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再无瓜葛
夜舟的话无疑是在将奈晚的尊严拖出来凌迟，奈晚一直嫉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比她更好，可如今自己却不得不受这人牵制，甚至连还口的资格都没有，她连一个正常的人都算不上了，又还有谁来顾及她的尊严？
奈晚放弃挣扎，无力地瘫倒在地，泪水从眼角话落，若是放在平时，一个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定会引得旁人怜爱，可如今的她丑陋不堪，别人只是看一眼都会被吓跑，有谁还会心疼她？
“是我输了，我输的彻底，杀了我吧，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让我悄无声息地死去，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奈晚很少这样真情实感地表现出自己的柔弱，现在她是真的看不到希望了。
孙先生在一旁听着，心中一阵抽痛，这可是他的亲孙女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奈晚！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你别害怕，我没有放弃你，即便是付出一切我也会让你正常地活着。”
看着眼前这个半百的老人热泪盈眶的样子，奈晚别过了头：“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也不需要你来救，我的命我认了便是。”
“奈晚！”
“啧，你觉得现在你的命还能由你自己做主吗？你给我弄清楚状况，我和孙先生冒着被杀的风险才将你救出来，现在沐国公已经知道了是我带走了你，你若是死了只会给我添麻烦，我救你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的，你给我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儿，若孙先生最后救不了你，我会亲手了结了你的命，让你死得干净些，在那之前闭上嘴！”
夜舟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孙先生：“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找出办法，我不可能让一个**烦一直待在我屋子里。”
“是，我会尽快想出办法。”
奈晚就这样被锁在了房间里，夜舟已经和下人打好招呼，除了每天送饭的下人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也不许向外议论，即便是夜笙问起来也得闭上嘴。
等处理好这一切后，夜舟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三天夜舟大门不出，一直在等待孙先生的结果，终于到了第三天，孙先生亲自来找到了她。
“你可想到救奈晚的办法了？”夜舟问。
“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但需要大人您的帮助。”
“要我做什么？”
孙先生并未直接回答，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一样，夜舟面无表情地等着他的回答，终于过了许久，孙先生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大人！奈晚的身体已经完全妖魔化，要想让她恢复原样，只能从内部重塑她的身体，而这个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您，所以我想恳求大人，将您的一部分力量融入到奈晚体内，帮她从内部重塑，只有这样她才有恢复的可能。”
夜舟听到这话后愣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可不是傻子，看孙先生的样子就知道这么做不是没有风险的。
“让我将一部分力量融入奈晚体内？会有什么后果？”夜舟问。
“奈晚体内的妖魔之血就像是毒素，而大人您可以将这份‘毒素’吸收出来，只是这样做的话毒素会进入您的体内，但大人不用担心！您体内的血脉原本就具有重塑的力量，只需过些时日就能将这部分毒素全部化解，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
碰——
“我不同意！”
孙先生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夜舟，你根本无需管奈晚的死活，没必要为了她冒险。”祁然道。
他不放心夜舟，所以一直在外听着，当听到需要将奈晚身上的妖魔血转移到夜舟身上时，他便知道没这么简单。
“你口口声声说不会有太大影响，难道你不知道妖魔血进入一个人体内后会带来多大的痛苦？夜舟要想将这些妖魔血化解干净起码需要一周的时间，这一周内她会变得和现在的奈晚一样恐怖狰狞，你让夜舟这么做就是想让她来承受奈晚的痛苦？难道为了救你的孙女就要害了别人吗？”
祁然是妖魔之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妖魔血进入身体后的下场，孙先生故意不将话说明白，显然没有为夜舟考虑。
果然这些人都只会为自己想，夜舟在他们眼里只是工具罢了，谁会去心疼一个工具？
这样的人他当初就该狠心一些全部除去！这种人根本不配夜舟用命来守护！
祁然愤怒不已，甚至脸上都出现了黑痕，孙先生自知理亏，捂住脸绝望到了极致。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大人，奈晚是我孙家唯一的血脉，求大人看在药院牺牲了这么多人的份上，救救她吧，她还那么年轻，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被毁了，大人，我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奈晚的一条命，只要您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夜舟看着眼前的人，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说到底孙先生是为了自己的孙女，到底是血脉至亲，为孙女打算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轻叹一声，起身走到祁然身边：“我答应帮你。”
“夜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条命能活到现在背负了许多，我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孙先生对我有恩，这个恩情我还给他。”夜舟转过身看向孙先生，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不会再出现在药院，和你也不再有任何关系，你的恩情我报了，从今往后，带上奈晚自求多福吧。”
“大人……”
夜舟离开了房间，没再看孙先生那张痛苦的脸，祁然跟在她身边，脸色格外难看。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夜舟安慰着露出笑容。
“我不是担心你，是心疼你，你根本不必为了这些人强求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你身边，没人敢说你什么，你什么也不用顾及。”
第272章救人
见祁然垂着眼眸哀伤的样子，夜舟不由得愣了一瞬。
她抬起手轻抚对方的脸颊，勾起了一抹笑意：”原来这世上还有你能一直为我着想，心疼我。“
“夜舟……”
“好，我答应你，这次救了奈晚之后，我便只顾着自己，不会再为了别人让自己受伤。”
祁然顿了顿，知道劝不了对方，只得将她拥入怀中：“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嗯，以后都听你的。”
夜舟灿烂地笑着，她已经许多年没有笑得如此开怀无所顾忌，以前遇到危险她总会第一个冲上去，因为她不怕死，她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人在等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人在等她，会心疼她，会因为她受伤而难过。
一个人有了后顾之忧，就会变得贪生怕死，她头一次想好好活着，为了这个人而活着。
夜里，夜舟和孙先生来到了屋内，祁然守在外面避免任何差错，按照孙先生所说，她在自己的手腕处割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在魂力的操控下慢慢融进了奈晚的身体里。
最初奈晚的表情很狰狞，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争夺她的身体，夜舟嫌她太吵，直接用治愈系魂力封住了她的喉咙，这才得了个清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奈晚体内的妖魔血已经被全部取出，痛苦消失，奈晚立即便昏死过去，而那妖魔血也顺着魂力直接窜进了夜舟的身体里。
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裂开了一样，心跳快得吓人，体内的力量也开始四处乱窜。
她咬牙忍着，但这种痛苦是从未有过的，不断有声音从口中传出。
孙先生照顾好奈晚后才赶紧来看夜舟，夜舟半跪在地，右手死死捂住心口的位置，嘴唇已经被咬破，原本漆黑的瞳孔渐渐闪现出了金色。
“大人？您怎么样了？”孙先生问。
“我没事，带着奈晚出去吧。”
“可是您……”
“出去！”
终于夜舟没忍住大吼了一声，身体传来的痛苦让她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下来，她的心口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如果一直无法平静，她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痛苦而死。
孙先生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这时房门被打开了，祁然听到动静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夜舟……”
祁然看向地上的人，顿时怔住，他握紧拳头，心中无数暴怒涌起，若非夜舟在这儿，他只怕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屋内的另外两个人。
“出去。”祁然道。
“可是大人她。”
“我让你出去！这里有我陪着她就好。”
祁然厉声命令，孙先生见此也没有办法，只能扶起奈晚离开了这间房间。
等人走远后，祁然来到夜舟面前蹲下，将人抱在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传来，夜舟的身体颤了一下，忍不住往后缩：“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她的声音很虚弱，眼前的景象已经看不太清，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只怕开始有异化的样子了，那模样有多丑陋她是清楚的，这时候她不想看见任何人。
“这个时候就让我陪着你吧，难道你要将我也赶出去吗？我会很担心。”
夜舟愣住，紧咬着牙，最终还是没有将人赶走，在她最虚弱的时候，难免也希望有人能陪着她，即使是一会儿也好。
莫大的痛苦折磨着她的神经，夜舟有些支撑不住，眼皮也越来越重，渐渐的晕了过去，身上的异化也开始加速。
祁然见状脸色大变，他很清楚异化加速意味着什么，夜舟的这具身体根本来不及将妖魔血处理干净，再这样下去她会扛不住。
祁然紧咬着牙，随后将夜舟放置在床塌上，俯身吻了下去，下一刻力量涌现到他的口中，慢慢渡进了夜舟的身体里，这才帮她抑制住了妖魔血，只是同时，祁然的模样也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的眼下浮现出奇特的纹路，瞳孔变成了血红色，虽不像普通妖魔那般吓人，甚至还有一种凄美的美感，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样子已经不是正常的人了。
就在这时孙先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将王殿下，我来帮大人……”
“滚出去！”
祁然低呵一声，孙先生猛地怔住，随后看到了祁然的样子，瞬间双眼瞪得老大。
夜舟不知道以这样的状态坚持了多久，她的意识一直都是不清醒的，仿佛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就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暖流涌进了她的心里。
那股力量温暖着她，平复着她的痛苦，渐渐夜舟便昏睡了过去，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醒来。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祁然就坐在她旁边，看起来这几天一直都守在夜舟身边。
夜舟眨了眨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了眼周围，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她好像已经恢复了。
祁然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有些发笑：“怎么了？睡了几天睡懵了不成？”
“我睡了多久？”
“不多，也就六天，夜笙都急坏了，天天吵着要进来看你。我知道你不愿意被他看到那个样子，所以将他赶走了，他记恨了我好久呢。”
闻言，夜舟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然后扑到祁然身上抱住了他。
“怎么醒了之后倒是变得主动了？要不你再多睡几天？”
“别吵，让我多抱一会儿，我以为我醒不过来了。”
祁然失笑，回抱上去：“怎么会呢，有我在你身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的。”
“我知道，多谢你一直陪着我。”
祁然笑了笑，放开了抱着的手，起身道：“你睡了这么多天想必也饿了，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些吃食，你醒了也得让夜笙过来看看你，否则我怕他会将我扔出夜家。”
夜舟点了点头，祁然这才走出了房间，随后迎面撞上了来查看情况的孙先生。
孙先生在看到祁然后身体立即僵住了，不由得踉跄了几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祁然冷冷地盯着他：“这样的表情不要出现在夜舟面前，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让夜舟知道了一些不该她知道的事，你就只能去黄泉路上见你的孙女了。”
“是，我知道了，我不会多嘴的。”
“跟夜舟打完招呼后就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是……”
第273章感谢
夜舟靠在床榻上闭眼小憩着，祁然一直没有回来，略微有些无趣，就在这时房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夜舟这才睁眼向外看去，却发现是奈晚来了。
她有些意外：“你是来看我的？”
奈晚顿了一秒，然后走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原样了，是你救了我。”
夜舟挑眉：“你居然还会向我道谢？我以为就算我为此丢掉了性命你也不会感激我半分。”
奈晚闻言变了脸色：“我还没有忘恩负义到那种地步。”
“呵~求我救你的是孙先生，你不必谢我，若真要感谢，就多陪陪他吧，他对你很不错。”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嘴。”
夜舟耸了耸肩：“的确不关我的事，既然你道谢也道完了，可以离开了。”
奈晚愣住，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夜舟安静地与她对视：“怎么？还有别的事？”
“之前我对你做的那些，或许我该跟你道个歉，不管怎么说是你帮了我，以后我不会再为难你。”
“哦？你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嫉妒？还是说你已经放弃祁然了？”
“怎么可能！”
夜舟轻笑出声：“看吧，你心里还是有祁然，这一点不会因为我救了你一次就改变，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你会因此而放弃为难我，但以往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若你不再做多余的事，你我两厢安好，否则我会救你一条命也会除掉你一条命，你知道我并非是什么活菩萨。”
她会答应出手只是因为受孙先生所托，做完了这次的事，她和孙先生之间就两不相欠了，以后奈晚再遇到什么事她不可能出手。
所以道谢也好记恨也罢，这些都不关夜舟的事，她想看的只是以后，这时说任何话都不可信。
奈晚听了她的话后愣住了，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正好这时夜笙来看她，奈晚拉回意识，也不再多说什么，再一次道谢后就走出了房间。
夜舟看着她的背影眯起了双眼，这个人真的能做到不为难她吗？
“你来看我就好好看，瞪着我做什么？”夜舟看向面前的人，无奈地叹气。
“你还好意思说？你到底怎么回事？祁然说你得了重病连着好几天都不出门，连我要来看你都被他给拦下了，你得了什么病连我都不能告诉？”夜笙是真的被气得不清，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夜舟的兄长，自己的妹妹出了事他却被所有人瞒着，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夜舟被吼得耳膜都快被震碎了，揉了揉耳朵，道：“我知道这次让你担心你，你稍微小声点，我才刚醒过来，你不怕再将我震晕过去？”
“你这般不省心还不如晕过去算了。”
“居然这样诅咒自己的妹妹，你没有良心，等我死了以后要去向母亲告状，说你没有照顾好我。”
“你给我闭嘴！现在是贫嘴的时候吗？”
夜舟眨了眨眼，看样子夜笙是真生气了。
她不再开口，夜笙也只是凶狠地瞪着她，就算心里生气也舍不得动手，企图用眼神吓唬对方。
夜舟心里无奈，垂下了脑袋，语气轻柔，带上了一丝讨好的意味。
“哥哥，我错了。”
“……”
“我不该什么都瞒着你，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
“你若实在生气，就打我一顿吧，我不跑就是了。”
“……”
“哥？说话啊。”
夜笙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猛地坐直了身体，将夜舟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夜舟问。
“你还问我！是我该问你你怎么了吧！小舟你别吓我！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心里难受？哪里疼吗？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去给你请药师，有什么委屈别在心里憋着知道吗？”
“……啊？”
夜舟一脸蒙逼，什么情况？这家伙刚才不是还在生气吗？
夜笙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啊，他的妹妹自从几个月前苏醒后就再没有叫过他哥哥，也从来没有认错过，他都已经习惯被直呼名讳了，现在夜舟却突然叫他哥哥？不会是伤着脑子了吧？
“小舟你别怕！有哥哥在呢，我帮你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伤着了脑子，你放心，就算你得了绝症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治好的！”
“什么伤了脑子？你在说什么？等等……你别压过来！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是兄妹啊！”
碰——
房间的门，碎了。
祁然端着热粥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来到床边，注视着二人。
“你们在做什么？”
“祁然！你来得正好，快把他拉开！他弄疼我了！”夜舟大叫。
祁然笑着点头，放下热粥，然后一手拎起夜笙的后领，直接扔了出去。
夜笙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摔了个屁股墩儿才回神，大怒：“祁然你敢对我动手！”
祁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夜舟才刚醒，你来打扰她休息也就罢了还离得这样近，我身为她的夫君将只是将你扔出去你都该感恩戴德。”
“你！”
“夜舟要休息，你看也看过了，请回吧，等她彻底恢复了再过来。”祁然直接下了逐客令，然后转身回房，只留下夜笙一人在原地气得不轻。
“祁然你这个混蛋！这里是夜家！你当你祁家呢？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你！”
不顾外面的怒吼声，祁然回到夜舟的身边，端起粥一口一口喂给对方，夜舟听话地张嘴，脸上扬着笑容。
祁然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高兴？”
“嗯，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
祁然愣在原地，投喂的动作直接僵住，夜舟抬头看着他，凑过脑袋含住了汤匙，道：“你怎么不说话？”
“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
祁然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以为这辈子夜舟与他都只会有夫妻之名，他也没有奢望过对方会对他动感情，只要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可现在夜舟居然说她喜欢上了自己？
第274章嫉妒
看着祁然呆愣的模样，夜舟有些无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发什么愣呢？”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用这个来骗你？”夜舟反问。
自然不会。
祁然反应了片刻，嘴角终于浮现出笑容，他单手捂着脸，笑意不断从眼里流露出来。
他等这句话不知等了多少年，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等得到了，此生能得夜舟这么一句话，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祁然一把拉过夜舟将她死死搂在怀中，力道之大疼得她直咧嘴，可身前的人一直不肯松手，急促的呼吸声打在耳边，夜舟知道这个人高兴，故此也只是任由他抱着。
“夜舟，我爱你，爱了你很久，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即便让我等上千年我也不后悔，现在能看见你好好的在我面前我已经心满意足，可听你这般说，我怕自己会越来越贪心，想要的也会越来越多。”
夜舟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难得的温柔：“你我不是夫妻吗？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即便你贪心一些也无所谓。”
祁然闻言搂得更紧了，仿佛要将所有的喜悦都揉进对方的身体里。
互表心意后，夜舟在府里的日子愈发逍遥起来，祁然原本就对她很好，如今更是精细得恨不得事事亲为，夜舟躺在榻上几天不能动弹，他便守在一旁，喝茶喂饭就连沐浴也在旁边亲自伺候，知道的说他是个疼媳妇的夫君，不知道的还以为夜舟从哪儿找了个忠心的仆人。
就连夜笙在旁边看得都忍不住翻白眼，夜舟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总觉得自己快要出现幻觉了，好像祁然的背后能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尾巴。
这边得意另外一边总会有人失意。
孙先生将奈晚带去了自己的住处，奈晚如今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再回到沐国公身边了，沐国公只需要对自己有用的人，现在奈晚失去了妖魔血的力量不说，连带着自己原本的魂力也消失了。
她抚摸着自己的后颈，原本的魂纹已经出现了裂缝，她的魂力被妖魔血的力量同化侵蚀，当妖魔血被取出后，她的魂力也跟着消失不见。
现在的她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孙先生准备了午膳送来，看着自己的孙女坐在角落发呆，他心里也不好受。
自从从夜家出来后奈晚便一直是这个样子，他明白对方受的刺激太大，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从一个万众瞩目的天才一下跌落成了一个废物，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奈晚，你已经许久未曾出门了，我陪你四处走走可好？”孙先生柔声问道。
奈晚摇头：“我这个样子还有出去的必要吗？一个废人，难道出去让他们看笑话？”
“奈晚，即便没有魂力又能如何？你才貌双全，精通诗书琴曲，依旧有天才之名，没人能看你的笑话。”
“可这里是天都，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我有那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等着别人来救命，这样的我还能有什么未来？”
“从前与我相交的那些人，在得知我的处境后会如何看我？他们只会嫌弃我鄙视我，然后将我划出在外，我已经没法再回王城了。”
她的骄傲在一瞬间被碾碎，现在她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人也不想见，这逃命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若是在哪天死了才干净。
孙先生见状心疼不已：“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吗？我是全天都最强大的药师，我会想办法让你重新拥有魂力的，你要相信我能帮到你，在那之前你起码要护好自己的身体。”
奈晚愣了一瞬，这才终于抬起了头，仰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看向孙先生：“爷爷……你真的能让我恢复吗？”
“一定会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魂力，一定会有办法的。”
得到肯定地回答后奈晚终于忍不住扑到了对方怀里，放肆发泄着自己的痛苦。
在孙先生的再三劝导下，奈晚才终于答应走出房门，孙先生特地带着她去了内城，满街的热闹，人来人往的场景，奈晚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继续逛下去的时候，一对身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今日是夜舟身体恢复后第一次出府，祁然陪在身边，带着她满街地逛，马上要入冬了，街上开了一些别样的花，跟平时的景象看上去不大一样。
二人并肩走着，有说有笑，并未注意到不远处奈晚的注视。
孙先生见夜舟无事，心中的石头算是放下了，道：“还好将王殿下将夜舟照顾得很好，若她真有个好歹，你我都承担不起。”
奈晚怔怔地开口：“殿下待她真好，我从来没见过殿下的脸上露出过这种表情。”
“他二人是福气，自然是不同的。”
“是啊……他们是夫妻，殿下自然会待自己的妻子好，为什么我不能是殿下的妻子？我那么爱殿下。”奈晚已经有些失神，一旁的孙先生听了不由得瞪大了眼。
“奈晚！你可不能再打将王殿下的主意了，别忘了这次是夜舟救了你，你若再动心思就是恩将仇报啊！”
奈晚愣了愣，回过神来后露出了苦笑：“也是，现在的我根本就比不上夜舟，哪里都比不上她，从前她起码还有治愈系的魂力，可我现在什么魂力都没有，我连当时的她都比不上，殿下又哪里还能看得到我呢？”
“奈晚……”
“可我不甘心啊，我斗争了这么久，要的只是殿下爱我而已，为什么最后却什么都失去了？为什么夜舟就什么都能得到？力量有了，殿下也有了，她什么都有。”
奈晚越笑越放肆，然后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孙先生看着她的背影满免愁容，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孙女竟成了这副模样？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儿媳。
第275章暴露前夕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奈晚再没出过房门，无论孙先生怎么劝都没有用，渐渐的他也就放弃了。
这样也好，只要还能保住奈晚的一条命，她总有一天能想通的。
这日孙先生被召回了药院，奈晚一个人待在家中，她麻木地走到另一间屋子，这里是书房，里面堆放着的都是孙先生的毕生研究。
当初夜舟就是从一个药师一步步走到现在，她一直很不解，明明只是一个药师而已，为何可以拥有这么多。
她随意翻开了一本书籍，上面记录的都只是一些普通的药剂制作方法，这种东西她向来嗤之以鼻，随意将书扔到一旁后打算离开，可就在这时一个盒子从角落里的架子上掉落下来。
奈晚扭头看了一眼，上前将盒子捡起，在里面看见了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册，看翻阅的痕迹少说保存了有几百年了。
什么东西需要被保存这么久？
奈晚心中疑惑，便翻开了一页打算看一眼，可就是这么一眼，她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里面记录的是药院创建以来复活夜奴的过程，他们最初打算为夜奴重新制造一个身体，可最终那具身体并没有将夜奴的灵魂换回，只是一个躯壳罢了，药院发现这个方法不行，于是改变了新的研究方向。
可这本册子只记录到了这里，并未写明新研究方向究竟是什么，奈晚也不想知道，她只注意到了这上面创造身体的内容。
“对不起……我原本是不想和你作对的，可我真的没法忍受，我不甘心你样样都有，我却只能落入尘埃，反正你已经拥有过殿下了，也该尝试失去一些了吧？”奈晚蹲在地上掩面笑着，眼泪却从指尖滑落出来。
等孙先生回来后，便发现奈晚突然恢复了理智，不再整日将自己关着，反倒要跟他一同去药院学习，孙先生虽不知对反为何会突然转变，但这样的结果是他愿意看到的，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奈晚每天都会去药院学习，明明没有治愈系魂力，却学得比谁都认真。
另一边的夜舟躺在院子里略微有些无趣，祁然回了一趟祁家，夜笙忙于府中事务，她只能一个人待着，想着府里实在无趣，便起身打算去外头的街上走走。
她没有带下人，一个人将内城的各个地方都转了个遍，就在她打算打道回府时，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披着一件淡蓝色披风，身形高大，虽没看清脸，却有一种勾人心魄的力量，像是在蛊惑人一般。
夜舟觉得那个人身上的感觉有些熟悉，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很快她被带到了一个小巷子中，那个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笑吟吟地看向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夜舟愣住，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抱歉，不由自主就过来了，还望阁下见谅。”
“没关系，说明你我之间有缘分，我叫轻宿，不知姑娘芳名？”男人道。
“夜舟。”
“夜姑娘，你与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方才我差点将你认做了她。”轻宿说道。
夜舟扬唇一笑：“是吗？那看来你我的确有缘。”
“既然有缘，有一样礼物我想送给你。”
夜舟怔了一下，刚想拒绝，可眼前的人却已经来到她面前，两人近在咫尺，夜舟皱眉，想要后退一步，对方却先她一步动作，抬手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夜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反应不过来，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她瞪大了双眼，虽说身体被刺穿，可她并不感觉到痛苦，只是意识似乎被拖走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轻宿的手在她体内游走，随后触碰到了一个地方，夜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进入自己的五脏六腑，下一刻轻宿便收回了手，夜舟扶着墙开始剧烈地喘息。
等她抬起头打算追问时，轻宿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遭下来弄得夜舟有些后怕，虽没有丢掉性命，但这种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让她很讨厌。
她回到夜家，脸色有些苍白，正好这时祁然也回来了，迎面走向她：“去哪儿了？怎么表情怪怪的？”
夜舟摇头，一下就扑上去将人抱住寻求安慰，然而这一抱夜舟猛地瞪大了双眼。
心脏迅速跳动，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血脉之间的牵连，以前她曾有过一次细微的感觉，在她要动手杀一只高等妖魔时，因为血脉的原因，她没下得去手，当时就是这种感觉。
妖魔之间是会有感应的，从前她的血脉没有激发完全，所以并不完整，只能感应到一些浅显的信号，现在虽然血脉激发得差不多了，但孙先生已经告诉了她，她和妖魔是不同族类的，之后就再没那种异样感。
可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在祁然的身上？
感受到怀中的人僵硬的身体，祁然捧起她的脸：“怎么了？不舒服？”
夜舟呆滞地眨了眨眼：“你是祁然对吧？”
“当然是祁然，你到底怎么了？”
夜舟抿着嘴，最终还是没有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一定是因为那个轻宿，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出现这种异样感，得找他问个清楚才行！
之后连着整整三天夜舟的脸色都不好看，只要一靠近祁然，那种奇怪的牵连感就会涌上心头，让她误以为对方是一只高等妖魔，她并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对方，以至于这些天都心神不宁。
祁然并非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在夜舟第不知道多少次躲开他之后，祁然的眼神变了。
这天清晨，祁然以回祁家的理由离开了夜府，然后在不远处看着，果然没多久就看见夜舟一个人走了出来，径直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祁然眉头紧皱，缓缓跟了上去，然后跟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只是他并没有在里面看见夜舟的身影，而是看见了轻宿。
第276章暴露
“是你？”祁然认识轻宿，且渊源还不小，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会出现在这里，他方才明明看见夜舟走进了这条巷子，为何出现的却是轻宿？
轻宿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笑，温文尔雅的气质再加上那巧夺天工的面庞，他的俊秀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是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
“好久不见，换了个躯壳，我竟有些认不出了。”轻宿道。
祁然眉头紧皱，眼底浮现出杀意：“夜舟在哪儿？”
“老朋友相见，不是应该先叙叙旧吗？”
“我跟你没什么旧可叙，夜舟在哪儿？”
轻宿依旧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扬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笑着。
祁然最讨厌此人看透一切的笑容，浓郁的黑气逐渐浮现在身后，从脖颈处开始出现了异化的痕迹。
“我再问你一次，夜舟在哪儿！”
见对方是真的发怒了，轻宿这才收敛了一些笑意，双眼眯成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她？只可惜她好像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从前你们是死敌，你说若是她知道了你一直都在骗她，她会有什么表情？”
嗖——
对方的话音刚落，一道黑气便聚聚成了利刃朝他飞了过去，轻宿微微侧身，轻而易举躲开，道：“她倒也真是个可怜的人，从前所有的朋友下属都死在了你的手里，如今好不容易想过个安生日子，却又被你这个仇敌玩弄于鼓掌中，我有时都不明白你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怎么忍心将她编制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中？”
祁然黑了脸：“闭嘴！将夜舟交出来！”
“这个啊，很抱歉，办不到，她被欺骗了这么久，是时候该从梦里醒过来了，真相总有人要告诉她的。”
祁然怒火丛生，他可没有那个闲工夫陪此人浪费时间，只见他聚集内息，力量化作的黑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巷子。
黑雾在手中化成长剑，祁然手腕一扭，直接冲了上去。
他是铁了心要杀掉这个人，每一招都直冲死穴，然而轻宿并非那么好对付的人，或者说他对祁然的招式和身法实在太过熟悉，对方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刀剑相向，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啊，可你也别忘了，你的这身本事是谁给你的，用这样的招数对付我？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愚蠢起来了？”
轻宿露出嘲讽的表情，同样的黑雾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甚至力量更加的纯厚。
祁然的眼眸沉了下来，瞳孔里闪烁出了赤色的光，随着体内的力量不断燃烧，他很快逼近了眼前的人，强行撕破对方的防御，抬手钳住他的脖子。
轻宿惊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祁然冰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你以为这是千年前？我当真会杀不了你？”
这话让轻宿有一刹那的愣神，然后他就笑了起来，笑得癫狂，祁然皱着眉头，眼神愈发阴冷，直到轻宿笑够了他太扬起下巴，眼神瞥向另一边。
“看到了吧，这就是他一直为你编制的假象，身为天都的英雄，竟然嫁给了天都百姓的敌人，夜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都活得可笑。”
话落，祁然的瞳孔猛地放大，他顺着轻宿的视线向一旁看去，迎面对上了夜舟那双复杂的眼睛。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
祁然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送开了钳制住轻宿的手，一步步走进夜舟，就在他要抬手触碰到对方时，夜舟却后退了一步。
小小的动作却像是利刃一般将他活剥，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轻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已经被掐出了青痕，可想祁然方才是有多动怒。
不过现在好了，祁然正面临着更大的问题，没这个闲工夫来处理他。
随后轻宿从巷子里消失，周围只剩下了祁然和夜舟两人。
双方都没有说话，夜舟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明明想将目光挪开，可身体却好像不受控制一般。
她想看透这个人，不是这个人的皮囊，而是皮囊下的真实身份。
夜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发不出声音，她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情绪的起伏让她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外面就是大街，一旦失控必定引起慌乱。
夜舟紧咬着牙，绕开祁然的身体往夜家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府中，下人们被吓得躲在角落都不敢上前，这两位主子的表情都太可怕了，只是出去了一趟而已，怎么气成这样？莫非是吵架了？
夜舟走进卧房准备将房门关上，祁然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夜舟，你听我说……”
“说什么？”夜舟抬头望着他，表情冷漠到了极致，就像千年前那般。
“说你根本不是祁然，而是我的宿敌？我嫁给的夫君其实是我一直要杀掉的妖魔之主？祁然，将我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很不错吧？因为我当初差点灭了你全族，所以你用这种办法来报复我？”
“不是！夜舟……”
“你让我怎么面对你？”
此时的夜舟根本不想听到任何他的声音，她不停打断对方的话，有无数的愤怒和悲凉想要说出口，可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像是发泄般将脑子里一闪而过地话全都说了出来。
“你和我是敌人，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你，当初我有多少下属心腹是死在了你的手上，我和你注定不是同一战线的人，你明明都很清楚，却将我蒙骗在鼓里，让我和你成婚，你知道我与你在一起需要背负的是什么吗？”
“是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的命，你杀了我身边所有珍视的人，我要拿什么来面对你？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能解释？”
面对夜舟的指责，祁然根本没有任何开口的余地，是他从一开始都有意欺骗对方，夜舟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他是祁然，所以才会毫无防备地答应嫁给他。
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两人所背负的是什么，却不顾对方的感受创造出了这个结局。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早该想到夜舟有一天会得知所有的真相，可他却贪恋片刻的美好，如今演变成这样都只是他活该罢了。
第277章找不到别回来
夜舟别过脸不愿再看到对方，祁然自知罪孽深重，这时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可他还是想将自己多年来隐藏的东西展露在夜舟的面前。
“我一直都爱着你，无论是现在也好还是过去也好，从不知不觉间我便开始在意你，我知道你我身份的差距在哪儿，所以当年即便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也从不敢向你透露出半个字。”
“在得知你死后，我无法忍受之后千百年的思念和寂寞，甘愿让自己沉睡于海底，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不再饱受痛苦，我没想到的是我会醒来，而且是借由别人的身体醒来。”
“你知道我在得知你重生后有多高兴吗？我的确欺骗了你，不敢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已经独自忍受了这些感情许久，这一次苏醒我以为我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可以作为另一个身份和你在一起，是我贪恋这份美好不肯松手，我从未想过将你玩弄于股掌间，不如说从头到尾被控制在鼓掌间的人都是我。”
“夜舟，我已经放弃了从前的身份，现在我只是祁然而已，如今也不再是千年以前，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夜舟静静听着对方的话，她不知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若是以前，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人打出去，可现在她做不到了。
明明不久前她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她的确爱上了这个人，不管他是祁然也好还是妖魔之主也好，她同样也贪恋这个人对她的无微不至。
可有时候感情并非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即便两情相悦也不一定能长久。
他们从来都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因为一句我爱你就抛却一切地在一起。
她才刚得知真相，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舟抬起了眼眸，眼神平淡地看着对方：“祁然，我与你在一起让我感觉我的上辈子真的是个笑话，这么多年的对抗和厮杀，只因一个谎言便将自己折进去了，我该怎样接受？”
“夜舟……”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起码……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夜舟别过脸不再看他，祁然明白对方的痛苦，慢慢向后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门关上。
夜舟将自己锁在屋内，蹲在角落，她要将脑子里的一团乱给理清楚，好好回想她与祁然发生过的事。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愿做出任何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后夜舟就一直在屋里再也没出来过，祁然依旧会按时来叮嘱她用膳休息，直到一周之后，来送午膳的从祁然变成了一个丫鬟。
这时夜舟才终于抬起眼眸：“祁然呢？”
“将王殿下？他已经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这个奴婢不知道，但是一早就离开了。”
闻言，夜舟愣在原地，还没等她回神，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夜笙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你将自己关了好些天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连我来看你都被拒之门外？”夜笙问。
夜舟垂下眸子不答，只是问道：“祁然去哪儿了？”
“他是你的夫君，难道不该是问你吗？怎么？你和他吵架吵到了这种地步？我说小舟，祁然平日里对你已经够无微不至了，即便你有些情绪也不该直接将人气走吧？”
夜舟：“……”
这个怪不得她吧？
夜笙看着自家妹妹那一脸愁容的样，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我得提醒你，祁然走得悄无声息，留在夜府的东西也全都消失了，我派人去祁家和将王府打听过了，他们都没有见到祁然的踪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不知道你们俩闹了些什么，但即便你再生气，也当心真的将人弄没了。”
夜舟皱着眉头，原本就不怎么高兴，现在更加怨气，道：“是他自己要走的。”
“那你就去将人家找回来。”
“为什么我去？”
“他是你夫君又不是我夫君！难道我去？我还有夜家要处理，哪儿来的闲工夫帮你找人？况且他被你气走，难道我找到他他就会跟我回来？你这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这么一根筋了？好不容易才嫁了个不错的人家，成婚还没几天就将人给弄跑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不要面子我夜家祖宗还要呢，我说你……”
“啧，长舌妇，闭嘴。”
“你再给我说一遍？”
夜舟别过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夜笙这时也不能惯着她了，直接拎起她的后领将她给扔出了房间，道：“给我出去找！不把人找到你也别回来了。”
夜舟：“……”
就这样夜舟成功被自家大哥给扔出了家门，她瘪了瘪嘴，转身朝着祁家走去，打算在那儿安家，然而刚到大门口就被下人给拦住了。
夜舟几乎要翻脸：“干什么？祁然是你们主子我就不是了？”
“不是……王妃您别生气，是夜家主，他方才已经过来打过招呼了，说您没把殿下找回来之前不让您进祁家。”
“这个夜笙！我去将王府！”
“王妃，您还是别去了，方才夜家主说了，他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将王府传话了，估计您去了也得被拦下来。”下人道。
夜舟：“……”
“究竟夜笙是你们主子还是我是你们主子？”
“我们也是没办法，夜家主说了只有这样您和殿下才能重归于好，我们做下人的总不能搅乱了你们和好的机会不是。”
夜舟深吸了一口气，她算是彻底被夜笙给算计了。
“好，让我找，我找就是！找他个十年八年拉到。”
夜舟冷哼了一声，直接准备了出远门的盘缠，然后找了匹快马离开了内城。
祁然离开的突然，她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那人在哪儿？她总不能全城张贴告示吧。
反正那家伙早晚会出现，她何必着这个急，倒不如去外面历练就当打发时间了
第278章不一样的安土之方
打定了主意后，夜舟便立即前往，她的目的地是安土之方，之前听祁然说起过，皇室中的七公主姜淮夙就是被发配到了这里，她对这个七公主有些好奇，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瞧瞧。
听闻安土之方是整个八方地界中最偏远贫困的一个，且那里妖魔横行，是个绝对危险的地方，即便是做生意的人也很少会靠近那里，现在还留在那儿的，除了一些犯了错被发配处罚过来的，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无法出远门的。
夜舟花了足足小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到达传说中的安土之方，刚一到她就感受到了什么叫贫穷。
这里简直就是一片荒城，建筑破败，道路年久失修，一道阴风扫过，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放眼望去街上根本看不见几个人。
她都怀疑这里真的还住着活人吗？
夜舟试探性地往大街上走着，偶尔会有一两个三四岁的孩童出现，他们似乎很不习惯有新人来，只敢躲在角落远远地看上一眼。
夜舟沿路找了个客栈准备在此住下，这家客栈的掌柜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夜舟走上前去，从怀里取出了钱袋，道：“掌柜，麻烦准备一间客房，我要住店。”
掌柜抬头瞥了她一眼，道：“抱歉了姑娘，小店客满了。”
夜舟疑惑：“这里沿路都看不到几个人，你确定客满了？”
“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掌柜问。
“正是。”
“那就正常了，我跟你说，别说是我这一家店了，你就算找遍整个安土之方，估计也找不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来。”
“这是为何？”
掌柜张了张口，刚打算解释，却被外头的一阵嘈杂声响给打断了。
夜舟听到一阵阵说话声和脚步声在外面的大街上响起，似乎阵仗不小，她转身出去看了一眼，瞬间瞳孔放大。
只见刚才还一片凄凉的街道，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批的人，他们似乎是住在这里的百姓，浩浩荡荡地来，然后就走进了各个客栈里，之前空无一人的小店瞬间被人塞满，夜舟都差点被挤出去。
掌柜这才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咱们客栈是真的客满了，你要没地方去，就只剩下马窖还空着。”
夜舟怔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掌柜，你确定这里是安土之方？”
“确定啊。”
“怎么跟传闻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害，咱们这地方跟外界几乎完全隔开，压根没什么人往咱们这儿走，有哪里会有人知道安土之方真正是什么样子的？你所了解的那都是十多年前的安土之方了，现在早就变了。”
说完这句话后掌柜就去忙了，只留下夜舟一脸的疑惑。
变了？这变化未免太大了吧？
夜舟没了办法，只能去外面再另找客栈，可就像老掌柜说的那样，这一条街大大小小的客栈竟全都住满了？连个下等房都没有。
眼看着天色已经要黑了，夜舟站在街道旁，陷入了苦恼中。
这时一个身影来到她身后，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你是新来的？”
夜舟顿住，转身望去，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夜舟的瞳孔猛地睁大，并非因为别的，而是眼前这个女子的长相竟有七分像当年的琉暮。
尤其是眼神，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夜舟顿时有些晃神，不由自主地轻唤出声：“琉暮。”
少女愣了一瞬，随后笑了起来：“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尹淮夙。”
尹淮夙？
夜舟这才缓过神来：“七公主？”
“姑娘竟认识我？”
难怪会跟琉暮这般相像，原来是皇家的人，不过这都千年过去了，隔代遗传也隔得太远了吧？
尹淮夙见对方神情怪异，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姑娘发什么呆呢？马上可就要天黑了，若姑娘是没找到住处的话，不如先来我家中暂住一晚吧。”
夜舟眨了眨眼：“你家？”
“对啊，我的住处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安土之方许久没来新人了，近两年人口比较多，我估摸着你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落脚处的。”
夜舟原本就是冲着尹淮夙才来到安土之方的，如今直接遇上了，她又恰巧没有住的地方，如此倒是一举两得。
“那就多谢七公主收留了。”夜舟道。
“你不必这么客气地叫我公主，我是被父皇发配到这里的，许久都没有回王城了，早就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直接唤我本名就好。”
夜舟点了点头，很快她就被带到了一座简单的院子中。
这里并不精致也不宏达，只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院落，平常人住还好，堂堂公主居住在这里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夜舟打量了一下四周，问：“这里的城主呢？”
“安土之方没有城主，这里的人很自由，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尹淮夙回答。
“没有城主？为何会这样？”
“这里的城主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当时安土之方还不像现在这样热闹，整座城没几口人，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城主人选，所以就一直空置着，后来人多了，大家还是照常生活，觉得有没有城主都无所谓，便一直这样保持着。”
夜舟恍然大悟地点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听闻安土之方是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为何这里却好像跟外界传说的不太一样？”
尹淮夙解释：“从前安土之方一直都是由城主说了算，这里地处偏僻，虽地方很大，却没什么人，除了老弱病残就是一些被流放发配的罪人，日子苦不堪言，后来城主死后，这些百姓不必再受压迫，相互间相处得很是和谐，之后每每有被流放的罪人来此，都会被这里的百姓教导向善，没两年这里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我想这大概也是天意吧，让安土之方这个荒凉之地多了一丝人味儿。”
夜舟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震动不小。
她倒真没想到一个地方没有约束可以变成这样，即便是在千年前，当时的领土也是由领主管理的，若没有约束他们什么事都会发生，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可现在看着这安土之方，倒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第279章如出一辙
“说起来夜舟你为何会来这安土之方？一般不会有人愿意来这种偏远之地的。”尹淮夙问。
“我只是听说过这里，心中好奇，所以来瞧瞧。”总不能说她就是冲着尹淮夙来的吧，只怕会被人给扔出去。
尹淮夙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很快给人安排了房间，这院子里原只有她一个人居住，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在夜里瞧着最是安静。
这一晚上夜舟难得好眠，到了第二天，她一出门便瞧见尹淮夙收拾了一大堆的东西，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做。
夜舟好奇地问：“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外围的林子里猎杀妖魔，我们安土之方太过偏远，也没有外头的生意人来，为了维持生计只能自己去外面以猎杀妖魔换取财物，每天都会有人过去的，夜舟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尹淮夙道。
夜舟顿了一瞬，轻轻点头，她对这个地方着实好奇，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出去看看也好。
随后二人便来到大街上，此时已经有许多百姓做好准备候在了那里，见尹淮夙来了急忙迎了上来。
“尹小姐，咱们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我同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夜舟，昨天刚到安土之方，现在住在我那儿，等会儿她会和我们一起去林子里杀妖魔。”
众人闻言这才将目光聚集在了夜舟的身上，这些人都是和善的百姓，纷纷面露笑意开始问好，其中一人不忘嘱咐：“夜姑娘，外面的林子里面凶险异常，姑娘可要当心啊，可不要出什么危险。”
夜舟点头：“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那咱们就出发吧，今日天气正好，一定能有更好的收获。”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街道，姜元洛跟在最后面，瞧着这些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与她平时熟知的世界差距太大，让她反而对这些人的相处模式有了防备。
当然她也只在心中疑惑罢了，没多久他们来到了林子里，刚一踏入里面夜舟就察觉到了一种异样感。
无论是气味儿还是别的什么，这片林子都不太寻常，现在还只是在林子的外围，却已经到处都是血腥气，不远处的角落里能看见明显的血迹和打斗痕迹，可想平日里这片林子的战况有多惨烈。
尹淮夙见她一直盯着那些痕迹看，解释道：“你方才也瞧见这里的地形了，安土之方的四周是一片宽广的丛林，这些地方最适合妖魔和妖兽生存，从前因为安土之方太过脆弱，妖魔时常会入侵这里，渐渐的壮大了它们的族群，直到后来安土之方的情况有了好转，为了避免再度被妖魔袭击，所以我们才组织一起进入林子斩杀妖魔。”
“一可以换取利益，二也是为了城中的百姓能过得更加安稳，这两年里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说来我们也杀了不少妖魔了，可这周边的丛林中还是有不少的数量。”
“你大概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只怕是吓着了吧？”
夜舟摇了摇头，跟血腥的画面她也见过，还不至于被这种小场面给吓唬住。
只是前方的那些人虽身体健壮，但大多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魂力，他们是如何斩杀妖魔这么多妖魔的？
夜舟抱着疑惑紧跟在队伍后面，这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从不远处的角落里响起，夜舟停下脚步刚想提醒众人，可身旁的尹淮夙却先她一步出手。
只见尹淮夙手持利剑，如魅影一般冲向了发出动静的草丛，利剑快准狠地刺下，随后草丛里发出了凄厉地惨叫声，再然后那动静就安生下来了。
尹淮夙将‘猎物’拎了出来，那是一只中等妖魔，已经具有一部分意识和智慧，但反应慢，且还是妖魔形态。
尹淮夙的这一剑可谓是一击毙命，甚至根本没有用到魂力，单纯以体术取胜，队伍里的人见状都高呼起来。
“尹小姐果然厉害！又杀死了一只妖魔，”
“有尹小姐在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尹淮夙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猎物递给了他们，然后回到夜舟身边，擦拭着手中的剑。
夜舟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尹淮夙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着问：“怎么了？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
夜舟回神，摇了摇头，道：“你方才的身手很好，是从何处学来的？”
尹淮夙解释：“我好歹也是皇家的人，从小就被安排了学习各种各样的本领，虽说我母妃不受宠，但也曾陪着其它的皇姐皇兄拜过厉害的老师，这些防身的东西自然不会少。”
夜舟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样是公主，尹淮夙和尹怀雪间有着巨大的差别，尹怀雪的身手和魂力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得上中上等，虽然错漏百出，但也绝对算得上一个天赋高的人。
而尹淮夙则不同，她已经不能完全用天赋高来形容，这人的体术以及临危不惧的判断力，甚至是魂力，都远在他们之上，可以说是诸多皇子中最优秀的，且此人不会向他们一样一味地依赖魂力，更注重于身体的开发，也就是体术。
在这个千年后的天都已经很难再看见这样的人了。
之前听祁然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她还怀疑对方是不是说夸张了，如今看来竟是半点不过分。
此人的确不简单。
这支队伍继续向前走着，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妖兽和妖魔，那些初级的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这些普通百姓合起伙来足以应付，至于那些稍微厉害点的妖魔，有尹淮夙在，倒也不成什么问题。
每每尹淮夙出手，队伍里的人都会高声呼喊，夜舟只在后面跟着，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行动，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她总算知道在尹淮夙身上感受到的那股熟悉感是什么了，此时的尹淮夙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像极了千年前的她和受她保护的那些人。
每次她胜利而归时，那些人也是如这般欢呼着，用仰慕的眼神望着她。
“这不就如出一辙吗？”
第280章无法下手
夜舟轻声低喃了一句，随后一道惨叫声从前方传来，拉回了夜舟的思绪。
只见四周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团浓雾，几道诡异的影子在浓雾中穿梭，巨大的杀意弥漫在空气里，随着影子的飘过，前方那一队人马中有不少都被划破了皮肤，还好有尹淮夙在身边，他们只是受一点皮外伤而已，并未有人丢掉性命。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他们害怕了。
“尹小姐！你快点杀了那些怪物！它们要冲上来吃掉我们了！”
尹淮夙皱着眉头将他们护在身后：“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夜舟看着这一幕，眉头不由得皱起，一个大步跨过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道：“别冲动，这些跟你们刚才遇到的级别不一样，这是高等妖魔，而且数量不止一只，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我必须保证百姓们的安全，不能让妖魔伤害了他们。”
要保证安全的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们进来吧？
夜舟麻烦地啧了一声，妖魔的气息越来越近，如果只是她们两个人的话解决起来轻而易举，可身后还有这么一群人，要让他们也安然无恙地离开实在不太容易。
夜舟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右手，绿色的幽光从魂晶中涌现出来，逐渐覆盖在队伍周围，形成了一堵绿色的墙。
她在墙上加了麻痹效果，如果有妖魔靠近的话会被定住几秒，这样能争取时间，同时夜舟又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黑色的魂火从脚下开始往外蔓延，在经过一片树丛时，发出了异样的响动。
夜舟危险地眯起眸子，二话不说拔出匕首便冲了上去，她利用魂火困住了那只妖魔，对方没能挣脱开，夜舟直接冲上去将其按在地上，随后抬起右手准备将他一刀毙命。
然而在看到对方酷似平常百姓的脸后，夜舟的动作却顿住了，怎么也刺不下去。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杀过高等妖魔了，那种杀戮感不知从何时起悄然褪去，看着眼前的脸，她想到的是绿芜和祁然，这是祁然的同族，她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断送他们的性命。
夜舟的这一愣神给其它的妖魔创造出机会，他们齐齐扑了上来，口中不知默念了什么，随后一道刺眼的光在夜舟的脚下绽放开。
还不等她反应，便感觉到脚下一空，然后她就跌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只是在她落下来的同时，尹淮夙抓住了她，和她一起落了下来。
二人这一摔差点没将骨头摔散架，身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伤痕，夜舟从地上爬起，用魂晶治好了外伤，然后看向尹淮夙：“你怎么同我一起掉下来了？”
尹淮夙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担心你，想要抓住你来着，结果谁知跟着你一起过来了。”
夜舟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方才迟疑时忽略了其它的妖魔，这才中了招。”
“这不能怪你，是妖魔太狡猾了。”尹淮夙安慰道，然后起身开始打量周围，说道：“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一个牢笼，咱们被关起来了。”
“嗯，想要出去就得把这个地方劈开，强行闯出去。”
尹淮夙皱了皱眉：“我方才已经消耗了太多的魂力，只怕力量不足以离开这里，你可还有力气？”
夜舟点头，她一路上都没怎么动用魂力，自然有这个能力出去，她扭了扭手腕，刚打算动手，尹淮夙却突然抓住了她。
“怎么了？”夜舟不解。
“这里既然是妖魔设计的牢笼，说明牢笼外有高等妖魔守着，我看你刚才在对那只妖魔下手的时候神情不太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动手？否则也只是再一次被关进来而已。”
夜舟听了她的话后有一刹那的愣神：“我只是无法对高级妖魔下杀手而已，没有太大的问题。”
“无法对高级妖魔下杀手？这还不是问题啊？看来你得好好歇歇了。”说着尹淮夙就直接按着让她坐了下来。
夜舟无语凝噎：“你确定要继续在这个地方待着？上面那些百姓可都还处于危险中呢。”
“你不用担心他们，那些人早就已经被锻炼出来了，看见情况不对自己就会逃命的。”
夜舟：“……”
“说起来我刚刚见识了你的身手，你的招式看起来不一般，即便我在宫里学习也从未见过你这样厉害的人，你的招式是跟谁学的？”尹淮夙问。
“只要杀得敌人足够多，就慢慢形成了经验，这种经验之谈远比刻板的一招一式要有用得多。”夜舟回答。
尹淮夙在听到对方的话后愣了一瞬，随后眼睛里浮现出了钦佩的光芒，道：“这些话我曾在祖辈的笔记中见过，与你说的如出一辙。”
“祖辈？”
“嗯！就是天都的创建者，我的祖先，琉暮陛下。”
夜舟愣了愣神：“许久没听人说起她了，你倒是还记着这个祖辈。”
“她是天都的创建者，天都没人会忘了她的，还有当初参与战事的英雄，都在王城建造了雕像保留他们的荣耀，况且以前就经常有人拿我的容貌和画中的琉暮陛下比较，说我和她长得很像。”
夜舟点头：“的确很像，尤其是神韵，她也时常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和笑容。”
尹淮夙闻言笑出了声：“琉暮陛下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不过虽然一直有人说我和她长得像，但你是唯一一个将我错认成她的人，这倒是有些稀奇了，你怎么会将我认成一个千年前的人？”
夜舟：“……”
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她和这家伙的祖先是好友？
“你方才说你祖辈的笔记？那是琉暮留下的？”夜舟选择转移话题。
姜淮夙点头，道：“没错，一直放在纪念馆里，我小时候进去观看时发现的，就给偷出来了，上面记录了当时发生的许多事，还有琉暮陛下的心情以及愿望。”
“愿望？大概是希望妖魔早些被除去，不再有纷争这样的愿望吧？”
第281章奇怪的地方
尹淮夙摇头：“不，她的愿望是能和一个人一起去看五彩斑斓的世界。”
夜舟顿住，尹淮夙继续道：“琉暮陛下并未直接写明那个人是谁，但那是她最大的愿望，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也不知这个愿望实现了没有。”
夜舟垂下眸子，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
回想起从前她跟随琉暮的那段日子，在琉暮未出现前，她的存在一直都只是一个工具，知道琉暮成为了领主，终于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而不是躲在她的身后。
她的所有付出对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己的每一次骁勇善战都是为了那个人。
在战场时的杀戮感，她从未觉得负罪，只因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琉暮，做她想做的。
在战场上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可如今她却扔下了这份杀戮感，成了一个被情绪感情左右的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二人就这么坐在地上，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安静得只剩下她们二人的呼吸声。
这样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夜舟突然站起身来，魂力聚集在体内，逐渐放大，仿佛下一刻便要炸开似的。
尹淮夙看在眼里，问道：“你已经准备好要动手了？你可想好了，这个时候出去会遇到不少高等妖魔，对他们可不能心慈手软。”
“我知道，不会心软。”夜舟定睛望着上方，眼底多了一丝坚定：“挡住我去路的东西，只要清理干净就可以了。”
话落，磅礴的力量瞬间在夜舟的体内炸开，凌厉的魂力如一把长刀，直直将这个牢笼给劈成了两半。
终于有一束光亮照射进来，略微有些刺眼，守在外面的妖魔都被吓了一跳，刚想做出反应，夜舟已经带着尹淮夙跑出。
此时的夜舟乃是最巅峰的时刻，魂力在她的手中形成利器，随着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有一道剑气划过，在地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些阻挡了她道路的妖魔，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即便所有人加起来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众妖魔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个杀红了眼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等夜舟彻底清醒过来时，她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地面也映出了赤色的痕迹，一具具尸首瘫在各个地方，夜舟收回魂力，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头。
熟悉的感觉再次回到她身上，打量的魂力消耗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果然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她的力量，仅仅是这个地步就撑不住了。
尹淮夙注意到她微微摇晃的身体，赶紧上前扶住她：“夜舟！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我先带你回到城内休息，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当心累坏了身体。”
夜舟不语，老老实实任由对方带走。
回到城中后，一群百姓围了上来，这些都是之前跟在队伍里的那些人，跟尹淮夙说的一样，这些人察觉到危险后立即便赶了回来，虽然都受了伤，但好在没有人丧命。
“尹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了意外回不来了呢，谢天谢地。”其中一人道。
“多亏了夜舟，是她冲破了牢笼将我带出来的，她的实力可比我厉害多了。”
“夜姑娘不愧是尹小姐的朋友，有你们在，安土之方遇到再大的危险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
看着这些人欣喜的脸，夜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跟当时的她一样，表面上是被一群人钦佩仰慕着，但实际上只是作为人们的工具而已，一旦出了差错就可以随时被舍弃。
难道尹淮夙就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吗？
夜舟心中不解，尹淮夙将她带回了住处悉心照料，只是魂力消耗过大而已，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伤，修养了片刻就恢复了。
夜舟打量了对方几眼，问道：“你的魂力天资很高，学识也不输给宫里的任何一个皇子，陛下为什么要将你发配到这个地方来？”
就算是尹淮夙的母妃不受宠，那她好歹也是皇家的血脉，若没有犯什么大错，皇帝想必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尹淮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敷衍道：“皇家的血脉亲情一向淡薄，我即便有些天资也并非无可替代的，宫里有能力的皇子公主不少，不缺我一个，若是惹了父皇不高兴，被赶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反正我也早就习惯了，是不是公主或者能不能回去都无所谓，与其留在那样的皇宫里，这个没有秩序和规则的地方倒是更让人舒心。”
夜舟看出了这人是有意隐瞒，见她不想多说，自己自然也不会追问。
“我这里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我，去做你自己的事就好。”夜舟道。
尹淮夙点头，将夜舟照顾好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等她走远后，夜舟慢慢下了床，来到院子外望着不远处的街道。
这个时辰街上的人不少，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虽然表面上这里似乎是一个世外桃源，但夜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这些人的相处模式都太奇怪了，不如说他们就是一群躲在别人背后寻求保护的弱者，表面上和和气气，但只要遇见一丁点矛盾，就会变得自私自利，平时和善的面容也会变得狰狞可怖，且分不出对错。
好好的一座城镇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打算等明天身体好全了再出去仔细打探。
当天夜里，夜舟已经睡下，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院子外，那人轻轻推开了夜舟的房门，走到床边注视着上面的人。
夜舟一向浅眠，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早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她就已经醒来了，只是继续装睡，想探探对方的身份罢了。
对方将气息隐藏得很好，若非夜舟对异样有着绝对的敏感，只怕也察觉不到此人的靠近。
第282章新来的商人
说来奇怪，这个黑影只是一直站在她的床边盯着她看，却一直没有别的动作，夜舟心里疑惑，甚至怀疑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过了半晌，夜舟忍不住翻了个身，打算睁开一条缝看看对方的长相，然而她才只刚动弹了一下，那黑影就瞬间消失了，似乎很害怕被她察觉。
夜舟睁开眼睛，心里愈发不解，那个黑影究竟是谁？是冲着她来的？可对方的气息中不带任何杀意，应该不是敌人才对。
黑影离开后就再没出现过了，夜舟也很快睡过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慢慢醒来。
尹淮夙已经不在院子中，想必是带着人走去林子里了，夜舟换上衣服准备去大街上转转，随后却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几个孩童。
那些孩童正围着一个人，似乎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夜舟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发现一个青年男子正半蹲在那些孩童面前，那人身形高大，脸上却带着面具，不过看眼神很是和善。
青年注意到了夜舟的视线，起身笑道：“你好，我是从外面来的商人，打算来这座城中做生意定居，我叫鸢。”
夜舟愣了一下，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刺耳，像是嗓子受伤了一样，她本以为对方是个温和的人，声音应该也会更加动听一些，现在却有些出乎意料。
“我叫夜舟。”
“夜姑娘，你是这座城池的百姓？我刚到此地，对这里还不太熟悉，能否麻烦你带我四处走走？”
鸢看起来性子自来熟，一点也没觉得陌生，夜舟摇了摇头，回答：“我也刚到这里不久，你若想了解这个地方，大概要等到傍晚时分，到时会有人带你四处走走。”
“可现在还只是上午呢，若夜姑娘没事，可以陪我在附近看看吗？”
夜舟歪着脑袋，反正她也是要四处查探的，带上这个人也无所谓，便点头同意：“可以。”
“夜姑娘真是好心肠。”鸢露出笑容，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发簪递向她，道：“我是做首饰生意的，顺便卖一些小玩意儿，这只发簪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礼物微薄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夜舟接过发簪，样式虽素净，但她认得这上面的玉石，这个品质的玉石即便是在内城也很少见，价值极高，这支发簪也肯定价格不菲。
而这个鸢打扮普通，看上去并非富贵人家，怎么会卖这么珍贵的首饰？
“你怎么会想来到安土之方做生意？这里与外界联系甚微，在这里做生意只怕赚不了钱，更别说是首饰生意了。”夜舟道。
“实不相瞒，我虽是个生意人，但更多还是想出来历练，听说安土之方偏僻凶险，是历练的绝佳位置，所以我才会过来。”鸢回答道。
夜舟挑眉：“原来是出来体验生活的？这么说你是个富家子弟？”
“倒也算不上富家子弟，不过祖上都是做生意的，有些祖产罢了。”
难怪……看这人也不像是商人的模样，也不会有哪个商人会蠢到来这种地方定居的。
“你为何要戴着面具？”
鸢轻笑：“我的脸在幼时被大火烧伤过，留下了疤痕，因瞧着吓人所以从小到大都带着面具。”
“是吗，你若是想恢复容貌或许我可以帮你，我是个药师，应该能解决你的疤痕。”
鸢摇头拒绝：“不用了，这伤疤跟了我多年，我早已习惯，也无所谓治不治好，况且这也是我过往的痕迹，别有一番意义。”
夜舟眨了眨眼，对这个人起了一丝兴趣。
之后夜舟带着鸢将安土之方整个都逛了一圈，除了一部分去林子里斩杀妖魔的百姓，剩下的一部分跟普通人一样忙活着自己的事，夜舟一路上仔细打量着这些人的神态表情，并没有任何有异样的地方。
见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夜舟便转回去了，看向鸢问：“你既然决定要在此处定居，可找好了住处？”
鸢点头：“找到了，我已经在前方不远处买下了一个小院子，虽说不大，但住我一个人是够了的。”
夜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意外地挑眉，这不就是在尹淮夙家附近？倒是有缘。
“夜姑娘，我在这座城池里只认识你一个，以后若是想找人说话可以来找你吗？”鸢问道。
“无所谓，只要你安静一点即可。”
“那就太好了，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心中不免担忧，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能与你相交我就放心多了。”
听着鸢欢快的语气，夜舟挑眉一笑，这个人看着有些天真，想必是个品行纯良的人。
“安土之方我已经带你看完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等你遇到急事的时候再来找我。”夜舟道。
“好，那等我安置好了再亲自找你道谢。”
夜舟点头，然后就转身回到了尹淮夙的住处中，鸢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等完全看不见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他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的却是祁然的模样。
这个院子是他刚买下来的，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连点人味儿都无，祁然心里落寞，他原本并没有打算离开，可夜舟一直将自己关着不见人，他担心自己若一直在夜舟面前出现会惹得对方更加厌烦，这才打算出去避开几天。
可谁知等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夜舟不见了，他打听了许久才得知夜舟来了安土之方，这也不难猜，毕竟是他告诉夜舟尹淮夙在这里，对方心里好奇，定会过来一瞧。
再加上尹淮夙的长相与琉暮有七八分相似，只怕夜舟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内城了。
他放心不下也舍不得，只得偷偷跟了过来，又担心夜舟看到他出现会逃离，这才装作商人，还特地戴上了面具。
只要能继续待在夜舟身边，做个陌生人出现也无所谓。
“不过这个尹淮夙的确是个有些麻烦的存在。”祁然皱着眉头，他一早便打听过了有关尹淮夙的事，也清楚对方作为公主为什么会被发配到这个地方。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明白这个尹淮夙绝对是个危险至极的人，夜舟在她身边不得不防。
第283章察觉
第二天，夜舟特地起了个早，打算跟尹淮夙的队伍一起进入林子，尹淮夙自然愿意，就在他们马上要出发时，突然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夜姑娘，你们要外出历练吗？可否能带上我？”
夜舟愣了愣神，没想到鸢会出现，道：“很危险。”
“夜姑娘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况且有这么多人一起呢，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我来安土之方就是为了历练，若夜姑娘不肯带上我，我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
夜舟闻言皱眉，一个人去？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夜舟看向尹淮夙，问：“可否带上他一个？”
尹淮夙的眼睛里闪出寒光，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笑意，道：“当然可以，我们这么多人会保护好他的。”
祁然高兴地点头，加入了队伍中。
一路上他都跟在=夜舟身边，由于早就已经熟悉了夜舟的脾气，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以及该说什么，所以即便他经常出声，夜舟也并不觉得他烦人，反而能时不时回答他几句。
可妖魔林就是妖魔林，这里面危险重重，可不是让人来郊游的地方，很快就有一群中等妖魔出现。
众人瞬间被分成了三批，夜舟和尹淮夙各负责一部分，剩下的普通人再负责另一部分，只有阴祁被晾在一旁。
他当然是不能出手的，否则以夜舟的聪明程度一定会起疑心。
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夜舟身边，尽量不让对方分心。
看着夜舟潇洒肆意的身影，祁然忽的眸子一闪，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时周围的妖魔越来越多，一部分妖魔将夜舟围了起来准备进行夹击，以夜舟的实力自然不用担心什么，闭着眼睛都能躲过去，然而她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鸢。
就在一只妖魔从背后突袭扑向夜舟时，祁然一个猛扑挡了过来，夜舟大惊，赶紧转身将祁然拉到怀里，然后带着他迅速跳出了妖魔的攻击范围。
“不是说了让你老实呆着就好吗？这是做什么？”夜舟问。
“抱歉，我刚刚看到那只妖魔扑向你，我怕你受伤，所以才……”
“啧，这些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他们伤不了我，你不上来捣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夜舟皱着眉头，本以为这小子应该是个让人省心的，没想到还是会给她找麻烦。
祁然闻言垂下了脑袋，装作受伤的样子，道：“对不起，我拖累了你，我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妖魔，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着对方可怜巴巴的语气，夜舟也愣住了，心道这家伙莫不是被这些妖魔给吓住了？
这时她也不好再指责，只能尽量平息语气道：“罢了，你注意着便好。”
“夜舟，等会儿你可不可以拉着我的手？我实在有些害怕。”祁然道。
夜舟随便应了一句，倒也没有反对，她三两下解决掉了周围的妖魔，一行人继续向前，而祁然得到了对方的准许，便高高兴兴地拉起来夜舟的手，心中一股雀跃袭上心头。
许是千年前养成的习惯，对于弱者她总会本能地保护，而祁然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自然不介意安慰一下对方的胆小。
祁然也正是因为太过了解她，所以轻而易举就能利用她的弱点来制定计划。
半晌过后，夜舟忍不住撇了他一眼，道：“鸢，我虽然允许你拉着我的手，但你也不用握得这么紧吧？你这样我行动会很不方便。”
祁然听话地点头，送开了些许力道。
走在前方的尹淮夙听清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再一次迎来了一波妖魔袭击，这里里面还多了几只高阶的妖兽，应付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尹淮夙一边解决着敌人一边看向夜舟的方向，发现祁然被对方牢牢地护在身后，像是独受恩宠般。
见此情形尹淮夙的眼神更加阴冷了，一只妖兽从背后扑来，她侧身躲过，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冷冷一笑，在那只妖兽再一次扑向她的时候，尹淮夙突然朝着祁然的方向跑了过去。
祁然查觉都有东西靠近，却直接忽略不理，毕竟他距离夜舟这么近，夜舟不能察觉不到。
果不其然，就在那妖兽马上要扑倒祁然时，噎住猛地转身，二话不说一个纵身跳到妖兽的背上给了它一剑，这一击并不足以让其丧命，夜舟被甩了下来。
她危险地眯起眼眸，为了避免有东西再伤到他，夜舟直接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然后腾出另外一只手操控魂力，瞬间周遭的妖魔和妖兽就被魂火笼罩，在火焰下逐渐狰狞，最后也只在时间的推移下，这些敌人慢慢都倒了下去。
夜舟这边的处理害了，尹淮夙和队伍那边也正好完成。
夜舟看了眼怀中的祁然，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心了些，刚打算松开拥抱继续前行，突然一阵异样感涌入了心脏，夜舟的动作突然停住，一双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了不少。
这种感觉又出现了，之前她在夜家抱住祁然的时候就出现过这种妖魔间的牵引感，自从祁然消失后这种感觉就再没出现过，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祁然见怀中的人眼神怪异，疑惑地问：“夜姑娘？你怎么了？”
夜舟猛地回神，抬起头来。
这种牵引感似乎并不是和每一只妖魔都能产生的，更像是阴祁独有的，那眼前这个人……
“夜舟，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尹淮夙听见动静走了过来。
夜舟眉头紧锁，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松开了怀抱：“我没事，今天的狩猎似乎完成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尹淮夙点头：“的确，在这片林子里待久了反而会更加危险，大家，收拾好东西我们可以回程了。”
队伍中传来一阵欢呼，然后便各自处理了猎物准备返回城中。
第284章整回来
夜舟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就分别了这些人独自回去，尹淮夙被留下来与他们分割战利品，以至于空荡荡的院子就只有她一人。
她抬手轻抚胸口，从丛林里回来后那种莫名的感觉就消失了，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鸢的身份成问题？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夜舟皱起眉头，魂力形成一把黑色的尖刺嗖的一下飞向窗外，外面的传来闪躲的声音，然后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祁然从外头走进来。
“我见你身体不适有些担心，所以来看望你，怎的你却像是要取我性命？”其然道。
夜舟看见来人，微皱的眉头平缓下来，淡淡地别过了脸：“抱歉，本能反应，我以为是敌人。”
“还好我方才激灵，运气好躲过了攻击，否则你那一下过来我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抱歉。”
祁然笑了笑，特地给她送来了调养身体的药，说道：“我见你时不时会脸色苍白，还容易走神，想着大概是体内元气不足又太过劳累的原因，这些药是专门用来调养身体的，还望你能收下。”
夜舟看着对方伸出的手，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多谢，倒难为你想着我，你我才刚认识不久，瞧着你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你这辈子见过不少人，或许我与你其中见过的一个人有些相似呢，我见姑娘也有一种熟悉感，仿佛上辈子就见过面了。”祁然开玩笑似的叉开了这个话题。
果然夜舟这个人对一些细微的事务十分敏感，只怕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可放松警惕。
夜舟抬眸与来人对视，之前她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看，虽然只是露出了一双眼睛，但这双眼睛与祁然有**分相似，眼神也尤为熟悉，身形背影更是一模一样。
至于这声音，只怕是此人怕暴露，故意这样说话的。
夜舟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祁然道：“夜姑娘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夜舟摇头，突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朝对方勾勾手指：“你过来一下，我有话想同你说。”
祁然愣了片刻，老老实实凑近了一步。
“再靠近一点。”
阴祁又凑近了一步，夜舟皱眉，所以直接拉起了对方的手臂将他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祁然一个没站稳直接跌了进去，两人身体相拥，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震得像打鼓一样。
夜舟眯起眸子，果然，只要与这个人相拥在一起，那种感觉就会出现。
好你个祁然，假扮成别人整我是吧？
祁然缓了缓神，将意识从美妙中拉了出来，急忙推开夜舟向后退了几步，道：“夜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人怎么能趁他不在就与其它的男人拉拉扯扯？虽说这个人也是他，可对方也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这等事啊！
夜舟危险地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榻上，几乎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对方。
“我只是觉得看你很顺眼，我喜欢得很。”
“喜欢？”什么时候这两个字也能随便说出口了？
祁然有些生气。
“只是看小弟那种欣赏而已。”
“小弟？”
夜舟忽的扬起笑容，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你不是出来历练的吗？瞧你这身娇肉贵的样子只怕是还没有体验过外面世界的残酷，安土之方是个危险之地，你若想一个人在这里立足很是困难，不如我收你做我的小弟，以后你每天给我端茶送水伺候我，只要我高兴了就带你出去历练提升本领，你感觉如何？”
祁然，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就别怪我下手狠毒了，这种被人玩弄股掌的感觉也得让你尝尝才行。
祁然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不太像夜舟的性格啊，她可不是会喜欢这种麻烦事的人。
不过……能够每天待在夜舟身边，当个小弟又能如何？
祁然露出笑容：“好啊，那以后我就是姑娘你的人了。”
“嗯，很上道嘛，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到我这里来吧。”
“你这里？”祁然顿住，他记得这间院子一共只有两间房，尹淮夙一间夜舟一间，哪里还有别的住处？
夜舟意味深长地浅笑起来：“对，我这里，我这间房以后你时刻待在我身边，即便晚上也一样。”
“什么？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不同意，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再找别人来做我的小弟，你不愿做的事自然有旁人来做。”
“……”
这下祁然算是彻底傻眼了，他的确没料到夜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竟然想和另外一个男人同住屋檐下？还是在同一间房里？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祁然咬了咬牙，立即答应了：“我这就回去将我的东西搬来。”总不能让别的男人靠近夜舟。
夜舟满意地点头：“好，我在这里等着你。”
说完，夜舟就挪开目光不再看他了，祁然也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后，夜舟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其实从祁然离开的那一天她就明白自己的的确确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即便有身份作为枷锁，但在她得知对方很可能永远离开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说到底她只是有些不满罢了，不满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像个被玩弄的玩物一样，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自然不会再赶祁然走，可那家伙却自己擅自离开了。
反正之后的日子也无趣，倒不如好好算计一下此人，就当是泄愤出气了，她这个人一向记仇，睚眦必报，怎么可能允许只有自己被算计。
当天夜里祁然就搬到了夜舟的房间里，尹淮夙对这件事很是意外，但并未多说什么，夜舟让他打了个地铺睡地上，只要对方一有空，就立即开始使唤他，无非就是一些端茶递水的小事，从前祁然照顾她时也常常做这些，早就习惯了，现在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然而让祁然真正没想到的还在后面，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彻底变黑，夜舟喝了杯茶，单手撑着下巴说道：“鸢，我要沐浴。”
第285章生气
“我这就去准备热水。”祁然道。
“准备好热水后记得在房间里侯着，我身边没有丫鬟，伺候沐浴更衣这样的事只能由你来做了。”夜舟幽幽地开口。
祁然呆滞住，随后瞳孔放大：“夜姑娘，我是个男子，这样的事只怕……”
“我让你做的事你只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不要有别的意见，难道你想让别人代替你做这种事？”
“……”
当然不希望，甚至他很乐意做这种事，可夜舟这样让一个陌生男人接近，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最终祁然还是老老实实出去准备了，等到了沐浴的时候，夜舟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更衣，祁然一惊，赶紧拉过一扇屏风在自己面前，道：“夜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在更衣之前劳烦先说一声。”
“嗯？看不出来你还挺纯情？”
“这不是纯情不纯情的问题，这关乎到你的名誉。”
“我知道了，那你就在那儿待着吧。”
夜舟懒得管他，自己一脸惬意地躺在了浴桶内，这个房间有些狭小，蒸汽的水雾弥漫在四周，给人一种误入仙境的错觉，祁然与夜舟中间只隔着一个屏风。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状况，他一定将屏风扔出去然后好好伺候这个人沐浴，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
同时心里也温怒于对方的毫不避讳，难道这家伙在面对所有男人的时候都这么大胆吗？
夜舟靠在浴桶里直勾勾地盯着祁然，由于对方不敢看她，所以并不能察觉到她的目光，倒是夜舟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此人的神情变化，自然也没错过他纠结不满的样子。
说来有些奇怪，千年前她虽与这位妖魔之主交手了许多次，但她从未正眼看过这个人，她的心里只有杀戮，每每想起对方的脸也是在杀戮时那令人愤恨的表情。
后来即便与祁然成了婚，她也没仔细观察过这个人，那时她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虽说两人以正常夫妻相处，她却从不愿意将时间花费在观察人身上。
就算是到了后面表明了心意，她也早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不会再刻意地去观察那个人。
像现在这样将对方的喜怒哀乐收入眼底，倒的的确确是头一遭。
原来这个人也能露出如此复杂丰富的表情和眼神，真难想象这家伙竟是她曾经的宿敌。
“夜姑娘，你洗好了吗？在水里泡久了会头晕的。”突然祁然开口提醒了一句，夜舟这才回神，她挑了挑眉，直接从浴桶里走了出来，然后就这么直接了当地来到祁然面前。
“洗好了，帮我擦干。”
“……”
夜舟就这么毫不掩饰地冒到他面前，身上连半点遮挡的东西都没有，祁然瞬间就僵住了。
夜舟本是想趁机整一下此人，还以为祁然会面红耳赤然后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拭身体，却没料到祁然瞬间就黑了脸，从榻上拿起被褥直接该在了夜舟身上。
夜舟还没反应过来，祁然便直接将她大横抱起扔上了床，然后将她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做什么！”
“是你在做什么！夜舟！我以为你只是在某些地方迟钝而已，却没想到你竟然蠢到了这种地步！让男人与你同住屋檐下也就罢了，你怎敢一丝不挂地让别人看到？难道你连这种常识都没有吗？还是说你故意这么做的？”
祁然被气得不轻，喜欢这个人是一回事，但发怒是另一回事，不管怎么看夜舟的这个做法都太过火了！
夜舟眨了眨眼，似乎是明白过来对方在气什么了，她倒是没什么自觉，毕竟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她自然不介意在对方面前如此，不过这个人大概不这么想……
夜舟皱起眉头：“你，起来，压着我了。”手臂被压得生疼，骨头快断了。
祁然愣住，这才从榻上离开，但眼神还是有些冷。
夜舟扭了扭手腕，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不过下次你如果还一声不吭就将我扛起来，我就扒了你的皮将你削成人棍凌虐致死。”
祁然：“……”
“我要睡觉，将这里收拾好，熄灯。”夜舟道。
看着夜舟那一脸平静的模样，祁然心里百感交集，原本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得老老实实将屋子收拾好，然后熄灭了等躺在地铺上。
二人只是床上和床下的距离，一夜安静，两人却都没什么入睡的心情。
到了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走出房间，迎面撞上了尹淮夙，尹淮夙看着他们眼下的乌青不由得挑眉：“你们昨晚做什么了？怎么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没什么，偶尔失眠罢了，你今日也要去妖魔林？”夜舟见对方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不由得讶异，这人每天都会去林子里，即便是要维持生计这样行动也太频繁了，即便是魂力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
然而尹淮夙却摇了摇头，道：“这次不是去杀妖魔，而是去东边的一处深潭里查看。”
“查看什么？”
“今天天还没亮就有人来同我说，夜里东边的方向出现了异光，似乎有巨大的力量涌动，百姓们都害怕不已，闹得人心惶惶的，我要去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也好让他们安心。”
夜舟闻言一愣，果然这个人跟她当初的样子有些像，只要别人需要，她立即就能踏入危险中。
夜舟忍不住皱起眉头，东边是妖魔林最大的一片区域，也是最危险的，她自然不放心此人单独前往，便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在城中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真的？太好了，我还有些后怕呢，若是有你陪着我就放心多了。”尹淮夙心里高兴。
一旁的祁然闻言赶紧跟上：“我也同姑娘一起。”
尹淮夙的笑容收敛了一瞬：“去往东边需要穿过一大片林子，里面危险丛生，而且少说需要两三天的路程，你若是去了只怕会不太方便，还是留在这里安全一些吧。”
“不行，我放心不下夜姑娘，不是说好我得时刻待在她身边吗？即便是有危险我也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