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恐惧
在那个人离去,他的少年时光也随之结束后,姬清远八年里听到的出事了这句话都没这个月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蛰伏多年的平静被打破,他感到的却不是麻烦和恐惧,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看着身边惊慌的妹妹,他甚至想对姬安歌来上一句“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当然姬清远也就这么想想,真说出来大概姬安歌会觉得他脑子也出问题了。
姬清远隐隐总觉得他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但当他真知道发生了什么后,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那少女搞事的能力。
就在他们一行人到达姬嘉树院子的时候,姬嘉树正冒雨站在院子,姬清远眯起眼睛,看着姬嘉树肩膀上站着个浑身羽毛都湿透的黑色鸽子。
“这是什么?”姬清远静静走进院子,看着自己的弟弟。
正在雨中出神的姬嘉树闻声看向他,不等他开口,那只黑羽鸽像是通人性般歪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扑打了一下翅膀如箭般冲进了雨幕。
姬嘉树目送着黑鸽的离开,轻声开口,“这是我一个朋友的鸽子,不过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姬清远眯起眼睛看向姬嘉树手上的信笺,“那这是他送来的信?”
“不是,”姬嘉树摇头,“我那位朋友时不时会接些替人送急信的活计,这封信是子楚送来的。”
“陈子楚?”姬清远蹙眉,“他不是住在你这么,他送……”
男人声音一顿,姬嘉树目光微亮,“大哥,看来你知道啊。”
少年轻声开口,“他今早和殿下一起去了稷下学宫。”
两兄弟间的交锋只在短短一瞬,姬清远收起面上所有情绪,“你说出事了,出什么事要找我?殿下她怎么了?”
姬安歌闻言胸口起伏,正要往姬嘉树那而去,但下一刻却被后面冲出的一个人影撞了个趔趄。
“叶静姝!”姬清远看着撞开姬安歌肩膀的女子喝到。
叶静姝亲手端着一瓷盘点心,充耳不闻地走到姬嘉树身边,“表哥,姑母做了点心,让我送一些给你,你……”
姬嘉树看她一眼,目光有些复杂,他重新凝视着姬清远。
“殿……抱月殿下此时应该正在稷下学宫与叶思远斗剑。”
短短几个字,姬清远猛地被呛到,这是多大的本事居然和火院大师兄对上,还闹到真刀真枪的份上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一声破碎声传来。
叶静姝手上的盘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她先是一惊随后嘴角腾起冷笑。
“没想到那位殿下真是赶着去送死啊!”
如果是别的修行者就算了,但稷下学宫私斗历来都会签生死状,权势熏天的叶家的人是真的敢打死公主!
姬安歌在一边从未觉得叶静姝脸上的笑意如此刺眼,她的心重重往下沉去,但下一刻她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看向自己兄长。
“大哥,你能不能……我……”
姬安歌有些语无伦次,姬清远看向自己的妹妹,温声开口,“不急,慢慢说。”
看着自己兄长高大的身影,姬安歌艰难开口,“大哥,我,我不要……”
“你想要什么和我说,”姬清远沉声道,“大哥一定为你办到。”
无论何时,无论何事。
她知道的。姬安歌从小就知道,但她很少向兄长提要求,因为她怕兄长受伤。
但这个时候她发现,她还怕另一个人受伤。
“大哥,”姬安歌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心中此时唯一的愿望,她深深凝视着姬清远,说出了那句话。
“我不要她死。”
她不想见到那个女子死。
她不希望今天早晨的拒绝是她和那个女子的诀别,她还没好好回答那个人的问题。
那个人身上的伤已经够多了,她好不容易缝好,她不想看到再有人将其撕裂。
“我不想她死。”姬安歌也不知她从哪来的勇气,一字一顿重复道,“大哥,我求你。”
她没有力量,她只能求他。
姬清远看着目光第一次如此坚定的妹妹,忽然笑了。
“我知道了,”姬清远轻声道,“好,我去把她带回来。”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但那个人是存在的,还在这个世上,所以还能带回来。
这两人……
叶静姝愕然看着眼前这对行事诡异的兄妹,但下一刻她忽然一怔,看向一边面无表情的姬嘉树。
“大哥,”站在一边姬嘉树忽然很想扶额,不知为何,他觉得他的立场是不是有点尴尬。
他这长姐长兄是不是忘了什么?
姬嘉树无奈地轻咳一声,然后看到他兄长像是刚想到什么一般看向他。
“大哥,那是……”姬嘉树很想说那好像是我的未婚妻,但想起他和嬴抱月的约定少年又觉得说不出口。
姬嘉树没想到才两晚,那女子居然能让他这个从不对人感兴趣的姐姐都产生了兴趣,但撇开姐姐不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大哥对那个女子好像也有兴趣?
这都是什么事……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毕竟姬清远素来对姬安歌提的要求倾尽全力。姬嘉树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看着兄长看过来,姬嘉树勉强把心底危险的想法压下,轻咳一声,“子楚写这封信是来向我求救的。”
言下之意,这事还是要他出面管管。
以陈子楚的境界资历的确不能把叶思远怎么样,而陈子楚也晓得轻重如果不是事态真的严重,也不会写黑鸽信送来。
“如果真有事,子楚撑不了多久,”姬嘉树叫姬清远来,其实是因为他这次明面上是被姬清远抓回来的,他如果再不打招呼跑出去姬清远搞不好要落个看守不利的罪名。
虽对那女子无意,但姬嘉树也不能知道内情还眼看着叶思远下手,他准备去一趟紫华山,并在出门前把姬清远拘在自己院子,做出被他强行制住的假象,这样父亲以后清算他能把所有事揽到自己身上。
“事情急迫,大哥你的话肯定知道我想干什么,”姬嘉树静静调动身上真元,“大哥你配合一下被我制住吧,我要出……”
然而姬嘉树还没说出这话,姬清远看着他静静道。
“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谁要出去?
“大哥?你要出去?”姬嘉树一愣,“可你……父亲有禁令,你不能出门,你……”
“嗯,我知道,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姬清远看着愣住的弟弟微笑。
“什么办法?”姬嘉树忽然内心发凉。
“很简单,”姬清远微笑着看着弟弟道,“你跑。”
“嗯?”姬嘉树怔了怔,只听眼前男人道。
“我身负把你带回来的命令,所以你跑了,我就能追了。”
“所以,”姬清远看着姬嘉树,目光和善。
“二弟,时间紧迫,现在,你赶紧跑。”
第六十八章 不要
他上一次看到大哥这么笑起来,是在什么时候?
雨幕下飞驰的骏马上,即便纵马奔腾速度极快,但姬嘉树看着前方领先他整个马身的身影,还是忍不住一时有些恍神。
这么多年来,大哥到底笑过几次?
在快马奔向紫华山的路上,姬嘉树不知为何想的不是姬清远的出格要求,而是在脑海中浮起这一个念头。
不光是大哥,姬嘉树想起他们离开时他姐姐最后的那个眼神。
就在姬清远提出那个各种意义上都让人一言难尽的提议后,姬嘉树沉默了整整三秒,最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在叶静姝难以置信愤怒地想要阻拦的前一瞬,握住了他放在桌边的春雷剑。
叶静姝虽然娇生惯养,但到底也是一个天生的修行者。就在姬嘉树握住剑的时候,对于高阶修行者天然的畏惧让脸孔扭曲的少女有一瞬间僵硬。
这就足够姬嘉树离开了。
他说过了,这个家中现在并没有有能力阻拦他的人。
这一次,连院门他都不用冲倒。
毕竟还没有安上。
看着院门外执剑而立目光沉静的少年,姬清远的目光有一瞬的涌动,下一刻他的手悄无声息又当做若无其事地掠过他空荡荡的腰边。
他并没有佩剑的资格。
而男人的这个动作只被姬安歌收在眼中。
看着默默咬紧嘴唇的妹妹,姬清远安抚地笑笑,下一刻男人的目光坚定起来,看着姬安歌道,“我们要走了,你怎么办?”
姬安歌一怔,但下一刻看着姬清远的眼睛,少女脸上之前的惊慌和脆弱消失无踪。
虽然她更像母亲,但她和他兄长其实长得也很像。
“我留在这里,”少女静静道,深深凝视着姬清远,“大哥嘉树你们尽快。”
姬安歌自知自己马术生疏,不带她,男人们的速度能更快。
而且她也有她能做到的事。
“你们……表哥你居然又为了那个女人……”叶静姝平复下心底对修行者威压的恐惧,看着姬嘉树和姬清远的目光红得简直要滴下血来。
“你不许去,我要告诉姑母,你都是被这个贱种教唆的,你给我停下!停……”
手握碎瓷片向院门口少年冲去的叶静姝忽然脚步一顿,看着挡在院门前的女子纤瘦的身影。
“你这个小贱……”
叶静姝很意外地看着以往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任打任骂的那个女子,脸孔涨得通红。
“让开!连你都敢拦我的路?”
然而平素从不敢反抗她的那个像是有阵风吹都能倒的纤细身影却没有动。
“安歌!”
姬清远站在门口,看着叶静姝拿着碎瓷片向姬安歌冲撞过去的身影瞳孔一缩,他正要伸手,但下一刻青年的手停在半空中。
一股姬清远许久未见过的,几乎就要忘却的,生疏却又有些熟悉的属于一个陌生修行者的威压在院门前弥散开来。
本一腔怒火向姬安歌直直撞过去的叶静姝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身体猛地一沉,克服着险些让她一头栽倒的真元威压,叶静姝惊魂未定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而姬嘉树也怔怔原地,看着院门前站在原地的姬安歌。
看着那股陌生真元的主人。
看着他从未见到过的,身为一个修行者的姐姐。
虽然小时候有被大哥修理过,但在姬嘉树记事里,他从未见到过姬安歌施展身为修行者的天赋,久到姬嘉树都险些忘记他的这个姐姐和他兄长同样,是天生等阶七的修行者。
而姬嘉树不知道,哪怕是姬清远,除了姬安歌六岁觉醒,都没见过她调动真元。
“大哥,你不知道吧,”姬清远看着站在院门内的妹妹在叶静姝撞上来的瞬间身体狠狠一颤,但下一刻少女却站住了脚跟。
这一次,她没有躲,也没有逆来顺受。
“大哥,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其实也会的。”
姬安歌的脸苍白得可怕,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也是母亲的女儿,”姬安歌站在院门内,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再次腾起怒火的叶静姝,静静开口,“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
“可是……”姬清远内心被狠狠一撞,他从未离开姬安歌十步开外。
姬安歌看着再次冲上来的叶静姝,生疏但坚实地张开屏障。
“姬安歌,你竟敢……你一个贱种……”叶静姝从没想到像个兔子一样的姬安歌居然也有咬人的一天,但她更不知道,姬安歌虽然懦弱,但就在昨天晚上她听到一个人告诉过她一句话。
“不论出身,叶小姐,我一直有一句话想和你说,”姬安歌看着叶静姝,苍白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意。
“什么?”叶静姝愤怒地问道。
而她面前的少女对她粲然一笑。
姬安歌道,“你的境界太低了。”
“你!”叶静姝一僵,简直像是认不识眼前的女人,这是谁?这还是忍气吞声的姬安歌?
姬安歌还是姬安歌,但她却是知道了一件事的姬安歌。
“叶小姐,你只是等阶十,但我是等阶七,”姬安歌看着想冲出她的屏障叶静姝轻声开口,“你还是别废力气了。”
她的这句话也是对身后的两个男人说的。
“这里交给我。”姬安歌转身看向姬清远和姬嘉树开口,“快走。”
即便她什么都不会,但她眼前这个女子也什么都不会。
而远在稷下学宫的另一个女子的处境一定比她更艰难,那么她就不感到丝毫畏惧。
“放心,”姬安歌看着姬嘉树和姬清远微微一笑,轻声开口,“我是等阶七的修行者。”
……
……
长姐坚定的笑容在他脑海中浮沉,姬嘉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面前的高峰。
“吁!”
紫华山到了。
之前姬嘉树一直都是通过国师府后山的密道前往稷下学宫,但那密道是父亲为了幽禁他而设,只通往固定地点并不通往举行最终筛选的观星台。
姬嘉树已经许久没有从前山入山了,更何况后山他的父亲就在这里闭关。
姬嘉树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神通广大地察觉到他,但就在他站在山门前时,姬嘉树还是有一瞬的战栗。
而守山门的守卫在看到他的瞬间也顿时愕然睁大双眼。
守卫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不是眼花,愕然开口,“春华君?您……您怎么会……”
守卫目光又落到姬清远身上,“这位是……”
姬嘉树眉头一皱,心道他没时间在这里这人纠缠,但还没等他握上春雷剑,他身边忽然传来兄长沉静的声音。
“冲过去。”
第六十九章 萌芽
男人的声音沉静,但这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沉静。
感受着兄长身上陡然提升的真元,姬嘉树内心无奈但还是在一瞬之间猛然握住了春雷剑。
过去他和这个兄长相处的时间乏善可陈,姬嘉树在拔剑的瞬间心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他这个大哥的行事作风原来是这样的吗?
是大哥突然转了性子还是大哥他不会原来就是这个风格的吧?
父亲难道是知道兄长的这个性子才把他关在家里的?
少年内心波涛汹涌,被姬清远意想不到的强硬作风打了个措手不及,想起他自己之前那次破格出走,姬嘉树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了。
而稷下学宫的山门守卫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在这种情况下见识到传说中的雷院第一剑。
落雷在稷下学宫的山门处炸响,即便甩出去好几百丈却好似还能听见那隐隐轰鸣。
在风一般掠过的山路上,姬清远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你炸门的手法倒是很熟练。”
这一切到底是拜何人所赐啊!
在急速的奔跑中,姬嘉树木着一张脸,编造着之后向师长请罪的理由,但在那之前他必须澄清。
“那门没倒,”姬嘉树淡淡道。
稷下学宫的山门是大司命林书白所建,如果能被他一剑砍倒,他也算是能千古留名了,可那座山门根本纹丝不动,不过是守卫抱头鼠窜。
也正是如此他才敢在稷下学宫山门处动剑。
但姬嘉树是第一次这么做,也第一次知道那座山门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坚固强大。
一道门尚且如此,那建造出那座门的那个女子呢?
看着身边兄长在急速奔驰中依旧平静坚毅如初的神情,姬嘉树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人的……儿女吗?
姬嘉树的思绪迅速收起,因为半山腰那片空地已经近在眼前,在去年卸任雷院大师兄前姬嘉树也参加过不少次上四宫筛选,本非常熟悉最终筛选的画面。
但看到眼前这片空地时,少年却猛地一怔。
原本他记忆力的中间空地满是人的画面已然不见,巨石外面的空地空荡荡,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影,但他凭借神舞境的敏锐却听见了巨石后的阵阵人声。
人都……进了后面?
但这怎么可能,就算第一道筛选再简单,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入巨石后。更何况,姬嘉树看向四座石碑下瞳孔一缩,居然连负责筛选的师兄们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呢?”姬清远在他身边停下,皱眉询问。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瞬间掠至空地上寥寥可数的一个正在捡最后掉在地上风筝的风院学子面前,开口问道,“这位学长打扰,请问参加最终筛选的学子们呢?”
低头捡风筝的学士抬起头,看清眼前人猛地一震,连风筝都掉到地上,“春……春……”
姬嘉树身侧手指一动,再次重复,“请问,其他人呢?”
感受着眼前少年身上深不可测的气息,风院学士猛地一个瑟缩,本能地答道,“都进到后面去了,听说观星台上居然有男女对战,连学长先生们都进去看热闹了,这里也就没人管了所有人都跑进去了……”
男女对战?
姬嘉树瞳孔一缩,和身后的姬清远对视一眼。
“春华……春华公子怎么会……哎?”风院学士鼓起勇气抬头正想问,但下一刻他却发现眼前空空荡荡,早已没了人。刚刚问话的事就像他在做梦。
而他梦里的人早已经进入了石碑。
姬嘉树和姬清远的反应速度都是一等一的快,对姬嘉树而言只要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迅速进入石碑后,并且是火院的石碑。
既然是和叶思远对上,虽不知陈子楚有没有拖上时间,但从火院处进肯定是最快。
姬嘉树熟门熟路,但没想到姬清远的气息也能一直缀在他身边,连他需要分神招呼的时间都不用,明明姬清远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有些事情也许只能说是天赋。
而姬嘉树也没有心思再想别的。
因为就在他穿过石碑的瞬间,他腰间的春雷剑突然发出了蜂鸣。
姬嘉树瞬间面沉如水。
这是风火水雷四大山门剑之间独特的感应,一般极少发生,而一旦发生……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豁然开朗,一片扑面而来的热气猛地席卷而来!
人群的喧闹声,叫好声,震惊声,真元的震动,剑的撞击,一瞬间全部奔涌而来。
看着眼前的人海姬嘉树睁大眼睛,看着这和他记忆中不一样的画面,这真的是上四宫最终筛选?
但少年的目光在一瞬间恢复清明,姬嘉树瞬间回神,聚力于目,高阶修行者的视线穿过层层人群,如闪电般落到火院的观星台上……
目光本还很沉静的少年猛地一怔。
就算之前没看到,在进入结界的瞬间他就能感到叶思远的气息。
姬嘉树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忧虑,虽然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但他还是担心在进入石碑后,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一幕。
叶思远气息带着从未有过的烦躁和恼怒,让姬嘉树越发担忧,但就在他看清的台上人之时……
却发现叶思远的对手是个男人。
怎么回事?
难道一切都结束了?
但即便台上是个少年,火院观星台边的围观者依然十分兴奋新奇,姬嘉树定睛一看,却只见高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有些眼熟。
是和她几乎形影不离的小护卫。
少年脸上是极为可怕的坚忍和狠意,明明只是等阶十却和叶思远打得异常激烈,也不难猜出的周围人为何如此兴奋了。
但看着少年拼命的气势,姬嘉树心头一沉,她呢?她……
下一刻他耳边再次传来春雷剑的蜂鸣,和姬清远异样的声音。
“嘉树,她在那边。”
那边……是哪边?
风院和雷院的台子姬嘉树都用真元探查了,但听着耳边长剑的蜂鸣,姬嘉树静静转过头,看向那个在他记忆里永远空无一人的高台上。
但此时那座高台上,断水剑发出一往无前的锋利锐光,剑气逼人。
而就在那旁观者观之都刺目的锐利寒锋前。
站着那名少女。
……
……
第七十章 绽放
和火院边围观的学子修行者们的热火朝天不同。
水院冷清了多年的观景台边是死一般的寂静,但这不代表这里围观的人不多。
八年来,姬嘉树第一次在水院看到这么多人。
比火院还要多的人。
但就是这么多人,高台边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人们并非不想说话不想喧闹,姬嘉树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看着高台上锐利的剑光他目光微寒。作为在场为数不多的神舞境,他尚且都能感到如此猛烈的气魄,那么遑论其他人。
今日在这里的都是小有境界的修行者,但在场却没人能挣脱这一场真元和杀气的盛宴。
之所以这么安静,都是因为所有人都被高台上那异常紧张的气势所影响。
在一片寂静中,姬嘉树听见自己腰边的春雷剑一阵阵的嗡鸣。
看着高台上断水剑的寒光和杀气和周围凝固的人群,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水院大师兄,许义山。
这就是当今境界最低的四大名剑的持有者,那个男人的真正实力。
所有人都说许义山不过等阶六却能成为断水剑的剑主,不过是因为水法一派人丁凋零走的大运。
但姬嘉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这样的。
他是那个男人尚在微末之中第一个注意到许义山的人,某种意义上,姬嘉树也是最清楚许义山实力的人。
人们曾经戏称许义山是水院第一剑,但这不是恭维,不过是嘲笑水院只有他一个人学子。
但姬嘉树很清楚,水院就算有上千人上万人,许义山都会成为第一剑。
他是真正的水院第一剑。
其他学宫的弟子虽明面上对水院冷嘲热讽,但事实上还是有不少人畏惧水院的实力。而畏惧水院,在学子层面,其实就是畏惧许义山一个人。
今年水院没有一个人报名,背地里其实也有其他学宫做的手脚,姬嘉树曾在姬家的情报网里看到过相关情报。因为如果水院今年还是招不到人,那么便会失去参加稷下之宴的资格,许义山就参加不了上四宫斗武。
姬嘉树曾经和许义山提过,但那个冷硬的男人却表示如果是会被收买的人,不进水院也罢。
那是一个非常固执的男人。
但同时,那也是一个非常正直的男人。
和叶思远完全不同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少年强者。
所以看着眼前这一幕,姬嘉树一时有些混乱。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她……为什么嬴抱月会和许义山这个知道她身份的人对上?
而为什么许义山会……感受着这强烈的杀气姬嘉树心底微沉,为什么许义山会如此认真?
他要知道这一切,就只能去问导致他现在在这里的始作俑者。
姬嘉树眯起眼睛,看向那个离高台最近的,手在胸口紧紧握紧探头探脑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起身上的气息拉起一个屏障,微微低下头,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普通的学宫学士。
也幸亏高台上的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牵动了所有旁观者的心神,也让姬嘉树第一次感受到了在人堆中却没被第一眼认出的待遇。
当然这一切不可能撑多久,但他来都来了,此时也顾不得在意太多。对所有人面生的姬清远微微站在他身前挡着他,两人费劲地挤到了人堆前,挤到了双眼瞪得像铜铃的某人身后。
“要打了要打了……许义山这小子不会真的……”陈子楚看着高台上的嬴抱月和许义山心跳如鼓目不暇接,冷不防有人拍了下他肩膀。
陈子楚认识的人多,如果是平常还有心情看两眼,但此时不管是什么熟人都别想让他眼睛离开一寸,少年抖了抖肩膀无动于衷,但下一刻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子楚。”
陈子楚回头看到姬嘉树,这才想起来他之前送出去的那封信。他本来该惊讶该惊喜来着,但也许是之前的危急时刻已经过去,此时看到姬嘉树他却只剩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怔愣。
姬嘉树张开了屏障,一般人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看着挡在外边的姬清远,陈子楚回头看了他一眼干干地开口,“你来了啊。”
“什么情况?”这人反应也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姬嘉树深吸一口气走到陈子楚身边,皱眉道,“你不是说她和叶思远打上了吗?”
姬嘉树内心疑惑,难道叶思远放过了她?可他素来知道叶思远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
“他们没对上?”姬嘉树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哦,你说那个,”陈子楚凉凉看了他一眼,“那个早打完了。”
打完了?姬嘉树一愣,看着高台上浑身是泥形容狼狈但依旧站立着的少女,“叶思远放过了她?”
陈子楚目光复杂地摇头。
居然真的交手了?姬嘉树内心一震,他大概能猜到那两人为什么动手,但既然这女子现在在水院这边这只能证明……
“她输了还是认输了?”姬嘉树平静地问道。
这女子只是等阶九还是不会剑法的等阶九,只有这两种可能。
以这女子身上的伤势来看,他更倾向于后者。
但姬嘉树没有想到,他从小到大从未出错的预测,人生第一次出现了偏差。
明明是理所应当的事,但闻言陈子楚看他的目光却更加古怪,姬嘉树心底一个咯噔。
下一刻他听见眼前的好友忽然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如果我说……她赢了呢?”
姬嘉树一愣,却完全想不到道理,他眼前的陈子楚也不知如何解释。
本来也就只是他一人的臆测。
“叶思远把她打下了台,”陈子楚转回头静静看向水院的观星台,“她输在了最后一招。不过……”
少年背对着拥挤的人群,看着高台上浑身泥泞的少女。
“如果叶思远没有撤掉抑境符,我和你说我觉得最后赢的那个人会是她……”陈子楚背对着姬嘉树淡淡开口,“嘉树,你相信吗?”
相信?
姬嘉树一愣,这句话听上去是气话,不值得高阶修行者相信。
但他认识的陈子楚不是会在修行一事上感情用事的人。
这一切到底……
姬嘉树把疑问按到心底,看着陈子楚问道,“这些先不论,她到底怎么会和义山对上?有什么误会?说清楚我去让义山先停手吧。”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叶思远色厉内荏,但许义山可不是吃素的,这女子不可能是……
“义山不会停手的,”然而本写信向他求助陈子楚却忽然开口。
陈子楚叹了口气,看着台上努了努嘴,“你看。”
姬嘉树闻言望去,瞳孔一缩。
高台中央,剑指嬴抱月的许义山单手握剑,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而下一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戒指,套上了自己的中指。
……
……
第七十一章 风雨
(内含防盗10分钟替换)
嘉树在看到嬴抱月面前站的是许义山的时候,有惊讶但也松过一口气。
因为比起心狠手辣的叶思远,许义山为人正直且是他的朋友。
如果是有什么误会,或是那女子冒犯了水院,只要不过分,总还有解决的办法。
但就在看到那枚青色戒指的瞬间,姬嘉树就知道他低估了这一切。
也低估了那个女子。
他那口气白松了。
站在高台上,不是他姬嘉树的好友,而是水院的大师兄。
“水院第一剑的戒指……”陈子楚倒吸一口气凉气,每个上四宫内门弟子都会拥有一枚代表学宫的戒指,这是大司命林书白留下的风俗。
但各学宫大师兄有些不一样,在稷下学宫最优秀的剑客才能成为大师兄,而一般学士的戒指是戴在食指,学宫大师兄却是戴在中指。
这是地位也是责任的象征。
虽然有这个风俗,但许义山和某位火院大师兄叶思远不同,不会招摇地一天到晚把戒指戴在手上。
除了剑,许义山不习惯佩戴任何饰物。
但一旦他戴上水院的戒指,就只有一种情况。
“糟了,那憨子居然认真了。”
陈子楚看着高台上的许义山愣愣开口,后背发毛。
姬嘉树也有些怔愣,眼前情况和他预想的大相径庭,他没想到他闯进来,没看到他不想看到的惨剧,却看到了眼前这幅画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义山到底为什么会和她打起来!?”姬嘉树压低声音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陈子楚深吸一口气,“那丫头没进火院居然想进水院,而震山先生居然同意了,但义山说不同意,要按规矩,过了他三招才行!”
“震山先生同意义山不同意?”姬嘉树愕然,这都什么事?
姬嘉树都不知道他该先为哪件事惊讶,要知道他的情报还停留在那丫头就只送个护卫去稷下学宫而已。
鬼知道这一切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只得先关心眼前事。
看着高台另一边神色异样的震山先生,姬嘉树闭了闭眼睛,“义山自己当年进水院都没过了三招。”
啥玩意?
陈子楚瞪圆眼睛,只听姬嘉树静静道,“但他还是上台了,被震山先生打飞了出去。”
水院当时没大师兄,震山先生就自己上场了。
姬嘉树有幸旁观了这一幕。
他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扶着栏杆站起来,打飞他的老人反而目光无奈。
“小子,我都说你不用过这三招也能进水院,”当时的震山先生无语道,“你非要过这三招做什么?”
而姬嘉树记得那个衣着破烂的少年向泥水里吐出一口血,闷声道,“不过这三招,我心里过不去。”
“所以他挨了震山先生三招,被扛回去趟了三个月,”姬嘉树盯着陈子楚愕然的目光说道,在心底叹了口气,“所以这一次,恐怕也是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陈子楚愕然道,“许义山不是一定要明月赢,是要她也挨他三招?”
“明月?”姬嘉树疑惑,陈子楚愣了愣解释,“是殿下的化名。”
姬嘉树按下心中古怪,看向高台上的男人,“我本是这么推测的,不过……”
看着男人手上刺目的断水剑,姬嘉树眉头蹙起,“抑境符呢?他要拿着断水剑和她打?”
陈子楚点了点头,“抑境符是在的,但你不让他用断水剑用什么?”
姬嘉树看着高台上嬴抱月手中的锈剑,“她手上那是什么剑?”
“好像是叫落日,”看着那把锈剑陈子楚道,但下一刻他想起之前那女子的那一剑心头深深一颤,看着皱眉担忧的姬嘉树,陈子楚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姬嘉树,其实她……”
“什么?”姬嘉树侧目,但下一刻不等陈子楚说完,原本寂静的人群忽然爆发出惊呼!
少年们肩膀一震,猛地看向高台上,而下一刻,磅礴的剑气在半空中爆发。
不等心思各异的两人说完那句话。
这场诡异的对决。
开始了。
……
……
(后为防盗章,十分钟后替换)
嘉树在看到嬴抱月面前站的是许义山的时候,有惊讶但也松过一口气。
因为比起心狠手辣的叶思远,许义山为人正直且是他的朋友。
如果是有什么误会,或是那女子冒犯了水院,只要不过分,总还有解决的办法。
但就在看到那枚青色戒指的瞬间,姬嘉树就知道他低估了这一切。
也低估了那个女子。
他那口气白松了。
站在高台上,不是他姬嘉树的好友,而是水院的大师兄。
“水院第一剑的戒指……”陈子楚倒吸一口气凉气,每个上四宫内门弟子都会拥有一枚代表学宫的戒指,这是大司命林书白留下的风俗。
但各学宫大师兄有些不一样,在稷下学宫最优秀的剑客才能成为大师兄,而一般学士的戒指是戴在食指,学宫大师兄却是戴在中指。
这是地位也是责任的象征。
虽然有这个风俗,但许义山和某位火院大师兄叶思远不同,不会招摇地一天到晚把戒指戴在手上。
除了剑,许义山不习惯佩戴任何饰物。
但一旦他戴上水院的戒指,就只有一种情况。
“糟了,那憨子居然认真了。”
陈子楚看着高台上的许义山愣愣开口,后背发毛。
姬嘉树也有些怔愣,眼前情况和他预想的大相径庭,他没想到他闯进来,没看到他不想看到的惨剧,却看到了眼前这幅画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义山到底为什么会和她打起来!?”姬嘉树压低声音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陈子楚深吸一口气,“那丫头没进火院居然想进水院,而震山先生居然同意了,但义山说不同意,要按规矩,过了他三招才行!”
“震山先生同意义山不同意?”姬嘉树愕然,这都什么事?
姬嘉树都不知道他该先为哪件事惊讶,要知道他的情报还停留在那丫头就只送个护卫去稷下学宫而已。
鬼知道这一切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只得先关心眼前事。
看着高台另一边神色异样的震山先生,姬嘉树闭了闭眼睛,“义山自己当年进水院都没过了三招。”
啥玩意?
陈子楚瞪圆眼睛,只听姬嘉树静静道,“但他还是上台了,被震山先生打飞了出去。”
水院当时没大师兄,震山先生就自己上场了。
鬼知道这一切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只得先关心眼前事。
看着高台另一边神色异样的震山先生,姬嘉树闭了闭眼睛,“义山自己当年进水院都没过了三招。”
啥玩意?
陈子楚瞪圆眼睛,只听姬嘉树静静道,“但他还是上台了,被震山先生打飞了出去。”
水院当时没大师兄,震山先生就自己上场了。
鬼知道这一切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只得先关心眼前事。
看着高台另一边神色异样的震山先生,姬嘉树闭了闭眼睛,“义山自己当年进水院都没过了三招。”
啥玩意?
陈子楚瞪圆眼睛,只听姬嘉树静静道,“但他还是上台了,被震山先生打飞了出去。”
水院当时没大师兄,震山先生就自己上场了。
第七十二章 盛开
两条河流在空中相撞,哗啦一声!
水流倾泻。
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
观星台外的阵法挡住了奔泻的水流,但站在台下的人们还是感觉浑身湿透。
原本等着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女子被水流切碎的人,浑身被冷汗浸湿,哑口无言。
只得不断揉搓着眼睛,愕然四顾。
这大抵是上四宫筛选大师兄过三招围观中最为诡异的观战画面,高台上的少年少女已经过完了一招,但台下的看客们却不想直视,顾左右而言他。
“那到底是什么?尉迟兄,水院这位剑法见涨啊……刚刚那水法剑第一式实在是……不知为什么小弟居然看到了两遍……”
“是啊,是啊……居然对面那小丫头也使出了……嗯?”
确认不是看错的学子们面面相觑,愕然看回台上。
原本山海大陆上最杰出的年轻修行者们此时看上去却有些傻气,从一开始的哄闹、讥笑、打趣再到愕然,再到……难以置信的寂静。
在这一片寂静里,陈子楚看着高台上执剑面对面而立如凝固了一般的男女,额头一滴滴渗出冷汗。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想要成为和已经成为稷下学士的修行者们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虽然对那个女子不屑一顾,但这些看客们并不傻。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因为刚才出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件事说来很简单,如果脱离他陈子楚活了这十几年的常识,不过一句话。
那就是嬴抱月使用了和许义山相同的剑法,挡下了许义山的第一招。
嗯,就这么简单。
简单……
简单个鬼!如果不是有叶思远和那女子之前的斗剑在前面打底,陈子楚都要怀疑他眼睛是不是要瞎了!
之前叶思远和嬴抱月那场斗剑,这女子的对应堪称惊艳绝伦,狠狠震慑了陈子楚一把,让他产生了那女子能赢的幻想。
但陈子楚再幻想,他都没想过嬴抱月能接下许义山的剑招。
无他,实在是许义山如他的名字,是那种厚重如山的剑客,几乎毫无破绽。要和他打就是硬碰硬,不像叶思远那个轻浮货还有空子可钻。
这女子的确是陈子楚见过的最有奇思妙想的修行者,但她对决叶思远的那一场在其他人眼里实有投机取巧之嫌。
陈子楚实在想不出面对剑法圆融一丝不漏的许义山,这女子能想出什么歪点子来赢。
没有可以智取的办法。
所以,嬴抱月必输无疑。
陈子楚本想着她能撑下三招不被打飞或者打死就算万事大吉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名浑身沾满泥水的少女,居然挡下了许义山的第一招。
更可怕的是,陈子楚之前的预测没错,许义山的确不能智取。
所以那女子用的方法是……
用许义山的剑法挡住许义山的剑法。
陈子楚面皮有一瞬的僵硬。
呵呵,这法子,真合理。
连他都挑不出任何错处,完美契合许义山的特点,没空子可钻,那就硬碰硬。
连招式都一毛一样。简直是能想到的对付这招的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但问题是……
她怎么就能做到的呢?
感受着身边姬嘉树的沉默,陈子楚也沉默了,沉默中还带着一丝造化弄人的感受。
“我还找了许义山,你们一起去。”
“她不该被这些不关她事的阴谋夺去性命。”
当初姬嘉树让他和许义山去迎她,到底有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呢?
但不管姬嘉树有没有预料到,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在和亲路上第一剑开始的。
“子楚,”陈子楚听见他身边的姬嘉树轻声开口,“义山和她……有说过超过三句以上的话吗?”
不愧是南楚春华君,真是精辟。
如果说凝结几滴小水珠什么的尚且能自学成才,堂堂水法剑的山门剑法还能自学那就是扯淡了。
偏偏水法一脉人丁凋零,就算有人教,这人选都乏善可陈。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落花流水,这世上只有有一个毫无可能的可能。
看着高台上如木雕一般握着剑一动不动的许义山,陈子楚面无表情道,“你猜的没错,没超过三句,如果我没记错,如果不算今天,一句都没有。”
震山先生和嬴抱月今日是初次见面,陈子楚在这世上没改行的修行者里就见过两个水法者。
那么排除一下,能教给嬴抱月水法剑的,这世上就只剩许义山了。
但偏偏陈子楚这一路上,没见过那两人有任何交集,连话都没说过,除非这两人三更半夜趁他睡着搞私会。
私会?许义山?和前秦公主?
天爷,这都是些什么事?
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是义山教她的。”而就在这时姬嘉树平静的声音打断陈子楚的胡思乱想。
陈子楚也知道这事匪夷所思,撇开许义山对女子的天然厌恶,退一万步是许义山教她的,那他也不会这个时候使用同样的剑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台上僵硬的友人,陈子楚的心往下沉去,如果不是许义山教她的,这事反而更加可怕,细思极恐。
如果是别人教她的,以那女子的身份,连带着她的和亲都可能充满阴谋。
“二哥……”远处大榆树上,赵光愕然看向李稷,他和陈子楚不同,因为他还认识这世上另外一个水法者。
但戴着面具的李稷却平静如初。
男人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他,轻声开口,“不是我。”
不是他,那还有谁?
还有……
赵光看着高台上少女纤细的身影和她剑上淋漓的水珠,忽然想起了什么,如置冰窖。
到底教她的是谁?陈子楚百思不得其解,想破头却脑内却忽然一个念头一闪。
如果没有人教她呢?
这个念头让陈子楚心底一凉,情不自禁看向高台上的许义山。
这个时候受到最大冲击是许义山。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许义山终于开口了。
“你的剑法,是谁教你的?”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一瞬之间屏住呼吸。
而就在这时,嬴抱月目光从剑上的水珠抬起,看着他道,“你教我的。”
第七十三章 落花
什么?
一石击破千层浪,在场一片哗然。
陈子楚瞳孔一缩,猛地看向姬嘉树,却发现素来沉静的友人忽然开口,“不对。”
的确是不对,陈子楚本能就能觉得不对。许义山不可能做这种事。下一刻像是在响应他的心声,高台上许义山在一片哗然中看着嬴抱月静静开口。
“我没有教过你。”
少年握紧手中断水剑,看向台下神情复杂的震山先生,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教过任何人。”
震山先生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弟子的人品。
“这女人说什么呢?”
“许义山这憨子也不可能外泄剑法吧,这可是欺师灭祖的死罪……”
“一个女人居然会四大剑派的剑法,她莫不是从宁古塔里逃出来的?”
“西戎挑拨离间的奸细?”
观星台下的顿时腾起骚动,且议论越来越往危险的方向倾斜。更糟糕的是陈子楚看到有几位眼熟的师长悄悄在人群后隐去,让他心中感觉越发不妙,而这事太匪夷所思连陈子楚都想不通,连他心中都难免怀疑。
若不是知道这女子真实身份……不正因为知道这女子身份,陈子楚却更加怀疑,这个人难道真的是西戎的……
人们面对未知的事物,就会各种猜测,而这些猜测,大都会走向阴暗的地方。
姬嘉树握紧双拳,他不愿这么想的,但他也不明白。
“该死!”
“她一定是宁古塔的余孽!是西戎的奸细!”
议论纷纷,然而就在人们的猜测进入最高潮的时候,那个少女却神情清淡地开口了。
阵法并不隔音,之前外围的恶毒言论那女子听的清清楚楚,但她面上神情却丝毫不变。姬嘉树甚至怀疑她这时才说话就是想多听些人们的揣测。
等等,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就在姬嘉树为他莫名其妙的想法愕然时,少女清凌凌的声音却在喧闹的人群中响起。
嬴抱月看着眼前死死盯着她的许义山,只是笑了笑道。
“是我没说好,你的确没有手把手教过我。”
外围的污言秽语一顿。
许义山本就对谣言不感兴趣,他只是想知道这女子为什么污蔑他,为什么会掌握水法剑,他倒要看看这女子如何解释,却没想到她上来如此说。
“那你……”男人皱紧眉头,周围议论再起。
“什么玩意儿,不是人教的还故意这么说?”
“哗众取宠,给几分颜色就以为自己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确没教我,”嬴抱月看着许义山笑了笑,“但你让我看过一次。”
看过一次。
台下陈子楚如遭雷击。
他听到了什么?
看过……一次?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继怀疑眼睛后,陈子楚开始怀疑耳朵。
但这是台下只有陈子楚能听懂的话。
这女子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许义山曾经在她面前使出过这一招,然后她看到了,她就会了吗?
姬嘉树怔怔站在原地。
“是这样吗?”他看着面容僵硬的陈子楚不知到底是何种心情,开口问道,“义山他真的……”
“真的。”陈子楚如梦游般答道,正因他当时也在现场,一切都对上,所以他受到的冲击不亚于许义山。
“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许义山的确施展了水法剑,”陈子楚怔怔开口,“没错,就是这招。”
许义山当时用的那招,就是“落花流水”。
一切都对的上,但一切却又对不上。
正如陈子楚所料,在听到这句话高台上许义山的脸色彻底变了,身上真元涌动,猛地剑指嬴抱月开口!
“不可能!”许义山愕然道,“就算看懂剑法,没有成百上千次的练习是绝对做不到的!”
原本木然的少年脸上第一次涌动出如此鲜明的情绪,这情绪里甚至带着绝望。
如果这女子的话是真的,那他努力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相信已久的信念又到底是什么?
陈子楚心底狠狠一震,他也相信这世上的真理,也相信这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水法剑更是四剑派中最强调勤学苦练的,如果这女子想要搅乱这一秩序,那他绝不……
然而看着面前少年愤怒崩溃,高台上的少女却没有同样举剑,也没有否定许义山的话。
不是嘲笑,不是轻视,只是平静地说出事实。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练过成百上千次?”嬴抱月静静道。
“你……”双眸有些血红的许义山一怔,台下的陈子楚和姬嘉树也怔住了。
这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男人,在远处的榆树上静静闭上双眼。
“你到底……”许义山握剑的手有一丝颤抖,看着眼前静静而立的少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晚上。”嬴抱月道。
远处大榆树上赵光浑身一震,猛地看向身边的李稷,“二哥,你……”
“十四天,”李稷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静静道,“她练了十四天。”
赵光想好的话没说出口,换了句话,少年干干一笑,“二哥,你还是……那么精确。”
知道也太精确了吧!
他真的一直在自己身边么?
“二哥,”赵光吞咽了一下艰难问道,“你早就知道?”
李稷点头,“嗯,我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赵光愕然问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那个晚上,你不是和我一起看到她练剑的么?”李稷静静道,“草丛里,有水珠。我看到了。”
那不是自然生成的,是在那少女挥剑后产生的,她那个时候剑法都没成型,但李稷还是察觉到了。
虽然很细小,但那的确是属于那个少女的水珠,她一剑一剑,一剑一剑的重复,一剑一剑的跌倒,从十几颗水珠开始,走到今天。
直到练成之前,那女子没有在人面前使用过一次,哪怕之前被逼入绝境,都隐藏至今。
凝结着她的汗水甚至是血水的一剑。
直到这一刻,终于现世。
但即便她经过无数次练习,眼前这被揭露出的事实,还是足以震惊世人。
“只看过一次,就知道怎么去练?”
陈子楚愕然看着高台上的少女,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四大剑派引以为豪的剑法,她一个都不会。
但是她看过一次,却能明白练法,甚至不知对错就敢去付出上千次的努力,甚至还能成功在实战中与人对抗?
陈子楚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姬嘉树,在看到少年脸上的震惊后,突然一股凉意从后背直冲天灵盖。
陈子楚见过很多少年天才,最可怕的天才莫过于他身边的这个人。
但哪怕是姬嘉树都没有见到过有修行者拥有这样的才能。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
南楚澜沧海边,晒太阳的某位兽神微微抬起头,对那不知道在哪的仇人微笑。
“以为夺走她的记忆,她就再也无法执剑了吗?”
“不知南楚人现在领教到了没有,”躺在石头上的腾蛇笑起来,笑容神秘却有着无尽的自豪和骄傲。
就算她不记得任何剑法,她也能习得任何剑法。
在石头缝里长大的小草,只要有一丝光芒和雨露,都能成为她的养料。
那是位奇迹般的少女。
从她诞生开始就受到无数人的压制。
但无论遇到任何狂风暴雨,她都能杀出一条血路。
她会跌倒,她会爬起,她会把一切化为自己的力量。
这才是那名少女真正的能力。
那才是少司命林抱月,真正的强大。
第七十四章 流水
紫华山后山石壁后,身着黑衣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老爷?”洞外一个身躯有些佝偻的老仆察觉到石壁内气息流动问道。
姬墨低头看向膝头鲜红的翅羽,“没什么,我做了一个梦,想起了一些往事。”
至于是什么往事,他却没有说。
壁外老仆季二浑浊的眼睛定定看着厚重的石壁,他十岁就到姬墨身边,已经伺候这个男人快三十年了。
这个男人不说,季二就不会问。
“季二,”石壁内传来男人古井无波的声音。
“告诉东吴,那件事我答应了。”
什么事,姬墨没说,因为他不用说,老仆就什么都明白。
在南楚国师府养老的老管家本就是为这件事才慢吞吞爬到这块石壁前,等了好几天了,姬墨沉浸在闭关中不醒,季二就一句话不问。
季二不知道姬墨为什么这个时候醒了,他也不会问。
“老爷,小人知道,这就去回那件事。”
“唔,去吧。”石壁内只传来这一声,便再无声息。
老仆弯着腰看着那块石壁转身颤颤巍巍地离开。
姬墨自始至终都没说他想起了什么。季二从后山崎岖的山道走出,不知为何看了一眼热热闹闹的前山。
在寻常人看来紫华山前山在阵法的隐藏下一切如常,但对季二这种在修行者真元里浸泡了一生的老头子而言,却能看到前山山腰处无数气息激烈的涌动。
虽然能看到,季二却没有深究,他不是天阶,再多的东西也看不到了。
只不过感受着久违的年轻人的涌动,人到暮年的老仆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他好像看到当年稷下学宫鼎盛时期,那些少年少女们兴奋热烈的脸庞,但一转眼,化为阵阵青烟。
“居然已经过了八年了么。”
季二走过稷下学宫厚重的山门,老人目光在石头上落雷留下的焦痕微微一个停留,装作没看到抖着步子离开。
“还真是年轻啊,”老头咕哝着,满是皱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但下一刻,季二看着后山如一潭死水般沉默厚重的石壁,收了嘴角笑意。
再多的年轻人,却也搅不起这一摊死水。
曾经看过那样的光芒,再看什么都入不了眼。
“到底是老了啊,”季二眯眼,“不中用喽。”
他不中用了,但现在的年轻人,却也没人能打破死水,像是他曾看过的惊天一剑那样,把整个府邸都切开来。
多么爽快。
但那样的爽快,他恐怕到死都看不到第二次了。
众人心中的大陆第一学府,不过是季二心中的死水,没有人能打破现状,正如没人能再次撼动那位大人的心胸。
季二叹息着跨过山门,但下一刻他听见前山的阵法内忽然爆发出冲天的惊呼。
那气息如此鲜明,鲜明到直冲人心底。季二一怔,耳边突然回荡起刚刚石壁中男人的声音。
“往事?”
老人浑浊的眼睛一怔,看向前山。
“难道……”
……
……
“难道真是西戎的奸细?”
“她到底是谁?”
稷下学宫观星台下的年轻修行者们并不知一个老人居敢用死水评价他们。相反,他们一向自傲的很。能走到这里的少年,无人不是整个家族的希望,无人不是各国小有名气的少年天才。
而正因为是修行者阶层的佼佼者,年轻人们看着高台上那个妄图闯入他们世界的少女越发不顺眼。
如同他们的净土被玷辱了一般,他们看那个女子如同看着脚底下尘埃。
而她看上去的确是尘埃,没看都还沾满了泥么。
就算有那样一张脸,但哪家大家小姐不比她衣服干净,洁身自好多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听到那少女的话,高台下无数年轻修行者的脸都僵硬了。
陈子楚能感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劲,但他也无从他顾,他的心情也不比其他学子平静多少。更何况他自诩嬴抱月的临时保护者,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女子根本不需要保护。
不,也许他很早就发现了。
陈子楚看着高台上的少女,握紧了双拳。打死他都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学习能力如此之强的人。他和许义山对那女子的第一次相助,居然就唤醒了这样一个沉睡的天才。
陈子楚想来不由心情复杂,毕竟当初是他要许义山动手的。
但说白了他也知道不是许义山那一剑的错,也不是那女子的错。
“抱歉。”就在这高台上却传来那女子致歉的声音。
许义山一愣只听嬴抱月开口道,“当初谢谢你救了我,但我却偷学了你的剑法。”
救?高台下少年们竖起耳朵,目光在许义山和嬴抱月之间打转,台下的震山先生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台上的少年少女若有所思。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许义山看着嬴抱月冷冷道,“是我学艺不精。”
要是偷了剑谱什么的算是偷学,但这女子的这种情况让人无话可说。他总不能永远不使用水法剑。他在无数人面前使出过剑法,但像这女子这般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之前从未见过。
许义山握紧剑柄心底微寒,看着嬴抱月的目光越发危险。
因为他也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等等,这接下来要怎么打?”看着许义山悬在半空中的剑尖,陈子楚反应过来怔怔开口。
撇开那一剑的争议,刚刚两人只是过了第一招,看许义山这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接下来还有两招,但出了刚刚那事,陈子楚额头再次淌起汗来。
他忽然意识到,刚刚那女子使出的不只是一招,还堵死了许义山的后路。
“子楚,我突然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姬嘉树忽然开口。
“什么?”陈子楚一愣,姬嘉树淡淡开口,“义山已不能再使用水法剑了。”
姬嘉树抬起头,他不知道那女子到底算不算天才,但就算在剑法上她不是天才,她在另一个地方却也非常可怕。
“她刚刚说的话无论真假,都给义山种下了名为恐惧的种子,”姬嘉树淡淡道。
如果许义山再使用新的水法剑法,就要冒着剑法再被这女子学去的风险。
对古板的许义山而言这是绝对无法允许的。
但如果许义山不使用水法剑,在抑境符下意味着他相对于嬴抱月的剑法优势就全部失去了,那么眼前这本来实力悬殊的对决会变成什么样,连姬嘉树都无法预料。
而这一切如果都在这女子的预料中的话,那她……
难道她真的能……
姬嘉树蹙起双眉,但下一刻他只听台上的少女看着许义山再次开口。
“不,我还是需要道歉,”嬴抱月看着许义山忽然道,“师兄,你要不要升一个境界?”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们一愣,满座俱寂。
完全没人能想到还尚处劣势的这个女子会说出这样话。
“她说什么?”陈子楚愕然开口,这女人疯了吗?
许义山一怔后目眦尽裂地咬紧双唇,冷冷地看着嬴抱月,“你是在侮辱我吗?”
更何况谁是她的师兄?
“不是,”嬴抱月摇了摇头,下一刻她看着许义山认真道,“真的不考虑?”
许义山以浑身调动到极致的真元和杀气回答她。
既然如此。
“那抱歉,”姬嘉树看着高台上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许义山轻声开口。
“我要欺负你了。”
第七十五章 破雪
“欺欺……欺负?”
高台下陈子楚目瞪口呆地重复,随后猛地看向姬嘉树,少年在屏障里木然开口,“你不觉得你这未婚妻说话风格……很有些问题吗?”
姬嘉树默默看他一眼,陈子楚总觉得这人眼睛像是想说“不光是说话的问题,其他地方你就不觉得也有问题么。”
但姬嘉树最终还是未发一言。
他不习惯在人背后议人长短,但高台下清隽的少年看着台上神情认真的少女,轻轻握住了腰边长剑。
春雷剑一阵一阵的嗡鸣,少年眸光如水,映衬着高台上少女纤细的身影。
她的确……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比起有交流对象的陈子楚,高台下其他人的反应就要正常多了,高台下轰的一声炸开。
“大言不惭!”
“就算没有剑法,稷下学宫的学士难道是吃素的么!”
陈子楚暗暗点头,也觉得嬴抱月自负过了头,就算不能使用本门剑法,许义山还会其他剑法,而且就算不提剑法,许义山身为等阶六的修行者,战斗经验上也比她……比她……
比她……
陈子楚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高台上对峙的两人动了。
许义山不愧是许义山,面对年幼少女出言不逊却根本一句话不说,只是断水剑一闪,用绝对迅猛的攻势向嬴抱月刺去!
他永远都会用实力说话!
被真元和剑气激荡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厉啸,许义山调动其抑境符下能调动起的等阶九所有真元,目光只有那轻轻一碾就能碾碎的身影,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招,就是一剑刺去。
比起战斗经验和反应速度,许义山自信肯定在这年轻女子之上,就算没有剑法,天下武道唯快不破,他只要能刺中这女子,定能够让其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
高台下少年们看到如此决绝的一剑,都不禁纷纷抬手想要高呼,然而下一刻站在许义山十步开外,高阶修行者以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嬴抱月动了。
但动了又如何她手上一柄锈剑,根本无法和断水剑相抗,就算条件反射抬剑相抵估计剑都会先断了,然而下一刻人们却没看到剑断的一幕。
那女子的身影忽然像是消失了。
正一剑刺去的许义山瞳孔一缩,他的剑还未到嬴抱月面前,他能看见她的身影但不知为何他的剑却觉得顿时失去了目标。
还未到,却已扑空的诡异感觉笼罩了许义山的全身,而下一刻嬴抱月近在咫尺的身影如游鱼般一闪,居然没有抬剑相抗,而是把剑往身后一背,周身一荡。
少女纤细的身影在高台上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腰身居然恰好避过断水剑,而这还没完,陈子楚睁大眼睛,看着那女子像是事先看穿了许义山的所有动作一般,一个侧身旋开却又回转过来,一把抓住了刺空的许义山的手臂将其往前一拉,再下一刻嬴抱月松手再次提起细伶伶一截手腕。一记老拳,砸在了许义山的鼻梁上。
少女一记老拳,砸在了许义山的鼻梁上。
噗嗤一声。
鲜血飞溅。
高台下鸦雀无声。
陈子楚目瞪口呆。
时间仿佛有了一瞬的定格,少女纤细的手臂和这极度粗暴的画面似乎格格不入。
但那快准狠的一拳却如比街头斗殴的大汉更快更准,比剑更凌厉更熟练,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到让人头皮发麻!
许义山猛地一个呛咳,而嬴抱月下手快松手也快,一拳到手绝不停留,两人一触即离,再次面对面而立。
嬴抱月把背在身后的落日剑抽出来,向脸上鲜血飞溅的许义山额首,抿了抿嘴唇轻声道。
“第二招。”
画面更加诡异。
但她这次却没有道歉。
许义山满鼻满嘴的腥气,却没有伸手去抹脸上的血。
成王败寇,一念之差,一拳到肉,这女人……
这是什么鬼打法?
高台下陈子楚瞪着两人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看修行者对战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乱七八糟的打法,好好的斗剑谁知道这丫头居然上来就给许义山一记老拳?!偏偏她还打着了!
陈子楚没见过这种战斗方式,求救地看向更见多识广的姬嘉树,却只见身边俊秀的少年却也一言难尽。
“嘉树?这是什么拳法?”
听到陈子楚的问题,姬嘉树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这可能……不是拳法。”
如果说许义山刚刚那一剑快轻迅猛,还有高门名家剑法的影子,这女子的那一拳就……直截了当,简明扼要。
比起拳法,姬嘉树总觉得似乎在街头乱战中看见过这种打法……
但街头的混混们却没有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的手法干脆利落。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还应该是她能躲过许义山的一剑,还在斗剑中毫不犹豫地敢用拳头。
似乎对这女子而言,战斗没有任何的框架,也没有任何的方式的限制。
战斗就是战斗。
“你……”比起耻辱,许义山只有不解,他没有抹脸上的血,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为什么?”
为什么她能躲过他心无旁骛的一剑?
他不求结果,只求原因。
然而下一刻,他却只见眼前少女看着他顿了顿,像是在选择措辞。
“你的速度够快,”嬴抱月看着许义山顿了顿道,“但意图太明显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嬴抱月不知道许义山是不是听过这句话,这句话本质上是对的,但偏偏眼前这少年却忽视了一个问题。
他意图太直白了。
嬴抱月只要看他的目光和剑势,就知道他剑要到达的位置。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如果能被对方预测行动,你再快又有什么用?
高台下震山先生扶额,看着自己那个平素性子只是有些直,但此时在这少女面前不知为何显得非常单纯的徒弟,心情复杂。
这女子的话说的简单,高台下年轻人们虽然震惊但却依旧面露疑惑,但老人却从这女子的话中感受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战斗经验上,近乎可怕的碾压。
而对于这些初生的年轻人而言,很难察觉这一点。
而且比起经验的碾压,震山先生觉得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老人看着高台上的少女眯起眼睛。
原本对嬴抱月话中的“欺负”嗤之以鼻的陈子楚站在原地,“她刚刚难道是说真的?这怎么可能?”
姬嘉树神情也有些复杂,不知如何回答。
然而这时在一边一直沉默的姬清远却忽然开口。
“不是不可能。”
姬嘉树浑身一震。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姬清远看着高台上的嬴抱月轻声开口,“她能够做到一件事。”
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姬清远深吸一口气开口。
“那就是她无论在什么时候,同境界无敌。”
第七十六章 欺负
同境界无敌。
听到姬清远说的的话,姬嘉树如同被一阵凉水所激,一怔忽然沉默了下来。只有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子楚还在惊奇地问。
“谁啊?那位公子这么厉害?”
姬嘉树看着姬清远居然难得笑了一声,嘴角边含着他从未见过的自豪笑意。
看到姬清远这个反应,姬嘉树隐隐肯定了心中猜想,看着台上少女模模糊糊仿佛抓到了一点姬清远对她感兴趣的头绪。
那边陈子楚还想问,姬嘉树静静看他一眼,“不可能是公子。”
“不可能是公子?”陈子楚一愣,下一刻听姬嘉树声音平静但内容极其自傲地开口,“要知道,我做不到这件事。”
哪怕是如今年轻一辈修行者中的姬嘉树都不敢声称自己同境界无敌。
毕竟同境界无敌,这意味这人如果能升到等阶二,岂不是就是天下第一了么?
这句话说来简单,但细想却无比可怕。
陈子楚睁大眼睛。
连如今的神舞境最强的春华君都不敢夸下的海口,那么这人就只可能是传说中的人物。足不出户的姬清远说见过这个人,那么那个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因为在修行史上,也许就只有那样一个人,没和那个人生在一个时代,是陈子楚他们这一代的幸与不幸。
至少姬清远说他见过,陈子楚是很羡慕的。
“姬大公子,你是说……”陈子楚咽了口唾沫,说出了那个他从小听到大的名字。
“少司命,林抱月。”
姬清远点了点头。
他看向高台上少女的身影,静静开口,“在同等境界的战场,她从没输过。”
但那是在她精通无数种剑法,被称为剑术当世无双的情况下,姬清远从没想过在剑术方面一片白纸的情况下有人也能做到。
而少司命林抱月更是当年修行界唯一敢于越阶挑战其他高手的人。
在以境界为尊的修行界,那个人是绝对的异类和最大的威胁。
“就算不使用剑术,她也能赢。”姬清远轻声道,“因为她会打架。”
而现在沉迷于在阵法和各种风雅之地一对一对决的修行者,却很多根本不会打架。
姬清远看着周围少年的目光,知道他们只以为他在举例,根本没想到别的,
因为有件事姬清远没说,那就是大司命林抱月,在习得火法剑前,还精通一项技能。
用剑前的少司命,精通……打架斗殴。
姬嘉树看着姬清远的目光,心头微动。但他却也没想太多,只是内心松了口气。
高台上的少女剑术生疏,且根本没有成为火法者的天赋,肯定是无法和修行史上那个昙花一现的女子相比,但姬清远恐怕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迷恋过的人的影子,才会如此关心。
这样能说通,姬嘉树看着高台上的少女,虽然他对这位前秦公主没什么想法,但订婚宴在即如果大哥真对那名少女产生了异样的兴趣,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大哥再次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
只不过……同境界无敌吗……
姬清远恐怕是想用这话让他们对这名女子的手段提起警惕,但姬嘉树从来就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修行者,但无论如何,刚刚那女子的手段古怪,所作之事都有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感。
许义山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别的手段也很重要,但至少在剑术上,许义山依旧远高于那名少女,只不过实在是过于古板此时被限制住了而已。
出其不意不能来第二次。
最后一招了。
高台下的少年屏住呼吸,但目光却没多少意外和焦急。
“都让到现在了,也该差不多了吧……”
“要是用刚刚叶师兄的打法,许义山早赢了,所以说憨子就是憨子……”
“这丫头斗剑斗不过人尽整些歪门邪道,这次看她还能玩些什么花样!”
“连剑都不敢使,这次是不是要踹人……”
高台上,清脆毫不犹豫的剑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许义山脸上还沾满了血迹,却依旧握紧了手中的断水剑,面对不走寻常路对手,似乎还是下定决心用手中的剑对战。
陈子楚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都肃然起敬。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许义山对面的那个少女却也保持着持剑的姿势。
但陈子楚却把不准嬴抱月到底是不是准备用剑,她那把剑实在是不占优势更何况这女子的战斗风格太诡谲多变,让人看不透。
和眼前的少女比起来,台下的震山先生突然觉得自己的大徒弟简直宛如一张白纸。
呃……
看到那少女拔剑,高台下的看客们反而紧张起来,纷纷在心底猜测这女子这次到底会用什么花招。
总之肯定不是用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女子除了偷学的那招根本不通剑法。
高台上的许义山身上真元流动,对周围的动静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对面的嬴抱月。
他能听到其他人的言论,但只有他知道和这个女子的对战根本没有他预想的轻松,他也不能算是在让她。
但他心中依旧有着自己的骄傲,毕竟这女子不是在剑术上打败他,那么她就不可能得到主流剑客的承认,许义山知道他这想法不实用,但剑客都会有这样的清高和最后的骄傲。
许义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所有思绪退去,再次一剑刺出!
这一次他努力隐藏了自己的思绪,剑气淋漓,凭心而出,比上一次更快!
然后他的剑到了。
断水剑最尖端的剑气嗤的一声刺破嬴抱月领口的衣带,许义山看着女子近在咫尺的面庞眼中升起一丝亮光,下一刻防备她的拳脚!
所有人都看着嬴抱月的拳脚。包括姬嘉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名纤细的少女却没有闪避,没有出拳。
姬嘉树瞳孔一缩,看着少女手中高高抬起的长剑。
那把剑布满铁锈,残破不堪,但在少女的手中却仿佛亮起了乌黑的光华,出乎所有人的所料,剑光火石之间嬴抱月微微一个偏头,断水剑险之又险地划过她的咽喉,随后她旋转了自己的身躯。
台下姬嘉树呼吸一顿。
也许其他人只能看到她扭身出剑,但他看到的不是这些。
他看到的是这女子的每一块血肉,每一根经脉,每一息真元,每一滴鲜血,每一点目光,每一丝呼吸仿佛都集聚到了一起,都聚集到了她的手上,都聚集到了她接下来的那一剑。
在呼啸的剑风中,嬴抱月目光平静。
如若她还剩下什么,她还剩下能握剑的手,和绝不会放弃的心。
拼尽全力,不怨不悔。
在那一瞬间,姬嘉树读懂了剑风中那个少女的目光和意图。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让他头皮发麻的剑法了。
倾尽所有的,生命的厚度。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挡。
兵的一声,尖啸嗡鸣扫荡全场,人们的耳朵有一瞬失去感觉。
而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
断水剑,哐啷一声,落于地面。
第七十七章 最后
(内含防盗,半小时替换)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一份寂静持续了很久。
雪亮的长剑在一瞬滑过人们的眼帘,剑尖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这把剑在少女的咽喉划出长长的血痕,却最终未能再进一步。
在面对面对战中,往往都是一招定胜负,在一瞬就结束了,稷下学宫的学子本来也习惯了这种对战,但这一次,看着高台上已经错开身的两人,人群却久久没有出声。
不少人甚至不能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院边的观星台就被这样的沉默笼罩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南边火院的观星台边居然先一步爆出巨大欢呼,这边的人们才如梦初醒。
而下一刻看着地上的断水剑,回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阶修行者的厉啸。
“火树银花!”
“不,不可能,不是全部的火树银花……这怎么可能……”
听着耳边人们震惊的声音,陈子楚怔怔看着这一切。
他看清楚了,但他的内心却也无法理解,就像根本没人能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
但那一切就发生了。
那名少女打掉了水院大师兄,打掉许义山的剑。
用的不是其他招式也不是野路子拳法,她用的,是剑。
看着背对着许义山的赢
……
后为防盗
第七十八剑戒指
(内含防盗,半小时替换)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一份寂静持续了很久。
雪亮的长剑在一瞬滑过人们的眼帘,剑尖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这把剑在少女的咽喉划出长长的血痕,却最终未能再进一步。
在面对面对战中,往往都是一招定胜负,在一瞬就结束了,稷下学宫的学子本来也习惯了这种对战,但这一次,看着高台上已经错开身的两人,人群却久久没有出声。
不少人甚至不能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院边的观星台就被这样的沉默笼罩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南边火院的观星台边居然先一步爆出巨大欢呼,这边的人们才如梦初醒。
而下一刻看着地上的断水剑,回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阶修行者的厉啸。
“火树银花!”
“不,不可能,不是全部的火树银花……这怎么可能……”
听着耳边人们震惊的声音,陈子楚怔怔看着这一切。
他看清楚了,但他的内心却也无法理解,就像根本没人能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
但那一切就发生了。
那名少女打掉了水院大师兄,打掉许义山的剑。
用的不是其他招式也不是野路子拳法,她用的,是剑。
看着背对着许义山的赢
……
后为防盗
第七十八剑戒指
(内含防盗,半小时替换)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一份寂静持续了很久。
雪亮的长剑在一瞬滑过人们的眼帘,剑尖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这把剑在少女的咽喉划出长长的血痕,却最终未能再进一步。
在面对面对战中,往往都是一招定胜负,在一瞬就结束了,稷下学宫的学子本来也习惯了这种对战,但这一次,看着高台上已经错开身的两人,人群却久久没有出声。
不少人甚至不能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院边的观星台就被这样的沉默笼罩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南边火院的观星台边居然先一步爆出巨大欢呼,这边的人们才如梦初醒。
而下一刻看着地上的断水剑,回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阶修行者的厉啸。
“火树银花!”
“不,不可能,不是全部的火树银花……这怎么可能……”
听着耳边人们震惊的声音,陈子楚怔怔看着这一切。
他看清楚了,但他的内心却也无法理解,就像根本没人能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
但那一切就发生了。
那名少女打掉了水院大师兄,打掉许义山的剑。
用的不是其他招式也不是野路子拳法,她用的,是剑。
看着背对着许义山的赢
……
后为防盗
第七十八剑戒指
(内含防盗,半小时替换)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一份寂静持续了很久。
雪亮的长剑在一瞬滑过人们的眼帘,剑尖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这把剑在少女的咽喉划出长长的血痕,却最终未能再进一步。
在面对面对战中,往往都是一招定胜负,在一瞬就结束了,稷下学宫的学子本来也习惯了这种对战,但这一次,看着高台上已经错开身的两人,人群却久久没有出声。
不少人甚至不能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院边的观星台就被这样的沉默笼罩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南边火院的观星台边居然先一步爆出巨大欢呼,这边的人们才如梦初醒。
而下一刻看着地上的断水剑,回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阶修行者的厉啸。
“火树银花!”
“不,不可能,不是全部的火树银花……这怎么可能……”
听着耳边人们震惊的声音,陈子楚怔怔看着这一切。
他看清楚了,但他的内心却也无法理解,就像根本没人能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
但那一切就发生了。
那名少女打掉了水院大师兄,打掉许义山的剑。
用的不是其他招式也不是野路子拳法,她用的,是剑。
看着背对着许义山的赢
……
后为防盗
第七十八剑戒指
(内含防盗,半小时替换)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一份寂静持续了很久。
雪亮的长剑在一瞬滑过人们的眼帘,剑尖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这把剑在少女的咽喉划出长长的血痕,却最终未能再进一步。
在面对面对战中,往往都是一招定胜负,在一瞬就结束了,稷下学宫的学子本来也习惯了这种对战,但这一次,看着高台上已经错开身的两人,人群却久久没有出声。
不少人甚至不能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院边的观星台就被这样的沉默笼罩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南边火院的观星台边居然先一步爆出巨大欢呼,这边的人们才如梦初醒。
而下一刻看着地上的断水剑,回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阶修行者的厉啸。
“火树银花!”
“不,不可能,不是全部的火树银花……这怎么可能……”
听着耳边人们震惊的声音,陈子楚怔怔看着这一切。
他看清楚了,但他的内心却也无法理解,就像根本没人能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
但那一切就发生了。
那名少女打掉了水院大师兄,打掉许义山的剑。
用的不是其他招式也不是野路子拳法,她用的,是剑。
看着背对着许义山的赢
……
后为防盗
第七十八剑戒指
第七十八章 戒指
他怎么来了?
嬴抱月一怔,两场斗剑她都全神贯注,没有像以前那样敏锐地感知四周。此时放松下来才发现台下有片不正常,定睛一看果然是个屏障。
而透过屏障,她的未婚夫正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面前男人手上的……要给她的戒指。
还要改庆幸许义山好歹是站起来了,如果他还保持着之前单膝跪地的姿势,嬴抱月作为一个穿了一遭的免不得要联想到某个场面,而这个场面此时还多了一角,站着他的未婚夫。
嗯,未婚夫围观她新晋升的师兄给她戴戒指。
这到底是何人的趣味搞出这种诡异类似于抓奸的画面……嬴抱月有些牙疼,但好在这个世上似乎对于戒指还是十分单纯,连边上的陈子楚只是本能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哎,她好像看到你。”陈子楚捣了捣一边一动不动的姬嘉树,却发现平素波澜不惊的好友神情有些复杂。
“她怎么能看到我的?”姬嘉树轻声道,不知在问谁。
看着台上的少女看向他这边一怔,台下的姬嘉树反而先愣了。
因为以她的境界,不该能察觉到他未曾对她敞开的屏障。
这个疑问远处大榆树的赵光倒是也无数次想问,但此时他已经麻木了。
姬嘉树说完,把疑问在心底按下,目光却再次落到了许义山手上的戒指上。
虽然明白姬嘉树大概不知道这个举动其中的含义,但嬴抱月还是被他看的后背发凉,而此时偏偏许义山拿戒指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你……”
许义山似乎是想听他师父的话给她戴上,但不知为何他却也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对。
嬴抱月看着少年额头沁出汗珠,顶着台下陈子楚姬嘉树姬清远三人的目光,不知为何嬴抱月觉得姬清远看戒指的眼神要更不善一点……这都是什么事……
下一刻,她看着眼前紧张的少年笑了笑,忽然往前跨了一步,在许义山给她戴上之前伸手拿过许义山手上的戒指。
少女的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
嬴抱月拉开还在流血的颈上的衣带,许义山看着她将戒指穿入脖子上一条带子上,许义山注意到她脖子上居然带着一块红玉。
“你知道我不能把它戴在手上,”嬴抱月看着许义山笑了笑,朝台下看了眼,“两天后我要和他出趟门。”
出趟门……
台下陈子楚立刻去看姬嘉树的脸色。
也就只有这丫头会把那么大的事说成出趟们……如果说两天后有什么,那就是初阶大典开幕式加某两人的订婚宴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
许义山闻言一怔随着嬴抱月的目光看向台下,姬嘉树看着好友迷茫的目光,忽然心头一动,微微对他放松了屏障的隐蔽。
随后姬嘉树看到许义山仿佛见到鬼一般看着他,少年如梦初醒,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不会这人真的……
“师父!”许义山猛地扭头看向震山先生,“你不能收她为徒!”
啥玩意?
站在观星台上的震山先生和蔼微笑的脸一僵,这次是真要怒了,老人瞪着许义山喝到,“为师没教过你出尔反尔吧?”
“不是,”本就不善言辞的许义山一着急都有些结巴了,“她,她是……”
“怎么了?”震山先生才想起来自己这大徒弟之前似乎和这女子认识,“她是谁?”
“她……她是……”许义山实在不会从何说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全说实话,但以他的口才一时又找不到托辞,一时更加磕巴,还没说出来又立刻被打断。
“等等,”震山先生瞪着许义山,“你知道他是谁,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还恳求为师收她为徒?”
许义山一僵,看着手上长剑,“我……忘了。”
天爷。陈子楚扶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许义山刚刚为什么那么异常了。明明知道这女子敏感的身份却还恳请震山先生收她为徒、
这家伙明显被嬴抱月最后一剑带入了纯粹武道的世界,然后完美地忘记了这女子的身份。
某种意义上,许义山刚刚那瞬间是被嬴抱月的剑意所吞噬了……
陈子楚都不知道说自己这朋友太憨还是那丫头太厉害……
看着身边姬嘉树一言难尽的神情,陈子楚突然有点幸灾乐祸。
而看着高台上还在磕巴的许义山,充分告诉了人们口才的重要性。
“她……她是……”许义山指着嬴抱月,脸都要憋红了,苦思冥想地组织语言。
震山先生心道都能忘了,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不了的身份,再次打断了还在磕巴的徒弟。
“好了,说不出来就别说了,”老人瞥了一眼台下议论纷纷看客,“好了下去吧,有事带你师妹回去说。”
虽然没有戴到手上,这戒指都已经给了,许义山脸上浮现出悔意,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两天后真相大白于天下的画面。
而这个时候震山先生已经走到了阶梯上,“好了,快下来,别再上面丢人了。”
“师兄,下去吧,”而这时前面传来嬴抱月带着笑意的声音,“斗剑既结束了,一切以后再说。”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许义山看着台下师父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嬴抱月身后走下观星台。
他一走下来就想起来要和师父澄清,“你……”
但下一刻许义山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而他身后居然还跟着大片的看热闹人影。
“明月!”
台下散去的人群中陈子楚一愣,看着那个向那名少女奔去的少年,看着他手上残破的剑,看着他身上的伤痕,也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意。
陈子楚刚刚光顾着看水院的斗剑,一时间都忘记了火院那边归辰的对战,陈子楚后知后觉想起火院那边传来的震天的欢呼,看来归辰和叶思远的战斗也结束了。
就是不知道……谁输谁赢?
然而还没等陈子楚向身边人打听消息,下一个却看着眼前的一幕睁圆的眼睛。
因为不远处的少年向嬴抱月冲过来,下一刻人还没站稳,忽然一把抱起了面前的少女!
第七十九章 忘了
(防盗章节,四十五分钟后替换)
他怎么来了?
嬴抱月一怔,两场斗剑她都全神贯注,没有像以前那样敏锐地感知四周。此时放松下来才发现台下有片不正常,定睛一看果然是个屏障。
而透过屏障,她的未婚夫正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面前男人手上的……要给她的戒指。
还要改庆幸许义山好歹是站起来了,如果他还保持着之前单膝跪地的姿势,嬴抱月作为一个穿了一遭的免不得要联想到某个场面,而这个场面此时还多了一角,站着他的未婚夫。
嗯,未婚夫围观她新晋升的师兄给她戴戒指。
这到底是何人的趣味搞出这种诡异类似于抓奸的画面……嬴抱月有些牙疼,但好在这个世上似乎对于戒指还是十分单纯,连边上的陈子楚只是本能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哎,她好像看到你。”陈子楚捣了捣一边一动不动的姬嘉树,却发现平素波澜不惊的好友神情有些复杂。
“她怎么能看到我的?”姬嘉树轻声道,不知在问谁。
看着台上的少女看向他这边一怔,台下的姬嘉树反而先愣了。
因为以她的境界,不该能察觉到他未曾对她敞开的屏障。
这个疑问远处大榆树的赵光倒是也无数次想问,但此时他已经麻木了。
姬嘉树说完,把疑问在心底按下,目光却再次落到了许义山手上的戒指上。
虽然明白姬嘉树大概不知道这个举动其中的含义,但嬴抱月还是被他看的后背发凉,而此时偏偏许义山拿戒指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你……”
许义山似乎是想听他师父的话给她戴上,但不知为何他却也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对。
嬴抱月看着少年额头沁出汗珠,顶着台下陈子楚姬嘉树姬清远三人的目光,不知为何嬴抱月觉得姬清远看戒指的眼神要更不善一点……这都是什么事……
下一刻,她看着眼前紧张的少年笑了笑,忽然往前跨了一步,在许义山给她戴上之前伸手拿过许义山手上的戒指。
少女的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
嬴抱月拉开还在流血的颈上的衣带,许义山看着她将戒指穿入脖子上一条带子上,许义山注意到她脖子上居然带着一块红玉。
“你知道我不能把它戴在手上,”嬴抱月看着许义山笑了笑,朝台下看了眼,“两天后我要和他出趟门。”
出趟门……
台下陈子楚立刻去看姬嘉树的脸色。
也就只有这丫头会把那么大的事说成出趟们……如果说两天后有什么,那就是初阶大典开幕式加某两人的订婚宴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
许义山闻言一怔随着嬴抱月的目光看向台下,姬嘉树看着好友迷茫的目光,忽然心头一动,微微对他放松了屏障的隐蔽。
随后姬嘉树看到许义山仿佛见到鬼一般看着他,少年如梦初醒,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不会这人真的……
“师父!”许义山猛地扭头看向震山先生,“你不能收她为徒!”
啥玩意?
站在观星台上的震山先生和蔼微笑的脸一僵,这次是真要怒了,老人瞪着许义山喝到,“为师没教过你出尔反尔吧?”他怎么来了?
嬴抱月一怔,两场斗剑她都全神贯注,没有像以前那样敏锐地感知四周。此时放松下来才发现台下有片不正常,定睛一看果然是个屏障。
而透过屏障,她的未婚夫正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面前男人手上的……要给她的戒指。
还要改庆幸许义山好歹是站起来了,如果他还保持着之前单膝跪地的姿势,嬴抱月作为一个穿了一遭的免不得要联想到某个场面,而这个场面此时还多了一角,站着他的未婚夫。
嗯,未婚夫围观她新晋升的师兄给她戴戒指。
这到底是何人的趣味搞出这种诡异类似于抓奸的画面……嬴抱月有些牙疼,但好在这个世上似乎对于戒指还是十分单纯,连边上的陈子楚只是本能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哎,她好像看到你。”陈子楚捣了捣一边一动不动的姬嘉树,却发现平素波澜不惊的好友神情有些复杂。
“她怎么能看到我的?”姬嘉树轻声道,不知在问谁。
看着台上的少女看向他这边一怔,台下的姬嘉树反而先愣了。
因为以她的境界,不该能察觉到他未曾对她敞开的屏障。
这个疑问远处大榆树的赵光倒是也无数次想问,但此时他已经麻木了。
姬嘉树说完,把疑问在心底按下,目光却再次落到了许义山手上的戒指上。
虽然明白姬嘉树大概不知道这个举动其中的含义,但嬴抱月还是被他看的后背发凉,而此时偏偏许义山拿戒指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你……”
许义山似乎是想听他师父的话给她戴上,但不知为何他却也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对。
嬴抱月看着少年额头沁出汗珠,顶着台下陈子楚姬嘉树姬清远三人的目光,不知为何嬴抱月觉得姬清远看戒指的眼神要更不善一点……这都是什么事……
下一刻,她看着眼前紧张的少年笑了笑,忽然往前跨了一步,在许义山给她戴上之前伸手拿过许义山手上的戒指。
少女的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
嬴抱月拉开还在流血的颈上的衣带,许义山看着她将戒指穿入脖子上一条带子上,许义山注意到她脖子上居然带着一块红玉。
“你知道我不能把它戴在手上,”嬴抱月看着许义山笑了笑,朝台下看了眼,“两天后我要和他出趟门。”
出趟门……
台下陈子楚立刻去看姬嘉树的脸色。
也就只有这丫头会把那么大的事说成出趟们……如果说两天后有什么,那就是初阶大典开幕式加某两人的订婚宴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
许义山闻言一怔随着嬴抱月的目光看向台下,姬嘉树看着好友迷茫的目光,忽然心头一动,微微对他放松了屏障的隐蔽。
随后姬嘉树看到许义山仿佛见到鬼一般看着他,少年如梦初醒,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不会这人真的……
“师父!”许义山猛地扭头看向震山先生,“你不能收她为徒!”
啥玩意?
站在观星台上的震山先生和蔼微笑的脸一僵,这次是真要怒了,老人瞪着许义山喝到,“为师没教过你出尔反尔吧?”
第八十章 拥抱
听到李稷这句话赵光沉默下来,看着远处静静离开的少女的身影。
她什么都知道。
那浑身泥泞的背影应该并不好看,但赵光暂时看了一会儿,正准备收回视线时,却注意到李稷漆黑的双眸也在看着那个背影。
想起之前那个少年抱她的时候李稷的出言提示,赵光心底微微一动,眯起眼睛看向李稷,“二哥,你……”
然而赵光心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猜测还未成型,却发现李稷目光的不同。
虽然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这段时间相处时间久了,赵光已经能通过李稷的目光推测出他的情绪。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赵光仿佛能看见男人面具下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二哥,你怎么了?”
李稷看着远方和其他少年人一步步登上水院学宫石阶的少女背影,静静道,“她不太对劲。”
看着那个除了衣服脏点但步伐稳健,若无其事的少女的背影,这次换赵光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又是从哪看出来的?
而且就算他等阶太低不够敏锐,但嬴抱月此时身边还有一个等阶五一个等阶四,其他少年和那位先生都没什么反应,赵光第一次有些怀疑李稷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言笑晏晏和其他人一起走到水院门口的嬴抱月停了下来,看向身边的震山先生,“先生,小女失陪一下。”
“怎么了?”陈子楚问道,他身边的姬嘉树也立即看过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归辰目光立刻紧张起来。
“没有,”嬴抱月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离开一下,你们先进去,地方我记下了,不到一刻钟我就跟上来。”
少女面色如常,连呼吸都一丝不乱,看不出任何破绽,原本怀疑她有伤在身的姬嘉树仔细感受了她身上的气息也没法再怀疑。
“明月,你要去干什么?”归辰问道,“我和你一起……”
少年被按住嘴,嬴抱月看着一圈少年笑了下,“女儿家的事,我建议你们别在问了。也别跟过来。”
这说法就很有误导性,陈子楚反应最快,少年耳根有些发红,猛地拉住还想问的归辰在他耳边吼道,“小子你是不是傻,这种事还问,赶紧跟我进来!”
嬴抱月知道陈子楚估摸着是猜到她诱导的地方了,看着年长点的少年把年纪小的都拉了进去,她松了口气,随后转身走入林中。
大榆树上的赵光瞪圆了眼睛,看着李稷的目光依旧没有收回,他耳根也有些发红,“二哥,你别在看了,人家姑娘要……要……”
嬴抱月刚刚的举动暗示的很明显,在进入水院前离开还不给其他男人跟过来还一人往林子里跑,这是要做什么不言而喻,毕竟稷下学宫已经没女学士了,学宫很明显没有女子的净房,这肯定是要一个人偷偷解决点什么……
看着少女步履匆忙越跑越隐蔽,赵光恨不得去捂李稷的眼,“二哥非礼勿视你……”
然而没想到平素最守礼的李稷闭了闭眼睛,看了赵光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是她想让这些男人们这么误会罢了。
这个女子,轻而易举地骗过了所有人。
她实在是太擅长掩饰了。
下一刻,赵光的声音停止了。
穿越丛丛的密林,李稷静静凝视着将身躯藏在草木中的少女。
看到她支开所有人,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呕出一口血。
“她……”
赵光瞳孔一缩,他本想离开目光,但听到李稷的话他微微停顿,看着嬴抱月在一棵枯木前停下脚步,扶着树干猛地一个停顿,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还没看出她脸上有什么异常。
然而下一刻,女子的肩膀微微一动,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她身前的树干瞬间就被染红了。
一口暗红鲜血从她口中呕出,却没有丝毫沾在她的衣服上。
赵光可以想象,这个女子就会这样若无其事地回去,没有人会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除了他身边的这个男人。
比起赵光的震惊,李稷只是静静凝视着远方的少女。
“她到底……”赵光忍不住瞪着李稷问道。
“以等阶九之身做到那样的事,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李稷静静道。
比起叶思远和归辰对战时的束手束脚,嬴抱月和他对战时那少年可没有收敛多少。
每个等阶内部都还有差距,抑境符降低的境界也是降低到每个境界的巅峰状态,真打起来和越阶也差不了多少,而这样真刀真枪的越阶对战,这女子经历了整整两场,叶思远还直接就用了原等阶对付她。
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她在最后,还是赢了,以那近乎奇迹的方式,但人们大概都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认为成为她的天赋。
“她走的时候,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什么?”李稷忽然问道。
赵光一怔,下一刻艰难地开口,“像看着怪物。”
看一眼就能学会顶级的剑法,这样的才能已然不是才能,在修行者的眼中如同怪物一般。
“可她不是。”李稷静静道,“她不是。”
赵光心头一震,下一刻正想开口,远处却传来一个少年的高呼声。
“明月!”
赵光定睛一看,看着拨开密林往嬴抱月方向找去的少年,“春……”
是姬嘉树。
“看来那位春华君倒也不算太傻,”李稷淡淡道。
人家春华君当然不傻,赵光腹诽,看着远处少女的身影松了口气,老怀甚慰,“这不倒也有人能发现的嘛。”
“他发现不了,”李稷道,“看。”
赵光闻言一愣,随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随后他看着枯木前少女手起剑落,染血的木头瞬间化为齑粉飘落,下一刻他发现嬴抱月神色如常地抹去嘴边血迹,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转身看着姬嘉树,目光无奈,“我不是说不用跟来了,还好你没看到什么。”
姬嘉树也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才从远处就开始高呼,但就在嬴抱月离开后,他心底却有些异样,最终选择多走几步,她要是真出事了他也麻烦。
“你还好么?”姬嘉树眯起眼睛看着嬴抱月问道。
第八十一章 秘密
(内含防盗章节,四十五分钟后替换)
听到少年的问话嬴抱月笑了笑道,“还好,我事也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姬嘉树的目光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停了一瞬,却再也没看到别的。
他点了点头,“好,震山先生正在等你。”
看着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开的少年少女,赵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稷。
“她想瞒什么,其他人没办法。”李稷道。
如果不是他和赵光这居高临下的视角,和那丫头懒得费事和一个等阶四过不去的想法,李稷觉得自己也不见得能看的到。
他之所以看也是因为嬴抱月并未表现出太明显的排斥,不如说他们知道她的死期,那女子很明显破罐子破摔并不在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赵光叹了口气,眯眼看着李稷,“不过二哥你也猜得太准,你到底……”
“碰巧罢了,”看着远处两人身影消失,看着对面兄弟饶有兴趣的目光,李稷收回视线淡淡提醒道,“上四宫筛选也差不多结束了,差不多该说正事了。”
赵光肩膀一震,收回目光心思回转过来,他和李稷这次混入稷下学宫,可并不是光来看热闹的。
……
(后为防盗,四十五分钟后替换)
听到少年的问话嬴抱月笑了笑道,“还好,我事也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姬嘉树的目光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停了一瞬,却再也没看到别的。
他点了点头,“好,震山先生正在等你。”
看着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开的少年少女,赵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稷。
“她想瞒什么,其他人没办法。”李稷道。
如果不是他和赵光这居高临下的视角,和那丫头懒得费事和一个等阶四过不去的想法,李稷觉得自己也不见得能看的到。
他之所以看也是因为嬴抱月并未表现出太明显的排斥,不如说他们知道她的死期,那女子很明显破罐子破摔并不在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赵光叹了口气,眯眼看着李稷,“不过二哥你也猜得太准,你到底……”
“碰巧罢了,”看着远处两人身影消失,看着对面兄弟饶有兴趣的目光,李稷收回视线淡淡提醒道,“上四宫筛选也差不多结束了,差不多该说正事了。”
赵光肩膀一震,收回目光心思回转过来,他和李稷这次混入稷下学宫,可并不是光来看热闹的。听到少年的问话嬴抱月笑了笑道,“还好,我事也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姬嘉树的目光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停了一瞬,却再也没看到别的。
他点了点头,“好,震山先生正在等你。”
看着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开的少年少女,赵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稷。
“她想瞒什么,其他人没办法。”李稷道。
如果不是他和赵光这居高临下的视角,和那丫头懒得费事和一个等阶四过不去的想法,李稷觉得自己也不见得能看的到。
他之所以看也是因为嬴抱月并未表现出太明显的排斥,不如说他们知道她的死期,那女子很明显破罐子破摔并不在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赵光叹了口气,眯眼看着李稷,“不过二哥你也猜得太准,你到底……”
“碰巧罢了,”看着远处两人身影消失,看着对面兄弟饶有兴趣的目光,李稷收回视线淡淡提醒道,“上四宫筛选也差不多结束了,差不多该说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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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好,震山先生正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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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瞒什么,其他人没办法。”李稷道。
如果不是他和赵光这居高临下的视角,和那丫头懒得费事和一个等阶四过不去的想法,李稷觉得自己也不见得能看的到。
他之所以看也是因为嬴抱月并未表现出太明显的排斥,不如说他们知道她的死期,那女子很明显破罐子破摔并不在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赵光叹了口气,眯眼看着李稷,“不过二哥你也猜得太准,你到底……”
“碰巧罢了,”看着远处两人身影消失,看着对面兄弟饶有兴趣的目光,李稷收回视线淡淡提醒道,“上四宫筛选也差不多结束了,差不多该说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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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好,震山先生正在等你。”
看着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开的少年少女,赵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稷。
“她想瞒什么,其他人没办法。”李稷道。
如果不是他和赵光这居高临下的视角,和那丫头懒得费事和一个等阶四过不去的想法,李稷觉得自己也不见得能看的到。
他之所以看也是因为嬴抱月并未表现出太明显的排斥,不如说他们知道她的死期,那女子很明显破罐子破摔并不在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赵光叹了口气,眯眼看着李稷,“不过二哥你也猜得太准,你到底……”
“碰巧罢了,”看着远处两人身影消失,看着对面兄弟饶有兴趣的目光,李稷收回视线淡淡提醒道,“上四宫筛选也差不多结束了,差不多该说正事了。”
赵光肩膀一震,收回目光心思回转过来,他和李稷这次混入稷下学宫,可并不是光来看热闹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赵光叹了口气,眯眼看着李稷,“不过二哥你也猜得太准,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