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辛梓
一面凌寒怀孕需要他陪,一面图永易向他透露老李局长身体状况不佳,需抓紧时间打路。
挂断电话后,图命强坐在办公室里满怀惆怅,但不足以影响他的好心情。
图命强来到打路的现场勘查,大晒场上存在的购进的第一批材料已经所剩不多,要加快进度,水泥砂石那些材料不可断缺。购进材料一事,是他和罗啸白元清亲自去“辛安”码头谈的,这次,还得他自己去。
他在天黑前赶到“辛安”砂子码头,这是河流区域的一片沙场,德口镇湘江流域的砂子码头已经被“辛安集团”垄断,从上游至下游的砂子码头都属于“辛安集团”。
天黑前码头上仍旧有人在作业,他找到了码头上的负责人,负责人一看图命强不太想搭理他,转身走进了驻地办公房内。
图命强跟着进去了,问道:“诶你看到我跑什么呀?我是来跟你做生意的呢!”
负责人不说话,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他一支烟,图命强拒绝着:“谢谢,我不抽烟。”
“不抽烟啊,难怪你这么不懂套路呢。”
图命强不解其意,问道:“什么意思啊?什么套路?”
“没什么!”负责人无语摇摇头,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人,来我这码头赊账,身上一包烟都不带:“你来找我干什么呀?”
“我找你还能干什么呀?给我们村赶紧送砂子砾石过去呀,还有水泥。”
负责人走到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上十张单据扔给他说:“这里的账你还一毛钱没给,又叫我们给你们村送货,大哥,你做生意的诚意在哪里啊?”
图命强道:“你奶奶的,你现在就跟我算账了?我们村里修路那是政府部门批准大力相助的,能少你这点材料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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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不管,辛安码头有规定,你们这点小零碎账目不能欠久了,欠久了肯定是一滩烂账,到时候你们给不起钱,难不成我自己贴钱给辛安集团呢?”
图命强不耐烦的说道:“行行行,你做不了主,那你带我去见你们能做主的人,还瞧不上我们村要购进的量,也不知道你们辛安码头每天能有多少货出码头去。”
负责人豪言壮语:“那我可不是吓唬你,不论是砂子还是砾石,水泥砖窑,我敢说德口镇乃至市区建设,有一半的工程材料购进都来自辛安,你信不信?”
“我信有什么用?我这么稳当的生意你们都不敢做,你还跟我吹嘘你们辛安集团有多能耐,分明就是害怕亏不起嘛,这说明你们也没有多大实力呀。”
“敢说辛安没实力,口气不小啊!”门外走进来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她身着西装裤和白色衬衣,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干练又成熟,她一出场,图命强由衷的觉得这样的女人,好强势。
负责人卑躬屈膝走到女人面前讨好着她:“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女人命令道:“别叫我大小姐,叫我公司职称。”
“是是是,总经理。”
女人问道:“这是谁呀?”
她和图命强看彼此的眼神充满不屑,图命强过去觉得凌寒过于强势,但她的强势只能在生活中与他胡搅蛮缠。
眼前这位女性,她的强势来自于气场和给人的震慑力,图命强嫌弃她强势,又惊叹怎么有女人强势得如此不让人生厌。
负责人随意介绍道:“哦,一个要来赊账的……”
“喂喂喂,你怎么介绍人的?”图命强自我感觉良好,在女人面前介绍着自己:“我叫图命强,大明村里的储备干部,我们村在修路,你们不能供货供了一半就不供了呀,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兄弟,不是我们不供,而是你们拿走那么多货还没付过一毛钱,我们有我们的顾虑,懂吗?”负责人道。
“钱在政府还没下来,你急什么呀?”
女人说话了:“别争了,有购销协议吗?”
负责人大言不惭的答复道:“哦,他们村就修一条路,量不大,又是政府扶助的项目,本以为可以边做边结算,就没签协议了。”
女人一听,雷霆大怒:“混账!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上门的客户,岂能以量大量小来决定待人的态度?你这是什么职业操守什么道德素养?我们这样的建筑材料,本身就是欠账的多,你竟然不跟别人购买签协议,假如结款有纠纷,你怎么保障胜算?”
负责人吓得畏缩不前,赶紧道歉了:“对不起,总经理,下回我会注意的。”
“没下回了,我的手下,不允许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人管事,你被开除了,明天我会派人顶替你,把你的工作跟人交接一下,明天就可以去公司总部把工钱结了。”
负责人狼狈的离去了,图命强再次见到了女人雷厉风行的举措,对于犯错的员工,丝毫不留情面。
图命强问道:“总经理是吧?请问你把这人开除了,我找谁给我送货去呀?”
“等我一下。”女人是一个对待事业极其认真的人,她必然不会耽误客户的材料输送。
女人走到桌边察看了图命强的账单单据,上面客户栏写着“大明村”,女人惊叹道:“大明村?你是这个大明村的?”
“什么这个大明村?我一开始就跟你介绍了我是大明村的储备干部,您没听见呢?”
“没注意听。”女人接着说道:“我有一位好友,也是你们大明村的,听说她是你们村独一无二的女大学生呢。”
图命强惊喜道:“胡安适?你认识胡安适?”
“你也认识?”女人反问道。
“认识啊,太认识了。我们可是从小学到高中一起成长的朋友,不过我结婚了就很少看见她了,她应该是工作太忙了吧。诶,你怎么会认识胡安适的呢?”
女人答道:“她是我农业基地的科研人员,也做过政策研究人员,我非常欣赏她的能力,所以就跟她成为好友了。”
“原来是这样,她还好吗?”
“她跟我一起来的码头,现在我的秘书带她参观码头去了,你们既然认识,那一起跟我去找她吧。”
图命强迟疑着:“啊?那个,砂石水泥的事,不谈了?”
“还谈什么呀?你是安适妹妹的朋友,我还信不过你吗?我去她嘴里听听对你的评价就知道该不该把货继续给你供上了。”女人把账单往边上一丢,直接走向门外。
跑到码头上,图命强见胡安适的心迫切,他奔跑在女人前头,在河边上一路寻找胡安适的身影。
在巨大的沙堆前,图命强见到了胡安适。
她穿着一身白裙,手里拿着一台胶卷照相机拍摄渐渐起涟漪的河面。时至今日,在图命强眼中,胡安适远比她眼中的风景更加迷人。
胡安适越来越美了,像个城里姑娘,白净,清爽。图命强在不远处看呆了双眼。
远方那个女生,她是胡安适吗?在市里工作一两年后怎么变化这么大呢?她像个仙女似的再次出现在图命强眼中,肤白貌美,比起凌寒毫不逊色。
女人走来大喊道:“安适。”
胡安适侧头一瞧,本以为是她的好友老板找她,没想到,占据她整个青春的那个男生在此刻出现了。
他们再次相见了,胡安适长埋在内心深处的激情随之被撩起。她缓缓走向图命强,装作平静,微笑道:“图命强,好久不见了!”
“是啊,确实有蛮久了。我结婚你还说你会来,结果你都没来。”
胡安适默然低着头,脸上保持着微笑,不爱多说话。
女人今日亲眼所见胡安适对一个男人的态度,她终于懂得胡安适为什么不嫁人,不与林自得处对象了。
原因都在眼前这个叫图命强的男人身上。
“安适,你们真的认识就好。”女人这才伸出手跟图命强正式介绍着自己:“你好,我叫辛梓。”
图命强惊愕道:“啊?你就是辛梓啊?”
“怎么?你认识我?”
“当然,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专访,只是没放你的照片,不知道报纸上那位极具商业头脑的女精英原来是一位这么年轻又美丽的大姑娘。”
辛梓还来不及高兴一番,图命强立即转移到胡安适身旁了。
“胡安适,好久没见你了,要不我请你下馆子。”
胡安适走到辛梓身旁,挽着辛梓的手臂说:“我不能丢下我的朋友。”
图命强一拍脑门,不知自己怎么会那么蠢把旁边的女士给遗忘了。他向辛梓诚心发出邀请,问道:“这位大老板,不知有没有荣幸能请你屈尊降贵,赏你好友胡安适一个薄面,让我请你们下馆子吃顿饭呢?”
辛梓挑了挑眉,眼珠子在图命强和胡安适身旁来回切换。
“行,我来安排。”
图命强争辩道:“你安排什么?我说了我请你们吃饭。”
辛梓道:“我的地盘,我来请,将来有机会去你们大明村,你再看着办。”
她又先走了,图命强欣赏着她的傲娇与果断,但也担心着辛梓这样的女人,会不会很不近人情。
“胡安适,你这位朋友好相处吗?”
胡安适小声答道:“我觉得她特别好相处,但是人家当领导当习惯了,喜欢安排,不喜欢被安排,你习惯这点就行。”
第87章 三人行
有幸又结识一位大人物,平常人的心理是攀附着有钱人,必然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可图命强不一样,明知辛梓是“辛安集团”大老板的女儿,是一个极具财力,有身份又有地位的女人,他和辛梓,胡安适坐在一起吃饭时,从未有过想攀附的心理,反而把辛梓当成是一个相识的普通人。
他一门心思都在胡安适身上。打从进入饭店,三人同桌吃饭开始,他问的问题只针对胡安适。
现在见到胡安适比过去更加热情了,刚点完菜,他问胡安适:“胡安适,你还好吗?”
胡安适略微尴尬,答道:“还好呀!”
“哦,呵呵!”
辛梓瞅他俩那不敢对视的小眼神,像看两个闹过矛盾的小孩刚刚和好似的。
“我说你们俩,不是同窗多年的同学吗?还在一个村,怎么见面聊天这么不自然呢?”
“没有啊,可能是太久没有见面,生疏了!”胡安适眼神晃散,仍旧不敢直视图命强。这句口是心非的话,说出来竟轻微的刺伤了图命强的心。
她不会对图命强有生疏感,这个男人,一直活在她的心里,哪怕他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过去,胡安适说什么图命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然而此刻说了一句生疏了,图命强内心备受伤害。心里呐喊着:胡安适啊,虽然我没有来找你,但是我不会对你有生疏感啊,我是多么的想念和你走过的点点滴滴,真的很怀念,你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女人,如果能娶你当媳妇就好了,可惜我不配。
“图命强,你发什么呆啊?”辛梓又问道。
图命强从忧伤中回过神来,道:“没有,没有发呆。”他好奇的问道:“胡安适,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大老板了?‘辛梓’这个名字,我只在报纸的财经版看到过呢,没想到我这样的人有一天还能跟这样的大老板女强人坐在一起吃饭,真是托你洪福呀!”
“我在辛安大棚基地工作呀,你知道的,至于大老板嘛,她是单位领导,随时都会来视察,久而久之就认识了。也是因为有缘,认识了还成为了朋友,难得辛大老板没有看不起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呀。”
辛梓豪爽的说道:“别把我说得跟神一样,我是生在辛家,天生会是个生意人,没办法。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想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以为这年头有点钱,开个车就能不食人间烟火了?”
图命强竖起大拇指:“嗯,高,大老板这觉悟和心态,真不是一般生意人有的,我喜欢。”
辛梓面带笑容回复道:“我也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哈!为什么?”
“因为你不巴结我,在我面前不做作啊,我就喜欢你和安适这种真性情的人。”辛梓回味着过去,接着说道:“在那个大棚基地,每次我跟我爸一去了,所有人都在那里卑躬屈膝的等待着,现在又不是奴隶制社会,大家都是人,他们明明是拿工薪的人,尊重领导和老板放在心里就行了,可他们偏爱把自己整得跟下人奴隶一样,但是安适就不一样,首先去大棚基地,我都没见过她,也不知道这号人的存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在那里工作了,但是我跟我爸去视察,她从来不会去迎接,就在办公室写报告,或是在实验室里摸索,她当我是空气呢。”
胡安适极力解释着:“没有没有,我是没有想露脸和想升职的想法,所以才避着你们这些大老板,我对我现在的一切都非常满意。”
辛安满怀疑问摇摇头,念叨着:“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没有事业心,不想着往上爬,你想升职,那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我甚至可以把你调到‘辛安’总部工作。”
图命强淡然一笑,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懂胡安适的内心和品性。
“大老板,你就不用给她机会了,她才不想升职呢!”
“是吗?为什么呢?”辛梓问。
“因为她是胡安适啊!”图命强脑海里瞬间涌出过去种种画面,画面里,都是那个心善,与世无争的胡安适,想起,嘴角显露出笑意,格外满足,也很舒适:“胡安适,就是这样,她过不了泥地,不会打赤脚走过去,会等着人来背她。因为她爱干净,爱整洁。她会帮村里五保户老人挑水,砍柴劈柴,当孝子贤孙,因为她的心灵天生美丽,不需要净化。一个爱干净,爱整洁又不需要净化的心灵,怎么会有心往上爬呢?你不能说她没出息没事业心,她只是志不在此,或许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呢!”
辛梓听得一愣一愣的,如此看来,这个图命强好像比她还更了解胡安适了。她反过头冲胡安适问道:“是这样吗?”
胡安适惊觉不已,图命强竟能把她的内心说得如此透彻,不枉自己把他放在心里那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他确实是她心里不需要沟通就能理解她的人。
“安适,你说话呀!”在她沉默思考时,辛梓又在催促了。
胡安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着:“是吧!”
辛梓失落的靠着椅子靠背,道:“哎,原来你还有别的打算,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辛安’待着与我并肩作战呢!”
“我会的,我不会离开‘辛安’的。”胡安适抓着辛梓的手臂安慰着。
辛梓问:“那自己的志向和想法呢?不顾了?”
“不是不顾,而是压根就没有。”
“那你刚刚还说是!”
“我说是,是不确定未来不肯定未来的意思,不是指我有志向和想法的意思。”
辛梓被绕糊涂了,显得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图命强在旁边默默笑着,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辛梓直接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就好奇,辛梓姑娘你这么率真单纯,你是怎么成为本市报纸上财经版主的?”
辛梓耸耸肩,答道:“我有个好老爹呗。”
“是是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人一出生就达到了多数人到不了的巅峰,辛梓姑娘你就是其中少数的幸运。命好,没办法。”
这是一顿愉快的晚餐,三人聊天很投机,由于胡安适的缘故,辛梓很放心的把图命强需要的材料继续给他供应着。
话语投机,辛梓也接纳了图命强这位朋友。
只是遗憾,今天没能把握住与胡安适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明明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胡安适,想跟胡安适说更多的话,可却总是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的原因并非是因为辛梓在场,而是图命强如今面对胡安适,他再也无法做到和从前一样心无旁骛的只是把她当成同学了。
第88章 只剩怀念
见一面,对胡安适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回想过去点点滴滴,都是缠绕他使他内心犯愁,犯孤独的缘由。
走出饭店的门,城市的霓虹灯下,胡安适该与图命强道别了。
此刻的图命强,内心万般不舍,他不知道自己对胡安适早已萌生爱意,只知她很美好,自己不可获得。
当着辛梓的面,图命强把耐心纠结的问题问出了口:“胡安适,我结婚你没来,我不怪你,但是,我……我还可以像过去那样,在你空闲的时候去你们单位看看你,和你聊聊天吗?”
胡安适迷离的眼神四处转动,还情不自禁的转到了辛梓身上,辛梓笑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在单位见谁,和谁来单位看你这我不管的。”
她只好尴尬一笑,辛梓这猪队友一点都领悟不到她的心意,她不过是想辛梓帮她拒绝图命强来单位看她而已,结果不仅不帮她拒绝,还要说她这老板不关心这些。
“可以啊!”胡安适答得很勉强,图命强又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去打扰她。
更害得图命强胡思乱想,他低沉的问道:“是不是不方便呀?你和林自得处对象了吧?”
被误解成这样,胡安适多想解释清楚,但想起他和凌寒已经结婚了,她不知要说什么了。
图命强以为她不说话,即是默认了,心灰意冷的他勉强微笑着:“我懂了,确实不应该多加打扰。那我走了,等你有空回村里了,我再约上罗啸他们一起请你串门吃饭好了。再见,大老板。”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转身那一刻,图命强才知自己的心有多痛。他不能接受胡安适在跟林自得处对象,走至今时今日,他才明白,刺伤自己内心的,不是凌寒在生活中对他的种种苛刻,而是胡安适与别人处对象了。
图命强骑着摩托车赶在回家的路上,黑夜中,风吹落了他眼眶里的泪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心痛,心特别痛,只是心很痛而已……
看着图命强远离的背影,胡安适更加心乱,为什么要让图命强误会她在林自得处对象呢?为什么不告诉他她至今单身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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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告诉他:我很想你来单位看我。
但,他终究是娶了别的女人,他终究与我胡安适无缘。
这世间有些人,维持不了亲密的关系,始终没办法成为朋友,因为心里爱慕着,做不到不去计较对方心里想些什么,做不到不去在意她生活里都有哪些亲密的人出现。
背离的两人心里有着同样的感慨,不见,或许会更好,见了,心,就此不平。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喜不悲。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这里,不来不去。
我不能住进你心里,你也不能来我怀里,默然,寂静代替所有……
不知你转身是否忧伤越过眉头?但我的哀愁你无法看见。
如果有从前,如果有永远,我的爱从最古老的从前固执到最浩渺的永远……
相见过后,图命强和胡安适双双犯愁。
凌寒怀孕本是图命强近来发生的嘴开心的一件事,可胡安适出现过后,有孩子的喜悦以被他淡忘。
胡安适的身影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生活节奏。
他答应过凌寒,他会每天赶回家照顾她,会对她更好。胡安适出现后,他所承诺凌寒的话很快抛诸脑后,村里打路的事,很忙碌,忙完了,他也不想回家。
他并非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只是心里有了胡安适后,他难以再面对凌寒。
回到家与凌寒完全说不上话,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钱,从不问图命强关于钱以外的事,更不会关心他在外出工累不累。
这几晚,他偷懒了,他没有回家,每天干活收工回来便在村委办公室的长椅上躺着。享受着寂静的时光,也怀念着曾与胡安适走过的点点滴滴。
自己是一个迈入婚姻的男人,对胡安适,仅剩怀念了。
在大棚基地工作的胡安适,成天面对实验室里珠苗,面对各种实验报告的书写,生活也挺枯燥乏味的。
忙碌的时候还好,不忙碌了,她也会时常发呆,总是响起小时候上学图命强背自己过泥地的画面。
她问自己:为什么他那么难忘?他已经在我的生活里离开那么久了,再见他,我还是会这么没出息的惆怅。她又劝谏自己:胡安适啊胡安适,能不能清醒点?他和凌寒结婚了,他已经结婚了……
大棚内请的采摘蔬菜的上百名工人已经在忙活了,暖季大棚外膜被拆除,基地人山人海,有人在采摘,也有人在过道推着车运送到大马路的大货车上。
“辛安集团”派来管理大棚基地高层管理人员便是辛梓,她几乎隔个一两天就会来基地视察,观摩。
今日在基地转悠了一圈,看到基地蔬菜嫩绿饱满,工人干活积极又兴致昂扬,她随意叮嘱了极具,满意的走了。来到基地,不能不去看一眼胡安适。知晓胡安适不在现场便是在实验室,辛梓忙完视察直奔实验室,可她这次却没找到胡安适。问了胡安适的同时,才知胡安适头疼请假了,在宿舍休息着。
辛梓只身来到宿舍楼,胡安适宿舍的门关着但没锁,她推门而入,胡安适坐在床头,正一个人在里面发着呆。
“安适,你生病了?”
“总经理?”胡安适把辛梓当朋友,但也敬重她是公司的领导,看到辛梓到来,她急忙拉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准备起床迎接辛梓。
“干嘛干嘛?不舒服就躺着呀,起来干什么?”辛梓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床,见她脸色苍白,还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脸色好差呀,你这孩子,你没事吧你?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胡安适不忍笑了,辛梓的口气,还把自己当成大人,把胡安适当小孩子了。笑着又开始咳嗽了,咳了几声,心疼坏了辛梓姑娘。
“大老板,您别逗我笑好吗?我不是孩子了。”
“你还有心思笑呢你?你知道你脸有多白吗?你没问题吧你?”
“没事呢,应该只是在外边太热中暑了吧。”她把自己暗红的手臂伸了过去:“已经刮过痧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第89章 谈心
辛梓瞅着她,心疼又无奈,感觉胡安适近来神情恍惚,她想或许这一切都跟图命强有关吧。
“安适,图命强,在你心里很特殊吧?他在你心里,比那个经常来看你的林自得要珍贵,是吗?”
胡安适毫不隐瞒的点着头,她需要倾诉,而辛梓,是她在外唯一获得的一个挚友,跟她诉说,她不需要防备什么。
“嗯。图命强是个很正直,很有正义感,又有远大目光的男孩,那完全不是林自得能比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原本图命强才是我们村考上大学的男生,但他的试卷名被林自得的父亲林捡给篡改了,还因为他要养活自己的妹妹,所以,他放弃了上大学。”
“啊?还能这样啊?”
“是啊,林捡是村长,以他的人脉关系,要做这件事一点都不难。”说起图命强,胡安适越说越起劲了:“他也很踏实,那时候他没上大学了,就自己去外面务工挣钱,让妹妹上学,做了几年的事,拿不到工钱,被人骗了拿了一栋破房子抵债,也许是老天眷顾他这勤恳的男孩,他的那栋破房子,竟然在几年后被拆迁了,他还拿到了三十一万补偿款。他有了钱并没有好吃懒做,而是在村里开创道路,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当村长,想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
辛梓笑着感叹道:“这家伙可以啊,有点意思!所以安适,你是喜欢这个男人是吗?”
胡安适低眉挠着耳鬓的碎发,喃喃着:“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从小就只喜欢凌寒,他已经和凌寒结婚了。”
“凌寒?是谁啊?”
“也是我们的同学,非常漂亮,怎么形容她呢?”胡安适琢磨着,道:“皮肤吹弹可破,身姿婀娜,反正,女人都梦想着长成她那样子吧!”
辛梓贬低着图命强:“原来那家伙这么肤浅啊?他喜欢好看的,就不注重内心了?问题是你也很漂亮啊,你还那么有学问,他过去就没有考虑过你吗?”
“或许,凌寒的内心也是他喜欢的吧?”
看得出胡安适内心有多失落,辛梓宽慰道:“安适,我觉得吧,从那天我们一起吃饭到分离时他的状况来看,我觉得那个图命强心里是有你的,只是可能因为自己已经结婚了,不好把话说出口。”
胡安适笑着反驳道:“你觉得?你和我一样,在感情上白纸一张,你还敢对人家的情感发言,最不够资格发言的就是你了,我要到你这个年龄还没嫁出去,我娘可能会要亲手把我给掐死了。”
“什么呀,我爹就不会这么想,他说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嫁人,而是过得幸福和开心。像你们农村,面都没见过,相亲就是订婚,都不了解对方就要结婚,然后一辈子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这个人,活脱脱的把爱情过成了亲情。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爱情多么美好啊?你看人家徐志摩,他就不会被婚姻束缚,爱就得不顾一切在一起。”
“你觉得徐志摩可敬?”
“当然,他和林薇因的爱情不感人吗?”
“可是,他也伤害了他的原配妻子张幼仪呀!”
辛梓语重心长叹着气,接着说道:“是,但是这是谁的错呢?错的就是你们农村的封建陋习。张幼仪和徐志摩就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徐志摩那样的现实主义派大诗人大情圣,他能一辈子忠于张幼仪吗?不可能。安适,我觉得,你既然心里喜欢图命强,你早就应该告诉他。他虽然没有徐志摩那么浪漫,但至少他该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有一点我不会看错,图命强对你一定有想法,或许,更早的时候就有了。然后,你不告诉她你的想法,他就跟自己一直喜欢的女人结婚了,这样你们就只能错过了。”
胡安适是一个如此传统的人,让她跟图命强说她喜欢他,很不现实。
“问题是已经错过了,错过了就错过了吧。以后,我就向你看齐,不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坚决不把自己给嫁了。”
辛梓捧着她的头摇晃了两下:“你跟我不一样啊,女人!”
“你也是女人,哪里不一样了?”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不可超越的女企业家,是财富。你呢,你性情寡淡,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征服欲,上了个大学在单位拿着这点薪资,升职的机会你也不争取,你的目标最后不还是回归家庭当一个家庭主妇嘛。”
说得胡安适无言以对,她感觉心身疲倦,抬起手撑着额头。
“大老板,咱们略过这个话题好吗?你就让我在这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好吗?”
辛梓直摇头,满心嫌弃:“哎,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你这样的女人成为朋友的,我有着宏图大志,你却只想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志趣太不相符了。”
胡安适羞答答的凝视着她说:“我有你志趣远大就行了,等你成为财富不可被超越的女企业家,我就抱你大腿好了,辛大老板你不嫌弃我,赏我一口饭吃就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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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弃你,嫌弃得不得了。”辛梓一脸鄙夷之态:“明明有改变命运的才干和能力,你却只想依靠他人过点小日子,就不能有出息点吗?”
“不能!”
话题就此终结了,辛梓已无法打通她的思想跟她迈向同一步。
其实胡安适对事业有冲击的心,但她希望是自己挽着自己未来丈夫的手,一起实现她远大的梦想。梦想里不仅仅包括钱,还要有爱,有意义。
感受到孤单的日子,图命强把时间全都留给了村里道路建设,忙碌的时光中,他也会抽空回家给凌寒做上几顿营养的滋补美食。
一边兼顾家庭,一边发奋监督村民修路,他没有时间想别的,藏在内心深处的胡安适只能被封印在心底深处,不可提及。他希望村里的大马路尽快完工,希望凌寒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来世,只是想不到,凌寒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又历时四十八天,经过全村人的努力,和辛梓源源不断的砂石水泥等材料的供应,大明村东西两向,宽达五至六米,总长度约为八公里的水泥路终于修建完整。
这是德口县下农村的第一条能通车的水泥路。
罗啸把账目算下来,政府拨下来的打路金额还不够支付清“辛安码头”的材料欠款,林捡和白老书记头疼不已。
第90章 钱不够付款
按照预算来打,政府拨下来的钱正好能打通这条路。但是图命强过于追求完美,路面低的地段他把混凝土高度提升了,整条路也略微加了厚度,才导致现在政府拨下来的款不够支付材料费。白老书记和林捡,付昂一行人都在村委想破头皮,图命强却还在沉溺在大工程竣工的喜悦中不可自拔,天天往村里大马路上闲逛。
刚一回到村委,林捡便是一顿责备:“你终于回来了你,你说你呀,不按照预算的钱来打路,现在钱都不够付材料费,你说怎么办吧?”
图命强忽略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畅饮一杯冷茶。林捡不依不饶凶道:“你倒是给句话呀?惹祸你知道惹,现在辛安码头来电话催款你就不管了?他们都说了,再不给他们把钱给结清了他们就要上门要债了。”
“我没说不管啊!”图命强淡定如水:“辛安码头催款了是吧?回头我跟他们大老板说一声,先欠着,然后村里开个会,把欠的钱大伙凑一凑不就成了!”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痴人说梦。
“哟,你还认识辛安码头的大老板呢?你干脆去说一下,把所有的欠款都免了呗。”林捡讽刺道。
图命强凝望着他怼道:“你不用管我认不认识辛安的大老板,总之我会把这个事摆平,保证不会有辛安码头的人过来催账。你和老白赶紧召开一下会议,把欠的钱都募捐上来再说。”
林捡又问道:“先前你们弄混凝土钢圈造防空洞水渠已经让村民捐了一次钱了,这次他们还会愿意出钱吗?”
图命强冲他翻了个白眼,向罗啸询问道:“罗会计,除去李副局长那里给我们村申请的钱,我们还欠辛安码头多少?给我准确的数字。”
罗啸立即答复道:“三千一百五十五块三毛五分。”
“太详细了,几毛钱几分钱就算了吧。”图命强起身走向白老书记,他竖起一根手指,认真的说道:“上次造混凝土钢圈捐的钱超出了预算,我没出钱,这次,我私人出一千,其余的,村里人募捐,捐出来再少了,老书记和林主任,还付昂,罗啸,张翱,元清,及村里那些挂名的储备干部平摊,但是,林主任和老书记作为本村的最高领导人,你们俩得平摊少的部分的百分之五十,行不行?”
图命强愿自掏腰包,欠的钱不用从村委的公款里挪,林捡自然持双手赞成。
“行,只要你这大财佬愿意出一千块,捐不齐的钱平摊就平摊,坐在村委这位置上,出钱我认了。”
图命强和付昂张翱四人轻蔑一笑,心想你林捡认什么认呀?你在村委挪用的钱没有人跟你计算过,只有你在村里赚足了钱。
村委发出广播,再次号召村民捐款。跟村民说清楚了原因,多数人还能接受。
只是所有农户近几个月都在村里修路,没人出去务工,最后全村再次为修路捐款目前只筹得八百元左右。该来的,会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再多的钱也捐不出多少了。
除去图命强自掏腰包的一千块,林捡和白老书记,付昂,张翱,及罗啸,白元清,加上村里那些挂名的储备干部和大队队长,他们要从一千三百多元钱里平摊,白老书记和林捡平摊百分之五十,剩余的部分平均每人得掏几十上百块。
趁大伙都在村委坪地上忙活捐款一事,图命强鼓起勇气给胡安适的办公室去电了。
胡安适恰好与前来视察的辛梓坐在座机旁查看试验报告记录,办公室电话响了,她随手提起话筒接听了:“喂,你好。”
她的声音图命强一听便能断定是胡安适,他兴奋道:“胡安适!”
“图命强?”
“是我是我,你在忙吗?”
“还好,怎么了?有事吗?”
“是啊,有事请你帮忙。”
“哦,你说,我听着。”
图命强有些难以启齿,思虑两三秒还是开口了:“那个……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约见一下辛大老板,我有事求她。”
“哦,大老板就在这里,我让她听电话吧。”胡安适捂着电话小声对辛梓说:“图命强有事找你。”
辛梓意外极了,道:“这么巧?我来这里他就打电话来找我了?”
“你快接吧,听听他说什么事。”
辛梓结过电话筒,按下免提后与胡安适一起听取着图命强的聊天内容。
“图命强,我是辛梓,你有什么事你说吧!”
“哦,大老板,是这样,我们村打路不是欠了你们码头的材料款嘛,现在还余下三千多块付不起,你们码头上的人打电话来恐吓我们村主任和书记,不给你们结清帐就要上门要债了。”
“哦,我们码头的人要钱都是这么嚣张的呀?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们,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图命强道:“哈,我没什么意思呢,我就是想你宽限一些时日,我已经叫我们村在捐款筹钱给你们把欠款结清了,我知道会有一些难度,而且我都自掏腰包一千填补这个漏洞了,我相信我会想到办法的,所以,你能不能先安抚一下你们码头上的人,叫他们别来我们村里闹事,待会动起手来,惊动了公安局那可就不好了。”
“就这点事啊?”
“对啊,就这事,在你眼里可能是小事,但欠款是我增加了路面的厚度才产生的,所以,我不能连累我们村民,拜托你宽限一点时间,好吗?”
辛梓气愤道:“这就几千块钱他们敢闹事?图命强,我允许你欠着,码头上的人我会打招呼的,你也是为了你们村里着想,我敬你是条真汉子,钱不着急,你慢慢来,我不会催你的。”
图命强激动的道谢着:“谢谢,谢谢你大老板。回头我一定再亲自登门拜访,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你是安适的同学,我能信不过你嘛。好了,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胡安适急忙制止着:“我有话跟他说。”她不习惯开免提,捧着电话话筒急切问道:“图命强,你们还差三千多块钱吗?”
图命强答复道:“嗯,不知村民还能捐出多少,但估计捐不出很多,捐不出,得村委办公室和大队队长,储备干部平摊。”
“那,付昂和罗啸他们是不是也要出钱?”
“是,这是为了让林捡和村里林姓家族的人心甘情愿出钱我规定的,免得他们有借口不捐钱。但是我估计付昂他们都没有钱,我想他们的那份我也帮他们出了吧。”
善良的胡安适说道:“你就别帮他们出了,你出的已经够多了。你是不是把我这个大明村的大学生给忘了?我也可以出钱啊。你在村委等我,我现在就回来捐钱。”
胡安适放下电话,图命强措不及防,还想说点什么来着,胡安适竟如此心急把电话给挂了。
第91章 来胡家
捐款的村民捐了钱陆陆续续离开村委,付昂和张翱,罗啸,白元清几人越干越想不通了,他们都没有出去务工,在村里免费出工,身上哪来的一百多块捐献给村里呢?要捐献一百多块钱,四人脑皮都要抓破了。
图命强出来见他们无精打采坪地里坐着,躺着,人人一副颓丧的模样。
他往大伙身边一站,左右环顾着他们的状态,问道:“干嘛呀?一个个死气沉沉的!”
罗啸心有怨责,答道:“哎呀,没钱呗,免费劳务就算了,一分钱没挣还要往里贴钱,大哥,我真贴不起了,不,他们也贴不起了,我们都没钱了。”
图命强心有成竹微笑着:“你们没钱,哥怎么会不知道呢?”
躺在椅子上的张翱瞬间精神了,爬到图命强身旁欣喜问道:“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你这借点?”
他仍旧只是微笑着,也不吭声给个准确的答话。
张翱和付昂纷纷挤到他面前,张翱说道:“哥,要不你借我们一点呗,等我们出去务工挣了钱,保证还你。”
“是啊是啊,哥,我们都指望你了,但是我们保证不占便宜,只是借,一定还。”付昂道。
看着眼前这四个跟随自己任劳任怨的兄弟,图命强只能舒心的微笑,他宣布道:“你们不用担心你们要平摊的那部分钱,那个钱,可能你们一分钱都不需要出。”
“啊?什么意思啊?”四人同时问道。
图命强卖着关子:“等着吧,会有惊喜的。”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张五十元钱递给付昂,接着说:“开我的摩托车去县城农贸市场买点五花肉和牛肉,再一大瓶健力宝,整两瓶二锅头回来,晚上有贵客需要招待。”
胡安适难得回村里来,图命强很怀念过去几年留胡安适在自己家吃饭的美好瞬间,那时候没有建新房子,没有凌寒,但是,他很开心。
为了重温旧梦,他决定今晚在村委亲自下厨,好好招待胡安适归来。
他还一直铭记着另一个人的恩情,一位他非常敬重的长辈,那便是胡安适的父亲胡父。
胡父曾在他只有徒步去县城上班的条件时赠他一辆单车,还说了一大堆安慰他的话,胡父在图命强心里有如自己的父亲一般崇高地位,他自认为自己与胡父是有心灵之交的知己。胡安适要回来吃饭,这场饭局岂能少了胡父。
安排付昂去县城买菜买酒,还安排了罗啸,张翱和白元清去山里网鸟,抓山鸡,他记得胡安适特别喜欢吃清炖山鸡,她说过那是她喝过的最鲜美的汤。
满足胡安适对美味的渴求,是图命强目前最想做的事。
有好兄弟为他找食材,他骑着单车亲自来到胡家邀请胡父。
在胡父家门口,他把单车留在了外头,自己就这么进门了。
在家中批改学生作业的胡父戴着老花镜,在厅里全神贯注的忙碌着。
“叔儿!”
胡父惊觉抬头一瞧,看到图命强跟看到自己女婿似的欢乐起身前去迎接着:“哟,命强啊!”
“叔儿,在忙呢?”
“啊,不忙不忙,快,坐坐,叔儿给你泡杯茶去。”
图命强赶忙拉住他的手臂制止着:“不用了叔儿,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今晚我在村委请客吃饭,就请你和胡安适。”
“安适?她没回家啊!”
“我知道,我跟她通过电话了,她正在赶回家的路上呢,晚上我会留她吃饭,那怎么能少得了你呀,对吧?我连酒都给您备好了。”
胡父喜笑颜开,被人如此重视,特别有成就感。
“你这么盛情邀请,我不去都好像说不过去了,叔儿收拾一下,你等我会啊!”
门外,胡母从菜园子里割了一把韭菜回来,在门口看到了一辆单车,她围着单车看了一圈,竟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没做多想,胡母进屋了。
“老胡啊,老胡……”迈进厅内,看到图命强站在自己家厅内,胡母诧异极了:“图命强?”
“婶儿!你好。”图命强对胡母有着轻微的畏惧之心,见到胡母,跟她打招呼神情极不自然。
胡母问道:“外面的单车是你的?”
“是……”
胡母回忆着,又望着门外:“怎么这么熟悉呢?这辆单车!”
时至今时今日,图命强已无隐瞒的必要了,他像胡母坦诚道:“婶儿,其实那辆单车就是胡安适考上大学时村委奖励给她的那一辆,只是……后来……那个,被胡叔叔拿来送给我了。”他越说下去,声音越低沉。胡母听后不知是什么感受,心想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怎么会这么大方,败家。一辆全新的单车当初就这么被他们给送人了,还没知会过她一声,心里很是气愤。此时,胡父换了双鞋走出来了:“我好了,走吧!”
胡母二话不说,走上去便揪着胡父的耳朵,责骂道:“你这个死老头子,我就说安适上大学后村委奖励给她的那辆单车不见了,原来是被你给送人了,问你你还骗我说不知道,安适还说骑出去丢了,你们父母俩太不像话了,在这个家联合起来骗我。”
“别别别……有话好好好说,你是有素养的人民教师啊,别动手啊!”胡父好不容易挣脱了胡母的揪扯,使劲的抚摸着自己被揪红的耳朵。
图命强站在边上左右为难,不知要怎么劝解这对夫妻。
胡母依旧大怒:“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们是几个意思这样联合起来骗我!”
胡父皱眉,焦虑不已:“哎,都过这么多年了,还翻什么旧账啊?不就一辆单车嘛!”
“这是一辆单车的问题吗?是你和安适对我不坦诚,我被你们欺骗了。”
见胡父如此为难,图命强迫于无奈,只好自己站出来为胡父和胡安适承担责任了。
“婶儿,这件事,赖我。当年叔儿和胡安适见我外出务工走路挺辛苦的,他们好心把胡安适的单车赠送给了我,我知道自己不该拿,可叔儿和胡安适盛情难却,我只能收下了。我不应该瞒着您,应该告诉您,是我的错,对不起。不过,我图命强绝不是贪图别人财产的人,叔儿和胡安适过去这么帮我,我早就有心回报他们了。”图命强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红色存折,上面写着“中国邮政银行”,继续道:“这里面有四千块钱,您应该知道我在郊区有一栋房子得了几十万拆迁款,这笔钱,是我结婚前特意留出来的,叔儿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送我单车,所以,我有钱了我打算送给他一辆摩托车,以表我对他和胡安适的感恩。先前一直太忙碌了,我今天就是想邀请胡叔叔吃饭,然后跟他商议给他买摩托车的事。”
第92章 回赠
见图命强把银行存折随身携带着,胡母思考着他说的话应该不是假的。他懂得做人要投桃报李,实属难得。因为图命强的一番话,胡母貌似也没那么生气了。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你有这份心,我还是挺欣慰的……”
胡母话未说完被胡父给打断了,他强烈的拒绝着图命强说:“不用,孩子,买摩托车,钱太多了,一辆单车不能比呀。你懂得报恩,我也懂得,非我之物,不可强取。再说了,当初我们赠送单车给你是想鼓励你,让你对生活抱有期望,并不是为了让你发了财就给我们好处呀。”
图命强感动万分,微笑道:“是,叔儿和胡安适就是这么一个好人,我曾经跟我妹妹过得很苦,我也曾迷茫,想抱怨,但是,就是您和胡安适曾鼓励我,确实让我在生活里找到了阳光。叔儿,您给我的不是一辆单车,而是让我感受到了被人关怀的亲切感,我回报给您的也不是一辆摩托车,而是,我对关爱我的人最深刻的馈赠,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要接受我的回赠,这样我才能心安。”
或许,胡父懂得图命强这么做的心理。至少能说明他没有看错图命强,他不会把钱财看得很重,谁对他好,他心里有一本清楚的账目。待自己有能力时,他能做到全力回馈。回馈,也并非是想显摆什么,只是他有心而已。
胡父心潮澎湃抚着他的双肩,内心感动到不知该说什么。
“好,好样的,是个好孩子。”胡父抬起腿,拍拍自己的膝盖,解说道:“你的回赠,叔儿心领了,看叔儿这腿,一把老骨头了,骑单车都费劲,摩托车买了也不安全了,所以,钱你拿回去,叔接受你的心意,实物嘛,放在你那里,我相信它能变得更多。”
图命强欣然微笑着:“我会让我的财物变得更多,但不需要靠这笔钱。”他走向胡母,双手捧着存折献给胡母:“婶,回赠的礼物,我是真心想给,叔儿他既然不要摩托车,那钱就放您这里了。”
胡母直接拒绝道:“钱太多了,我不能接受。”
图命强镇定的将存折塞到胡母手里,还给她和胡父深深鞠了一躬:“钱和情义比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婶,叔,请你们接受,这是我早就留出来的,你们不接受,我就拿着买摩托车,然后骑到您家里来。”
见他如此坚决,胡父胡母都不再推脱。
胡父情意盎然握着图命强的手,道:“哎,收下你这么多钱,确实不合适,但是我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钱不收你的,你确实不会心安。孩子,叔替你把钱收着,如果哪天你需要,你随时来取。”
“还取什么呀?哪里还有要回来的道理?我就去有一天去外面讨米了我也不会来问叔儿要钱的。”
图命强如此大手笔的馈赠令胡母对他刮目相看,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呢?她的心里渐渐的认可了图命强的人品。在他成为村里储备干部后整修道路一事来看,她也肯定了图命强的能力。
只是他现在已经结婚了,即使再好,他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胡母抓着存折沉默了好一会儿,图命强嬉皮笑脸的向她发出了邀请:“那个婶儿,实话跟您说,您的女儿,也是我的同学,胡安适她待会就会回村里来了,我是想请叔叔去村委和我们一起聚一聚的,如果您不嫌弃,您也来和我们一块吃晚饭吧。”
“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认可了图命强,可胡母仍旧是冷冰冰的。
“那好,我就拉着叔儿先走了,再见,婶儿!”图命强双手抱着胡父的双肩往外推着,自己也在向外走着,生怕胡母又把存折还给自己。
胡父大喊着:“慢点慢点……”
从他朝气蓬勃的身影中,和他真挚的笑脸上,还有他出手阔绰的存折上,胡母顷刻间对他有了极大的改观。
胡母扪心自问着:我过去是不是对他偏见太深了?老胡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上心过,就连自己的孩子都很少管,却对图命强这么上心,图命强如今又和老胡关系能相处得这么融洽,想必他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平时一本正经的胡老师,今天和一群孩子们聚餐,像极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乘坐着图命强的单车来到村委,恰巧遇见手提各种“野味”的张翱和罗啸,白元清三人。
单车未停,胡父见到几个晚辈迅速跳下单车,与他们热情拥抱着,寒暄着.
“胡叔叔……”
“诶唷,孩子们,这是干什么去了呀你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
罗啸积极的炫耀着自己手上的四只大斑鸠,答道:“给叔儿和安适姐抓的野味呀,你们今晚可有口福了。”
“诶,有心了有心了,叔儿就和你们一起劳动吧,免得来这吃闲饭也说不过去啊。”
图命强笑言道:“没事,叔儿,您别跟我们客气,尤其是不要跟我客气,在我心里,您和老白一样,像我的父亲,对您好都是应该的。”
张翱多了句嘴,道:“哎,哥,你当初就不应该选凌寒当你媳妇,你娶安适姐多好啊,对吧?还白得一个这个好这么关心你的父亲,多好呀。”
罗啸反驳道:“怎么又把命强哥跟安适姐扯上了?早就说了安适姐是我的,我以后会娶她的。”
“那你倒是娶啊,你安适姐现在都不敢回村里了,就怕别人说她这么大了还不找对象。”白元清道。
罗啸不敢直视胡父,羞愧的摸摸脖颈,目光涣散:“我也想娶啊,这不没挣到钱嘛!安适姐可是科学家,她那么有能力也看不上我呀!”
图命强拿出大哥风范的口吻说道:“行了,都别再胡叔面前胡说八道了,想当他的女婿,你们和我都不够格,因为他的女儿,太优秀了。你们赶紧烧水,把斑鸠和山鸡的毛给处理干净,我要开始做饭了,早点准备,胡安适回来就能开饭了。”
张翱急性问道:“哥,你又不回家,那要叫你媳妇和你岳母过来吃饭吗?”
图命强不假思索答道:“不用,她们不适合这种场所,这种场合,只有随性的人才能觉得舒适,对吧?叔!”
胡父连连点头,笑眯眯的答道:“对对对,有媳妇在,那肯定不会准许你喝酒。”
“就是!”
几名男孩开始干活了,多亏了图命强有一手好厨艺,张翱他们几人只要去山上溜一圈,从来不会空手而归。
第93章 回村
有这么一群伙伴,生活丰富且多姿多彩。
凌寒很嫌弃张翱付昂他们几个都是穷小子,通常不愿与他们多亲近,看到图命强和他们走得太近了,还会说图命强。
图命强厌恶凌寒嫌弃自己的兄弟,想这么聚餐都只能选择在家门以外的地方。知道自己妻子的脾性,他才拒绝让凌寒和凌讯参与。
胡安适很不一样,能与同村的发小这么聚聚,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他们这一年龄段,本村就只有她和图命强,林自得及凌寒。付昂罗啸几人都是与图命强性格志趣相投才走到了一起。
整好一桌美味,胡安适仍旧没有动静。图命强已经守在了村委座机边,趴在座机边等待胡安适打电话来叫他去接她。
此时,村委的铁门外开来一辆全新的桑塔纳,车停在大门外,付昂几人匆匆前去迎接,胡安适从后座下车,司机也跟着下车了。几人看到胡安适从车里下来,都不敢往前了。
她像司机欠身道谢着:“谢谢你送我回来。”
司机也欠身回应着:“胡小姐您客气了,您是我们老板的贵宾,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请慢走,注意安全。”
司机开着车离去,罗啸几人才敢靠近。“安适姐,我还以为你只是当了科学家呢,原来你都是这样出门有车接送的大老板了?哎,看样子,我是更加追不上你的步伐娶不到你了。”罗啸道。
胡安适抿嘴一笑,手指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戳着:“行了,别拿你姐开玩笑了。”
“安适姐,送你回来的是谁呀?”付昂问。
“啊,是我朋友派的车。”
“你朋友?你的什么朋友这么有钱呀?”张翱接着又问道。
胡安适呼着长气:“你们问这么多问题,还让不让我进去了?”
四个男生立马摆出手势把胡安适请进村委大门。
付昂站在坪里大喊一声:“哥,安适姐回来了。”
办公室里的图命强一听拔腿便往外跑着。
内堂摆了一张大桌,胡父已经在桌上小酌两杯,胡安适来到桌边,亲切的抱着老父亲的肩膀,对胡父撒着娇:“爸,你怎么就吃上了呀?”
“爸才不要等你这个小迷糊鬼,饭点了才赶回来。”
图命强忽然跑来,见到胡安适如此清新的模样像看到初恋一般迷恋。
“胡安适,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去接你呀?”
胡安适松开了胡父,一本正经的答复道:“大老板派车直接把我送回来了,所以,就没有叫你接了。”
“这样啊,这样好呀,快,都坐下,我们开饭吧。”
胡安适这时才注意到桌上的美食,有一只清炖野鸡,有大片火锅肉,有爆炒斑鸠,还有绿色的蔬菜,满满一桌子,全都是胡安适在单位食堂吃不到的。
“哇,你们又去山上网鸟了吗?还有山鸡呢!”
“那是,知道你要回来,大哥就让我们山上抓野味了,平时我们想吃,把食材弄回来他都不给我们做呢。”罗啸嘟囔着最抱怨着。
“就你话多!”图命强按下他的头,命令道:“吃饭。”
胡安适终于重温旧梦了,她和上大学回家来那会一样快乐,跟男生们在一起吃吃喝喝,喝的是最流行的饮料健力宝,吃的是山珍野味,最重要的是,从罗啸嘴里得知,这是图命强为了招待她特意准备的食材,特意下的厨房。她是特意回来捐钱的,但由于每人都特别开心,最后连胡安适也小酌了两杯白酒。她是一个完全不会喝酒的人,但和图命强他们几个在一起,她内心感到极度舒适。在单位工作,长期压抑着自己,今天极度想要释放,在心上人和发小们的劝酒下,胡安适竟喝醉了,两小杯白酒下肚晕晕乎乎的趴在了桌上,最后醉的不省人事。
难得的欢聚时光,付昂和张翱罗啸及白元清也已喝得昏昏颠颠的在边上语无伦次。
胡父和图命强酒量还行,只有他们俩是清醒的。
饭吃完了,胡父苦恼了,他望着趴在桌上沉睡的胡安适念叨着:“女儿醉了?这可怎么办呢?她娘要是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回去准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教坏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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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儿,别担心呀,村委有床铺呢,待会我去擦干净,让胡安适在这里将就睡一下得了。”
胡父苦思了一会,否决道:“不行不行,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在外过夜,她娘也会责备我的。”
“哦,也对,那我待会把她扛回去。”
“啊?”胡父又否决着:“那更不行,你都结婚了,你这么做要是被村里其他人看到会有闲言闲语的,这对安适更不好,她娘听了会更加不高兴的。”
付昂醉醺醺的走过来说:“没事,叔儿,这么晚了谁知道安适姐睡在村委了?你看,她都醉了,不能走路了,回去路上被人看到,反而不好。这儿……这儿有房间,很干净的,你放心好了。”
思来想去,胡父觉得付昂的话不无道理,让醉酒的胡安适在村里晃荡,让别人看到确实招人话柄。本来村里人对她这么大了还不找对象已经有许多闲话传出了,若是还让人看到她醉酒,指不定把她这名曾经让父母骄傲的大学生给说成什么样子了。
“也只能这么办了,命强啊,待会你就把安适送回房间让她睡在这里吧,我明天早上会早点给她送洗漱用品和衣服过来换。”
“放心,叔,我们会照顾好胡安适的。”
胡父拍拍他的肩微笑着说:“叔谁都可能不信,但还能不相信你吗?安适就交给你照顾了。”
聚餐结束,胡父坚持自己走路回家,看他状态还行,图命强很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把胡父送到村委大门外再回来,付昂和张翱,罗啸及白元清全都躺在长板凳上睡着了。他指望不上谁帮他搭把手把胡安适给抬到房间去,看着桌边熟睡的胡安适,图命强感觉自己无从下手,不知要怎么把她弄到房间去。他来到她身旁,轻轻喊道:“胡安适,胡安适……”
喊了三声,胡安适人清醒了,可思想却还迷糊着。双眼看着图命强发昏,还把图命强看成了辛梓,以为是辛梓这么个女人在她眼前晃。
她抱着图命强的脖子,迷醉的说道:“老板,我好困了,别吵我好不好?”
被她搂抱着,图命强举起双手,十分紧张。胡安适倒在他的肩膀上又接着睡着了,图命强像做贼一样心虚着喊着:“胡安适,胡安适……”
喊了几声,胡安适就这么睡着,也不答话。
第94章 醉了
图命强慢慢的拉开她的手,瞅着她想不出办法,他对着熟睡的胡安适说:“胡安适,你别动啊,我只是把你抱到床上去睡而已。”胡安适没有任何动静,图命强开始行动了。
把胡安适抱起后,胡安适竟然又醒了,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图命强,傻傻的笑了,问道:“图命强?是你呀?我们是在空中飞吗?我怎么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图命强笑着道:“你可不是在飞嘛,别说话,继续睡吧。”
胡安适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你带我继续飞吧,我不想睡了。”
这一瞬,图命强心跳加速,脚步就定格在房门口。胡安适虽然醉了,但似乎很享受和图命强相依偎的时刻,眼睛微微闭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图命强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弱的灯光照耀下,胡安适脸颊微微泛红,原来凑近了看,她的皮肤也如此白皙,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靠胡安适如此亲近时,他心跳越来越快了。他忽然发现胡安适好美,他沦陷了,他终于对胡安适起“歹念”了。
他好想就这么一直抱着胡安适,甚至很想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嘴唇刚要凑到她的额头边,图命强猛然清醒了。他在内心谴责着自己:“我在干什么?禽兽吗我是?我已经娶了凌寒了,胡叔叔那么相信我让我照顾胡安适,我怎么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他心慌的立刻把胡安适送进了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
然而,抱着他脖子的那双手却怎么也扯不开了。
图命强的头与她面部靠的很近,掰不开胡安适的手,他再次与昏沉的胡安适紧贴着。
心跳一再加速,图命强紧张到不敢呼吸:“胡安适,胡安适…你快松手…”
偶然,他看到胡安适眼角流淌着泪珠,胡安适竟然在流眼泪。他问道:“胡安适,你怎么哭了?”
双眼微微闭着,胡安适答道:“我心里好苦恼,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忘了很多年,我也没能忘得掉他。就算他和别的女孩结婚了,我也还是忘不了他。我不是不想找对象,只是因为,我没能忘得了他!有一次能见他的机会,我都不想放过,可是,我只能把他埋在心里……”
图命强有知觉胡安适说的他十有八九是自己,听了这番话,心里同样躺着泪水,他在心里嘀咕着:胡安适,究竟谁是你这么忘不掉的人呢?永易过去说你喜欢我,可是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呢?如果我真是你忘不掉的人,我是不是娶错妻子了?为什么我现在见到你心里会这么乱?到底是为什么?
千百个为什么,他也不能和胡安适发生什么了。他牢记着自己已经结婚了,凌寒还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怎么都做不出背着自己怀孕的妻子和别的女人发生什么的事来。
他用力的掰开了胡安适的手,温柔的把她的手放了下来。
这间简陋的房间只有一个柜子和这一张书桌,和这张床。这张床,他擦了又擦,自己一直没怎么睡过,习惯在村委睡木椅和板凳,这张床,好像特意为胡安适准备的。
胡安适的眼泪触动着图命强的心灵,他坐在床边舍不得离去,舍不得抛下胡安适与她的泪水。
痴痴的凝视着胡安适,双目亲和,对胡安适的心疼,像极了对新婚妻子的眷恋。
他凝视了胡安适许久许久,只是看着她,呆呆的看着…脑海里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陪伴他走过欢乐时光的人,只有胡安适。
她是送他小说和书籍的人,她是带他见识大棚基地和城市绿化工程带他长见识的人,她是送他单车,给他关怀的人,她更是独占他过去美好记忆的人。
这个夜晚,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是图命强或许懂得了自己的心,原来,在他心里最眷恋的人是胡安适。
凌寒是他年少的梦,梦实现了,她成了他生活中理所当然的存在。
而胡安适才是与他日久生情,有着最特殊情感的女人。在他懂得了这一切后,他是如此想要呵护胡安适。对她的呵护,不再只是邀请她吃顿饭聚个餐,也不是给她交点“智商税”送几瓶“补脑汁”。
他想,假如自己没有结婚,他要娶胡安适为妻,他会用生命爱护这个叫胡安适的女人,为她洗衣做饭,努力挣钱不让她受一点风霜。还会为她照顾好她的父母,给她足够自由足够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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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睡的胡安适面前,图命强今日的思绪格外绵长,想多了,甚至觉得胡安适明日的离去是他今后生活里一大遗憾。图命强坐在床边转了一个方向,苦恼的将手肘用膝盖支撑着,双手抚过脸颊,向上直至头顶。心里感到空荡荡的,不知这是不是叫做孤独……绵长的夜,图命强搬了两条长板凳,守在胡安适的房门口睡了一夜。
天亮了,胡安适比他醒的早。
胡安适醒来不知道自己睡在哪里,起床后到处观望,头还有些昏沉,她拖着一副倦容走到门口,图命强一条腿搭在长板凳上,一条腿悬在地面睡着。
她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和他们在一起喝酒聚餐来着,熟睡的图命强很吸引她,她站在边上看了许久,看得十分入迷。
胡安适喜欢的这个男人还是这么阳光,他不高大魁梧,但他很聪明。他不是很帅气,但很爱笑。不知面对别人会不会这样,但图命强每次见到胡安适,都会给她最舒适的笑容。
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前,胡安适蹲在他身旁,轻轻喊道:“图命强。”
才喊一声,图命强双眼一睁立刻坐了起来。
“胡安适?你醒了?”
“醒了!”胡安适关切的问道:“睡在板凳上不冷吗?”
“不冷,习惯了。”他也急切的关心着她:“你呢?昨晚睡得还好吗?”
两人好久没这么说过话了,胡安适与他同坐在板凳上热聊着。“还好呀,就是你们村委的床板有点硬,睡起来,腰有点疼,也许是昨晚喝酒的缘故,头也晕晕乎乎的。”
“啊?”图命强紧张问道:“那要不要送你去卫生院看看?”
“当然不需要,我又没有生病。”
“哦,呵呵……就怕你好心回来捐款,结果还生病了。”
第95章 倾诉婚后生活
两人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从来不敢越轨。图命强想起昨晚胡安适流泪时说的话,心里莫名的紧张,双手摆在膝盖上,手掌合了又松开,松了又合。
“那个……”两人竟然默契的同时开口了,话语到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
“你先说……”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境地,图命强如今面对胡安适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了,腼腆得跟一个大姑娘似的。
胡安适尴尬微笑着,接着道:“我就是想问下,我给村里捐款修路,去哪里办呢?”
“哦,找罗啸,他是村里的会计。”
“嗯,我知道了。”胡安适反问道:“那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啊…我…”不知为什么,现在和胡安适说话总是结结巴巴的,脑子里一团糟乱,理不清自己想要说什么:“那个…我…我,你肚子饿吗?”
“不饿,但是有点渴了!”
他立马起身到办公室开水瓶里倒来一杯热水端到她面前:“我昨晚烧好的,不烫,温度正好。”
“谢谢!”胡安适羞涩的接过水杯,心里早已欢喜难收。
她喜欢的人给她端茶倒水,好幸福的感觉。
刚喝完,图命强便将水杯给接了过去放在地上,他又坐在胡安适身边与她热聊着,他鼓起勇气问道:“胡安适,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结婚了,你就不怎么爱搭理我了吗?”
“我……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图命强跟个小怨妇似的抱怨着:“你是在避嫌吗?你以前从来不会,你会常像昨晚那样跟我们聚一聚,你会主动来我家找我,可是后来你就不会了,我往你单位打过几次电话,你都不接,后来我都不敢打了。我们是同学,我们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避嫌呢?”
胡安适百口莫辩,她倒是想避嫌来着,但心里从来没有想过。
“图命强,我不是在避什么嫌,而是因为,我害怕凌寒不高兴,我是一个女人,所以,你结婚了,我必须得这么做,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不能理解,也难接受。”图命强满腔苦楚倾诉着:“你活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好好的,我结了婚,却失去了你,我心里好难受啊!你知道吗?其实,我和凌寒结了婚,我挺孤独的,你或许会觉得我一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会很可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和凌寒结了婚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根本不像是夫妻。我曾以为,夫妻是共患难,相扶相持,相亲相爱一直相互关心着,这样才叫夫妻。可能我不是凌寒心里爱的人吧,在她身上,我找不到关爱的感觉。相反,你这同学,还有你爹胡叔叔,是我这一生中遇见的最可贵的人,你们的关怀,让我觉得很亲切,也很需要。我知道我这么说,作为一个大男人,很没有出息,我真的不怕你笑话,所以,我对你倾诉了。”说这番话,他眼眶红了。
或许,他的婚姻生活真的不够美好。
或许,他真的很孤独。
也或许,凌寒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没有把胡安适心爱的男孩给照顾好。
胡安适心疼的凝视着他,想给他拥抱,但是却不敢伸手。她害怕有人突然闯过来看到她和图命强如此亲密会在外面胡说八道,她害怕破坏他和凌寒的夫妻感情,她克制着自己躁动的心。
图命强揉了揉红润的眼眶,他嘲笑着自己:“哎,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软弱呢?抱歉,向你倒那么多苦水。”
胡安适心疼他,极度心疼,然而,她的双手始终被她的理智克制着,不敢朝图命强伸出。
筹款的第二天早晨,林捡带着同村另外两个男子来到村委,这两名男子是他的亲戚,自然属于本村的林姓派。
一大早村委的大门都快被他给卸了,锁挂在大门上,门从内栓着,林捡进不去,他知道又是图命强这些人在里头过夜了,使劲的拍打着大门,呼喊着:“开门开门,搞什么呀?这么晚了还在里面睡大觉呢!”
现在也不过就是早晨七点而已,付昂罗啸他们都还在长板凳上躺着,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几人心中怒火丛生。
张翱醒来,带着怒怨来到门口将门闭着眼睛打开准备破口大骂:“大清早吵……”恍然睁开眼看到眼前站的人是林捡和另外两位健硕有力的男子,张翱心生畏惧声音越来越小:“吵……吵吵也挺好的!林主任,你这么早呀?”
林捡推开张开迈进大门,冲长板凳上睡着的付昂和罗啸,白元清一顿大吼:“还在睡大觉呢?还不出工?”
付昂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还出什么工啊?路都修完了。”
“路两边的木板不要拆了?”
图命强和胡安适一同走来,胡安适礼貌的喊道:“林叔叔。”
“哟,大学生回来了?”
胡安适只是淡淡抿嘴一笑,不想与林捡多做交谈。
最见不得林捡狗仗人势,喜欢摆弄他村长的架子那副德行,图命强上前怼道:“拆木板急什么?谁知道路面混凝土有没有完全凝固?木板固定在两侧稳固性更高,懂不懂啊你?村里路是修好了,但还得好好维护,太阳大就要不断施水,等我们捐款结束,还得立一个修路纪念碑,人员出工的时日和村民捐的钱金额全都刻上去,等未来大明村有发展的一天,这些出钱出力修路的村民必须得厚待。”
心里衡量着图命强的话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修路纪念碑,也得刻,这是整个村的荣誉,不可怠慢。林捡乖乖闭上嘴,不再辩驳,把自己带来的两个亲戚推送到图命强面前:“这是我的两个亲戚,刚刚外头务工回来,听说村里在筹款结修路材料款的账,他们就来捐钱了。”
图命强回头看着罗啸,指挥道:“罗啸,登记。”
林捡终于有机会在图命强面前显摆了,他指着自己的两个正在捐钱的亲戚说:“看到没?别总是说我们姓林的小气抠门,我这两位亲戚随便一捐就是两百,我就想问问你们了,村里有几个这么大方的人啊?”
图命强竖起一根手指说:“老子捐了一千!闭嘴吧你。”
林捡如今财力不能和图命强相提并论,在他面前只有被打压的份,他很不想在嘴头上吃亏,酸酸的说道:“那当然,谁能和你这大财佬相比呀对吧?村里也没几个人有你这么好的命,天上掉一袋钱砸在你身上了。”
第96章 大打出手
图命强不屑与他争论,翻了个白眼走向了正在桌边捐款的胡安适。等林捡的两个亲戚捐完钱,胡安适也掏出了五百块让罗啸登记了。
林捡的其中一位亲戚酸不溜秋的讽刺着她说:“哟,听闻村里的大学生在外头工作年收入上万呢,怎么就捐这么一点啊?看来曾经村里这么重视的大学生也没什么用嘛!”
胡安适诧异到大跌眼镜,反问道:“谁说我在外年收入上万了?这也太扯了吧?”
另一位亲戚也极具讽刺意味的说:“你别小气巴拉的不敢承认,你在外边工钱挣得再多,咱们村又不会有人抢你的,你捐多少不都是在于你自愿嘛!”
胡安适特别想辩解,刚想开口,又觉得没必要了。村里是一些什么人?他们都是一些没有接受过文学熏陶,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基层人士,一辈子待在乡下不长见识,就算出去务工了,做的也是最基层的体力活。
她这么想这群人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在劝谏自己没必要跟他们争论。
低眉沉默的那一小会,图命强杀气腾腾冲了上来,忍无可忍的他快速两拳给了林捡的两位亲戚,毫无防备之下,林捡的两个亲戚被图命强打得摔倒在地,林捡一边扶起他们一边怒斥着图命强:“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人?”
他的两位亲戚也不是好惹的人,爬起来后直接跟图命强动起了手,嘴里骂咧着:“妈的,敢打老子,老子来捐钱还有罪了……”
现场立即一片混乱,男人和男孩们动起手来没有一个有理智的,图命强最好的四位兄弟全都在他身后,自然不会看着他挨打,林捡的两位亲戚动手他们也参与了进去。
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胡安适只得上前劝架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啊,住手啊!”
林捡的两位亲戚毫不客气,彪悍的身形,随手一推便将胡安适给推倒在地。
眼睁睁的看着胡安适遭人欺负,图命强心急如焚。他怒火爆发,打人打得更起劲了。
罗啸只是拽住了林捡,付昂和张翱对付其中一个亲戚,白元清和图命强对付推倒胡安适的男子,打趴这名男子后,图命强骑在他身上一顿猛揍:“女人你也动手,女人你也打,我让你欺负胡安适,我让你推她,老子打不死你……”
图命强就是那个可以为了胡安适跟人拼命的人。他出手那么狠,胡安适很担心他会惹祸,爬起来跑到他身旁使劲的拽起图命强,焦急劝道:“别打了,别动手!”
他不仅不着急,还安慰着胡安适:“别怕,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此时,白老书记恰好来村委坐岗,看到屋子里的人在干架,他冲上去制止着付昂和张翱,责骂道:“混小子,都疯了吗?在村委打架,你们眼里还有没规矩纪律了。”
林捡推开罗啸跑来扶起自己的亲戚,冲白老书记吼道:“你来得正好,来来来,你看看你手下的这几个人,简直就是流氓,地痞,我带着我亲戚前来捐款,他们什么都没干挨了顿打,老书记,你来评评理,这事该怎么解决?”
胡安适一脸担忧,满心焦虑。图命强不顾一切,冲上去反驳道:“你亲戚什么都没干?对一位女性人身攻击,言语攻击,道德绑架,欺负一个女孩子这叫什么都没干?我告诉你,这世上最可耻最不要脸的男人就是你们这样了。人家胡安适是村里的大学生,但她也是一位女性,没有谁规定她挣了钱就一定要无偿捐献,捐多捐少更不是由你们这些人叽叽歪歪的说了就算。人家考上大学,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她在外有成就也是她自己拼搏来的,她能长大成人,吃的更是自己家的米饭,跟村里没有关系,她能回来捐款已经很仁义了,你们还要求人家捐多少,你以为你们是谁啊?你们说人家大学生没用,村里就她一个大学生吗?你们怎么不把林自得也谴责一顿呢?人家上回造混凝土钢圈的时候已经捐献了五百,加上这回已经一千了,要说贡献,人家这大学生怎么也比你们大。我就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脸去讽刺别人。”
这番话使得众人哑口无言,林捡依旧反驳道:“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那这也不能成为你动手打人的借口和说辞。怎么?显摆你财大气粗?还是显摆你的拳头比人家的硬?图命强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无父无母可怜,我老早就想收拾你了。”
图命强嘲讽笑着:“嘿哟,林主任,您真的不必可怜我,没有父母我是没得选择,但是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我可以靠自己努力活得很强大,比你还强大。要说收拾我,在我年龄小的时候,或许可以,但是现在,你不如我!”
如此狂傲不羁的图命强,让林捡和他的两位亲戚把他“铭记”在心,更牢牢的记住了图命强这个人和他的傲慢无礼。
林捡和他的亲戚带着仇恨走了,就因为此次结怨,林捡和他的亲戚妒恨着图命强,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图命强走进村选,一定不能让他选上。让他选上,他势必会奋起反击,把自己过去受的委屈统统还回来,那样整个村林姓的人肯定没好日子过。村委的动荡结束了,白老书记指着图命强的鼻子一通臭骂:“你看你办的什么好事,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人家来捐钱的,你们还能把人给打一顿。我告诉你,这口气林捡咽的下去还好,咽不下去,他们回去整合全村姓林的来这里闹事要揍你们一顿你们都投诉无门。”图命强心有成竹的说道:“林捡才不会这么做,这口气,他一定会咽的下去。”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咽的下这口气?”白老书记反问道。
“因为距离村选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他要敢召集村里姓林的人跟村里的储备干部干架,事情闹大了的话,那乡政府和县委和公安局都会插手,必定会影响他下届选举,这样的村主任不明摆着是仗势欺人吗?林捡有这么傻吗?打了他和他的亲戚又怎么样呢?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也得咽。”
白老书记又问道:“那你就不怕影响你自己竞选了?”
“我怕什么?我的功劳摆在这里,我就看下次选举的时候有谁会不投我票。”
“哼哼,你最好不要这么自信,否则,失望太大,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白老书记一再打击着他的自信,他多么希望图命强杀杀自己身上的锐气。年轻的他可能还不懂自己身上一股挫伤人的锐气有多阻碍他进入村选,这些道理,白老书记跟图命强言说他未必会懂,只有等他自己经历过,吃过亏他才会懂这世上的人性险恶。
第97章 翌日早晨
胡父说好今天一大早会送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来给胡安适,胡安适等过早晨八点胡父还没出现。
跟人打了一架,图命强没有白老书记的忧伤,反而觉得精神百倍。
他决定送胡安适回家,来到村委坪地里,他舒适的伸展着双臂和背阔肌,仰头喊道:“呀,伸个懒腰好舒服!”
跟在他身后的胡安适更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你呀,疯狂的时候真的太吓人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见你和林自得动过手,但是不知道你会这么喜欢动手打别人。”
图命强娓娓道来着:“我跟你说,胡安适,如果别人说我怎么怎么样,我顶多跟别人辩驳几句,但是别人说你怎么怎么样,尤其还是男人,我这拳头就没办法忍你懂吗?”
“为什么说我就不能忍呢?我都能忍。”
“你不需要忍啊,我是忍不了,真的太过分了,你一个女孩,给村里捐了那么多钱,他们还酸不溜秋的说你这不好那不好,简直就是有病,气死我了。下次我再遇到别人这么说你,我还是会动手打人,我才不管那么多,就是容不得你被人欺负。”
胡安适无奈说道:“别人也没欺负我啊!”
“言语上也不行,道德绑架本身就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他们还用在你身上,我看不惯。”
“好了好了,你别动怒了,我得赶回家了。”
“好,我骑单车送你更快一点。”
胡安适其实担心别人看见她坐在图命强单车后面会对她的行为说三道四,但图命强说要送她时,她也没再拒绝。
通过打架一事,她似乎看透了一些事情。
人性,是一种不可揣测,不可顾虑的东西。捐款捐五百一千,她是大学生,所以捐太少了。到了结婚的年纪不结婚,也是她的罪过。不论她活成什么样子,背后总有人说三道四。
一笑了之,给自己一片自由的海洋,走好自己的路,把自己变强,或许才是对有心造谣的人最好的蔑视。
她是喜欢图命强,但是她和图命强不曾越轨,更不曾做过对不起谁的事,为什么她不可以坐在他的单车后边回家呢?何况,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同窗。
他们两同乘一辆单车遨游在回胡安适家的道路上,新修的水泥路早晨总能看到一些村民在田间和菜园里忙碌,如此惬意的早晨在乡道上行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胡安适倍感欢畅。
“图命强,这辆单车,不会还是我先前送给你的那一辆吧?”
“对啊,凤凰牌,看到没?就是你送的那一辆。”
“天呐,你也太能爱惜东西了吧?这单车怎么还那么新呢?”
“那当然,你送的呀,当然得爱护好了。”
胡安适坐在他背后瞬间安静了,图命强恍然感觉自己把话说得太过露骨,又慌忙解释着:“其实我是很少出去务工了,一般只在村里转一转,单车也换过内外轮胎,也经常擦洗,所以才显得很新。”
说来说去,他还是把胡安适送的单车爱护得很好。
胡安适噗呲笑道:“我又没说你不应该爱护,跟我解释什么呀?”
“没解释,没解释……胡安适,待会我把你送到你家路口我就掉头了,老实说,我有点不敢看到你娘。”
“我娘?你怕她吗?”
“有点吧,婶儿她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你爹很喜欢我,对吧?”
“对!”
这一路,他们俩遇到了许多个村民,看到图命强载着胡安适穿行在村里大道上,有的人会议论他们俩的关系不纯洁,也有人相信他们的人品,相信胡安适绝不是什么勾搭有妇之夫不道德的女子。
到达她家路口,图命强停下单车说:“胡安适,还有一小节路你就自己走吧,我不送你了。”
胡安适下单车绕到他跟前:“好,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跟我客气。你什么时候走呀?我还可以送你去大棚基地。”
“不用,大老板跟我约好了,明天早晨送我回来的司机会来接我的。”
图命强羞愧的低着头念道:“也好,你这样有能力的人,该有这样的待遇。”
“我可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只是辛梓姐对我很照顾罢了。”
“辛大老板为什么这么照顾你呢?”图命强不由问道。
“我想,大概是我什么都不图吧!”
浅浅聊了三两句,图命强催促着胡安适走回家了。
他站在路口边看着胡安适渐渐离自己远去,心里莫名的忧伤。他好像送妻远行的望妻石,心里极度不舍。
好想明天是自己送她去工作单位,可他的想,如今只能是想想了。
胡安适回到家,家里已经闹翻天了。
胡母大清早醒来做好了早饭,发现家里就胡父一个人在家,胡安适竟然昨晚一夜未归。
迷糊的胡母只得把胡父叫醒,追问胡安适的去处。
胡父昨晚喝了酒,早晨晕晕乎乎的醒来,说话语无伦次。他告诉胡母胡安适和图命强在一起,他把胡安适交给图命强照顾了,还睡在村委。
胡母听后怒不可遏,骂道:“我女儿一个黄花大闺女,你把喝醉酒的她交给一个已婚男人照顾,两人还都喝了酒,你脑子进水了吗?安适的名节还要不要了?她还要不要嫁人了?”
胡父苦恼解释着:“哎呀,陪安适的又不是只有命强一个人,还有罗啸付昂他们几个都在呢!”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胡母气越大。
“你还敢跟我说罗啸付昂他们,他们不都是男人吗?安适是女孩子呀,你这个当爹的你是怎么想的你?你是不是老糊涂不清白了?”
曾经这对恩爱有加从不拌嘴的夫妻,如今因为女儿胡安适的事总是矛盾重重。
胡父抱怨着:“你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人民教师的素质,动不动就骂人,发脾气,跟个疯婆娘一样。”
“我疯婆娘?我都是被你给逼的。安适本来就不想着嫁人的事,你这么纵容她就算了,你竟然还把她往一堆男人身边送,这……这传出去对她的名节那是多大的损害啊!”
“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一群孩子,没有人会加害安适的,反而这群孩子都是最善良最有爱心和正义感的人,他们和安适在一起,也是最能保护她的,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保护?我的女儿需要一群男人保护?我女儿会被别人说成什么样子了?”
第98章 又被催婚
二老的争吵,全被赶回家门的胡安适给听见了。胡母声音越来越大,边说话还边拍桌子,情绪极不稳定。胡安适不敢只是再躲在门外偷听,她忽然冒到胡母身后,喊了一声“妈!”
“安适?”胡母回头,一脸惊讶:“你……你没事吧?昨晚有没有……”
“没有,什么都不可能有!”胡安适耐心的说解着:“妈,您想的,不可能会发生,爸信任图命强和付昂他们,我也信任,您别杞人忧天好吗?我们都是发小啊!虽说男女有别,可我们真的都是在正常的交涉以内在交涉。”
“我杞人忧天?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胡安适学会了撒娇,立刻抱着胡母的双肩安慰着她:“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妈的女儿,妈都是在为我着想。可是妈,你的女儿早就长大了呀,我懂得保护自己的,您就别操心了嘛。您快去学校上课吧,都迟到了。”
雅文吧
胡母上翻着眼珠瞄着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会喝酒夜不归宿了,我再不管管你,我真怕你出事真的嫁不出去了,回来也不知道要多陪陪妈,白养你这个女儿了。”
“我错了我错了!”胡安适把胡母抱得紧紧的,紧贴着她的头:“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所以今天我哪里都不去了,我就在家里等着你放学回来,陪你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单位工作。”
胡母总算放心了,被胡安适哄得乖乖去学校上课了。
一旁默默不做声的胡父在胡母离去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表扬着胡安适:“越来越能哄着你娘了,不错!”
“那不哄着能怎么办?我娘可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
“做得对。”
随后,胡父把胡安适带到了书桌边,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邮政存折摆在桌上。
胡安适好奇道:“爸,你这是干什么?我自己有钱呢,您不用给我钱。”
“爸不是要给你钱用,你知道这折子是谁的吗?”
“不是您的吗?”
胡父轻摇摇头:“不是,是命强的,他昨天送给我们的,他来邀请我去村委和你们一起吃晚饭,你娘看到门口他骑来的单车,我和你送命强单车的事就被你娘给翻出来了,起先被她责备着我们,后来,命强就拿出了这个存折交给你娘,他说要给我买一辆摩托车当做回馈,我以腿不方便行动为由拒绝了,他便让我们收下这个存折,存折里有四千块钱呢。”
胡安适惊诧道:“啊?爸,我们怎么可以收下他这么多钱呢?退给他吧。”
“命强那人你还不了解吗?退得了吗?我说过,他就是那种你对他好,他能为你豁出命去的人。你把钱退回去给他,那是伤害他,那是让他不安。”
“那怎么办呢?我们不能要他的钱呀。”
胡父道:“那是当然,所以,我打算把这个存折交给你保管,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但是就是不能还给他,也还不回去。你拿着,好好保管,保不准他将来还有需要的一天,那时你就能帮助他了。”
胡安适收下了存折,潜心不安,拿着图命强这么多钱,这算怎么回事呢?
眼见清晨到天黑,一天过去了,胡安适夜晚的时间属于胡母,然而,和胡母相处的时间,难得做到欢乐相聚。
为胡安适的终身大事,胡母愁白了头发。她刚洗完澡,上了胡安适的床。
湿漉漉的头发在拿干毛巾擦拭着,胡安适瞧了瞧老母亲,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呀,妈,你都长白头了。”
“那能不长吗?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我还吊着一口气活着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了白头发?”
“哪有那么夸张?”
胡母一本正经的面向她问道:“安适,图命强的折子,你爹给你了吧?”
胡安适点点头:“嗯,妈,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拿走了折子呀!”
“我当什么事呢!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图命强这里的钱啊!有机会你再还给他好了。”胡母愁深似海,接着说道:“哎,图命强这孩子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他确实是个重情义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但是安适,他结婚了,听说他妻子凌寒也怀孕了,你可不能再想着他了呀!”
“我没有,妈!”
口是心非的样子,胡母知道她难以忘怀图命强,但她的终身大事,胡母没有一刻能放得下心来。
“没有,没有就好。安适啊,我知道你不想娘提你的终身大事,可是你知道吗?你每回来一次,你的年龄就大一点,时光就是这么悄无声息溜走的,我真的好后悔把你培养得这么有出息,你这么出息了,完全不想着嫁人这件事了,给你说媒你看不上,林自得你也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更看不上,你就要这样跟那结了婚的图命强死磕到底了?他是有家庭的人了呀孩子呀!”
如今胡母再跟胡安适念叨婚姻大事,胡安适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听不惯的不会再跟胡母辩驳,感到无奈的时候,便会低着头,还对胡母保持微笑。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是对待胡母的操心她最正常不过的态度。
她“嗯”了很多声,胡母知道她在敷衍自己,凶厉的问道:“胡安适,你能不能给妈一个时限,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处对象呢?”
胡安适坦然道:“遇到了喜欢的,就处!”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呢?”
“我不知道啊,所以,没办法回答你。”
胡母被气到哑口无言,被气到想抽胡安适一个耳光。手刚刚扬起在半空,胡安适已经缩着脖子把脸埋进臂弯中。
“妈,你舍得打我呀?”
“还打你,我都恨不得打死你,看到你太烦人了!”
“您不用烦,我明天早上就去单位工作了。”
胡母警示道:“胡安适,你别我跟嬉皮笑脸的,我告诉你,今年之内,你必须给我处个对象,最好今年之内就成婚。”
“妈,这种事您怎么可以逼我给我设限时间呢?我要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呢?”
“那你就跟林自得结婚,嫁到他家去。
话已经聊不下去了,胡安适一个翻身钻进被窝里,气哄哄的入睡了。
第99章 纪念碑前
次日早晨,家里来了一辆车接胡安适回单位上班,胡母又不舍女儿离家了。胡安适要上车时,她拽着胡安适的手臂叮嘱个不停:“要多给家里来电话,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妈!”
“还有,一天三餐都要按时吃饭,不要因为工作忙碌就饿出胃病来了。”
“知道了,妈!”
“还有还有,单位上有合适的男人也多处一处……”
话音未落,胡安适直接钻进车后座内,摇下窗户与胡父胡母道别:“爸妈,我走了,不要担心我,我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了。”
一边说话,一边从后边偷偷扯着司机的衣袖,细声催促他赶紧开车离开。
车在路中行驶,胡安适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微风透过车窗吹拂着她的脸颊,她的头轻轻靠在窗边,很享受此刻闲暇的时光。
越长大越不怨自己的母亲这么不理解自己不想嫁人的想法了,走过任性的岁月才懂为人父母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着正常的生活而已。
此刻胡安适十分盲目,感情盲目,生活也盲目。
近一年没有见过图命强,她以为自己的努力会有结果,会忘掉这个叫图命强的男人。再见过后,思念开始绵绵不绝往外涌,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身边的人,也就图命强组的起这样令人怀念的饭局,想着自己在市里从业多年,从来没有应酬谁的习惯,也不喜欢和一桌不熟悉的人吃饭聚餐。可是,图命强和罗啸他们几个抓的野味,太让人销魂。
胡安适内心很向往和他们在一起吃吃喝喝的生活,但这种生活,只能一回两回,不能长久。
所有的舒适和美好,只有关系到图命强才会得到。远离了他才发觉,原来生活还是一滩死水。
截至今日,村里捐款的人能送钱来的,大多都来了。
加上胡安适的捐款和图命强自己的捐款,以及村委干部平摊出来的钱,欠辛安码头的材料款已经全部结清。
剩余的一点材料,他们在修建的路段中建立了一块巨大的纪念碑。刻录了本村所有人出工的工日和两次捐献的金额,和东西两向水泥路的竣工日期。
纪念碑揭幕的这天,路段中汇聚了全村村民,村委出资购进两向长达二十米的鞭炮同时燃放,纪念碑前更有十多盆花生,瓜子和糖果摆设着供村民享用。
村主任林捡在纪念碑前发言:“父老乡亲们,得你们倾囊相助,和你们不计酬劳,日复一日,勤勤恳恳的双手,我们村成为了德口县第一个拥有水泥路的村子,你们都是大明村的功臣呀。作为村主任,我林捡没别的话说,我只能感慨,团结就是力量,团结,一切皆有可能。”
人群中那些林姓村民使劲的拍手叫好,而老袁一些看得通透的村民只是不屑一笑。
林捡不曾提过图命强的功劳,他的发言过于突出村民的功劳,全然不想是图命强拉到了市建设局这层关系才有了大明村这条水泥路现世。
村干部和储备干部那一群人中,付昂罗啸他们几个完全听不下去林捡的发言。
张翱在边上语出惊人,冲林捡喊道:“诶,林主任,我大哥的功劳你就不说了?干嘛呀这是?我大哥的功劳可是有目共睹的。”
林捡终于能拿图命强说事了,他嘴角上扬着,又大声对村民宣言着:“呵,这个图命强,我本来不想说他的,既然你这么热心想帮他说话,那我也就照实说了,这个人呀,打路你们说他有功劳,我认可,但是,人不能一有功劳就膨胀吧?先前我领着我的两个亲戚去捐款,他硬是活脱脱的把我那两个亲戚给揍了一顿。”他指着付昂,罗啸和张翱,白元清几人,接着骂道:“还有你们几个兔崽子,不分青红皂白帮着图命强一起殴打来村委捐款的村民,你们说说,哪有你们大哥这样当储备干部的?这不是狗仗人势欺负人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付昂抱打不平着回呛道:“你都不说说你的亲戚干了什么事,他们对一个女孩子进行人身攻击,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那不是故意讨打吗?”
“我且不说什么事,就你们在村委动手打架这件事,就不是他图命强这储备干部该干的事,他这么暴戾,以后要是当上了村长,村里有什么纠纷,难道都用拳头来解决事情吗?所以,这个人就不配坐在储备干部这个位置上。”
不知全情的村民开始在下方议论纷纷,那次挨打后,林捡和他的两位亲戚在村里到处宣扬图命强是个自恃功高,在村里横行霸道的人,目的就是为了坏图命强的名声,好让他选不上。
图命强全程卷着手臂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林捡的伎俩早已被他猜透,挨了打,他不选择打回来便会在村里人面前胡说八道弄臭图命强的名声。
罗啸焦急问道:“哥,你也不为自己辩驳两句?”
“有什么好辩驳的?村里人又不是没长眼睛,他们要真听信林捡不选我当村长,他们活该穷一辈子。没有我操着他们发家致富的心,靠林捡永远只能种茶树挖池塘。”
他是如此有把握村民会在下一届换届选举中选自己当村长,林捡抹煞他的功劳,他从不向人辩解,以为自己的在村里的功绩全村有目共睹,以为全村人早已和自己一条心,只有少数的是林捡亲戚的村民还跟随着林捡。
自己的功绩摆在台面上,图命强在林捡和全村林姓村民面前有些微的膨胀,甚至打从内心鄙夷林捡。
年轻气盛又涉世不深的他想象不到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实现总会与他所想背道而驰。
图命强依旧不动声色,目光中充满不屑注视着林捡,站在纪念碑前的林捡目光也集中在图命强身上,满眼杀气,好像要与图命强来一场生死较量。
林捡心里默念着:小子,别以为自己整了一条路出来你就是救苦救难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了,人人都得供养你,接下来,我会让你懂得什么叫社会。
图命强的目光也在对林捡宣言着:老家伙,一辈子都在欺负人,等着看好了,今后,你一定会知道什么叫一代新人换旧人。
第100章 开车回村
拥有农乡第一条水泥路的大明村如今人们的生活节奏有了明显的改善。路通了后,他们找到了生财之路,村民渐渐忙碌起来了。
许多村民开始把自己家的农产品送到县城或乘车去市区摆摊贩卖。
每天早晨太阳还未升起,大明村东西两向的水泥路上人来车往,知道大明村内修了水泥路,原先从市南区到县城的一趟专线公交车也改路线了,大明村东西两向交点设立为一个公共汽车站点,这儿总有几个村民挑着菜担准备乘车奔赴市南区把自己家种的新鲜蔬菜卖掉。
车辆来了,只见站点候车的四五名男子急促的挤上公交车。早晨乘车的人较少,除了村里的菜农,车上熙熙攘攘坐着四五个人。
车内的菜农坐上了位置后总是会议论起大明村的修路史,他们更是会对图命强这位年轻人赞不绝口,并在内心感激着他为大明村所作出的贡献。
距离大明村换届选举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只因为村里修了一条水泥路,乡政府和县里都开始重视大明村这届选举了。
一直在县政府单位工作的林自得凭借着在工作中有着一股好忍劲,和对领导唯命是从的态度,他已经从县农业局调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工作。
官场上谈不上混的风生水起,但也算小有成就。林自得掌握了一场生存法则,只要自己不强出头,只要自己“按规则”为人处世,自己就能坐稳公务员的位置,甚至还有可能往上爬。
自从在政府部门工作,林自得很少再回到大明村,之前修路,他硬是一毛不拔,甚至不曾回来看过一眼村里的水泥路。
林捡多次叫他回来看一看,多次问林自得县政府是否有补贴在村里搞农业,林自得都是一口回答没有。
他的闲心,从来不会放在村里的经济发展上,他,仍旧想娶着胡安适为妻。
在林捡和林母迫切的追击和谴责下,林自得在村选前一个月终于回到自己家来了。
他过去听林母说过,胡安适如今回村都是有专门的司机开车护送,林自得面观自身,工作到如今连一辆摩托车都买不起,当他知道胡安适乘坐专用轿车回村后,他对摩托车的兴趣也没有了,只想要一辆桑塔纳轿车。
知道自己今天需要回村来,林自得盯着自己要外出公干的领导,主动请缨给领导当司机,把领导送到地,自己则开着车回家了一趟。
费尽心思,他体面的开着单位领导的专车回到家。路过村道见到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村民,坐在车里的林自得总是主动与人打招呼,表面看起来亲和极了。
那些村民见到林自得开着小轿车回村,都以为他现在混得很好,还在背后夸赞林自得如今大方得体,过去的傲慢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逝,在县城当了官就是不一样了。
众人对他的改观,仅此来源于林自得开了一辆轿车回来。
车子停在他家围墙外边,林自得走进家门,脸上面无表情。坐在林捡面前,也保持着冷漠的态度。
“叫我回来干什么?”
刚说一句话,林捡便开始仇视着他。
“林自得,你牛啊,在县里当了什么大官了回来这副模样,你拽给谁看呢你?”
从小被打被骂到大的林自得,如今已经不害怕自己这位粗暴的父亲了。他翘着二郎腿还击着:“爸,跟你和妈,是一家人,不需要拽给谁看。”
林捡吼道:“那请了你那么多回,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回来干嘛呢?这村里都是一群草包,我好不容易才走了出去,我才不想回来。”
“你……”林捡怒火中烧,恨不得又像林自得小时候那样暴揍他一顿。
“自得,你怎么说话的呢?”林母都看不下去了,责备道:“你这么说,那你爹妈我们也是草包了?”
“妈,我没时间总往家里跑,你们有什么事,快点说。”
如今面对比自己官职更加体面的儿子,林捡再也无法暴怒起来了。林自得惹得他再生气想动手,林捡还是忍耐着。毕竟,他要在换届选举中获胜,还得依靠林自得。
“我们村要换届选举了你知道吧?”林捡问。
“知道啊,你们村都打水泥路了,县里可重视你们这届选举了。”
林捡听不惯他的话,怒斥道:“什么叫你们村?你现在在县政府上班你就不是大明村的人了?”
林自得趾高气扬的答道:“你放心,我很快就不会是大明村人了。”
“什么意思啊?”林母惊诧的问道。
林自得十分傲慢的换了条腿,道:“因为我们这种单位都会分房子给我们住,所以,我们的户口可以迁到城镇上去。”
听到儿子口中复述着这样的消息,林捡忽然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农村户口变城镇户口本应是一件光荣光辉的事,但林捡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一个品行自私的人,他若脱离了大明村,他必然不会对本村有任何贡献。
这次换届选举,也不知道林自得会不会帮自己。林捡越想越气,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心不在自家建设的主。
“林自得,恭喜你以后就是个城里人了。但我不管你是哪里户口,你也是我林捡的儿子。我问你,这次村里选举,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林自得不为所动,不慌不忙对林母说:“妈,我中午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你去准备一下吧。”
林母知晓他有意支开自己,只好乖乖的退场给林自得去准备午饭了。
“爸,你想我怎么帮你呢?”林自得注视着父亲的眼睛,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有些瞧不上林捡。
“我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狗命强,他号召村民修建了水泥路,村里大多数人都认可了他的能耐,就连我们自己的一些亲戚都在夸他给村里立了一件奇功,你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刷下去吗?”
“他是储备干部吧?那他就有资格竞选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把他刷下去呢?你们选举都是民主化,是村民自己投票决定,爸,这个我可帮不了你啊。”
林捡愤怒道:“这点忙都帮不上,我供你上大学出来,给你找关系进政府单位工作有什么用啊你?”
林自得怒了,他忽然拍起了桌子,目光足矣震慑林捡。
“爸,我告诉你,我对你们村里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们村,建设得再好对我也没有一点好处,如果你要求我帮你在村选上夺得继任的资格,你就不该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的儿子,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你打骂的怂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