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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这个大明太凶猛txt下载     这个大明太凶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5章 千里驰援 (第一更,求订阅)

    “……官员终于抗命,然后攻城屠戮,妻子为俘。”

    这句话刚念出来,堂内众人无不是愕然道。

    这简直就是直直白白的告诉他们,如是南京不投降的话,到时候,他们必定会像在安庆那样屠城!

    “东虏如此暴虐,献城与他,无异与虎为谋,况且鞑虏言而无信,又岂能轻易相信!”

    尽管看似大义凛然的话语,引得周围一阵附和声,可就在这时,却又有人说道。

    “这,攻城屠戮,妻子为俘……要是死守,可要拿全城老少的性命做注啊!”

    随口一说,就让堂中众人就全都变成了哑巴,这些个勋臣们也就像南混大佬似的一个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再说话了,他们是与国同休的勋臣不假,可惜命也是是真。

    “其实,他们既然可以漫天要价,咱们也是可以就地还钱嘛!”

    沉默良久,谢升随口提醒了一句。

    “确实,确实,他们这样漫天要价,肯定也是给咱们还钱的余地了,况且,这不是过是缓兵之计,他不是给咱们两天时间嘛,咱们就再拖上十天,史部堂,德世子他们不就回师南京了?”

    “是极是极,”

    众人无不是纷纷点头称是。

    “可要是十日后,援兵不至怎么办?”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没有一个说话。良久谢升才说道。

    “那到时候,我,我等,也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尽管他没有明说,可是所有人都听懂的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到时候——献城!

    献城、降虏……

    想到这,众人无不是纷纷摸了摸头皮,一时间,这头皮立即变得有微痒起来。

    ……

    大海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满帆向着南方航行,置身于船头朱国强有些焦切的凝视着大海。那天得知建奴过江兵围的南京后,他就立即召来了军中将领,着手准备南下。

    旅顺重要!

    南京也重要!

    靠着那群“**不忘忧国,忧国不忘宿娼”的南混能守得住南京吗?

    他们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他们把弘光帝描述为千古罕见的昏庸荒淫之主,把大好江山直接给坑没了,现在他们要是把南京的百万百姓给坑没了,到那时自己可真就是罪人了!

    那怕是有“远征辽东”这个泼天大的功劳在这,朱国强都无法面对南京的百万冤魂!

    或许,现在他已经足够冷血了,可是并没有强大到能够坐视百万百姓惨遭杀戮!

    “介若,南京有多少人?”

    对于这个时代的南京,朱国强并没有多少印象,可万寿祺是南直隶人,他曾多次到过南京。

    “回世子爷,南京十三门内外人家几十余万,就算保守估计四十万户人家,每家五口人,则人口应在两百万上下,多年来一直都有‘留都数百万生灵’的说法,现在南京原来空旷异常的城西北钟山一带,也是‘僧寮尼舍,群取偏匿者不可纪极’!”

    两百万人啊!

    两百万条性命啊!

    而且建奴过江后,又岂止会屠杀南京一地?

    一瞬间,原本还沉浸在远征辽东的辉煌战绩中的朱国强,心里只剩下了对南京的忧虑。

    “世子爷,南京是留都所在,虽然眼下没有重兵防御,可是要是发民壮守城,有几十万民壮守城,即便是无能之辈,也以守个十天半个月的吧!”

    “你不懂……”

    摇摇头,朱国强苦笑道。

    “那些混日子的家伙,根本就靠不住啊!”

    想到历史上,那些南混们在大军兵临城下时那种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的模样,朱国强的心里就没有一点底。

    “他们靠不住?还能降了不成?南京六部诸公,又岂会如此不顾体统?”

    顾……他们顾个毛线。

    水太凉,头皮痒!

    他们一个个人哪,要是顾体统的话,又何至于会献城?

    回忆着另一个世界,几年后那些人轻而易举的献城,朱国强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些人能撑得住吗?

    他们能撑到自己赶到南京吗?

    还要多久才能到南京?

    现在的船速应该是十海里左右,即便是不耽误时间,从大连到上海吴淞一带,差不多要两天两夜,也就是48个小时。

    从吴淞到南京又要多长时间?

    一天?

    两天?

    “世子爷,陈将军在扬州,如果让他驰援南京的话,兴许……”

    话只说了一半,万寿祺就没能继续说下去,陈无敌留在扬州是替世子爷作掩饰的,他麾下有多少人?不过只有几千民夫,再加上挑剩下来的一万多人马,用他们和建奴拼命,不是拼命,根本就是送命。

    在脑海中,回忆着扬州大营里的万余官兵,所有的精兵强将都被自己带走了,靠着剩下来的那些人能行吗?

    “兴许,兴许,要是将士们用命的话,也能拖延上两天的时间!”

    刘汉仪看着世子爷说道。

    “……可怎么能联系上他们?咱们现在在海上,又怎么可能把军令下给他。”

    其实,在旅顺的时候,他们就有过这样的提议,八百里加急让陈无敌领兵驰援南京,可谁都知道,这个命令是什么!

    是让陈无敌率领那一万两千官兵去死!

    没错!

    就是去送死!

    所有的精兵强将都被世子爷带走了,陈无敌营里的一万两千官兵是什么?几千民夫和在淮南收编的溃兵中的老弱病残,让他们守城,兴许能守上几天。可万一要是在南京城外遭遇了清军,那可就是去送死啊!

    当然,更重要的是,即便是想让陈无敌领着一万多人去送死,那也得能把军令下给他啊!先前世子爷在旅顺,现在又在海上,就是想下令,那也……

    我能把军令下给他。

    只是……

    朱国强的眉头紧蹙着,陈无敌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当初要不是他把宫外的柴火扒开,恐怕自己根本就没机会冲出火海,现在……

    “世子爷,为何我们只算陈将军,而不算史部堂呢?史部堂督师南直隶各路人马,麾下人马不下十五万!现在建奴兵临南京城下,他史部堂无论如何都会驰援南京的。”

    他人的提醒让朱国强的心里咯噔一声,面色煞白道。

    “完了!”

第206章 我辈当死报效君王(第二更,求订阅)

    “完了!”

    道出这两个字后,朱国强的心头一寒。

    自己怎么忘了这个最大的变数呢!

    “世子爷,怎么了?”

    “南京守不住了!”

    朱国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他知道史可法在守扬州的时候,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

    多铎下令攻城以前,即已“自觉愦愦”,把军务交幕僚处理了。然后,扬州一天而破,扬州的百万生灵成全了史可法的忠义之名!

    史可法一生中最大的两个亮点在于:为官清廉勤勉和坚贞不屈英勇就义。他以死尽忠让人感动崇敬。究其实际的话,可以看到史可法在其大位上决策屡屡犯错,临战束手无策,惟有“临终一死报君王”。

    指往这样的人去击败阿巴泰?

    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话。

    一但史可法兵败,眼见救援无望的,南京里的那些个“南混们”会怎么办?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事一死报君王。

    能像史可法那样死忠的忠义之人可不多啊!要是那些南混们有必死的觉悟。想要守住城,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他们还能坚持几天坚持到自己过去。

    可是靠着没了希望的南混们守南京,能守得住吗?

    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一接到东虏兵临城下,南京求援急信,史可法就即可领兵南下了,中都重要,但南京更重要,那里不仅是大明的留都,还是高皇帝的孝陵,万一要是破了……

    不过他领兵南下了防范东虏进击中都的,来到定远后,定远知县倒没有把这位南京兵部尚书督师拒之门外。拿出犒劳大军的粮草、银钱后,又将史可法一行安顿在城外士绅家借宿。

    交接好犒劳大军的粮草、银钱后,王秀楚便来向部堂禀报,不过见部堂心不在焉于是便问道。

    “大司马可是有心事?”

    面对幕僚的询问,史可法叹口气说。

    “呈吉,你看,我一到这里,心中就觉得奇怪。不知何人在大厅座后的屏风上写着文丞相的《正气歌》,好像这就是我的下场。”

    从宜住进来看到这副《正气歌》之后。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不祥之兆。

    也正因如此,他的心情才会显得极为沉重。

    “大司马!你一身系社稷安危,何出此不祥之言?”

    王秀楚连忙劝说道,身为史可法亲信幕僚的他,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业绩,但是却留下了字字泣血读后如游地狱,忘掉人间的《扬州十日记》。让人们得已目睹清军的杀人如麻,甚至也正是这本留学生们在日本发现的著作掀起了晚清革命义士们反抗殖民统治的热潮。让那些满清害到日本留学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个革命义士,可以说这本字字泣血的书,催生了汉民族的自由。

    不过,他的人品却不值得评价,身为史可法的幕僚,城破后他无意随主殉国,当然,蝼蚁尚且贪生,仅只是意图投降倒也罢了。但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堪评价。他对妻子说:“兵入城,倘有不测,尔当自裁。”。瞧瞧,汉人的天下亡便亡了,朱家的国祚断就断了,史公的扬州失便失了。都无所谓。

    可是老婆却是自己的私物,就是自己护不住,也决不能让他人染指。你要去死!你要保全你的名节!

    然后他又见到清军兵宫里有一中年扬州妇人制衣,那妇人在缝补衣服时,发现有好东西,便向清军兵卒乞取,言语间以媚侍人,言语讨好,谄媚清军是肯定的。见状他立即怒由心生“恨不能夺卒之刀,断此**。”见鞑子屠戮同胞,他只是惶悚惊怖,可是见女人委身异族,便立时义愤填膺,恨不得夺刀杀之,实在是真“勇士”。

    而且王秀楚不仅有“大勇”,更有“大智”。“卒尝谓人曰:‘我辈征高丽,掳妇女数万人,无一失节者,何堂堂中国,无耻至此?’呜呼,此中国之所以乱也。”过去文人论及天下兴亡,顶多就是红颜祸水,惑主误国而已,不过就是说皇帝和妃子几个人的问题。

    但他却别有洞见,看出中国之乱的原因,在于有太多女人放荡无忌,才勾引得鞑子入侵,要不是那些女人估计满清就不会入侵中原了。像王秀楚这般“德才兼备”,比水太凉等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当然,现在王秀楚还没有来得急在书中表现他的“大勇”以及“大智”,当然,以后他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作为史可法的心腹幕僚,自然要用他的“大智”。

    “唉,这是天数!”

    史可法又是一声长叹,

    “啊?……”

    王秀楚惊愕道。

    “史某自督师以来,每每可谓是心力交瘁,无奈虏势愈强,实非我辈所能敌。今日虏兵过江临南京,留都危急,我身为督师,非得南下驰援留都不可,如今东虏大部集于南京,要是其趁我过江时,于江南半渡而击……处境如此,岂非天数?”

    说罢,史可法又盯着正气歌,心想道,难道这真是天数?

    “大司马身为督师,大局尚有可为,不应如此灰心。”

    王楚秀劝说道。

    “大司马麾下十万大军,东虏才区区三万人马而已,万不应该如此灰心!”

    在王楚秀看来,现在的局势大有可为嘛,有什么好怕的。虽然说,东虏是兵强马壮。可是,咱们这边也不弱呀。毕竟有十万大军啊!

    他怎么也瞧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会让人灰心。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你我面前的那可是几万精锐。可是我麾下不过只是十万弱旅。边军尚且不敢于东虏野战,况且是南方弱旅?不瞒你说,我从今而后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至于成败之说,付之天意了。”停一停,史可法不放心地问道,

    “呈吉,你说德世子会驰援南京吗?”

    当初把怕德世子夺兵权,把他踢到扬州的是他,现在南下时要德世子驰援南京的,同样也是他。不过,他要是知道德世子领兵在辽东,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德世子心急国事,必定会领兵驰援的,毕竟,那里是孝陵所在,祖宗灵寝在,德世子必定不会坐视的。”

    王楚秀的话说的极是在理,他德世子怎么可能不救南京呢?那里有他们家祖宗的坟,就是对大家有怨言,自家祖宗的坟总不能不保了吧!

    “但愿吧,要是德世子能驰援南京,待到东虏退兵时,史某人便上书保他便是,他于扬州勒索商民、甚至过江强抢民女,实在是非贤王所为……”

    其实大明的王爷真不能当贤王,要不然肯定会有御史弹劾他“储名养望”,在大明当贤王也是一种罪过。就像德世子那样,忠心耿耿杀虏报国,又是什么结果?

    当贤王是“储名养望”,勒索商民,强抢民女,鱼肉百姓……一样有人弹劾,好嘛,反正大明的王爷,一句话说白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随后,史可法与王楚秀他们又谈了一些别的问题,不时地发出叹息。约摸到三更时候,史可法又令人端来了酒菜,与王楚秀饮了几杯。原来他的酒量也不错,但是自督师以来,就滴酒未尝,今天心情沉重的史可法,却想喝上两杯,酒到浓时,他朝着北方摇揖道:

    “天地为鉴,此次督师驰援南京,我史可法决不会辜负主恩,必以死报效天下!”

    清晨,浩浩荡荡的大军再次开拔南下……

第207章 十面埋伏(第三更,求订阅)

    其实,史可法压根就不知道,当他领兵南下的时候,在阿巴泰同样也盯住他,看似统领浩浩荡荡数万大军过江的他,其实只领了万余人马,其它的不过都是掠来的百姓。

    而这也是他大大方方的同意南京诸人,给他们五天时间,任其拖延时间的原因。

    阿巴泰一早就盯上了史可法的这支明军,其实,他之所以敢以两万打十万,是因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双方遭遇,明军往往都是一战即溃,南直隶的明军,远远赶不上边军。只要击溃了这支明军,也就断了南京诸人的念想。

    从离开定远后,沿途所见尽是满目疮痍,沿途村镇市集,全都沦为一片鬼域,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见此惨状,史可法每每总是痛苦不已,唯恐南京沦陷的他,恨不得立即领兵杀到南京。

    在史可法的督促下,大队人马立即加速行军,原本每天行军六七十里,变成了每天行军百里,一时间军中官兵无不是怨声载道。

    “军门,这样不行啊!再这么赶下去,万一路上要是遭遇东虏,弟兄们可就没力气杀敌了!不能再这么赶下去了吧!”

    骑在马上的马得功瞧着弟兄们累的气喘吁吁的模样,便对总兵劝说道。

    “是啊,是啊,军门,这样赶下去,不等东虏把咱们杀死,咱们就让史部堂给累死了!”

    听着下属的抱怨,黄得功大声嚷嚷道。

    “督师有令,难道我等还能抗命不成!”

    丢下这句话后,心里憋着团火的黄得功,从马鞍旁拿出酒袋,深饮一口。过去每当要奔赴战场,他就喝上几斗酒,深入敌方军营,不顾生死,不计利害,人们喊他“黄闯子”。

    可是这两天,他的心里实在是憋曲,驰援南京,他不反对,可从部堂选择定远、全椒再到西江口起,他就觉得部堂不会用兵,于是他立即劝说部堂,应该先去**,与德世子合兵一处,再驰援南京。

    可史可法一句“救兵如救火,不舍近求远”便回了他,现在加速行军,也是“救兵如救火”,这么救下去,不等救人家,指不定自己就先死了!

    尽管心里明白,可他却不敢明说,毕竟,史可法里有尚方宝剑,但是他却留一个心思——为大军垫后——一但有不测,到时候撤下来也容易一些。

    “照这么用兵,这十万大军,非得让他史可法带上绝路不可!”

    就在黄得功小心翼翼的为大军垫后时,大军安全的通过了琅琊山清流关,似乎真像史可法说的那样——东虏主力皆在江南,江北只小股游骑,似乎事实也是如此,在过全椒县时,他们同东虏相遇,打了一个胜仗,割了十多个首级。这虽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胜利,但使他非常高兴,多天来在一部分将士中存在的畏敌怯战情绪开始有一点儿扭转。

    又过了两天,一路星夜驰援的大军,终于赶到了位于江畔的西江口,可到了这,史可法又傻眼了——江边没有船,于是他只能命令大军在西江口安营扎寨,一边命人到对岸寻船。

    盯着弥漫着一层江雾的长江,史可法的心绪有些纷乱,心焦非常。

    “对岸必定会有船的!船肯定都撤到对岸去了!”

    还不等对岸传来消息,那边就在探子匆匆禀报道。有几千清兵快到附近了。

    “快,立即点齐兵马,布阵迎战!”

    原本正准备安营扎寨的明军,立即开始准备迎战,似乎史可法的部署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明军一举一动落到阿巴泰的眼中时,换来的却是一阵轻蔑。

    “临阵手足无措,明朝皇帝以其为督师,明朝可真是无人……”

    摇头感叹之余,阿巴泰冷笑道。

    “一会待到明军合布阵后,让曹尔玉以红衣炮糜烂之!”

    这只明军摆出的阵形与阿巴泰在辽东,在北直隶遭遇的“野战能力正常”的明军用的三叠阵不同,而是极为稠密的阵型。南方的明军一直以流寇为作战对象,对数量众多的流寇,如果阵营太疏敌人就会乘隙而入,所以于流寇作战时,他们都是以密阵应对。现在同样也是如此,而他们显然忽视了,流寇既没有多少火器,也没有多少的弓箭,更没有什么骑兵,而清军越是骑步炮俱全的重步兵。

    一步错,步步错!

    从背水扎营,再到匆匆集结,再到战术……但是作为督师的史可法,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

    “东虏全是骑兵,我等需以密阵迎敌!”

    观察着远处的清军,史可法又命令道。

    “再派探马联络黄杨两位总兵,令他们快速行军至此,与我一同合围这股东虏!”

    因为黄得功率领的部队在后方垫后,而杨御潘率领的三万人马,仍然迟迟未到,所以他身边只牟文绶、王宪两个总兵率领的五万人马。在史可法派出信使的同时,又对身边的将领说道。

    “诸位将军,现在正是大家为我大明立功的时候,只要把这股东虏全歼于此,朝廷几定不吝惜赏银……”

    只有数千东虏而已!

    史可法在心底暗自想道,不过没来由的,他又想到了堂中悬挂的《正气歌》,这似乎是不祥之兆,但他随即又深吸口气,立于江边土丘上的他,手按腰间宝剑,盯视着疆场,尽管是第一次置身沙场,但是他倒非常镇静,只是在心中颇有些可惜的想到:

    “也不知道黄杨两位总兵离此地有多远,要是他们能星夜驰来的话,兴许能给这股东虏来个内外夹击,那该多好啊!”

    江风吹拂间,天地间似乎静寂非常,突然,清军那边有了动静!一团团白烟从清军后方侧翼升腾出来,滚滚白烟大有一副要遮天掩日的势头。

    下一瞬间,炮声传来了!

    炮声!

    隆隆的炮声打破了天地间的宁静!

    在炮声响起时,甚至都不等那些明军有所反应,数十个黑色的,拳头大小的铁弹就呼啸袭来,铁弹所惊之处顿时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第208章 我辈当为国尽忠(第四更,求订阅)

    尽管明军同样也有佛郎机,但是射程却远逊于红夷炮,根本无法还击。在东虏的不断炮击下,密集的队形很快就被打成了筛子。

    与此同时,号角声从四面吹响起来。置身在土丘上的史可法,听着四面传来的号声,知道已经被敌人四面包围。他甚至能够看到东虏从西边又来了一万多骑兵,连上先前的那股东虏,差不多有两万以上。

    东虏的主力不是在江南吗?

    他们什么时候又到了江北?

    战场的形势不会因为史可法的念头发生任何改变。

    尽管在炮击中,明军的阵营被打成了筛子,但是在牟文绶、王宪两个总兵的指挥下,一时间明军还不至于溃散。尽管正值晌午,但是却是一个日色惨淡的阴天,空中刮着冷风。

    炮声、喊声在刺骨的江风中回响着,置身于土丘上的史可法,瞠目结舌的看着明军的阵营,每一次伴随着东虏的炮击,阵中必定会掀起一片红色的血雾,血雾中骨碎肉飞,血雾弥漫。

    糜烂数十丈!

    终于,史可法知道了这句话的含意是什么了。

    如果是朱国强在这的话,他必定会说出那句话“骑兵让步兵聚集,大炮让步兵分散”!

    对于从来没有面对过红夷炮的南方明军来说,这样的打击是他们不曾遭受的,他们曾无数次用佛郎机的挥弹如雨支轰击过流寇,他们也曾用密集的阵形,让流寇无机可乘,但是现在,密集的队形在红夷炮的轰击下,完全成为了靶子。

    牟文绶、王宪两个总兵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在意识到危险之后,他们立即开始尝试着调整阵形,而一直虎视眈眈的东虏骑兵行动了,他们开始从两翼面向明军猛攻,他们并没有直接冲撞明军的本阵,而是相隔甚远的用漫天的散射迫使明军无法向两翼扩张。甚至还进一步压缩他们的阵型,以保证红衣大炮对密集队形的杀伤。

    牟文绶领兵守西面,王宪守东面,正面由他们的副将等官防守,尽管在东虏的打击下,他们的阵形已经开动陷入的混乱。不过他们仍然在四面紧要地方,架好佛郎机。面对东虏的袭射,牟文绶更是亲自下阵指挥。

    “大家伙注意了,炮不乱发,不要让虏骑钻了空子,要像鸟铳一样,循环有序,徐大牛,放……”

    因为这些炮手都是随他征战多年的关系,他们名字牟文绶全都记得,他叫谁谁就点放,盯着袭扰本阵,不让本阵散开的东虏,牟文绶尽管心里焦急,但是仍然试图用佛郎机击退东虏,但因为射程近,效果并不明显。

    当他正在指挥开炮时候,前队的炮手中流矢阵亡,一见到空子,那些东虏骑兵就像潮水似的涌了近来。牟文绶立刻跳下马,亲自操作佛郎机,连开两炮,打死了逼近的东虏骑兵。那些东虏眼见不能强攻,又一次撤了下去,炮手赶来,从牟文绶的手中接住火绳,这时候他才重新上马,赶往另一个最危急的地方督战。

    “爹,这样不行啊!东虏和流寇完全不同,红夷炮每出必中数十人,这么打下去,不等他们强攻,咱们人就被炮轰没了……”

    见本阵都快给打成了筛子,牟国卿焦急的对爹喊道。从正午开始,东虏就一直猛攻不退。营中的火药和铅弹都快完了,箭也完了,他的脸孔被硝烟熏黑,甚至就连棉甲表面也被流矢射中几次。

    “是啊,军门,督师不长用兵,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完全了!”

    一旁的参将们也是纷纷大喊道。

    “督师呢?史督师在那?”

    牟文绶大喊道。

    “督师在丘上观战!”

    朝着丘上看去,牟文绶隐约能看到丘上的中军,看着从开战至今没有任何命令下达的中军,满目通红的他,立即策马冲去,待到了丘下,他就看到穿着一身品红官袍,腰佩宝剑的督师就立在那,似乎正在观望战场。

    见牟文绶过来了,史可法便说道。

    “将军辛苦,待击退东虏后,史某会向陛下给将军和众将士请功!”

    这个时候还提什么功劳不功劳的,牟文绶心里顿时有些气结,但是仍然恭敬的说道。

    “督师,眼下之局,战,必定会军覆没,撤亦是全军覆没,末将敢问督师,应该如何是好?”

    “自应该杀敌报国!”

    “督师,我等有心杀虏,可却不甘心这么白白送死啊!”

    牟文绶大吼道。

    “我等援军关系到南都能不能守住,要是在这里白白送死,南都必定不保。请督师下令令王宪于御敌垫后,末将拼命亦会保督师撤离此地,黄杨两位军门,离此不过数十里……”

    不等牟文绶说完,

    东南角王宪的本阵炮声变得迟缓,见状牟文绶只觉得浑身一凉,行伍多年他自然听出来了——王宪那边的弹药用尽了!几乎是那边的炮声齐暗的瞬间,千余名外围袭射的东虏骑兵就立即冲了进去,阵中炮烟弥漫,几丈远看不见人。身处中军的王宪并没有撤退,而是大喊着“杀贼”,领着亲卫骑兵朝着似潮水一般涌来的东虏杀去,在王宪的军阵被杀破的同时,近两千穿双层重甲的东虏重步兵也冲入了战场,在乱作一团的军阵中左右冲杀。

    从土丘上见王宪的本阵突破,他自己也被东虏包围,隐约的看着他提枪与阵中杀虏的风采,史可法激动道。

    “牟将军!今天正是我辈为国尽忠的日子!随吾一起杀虏!马来,马来……”

    见状,牟文绶一把夺过马缰劝说道。

    “督师,今日之事,已不可为,请督师随末将一起突围!只要人马在,咱们就能够到达南京,就能守住南京。”

    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实力!而不是白白在这里送死。

    “牟军门,王军门已经尽忠报国,我等焉能甘于人后,放手,你快放手!”

    “督师!”

    见牟文绶不肯松手,不肯突围的史可法抽出宝剑,向牟文绶扬一扬,大声说道:

    “牟军门,放手,你贪生欲突围,史某不拦你,可你欲阻史某以死报效陛下,史某必先斩你!”

    “督师!”

    被剑指着的牟文绶,瞪大一双眼睛,他怎么就贪生了!

    怎么就贪生怕死了。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放开了手。在他放手时,牟国栋抓着失魂落魄的父亲,大声喊道。

    “爹,快撤吧!再不撤就全完了!”

    见父亲还没有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史督师已经领着人马朝着阵中杀去,心里一急,他又冲着一旁牟国卿大喊道。

    “老三,你领着人马随督师杀虏……”

    然后他一把抓住老三的脖子,头抵着他的头,满眼泪光的盯着他说道。

    “好看地记住,咱们牟家今天必须要有人死在这儿。爹,现在没了魂儿,我要带着弟兄们撤出去,我们要是都死了。南京谁去救?只有你去死知道吗。”

    在吼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带着泪水。今天如果牟家没有人死在这里,那么以后那些人就绝对不会放过牟家的人!

    “小弟知道!”

    听到二哥的吩咐,眼睛通红的牟国卿吼了一声,然后对着失魂落魄的爹连叩三个响头。

    “爹,孩儿只有来生再尽孝了!”

    起身的瞬间,牟国卿跳上马大喊道。

    “牟家子弟,随我杀虏……”

    说罢,他就领着数百家将骑兵,护着督师等人,朝着东虏杀去,他们刚一冲到战场,很快就有一大群东虏把他们冲散了……

第209章 大丈夫当以死报国(第一更,求订阅)

    从正午直到傍晚,经过经过半天的攻守战和半个时辰的混战之后,西江口一带的明军将士死伤惨重,剩下的不多了。他们分布绵延数里的战场上,或是拼死抵抗,或是跪下投降,实际上即便是抵抗,也只有些零星战斗。那些不愿投降的确明兵这一堆,那一群,被东虏分割包围,坚持着最后的战斗。这种战斗,既不是为着胜利,也不是为着突围,而是受一个十分单纯的愿望所支配,就是要在自己倒下之前多杀死一个或几个东虏……

    “爹撤下去了吗?”

    骑在马上,疲惫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的牟国卿,大声问道,他身家的五百多骑兵,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十几骑,他也与督师失散了,不知道是不是突围走了。

    家丁牟忠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听到公子的话,连连说道。

    “三少爷,老爷撤下去,小的亲眼看着的,是大少爷他们护着老爷撤下去的,”

    “下去就好,下去就好……”

    主罢负了十几处伤的牟国卿就从马栽下了,失了知觉,家丁们纷纷跳下马,扶起三少爷。

    “锦声,你们两个,护着三少爷离开,我们留下来垫后……”

    就在牟忠吩咐其它人带三少爷离开时,牟国卿突然抬起头,睁开被血粘住的眼帘,身受了多处箭伤、刀伤、铳伤的他,他的身边只剩下十几个骑兵,而且都负伤了。

    “扶我起来!”

    被家人扶着站起来的牟国卿,看着身边的家人,笑道。

    “要走一起走,要死……牟家人又岂有怕死之人!扶我上马!”

    跳了马,身受重伤的牟国卿率领着十几个人一路向西杀去,就在撤退时里,一队东虏骑兵杀了过来,相隔甚至远,他们先用乱箭射来,牟国卿的胸前上又中了一箭,箭被盔甲挡住了,但扎在盔甲上的箭看起来倒是有些触目惊心。

    拔出刀,一刀砍断胸前的箭,盯着前方百余名清军骑兵,牟国卿放声大笑起来,他身边的十几骑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这一队明军,富明阿等人没有动,而是看着这十几人。

    “可有人敢随我一起杀虏!”

    牟国卿大吼一声。

    “我等誓死追随三少爷!”

    说罢,十几骑就在牟国卿朝着清军杀去。不过只是几息的功夫,他们就与东虏碰撞在一起,长枪折断后,牟国卿立即抽出腰刀劈砍,因为流血太多,很快他就感到自己快要不能支持,快要死了。他一面砍杀,一面大声喊道。

    “大丈夫报国,就在此时!杀!杀!……弟兄们,杀虏……”

    在嘶吼声中,他的背上又中了一刀,尽管刀没有砍穿盔甲,但是猛然的重击,仍然让他的身子猛的一晃,险些栽下马去。但是他赶快用手扶住马鞍,回身朝着东虏的马上砍去,趁着战马吃痛的功夫,他领着几个弟兄,从混战中撤了出来,撤到了江畔。

    这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五六个人,大部分人都死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牟忠一直紧随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上同样也是满身鲜血,就连发白的胡须上也在顺着胡须滴血。有些血是他的,也有些杀虏的身上迸过来的,牟忠的伤很重,疲惫不堪的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三少爷,你快跳江走吧,小的在此挡住敌人!”

    牟国卿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只是朝着追来的东虏看去。

    “大丈夫报国,就在此时!”

    “三少爷,你想死吗?”

    牟忠不知从那里来的精气,大吼道。

    “死……”

    牟国卿愣了片刻,然后低声喃喃道。

    “我不想死,我还没儿子呢!”

    然后他又咧嘴笑道。

    “大丈夫死则死尔!忠叔,你没儿子,今个咱们爷俩就死在这吧!”

    又一次,牟国卿扬起手中的钢刀,大喝道。

    “杀虏……”

    又一次,六骑向清军发起了反攻,战斗又持续了一会。随着坐骑受伤,牟国卿从马上栽落下来,但他仍然从地上抓起一柄不知谁留下的长枪,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柱着枪的他,盯着那队朝他杀来的东虏。

    在东虏杀来时,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大丈夫当以死报国!”

    他的声音很弱,也很低,甚至不能连贯,倾刻,伴随着马蹄声,他只觉得的胸前遭受一记重击,被长枪刺中胸膛的他被撞飞时,大叫一声,然后重重的摔倒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不行了,躺在地上的他,胸前扎着一杆断枪,血顺着枪杆正在向外流着。他还想挣扎起来,可是力气却在慢慢的流失,双眼无力的望着天空,嘴唇轻喃道。

    “爹,儿、不孝……孝啊……”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江风呼啸,战场上只有一些无主的战马兀立在月光下发出苍凉而悲哀的嘶鸣。

    结束了!

    发冠散乱的史可法愕然的打量着这场杀场,结束了……

    他身边的几个亲随,也都从马上栽下来,离他躺卧的地方只有几尺远。他的身边已经没有还能立起来的人了,

    身负重伤的史可法撑着剑,面朝北方跪立于地上,身中数箭的他,血正在从箭伤处喷涌着,已经无力再站起来的他,脑海中又一次想到了堂中的那首《正气歌》,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

    他默默的心念着《正气歌》时,感觉到东虏在朝这边走来,面对京城方向跪拜的他在心里长念道。

    “陛下,臣有负陛下,有负大明,身死沙场,实有余恨,臣去了……”

    说罢他就以剑横颈,用力划开的瞬间,血雾飞溅……

    在夕阳中,失去他并没有倒下去,剑撑着他的身体,直到死,他仍然保持着面北而跪的姿势。

    当阿巴秦一行来就这里时,看着地上的尸体,沉默良久,然后自语道。

    “史督师虽是文官,可却能舍身取义如此,要是南京诸人似史督师一般,恐怕南京难下了……”

    自语之余,他又命令道。

    “把他的头砍下来!传给南京诸人……”

第210章 我们去投奔世子爷吧(第二更,求订阅)

    清军来的快,走的也快!

    毕竟,对于阿巴泰而言,他所需要的就是史可法的人头而已,就是为了告诉南京城内诸人——援军已败!尔等速速献城!

    在东虏离开后,牟文绶不过只逃了几十里,就在黄得功的接应下撤离了战场,不过在探子禀报,东虏并没有追击,而是过江后,他立即亲自领着儿子、随从赶到战场上寻找史督师,当然还有儿子。

    人还没到江边,他就从其它人那里听到儿子已经阵亡的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牟文绶,立即放声大哭起来。

    西江口一带方圆几里的范围内,成了个死亡世界,到处是人和马的尸体。除了牟文绶带出来的万余明兵,剩下的四万明军固然大半部分阵亡了,但是还有近两万明军四散逃走。

    在战场上,牟文绶收笼了不少溃兵,正在设法寻找儿子的尸首还是先找到了史可法的尸首。虽然史可法的头被砍去了,但是那一身官袍,却作不得假,看着地上的尸体,牟文绶的脸色变化不定,半晌才说道。

    “这就是督师的尸体!快些收敛起来!”

    ……

    在战场上找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牟文绶找到了儿子的尸体,从马上跳下来的他,一把抱住的儿子的尸体,手摸着儿子胸前的断枪,他突然放声大哭道。

    “三啊,我的三啊,你小时候最怕痛了,这一枪挨得得多痛啊……我的儿啊……”

    放声大哭的牟文绶紧紧的抱着儿子,就这样,在月光下痛哭着,闻讯赶来的牟国栋一看见三弟的尸首,从马上跳下来时,就跪到了地上,不禁失声痛哭,道。

    “老三,二哥来了,二哥来了,你醒醒啊,……”

    当时身为凤泗前营济南将军的牟国栋作出的是最有利的选择,但此时看着兄弟的尸体,牟国栋怎么能不伤心,尤其是想到自己一手把自家兄弟送上死路,更是哭的失了声。

    周围有人忍不住用很粗鲁的话诅骂朝廷,骂朝廷不会用人,也有不少人惋惜三公子太过年青。

    “这算是什么世道,什么朝廷!不会打仗的秀才领着会打仗的将军,要是老爷领兵,三少又怎么会……”

    “混帐!”

    突的一声怒吼的从牟文绶的嗓间迸出。

    “你个混帐东西,胡说什么,督师以死报君王,舍身取义,如此赤胆忠心,正是我辈楷模,尔等要是再胡言乱语,我非斩你正军法……”

    说罢,牟文绶拼尽全力,把断枪从儿子胸前拔掉,然后沉声道。

    “老二,让人把老三的尸体送回去,和……和你大哥葬在一起……”

    他的长子牟国玺几年前在登州战死,现在老三也没了……牵着马走去时,牟文绶垂着头,他的手紧紧的抓着马僵,朝前走去时,泪水仍然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章甫节哀!”

    迎上牟文绶时,黄得功看着他说道。

    “三公子尽忠国事,也算是死得其所……”

    “其所……”

    厉声闷吼的同时,牟文绶大声道。

    “我数万将士何辜,南京两百万百姓何辜……若非……”

    话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牟文缓还是摇头苦叹道。

    “事已不可为,我欲回凤阳,守中都皇陵,不知虎山是欲往南京,还是?”

    “去扬州!”

    吐出三个字黄得功咧嘴笑道。

    “德世子在扬州,他够狠,且又会用兵,要是督师能有他的手腕,大军也不至于溃败如此,……”

    朝着远处看去,黄得功摇头道。

    “我等虽会全军覆没,可东虏势必也会元气大伤,虽不能解南京之围,可也能让阿巴泰不敢再度过江……可惜了,可惜了……”

    “你不怕他杀你夺兵?”

    想到曾经的担心,牟文缓反问道。

    “杀我?德世子或许好杀,但又何必杀我,每战,我必斗酒陷敌阵,我黄闯子什么时候逃过?军中将士要是有人敢逃,不等他动手,我自己就动手了!你说,德世子为何杀我?至于夺兵?”

    面对这个问题,黄得功直接了当的答道。

    “我是大明的总兵,兵是大明的官兵,他是大明的宗室,既然都是大明的,那有什么夺与不夺的!”

    “还是虎山明白,都是大明的,又何来你我!……可惜,为兄懂得太晚了!”

    随后,牟文缓又试探道。

    “那……要是他欲效仿靖难旧事,到时候,虎山又会如何?”

    闻言黄得功面色一正,义无反顾的说道。

    “要是他杀东虏,我自当报效,要是他做乱,我必定伐之!”

    盯着黄得功看了好一会,牟文缓才点头道。

    “好,我随你一起去扬州!”

    当然,在去扬州之前还要收拢溃兵,毕竟,实际上阵亡的只有两万人上下,大多数兵都在激战中溃散了,收拢四处逃散的溃兵时,他们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而在收敛掩埋阵亡官兵尸体时,他们才愕然发现,阵亡的实际上只有一万余人,也就是说,差不多有两三万人溃散于各地,当然肯定还有不少被东虏俘虏了。

    知道这种情况后,牟文缓半晌都没说出话来,良久后才说道。

    “今日方知,为何德世子会抽十杀一……”

    抽十杀一,杀的不是其它,而是用他们对死亡的恐惧来对抗死亡。只有让他们畏惧军法,甚于死亡的时候,他们才会临战不退,而不会像今天这样……溃败!

    如果没有这样的溃败,也许,西江口的这场战役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这一夜,谁都睡不着!

    非但刚刚经过一场激战的牟文缓、黄得功他们睡不着,为了避免被东虏发现他们动向,他们要连夜向扬州靠拢。甚至就连同,经过几天的海上航行后,终于赶到江口的朱国强同样也睡不着,他的眼睛盯着“孔雀洲”,脑海中闪动着一个念头。

    是现在自己先走行一步,还是与大部队一起行动?

    就在朱国强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孔雀洲”里有一艘小船见到船队回来后,就急急的将一封信送了过来,信是陈无敌让人送来的。

    信是无敌的信,展开信的时候,朱国强只觉得心头微颤,甚至就连语气也变得颤抖起来。

    “无敌……”

第211章 不负苍天(第三更,求订阅)

    隐园藏娇!

    至少在扬州城内,最近一段时间,百姓们口中传着的就是这句话,隐园是扬州本地的园林,但是藏的娇……却都是强抢来的!

    强抢民女的人,正是那位世子爷,至于那位世子爷在园子里干了什么?

    就不为外界所知了,反正是就是花天酒地,极尽荒淫。

    花天酒地,极尽荒淫。

    而在离隐园不远处的大宫中,每日都是热闹不凡,号令响彻云霄。在扬州,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其实,花天酒地的隐园中早没了世子爷,至于整日操练的大营中,也没了大军的主力。

    从世子爷领兵离开扬州后,陈无敌就一直在大营里操练着部队,整天寻思着弄些动静,以掩人耳目。外界并不知道,“花天酒地”的世子爷早就把军中精锐带到了辽东,看似热火朝天的大营里只剩下万余“老弱病残”。

    不过尽管如此,陈无敌也没有放松训练,而是在加强训练的同时整合剩下的人马——四千多民夫倒是身强力壮,但是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至于其它的八千多老兵……其实,都是老兵油子。

    颇费了一番心思后,他把四千身强力壮的民夫编成着全甲的虎贲营,至于八千老兵油子,也编成了虎威,虎啸两营步兵,主要用火枪、火炮,等远程兵器。既然不能指往这些兵油子打硬仗,至少可以用他们用远程兵器撑个场面吧。

    正当陈无敌一门心思的练兵时,东虏过江兵临南京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当然,一起来的还有南京发来的求援信,令世子爷出兵驰援南京,要是世子爷在的话倒也罢了,可问题是世子爷在辽东啊!

    现在怎么办?

    难道要抗命不遵?

    可抗命不遵的话,会不会连累世子爷?商议一整天,留守扬州的几位都没有商议出一个所以然来。

    靠这么点人马怎么驰援南京。

    怎么办?

    世子爷不在,怎么和他们解释?

    告诉他们世子爷去了辽东?

    就在陈无敌一愁莫展的时候,南京的求援信又过来了,信既不是南京六部,也不是守备勋臣送来的,而是南京的百姓。

    信中只泣血数语——求德世子念南京两百余万生灵,救南京百姓于水火!

    接到求援信后,陈无敌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而在过去一段时间中,一直呆要扬州与扬州本地官员、士子谈诗论画,以掩饰世子爷不在扬州的葛世振、陆宇燝等参军谋士,同样也没有说话。

    “陈将军,其实于世子爷而言,南京陷落并没有什么坏处!”

    端着茶杯,葛世振随口道出了他反对的理由。

    “一边是留都陷虏,一边是破虏都城,原来要是没有留都一事,世子爷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储名养望,以便让天下归心,可现在有留都陷虏,天下震动,世子爷大可挟破沈阳之威名,更进一层楼……”

    人总是会改变,在半年前,葛世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大逆的话,但是现在,在他看来,世子爷更进一层,又有何不可,非但他如此,陆宇燝同样也是如此。

    人总是会变的,总会因为时局的变化做出一些选择,他们同样也不例外。当然,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转变,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个人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他们相信能够力挽狂澜的只有主公,只有世子爷!

    “仞上所言甚是,况且,陈将军麾下不过只有万余老弱病残,即便是驰援南京又会是什么结果?况且扬州更关系世子爷大业,请陈将军三思。”

    对于世子爷来说,扬州确实非常重要,这阵子他们在扬州已经充分了解到,这里蕴藏着太多的财富。

    只要操作得当,仅仅就是扬州的盐税,就足以支撑世子爷将来的大业。只不过现在盐利都被盐商们把持。但这并不是问题,只要心狠手辣,手段果决,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所以在他们看来,无论如何扬州都不能丢,况且眼下世子爷和朝廷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决裂。

    扬州在手至少可以让朝廷投鼠忌器。而且世子爷也需要这一万多人马!

    “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我们丢了扬州,而且少了这1万多人吗?将来咱们和朝廷摊牌的时候,指不定咱们就落了下风。有影响了世子爷的大业。”

    面对他们的劝说,手中拿着那封信的陈无敌沉默良久,才看着他们说道。

    “我陈无敌是个粗人,不知道什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可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换成世子爷,爷会怎么做?”

    反问之余,陈无敌又看了一眼那封信,然后说道。

    “当初济南城陷,不少都想献城,想要苟活,只有世子爷愿意死守济南,即便是身死,亦上不负高皇,下不负百姓。世子爷收到求援信会如何?坐视百姓惨遭杀戮?坐视孝陵为建奴袭扰?我想世子爷是绝对不会坐视的,陈无敌受世子爷之命领兵于此,今天南京求援信至,南京是大明留都所在,如果世子爷在,他必定会让我救援南京的!”

    “陈将军高义,只是现在营中不过万余残兵,又如何能救得了南京,去南京不过只是送死而已!”

    面对葛世振的提醒,陈无敌正色道。

    “陈某是大明军户,世受国恩,死则死尔,前报效大明与我陈家之恩,后报效世子爷与我知遇之恩,今天我陈某人就是去送死了!”

    盯着堂中众人,陈无敌站起身说道。

    “南京不可降!南京必须救,我等身为军人,虽百死以报大明,报天下,诸位无须再劝我!”

    一时间,堂中众人皆是无言,大家看着他,神情显得有些复杂。良久,葛世振才站起身说道。

    “将军高义,实在是让我等汗颜!”

    确实,他们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所谓的大业。

    但是百姓呢?

    良知呢?

    “几位言重!”

    站起身,陈无敌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

    “待我去南京后,扬州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说罢,陈无敌就把目光投向诸营参将,胡守金等人见状,立即抱拳长揖道。

    “我等愿随军门为国赴死!”

    默默的揖手还礼后,陈无敌便走出了中军大帐。

    集结的鼓声于军中响起,正在训练的官兵们纷纷于校场上列队,不过只是几分钟的喧嚣后,万余大军就完成了集结。

    穿戴着盔甲径直走校台上的陈无视,把目光投向校场中的官兵,沉默片刻后,他大声喊道。

    “弟兄们,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建奴兵临南京城下,意图破我大明留都,留都诸公、百姓求援于我,虽然营中主力尽随世子爷北伐建奴老巢,宫中只余万余官兵,可我等身为军人,必须要有以死忠于国事之心!今天,胡某要领兵驰援南京,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此去……必死无疑!可南京不降!”

    清冷的寒风把这四个字送到在场的所有人耳中,众人闻之不由的一阵心惊。

    寒风中的校场清冷非常,环视着场内的官兵,此时的校场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各种各样的表情于众人脸上闪现着,有恐惧、有害怕、有惊慌、当然,也有决然。陈无敌又把目光投向阵中的一人,然后大喝道。

    “陈森!出列。”

    “有!”

    随着他的喊声,一个年青的哨官从队中出列。

    “告诉大家,你是谁!”

    “下官虎啸营第八哨哨官陈森!”

    年青的哨官大声回答道。

    “你是谁!”

    “下官……”

    “你是谁!”

    军门质问让所有人都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甚至就连陈森也愣了片刻。

    “我陈森,是大明虎啸营三总第八哨哨官,家父德王府家将陈无敌……”

    音落全场一片哗然,他们是爷俩。其实,在世子爷麾下府卫出身时官佐里,像这样父子从军并不在少数,毕竟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子袭父职。

    但是今天,当陈无敌这要喊出儿子的时候,好家伙,还是愣了愣,他们没弄明白,军门为什么要这么做。

    “弟兄们都听好了!”

    往儿子身上看了一眼,陈无敌板着脸说道。

    “此战必死无疑,陈森虽是我独子,可却也是大明军人,现在我调他去虎啸营一总,他日临战时,他若退,阵中弟兄杀他正军法,军法队于我身后,若我退,杀我,为众将士报仇!没错,今天,我陈某人就是要让我儿子随我一起去死!只是不知道,弟兄们是否愿意随我等一同为国尽忠!”

    话音落下时,全场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总位于前队,要死的话,他们必定死在最前面。官兵们看着校台上的总兵,他们又彼此互看着,在片刻的沉寂之后,突然,雷鸣般的喝声于校场上响起。

    “我等愿随军门赴死!”

    “我等愿随军门赴死!”

    ……

    在震天的“赴死”之声中,立于队前的陈森抬头直视着爹,他看到爹也看着他,两父子就这么看着彼此。

第212章 水结冰,不能下(第四更,求订阅)

    腊月二十六!

    随着史督师头颅被送到城中,南京城内顿时一阵哗然——史督师全军覆没!

    南京内无可用之兵,外无救援之军!

    怎么办?

    东虏大军就在城外!

    到明天就五天了!

    五天一到,若不献城,必定尽屠城,妻子为俘!

    这一夜,南京城内已经乱作一团,不是一夜,而是东虏兵临城下的五天来,城中军民早就乱成一团,而寄托于众望的留都勋贵以及六部官员们,无不是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的都没有什么主意。

    这城是献,还是不献?

    不献要死!

    可献了,也不一定活啊!

    难道真的随东虏一同撤到关外去?

    这一夜,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选择题,尤其是对于徐文爵来说,更是如此肩负有守备中都责任的他,现在的心底也是烦乱的很。

    怎么办?

    这城是守还是不守?

    守吧,肯定是守不住了!

    想到那天建奴一到城下,就用红夷大炮轰断了一节外郭城墙,要是他们想要强攻的话,轰开城墙简单就像揭纸一般。

    一但城破……

    徐文爵甚至不敢往下想去。

    可要是不守呢?

    不守!

    那就是献城,可献城后呢?性命是保全了,可是将来呢?将来难不成真的随东虏一同撤到关外去?不去,留在南京,到时候皇帝追究下来,一样的掉脑袋啊!

    头痛啊!

    恰在这时,有人通传忻城伯赵之龙、灵壁侯汤国祚、安远侯柳祚昌等人求见。

    简单的客气后,大家就纷纷坐下了,其实,这个时候求见是为了什么,彼此都明白,无非就是为了商议一个出路。

    可,出路在那?

    “好了,现在的局势,大家都明白,内,无可守之兵,外,援军已没。大家都说说吧,怎么办?”

    徐文爵叹了口气,然后便端杯不语。

    “这……”

    良久,赵之龙打破了沉默。

    “大家伙都是我大明的世勋之家,世代奉皇命镇守南京,沐皇恩不可不谓之不重,按说东虏犯城,我等是应该为大明死义,只是……”

    抿了抿嘴,赵之龙颇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等死义无妨,只是,只是城中两百余万父老到时候必定生灵涂炭,且高皇帝孝陵亦将会被毁,如此,我们如何能对得起百姓、对得起高皇帝?”

    徐文爵等人纷纷点头,但却没有出言附和。

    “可若是献城投降,岂不是有负皇命?”

    “若是不降,到时候,就是两百万军民尽遭杀戮!我等何其狠心,居然让两百万百姓成全我等忠义之名?”

    鸦雀无声!

    顿时厅堂内鸦雀无声!

    众人都不再说话了,他们世代于南京镇守,家族于此繁衍生息,一但城破……生灵涂炭的何止是百姓啊!

    “可城要是献了,我等也是死路一条啊,既便是东虏放过我等,陛下又岂会放过我等?”

    “那怎么办?”

    “这城,能不献,就不献,能不降就不降,要是他们索要钱粮的话……尽量答应他们就是了!”

    “可,他们要是不答应呢?”

    厅堂内再次陷入死寂!

    他们要是不答应的话,到时候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献城吗?

    可要是献城的话,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怎么办?

    相比与献城,他们更愿意拿银子赎城。姑且不说拿银子赎城,到时候朝廷追究不了多大的责任。就是那些银子也不是他们掏的这城里头的富商大户,回家不能掏个几万两啊。

    甚至就是现在他们都已经凑出了几百万两银子,只要城外的东虏愿意,随时可以把这些银子送给他们。要是觉得少,还可以拿出来更多的银子。

    银钱乃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是万一对方不要这些呢?如果他们非要进城的话,到时候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但是,最终总还是要做出决定的。

    “为百姓,为高皇帝陵寝安危,只能如此了,但要献城,非得东虏答应——一,不杀我百姓一人,二,不扰孝陵丝毫……”

    很快众人商定了基本的调子——为了百姓,可以降,但是,有一些条件!当然,这些条件是需要谈判的。可谁去谈呢?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徐尔爵默默的说道。

    “还是他吧……”

    城里头确实有人可以去谈判。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派人去和东虏谈判了,而且谈判也有了一定的成果。比如说拖延了几天的时间,算是缓兵之计见了效果。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没有付出一些代价,比如他们要拿出银子钱粮来劳军。但是百十万两银子,几万石粮食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他愿意吗?”

    周围立即有人质疑道。

    “这次去和上次可不一样啊!”

    “放心吧,他也贪生。”

    ……

    “史公千古!”

    又一次,仰天一声长叹,钱谦益抬头看着天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此事一成,必定是大功一件!

    直到现在,钱谦益还记得四天前,那个清晨,当他凝视着城外浩浩荡荡的清军大营,非但不觉得胆寒。反倒显得颇为激动。

    曾官至礼部侍郎的他在与温体仁争权失败而被革职后,便终年游历各地,几个月前来到南京,忧心国事的他,只得寄怀于秦淮,每日借酒消愁……不曾想却碰到了东虏兵逼南京。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南京诸公居然想让他出城与东虏谈判?

    谈判是假,缓兵才是真啊!

    “无论谈判结果如何,只要能争取少则五六日,多则十五六日的时间即可,待史督师回师,德世子援兵至时,东虏必败,到时牧斋就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了!”

    谢升的话,又一次在钱谦益的脑海中闪动着,甚至于连魏国公和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

    自从被革职后,钱谦益一直渴望着再次出山为官,所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从吊篮上下来时,钱谦益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凛然正气的对对方说道。

    “吾乃大明前礼部尚书钱谦益!”

    ……

    可,城一破,也就是死人一个!

    死人一个啊!

    非死即降啊!

    “蒙叟,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不知蒙叟如何处置?”

    看着立在那良久不语的钱谦益,丁继之开口问道。

    他是江南知名的曲家,于曲乐无所不能,往日里秦淮歌姬如李香君、顾湄等人都喜与他合作。他交游广泛,周亮工、王士祯、冒辟疆等人皆为其友。而钱谦益与他极熟,这次来南京,钱谦益就是借宿于他家。

    面对好友的询问,钱谦益没有开口。

    “可否再拖延几日?德世子尚未至南京,兴许……”

    不待丁继之说完,钱谦益便说道。

    “德世子为南京众官弹劾,眼下他是必定不会救援南京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必定趁史公殉国后,笼络江北诸军,意图割据自立,我大明将进乱世矣……”

    摇头感叹之余,钱谦益又说道。

    “至于拖延,那阿巴泰又岂会再任由我等拖延……”

    顿了顿,又是一声长叹从他的嗓间发出。

    “眼下南京又将如何?”

    “非死即降……”

    看着繁华的秦淮,道出这四个字后,钱谦益长叹道。

    “留都数百万生灵涂炭,我辈岂能坐视……哎……不可为啊,不可为!”

    听着好友的长叹,丁继之半晌都没有说话,正抚琴的他想了想,然后说道。

    “若是他人献城,蒙叟理应殉国,以全名节!”

    名节!

    好友的提醒,让钱谦益愣了片刻,他盯着已经冻结秦淮河,沉默良久,才说道。

    “水结冰,不能下。”

第213章 炮声隆隆(第一更,求订阅)

    一条秦淮河,不知演义了多少才子佳人的缠绵悱恻。这一艘艘画舫上,一间间青楼内,不知多少有多少未“梳拢”的女子渴望着他日能够得遇才子,从此之后双宿双飞,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有幻想罢了。

    依在“媚香楼”的窗口边,李香君向远处的秦淮河眺望,冰冻的河上笼着一层薄雾,就像仙境似的,可是她的心情却显得些沉重。

    从“媚香楼”往外看去,可以看到那些柳树、梅花树下搭着棚子,依河而居的难民,那些难民都是从江北逃来的。

    好多天了,她每天都能听到“媚香楼”里的那些文人雅士和正直耿臣们在那里说道着东虏糜烂江北,到处杀人放火的暴行,也能听到他们对江山社稷的担心,也能听到他们对朝局的不满。

    可是当东虏兵临南京城下的时候,那些正直耿臣们却都没了主意,这几天青楼的生意反倒是更好了,那些人无不是在青楼中饮酒长叹,忧心家国。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大明的天下是怎么了?

    而在窗前站着,李香君呆呆地望着钟山上难民们升起的烟火,望着那些从各地逃难过来的难民,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在寒风中瑟缩着身体的模样,她心里忍不住抱怨起那些文人雅士来。

    “你们那么忧心国事,为什么不让德世子领兵呢?为什么还说他跋扈猖狂呢?只要能打败东虏不就好了?”

    就李香君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突的那边房门推来了,走进来的是她的养母。

    手里拿着一身粗布衣的李贞丽,一进屋就急声说道。

    “君儿,快,快些换身衣裳,随我一起躲进城里去!”

    “娘,怎么了?”

    “我刚才听户部徐侍郎说,史督师已经全军覆没,钱谦益他们已经出城与东虏商讨如何投降,估计必定是要开城门了。东虏!我还听人说,有人说东虏索要秦淮乐女,索要我等犒劳三军……”

    “啊!”

    闻言李香君绝美的脸蛋上瞬间就没了血色……东虏索,索要秦淮乐女!

    “那些老爷们,为何不死守南京?偏生要献城?他们怎么就这般无耻!”

    “无耻!女儿,现在那还来得急骂他们,快些换了衣裳,跟娘一起躲起来吧!”

    就在这时,天边一阵急促的雷鸣声响起,不是冬雷,而是大炮。听着炮声,她们娘俩无不是纷纷抬头朝着城南的方向看去。

    这炮声是从那里来的?

    别说是城内的人,甚至就连同身在城外清军大营里的钱谦益也傻了眼,在炮声响起的时候,钱谦益还在那里说道着城里给的条件——献金银布匹赎城,只求东虏退兵。而城里众人开出的条件,也是极为丰厚的。“金五十万两,银五百万两,绸缎三十万匹,布五十万匹,粮二十万石”……当然,这些财物都是城内的富商显筹集,甚至即便是再增加一些,也无妨,反正城内富家无数,有的是金银钱粮。

    可是这边,还不等他与东虏讨价还价,那边突如其来的炮声,就让他傻了眼,而自觉被耍了的阿巴泰,勃然大怒的下居然抽刀砍死了身边侍酒的女子,然后大喝道。

    “钱谦益,你前脚进营,后脚反击我大军,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人?”

    勃然大怒间,阿巴泰又喝道。

    “来人,给我把这老东西给拉出去砍了!”

    “啊!”

    瞬间,钱谦益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就在他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到一旁的侯方域说道。

    “贝勒爷息怒,贝勒爷息怒,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贝勒爷息怒……两军……”

    原本正被人拖出去的的钱谦益急忙把剩下的几个字吞在嘴里,改口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世,世侄救我,救我……”

    钱谦益把目投光向侯方域,刚进营的那天,他就认出了这个一身东虏打扮的年青人是谁,他是侯恂的儿子!

    侯恂的儿子居然降了东虏!

    尽管惊讶,可这几次谈判可多亏了侯方域从中斡旋,才让阿巴泰中了“缓兵之计”,现在眼见要死的他,自然要向其求救。

    在他求救的时候,远处的炮声滚滚,是谁在发炮?城头上……谁那么大胆?

    在隆隆的炮声中,突然有人闯进大帐,大声禀报道。

    “贝勒爷,明狗,明狗从水路杀来了……”

    “那里来的明狗!”

    阿巴泰大声喝道。

    “他们在船上发的炮,好,好像和徐州是一伙!”

    那里是好像,分明就是!

    从扬州到南京走水路,因为镇江一段水流湍急无风,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搭乘百艘漕船的官兵才赶到南京,根据事先掌握的情报,在老船夫的指引下,漕船会贴着长江岸边,靠近河口,以尽量接近敌人。

    冬季的长江,江面上终日弥漫着的厚厚的江雾,在江雾的掩护下,压根就没有发现这只船队的存在,甚至直到它们朝着岸边的河口驶去时,江边的清军这才发现它们的存在。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尽管船未到小河,可是却看到发现了清军的大营,距离江边不过只有三百丈左右。

    这么好的机会,那怕就是胡守金并不擅长水战,也知道机会难得。在清军发现他们的同时,他就下令开炮了。

    “往死了轰!”

    置身于船上的胡守金盯着河岸上的清军,大声吼喊道。

    就像在徐州一样,伴随着一声令下,装在漕船船头的“臼炮”立即朝着河岸上挥洒着弹雨,相比于九斤山地榴,这种十八斤“臼炮”的射速极快。三百多丈!

    差不多就是臼炮的最大射程,因为目标是整个军营,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要把炮口对准大营的方向,以最大射角发射即可。

    百炮齐发的场面,颇为惊人,伴随着一阵有如雷鸣般的炮声,江面上顿时涌出一团团白色的烟雾,烟雾在江风的吹拂下,汇成一团。而真正惊天动地的却是近百枚十八斤榴弹拖着白色的烟迹呼啸着落到清军大营里的场面。

第214章 铁与火之歌(为书友万赏加更,求订阅)

    尽管有过徐州的前车之鉴,可事实证明,人们总是在不断的重复着已经犯下的错误。首先阿巴泰把大营设立在江边——这既便于看管盐船,同样也便于往返南北两岸。

    尽管清军在城南设立了六座大营,但是至少有两座大营都靠近江河。当江边的清军哨兵发现船队的时候,还不等他们向营中示警,第一轮炮击就开始了!

    呼啸!

    有如夏日惊雷的隆隆炮声中,一阵沉闷的呼啸声扑天盖地而来,就像是呼啸的江风似的,但却稍显有些沉闷。

    沉闷的呼啸声越来越近时,营中还没回过神来的清军,大都是惊愕抬头看去,因为有大营墙垒阻挡的关系,所以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江面上的情况,而是朝着空中看去,他们看到空中呼啸而来的是一个个个黑点,是炮弹。

    只是这些炮弹感觉很奇怪,它们的飞行速度很慢,各个还带着一个小尾巴,那个尾巴是一道白色的烟迹,在天空中显得很是明显,烟迹从低到高,它们划出一道道曲线砸落下来。

    那是什么?

    显然,对于许多清军来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

    即便是经历了徐州之战,但是匆匆的交手,双方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当这些炮弹呼啸着,在空中划过曲线砸向清军大营的时候,营里的清军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使用木管定时引信的炮弹着发的时间并不准确,**百米的距离,定时不过几秒左右,不可能更精确,所有有一部分炮弹,在飞到距离这些建奴头顶不过一两丈的位置时,有些炮弹提前爆炸了,尽管这种炮弹是原始的,可是铁壳内却装着足足三斤肖算an,在另一个世界,它不过只是极为普通的化肥和工业炸yao而已,但是它的威力却远超过黑火yao。

    猛烈的爆炸将生铁弹壳炸开形成了上千个大小不一的碎片,它们从天而降,就像是雨点似的,猛然的一下覆盖了大地以及地上的那些清军。

    仰头张望着的清军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甚至一度觉得那些铁疙瘩根本没有什么威胁,这个时候,越乱跑越危险,毕竟,只要不是被直接命中,那些铁疙瘩无法对自己造成有效威胁。

    可是,他们显然忘记了徐州城下铁火地狱,瞬间,灾难就笼罩了江边的大营。

    尽管早爆的炮弹不过只有十几个,但却产生了成千上万个碎片,在猛烈的爆炸中,在一团团炸焰于空中扩张的同时,成千上万个生铁碎片呼啸着冲向毫无防范的建奴头上与身上,瞬间,那些或是碎如豌豆子,大或小儿巴掌大小的碎片,就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因为在营中,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穿盔甲,生铁碎片轻易击碎了他们的脑袋,穿透了他们的身体,脑浆崩飞、血肉横飞中,被大弹片切碎的肢体碎块也在四处飞散着。

    在这一瞬间,每颗空爆的向下十数米范围内,形成一个个巨大的近乎于圆形尸场,在这个有如绞肉机般的尸场中,数以百计的建奴倒在血泊之中,在他们发出惨叫的时候,那些还没来得急庆幸的东虏们,又一次陷入炮火之中——炮弹接连不断的爆炸开来。

    因为射击间隔、定时等原因,炮弹的爆炸时间是不同的,甚至有些炮弹在即将落下时,被其它的破片击中,于空中横飞起来,进而在空中爆炸,这更进一步助涨的它的杀伤力。

    一时间,大营中尽是一片腥风血雨,那些被炸懵了的建奴们,本能的想要逃跑,可当他们逃跑时,反倒成全了呼啸着的弹片,弹片瞬间便撕碎了他们的身体,面对这样的炮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或是逃,或是跑,很多人就是在这种茫然不知所措中倒下了……

    一轮剧烈的爆炸之后,硝烟弥漫的大营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有如屠宰场一般,成百上千的清军或是躺在营地里,或是躺在千疮百孔的帐篷里痛苦的呻吟着,但是更多的却是血肉,到处都是崩飞的肢体碎块,甚至就连营墙上也落着断肠、断臂,不少油布帐篷都被点着了,燃烧着,在帐篷燃烧时,火焰灼烤着帐篷上的血肉,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喷香的,但却又是极其可怕的烤肉香味。

    可惜,对于这样的香味,那些清军压根就无法体会其中的味道,幸存下来的人都被如此惊天动地的爆炸给惊呆了,也被炮弹所产生的巨大威力给吓坏了。侥幸没有受伤的人,想要四下逃避,对于他人的求救也是充耳不闻。

    其实,这不过只是瞬间!

    不过只是区区数秒后,甚至还不等许多在爆炸产生的耳鸣中回过神来,又一轮炮弹落了下来,落到了他们的头上。其实,这一次炮击,甚至都有些太过浪费了,因为在第一轮炮弹落下的时候,那些完全没有防备的建奴,就已经被收割个差不多了,垒墙大营里的建奴,在这样的炮击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掩体,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血肉阻挡爆炸,爆炸的冲击波、火焰以及爆炸时升腾起来的尘土,一同吞噬了大营,当然也一并吞噬了营中所有的生灵。

    无论是人也好、战马也罢,都变成钢铁破片下扭曲的血肉,无非就是一堆堆碎肉而已……

    外库很幸运,其实,他谈不上幸运,他只不过是曾经目睹过徐州城下的一幕,在看到那些划着曲线拖着烟迹落下来的炮弹时,他立刻下意识地趴到了地上,从而及时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惊天动地的爆炸结束之后,被震的头晕眼光的他抬起头时,四处张望着,入耳的只剩下了惨叫,而他的面前多了一截不知是谁的大腿,那条大腿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

    他看到瓜尔佳家的张山,也趴在那,他们彼此对望,两人都看到双方的表情中充满了恐惧……

第215章 毁天灭地第一神器(第三更,求订阅)

    恐惧!

    在猛烈的炮击中,大营里的东虏就像是巨浪中的小船似的,他们在爆炸的冲击中飘摇着,他们被那一阵阵浪涛拍打的晕头转向。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那里挣扎着,在钢铁破片中扭曲着,在这种扭曲中,他们的身体被撕成碎片。即便是最坚实的盔甲也无法阻挡钢铁破片对身体的撕扯!甚至就连盔甲也被撕成了碎片。

    而伴随着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那些被撕碎的还原成铁片的铁甲,反倒和碎片一道成为了夺取他们生命的利器。那些铁片在空气中呼啸着旋转着,像一片片飞刀一般刺进周围的清军身体,或是夺走他们的生命,或是把他们的手臂,大腿切成碎片。

    不知道多少人生字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变成了一团团碎肉。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至死都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其实他们也不需要明白,只需要在炮弹的惊涛骇浪之中,迎接死亡也就可以了。

    当东虏处于血雨腥风的打击中时,船头的明军炮手,侧不断的把炮弹塞进炮膛,与架退的野战炮不同,臼炮没有炮轮,后座冲击力直接作用在炮座上,再由炮座传递到垫木、麻绳上,射速自然也就极快。

    它的身管很短,甚至于因为明军采用的弹丸、木弹托和棉包发射药组成的整装弹的关系,它的身管只是勉强等于炮弹的长度,这进一步提高它的射速。

    不过它的射程短,只有不到1000米。但射速才是最他最大的优势,每一轮发射后,炮手不需要把火炮推回原位,重新瞄准,只需要用沾水的炮刷清理炮膛内的残余火星,然后装入炮弹,点着引线即可。

    现在,制约射速的也就是塞引线和引线点着的速度而已。不过即便是如此,仍然达到了每分钟十发的射速,这一射速无疑是极为惊人的。

    而对于船上的明军来说,他们所需要的就是重复装填发射炮弹即可,在短短分钟之内,他们就向清军的两座大营中,倾倒了上千发炮弹,这些装着划时代高能z药的炮弹,威力是极其惊人的,别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炮击的建奴,就是现代陆军拥挤在那样无遮无掩的营地中,遭受这样的炮击,结果也必定是灾难性。

    但是,胡守金不知道啊!

    如果是换成朱国强亲自指挥的话,或许只会实施几发的急速射击后,就会停止炮击,但不了解这一切的胡守金,直到打出了上千发炮弹,害怕臼炮炸裂时,才下令停止炮击。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这样的炮击给清军带来什么样的打击。他根本就不了解那些炮弹的威力。

    而这时候,清军靠近江边的两座大营已经完全变模样,曾经高耸的垒墙被炸塌了,墙后的帐篷被爆炸的火焰点燃了,硝烟弥漫中,燃烧的帐篷冒着滚滚浓烟,在硝烟中到处都是伤者的惨叫,一些被炸傻的建奴甚至像疯了似的大笑着,他们就像是孤魂野鬼的在黑烟中行走着,但他们已经不再是完整的了,身上的伤口在不住的涌着血。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在哪里不停地傻笑着。

    在满目疮夷的大营内,几乎看不到多少完整的人,许多人都是直挺挺的迎接爆炸,然后在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当硝烟被江风吹散时,胡守金也骇的睁大眼睛,他没有想到炮击会带来这么惨重的结果,以至于喃喃道。

    “难怪,难怪陈军门,要、要带上这些家伙……”

    原本的他并不觉得这些没什么准头的大炮有什么用。但是现在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大炮,简直就是毁天灭地的神器。

    “要是有机会的话就这么轰下去,来个十万八万的建奴,也不够看啊。”

    嘴里这么嘀咕着的时候,他看到远处的建奴大营有了动作。

    纵马奔出大营的阿巴泰,在看到硝烟弥漫面色瞬间变得铁青,连同他身边的将领们,也无不是一副的不敢相信的模样。

    “传令下去,让曹尔玉击沉明狗的炮船!”

    又一次吃了个闷亏的阿巴泰,现在真得是恨不得把那些炮船碎尸万段了,好家伙,可一不可二,这可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徐州,这一次是在南京。

    是德世子率领的明狗,他们来了!

    正好一并把你们收拾了!

    尽管心里这么寻思着,可他却仍然狠狠的盯了侯方域一眼,这小子不是说什么,德世子绝不可能救援南京吗?

    可人家却来了!

    感受到主子的怒气,侯方域心里是那个冤啊!

    “不对啊,不可能啊,他们不应该等南京陷落,好像天下人证明崇祯的昏庸无能嘛……”

    这会侯方域心里甚至觉得,德世子简单就不可理喻,他怎么就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他应该庆祝清军攻下南京,然后他才好明正言顺的“清君侧”才对啊!

    换成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家伙都应该这么干啊!

    “果然是愚忠至极的蠢货!”

    于心里痛骂之余,急欲挽回形象的侯方域连忙说道。

    “贝勒爷,他们在水上,就是曹大人的炮营打过去,可能也会吃亏,他们有船,咱们也有船……”

    手指着江畔的方向,侯方域又说道。

    “明狗的船在这里,离岸边这么近,咱们可以夹河攻击,一边用火箭攻船,一边用船把他们堵在这里,然后,再用红夷炮轰他们,再用飞钩把船拉过来跳帮……”

    不等他说完,阿巴泰便一脚把他踏翻在地。

    “你懂个屁!你没看到现在咱们被他们轰成什么样了吗?”

    显然,对于主子来说,奴才,没用的奴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因为炮车的车轮太小,所以在雪地中推行非常困难,曹尔玉一边让人把前方的雪压实,一边甩掉身上的绵甲。同时他又在车后大声哟喝道。

    “大家伙都听好了,主子们在那里看着咱们哪,把明狗的船轰下去,到时候,主子自有重赏!”

    在他的喊声中,炮手们拼命的推着炮,在“重营”的炮手们往河边推炮时,阿巴泰、图尔格等人已经策马来到离江口不远的土丘上,盯着江河交汇处明狗的炮船,阿巴泰自言自语道。

    “那个奴才说的倒也有用,图尔格,你觉得呢?”

    “咱们不擅长打水战,到了水上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看不仿按侯方域那小子说的,再用飞钩把船拉到岸边,然后再跳梆夺船!”

    飞钩,是最常用的攻城工具,就是将一铁钩栓于绳索上,攻城时甩到城头,城下的人拉着绳索上城,这种工具在军中很常见,看到船离岸的只有不过三五丈远,阿巴泰自然动上了这样的心思。

    用铁钩把船拉到岸边,然后再跳船杀敌!

    对于不擅长水战的清军来说,这简单就是量身打造的战法啊!

    别说,这么一想,阿巴泰甚至觉得刚才踢侯方域那小子一脚,似乎有点冤枉他了。

    论令行禁止,清军远胜于明军,这边命令一下达,军中就有数百叫嚷着女真话的旗兵,叫嚷着冲到河边用拼命的甩出飞钩。

    拖着绳索的飞钩落在船舷护墙上的瞬间,那些旗兵就拼命的拉了起来,尽管摇撸行船的船夫拼命想要对抗,但是船在清军的拉动下,仍然一点点的靠近河边。船上的兵丁乱成一团,试图用刀斩断绳索,以阻止船只靠近河岸……

第216章 (第四更,求订阅)

    在数百个清军兵卒的拉动下,船距离河岸越来越近,岸边不远处,还密密麻麻站满了清军,穿着重甲的他们或者手持拉船的绳索,或者手持利刃,随时准备跳帮过来。而与此同时,弦声震耳,成千上万的箭像雨点似的落在船上,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船舷护板和舱顶上都扎满了羽箭。

    被横拦过来的船,似乎失去了抵抗力,船头的臼炮并不能向船侧发炮,炮手们只能躲到护板的后面瑟缩着身体,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岸上那些穿着重甲的清军一个个的都睁大眼睛通红的眸子,就像是嗜血的野兽似的,想要冲到船上,杀尽船上的明狗,他们相信凭借自己的武勇,只要杀到船上,船上的那些明军就会像破瓜烂菜似的,任由他们砍杀,他们注意到船上的人,只有一半人有甲,其它人穿着一身羊皮衣。

    近了!

    转眼之间,彼此的距离就缩短到了十几步,船上的人也很紧张,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船被接到岸边,在箭雨的阻挡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砍断绳索。

    穿着一身全铁甲的胡守金,站立于船台上,对落在身上的箭雨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他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远处建奴的炮队正在拼命的靠近河岸。甚至于他能感觉到黑洞洞的炮口,正渐渐指向这里。

    可他仍然站在这,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箭雨落在盔甲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东虏!

    东虏!

    河岸上的东虏清晰可见,甚至可见,作为将军护兵的李国安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发了疯一般,在胸口处拼命地跳动,他的手指发麻,两腿发软,尽管头上的铁盔冰凉,可是他的额头仍然在不断的滴着汗。

    再看一旁的张勇,尽管铁盔护着脸,但是,他手中的长刀哆哆嗦嗦,随时都可能砸在自己的脚上。

    “弟兄们听好了,大丈夫死则死尔,有什么好怕的。”

    跟在参将的身边,刘启仁忍不住又大声提醒到。

    “呵!”

    舷墙边紧张的众人发出一声闷吼,他们再次振作精神,手拿兵器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偶尔的会有箭矢射进他们身上盔甲,让他们在惨叫声中倒在船上,在他们倒下的瞬间,就会被拖进舱中……

    “奴才们听好了,杀上去,杀光船上的尼堪……”

    牛录达尔罕大声叫嚷着,生性好战的他,甚至没有戴头盔,而是顶着光头在阵中走动着,大喊着,他的脑勺后面一个六七寸长的老鼠尾巴摇动着。

    其实,都不需要他的鼓动,这些建奴大都是已经亢奋的叫嚷了起来,他们用通红的眸子盯着明狗的船,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将船上的明狗杀个痛快……

    终于,在飞钩的拖曳下,失去控制的船百般不愿的靠近了河岸。

    “准备!撞击……”

    在船拉撞到河岸的瞬间,船上的人大吼道,他们纷纷抓住舷侧的绳索,护板,其实撞击并不强烈,只是让船有些摇晃而已。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达尔罕提着重斩刀杀了过去,在他的身后,成百上千的陷阵建奴步兵挥动着刀枪叫嚷着,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向了河畔,他们叫嚷着试图跳上被拉到河边的炮船。

    “杀、杀……”

    一马当先的达尔罕接近河岸,在距离河岸只有五六十步远的时候,他看到那些明船上的明狗都站了起来,他们站在护板的后面,手中拿着——鸟铳?

    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他甚至能看到乌铳黑洞洞的铳口。下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团白雾。

    一团团白雾伴随着似爆豆般的闷响,枪响了!

    船舷护墙后面的明军终于不再被动还手了,他们端着火枪瞄准着近在咫尺的建奴扣动了扳机。

    上千个铅弹瞬间就穿透了建奴身上厚重的铁甲,一些冲在最前面的建奴当然受到重点的照顾,顿时被打成了筛子,一时间,那些原本正冲杀的建奴立即倒下了一片。

    他们只有一轮!

    达尔罕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他并没有看到在舷墙后的火枪手,一轮射击后,立即将枪递到掀开的舱口,舱内的弟兄接过的同时,又递给他一杆火枪,在舱内,三四名火枪手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装弹,并把自己的火枪交给战友。

    接过火枪的瞬间,李亮的右手拇指就扳动击锤让它进入待发的位置,然后瞄准……准星压到建奴的瞬间,他扣动了扳击。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后座,枪口喷出一团白雾。

    不过只是几轮射击,船舷就已经硝烟所笼罩,不过,在河风的吹动下,硝烟很容易散去,尽管硝烟弥漫但却无法阻挡他们的视线。

    对于他们来说,视线似乎是唯一的问题,可是对于暴露在枪口下的建奴而言,这短短几十步,就像是死亡地带似的,他们试图冲杀过去时,却只是徒劳的赔上自己的性命,灼热的铅弹轻易的穿透了他们身上的盔甲,让他们击倒在地,从盔甲下方涌出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地上的冰雪,一时间,雪地上一片腥红……

    尽管清军的箭雨总会射中一些倒霉的家伙,但是在舷墙的保护下,大多数时候,唯一阻碍射击的,还是舱里的弟兄装弹的速度。

    “快,快装弹……”

    每一次,当一支火枪丢到舱里的时候,舱里的弟兄就会大声叫喊着,站在舱中的他们,从容的装填着子弹,头顶上厚达两寸的木板抵挡了箭雨的袭击,不过,他们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装弹,等到建奴杀上船时,会发生什么。

    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很快,他们从腰间的牛皮弹盒中,取出纸包弹,撕开纸壳将火枪倒进枪口,火药倒完后,又迅速的将包着弹头的纸团塞进枪口,再用通条捅实,最后再压上火帽……

    “替我打准点,多杀个建奴……”

    在枪被塞出去的时候,他们大声的喊着,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的速度似乎还是慢了点,在付出血的代价后,清军终于杀到了河岸边……

第217章 咫尺天涯跳不过(第一更,求订阅)

    “战争的奥秘在于对于细节的把握。”

    尽管胡守金并不是水军出身,但是他却充分把握住了战场上的细节,在步枪射击的同时,牵拉着船只的“飞钩”被砍断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离开岸边,而是把船当成诱饵,引诱对方进攻。

    诱饵。

    其实他们这次来驰援南京。尽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的,但并不意味着就要白生生的送死。所以他们制定了很多的计划,所有的计划都围绕着一个核心——怎么样最大限度地杀死敌人!

    充分发挥武器装备的优势,当然是其中之一。但是,仅仅只是发挥武器装备上的优势,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办法是利用自己的武器装备挖出一个“陷阱”,然后让敌人一头撞进来。只有如此,才能够在这个陷阱之中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

    “建奴人少,我们死伤个万儿八千人是没有什么问题,这不可能伤筋动骨的。但是建奴不一样,他们要是死伤个几千人,那可真就是伤筋动骨了。所以咱们这一战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伤筋动骨。”

    在离开扬州的路上,陈军门曾经这么说过。这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世子爷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们——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只有,换的杀伤敌人,保存自己,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杀!

    对于那些侵略者来说,杀得越多。他们才会越怕,当他们感觉入侵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时,自然也就不敢再入侵了。

    其实他们现在也一样,只要让那些建奴付出超出他们所能承受的伤亡。自然而然的就会撤退,毕竟,建奴的兵力非常有限,他们绝对不可能冒着在南京城下损兵折将的代价只打一个南京。

    所以挖个陷阱让他们跳,然后尽量的杀伤他们!等到他们承受不了的时候,自然也就撤军了。

    眼前建奴逼近时,他又下令让船稍微离开一些,其实不多,也就是远了两三尺,可五六尺的距离,却让冲到河边的建奴傻了眼。

    “这……”

    达尔罕盯着六尺开外的明军战船,这个距离,他跳跳不过去,冲冲不过去,中间就隔着几尺远的江水……

    甚至不等他傻眼,他就看到对面黑洞洞的铳口,还有铳口后相貌狰狞的的明军,下一瞬间,枪口涌出一团白色的烟焰,在铅子飞来前,他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烟焰,这实在太近了,近到当他的脑袋被子弹击中时,船上的人甚至能听到“噗”的一声,就像是熟透的西瓜被猛的一拳击碎时声响似的……

    一时间,岸边成了一片屠场,冲到河边的清军完全变成了靶子,够够不到,跳跳不过的他们只是愣在那里任由子弹落在身上,在他们倒下时,腥红的血顺着江岸一直流淌到河中,将河水染成了红色……

    腥红的血水沿着江边上快速扩散。

    转眼间,就将半边水面都染成了红色。

    “好了,时机已过,撤吧……”

    胡守金的话音刚落,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炮响,紧跟着他听到“嗖”的一声,炮弹呼啸着从他的附近掠过,飞向了远处。

    “小心!”

    这时又是一阵炮响,一声连着一声,连绵不断的炮声,从远处袭来,建奴的炮兵开炮了!

    开炮的并不是红衣大炮,而是佛郎机炮,远处伴随着一团团白色的烟雾,数十发的炮弹贴着水面砸向了河上的明军战船,落空的炮弹将河道上打出一道道水柱。

    尽管这些炮弹当中,大都砸进了滚滚江水当中,在江面上,河面上打出一道道水柱,但是其中仍然有几枚,却幸运地砸在了漕船的舷墙上,当即,就将三寸厚的舷板击穿,打得得木屑飞溅,在船舷护墙轰开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墙后的兵丁更是被直接穿透了胸膛,然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开炮,开炮,把这些明狗送到河里喂鱼……”

    曹尔玉大声叫喊着发出命令,尽管威力强大的红衣大炮,还没推上合适的炮位,但是他仍然指挥着佛郎机炮手,用轻便灵活的佛郎机还击,炮手们将火把凑向台架上的佛郎机炮,点燃引线。

    尽管佛郎机炮的威力一般,但是它的射速很快,每一次炮击都有数枚巨大的铁弹丸的炮口当中喷出来,飞出数百步的距离,在河面上砸出巨大的水花。偶尔的还会有一些弹丸击中船只的舷板,在舷要板上开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破洞,每当炮弹击穿舷侧护墙时,总会带起无数破碎的血肉,甚至有些炮弹会不偏不倚击中吃水线上,在船舷上开了个拳头大的窟窿。冰冷的江水涌入舱中的瞬间,舱里的兵丁就叫嚷着用油布、木塞、板条、铁钉阻挡江水的涌入。

    在清军开始还击时,船只在船夫的撑篙推动下,已经朝着江中驶去,渐渐的越来越远。在船队撤出时,曹尔玉仍然指挥着炮营用佛郎机挥弹如雨的炮击着河中的明军战船,不过因为佛郎机的威力小,并没有给战船带来致命的损伤。

    而在这个过程中,明军似乎根本就没有还手……不是不想还,而是因为船头的臼炮只能对准前方开炮,因为结构强度的原因,这些在扬州征用漕船舷侧并不能加装火炮,那怕就是后座力较小九斤山地榴弹炮也不行。

    但是在船队撤离河口的同时,那些在江中的炮船,仍然保持着船头对准岸上,见建奴已经开始还击,胡守金便通过旗语命令江中的炮船掩护。

    不过在江中炮击岸上的目标,本身就需要很高的技巧,加上臼炮特有的弯曲弹道,使它的精度很差,即便是江中的炮船努力的调整方向,但是他们打出的炮弹,并没有给岸上的东虏炮兵带来多大的损失,但是爆炸的榴弹仍然杀伤了不少岸上的清军。但是随着船队需要保持在距离岸边一百多丈的距离,所以在大多数时候,那些炮弹都落在东虏步队之外的地方。

    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后,胡守金想了想,便大声问道。

    “孙志刚,可以把炮弹打的更远点吗?”

    参将的命令让孙志刚不加思索的答道。

    “行,再加一倍的火药,可以把射程增加到1500米左右!不过,这样的话,精度会变得更差不说,而且炮弹的飞行时间也没办法把握,引信定时要设定的更长,身管的寿命……”

    对于孙志刚的解释,除了射程之外,没有什么是孙志刚感兴趣。

    三里的射程啊!

    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岸上的目标,在心里默默的估计着距离,然后胡守金说道。

    “通知船队,增加一倍的火药!只管往岸上打!”

    能打中多少?

    胡守金压根就不在乎,因为……这并不是主要的目的!

    其实十八斤臼炮的发射药装药量,本身就是九斤野战炮的一倍,不过因为炮管太短导致许多火药因来不及充分燃烧而被浪费掉,不过从声势上来说可是相当惊人。

    而现在,随着胡守金的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增加了发射药,过多的发射药甚至让炮弹微微露出炮膛,不过想到一会惊天动地的炮响,炮手们早就薰黑的脸膛上都露出了笑容。

    完成了装填之后,炮手们再次检查了一番火炮,然后炮手使用一根长锥子从火门刺入,捅破了用来包裹火药的布包,接着将一根长长的火绳插入火门之内。在他们点着火绳的时候,船夫们则尽量让船身始终对准清军。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声响了起来,伴随着猛烈的后座,甚至就连同船头也猛的向下一沉,然后再次浮起……

第218章 奴才们的机会 (第二更,求订阅)

    在剧烈的爆炸中,那梁海只觉得头晕眼花,他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甚至听不到爆炸声,他只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小船上似的,摇来晃去的,横飞的弹片在呛人的哨烟中飞舞着,他看到松佳家哈达在奔跑的时候,被弹片划到了肚子,肚子瞬间就淌了下来,可人还在惊恐的四处逃散着,任由肠子在地上拖着,然后整个人消失在爆炸的烟云中。

    明狗的炮也太厉害了!

    别说是置身于炮火中那梁海,就是图尔格也被硝烟弥漫的战场给惊呆了,先前明狗的炮击只是集中在江边一两里远的地方,但是现在到处都是他们打来的炮弹。

    成百上千的炮弹!

    那些炮弹可不是只能砸伤人的铁疙瘩,而是落在地上就会爆炸的,能把人炸得肢离破碎的开花弹。

    不过,明军的炮船开炮时,清军的炮队同样也在朝着江面上还击,一时间,双方炮来炮往,将水面砸得像开了锅一样热闹。

    不过非常令人遗憾的是,因为距离的关系,清军炮击的战果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清军的红衣大炮,平射距离不过只有四五百米,在没有瞄准具的情况下,四百五到六百米的距离上,用滑膛炮前装炮炮击水上的船只,能不能击中目标,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靠运气。

    尤其是在当那些船队都是船头对敌,目标本身就很小,加上水面被炮弹砸出一道道水柱,水柱扬起的波浪让船只左右起伏得极为厉害,想击中目标也就更困难了。

    于是乎,尽管江面上、陆地上轰轰隆隆,炮声不断,而且江面上打得也是水柱滔天,可是却半晌也不见有明军的船只被击中。

    相比之下,清军的伤亡却不断的增加——明军的炮手们根本就没有进行什么瞄准,就是发射炮弹,然后剩下的一切就交给地心引力,当然还有运气。可在大多数时候,明军的运气都还不错,爆炸后产生的钢铁破片,总是会夺走几个人的性命。

    其实说白了,大家都是依靠运气,只不过明军这边运气的面儿更大一些,毕竟,技术的差距各在那。

    炮击!

    持续不断的炮击从白天直到夜晚!似乎就没有停止过。

    尽管入夜之后,明军的炮击变得稀落起来,不过炮击仍然在继续着,在白天的时候,清军看到的是一道道白色的烟迹从天而降,而到了夜间,他们就像是在目睹烟花表演似的,因为夜间发射的炮弹燃烧的引信向外喷射出火花,这些火花让炮弹在夜幕中看起来就像拖着炎尾的流星一般。

    不过当流星落地的瞬间,就会立即炸出一团巨大的烟云……

    当然,现在明军的炮击并没有什么效果——现在清军已经撤到了明军炮船的射程之外,只有少数的部队还有前方,其中就有曹尔玉的重营,不过,入夜后,重营的红衣大炮已经不再开炮了——那是浪费炮弹。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这么觉得,可是打了半天之后,他们已经充分意识到什么是绝望。就是百发难中一发,甚至于还在对方的还击中损失了几门大炮,其如此干脆就不打了。

    不过尽管如此,曹尔玉并没有闲着,趁着明军专注轰着远处的功夫,他到了已经被轰成废墟的前营,在他打着火把在前营寻找着。

    “大爷,咱们找什么?”

    跟在曹尔玉身后的奴才们,紧张的瞧着头顶上划过的烟火,远处的爆炸声传来时,总会让他们不由得心惊胆战。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跟在主子的身后。毕竟主子都冒着风险来找那东西了,要是他们不跟过来,到时候主子怪罪下来可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

    “找铁球,没炸的铁球!”

    曹尔玉回头看奴才们吩咐道。

    “你们谁能找到了,赏银二十两!”

    奴才们一听,无不是眼前一亮,二十两银子!为这几十两银子,那所就是死也是值得的。

    十几个奴才猫着腰,打着火把寻找着,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几个铁球,瞧着那些圆形的铁球,曹尔玉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爹,儿子这次可是给主子立下大功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激动,是因为他知道,明军的开花弹肯定有他特别的地方,只要把这些没炸的开花弹带回去,然后弄清楚它是怎么炸的,然后再依着葫芦画个瓢,把那东西制出来。到时候必定是大功一件!

    这样的功劳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其实这也正是他聪明的地方。搁别人眼里头只看到了那些开花弹的危险,可是搁他眼里,看到的却是机会。

    当曹尔玉把拾来的炮弹小心翼翼的放进竹筐里的时候,在远离江岸的一座院落门前,阿巴泰脸色铁青的看着远处,雪地上到处都是临时扎起的帐篷——几座大营,都在明军的炮击中被匆匆放弃了,不是他愿意放弃,而是那些大营都在明军的炮击范围内,一发炮弹落下来,就能夺去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的性命。要是不撤的话,甚至不等明狗上岸,人就给炸没了!

    这样的仗根本就不用打也就败了!

    “天杀的明狗!”

    阿巴泰恨恨的骂了一声,像今天这样的仗,他还是第一次碰着,明狗根本就不给他还手的机会!

    就是那么远远的在江上用炮不停的轰着他们!

    幸好大炮打不到这里啊!

    相比于主子的恼怒,侯方域更多的是庆幸,他庆幸着自己能在猛烈的炮火中幸存下来,不知多少人丢掉了性命。

    官军的大炮什么时候这么犀利过?

    搁他的心里是疑惑,可是搁在阿巴泰、图尔格等人的心里,就是五味杂阵了,原本的他们随时可以杀进南京城,大杀大抢,可是现在,却被明狗的炮船给轰的找不着北,更让人心烦的是,他们只能被动的在这里挨打,除非他们也到船上和明狗打水战,否则,除此之外,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狗轰自己。

    “贝勒爷,这么打下去不上长法啊,要是咱们不能把这些明狗的炮船击退,咱们可就给困在南京城下了,这样拖下去,别说是逼南京里的人献城了,恐怕就是咱们自己都困在这动都动不得!”

    “是啊!贝勒爷,这么拖下去可不是办法!”

    听着图尔格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情烦躁的阿巴泰反问道。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不成咱们真到水上和明狗打?咱们一个个的有多少人会水?”

    阿巴泰的反问,让众人不由的一哑,他们可没几个人会水,要是沉到水里的话……

    “贝勒爷,咱们光在这里说恐怕不行,没有一个懂水战的,要不然,就寻人来问问吧!”

    所谓的找人,找来的是怀顺王耿仲明的兄弟耿仲裕,在阿巴泰麾下这么多人中,也就是只有他懂水战,包括大军往返两岸,船队也都是在他指挥下渡江。

    “贝勒爷,其实,今天侯方域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明狗在水上,他们要是铁了心的不上岸来,就这么用炮轰咱们,咱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打咱,想打他们,咱们就必须到船上去。”

    面对贝勒爷的问题,耿仲裕直接了当的给了他的回答。

    “要不然咱们就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他们用炮轰咱。”

    耿仲裕说的都是直接。没有任何人愿意站在那里被人打,还不能还手,科技便如此。他们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不足。

    “可是军中官兵大都不会水!”

    确实他们之中很多人都不会水,不会游泳。这样的人怎么打水仗?

    “会不会水不打紧。水战这东西并不一定非要会水,说白了,打水战的时候,如果要是掉到水里,那肯定也是没命,哪怕就是在会水身上穿着盔甲也得沉下去。毕竟水战是在船上打的只要咱们有船,就能跳帮,就能跳到明狗的传上去杀明狗。”

    耿仲裕并不知道。十几年后,清军就是因为他的这种观点,把八旗派到了船上,说起来也是身上穿着那么厚的盔甲。即便是会游泳呐,掉到水里也是一个铁疙瘩,一下子沉得见不着影儿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伙儿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看样子这会不会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可万一要是他们,在水上用炮轰咱们怎么办?”

    现对贝勒爷的问题,耿仲裕嘿嘿,笑了笑,然后说到。

    “贝勒爷,他们还真不一定有炮,您瞧……”

    耿仲裕又指着天上的流星说道。

    “世子爷,您瞧,今天小的一直在瞧着明军的炮船,他们的炮似乎不能平射,所以咱们想要破敌,恐怕还是在这上面。”

    面对贝勒爷,耿仲裕又颇为得意的说道。

    “要是他们有可以平着打咱们的炮,估计都不会用这样的炮来轰咱们。要是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他们的这种炮,看起来似乎是威力强大,但是肯定有他们的不足,况且他们有炮,咱们也有炮。”

第219章 无耻至极(第三更,求订阅)

    幕色中,在城南的隆隆的炮声传来时,城北仪凤门的官兵,看到几艘船泊在江中,又过一会门外来了几名官兵,城楼上的守军立即大声问道。

    “城下何人?”

    “德世子麾下虎贲军虎威营参军司徒浩,有一封我家总兵陈无敌的信给魏国公!”

    陈无敌的信,很快就被送到魏国公的面前,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封信,却在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能放他们进来!万一要是德世子兵败,咱们还可以解释,对此事不知情,要是放他们进来,到时候可就会完了!”

    谢升的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暂同道。

    “可不就是如此,如今城外胜负难料,放他们进来,估且不说,要是他们从城内发炮,将来难和阿巴泰他们交待,要是乱兵趁机行乱,不知多少百姓遭殃!”

    就在众人一致觉得不应该让来援的明军进城时,突然一声怒吼于堂中响起!

    “无耻!向德世子求援的是你们,现在援兵来了,不让进的也是你们,什么兵乱,什么败兵,向阿巴泰交待!真亏你们能说出来,城外德世子正领兵与东虏拼命,值此之时,大不了就是一死而,我等身为大明勋臣,又岂能懦弱如此!”

    暴喝出声的是怀远侯常延龄,几年前在张献忠袭扰中都时,他就曾上折请求自己组织义军、乡兵剿寇,可却没有得到皇帝的批准,这次东虏逼城,勋臣中只有他组织家仆、街坊编成千余义军协助守城。

    原本以为援兵到了,大家会坚守南京的他,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大家说的居然是要把援军拒之门外,他自然是勃然大怒,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城去,与建奴决一死战,即便是死了也省得受这样的羞辱。

    “怀远侯,其实,其实,不过就是一时权宜之计而已。”

    “是极,是极,为保全城百姓,只能如此了……”

    “是啊,东虏暴虐,万一要是德世子兵败,东虏破了城,到时恐怕会死伤无数,我等又焉能忍让城内百万百姓,尽遭东虏杀戮!所以,德世子的兵马万万不能进城!”

    “是啊,为了满城百姓的性命,就是我等受些屈辱,又,又有何妨!”

    众人话语落在常延龄的耳中,让他愕然的看着众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他才指着众人说道。

    “你,你们如此,又焉能对得起高皇帝,对得起我等列祖列宗,我等列祖列宗当年为何起兵,你等忘了吗?”

    这样的一声质问,让众人的脸色顿时一烫,一时间堂中众人尽是无言以对。

    盯着堂中众人,常延龄大声质问道。

    “援军未到,你们说行缓兵之计,如今援军到了,你们却把援兵拒之门外,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是为了城内百姓,可实际上,你们所为的不过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传出去,让世人如何看我大明朝廷,让我大明男儿,如何能抬起向脑袋!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丝羞耻之心吗?”

    常延龄的喝斥,尽管让众人无不是脸热非常,可是众人却是各有心思。

    “可,可眼下,眼下城外,局势不明,我等,我等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在城外大营中,已经被吓丧了胆的钱谦益忍不住道出一个现实。

    “万一要是德世子兵败,我等,我等也有个周旋的余地不是!”

    周旋的余地,对于钱谦益来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今天当那些个蛮夷发怒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要掉脑袋了。

    最后也正是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才侥幸活下来的。万一要是德世子也败了。那些个蛮夷迁怒下来,到时候可是要连累大家的。

    无论如何,为了全城老百姓留点,周旋的余地总是好的。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希望城外的明军败。他当然希望明军能够打赢那些蛮夷,但是,希望归希望。现实归现实。

    “其实,援军进不进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咱们给他们吊下去几千两银子犒劳一下就是了……”

    徐文爵的话声一落,立即引得周围一阵附和声,常怀龄一听,想到在此之前,他们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去犒劳城外的那些蛮夷。现在,对于救援他们的自家人却如此吝啬。他整个人顿时被气的仰天悲呼道。

    “高皇帝啊,你张眼看看吧……”

    说罢,居然气急攻心吐血晕了过去……

    “该杀!”

    当城内的回复传来时,瞧着篮子里送来下来的银子,虎威营参将李度冷着脸,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这,这南京诸公可真,真是……将军!”

    司徒浩看着面色铁青的参将,长揖道。

    “守军不让咱们进城,咱们就不能从城上发炮,这样一来就不能胡将军一同前后夹击,现在怎么办?”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南京守军不让进城,计划的改变让司徒洁的心底顿时没了底。

    毕竟原本按照过去的这个计划,城内的这一环节是非常重要的。现在计划突然改变了,这起不意味着又增加了一些变数?

    行军打仗最害怕的就是变数的不断增加啊。

    “把魏国公的回信给军门送过去,还有……”

    面色铁青的李度盯着银子说道。

    “把银子给城墙上送过去,让他们用这些银子买好棺材,洗干净脖子等着,待世子爷破敌之时,再取他们的脑袋!”

    这句充满杀机的话,传到城内时,徐文爵等人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的说道。

    “区区一德世子而已,居然如此跋扈,实在是狂妄的很!”

    其实,他们之所以会对德世子无所谓,说白了,就是有持无恐,他们相信德世子就是再怎么跋扈,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别说是德世子,就是将来他们迫不得已献了城,陛下也不见得能怎么着他们,总不能把南京勋臣都杀个干净吧!

    当李度的信送到陈无敌的手中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时分了,面对南京城紧闭城门的举动,尽管出乎意料,但是他只是默默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后,告诉李参将、胡参将,就说建奴的船队有异动,他们可能想从水上动手,让他们做好准备……”

    说罢,陈无敌就默默的坐在那里不再言语了,只是静静的往盔甲上涂着染料,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其实,现在虎贲营中的官兵大抵上都是如此,都在往盔甲上涂着染料。可刚涂一半,看似不惊不怒的陈无敌却突然猛的把盔甲丢在地上,然后厉声喝道。

    “尔等实在是欺人太甚,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与你等势不两立!”

    吼出这句话后,陈无敌又深吸了一口气,从扬州出征,直到现在,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尽可能的发挥已方的优势。

    “行军打仗无非就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我军长处在什么地方?”

    又一次默默的于心底回忆着世子爷的话,陈无敌的眉头紧锁道。

    “世子爷啊,末将是能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可是……”

    喟然一声长叹后,陈无敌摇头道。

    “哎,罢了,罢了,无非就是拼命而已……”

    在发出造成长叹的时候,他的神情显得极为无奈。现在他似乎知道了当初为什么世子爷会杀人。

    其实无非也就是杀鸡给猴看。

    只是现在,即便是他想杀鸡。也得能先进那个鸡圈里啊?

    罢了!

    罢了!

    无非就是拼命而已。又是一声长叹后,陈无敌默默的为盔甲涂着染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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