清楚,要不了多长时间,非但他要离开南京,甚至还要把南京“还”给朝廷,南京的事情,总还需要安排一下。
毕竟,军中将士在南京有不少产业,尤其是军中将领——杀掉那些勋臣后,朱国强可以把不少属于勋臣的宅邸、家产赏赐给了他们,现在离开南京,总归还是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是几间宅子,几亩田园,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些话非得世子爷告诉他们不过,等到了辽东后,再帮他们营建新宅、新居,这个不需要担心。”
在应天府衙里,见世子爷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表示,万寿祺又继续说道。
“关键是各家的奴婢,房子可以新建,但是侍候人的奴婢带不带走,怎么带走,都是个问题。”
其实这些奴婢都是与房子一起抄来的,都是慷他人之慨,但不得不承认,用抢来的东西去招揽人心效果确实非常不错,螨清的那一手抢劫后坐地分脏制,效果确实显著,非但鼓舞士气,而且凝聚人心。
其实,说白了,抢钱、抢粮、抢女人,无论在任何时代都能够充分激发人们的斗志,即便是朱国强没有弄那么**裸,但是分赏奴婢总还是少不了的。
“既然已经赏给他们了,那就带走!”
朱国强不容质疑道。既然是赏给别人的东西自然要带走,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便宜别人不成?
“这件事儿你就不要过问了,到时候我会安排其他人负责这个。”
孔雀旗那边的人会先乘船离开,让那些奴婢和他们一起离开就行了。只是,顿了顿,朱国强才说道。
“介若,其实,我最担心倒不是这些,而是忠烈祠啊!”
第280章 当仪同太庙(第三更,求订阅)
是忠烈祠啊!
之所以会担心那个地方,是因为那里埋葬着的军中将士的骸骨,尽管时间很短,但是现在军中上下谁不知道“骸骨归钟山之侧”,对他们而言,这也是让后人受益无穷的赏赐啊!
沾着皇家的风水,能不好吗?
可问题是,崇祯会让继续修吗?
“世子爷是担心有人上书要求停修忠烈祠是吗?”
闻言万寿祺便轻蔑地说道。
“要是如此,世子爷到时候只管上书朝廷,军中将士闻此言,无不是激愤非常,皆言欲清君侧!只要杀掉一个人,就再也没人敢提这事!这么多年,辽东军饷为什么只增不减,说是粮价腾涨,可实际上……哼哼!”
即便是远在南直隶,万寿祺被于辽东的事情也听说过,毕竟现在大明上下最关心的就是辽东。不是现在,都关心几十年了。
其实在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也就是在嘴皮子上关心一下,忧心一下国事而已。要不是到了世子爷军中。兴许万寿祺也一样还停留在嘴上爱国的阶段,当然,现在他确实有资格去讽刺辽东将门。
“每每有人进言削减辽东军饷,辽东各镇就会有兵士以此为借口哗变,每每逼的朝廷只能重斥上书官员,或是削职为民,或是贬官云贵,如此反复数次后,还有谁敢再说什么,所谓哗变,不过只是辽东将门演的戏而已,将来咱们到了旅顺,对辽东将门也要提防一些。”
微微一笑,朱国强并没有说话,他对辽东将门可谓也是闻名已久,毕竟,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就是辽东将门,比如吴三桂的引兵入关——这个人对大明到底是忠是奸?
这个话可还真不好说,甚至还包括祖大寿,从眼下来看,他们都是大明的忠臣,可是从未来他们的结局来看。
哎呀!
这件事儿不好办啊。
但是,眼下的现实是有他们在宁锦牵制螨清,对自已这边却是大有助益的。
时间!
在自己到达旅顺后,同样需要时间练兵、筑港,筑城,总之,有他们在那里,至少可以保证一点,黄台吉他们就不敢全力进攻旅顺,而且自己也有机会北上扩大地盘,毕竟,现在自己这边可是人多地少啊!
不扩张地盘,那也会有地方去安置那么多的军民百姓。当然如何和他们配合行动,这确实是个需要谨慎应对的事情。
不过国强并不担心,毕竟现在他差不多已经和祖大寿搭上了线,他的养子就在自己这边,而且还为自己办了一件天大的事。
“嗯,辽东将门那边我另有打算,”
微微一笑,朱国强看着万寿祺说道。
“到是你这边,你也要准备一下,就这几日便动身吧,对了,忠烈祠那边,也要安排好可靠的人手,那地方关系到我们的士气军心!”
在离开南京之前,朱国强还是去趟孝陵……应该说是孝陵旁边的忠烈祠,此时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繁忙的工地,成千上万的工匠,正在这里忙碌着,建造着大明的忠烈祠。
眼看着一座夯土高台已经初显雏形,朱国强便朝着远处的陵墓走去,看着一座座墓碑,朱国强的心思低沉。
他走到墓碑边,看着墓碑上的字。
“赵功德,南直隶凤阳府……”
原来是凤阳人啊!
正好在这给你们家同乡守陵!
想来要是高皇帝在天有灵的话,肯定也会乐意有你们这些忠勇的将士为他守陵吧。
其实,朱国强更愿意相信,如果高皇帝在世的话,肯定会啊,他的这些子子孙孙一个个的全都按死,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骨气是有,可骨气之外那?当皇帝,当藩王仅仅只有骨气,没有手段怎么行?
一个个的对得起这些忠勇的将士吗?对得起那些忠贞义士吗?
静静的看着眼前在这排列整齐,有如战士们生前队列一般的墓碑,朱国强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些墓碑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姓名、籍贯,有一些,甚至就连如此简单的信息都没有,这就是他们留下来的。
走到一个无名的墓碑前,看着空落落的墓碑,朱国强就那么站在那里。
见世子爷盯着无字墓碑时,神情似乎有些异样,曾参与收敛阵亡将士遗尸的吴应箕,自然知道原因,便解释道。
“世子爷,这些都是从江北迁过来的,虽然从腰牌上辩出不少将士的姓名,可还有一些腰牌上的字迹都不清楚,也就没有留下名字。”
明军官兵都有腰牌,按军令无论官职高低都要佩戴的腰牌,只不过与官长们的玉、铜腰牌不同是,普通士兵都是竹制的,随意的用毛笔在上面写上营号、名字,时间一长,自然也就看不清楚了,这就导致不少墓碑都没有名字。
听着他的解释,朱国强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盯视着墓碑。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带哀色的世子爷,吴应箕不觉心叹道。
世子爷待军中将士如此,难怪将士们皆愿为其效命!
吴应箕投身于德世子幕府,完全是机缘巧合,作为池州人的他,在得知史督师领兵大败于江北,数万将士阵亡后,不忍数万将士暴尸荒野,便邀上好友数人,各领家人百余人到对岸安葬阵亡官兵尸体,一时间在大江南北皆传他的义举。后来移葬钟山忠烈祠,这边自然也就找到了他,毕竟将士们是他埋的,他知道敌我双方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后来万寿祺在问他是否愿意督造忠烈祠,他欣然接受了任命。
“他们都是无名烈士……”
长叹一声,朱国强想到了在另一个世界,那座有名的无名烈士墓,心有所想,他盯着空白的墓碑说道。
“拿笔过来!”
片刻后,朱国强在纸上写下了两句话。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
惊讶的看着这简单直白的两句话,在吴应箕还没回神时,又听到世子爷吩咐道。
“以后无名墓碑上都刻上这句话,他们或许无名,但功勋必定永垂不朽!”
往着远处的钟山看了一眼,然后朱国强又说道。
“往后,凡为国牺牲者,其牌位皆供奉于忠烈祠!享祭参照太庙规格,每年的四季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首月的阴历初一都要进行祭祀!我大明存世一日,忠烈祠香火便日夜不熄……”
“世,世子爷,这,这……”
尽管内心敬佩那些为国阵亡的将士,但吴应箕还是急忙说道。
“这逾越了!要是传出去的话,必定会授人以柄!”
那里是逾越,分明就是逾制啊!
但是他的话换来的却是朱国强的哈哈大笑道。
“逾越?授人以柄,天下人谁不知道我行似叛逆,我又何惧授人以柄,次尾,此事就这么定了,况且,太庙只祭祖宗功臣,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这些将士又何来功臣?仅仅只有功臣,又那来的我大明的天下,高皇帝又焉能逐蒙元于漠北,匡正华夏于中国?他们——配得上仪同太庙!”
轻裘少年爱风流好美色不假,可更喜英雄!
尤其是对于朱国强而言,他永远记得应该铭记什么人纪念什么人。明白应该向什么人致敬。
不是那些亿万富翁,不是那些达官显贵。而正是这些最普通的将士,是这些人支撑着这个文明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在盛世中,他们守护着这里。黑暗中他们用生命驱散黑暗。他们是文明的卫士,帝国的长城,没有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文明的数千年传承不息?
仪同太庙!
他们不配谁配?
面对世子爷的振人心魂的话语,吴应箕似乎真的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世子爷麾下的将士愿意为其出生入死,是因为军饷,也不是因为严酷的军法,而是因为这种发自于内心的对将士们的敬重。
敬重!
可能吗?
吴应箕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凤子龙孙。可是堂堂世子爷啊!
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些普通的将士心存敬重呢?
他们之间的身份那可是天地之差呀!
但是,世子爷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
终于,离开了忠烈祠之后,他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里。也许几年之后再回到这里时,壮观的忠烈祠就会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现在……抬头朝着北方看去。朱国强想了很多。
既想到了辽东,也想到旅顺,想到了抵达旅顺之后,应该去做些什么。
当然,难免的,还想到了京城。想到了那个名义上比他长一辈的皇帝。以他多疑的性格来说。当他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文官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肯定会哈哈大笑吧。
毕竟,这样杀人可是失去人心的举动啊!
当然,对于朱国强来说,他更想知道京城的那些以弹劾为生的言官给事中们,当他们知道一下子有那么多南京六部的官被杀,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儿,朱国强不禁却哑然笑道。
“我这么跋扈,京城那里应该是京师震动了吧!”
第281章 苦命的洪承畴(第一更,求订阅)
其实京城那边,一时间还真没得到南京那边的什么消息。倒不是说信使不给力,而是因为信路被切断了——眼下东虏正在退往关外,数万东虏大军,押运着抢来的近四十万百姓以及十数万头牛马驴骡,浩浩荡荡的排出几十里地的队伍沿着运河往北撤去。沿途的庄稼成了他们的牧场,当然沿途的村落市集也是屡遭洗劫。
尽管没有明军追击,但是多尔衮还是派出了大量的游骑在大军周围百里,甚至更远的地方游猎警戒。也正因如此,信使的信路很容易被清军游骑切断,南北的信路甚至转经山西送至京城,但是在京城周围有游骑。
暮色中,树林里燃着几堆篝火,周围围着不少清兵,就这样坐在篝火前,多隆心不在焉的撕着烤熟的牛肉。
多隆是多尔衮麾下正白旗的牛录,姓他塔喇。他是多尔衮的侍卫出身,因为武艺高强,而作战特别勇敢,多年来一直在多尔衮的鞍前马后伺候,现在被多尔衮打发到下面带一牛甲的骑兵,说白了就是让他捞军功的。
不过,他的心情很是沉重——他的老婆孩子都在盛京,现在都让该死的明狗给抢走了,生死不知!
想到自家如儿似玉的老婆,还有像朵花似的女儿,可能的遭遇,多隆的心里就是那个恨啊。
掠人妻女者,人必掠之……
汉人的话,真有道理啊!
自己在这边抢人家的老婆女儿,家里的老婆女儿就让人家给抢了。这个命啊!怎么能这样呢?
愤恨之余,多隆的心里滴着血,撕咬着牛肉的时候,就像是咬着那些明狗似的。
“天杀的明狗,别让爷爷抓住你……”
就在这时,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对此火堆前的清军连动都没动,谁都知道,明军压根就不敢靠近他们,敢朝他们杀过来的明军还没生出来……不对,是还没杀过河来。
“启禀大人,我们发现一伙明军,瞧着打扮好像跟得有大人物!正在往京师的方向去!”
一听发现一伙明军,而且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大人物,多隆就把牛肉往火堆里一丢,然后大声说道。
“走,把这伙明狗全都杀掉,为家里人报仇!”
报仇!
在他们眼里头可从来就没有什么报应,只有报仇。
在仇恨的驱使下,这伙清军立即跳上马,像野兽似的嚎叫着朝着林外杀去……
几十里外的官道上,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躺在马车里的洪承畴心里仍然在思索着那个问题。
“会是谁呢?”
焚毁圣林的是谁?
德世子朱慈颖!
他为什么要焚毁圣林?
尽管明知道德世子的嫌疑最大,但是洪承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压根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是为了不费一兵一卒除掉自己?
一开始的时候,洪承畴是这么以为的!甚至在被“护送”进京的路上,他还要期待着会在半路得到皇帝的圣旨,让他回去领兵——德世子谋逆过江!到那时,陛下就会明白一切了!
一切都是德世子的阴谋!
到那个时候,皇上自然会派遣中使过来。下旨安慰他,然后再领他南下,率领大军平叛。
可为什么他没有造反?
甚至直到现在,眼瞧着都快到京城了,德世子还是没有造反?
难道,我错了?
可要不是他烧的,又会是谁烧的呢?
尽管是戴罪之身。但是在圣旨里只是招洪承畴回京问话。所以他还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里,而不用坐在球车上,甚至还可以带着剑,当然已经不再是那柄尚方宝剑了。
“难道说还有其他人?”
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突然,隔着车篷他隐约的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箭声。
是箭!
“是谁想杀我?”
在洪承畴下意识的冒出这个想法时,他听到从车篷传来的喊声。除了锦衣卫惊恐的喊声、惨叫声之外,还有……女真话?
是东虏鞑子!
他们怎么会在这?
他们不是应该出关了吗?
疑惑中,洪承畴才想起来,多尔衮带着那么多掳劫来的百姓,走的速度肯定不快,即便是先头出关了,后面垫后的恐怕还得走上几天!
可他们为什么盯上自己?
难道是多尔衮?
就在洪承畴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外面鞑子的喊声越来越响,忧心着自己的安危。他立即抽出了剑。
当他提着剑杀出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东虏骑兵正叫嚷着朝他杀来。
“我命休矣……”
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洪承畴手举长剑,大叫道。
“陛下,臣去了!”
几乎是在他音落的瞬间,他隐隐听到有人喊道。
“抓活的,这是个大人物!”
还不等他弄清楚,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人就倒下了。在陷入昏迷中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东虏策马走了过来。
“快,把他捆好了,放到马上,这下咱们可是立下大功了!”
多隆兴奋的叫嚷着,尽管老婆女儿被人抢了让他很伤心,但是现在他盯着地上的这个人时,双目中只剩下了激动。
这可是明军的督师啊!
那天王爷和这人见面的时候,尽管远远的看着,甚至看不清楚模样,但刚才还是隐约的觉得就是这个人。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护卫”!
“快,快些离开这里,明狗要是知道他们的督师被咱们抓了,肯定会不惜代价杀来的……”
求功心切的多隆,甚至直接把洪承畴扛到自己的马上,就那么与他同乘一骑。
处于半昏迷中的洪承畴就这样坐在多隆的身后,摇晃的时候,脸老是碰撞着他身上臭哄哄的盔甲。他能看到这个东虏青筋暴突的脖子,当然,隐约的还能看到露在盔外剃得发青的后脑勺。洪承畴的头摔破了,血凝结在眼皮上,两手死死绑住的他,只觉得这人捆的得紧了以至于手腕疼得钻心。
我被东虏俘虏了!
苍天无眼啊!
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落到我洪承畴的身上!
苍天啊,你待我洪承畴是何等之薄啊!
“杀我,速杀我……”
洪承畴吱吱呒呒的呻吟着,尽管听得不太直切,但懂几句汉话的多隆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哈哈,杀你,你可是我们的富贵啊,有了你,到时候王爷必定会重重有赏,女人、银子,肯定都不少了的!”
嘴里这么叫嚷着,多隆的心里那是一个美啊!
俘虏明军督师,这下子我多隆可是发达了!
至于被明人抢走的老婆女儿——得了,就让他们侍候明人吧,升官发财时,能死个老婆,那可是喜上加喜啊!
哎哟喂,这样的日子想想就有些兴奋。
今个咱高兴啊。
“呀!洪督师!”
在得知洪承畴居然被游骑俘虏时,多尔衮简直不敢自己的耳朵!
洪承畴!
他不在黄河边好好的督他的师,怎么跑到京城这边了?
“哦,对了,他好像被崇祯给撤职了。”
好一会儿,多尔衮才反应过来,可是他仍然不敢相信洪承畴居然被自己的人在半路上给劫道了。
甚至直到洪承畴被绑住他的军中时。多尔衮的神情依然显得有些复杂。
哎呀!
真的是洪承畴啊!
我大清国啊,从开国以来,还没有俘虏过这么大的明国大官。
现在居然被自己给俘虏了。
这要是搁在去年,那肯定是大功一件呀。
可惜了……
从马上被放下来的洪承畴看着眼前的多尔衮,有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明白了。怒形于色的他立即大声吼喝道。
“是你,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