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铁骨铮铮长孙冲
次日,李昊早早爬了起来,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走出房间,趁着老头子还没起来,直接从后门溜了。
昨天晚上有老妈拦着,老头子虽然怒火万丈,却也没有动手的机会,可鬼知道那老头儿会不会玩儿一手秋后算帐,大清早在正门堵自己。
东宫还是老样子,人还是那些人,东西也还是那些东西,除了墙头上的杂草由绿转黄之外,没有一点变化。
李昊坐在宜秋院的一处池塘边,等待李承乾的同时,打量着曾经连地基都不剩的皇宫,时不时还会撇撇嘴。
这李二也是,都那么有钱了,还是这么抠,也不怕人没了钱没花了。
长孙冲坐在他的对面,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一副精神不振的萎靡样子。
打哈欠这东西吧,说来其实挺怪的,明明只是表情动作,却可以传染,李昊明明不困,可看着长孙冲打吹欠,他也想跟着打。
接连打了两个之后,李昊受不了了:“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要是真困就回去接着睡,不困就别在这哈欠连天的。”
“亏你好意思说。”长孙冲指了指蒙蒙亮的天,抱怨道:“李德謇,你当个人吧,这天都没亮呢你就跑来搅和,你还真没糟践长安第一祸害这绰号。”
李昊翻了个白眼:“滚,我这不是怕被老头子堵门么。”
“你老子堵你?”长孙冲顿时来了兴趣:“哎,咋回事儿,说说,给兄弟我提提神。”
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长孙冲,李昊心中一动,拍拍他的肩膀道:“虫子,先别说我了,倒是你,难道你打算在宫里躲你爹一辈子?”
说到自家老爹,长孙冲一下没了精神,臊眉耷眼道:“我有什么办法,咱两家情况不一样。你是家里的独苗,不管惹了多大的麻烦,你家老头子最多就是教训你一顿,你受点皮肉之苦也就完事了。
可我家不行啊,我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妹呢,我要是敢现在回去,喘口气的功夫就能被我爹给灭喽,你信不信。”
李昊摇头:“我不信。”
长孙冲:“……”
爱信不信,反正老子绝不会以身试法。
“李德謇,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我就不知道,我被老头子打个半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于长孙冲的耿直,李昊能说什么,摊开双手,无所谓的说道:“可你总不能在外面躲一辈子,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是啊表哥,其实我这里也不怎么安全,万一哪天舅舅真找来了,你觉得我还能拦得住?”李承乾洗漱完毕凑了过来。
啥意思?合着老子死定了呗?
长孙冲望着李承乾与李昊,总觉得这两个家伙有些不怀好意。
“虫子,你觉得你爹一直对你要求那么严格为的是什么?真的是你天赋很高?还是为了让你能够继承他老人家的爵位?”
长孙冲还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严格来说,他自认自己的天赋只能算是一般,聪明比不过李昊,力量比不过程处默、李震。
继承爵位倒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事实上只要他不死,那爵位早晚都是他的。
犹豫间,却听李昊说道:“虫子,继承爵位并不只是一个名声,它还代表了责任,扛起家族重担的责任,一个位合格的继承人,需要有男人的担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遇事不能怂。
你好好想想吧,为什么长孙仆射会如此激动?是因为你忤逆了他的意思还是因为你临阵脱逃?长孙仆射是你亲爹,连他你都不敢面对,难道将来还能指望你去面对外人?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拿出你的勇气,拿出你男子汉的担当,认认真真的与长孙仆射谈一谈,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让长孙仆射看到你勇于承担责任的一面,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把长孙无忌的想法分析的鞭辟入里。
自诩为长孙冲人生导师的李昊得意洋洋的替他分析着长孙无忌的想法,一时间就连李承乾都跟着连连点头称是。
长孙冲开始的时候觉得李昊是在故意坑自己,可听着听着慢慢听出了味道,犹豫不决的问道:“德謇,承乾,你们确定么?”
“确定!”李昊、李承乾异口同声,表情无比坚定。
李承乾甚至还鼓吹道:“表哥,其实除了像德謇这样千倾地一根苗除了他没啥选择的之外,长安各大家族谁家不都是一个样子,老一辈让你们学这学那,说白了还不是让你们有所担当,将来能更好的壮大自己的家族。”
诶?这刀补的有点过了啊,老子一根苗怎么了,老子难道很让老头子丢脸么?
如果不是想要看看长孙冲回去之后会不会被打断腿,李昊非当场跟李承乾翻脸不可。
长孙冲终于被说服了,牙一咬,心一横:“成,那我就信你们一回,这就回去跟老头子说明白,我喜欢的是征战沙场,而不是老死长安。”
李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虫子,我们二人祝你马到成功!”
长孙冲:“……”
这话听着咋那么不吉利呢。
长孙冲到底还是走了,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望着他那一去不回的背影,李承乾感慨道:“我打赌,未来半个月再也见不到我表哥了。”
“一个月!”李昊伸出一根手指,坏笑着道:“若是不让这小子吃点亏,长点教训,老子这长安第一祸害,岂非浪得虚名。”
说实话,如果不是长孙冲自打拿下朔方城之后便不止一次在李昊面前炫耀自己手刃敌酋的光辉战绩,李昊也绝不会对他下手。
只是……天下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
……
赵国公府,做好了心理建设的长孙冲迈步走进了自家大门。
二弟长孙涣正带着书僮准备去进学,见他进来满脸惊诧:“大哥,你还敢回来?”
长孙冲有些不高兴,老子怎么就不敢回来了。
老子明明立了功好吧,手刃敌酋呢。
瞪了长孙涣一眼:“爹呢?”
长孙涣道:“后宅呢,昨晚回来气的够呛,今天跟陛下请了假,在家中休养。”
长孙冲心里一个哆嗦,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但想想李昊和李承乾两个的心灵鸡汤,咬了咬牙:“你去进学吧,我去后院见爹。”
“哦。”长孙唤答应一声,带着书僮走出大门。
看刻之后,大门外立刻露出一颗鬼鬼祟祟嘴角带着坏笑的脑袋,望着长孙冲走向后宅的背影,长孙涣叫过门房:“你,马上把大门关上。”
……
……
后宅,长孙无忌头上敷着巾子,哼哼唧唧的躺在榻上。
天可怜见,也不知他长孙无忌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想他长孙家向来都是诗书传家,混迹朝堂靠的是脑子,而不是拳头。
可到了长孙冲这里到好,成了一介武夫不说,还亲自操刀上阵砍人。
好吧,砍人也就算了,毕竟大唐尚武,可那小混蛋抱着一颗人头走了一路算怎么回事。
吧嗒吧嗒,脚步声响起,老长孙扭头看向门口。
长孙冲正梗着脖子站在那里,见自己老子看过来,心情激荡之下大声道:“爹,孩儿想要从军,想要替大唐开疆拓土。”
得,长孙无忌原本就在气头上,长孙冲话一出口等于是火上浇油一般:“逆子,你还敢回来!来人,把这逆子给老夫拿下。”
诶?怎么回事?这好像跟自己刚刚想的情况不大一样啊。
长孙冲大惊之下转身就跑,奈何,前院大门已经关闭,任他使尽浑身解数,最终还是被府中下人团团围住。
“爹,爹您别生气,我,我错了,错了!”眼瞅着自家老爹手拿藤条一步一步走来,长孙冲吓的是魂飞魄散,心中大骂李昊混蛋的同时,苦苦哀求。
‘咻’‘啪’
“啊……”惨叫响起,无路可逃的长孙冲被老长孙抽的一声惨叫。
“跑,老子让你跑。“
‘啪’
“啊……“又一声惨叫。
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老长孙不假也不傻,手中藤条抡的呼呼作响,口中喝骂不绝,打的长孙冲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至此方才知道,敢情自己又被李昊给忽悠了。
当然,相比于李昊,长孙冲更在乎的是谁关的大门。
“说,你还从不从军了!“好不容易,老长孙打累了,把藤条往管家手里一塞,气咻咻问道。
遍体鳞伤的长孙冲跪在地上哼哼唧唧道:“爹,孩儿是真的喜欢那种铁与血的生活,您,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从军。”
“什么?你,你敢再说一句!”老长孙怒目圆睁。
“爹,孩儿知道让您失望了,但孩儿真的不喜欢当文官,要不……要不您让二弟继承您的爵位吧。“
长孙无忌眼珠子都气红了:“放屁,我大唐向来立长立嫡,老二他怎么可能……。你,你这逆子……你,你是想要活活气死老夫啊。”
第二零一章 超越梦想
长孙冲果然被禁足了,不是半个月,也不是一个月,而是整整三个月,老长孙亲自找李二请的假。
李昊与李承乾正在李二的书房,见到杀气腾腾的老长孙,第一个念头就是长孙冲完了,估计命不久矣,待听到长孙无忌说给长孙冲禁足三个月后,才长长出了口气。
三个月,按时间来算,伤筋动骨一百天,长孙冲这小子说来最多也就是断条腿。
“太子,你跟这小……小家伙在一起做什么?”替长孙冲请了假,长孙无忌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不敢不答,连忙说道:“回舅舅,小甥正在与德謇向父皇讨要标准长度单位。”
标准长度单位?长孙无忌狐疑片刻,决定先把这件事放放,看了眼李昊:“李侍读,冲儿说的那些都是你教他说的吧?”
“长孙仆射,您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句话是什么么?”面对老长孙,李昊怡然不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反问着。
看着李昊那张‘有种你打我’的脸,长孙无忌忍了又忍:“你什么意思?”
李昊嘿嘿一笑,他赌对了,长孙无忌果然还有理智,知道这是李二的书房,不是他的赵国公府:“长孙伯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句话其实就是:我是为了你好。我想这话你刚刚应该没少对虫子说吧。”
长孙无忌一怔,就算他千般聪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看了一眼李二,发现妹夫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好在李昊没让他多等,打了个饱嗝(没办法,刚刚在李承乾那里吃的有点多)说道:“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啊,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件事应该怎么做,那件事应该怎么做,却从未问过我们这些小年轻的是怎么想的。”
说完,见李二和长孙无忌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补充一句:“当然,皇帝陛下和您开明一些,有时候也会问问,可问题是你们就算问了,也不会认真听我们说。而我们就算说了,你们也会下意识的进行否定,然后总结出一句话:我是为了你好。”
古人讲的是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子女虽然被寄予厚望,但同样也会被他们视为私人物品,完全就是一副我要你怎么样,你就必须怎么样的态度。
甚至不说古代,就算是现代也一样,相信小伙伴们应该深有感触。
对于这一点,来自后世的李昊有着天然的反感,趁着李二他们还在深思,继续说道:“长孙伯伯,陛下和您是大唐的撑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都是千年不出世的英雄人物,可你们之所以能有今日,难道真的是长辈们教导的么?”
李昊说这话的时候,肝有点颤,时不时偷眼看看李二的脸色。
李承乾更是吓的直往门口出溜,眼瞅着都快出溜到门外去了。
还长辈教导,教导什么?造反么?谁家长辈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但是好在李二并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长孙无忌似乎也有些感触,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小的时候父母早亡,是跟着舅舅长大的,而高士廉自然不会像亲爹一样什么都管,什么都要插上一手。
李昊见状,连忙趁热打铁补充道:“长孙伯伯,您想想吧,我们其实还年轻,还有犯错的机会,有些路,有些坑总要自己从上面踩过去才会吸取教训。而且,我们也有我们的梦,我们也同样有我们的未来,您如何保证按照您的路走下去就一定会成功?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说的清楚。
长孙伯伯,该放手时需放手,我们并不认为长辈为我们铺的路是错的,我们只是想趁着年轻多走走,多看看,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我们很想出去看看。”
“说完了?”长孙无忌语气显然没有刚刚冲了,只是他对李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说完了就说说你昨天说的事情吧,什么美洲大陆,什么哦大梨呀,还有那个什么非洲。”
呼……。
长孙冲啊长孙冲,兄弟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听老长孙的语气,显然是不准备继续追究长孙冲的事情了,李昊自然也不会继续把话题往上面引,故而顺着老长孙说道:“小侄说的那些地方都是好地方,美洲大陆物产丰富,澳大利亚地广人稀,非洲大陆土地肥沃。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那些地方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样的存在。”
李二和长孙无忌当时就郁闷了,明明有那么好的地方,却只能干看着,心痒难耐啊。
隔了一会儿,李二开口道:“李德謇,你确定你说的那几个地方确实存在?没有存心欺骗?”
“陛下,臣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李昊指天发誓。
很没义气的李承乾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了回来,不知是不是受了刚刚李昊那些话的影响跃跃欲试道:“父皇,儿臣愿为马前卒,先去探探。”
“滚一边去!”李二伸手一指墙角。
骂的好,早该这样了。
看着李承乾这个坑货屁都不敢放一个缩进墙角,李昊心里说不出的敞亮。
看向英明神武的李二,决定给他指点一下迷津:“陛下,其实这三地除了美洲大陆,其它两地未必不可去,就好比非洲吧,那里现在控制在大食人手中,只要我们有大型海船,完全可以从南海绕过去。
另外那个澳大利亚也是如此,靠着若有大型海船,我们同样可以沿着南海各处岛屿一路向南,最后到达此地。”
李二眨巴着狂热的眼睛看向长孙无忌,那意思明显就是在问,钱够不够。
长孙无忌哪知道钱够不够,再说造船这种事情可不是钱够就行的,它还需要技术与实力。
不过,李二似乎等不了了,当了皇帝之后,他的眼光不再局限于一城一池的得失。
颉利可汗那个不守信用的莽夫,在他看来已经是瓮中之鳖,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消灭;高句丽虽然顽固一些,但大唐兵强马壮,想来灭其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话说回来,就算他把这些地方都打下来又能如何?最多也就是与当初的汉武帝差不多罢了,想要超过他……可能性不大。
不想强宗胜祖的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李二是一个好皇帝,所以他想强宗胜祖,他想让后人提到历史第一个就想到自己,而不是秦皇汉武。
李昊早就已经看透了李二的自甘堕落,适时的唱响《超越梦想》:“超越梦想一起飞……让生命回味这一刻,让岁月铭记这一回……”
众人:“……”
李二:“调子怎地如此诡异,不过……歌词倒是不错。无忌啊,你觉得如何啊?”
“呃……,臣以为……可以先造几艘船试试水。”
得,老长孙也开始膨胀了,陆地还没搞明白呢,就惦记着下海了。
李昊很鄙夷见风使舵的长孙无忌,有本事你扛着啊,就说户部钱不够。
“李德謇。”李二得到了大舅哥的支持,二话不说,直接点名。
“臣在。”李昊正色上前。
“朕记得你曾在新罗征召了百余船匠吧?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造船的事情就归你主持了,记住,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诺,臣谨记在心。”李昊答的是慷慨激昂,但转瞬又意志有些消沉:“不过陛下,臣手底下的人手不够啊,您看是不是支援几个人手。”
李二当即对李昊表示全力支持:“可以,长安十六卫,不管你看上谁都任你调遣。不过,你要记住,你只有五年时间,五年之内,朕要看到一支可以入海远行的舰对。”
“诺。臣遵旨。”牛是自己吹的,李昊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过好在有了李二的命令,又有长孙无忌这个户部尚书的支持,李昊还真不把五年时间当成一回事。
……
……
左领军卫,李勣大帐中。
“什么?调我去翎府?大将军,为什么?”赵文远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鼓动老岳父弹劾李昊的事情近在眼前,现在去翎府,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么。
李勣怜悯的看了自己手下最帅的棒小伙儿一眼:“不去怕是不成,陛下已经首肯,兵部已经行文,若是不去便是抗旨。”
“李……李叔,这,这一定是李德謇那小子在背后使的奸计,您,您可千万不能答应啊。”赵文远哭丧着脸开始拉关系诉苦。
可李勣是什么人,讲玩心眼儿,赵文远就是八个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诉苦还好,一诉苦,李勣立刻把脸一沉:“胡说,什么奸计不奸计的。赵文远,组建水师可是陛下亲自下的令,难道你是在质疑陛下?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去,或者去找你丈人哭诉,让他去弹劾便可。”
赵文远如何戴得起这么大的帽子,连忙失口否认:“不,我,小侄,小侄没那个意思,李……”
赵文远还想叫李叔,但看到李勣那阴森森的表情,改口道:“大将军,职,职下愿去。”
第二零二章 长安水师
大唐原本是有水师的,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名存实亡,变的跟运输队差不多了。
毕竟大唐的敌人大多都集中在陆地上,水师的船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开到陆地上作战,又因长期负责押运粮草之类的任务,故而军队的性质也就慢慢变了。
长安渭水漕运码头,李昊带着铁柱四处闲逛着,时不时摇头叹上一口气。
码头上,无数破衣烂衫的汉子扛着或大或小的麻包汗流浃背,来回奔走。
仔细看看,隐约间可以看出那破烂的衣服似乎是军服,只是因为长期劳作的关系,军服早已经没了以往的颜色。
那些汉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个个面黄肌瘦,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
铁柱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少爷,这就是水师?怎么看着还不如咱家烧水泥的那些匠人?”
面对铁柱的问题,李昊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不知道,待会儿找个人问问吧。”
正说着,前面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货运的生意?公子放心,不管什么货物,只要交到咱们手上,包管按时按点给您送到地方。”
李昊原本还打算问问对方水师的事情,听他如此说,顿时改了主意:“哦?什么地方都可以?”
汉子答道:“对,只要是在大唐境内,任何地方都可以。”
李昊眨眨眼睛,淡淡问道:“那朔州呢?”
“没问题。”精壮汉子说完之后想了想:“其实公子若是有货物往北送的话……突厥境内也不是不可以送。”
李昊突然来了兴趣:“哦?你说真的?”
精壮汉子点头道:“当然。不过,费用方面有点小贵,您也知道,出境的话我们也需要上下打点。”
“钱的话好说。”李昊摆摆手,大方的说道:“我有两万坛好酒,大概十万斤左右,帮我送到边境就可以,你算算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一百……”汉子说了一半,发现李昊微微皱眉,临时改口道:“公子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这样吧,一口价八十贯。”
八十贯运十万斤酒到朔州,这么便宜?
事实上,在那汉子打算说一百贯的时候,李昊就觉得已经便宜的有些离谱,等他改口之后,更是吓了李昊一跳。
要知道,他以前往突厥送酒运费那可都是两百贯打底。
汉子见李昊不说话,以为他还是觉得贵,连忙补充道:“公子,这个价钱已经是最低了,毕竟……。”
李昊回过神来:“哦,行啊,八十贯就八十贯,你说了算。”
汉子一喜:“太好了,不知公子的货物在什么地方,是否需要我们前去搬运?”
“不必,明天我会给你送过来。”李昊摇头拒绝了精壮汉子,回身对铁柱说道:“柱子,把银子给他。”
因为币值的关系,此时的银价远比铜价要高,一两银子拿到外面可以换到近一千一百多文,八十两银子等于直接多给了八贯钱呢。
望着铁柱递出的八个十两重银饼,精壮汉子没想到李昊会如此大方,喜的直搓手,口中连连道谢:“多谢公子,在下替手下兄弟谢过公子赏赐。”
李昊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直到离开之后,铁柱才纳闷的问道:“少爷,您不是说来与水师的头头见面么?怎么这就回去了。”
“见与不见都是一个样,这批人已经废了。”李昊指了指码头不远处的一座军营,语带失望的道:“看看那里,武备废驰,军心散漫,营里竟然还有女人和孩子。”
铁柱更迷惑了:“那……,那又何必让他们运酒呢?”
“废物利用呗,只要是人就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且……他们让我想起了一桩生意。”
次日晌物,雷耀望眼欲穿的站在码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通往码头。
八十两银子的生意对他们来说算是大生意了,跑完这一趟,又可以给手下兄弟的婆姨和娃娃们置办一身新衣,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时间应该来得及。
昨天晚上,雷耀盘算了整整一个晚上,今天一早便在码头上等着昨天那位贵公子,生怕怠慢了对方,让这桩生意黄了。
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队人马,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雷耀知道应该是昨天那位贵公子送货来了。
心情激荡下,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同时招呼码头上准备多时的下手准备好接收货物。
只是,看着看着,雷耀的脸色就变了,眼珠子瞪的跟泡似的。
花花绿绿蓝黑相间的作训服,桀骜不驯的眼神,精良到让人嫉妒的折叠反曲弓,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颜色黝黑的战马。
这……这特么是……是左领军卫翎府?
半年前的大比过后,翎府一战成名,迷彩作训服已经成了他们的标配,长安城只要见到身穿作训服的人,不用问,必然是翎府无疑。
而且,随着翎府的一战成名,一些以前不为人知的消息也开始散播开来,三倍的军饷,五倍的战死抚恤,吃饭顿顿有肉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当然,与之相对的是严苛的军法与无情的淘汰,翎府实行的能者上弱者下的标准,训练不达标者三次为基,第四次依旧不合格者淘汰,所有装备全部交回。
另外,翎府也会在全军之中选拔精锐,被挑中者只要能够完成一个月的地狱训练营,立刻就能成为其中一员。
大唐不管是十六卫还是边军就没有不想进翎府的,只可惜,在严苛的选拔标准之下,能进入其中者甚少。
“你就是雷耀吧?长安水师都尉。”李昊下了马,来到昨天那个精壮汉子面前,微笑着说道。
“李都尉……”看李昊的架式,再想想昨天他要运送的东西,雷耀如何能不明白他的身份,只是大家都是都尉,人家混的是风声水起,而自己……算了,不提也罢。
为了不让雷耀过于尴尬,李昊开口道:“东西我给你送来了,让兄弟们过来接收吧。”
“啊?哦,对对对。”雷耀先是一惊,接着立刻醒悟过来,回身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搬东西,老子告诉你们,这次的货物可都精贵着呢,弄坏了一点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长安酒贵,李家出的酒价值千金,打碎一坛那就是好几贯钱,长安水师可赔不起。
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汉子有些犹豫,但在雷耀的催促下,还是走了上来。
大家都是军人,说没有攀比心理鬼都不信。
可水师跟翎府真的没法比啊,看看人家那一身行头,随便拿出一样没有三、五贯连摸都别想摸一下,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加在一起怕是连十文都不够。
“雷都尉,如果我没看错,这些人应该都是水师的兄弟吧?”李昊昨天回去之后特地找人打听过长安水师,对其多少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站在李昊身边,雷耀有种自惭形秽之感,苦笑着说道:“让李都尉见笑了。”
“能说说为什么会如此么?我觉得兵部应该不会克扣你们的军饷吧?”
“那倒没有,军饷还是能够按时发的。”雷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水师的军饷与其它军种不一样,算算可能连一半都没有,这点钱别说养家,就连自己糊口都不够。”
“怎么会这样?”李昊有些纳闷,虽然他老子就是兵部尚书,可兵部的事儿他还真就不大清楚,也没怎么关心过。
事实上,他关心的只有翎府,只要翎府的钱到位,其它人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李都尉还是别问了,这是规矩,前隋就这样。”雷耀解释道:“其实别的地方水师的日子还是不错的,靠水吃水嘛,总能从货物中克扣一点。但这里是长安,走货的都是非富即贵,长安水师上下谁敢从中扣克东西。”
这说的倒是实情,除非是活够了,否则借雷耀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长安玩手段。
李昊默默点头,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军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何营中会有女眷?”
“呵呵……”雷耀又是一声苦笑:“活不下去了呗,只能让家人来营里混口饭吃,大家伙儿少吃一口,给她们省下一点。不过李都尉放心,职下营中可绝对没有苟且之事,而且那些女眷也不会白吃东西,她们也会负责一些洒扫的工作,另外,到了晚上她们也会离开。”
知道了李昊的身份,雷耀自然也清楚了他的来历,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虽然职务上与他相当,可地位却是天地之差,这声职下说的是心甘情愿。
同时雷耀也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位小祖宗回去之后,不要跟李靖说乱说一些有的没的,否则的话,长安水师的日子怕是要更加难过。
李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的军营发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零三章 跟我干吧
良久,李昊开口了:“雷耀,给你个机会,以后跟我混吧。”
“啊?什么?”雷耀一愣。
跟李昊混他倒是同意,可泥马大家不是一个系统的好么,再说就算你翎府牛·逼,可也不能把平级的兄弟单位给收编了吧?
李昊以为雷耀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以后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看看他们,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你就不羡慕?”
说完,指了指列队矗立一旁的翎府军卒。
翎府军卒:“……”
老子们天天被操练的欲仙欲死,浑身的腱子肉,哪来的脑满肠肥,你要是天天这么练的话,肥一个给老子们看看。
“李……公子,这不大合适吧?”雷耀换了称呼。
表面上看,他是在拒绝,可那句‘公子’的称呼却暴露了他提前投城的心意。
李昊很满意雷耀的聪明,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雷耀:“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雷耀不明所以的接过,在手里慢慢展开,一方红色大印直接映入眼帘,吓了他一个哆嗦差点直接跪下。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再看纸上内容,却发现那是李二的手谕,任命李昊为远洋水师都督,同时组建远洋水师的手谕。
李昊有这东西在手,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却也足够让雷耀全身心的投入他的怀抱了。
“都督在上,请受职下一礼。”看清楚了内容之后,雷耀想都没想,直接投降。
没办法,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被一个叫做社会的大哥毒打之后的雷耀觉得从心点也没啥不好的。
被李昊笑着扶起来之后,雷耀一副自己人的嘴脸,拿出八块银饼:“都督,您看这……。”
李昊拒绝道:“这钱你就收着吧,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来一些,昨天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以后若是再运这些东西,每次两百贯。”
“两,两百贯?”雷耀有些结巴,越发庆幸自己找了个好东家。
“对,就是两百贯,以后要形成惯例。另外,以后水师替别家运货也一样,价格给他翻五倍,爱运不运。”
雷耀:“……”
与李昊对视一眼,发现他的确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雷耀为难道:“都督,如果这样的话,咱们的生意可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这点小家你家都督还没放在眼里。”李昊撇撇嘴,拍着雷耀的肩膀说道:“老雷啊,你的眼光要放的长远一点,他们不用咱们是他们的损失。”
说完,见雷耀还没反应过来,便指了指自从下马之后便一动都没有动过的翎府手下说道:“看到他们了没有?有他们在,谁敢动咱们的货,老子直接灭了丫的。”
李昊说的隐晦,但雷耀却听明白了,眼前一亮道:“都督,你的意思是,以后咱们的船队会有武装押运?”
“武装押运个屁,该你们自己运的货还是你们自己运,老子最多保证谁动了你们,就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那也行啊!雷耀不自觉得挺直了腰板。
在此之前,他送货可都是小心谨慎,路上该打点的半点都不敢马虎,有些地段甚至还要给一些山贼马匪上贡才能过去。
但现在好了,有了李昊的保证,有了翎府这部强有力的战争机器,雷耀谁也不怕了。
至于说,李昊动用国之公器谋私利……,那是人家的本事,上面都不管,他一个小小的都尉才不操那份闲心。
货物上船,两只战船装载着两百军卒离开河岸码头,扬帆远去。
李昊也与雷耀完成了基本的沟通,将带来了六百翎府军卒安排到了水师剩于的船上。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部学会游泳。
只见得码头之上,六百条精壮汉子脱的只余一条裤衩,腋下被系上一条绳子,在一群完全不被他们看在眼中的水师连踢带踹的情况下,全部掉进了水里。
霎时间,水面上人头滚滚,叫骂之声不绝于耳,隐约间还能听到几声救命。
“老雷,你确定这样能学会游泳?”将任务下达给雷耀的李昊看的眼皮子狂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涉及到本职工作,雷耀信心十足:“放心吧都督,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淹两回,保证他们能学会。”
李昊虽不相信雷耀的话,但看到一个马上就要被淹死的家伙被水手提着绳子拉起来之后,便也放下心来,转对他说道:“那就好,来吧,咱们继续研究物流公司的事情。”
物流公司,李昊根据雷耀他们所搞的副业想到的新兴行业。
大唐眼下还没有镖局,也没有专业的运输队伍,李昊相信以自己的势力完全可以提前下手,将这块市场彻底拢断。
雷耀从没想过李昊的心竟然如此之大,初时听他说起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后来听到李昊的解释之后,顿觉有了一种茅厕顿开之感。
不用李昊提醒便开始出谋划策:“都督,职下觉得您说的这个物流公司不应该用咱们水师的名义,毕竟咱们是官军,不好做这种事情,容易引起同僚的反弹。”
李昊不动声色的反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雷耀想了想:“我觉得最好能够独立出来,单独招揽一批人做这件事,只要他们知道那个什么物流公司有咱们水师的背景就可以,您觉得如何?”
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有些事说得做不得。
李昊认为雷耀此人深谙此道,不去当奸商有些可惜了。
沉默片刻,李昊开口说道:“老雷啊,你的想法不错,现在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都督您说。”雷耀一脸认真。
李昊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喜欢继续在军中厮混,还是打算保留军籍去那个物流公司?”
雷耀怔了怔。
凭心而论,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喜欢去那个什么物流公司,至少去了以后不用再为钱财的事情发愁,以李昊的大方,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钱数。
可若是真去了物流公司,他又舍不得手下那一众兄弟,都是十来年的老兄弟了,他总不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那几百人全部抛弃掉,他雷耀不是那见利忘义的小人。
思虑良久,雷耀咬了咬牙:“都督,雷耀愿继续留在军中效力,不愿离开。”
这回答让李昊还算满意,笑了笑对他说道:“成,那你就留下。另外,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把你手下的好手挑出两百人,余下的全部给老子淘汰掉,让他退役。”
雷耀一听大急:“都督……这,这怎么可以……。”
“你听我把话说完。”李昊摆手打断雷耀,继续说道:“那些退下的人,你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再去东市注册一家镖局,别问我什么是镖局,反正你照办就行,接下来你再选一个信得过的人负责这家镖局,以后长安地区的货物运输就交给他们。”
雷耀:“……”
你咋不早说?早说,老子刚刚就答应去物流公司当经理了好不好。
李昊似笑非笑的看着满头黑线,正在不断进行心理斗争的雷耀,心中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水师都尉呢,老子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
……
李靖的心情很不好,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抱着一只茶壶时不时吸溜一口茶水的儿子,脑门子上青筋一蹦。
红拂笑盈盈的坐在儿子身边,眼中满是欣慰,时不时还会为李昊整理一下头发。
面对宁可喝一口水等尿,也不想先开口的儿子,李靖很快就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道:“孽畜,你来说说,这是什么一回事,一次淘汰七百水师军卒,你想干什么。”
李昊把手里的茶壶放下,老大不情愿的说道:“爹,都是些老弱病残,你让我留着干什么?”
“那也不能一次淘汰这么多吧,人都走光了,漕运的事情谁来做?清淤的工作谁来做?你吗?”李靖瞪着李昊吼道。
“夫君,有话好好说,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红拂白了一眼老头子,又给了李昊一指头:“人这孩子也是,那是你爹,你有什么想法跟你爹直接说也就是了,难道你爹还能不帮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靖觉得自己这个户主当的好像很没有地位。
李昊揉了揉被老娘戳的生疼的额头,委屈的说道:“漕运和清淤大不了就外包呗,能干这些活儿的人有很多,为啥一定要让水师去做。再说了,我的水师那可是远洋水师,和内陆水师不一样,这些人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哪有时间干这些破事儿。”
老娘红拂闻言立刻附和:“嗯,我儿说的是,好歹他也是水师都督,虽然没个品级,但总不能干那些没名头的事情,夫君,依妾身看,不如你就顺了他的意,把那些人淘汰掉好了。”
李靖急了:“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长安水师一共也就不到千人,若是让他淘汰掉七百,那还叫水师么。再说他说那些活计外包就外包了,那么大的工程量,谁能包得下来。”
第二零四章 逗X
说完这些,李靖不等老婆大人发飙,立刻又对李昊吼道:“还有你,你只想着你自己,就不想想这七百人若是一次淘汰下来,会出多大的乱子,这么多人要怎么安排,长安一下子多了那么多游手好闲的人,你想惹出大乱子吗!”
李昊瘪瘪嘴,伸出三根手指:“爹,纠正一下。首先,七百多淘汰下来的人并不会游手好闲,我会安排人组织一个专门负责运送货物的物流公司,也就是传说中的镖局;其次,这些人本就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他们完全可以接下漕运和清淤这样的工程;最后,以后长安水师不存在了,它已经被我的远洋水师给吞掉了。”
“我儿真是太聪明了,这样一来还真是一举数得,既精减了水师,又能养活那些老弱。夫君,我看你就按他的意思办好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李靖断然拒绝,指着李昊的鼻子道:“你这逆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漕运和清淤朝庭都是不给钱的么,你觉得不给钱的事情谁会干。”
李昊发现跟老头子聊生意纯属对牛弹琴,给瞎子抛媚眼。
眨巴眨巴眼睛,无奈道:“爹,这事儿您就答应了吧,左右不过七百人而已,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而且我也可以保证,漕运和清淤工程肯定耽搁不了,而且镖局一文钱也不要,这样你看行了吧?”
李靖道:“那你图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面子好看?还有,上次那个赵文远你怎么处理的,兵部调令已经发下去了,人你应该见到了吧?”
赵文远?李昊愣了一下。
这几天事儿太多,他早就把这家伙给忘到脑后去了,老头子一提才想起,似乎那小子被调到自己手下来了。
自己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个习惯不好,以后得改改。
轻松识破老头子顾左右而言他的伎俩,李昊笑嘻嘻凑到李靖身边:“爹,赵白脸的事情咱以后再谈,您还是先把这七百人给我弄走再说。”
“你……”李靖没招,在李昊的软磨硬泡之下,不得不在他拿来的文书上签了字。
至于红拂那威胁的眼神,李靖绝不承认自己看到过。
……
……
数日之后,长安传出一条大新闻,大唐镇远镖局成立,承揽天下货物运输生意,货到付款,保证安全。
一时间,长安震动。
不为其它,单就运输来说,其实那些富户和商贾几乎每家都有自己的运输车队,可问题是这样的车队养着是很费钱的。
牛马的草料要钱,车队的伙计也要钱,队伍上路还需要钱,就这还不能保证路上的安全问题,遇到个山贼盗匪什么的,折损人手丢失货物也是那是常态。
换句话说,养一支运输队还是很麻烦的,人吃马喂都需要操心。
可现在有了这样一支专业的队伍就不同了,按照他们打出来的告示,镇远镖局不管货物多少,一既按重量收费,而且还会保证货物安全,若是出了岔子还会包赔损失。
一时间,所有家族闻风而动,纷纷派人出来打听运费的价格,也有人看到其中商机,派人出来打听镇远镖局的背景。
不过,当他们得到镖局背后之人竟然是李昊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小子眼下可是李二眼中的红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得罪他似乎有些不值。
随着各大家族的偃旗息鼓,镖局在短时间内彻底站住了脚,又因为有卫国公府的背书,很快便有几桩生意上门,虽然不大,但多少也算有些收入。
那些从水师被淘汰下来的家伙们原本心里多少还有些不舒服,但随着生意展开,有了收入之后,这些人很快就忘了之前的抱怨之言,卖力的投身到了振兴物流产业中去。
……
……
渭水码头,水师驻地。
接连找了李昊数日的赵文远带着满腹怨气站在驻地门前,对着将他拦下的守卫咬着后槽牙问道:“李德謇可在营中?”
守卫根本没惯赵文远毛病,眼睛一翻:“你是何人,找我家都督何事?”
赵文远险些没气的背过气去,面目狰狞道:“老子赵文远。”
“赵文远?”守卫面露惊容,就在赵文远面露得意,刚要讥讽几句的时候,不想对方又摇了摇头:“没听过!”
“我……”赵文远这个气啊,想他堂堂国公的女婿,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就算是面对李勣,那也是礼遇有加。
可他万万没想到,到了李昊这里,竟然接二连三的被无视,甚至到了现在连一个守门的军卒都敢出言调侃自己。
随着赵文远前来的小厮见主子被人奚落,脸色变了变,对那守卫吼道:“大胆狂徒,你可知我家姑爷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放肆,还不进去告诉你家那个什么都督出来迎接,若是慢了半点,明天就让他准备收拾东西滚蛋吧。”
守卫脸色变了变,他不认识赵文远,却也知道长安城有不少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抱拳刚想给赵白脸道个歉,却见赵白脸神情有些尴尬的摆摆手:“呃……,这个,这个有点过了,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左领军卫勋府折冲都尉赵文远求见。”
什么情况?这俩家伙是莫非是传说中的逗逼?
守卫愣了半天,也没搞明白面前这对主仆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刚刚那小白脸还牛哄哄的,可手下一替他说话却自己先怂了呢?
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那守卫军卒跟同伴交待了一声,跑进了军营,不多时来到李昊的营房,通报进入之后抱拳一礼:“禀都督,外面来了两个逗·逼……,呃,不是,是两个人,想要求见都督。”
第一次见最高长官,小卒有些紧张,一不小心把心理话给说出来了。
李昊正在与雷耀和几个刚刚从城外庄子上调来的新罗船匠商量造船的事情,闻言先是一愣,饶有兴趣的打量那军卒一眼:“谁啊?叫什么名字?”
“……”小卒想了半天,一脸懊恼之色,刚刚光想着逗·逼去了,竟然把来人的名字给忘了,半晌才吱吱唔唔说道:“好,好像叫赵什么远的。”
“是赵文远吧?”李昊开始喜欢这小小军卒了。
小卒一拍脑袋,喜上眉稍:“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嗯,你带他进来吧。”李昊笑着对那小卒挥挥手,并在其离开之前嘱咐道:“对人家客气点,那家伙心眼儿小着呢,当心他回头报复你。”
“诺,谢都督。”小卒答应一声如飞而去。
对于赵文远,李昊一直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前段时间陈叔达找自己麻烦,他甚至都快要把这家伙给忘了。
不过既然现在陈叔达主动来找麻烦了,李昊倒是不介意把他女婿先弄到自己手底下好好调教一下,说不准能为大唐调教出一个栋梁之材呢。
雷耀见李昊自小卒离开之后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知会是开不下去了,对那几个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自己则是起身向李昊告辞。
“不必,老雷你先留下,以后大家都是同僚,见见面也好。”本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原则与,李昊示意雷耀留下。
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营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之后,赵白脸顶着一张欠揍的脸走了进来,进屋之后,一言不发站在当地。
李昊倒也没跟他太过计较,笑容不变道:“赵文远赵都尉,我记得兵部调令已经发下来好几天了吧,为何今日才来?”
李昊不提还好,一提调令,赵文元就一肚子气:“李德謇,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不是你整日躲着我,我又怎会今日才到。”
“躲着你?这话从何说起?雷耀都尉可以做证,本都督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这里,什么时候躲过你?”李昊说着,一指下手的雷耀。
“呃……,的确如此。”雷耀很光棍的替李昊做了背书。
这年头现官不如现官,不说李昊背景如何,单就他水师都督的职务来说,完全可以在赵文远背后势力发动之前,将他玩到死。
赵文远见此情况,知道自己这个亏是吃定了。
至于说翎府那边的守卫一直说李昊不在,却不说他在哪里的事情,估计这个时候就算说了也没用。
“唉。”李昊见赵文远依旧不说话,深深叹了口气:“赵兄,我知道,当年咱们在左领军卫的时候有过一点误会,只是我没想到,你到今天还没有忘记。也罢,今日小弟当着同僚的面给你赔个不是,以往种种都是小弟的错,如何?”
雷耀闻言,佩服的看了李昊一眼,不说这两人当年有什么过节,单凭此人年纪轻轻就能不骄不躁,以德报怨这一点,就值得自己为其效力。
赵文远则是眼角狂抽。
当初那何止一点点误会,你特么那一脚踹的老子差点断子绝孙,半年都没有行过房事好么。
现在却跑出来装好人,说什么一点误会,还赔个不是,当老子是傻子么。
而且,那个雷耀是怎么回事,为啥要用那种佩服的眼神看他,难道这人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那可是长安第一祸害,正常人谁会佩服他。
第二零五章 章节名是什么
“都……都督。”赵白脸很不情愿的的叫了一声,板着脸一本正经道:“以前的事情不说也罢,今日职下已经前来,不知今后你对我有何安排。”
“这个不急。”李昊笑盈盈的体贴问道:“赵都尉刚刚从勋府调过来,要不要先休息几天,等熟悉一下情况之后再来?”
“不必。”赵文远冷冷拒绝。
雷耀眉头皱了皱,心底生出一股厌恶。
丫有背景怎么了,我家都督也不是白身,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何这姓赵的依旧如此不识抬举。
李昊不动声色点点头:“那好吧,既然赵兄执意如此那便先去船上熟悉熟悉水性。咱们毕竟是水师,第一要务便是熟悉水上环境,学会凫水,所以上船之后无论职务高低统统听从原长安水师那些兄弟的指挥,这一点还望赵兄理解一二。”
赵文远撇撇嘴,有些不屑。
数年的锦衣玉食生活让他忘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转身出门叫上跟随自己而来的小厮,又临时抓了一个守在门口的守卫带路,向着停靠在码头上的战船而去。
来此之前,赵文远就已经料到李昊必然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这家伙没给自己派上任何职务便打发自己上船,想来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来到船边,望着高达十余丈的五牙战船,赵白脸哼了一声,暗道李昊小看人,不让给老子安排职务怎么了,老子一身明光铠,难道船上的人都是傻子,看不出老子都尉的身份?
迈着八爷步,打发了守卫离开,赵文远带着小厮上了船。
战船上,数百条汉子站在船边,手里拉着绳子,互相之间打着哈哈对下面指指点点。
赵文远不明所以,正打算走过去看看,不想却被人拦了下来:“站住,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你又是何人?本都尉左领军卫赵文远,奉……奉都督之命前来熟悉水性。”赵文远翻了个白眼,每次想到以后要叫李昊都督,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左领军卫?拦住赵文远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善意劝道:“都尉,若要熟悉水性……你最好把这一身明光铠换下来。”
赵文远闻言大怒:“凭什么?你什么身份也配让老子换衣服?”他还要靠这一身装备撑门面呢,换下来谁还拿当个打几巴棍。
阻拦赵文远那汉子也是个妙人,被骂了也不着脑,只是一挥手:“来人,给赵都尉上装备,赵都尉要熟悉一下水性。”
赵文远混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一张嘴,和老丈人的扶持,他哪里知道什么叫熟悉水性,懵懵懂懂被两个汉子用绳子套在腋下,着跟他们来到船边,还没等看清下面水里的情况,屁股上已经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我·操·你大爷……”
一头栽向水中的赵文远还没骂完,“噗通”一声便砸进水里。
明光铠四十多斤,穿在身上就算水性再好都不一定能浮起来,更不要说赵白脸一个旱鸭子,入水之后连挣扎都省了,连个泡都没冒直接没了影子。
跟着赵文远上船的小厮脸都绿了,好半晌才凄惨的叫声:“我的姑爷啊……,快,快把我家姑爷拉上来。”
拉上来?还早呢,拉着绳子的家伙任由手中绳子不断往水中滑着,淡淡瞥了一眼小厮,理都没理他。
这几天下来,船上这帮家伙经验丰富的不得了,很清楚多长时间能把人淹死,多长时间能把人淹的半死不活。
一个左领军卫跑来体验生活的倒霉孩子罢了,只要没淹死,上面就不会追究。
自从更名远洋水师之后,长安水师每一个人都膨胀了许多,兄弟单位的都尉算什么,国舅爷家的大公子,卢国公、英国公家的大公子老子们都踹下去过。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老子凭本事踹下去的,想啥时候拉上来就啥时候拉上来。
大概过了二十多个呼吸的功夫,几个布衣汉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几人一齐动手,将已经被淹到半死,两眼已经翻白的赵文远拉上了船。
不容易啊,老子就是想装个逼,就是不想失了身份而已,至于这么灌老子么!
刚刚到远洋水师报到不足两刻钟,赵文远就被半死不活的抬了回去。
望着远去的车队,李昊感慨道:“这傻·逼脑子里装的都是粑粑么,明知在老子手里不会有好果子吃还敢来,真以为老子怕了他那个老丈人不成。”
雷耀:“……”
长官就是长官,不计名利,不计得失,快意恩仇,果然是我辈之楷模,跟着这样的长官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否则鬼知道哪天会不会被坑死。
几个新罗匠人又再次被叫了回来,围在一起讨论起李昊交给他们的设计方案,叽叽咕咕的新罗语听的人头疼。
不过雷耀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那些造型诡异的大船。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船根本就是在扯蛋,毕竟古往今来所有的船都是平底的,可新任都督拿出来的设计方案却是尖底的。
庆底船?那还不翻了?
可是……,想想赵文远那倒霉孩子的凄惨结局,雷耀还是理智的闭上了嘴。
反正又没花自家的钱,想咋折腾就咋折腾呗。
新罗船匠其实也是懵的,如果不是考虑在大唐吃的好,喝的好,还有工钱可拿,只怕早就掀桌子不干了。
尖底船啊,这到水里非翻喽不可,喝在船翻了死的是唐人,可谁又能保证上头不追究船匠的罪责,万一上面追究起来,人头可就要保不住了。
商量了半天,其中一个匠人来到李昊面前:“少爷……”
“怎么了?”听着半生不熟的大唐官话,李昊皱了皱眉:“老朴啊,不是我说你,你能把舌头拉直了说话不。”
老朴的头更低了,但在众同伴鼓励的目光中,还是硬起头皮说道:“少爷,您设计的船似乎有些问题,这尖底船我等从来没有造过,只怕造不出来。”
老仆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功劳是领导的,责任是自己的,少爷设计的船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他们手艺不精,造不出尖底船。
雷耀不得不替这位来自异国他乡的船匠挑起大拇指,姜果然是老的辣,并且跟地域无关。
“确实造不了么?”李昊拉过桌上图纸,看了看:“若真是这样,你们就回去吧,我会跟金俊英说一声,让他再给我换一批人来。”
釜底抽薪这一招还是蛮厉害的。
在大唐数月的生活让新罗船匠尝到了甜头,初时他们是不想来,现在嘛……谁要赶他们走他们就跟谁急。
老仆听到李昊要换人,当下连忙摇头:“不,不是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是说,我们需要好好研究研究,需要的时间可能稍微长上那么一些。”
李昊露出亮闪闪的门牙,似笑非笑的问道:“只是时间长一些?”
“呃……,少爷放心,最多半年,一定可以造出来。”
“那好,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回庄子上吧,把人手调配好,半个月后等这边的船坞建好,就开工。”
“诺!”老仆无奈点头,本想借着本事不够的理由能够打消这位小爷的不切实际的念头,结果却给自己找来一大堆麻烦。
……
……
金胜曼已经在李家庄子上待了半年了,就算再迟钝,她也搞清楚了这庄子是属于谁家的。
每每想及此处,金胜曼公主就恨的咬牙切齿。
亏自己还以为已经逃出魔掌,亏自己当初还觉得这庄子的主人低调奢华有内涵,可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做多情,到头来是非成败转头空。
估计那该死的家伙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在他的庄子上吧。
可恶的家伙竟然如此压榨自己的劳动力,明明赚那么多钱,却只肯付给自己十五贯的月钱,想自己堂堂公主,貌美如花,竟然被一个小人算计……。
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去看看那些可怜的船匠吧,那些可怜的人自从来到大唐就一直被丢在庄子上无人理会,每天只能以大米糊口,连点肉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带上庄子分配给自己的小丫鬟,坐上庄子分配给自己的马车,叫上庄子分配给自己的车夫以及四个护卫,帐房金先生直接杀奔庄外新罗船匠的聚居地。
……
……
卫国公府,李靖在看书,红拂在清理帐册,窗外月明星稀。
在一连串‘我儿子真能干’,‘我儿子真了不起’,‘也不知将来谁家姑娘运气好能嫁给我儿子’的感慨中,李靖的书终于看不下去了。
“夫人,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夫君,你知道咱家现在有多少钱?”红拂把手里帐册挡住,神秘的问道。
“那谁知道……”在老婆大人渐渐冰冷的目光中,李靖临时改口道:“估么怎么也有几十万贯吧,那小子虽然卖酒赚了钱,可这段时间也没少。”
“几十万贯?”红拂撇撇嘴,一副嫌弃的样子:“夫君,你就不能把眼光放长远点,若只有几十万贯,妾身还会问你?”
第二零六章 李靖辞官
李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还说少了?”
“当然少了。”红拂抬手把帐册往桌上一放:“呐,给你看看。”
看就看,老子也不是没见过钱,李靖低头看向帐册,只一眼后背冷汗就下来了:“两,两百万?”
“怎么样,我儿子厉害吧,一年功夫就攒下这么大的家当,嘿嘿……,果然是我红拂的儿子,就是争气。”红拂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两百万贯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李靖甚至觉得就算国库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望着傻白甜的老婆,军神大人欲哭无泪。
什么时候自己家竟然比国库都有钱了,这泥马是要作死啊,万一被人知道告到皇帝陛下那里,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抄家吧。
低调点说,李靖并不任为自己的老命能抵得上两百万贯。
抓起桌上晶莹剔透的杯子吸溜一口茶水压压惊,重新放心去的时候,心跳的更快了。
抬眼打量家中装饰,清一色的黄花梨家俱,价值不菲,随便拿出去一件只怕都不下百十贯。
再看看桌上摆设,顶级的文房四宝,随便放出一件价比千金。
还有刚刚的那个杯子,放到外面估计一个就值百十贯钱。
平日里吃的饭食,喝的酒水,无一不是最顶级的美味。
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的?
李靖呆呆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指不定那天非被李二灭口不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早点辞官?家里已经足够有钱了,安心当个富家翁,手中无权,估计宫里那位应该不会担心自己造反了吧。
李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去宫里辞官,没办法,谁让家里儿子不让人省心呢。
……
……
去了一趟船匠们的聚居地,金胜曼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那个该死的混蛋,竟然异想天开想要造什么尖底船,自己一个女流之辈都知道,尖底船入水必然倾覆,难道那个自诩聪明的家伙会不知道?
想到那些匠人绝望的目光,金胜曼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找那个混蛋说说清楚,若是他真的执意如此,那就动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去宫里找皇帝告状,揭穿他的真面目。
金胜曼原本打算以后一辈子都不见李昊的,但谁她是正义感爆棚的新罗公主呢,为了自己的百姓,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与恶势力斗争到底。
……
……
伟大的李二陛下,大唐最大的地主,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帝国主义头子这些天觉得神清气爽,人生更次变的有了意义。
突厥、高句丽什么的已经不再被他放在心上。
李德謇那小子说的不错,人要把目光放的长远些,不能只盯着自己脚下那一小片地方,外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嘛,等老子随便拿下海外一片土地,将我大唐的国土再翻上一倍,看看还有谁敢说老子不如秦皇汉武。
想到李昊,李二心思又有些活泛,这小子一年来可赚了不少钱,根据帐面上的统计,他家里至少有两百到两百五十万现钱。
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一个臣子手里,李二有点不放心。
正想着这件事,外面有人通传,李靖觐见。
“唔,让他进来吧。”收摄心神,李二正色道。
稍顷,李靖自门外走进:“臣李靖,参见陛下。”
“药师免礼,来来来,坐。”李二摆摆手,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说道。
椅子这东西说来真不错,比胡凳高,还有靠背,垫上垫子坐在上面比以前跪坐舒服不知多少倍,也不知李德謇那小子是怎么想到这东西的。
感慨的过程中,李二发现李靖竟然没有坐下,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药师莫非有什么事?”李二诧异问道。
“陛下,臣这段时间得了脚疾,走路多有不便,故……想要辞官休养一段时间。”李靖的声音有些干涩,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脚疾?李二瞅瞅稳稳站在面前的李靖,再想想他刚刚大步流星进来的样子。
娘的,这老货腿脚比朕都利索好么。
打量着李靖,李二心里泛起嘀咕,这老货该不会是觉得他儿子钱赚够了,打算回家养老吧?
凭心而论,如果不是为了大唐江山,如果不是为了远大理想,李二也想带着两百万贯回家过那种每天只想着怎么花钱的生活。
李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药师啊,朕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在征讨朔方之战出了很多力,想要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本以为李二会挽留自己几句的。
他李靖也是为大唐流过血,出过力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只得到句辛苦了,应该体息一下。
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李靖做好了‘谢恩’的准备,却听李二继续说道:“可是药师,眼下正是我大唐蒸蒸日上,超越先贤的关键时刻,你做为老臣子难道就不准备给小辈们做个榜样么?朕记德謇那孩子练兵的时候说过你兵法中的一句话,叫:‘累就对了,舒服那是留给死人的’,朕觉得这句话很好,你觉得呢?”
李靖:“……”
我什么时候说过话?家里那小混蛋到底在外面给老子挖了多少坑?
“陛下,臣……。”
打断李靖,李二拍着桌子道:“对嘛,朕就说药师你还是有觉悟的,所以朕今日就当没听过你要辞官的话。”
李靖:(?◇?)?
陛下就是陛下,这挽留的方式好特殊。
没办法了,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李靖觉得自己应该坦白一些:“陛下,非是臣不识抬举,只是……。”
“没什么好只是的,朕知道你的想法。”抬手挥退房间中人众人,李二来到李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动情的说道:“老实说,朕有一个能赚钱的儿子,如果朕家里有两百多万贯,朕也想过那种每天什么都不管,只想怎么花钱的日子。
不过,药师,人不能太狭隘,要把目光放的更长远一点,不过两百万贯,换成银子连这间屋子都装不满,这一点点钱还算不得什么。朕眼下就可以答应你,什么时候你家那小子把钱赚到现在的十倍,朕就准你辞官。”
第二零七章 金胜曼又回来了
李靖惊了,张口结舌。
皇帝是怎么知道我家里有多少钱的?难道家里有奸细!
李二微微一笑,似是看出李靖心中疑惑:“药师啊,德謇是个好孩子,知道朕这个皇帝当的不容易,所以他每一份生意都有朕的股份。”
竟然是这样,我怎么会不知道。
直到从皇宫里出来,李靖依旧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家里那小王八蛋简直要成精了,与皇帝合伙做生意,等于是把自己的老底都交待在李二的面前,自家赚了多少钱,在哪些地方又花了多少钱,皇帝陛下可以说看的清清楚楚,这样一来固然没了隐私,但却可以得到皇帝的信任。
突然之间,李靖觉得自己就是在咸吃萝卜淡操心,明明啥事儿都没有,结果被自己这么一折腾……,好吧,还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把自己吓的够呛。
“让开,我乃新罗公主金胜曼,要进宫求见大唐皇帝陛下,耽误了本公主的事情,小心你们的脑袋。”
“皇宫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我是新罗公主,我要见大唐皇帝。”
“皇宫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我……”
刚刚从李二那里出来的李靖行至宫门,远远便听到一阵吵闹之声,行至近前发现却是皇宫禁军正在与一女子争吵,当下把脸一沉:“怎么回事儿!皇宫之中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没等禁军开口,那女子眼前一亮,快步来到李靖面前:“见过李卫公,我是新罗金胜曼。”
“金胜曼……”李靖打量那女子片刻,恍然道:“你是演武那天德謇身边的那个侍女?”
你才是侍女,你全家都是侍女。
金胜曼窘迫的咬着下唇,奈何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穿着侍女服饰给人留下的印像太深了,现在想解释都没用。
李靖话一出口便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道:“胜曼公主求见陛下有何要事,能否先与某家说说,若是当真紧急某家倒是可以网开一面,让他们放你进去。”
金胜曼看着李靖,突然想起这老头儿正是李德謇的老子,既然本公主找不到皇帝,那找家长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再没半点犹豫,绘声绘色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对李靖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李卫公,胜曼自知见识浅薄无法与令郎相比,可世人皆知船只尽为平底,而今郎如今却打算另辟蹊径打造尖底船,我担心船只造好下水之日便是倾覆之时。”
李靖沉默不语,只是盯着金胜曼上上下下的打量,眼中满是狐疑。
相比于造什么样的船,李靖更关心的是,造什么样的船连自己这个兵部尚书都不知道,对方一个新罗公主是如何知道的?莫非这女子是个高级奸细?
金胜曼被看的浑身不舒服,尴尬中只能继续说道:“李卫公,本公主也是为令郎着想,不想看着他因为徒费国帑被人弹劾,还希望您回去之后能够劝一劝他,最好能让他放弃这个打算。”
金胜曼不这样说还好,越是这样说,李靖越是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想了想说道:“依老夫看不如这样,晚上的时候德謇会回家,你若真为他好不如亲自与他谈谈。那个……老夫近来公务繁忙,先行告辞。”
什么嘛,什么我为他好,什么亲自谈谈,本公主已经快要恨死这家伙了好么。
望着李靖离开的背影,金胜曼咬牙切齿的想着。
却不知离开的李靖此时正满眼欣慰,一副自家猪终于拱到白菜的表情。
什么造船不造船的,李靖不在乎,不就是条破船么,老子家里有得是钱,翻就翻了呗,大不了老子赔钱好了,反正这段时间正愁怎么把钱花出去呢。
李靖真正在乎的是金胜曼的态度,做为一个异国公主,却对他儿子如此关心,这说明什么?还不是看好自家的崽了。
至于金胜曼要进皇宫……姑娘家的想法都很奇怪,想那么多干啥。
……
……
江国公府,后宅。
陈叔达面沉似水,面前跪伏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低着头,满面羞愧,悲痛欲绝,女的嘤嘤啜泣,两手抱着陈叔达的大腿:“爹,这次的事情一定要为赵郎做主啊,那李靖父子狼狈为奸,先是故意将赵郎调去远洋水师,后又百般折羞,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分明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文远,此事你怎么说。”陈叔达没有理会女儿的哭诉,看向女婿赵文远。
赵文远抬起有些苍白的脸,言辞恳切:“丈人,一切都是小婿的错,当初小婿不应因为一时看不惯李德謇虐待士卒,出言指责了他几句,只是没想到那李德謇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就此怀恨在心。”
看到女婿惨白的脸色,陈叔达皱了皱眉,心中对李昊愈发不满起来。
一个仗着一点机缘和小聪明的年轻人而已,有没有必要如此嚣张跋扈,老子当初弹劾你那也是为了天下面姓,是出于公义。
可这小子倒好,竟然伙同自己老子挟私报复到老夫女婿身上。
想到女婿,老陈不禁又感慨赵文远人品好,在水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来却只字不提是被牵连的,为安尉自己这个丈人,甚至还主动将责任揽到身上。
如此好的女婿,可千万不能让他在李家父子手中被毁了,自己说什么也得把他救出来。
“文远,老夫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老夫定会为你主持公道,还你一个清白,让李家父子付出代价。”
赵文远眼中闪过一抹感动,拜服于地道:“谢过丈人,小婿铭感五内。”说完,还不忘拉自己老婆一把。
老陈的女儿亦连忙附和:“女儿谢过父亲。”
“好了,文远今日身体不舒服,你先扶他回去休息吧,明日请上几天假,待为夫好好安排一下就将他调回去。”
离开主宅,老陈的女儿陈淑娴立刻换了一副脸孔,得意的笑着对赵文远说道:“夫君,妾身刚刚演的如何?”
赵文远伸手揽住老婆的腰肢,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说道:“还不错,若是哭的再悲切一切就更好了。”
“死鬼,还有外人看着呢。”陈淑娴将赵文远的手打掉,眼神有些飘忽。
“怕什么,谁还敢乱嚼舌头不成。”赵文远说着,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脚下亦加快了速度,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没错,赵文远就是入赘的女婿,不过因为活儿比较好,深得陈淑娴欢心,所以在陈家的地位还算不错。
至于陈叔达那里,有老陈的闺女帮衬着,赵文远同样也混的是风声水起。
回到属于两人的院落,赵文远迫不及待的将陈淑娴丢在床上,一个虎扑冲上去。
陈淑娴娇笑一声,发出欲拒还迎的娇嗔:“夫君,你日间才受过伤……。”
“怕什么,为夫身体壮的很。再说刚刚你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惹人爱怜,要不你再哭几声,让为夫……嘿嘿。”
“死相……。”
噼噼啪啪……。
云雨过后,房间中恢复安静,好一会儿,陈淑娴声音响起:“夫君,父亲年龄大了,你可有想过,假以时日父亲百年之后,小弟继承家业,我们何去何从。”
黑暗中除了赵文远突然变的沉重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了其它声音。
隔了好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丈人……能活的久一些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不是早晚的事?”
赵文远正在勇攀高峰的手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那你的意思呢?”
‘啪’赵文远的手被陈淑娴抓起丢在一边:“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亏你还是个男人,你的雄心壮志都去了哪里。”
赵文远当然明白,可是他不准备亲自动手。
重新将女人揽入怀中:“淑娴你误了,并非是为夫不敢,而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哦?这么说你有办法?”
“办法多的事,借刀杀人,釜底抽薪什么都好,可问题是老头子眼下身子骨还硬朗,动了舅子,怕是他老人家会追查到底。”
夫妻二人盘算了半个晚上,然后各自睡去。
万籁俱寂的长安城,谁也不曾想到,一幕姐弟相残的大戏正在一点点上演。
……
……
忙碌了一天的李昊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定更天了,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朦胧间觉得房中似乎有人。
自打从突厥回来之后,李昊就把兰铃那丫头许给了铁柱,同时也没有再找其它的贴身丫鬟,正常情况下房间中自然不可能有人。
“谁?!”李昊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呵呵,半年没见,李侍读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嘛。”一个女人的声音自黑暗的角落里传来,烛光燃起,露出金胜曼俏丽的容颜。
看清来人,李昊以手抚额:“我艹,我说公主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这二半夜的,你在屋里就不能点个灯么。”
金胜曼举着烛台来到李昊身边:“怎么,李侍读也有怕的时候?”
“废话,黑灯瞎火的我知道你是人是鬼。”李昊老大不乐意的翻了个白眼,盯着金胜曼看了一会儿道:“怎么,帐房先生当够了?又想当侍女?”
金胜曼:“……”
第二零八章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房间里所有烛火全部被点燃,金胜曼与李昊相对而坐,手中端着晶莹剔透的玻璃环,双眼盯着里面翠绿的茶叶:“这些都是你鼓捣出来的吧?”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李昊抱着杯子吸溜一口茶水,想了想说道:“你要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
“好啊,杯子我要一百个。”金胜曼说完便盯着李昊,打算从他脸上看到肉疼的表情。
不想李昊竟然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可以。”
“可以?你听清楚,我要一百个这样的杯子。”
“对啊,我说可以。”李昊摊开手:“好歹你也是公主,开口要几个破杯子,难道我还能说不行么?”
破杯子……。
金胜曼向前伏低身子,紧盯着李昊:“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李昊目光瞄向面前的对A半晌无语,人都说胸大无脑,这丫头连胸都没有,怎么还是一样的无脑呢。
金胜曼被看的俏脸飞红,狠狠一瞪李昊:“混蛋,你往哪儿看呢。”
不看就不看,稀罕么,圣斗士里的叹息之墙都比你有料。
李昊收回目光,啧了一声:“啧,这么说吧,这杯子呢其实不怎么值钱,一百个加在一起成本也用不了一百文,你该不会觉得我会为了一百文费尽心机的搞什么阴谋吧。”
“一,一百文?”与心里价位的巨大差别记金胜曼有些失神。
在她看来,自己手中的杯子一个至少也在百贯左右,可没想到,李昊竟然告诉他一百文可以买一百个,这也太不现实了。
李昊似乎没有注意到金胜曼的失态,笑着提醒她道:“一百文只是成本价,卖的话至少百文一个。”
“百文一个?百倍的利润!”
“是九十九倍。”李昊伸出九根手指,叹了口气:“你在庄子里做过帐房,应该知道我说的成本只是制造成本,后期运输什么的也都要花钱,百文一个说来我都是赔钱在卖。”
金胜曼受过良好教育,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骂人。
见金胜曼不吱声,李昊岔开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回来的?难道不想干帐房了?”
“亏你还好意思说帐房,本公主替你打了半年的工,你每个月却只给本公主十五贯的报酬,而且……。”说到帐房,金胜曼就一肚子气,唠唠叨叨开始数落李昊。
都说三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那么一个女人就等于三十三只。
看着金胜曼不断开合的小嘴,李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摆手打断她:“我说公主殿下,纠正你一点,庄子的帐房不是我让你去的,而是你自己主动去的。
另外,你不要忘了,你在庄子上有自己独立的院落,还有两个丫鬟、马车、车夫、护卫,这些难道都不用钱的么?庄子上的人手月奉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加在一起,再算算你的吃喝用度,每个月怎么也要一百贯了吧?”
“可是……”
“可是什么?你满长安问问,谁家帐房先生有这种待遇?你说出一个,我马上去他们家当帐房去。”李昊脸色沉了下来:“金胜曼,做人要有底限,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别让我看不起你,行了,夜了,我要休息,你可以回你的房间了。”
离开了李昊的房间,金胜曼手指绞在一起,觉得满腹委屈,可又没地方说。
李昊说的不错,她在庄子上的待遇的确不错,仆役,丫鬟,护卫,马车之类应有尽有,而且她从来没有拿过一文钱。
回头看看已经熄灯,一片漆黑的屋子,金胜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想不起来。
船匠的事情不是她不想提,而是一直没机会。
可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呢……。
眨眨眼睛,来到李昊命人替自己准备好的房间,坐到床上,望着不断跳跃的烛火。
诶?仆役、丫鬟、护卫?
如果不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庄子上的管家陈蒙为什么要替自己准备这些。
如果管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李昊岂不是早就知道?!
金胜曼突然想起自己忽略的问题是什么了。
这该死的家伙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在他的庄子上当帐房,可他偏偏不说,也不露面,只是躲在一边看自己笑话,亏自己这半年时间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原来,在那个混蛋眼中自己充其量算是个自以为是的小丑。
“混蛋,卑鄙,无耻,下流……”不知不觉间,自认坚强的金胜曼哭了。
……
……
次日,艳阳高照,微风拂面。
李昊伸着懒腰打开房门,第一眼便看到了顶着黑眼圈的金胜曼正坐在院中石桌边瞪着自己。
“咋了?”心中一惊,李昊连忙低头,发现自己小卖铺没开,小兄弟也没出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说怎么了,你还问我问怎么了。”金胜曼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李德謇,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你家庄子上?”
“呃……”尽管不怎么喜欢金胜曼,但看到女人哭,李昊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求助的目光看向正忙着指挥下人洒扫的兰铃。
兰铃忙的很,地上还有脚印没有扫干净。
看向铁柱。
铁柱正在观天像。
娘的,都是些不靠谱的,李昊搓着手,来到金胜曼身边:“那个……,其实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你知道的,之前我一直忙着去突厥的事情。”
金胜曼用衣袖在眼角擦了擦:“那庄子上的丫鬟、护卫是什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家帐房都是这种待遇。”
“这个……庄子上的帐房嘛,因为接触的秘密过多,所以很需要加强保护,这个你懂的。”李昊一边解释一边把陈蒙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子让你派人监视这女人,你特么派护卫干啥,这不是给老子找麻烦么。
金胜曼哭的更厉害了:“这么说,你是在监视我对不对,亏我堂堂新罗公主,放下身份帮你打理帐目,你却在一边看我笑话,还要派人监视我?”
李昊无语。
这泥马怎么就解释不清了呢。
看着金胜曼越哭越厉害,李昊索性也不解释了,破罐子破摔道:“我说公主殿下,您能不能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呜呜呜……”
“好吧好吧,算我错了行不行?”
“呜呜呜……”
“哎呀我去,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啥事都答你成不?”
“好,这可是你说的!”金胜曼破涕为笑。
李昊:“……”
半个时辰之后,梳洗打扮之后的金胜曼再次出现在李昊面前,容光焕发,哪里还有半点哭过的样子。
李昊脸几乎抽成包子。
“我想做什么你都答应哦,这可是你说的。”金胜曼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到李昊面前。
李昊能说什么,总不能失信于一个女人:“说吧,你想干什么。”
金胜曼倒也没有让李昊多等,直言道:“停止造船,或者说停止造尖底船,那些新罗船匠都是无辜的,我不想让他们用生命为你的错误埋单。”
对于金胜曼奇怪的要求李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脱口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造尖底船的?是谁告诉你的?”
金胜曼往嘴里夹了一小块腌萝卜,又喝了一口小米粥,在李昊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撇撇嘴说道:“切,你忘了,本公主是新罗人,你养在庄子上的船匠也是新罗人。”
原来如此,老子还以为身边出了什么奸细或者探子呢。
李昊咂咂嘴,从桌上拿起一颗剥好的鸡蛋咬了一口:“如果我不同意呢?你知道,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任何人都无法成为阻碍。”
“那我只能进宫见见大唐皇帝陛下,你知道,昨天如果不是在宫门口遇到李卫公,很可能我已经进宫见到贵国的皇帝陛下了。”金胜曼轻飘飘的说着,丝毫没把昨天被拦在宫外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昊挠挠头:“为什么?我是说,为了几个船匠,值得你如此做么?据我所知在新罗比那些船匠还惨的人有很多,我也没见你如此关心过他们。”
金胜曼淡淡说道:“顾眼前吧,新罗太远,我现在还回不去。”
事实上,金胜曼说谎了,什么为了本国船匠之类说白了其实都是借口,她真正在乎的是不想让李昊造什么尖底船。
虽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一种美德,可人总要量力而行吧,如果不自量力那就成了不见棺才不落泪。
李昊在长安是个什么样子明眼人都知道,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等着他犯错,若他执意造什么尖底船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估计弹劾他的人会不计其数。
只是金胜曼并不想坦白这些,她只是把这些深深藏在心底,只拿属于新罗的船匠来说事。
至于会不会引起李昊和其他人的误会……管它呢。
望着固执的李昊,金胜曼心底泛起苦涩的笑容,希望他不会恨我吧。
第二零九章 送礼
两日后,依旧是李昊的小院。
安排完训练的事情,这两天无所事事的李昊从庄子上拿回几个特制的玻璃片,又从将作监弄来几节粗细不一的铁筒、铜环在家里摆弄着。
在他身边,金胜曼、李雪雁两个绝色大美女正在对峙。
李雪雁听说李昊回来的消息特地在家里准备了好几天,将庄子上最近的情况整理成册才过来,打算把他临走前交待的事情与他做一下交待。
可没想到,刚来就发现了金胜曼的存在,对峙也就不可逆转的发生了。
李昊对此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索性也不管了,任由她们两个唇枪舌剑怼来怼去,自顾自低头忙自己的事情,爱咋咋地吧,谁让老子长的帅,又那么有才,还特招人稀罕呢。
冷场良久,李雪雁开口:“胜曼公主,我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德謇的庄子上做帐房,怎么样,没人为难你吧?”
金胜曼微微一笑:“不劳雪雁郡主费心,胜曼这段时间很开心,学到了很多东西。另外我想提醒一下雪雁郡主,女人总将自己当成花瓶可不好,需知男人总是喜新厌旧,花瓶若是旧了,很容易被丢弃。”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德謇,你说呢?”
“啊?”李昊茫然抬头,这尼玛炮火怎么转到老子头上了。
“德謇,你到底在忙什么,我看你忙了半天了,要不要我帮你啊。”金胜曼瞥了李雪雁一眼,声音甜的有些发腻。
这娘们儿到底要搞什么?李昊打了个哆嗦,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金胜曼,咱能好好说话不。”
听到李昊直呼新罗公主的名字,李雪雁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挺直了腰,漫不经心的在金胜曼胸口瞥了一眼,拿起一根摆在桌上的铁筒对李昊说道:“德謇,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先天不足的金胜曼脸瞬间垮了下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肉么,老娘多吃点东西也能长,拿起一个铜环:“德謇,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大爷的,老子招谁惹谁了!李昊欲哭无泪。
你们俩攀比就攀比好了,为啥要把老子拉进来,女人的嫉妒心就那么强么。
自作多情是一回事,但理智上李昊清楚,这两个女人未必真是看上了自己,如此针锋相对估计只是攀比心在作祟。
“你们最好不要把它们弄坏了,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李昊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分别从两女手中拿回铁铜、筒环,也不理会两人的娇嗔,两手飞快将桌上几个铁筒套在一起,变成一根可以伸缩的管子。
“啐,登徒子!”
“啐,无聊的东西,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看到李昊将手里的铁管拉长又压短,两女俏脸飞红,各自啐了一口,同时狠狠白了他一眼。
李昊无语,老子怎么就登徒子了,老子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明明是你们自己污想歪楼了好吧。
感概着这个时代女人的早熟,呃……话说后世的时候十七、八岁的小妹纸似乎也什么都懂。
从那些已经打磨好的玻璃片中挑出一片,将之放入铜环之中,然后再将铜环扣到铁筒的一端快速扭紧。
说到这里,李昊不得不感慨老冯头的厉害,如果没有他的螺纹,想要把玻璃镶嵌到筒环上面怕是要浪费不少力气。
搞定了圆筒的一端,李昊又在另一堆玻璃片中挑来挑去,然后在两女好气的目光中重复刚刚的动作,将之镶嵌到铜环里扭到铁筒上面。
两个女孩这时候也看出李昊鼓捣的东西并不如她们所想,红着脸对视一眼。
李雪雁直接开口问道:“德謇,你……到底在弄什么东西?”
“千里望。”李昊一边说,一边将铁筒‘哗啦’拉开,放到眼前。
一片模糊,完犊子,不是这两片。
叹了口气,在两女好奇的目光中将其中一头拆开,换上另外一个玻璃片,继续刚刚的动作。
凸透镜与凹透镜组合到一起就是望远镜,道理虽然简单,但根据镜片的厚度不同,两块镜片之间的距离也会发生变化。
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是这意思。
李昊无比怀念后世那些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工具,比如他现在如果有游标卡尺,根本不必如此麻烦的一片一片来试验,只要经过简单的计算,再用游标卡尺测量出镜片的厚度,马上就可以将望远镜组装出来。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二十六次试验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副可以配套使用的镜片,组装好之后,距离小院数百步之外树上停着的麻雀变的近在眼前。
“德謇,这,这千里望……真的可以看到很远的东西,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望远镜的第一个体验者李雪雁惊讶几乎合不拢嘴,手一抖差点把望远镜掉到地上。
李昊连忙伸手接住,满头冷汗道:“我的小姑奶奶,您小心着点。”
“德謇,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见到李雪雁失态的表现,金胜曼顾不得刚刚排名落后,对李昊伸出纤纤素手。
“看吧,看吧,小心点别给我摔了就好。”李昊将望远镜递到金胜曼,决心等会儿一定要找根绳子栓到上面,免得让这帮一千四百年前的土鳖不小心给自己的心血给摔了。
这个时代烧制玻璃的工艺和水平与后世根本没法比,里面的杂质多的数不清,他手中的玻璃片是他从近两个月所有烧制好的玻璃中挑出来,在经过长达数日的打磨之后仅余几十片可以勉强使用的。
可就算这样,里面依旧有几片存在气泡,透光度也不怎么好,看东西模模糊糊,连后世那种给小孩子玩的望远镜都比不上。
但就算如此,依旧让李雪雁与金胜曼玩的不亦乐乎,你看完了我看,我看完了你看,完全顾不上在此之前两人还是敌对关系。
……
……
九九重阳,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登高远望。
大唐重农桑,九月又是收获的季节,故李二登基后,索性将这个传统的节日列为国家法定假日之一,并宣布该日普天同庆。
李昊原本打算重阳的时候去城外登山,不过在接到一份邀请之后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纥,你说太子打算办一场自行车比赛?我没听错吧?”
“正是。”纥干承基无奈点头,他已经彻底放弃纠正李昊对自己名字的误解了。
李昊眨巴着眼睛,挠挠头:“这家伙脑子挺好使的嘛,连我都没想到这么好玩的活动。”
纥干承基不着痕迹撇撇嘴,没接李昊的话头,你怕不是对自己的名声有什么误会,也不想想,你来组织这活动,会不会有人参加。
送走纥干承基,李昊看向一直在跟自己怄气的金胜曼:“喂,别说我不照顾你,明天带你去宫里看热闹。”
“不去。”金胜曼抬头白了李昊一眼,重新把注意力投入桌上帐薄上。
站好最后一班岗,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帐房之前,新罗公主帐房的工作还不能丢下。
“别那么不给面子嘛。”来到金胜曼身边,李昊将帐薄合上:“走了,买衣服去,总穿兰铃的衣服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侍女呢。”
“李德謇,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很无耻?”看着李昊大义凛然,一副老子够意思吧的表情,金胜曼头疼的道。
李昊不以为耻的点点头:“还真有不少人说过这话,不过脸皮厚吃个够嘛,我说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为什么不去。”金胜曼把笔一丢,起身说道:“你最好多带点钱,本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叫上铁柱、兰铃这对没事就到处撒狗粮的狗男女,备好马车,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李昊看到自家老头与老娘带着管家老陈从家里出来,老陈的怀里还抱着一个造型精美的盒子。
“娘,你们这是干啥去?”打着招呼,顺带把手伸向老陈怀里的盒子。
‘啪’手被红拂打到一边,老娘眼一瞪:“你这熊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这是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备的礼物,碰坏了咋办。”
李昊揉着被打疼的手,呲牙咧嘴道:“礼物?娘,皇宫里面啥没有,咱家这点东西就别献丑了吧。”
“你懂什么。”李靖看着外面的马车,神情不悦呵斥了一句。
老李头儿很纠结,也很矛盾,堂堂新罗公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自己家,而且还跟儿子出双入对,李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话说回来,那是新罗公主啊,没名没份的住在自己家,万一有人弹劾自己勾结异族可咋办?
“我咋就不懂。”李昊最不喜欢被李靖训斥,当下反驳道:“爹,不是我说您啊,就您手里那点东西就没一样值钱的,送到宫里搞不好再落个欺君之罪,咱家可就完犊子了。”
“放屁,你小子不给老子添堵难受是吧。”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吵个没完。”红拂拉了李靖一把,瞟了一眼外面的马车,打了个还有外人在的眼色,然后对李昊说道:“谁说咱家没有好东西,那玻璃环娘看着就挺不错,等会拿进宫里,让皇后娘娘也开开眼。”
第二一零章 传家宝
啥?李昊当时冷汗就下来了,指着老陈手里的盒子:“娘,你说那里面是玻璃环?”
“对啊。”红拂笑的很开心:“那杯子漂亮的紧,爹说宫里都没有,娘就想着……哎,哎你这孩子拉我干什么。”
话说了一半的红拂被李昊急吼吼拉到一边,正打算批评他几句,却听李昊说道:“我的个亲娘啊,您和我爹到底要闹哪样!那破杯子一百文一个,还是零卖的价钱,您和我爹也好意思往宫里送?”
红拂皱着眉头,看看小心翼翼抱着盒子的老陈,又看看儿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半晌方道:“你是说……那杯子不值钱?”
李昊苦笑:“当然不值钱,就是些破石头烧出来的,我这几天正在囤货,打算过了重阳就拿出来卖,零售一百文一个,批发八十文一个。”
吧唧吧唧,红拂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熊孩子怎地不早说,你爹都把牛吹出去了,你……,你说,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啊!”
“跟我有啥关系,以我的性格这要是好东西早送宫里显摆去了,还能轮到我爹?”李昊郁闷的挠着后脑,悄声嘀咕道。
红拂顾不上与李昊计较,急急忙忙来到李靖身边:“夫君,妾身跟你说个事,你听了别着急啊。”
“怎么了?那臭小子跟你说什么了?”李靖见老婆脸色难看,哪还能不明白是李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是。”红拂摇摇头,指了指老陈怀里抱着的盒子:“夫君,刚刚儿子说了,那里面的杯子不值钱,市场价一百文一个。”
“一百贯?是不是太贵了些?要真是……?”先入为主的念头下,李靖并没有听清楚红拂说的是什么,说到一半才回过味儿来,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等等,你说多少钱一个?”
“德謇说……一百文。”红拂也很为难,可又不能不告诉李靖,这万一要是真的送到宫里,结果被人知道这东西价值一百文,李家的日子可真就不用过了。
李靖听完一呆,整个人如遭雷击。
牛他已经吹出去了,眼下宫里宫外都在等着看李家宝物呢,结果家里那小兔崽子说这东西其实不值钱,这不是坑爹么,你让老子拿什么去炫耀。
看着老头子面色惨白,老娘花容失色,李昊也觉得事情有些大条,急忙忙来到二老身边:“爹,娘,您二老该不会把杯子的事说出去了吧?”
“你这逆子……”李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的浑身直哆嗦:“你,你为何不早说此物不值钱。”
李昊叫起撞天屈:“这东西不值钱我跟您说什么啊!再说您老也没跟我说要拿它送人。”
红拂眼瞅着李靖瞪起眼睛有动手的意思,连忙将他拦下:“哎呀,我说你们两个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想想一会儿进宫拿些什么吧。”
拿什么进宫?李昊眨眨眼睛,叹了口气:“唉,我说您二老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这多亏是我发现的早,要不然……。”
李靖,红拂:“……”
我们不让你省心?反天了你还,这是人说的话么!
李靖刚想骂人,却见李昊扣扣搜搜从怀里摸出一个三寸长短,黑漆漆的物事,肉疼的拿在手里摆弄了两下,往他手里一拍:“拿去吧,大唐独一份的宝贝,本来我还打算留着当传家宝来着。”
看着手里黑漆漆的铁管子,李靖满头黑线,这破烂丢在大街上都没人捡好么,还传家宝?我李家穷疯了还是怎么着,竟然要靠这东西当传家宝。
最后还是红拂比较有耐心,从老头子手里拿过‘传家宝’对李昊问道:“德謇,这是什么?”
李昊淡淡说道:“千里望,拉开放到眼前,可以看到数里之外的东西。”
李靖想都没想,嗤之以鼻道:“胡说八道,就这么个破管子,看到数里之外的东西,要真是这样,你……。”
话未说完,便觉得身边的红拂一下劲的在拉自己:“夫,夫君,真,真的可以看到,妾身看到皇宫的檐角了,那上面还落着两只家雀。”
怎么回事,儿子疯,老婆也疯?
一根破管子,能看到皇宫的檐角,还能看到上面落着家雀?说故事呢!
李靖本不相信这些,但架不住红拂抓着已经拉开的铁管一个劲的往他眼睛前面戳。
为了不被老婆把眼珠戳瞎,李靖耐着性子接过所谓的千里望,放在眼前,顺着红拂手指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可不打紧,几乎是在瞬间,李靖就呆住了。
只见原本只能在院子里模糊看到一点影子的皇宫檐角如同近在眼前,檐角上两只跳来跳去的小鸟虽然有些模糊,但看其动作可以断定,必是家雀无疑。
放下所谓的千里望,李靖嘴角抽搐,传家宝,这尼玛真的是传家宝啊。
作为一个打老了仗的将军,没人比李靖更清楚能够在数里之外发现敌情是什么概念,李家如果有这东西,完全可以做到在战场上‘料敌先机’。
‘啪’,一个大脖溜子抽在李昊后脖子上,老头子表情狰狞,咬牙切齿的握着手里的千里望:“你这逆子,如此重要的东西你竟然随意揣在怀里,你想气死老夫不成!来人,速速将此物收起,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重要?随意?提头来见?李昊被抽的脑子直懵:“不是,爹,是不是有些过了?这东西……”
李靖一瞪眼:“什么这东西,这是宝贝,传家宝!你以后要是再敢拿这东西出来,当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李昊心底发出一声哀嚎,牛·逼又吹爆了。
想想一千多年以后,第好几十代子孙带着无比虔诚的心,招集了无数社会名流,新闻记者,当着全世界的面打开一只木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目瞪口呆的发现里面竟然是烂大街的望远镜……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改名换姓。
第二一一章 手快有,手慢无的老程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着李昊脸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诡异表情,李靖就气不打一处来。
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你搞不清楚么?
李昊将望远镜抢回来,重新塞到李靖手里:“爹,不是我说你,咱眼界能放宽点不,传家宝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您咋还就当真了。这破东西就是四根铁管加上两块玻璃片,除了加工起来麻烦点,不比两个杯子加起来的成本贵多少,真当成传家宝,估计您孙子得念叨您一辈子。”
“屁话,他敢,老夫抽不死他。”李靖咕哝了一句,把望远镜往怀里一揣,带着老婆出门而去。
至于管家老陈,该干啥干啥去好了。
马车里,红拂与李靖相对而坐,见他一脸肉疼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夫君,那千里望真是个宝贝?”
李靖点头:“对于兵家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宝物,但对于其它人来说,一文不值。”
“那……,待会儿真要送给陛下?”红拂有些心疼了。
“还能怎么办,谁让老夫多了句嘴呢。”李靖幽幽叹了口气道:“那臭小子也是,杯子不值钱也不早说,搞成现在这样,太被动了。”
车声粼粼,不多时已经穿坊而出,转了个弯前面不远便是皇城。
大概两刻钟左右,李靖已经怀着‘传家宝’来到位于丽正殿之后的天光殿。
大殿之中人声鼎沸,老货们打着哈哈,斛光交错,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喝的正哈皮。
李二高高在上,正与长孙无忌言谈甚欢,见李靖进来,打着哈哈道:“药师,今日却是来的晚了,来来来,罚酒。”
“陛下恕罪,臣因家中俗务缠身,故而来的晚了。”李靖道了声歉,接过小太监送上来的酒,‘哐哐哐’干了三杯。
“李药师,宝物呢,前几天你可是将你家宝物说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这次该拿出来了吧。”下面老货中有人叫道。
李二是个大度的君主,私宴之上无君臣大小之分,只要不喊打倒李二,百无禁忌。
眼见‘传家宝’就要保不住了,李靖心情自然不会太好,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哼了一声:“哼,宝物就在老夫怀中,老夫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就什么时候拿出来。”
“要我说啊,你这老货就是在吹牛。”人群中又有人以酒遮脸大声嚷嚷起来。
“吹牛?”刚刚连饮三杯的李靖也有点上头,伸手入怀掏出望远镜往桌上一放:“宝物就在这里,尔等若是不服,无论何人只要能够叫出它的名字,老夫双手奉上。”
众人齐齐伸长了脖子,但见李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根三寸来长,三指粗细,两头隐隐有些发光的物事。
刘弘基抓起望远镜放在手里掂了掂,又放了回去:“嘁,我当什么宝贝,原来就是根铁管子。李靖,你这老货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又或者拿错了东西?”
“是么?那你倒是说说它叫什么。”李靖翻了个白眼。
刘弘基撇嘴道:“一根破铁管而已,谁知道你这老家伙能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胡吹什么大气。”李靖不屑的抓起桌上望远镜,也不管身周众人起哄,对李二说道:“陛下,此宝名为千里望,乃举世无双之物,今日愿献与陛下……。”
李二有些懵,望着被李靖托在手上,造型简陋,丑了吧唧的铁管,眼角狂抽。
这老家伙该不是真疯了吧,连朕的玩笑都敢开。
若是没有其它人在,朕倒是可以配合你一下,权当你是真的献了个宝贝,可眼下,大殿上百来双眼睛在那里看着呢,朕总不能被你当成傻子来耍吧。
刚想说什么,一个黑大汉窜了出来,自李靖手上将铁管拿了起来,摆弄了一会儿随手那么一拉,顿时原本只有三寸长的管子变成了一尺余长。
黑大汉被吓了一跳,拿着铁管又摆弄一会儿,拉着李靖问道:“李老倌儿,这东西咋用?”
李靖没好气道:“把细的一头放到眼前,向远处望便可。”
“哦?”黑大汉依言而为,片刻之后,默不作声将手中一尺长的铁管重新按回三寸长短,随手往自己怀里一塞:“什么破玩意儿,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宝物?”
李靖:“……”
破玩意儿你收那么快干什么?
李二:“……”
那东西明明是献给朕的,你丫怎么给收起来了?
“程知节。”李二眼睛一鼓,在那黑大汉回去之前将其叫住。
“啊?”程咬金回过头:“陛下,有事儿啊?”
“拿来。”李二把手一伸。
“啥?”
“千里望。”亏得李二还记得李靖说的名字。
程咬金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啥是千里望?”
啥是千里望?你这老匹夫还有脸问!
李二黑着脸道:“程知节,那是李靖献给朕的。”
程咬金见赖不下去,眨眨眼睛道:“呃……,陛下,那东西丑的很,放在宫里也忒难看了些,再说您不是不要么。”
我啥时候说不要了?!
李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李靖并不是那种肆意胡为的人,能让他说成是宝物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就算样子丑了点,那也是宝物。
另外,如果那个什么千里望真的不值钱,程咬金这种见了好处狗粑粑都能咬一口的家伙又怎么可能直接收在怀里。
李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恨恨道:“朕何时说过不要的话。”
程咬金道:“陛下刚刚您还一脸嫌弃呢,那不就是不要的意思么,这么多人看着,您可不能不认帐啊。再说了,这东西放您那儿也没用啊,不如就赏给俺了吧!”
李二无语。
下面有人看不过去,大喝道:“程老匹夫,你怎可以此无礼。”
“滚蛋,有你什么事儿,陛下都说了私宴无君臣大小。”程咬金大眼珠子一翻,把望远镜拿出来放在手里掂着,嘿嘿怪笑道:“这好东西嘛,自然是手快有,有慢无,先下手为强,手下手遭殃。再说俺老程可不相信李靖手里只有这么一个东西,大不了以后让他弄个更好看的献给陛下好了。”
第二一二章 送给皇后的礼物(上)
程咬金的无耻众人不是第一次见了,大过节的,李二也不想多说什么,索性也就不再理他。
倒是几个喝多了的老鬼看不过去,与老程打了几句嘴炮。
老程得了‘宝物’心情大好,也不搭理那几个家伙,拉着李靖来到桌边:“药师兄……。”
李靖冷冰冰道:“别,我李靖承担不起。”
“亲家公别生气嘛。”程咬金顺水推舟改了称呼,拍拍怀里的望远镜:“这东西先借俺玩儿几天,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是不是。至少落到俺老程手里,你还能拿回去,献给陛下那可就成真成别人的了。”
李靖无语。
这尼玛也太不要脸了。
谁是你亲家公?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子跟你关系很好么?
“程知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样胡乱称呼,我家德謇的名声还要不要?”
程咬金鄙夷道:“得了吧,亲家公,你家那小子还有名声?出去打听打听,长安第一祸害李德謇的名声只怕能止小儿夜啼。”
李靖脸黑如锅底,冷笑一声:“程知节,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据老夫所知,你的名声似乎也不比我家德謇好到哪里去。”
“李靖,听你这意思还想当俺老程的长辈咋地。”
“老夫稀罕么?老夫要是有你这样的小辈,一早就掐死了。”
“老夫欺人太甚,来来来,俺老程就坐在这里,你掐一个看看。”
“掐你脏了老夫的手。”
“废话少说,可敢去外面与俺老程一决生死。”
三言两语间,老程便与李靖对喷起来,四周老货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乐呵呵蹲在一边看笑话,甚至还有些人大声叫好,过份一点的直接去外面找那些禁军取兵器去了。
朝堂上近百分之五十都有山贼土匪的底子,自然不会有太高的素质,只要没闹的到不可开交的程度,李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热闹了。
再说就算程咬金和李靖不打起来,等会儿喝多了,其它人还是会打起来,制止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皇宫之外,东市。
李昊痛苦的发现带着金胜曼出来逛街是自己犯下的最大一个错误,望着前面逛了一个时辰依旧兴致勃勃的新罗公主,无奈的叫道:“我说帐房先生,已经中午了,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成不?”
前面金胜曼回过头:“怎么,这就不行了?亏你还是个男人。”
老子怎么就不行了?不服的话找个地方试试呗!
李昊被气的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向前。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又是一家首饰店,金胜曼兴奋的用手一指:“德謇,快看,又一家。”
“已经第六家了,我说,你又不买东西……哎,哎你别拉我啊!”还没等李昊把话说完,金胜曼已经拉着他一头扎了进去。
还没等他站稳,眼前一片刀光,一个声音喝道:“站住,闲杂人等退开!”
李昊吓了一跳,初时还以为进了白虎节堂呢,四周打量一圈发现,是一家首饰店没错。
可为毛首饰店里会有四个禁军?中间坐的那个十八、九岁的太监又是什么鬼?
惊魂未定的金胜曼已经躲到李昊身后去了,刚刚那一刀差点直接让她身首分离,吓的她小脸煞白。
“你们是什么人?这儿抄家呢?”打量清楚了四周的环境,李昊皱眉问道。
房间中坐着的太监谱不小,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神情倨傲自报门户道:“咱家姓常,今日来这里替贵人选些首饰,你们……”话说了一半,他的目光便停在了李昊腰间的玉佩上面,头上冷汗嗖的一下就下来了。
哆哆嗦嗦站起来,摆手挥退四个禁军以及身边的店掌柜,低声下气的赔笑道:“阁下可是李……李侍读?咱家是太子殿下身边新调来的太监,您叫我小常子就行。”
小肠子?这尼玛是什么鬼名字!
李昊并不意外那太监能认出自己的身份,毕竟‘真香牌’就在腰间挂着,宫里少有不识之人:“嗯,你好小肠子,你可以叫我大腰子。”
小肠子,大腰子,这尼玛绝配啊!
四个禁军听完差点笑出声来。
小常子却是尴尬一笑,抱了抱拳道:“李侍读说笑了,小常子不敢。”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李昊不耐烦的摆摆手:“既然你是太子的太监,不在宫里陪着太子,跑这儿干嘛来了。”
小常子笑着答道:“回李侍读,明天这不就是重阳节了么,殿下想送娘娘一件礼物,故而派小的出来挑选。”
李昊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常子虽然是李承乾的贴身太监身份不凡,可面对他的时候依旧不敢有半点马虎。
“原来是这样。”李昊心中了然,扫了一眼四个还待在一边的禁军,心中有些腻味,便对小常子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挑吧,我走了。”
小常子一愣:“李侍读,您不选首饰了?”
“我去别家。”李昊转身带着金胜曼往外走,临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道:“提醒你一句,别摆那么大架子,我这人好说话可以替你瞒着,但若是被御史看到,你的脑袋能不能保住无所谓,牵连了太子当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森然的语气让小常子打了个激灵,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宫里传说这位李侍读杀人不眨眼的故事,连忙答道:“是,小常子明白,李侍读放心,小常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李昊嗯了一声,走出店门。
他眼下与李承乾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败坏李承乾名声的事情都不想看到。
等离开那家店,金胜曼拍了拍平板胸,长出一口气道:“刚刚吓死我了,你不知道,那一刀离开我鼻子就差那么一点。”说完,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
李昊道:“早跟你说了,不要乐极生悲,你就是不听,这次算给你一个教训。”
金胜曼撇撇嘴:“哼,是啊,你李侍读好大的威风,一声不吭就能吓的太子身边的人浑声冒冷汗,不过,我堂堂新罗公主,可不是大唐官员,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第二一三章 我祖传的龟甲啊……
“我说金胜曼,你故意找茬是吧?”李昊的语气中带着不屑:“小小新罗公主而已,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想法?又或者说,你觉得自己的价值是什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会跟你直接翻脸的?”
“你……”金胜曼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李德謇,你属狗的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杀人不过头点地,见金胜曼已经怂了,不再与自己呛声,李昊耸耸肩向前走去:“走吧。”
不多时,两人身影消失于东市拥挤的人群之中,又过了片刻,铁柱那高大的背影亦消失于一处转角,倚在首饰店门口的年轻太监小常子这才收回目光,咧了咧嘴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呼,吓死我了,这小祖宗怎么会发现在这里。”
四个禁军想到刚刚点差把太子侍读的女伴给剁了,个个都是一脸的后怕,对视几眼来到常公公身边:“常公公,回去之后还望替我们兄弟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说话间,几块散碎的铁锭不着痕迹的塞了过去。
“好说,好说,都是替殿下办事嘛……。”感觉着手中碎银的份量,常公公说着说着脸色就一变,急声道:“快,咱们快点追上去。”
追上去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四个禁军满头雾水,奈何常公公已经加快脚步向着李昊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他们也只能跟着。
常公公是最近才被分配到李承乾身边的,地位的提高让他有些飘,做起事来失了分寸,直到拿起禁军兄弟递上来的孝敬,这才想起,机会难得必须与李昊这个太子身边最信任的家伙打好关系。
东市虽然与西市大小规模基本一样,但两个地方区别却很大,有点类似于后世自贸区与小商品城。
偌大东市很少见到沿街叫卖的小贩之类,街道两旁尽是栉比相邻的店铺,首饰店,绸缎庄,瓷器店,熏香铺子,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李昊漫不经心的逛着,时不时会在某个地方驻足观望片刻,然后再继续前行。
金胜曼似乎在赌气,从打上一个首饰店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逛街的兴致,苦大仇深的跟在李昊身后,话也不说一句,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李昊带她出来就是搂草打兔子,什么买衣服首饰都是借口,他真正的目的……好吧,自己也不知道。
你说他想买东西吧,逛了这么半天也没见他主动走进哪家店铺,可说他不买东西吧,他又会时不时在某家店门前站上那么一会儿。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嘛。”嘀咕了一句,金胜曼终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喂,李德謇,你到底想要买什么,难道买东西还要看风水啊。”
“风水?这你都懂?”李昊有些诧异。
金胜曼翻了个白眼:“要看风水你应该去太史局,我听说里面有个叫李淳风的精通风水。”
说到李淳风,新罗公主一下又来了兴致,拉着李昊说道:“对了,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我听说此人是个道士,有通晓阴阳之能。”
“胡说八道,李淳风通晓个屁的阴阳。”李昊正盯着一座二层的小楼仔细观看,闻言反驳道:“他就是个搞科研的,你要是想学学历法、天文方面的东西找他倒还可以,通晓阴阳的话,我劝你最好去找袁天罡或者袁守诚,那两骗子保证能让你满意。”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好歹你也是个世子,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
“老子就这样,看不惯回你的新罗去。”李昊迈步走向面前不远处的小楼,将金胜曼丢在原地,气得她狠狠一脚跺在地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昊并没有注意到,他在说骗子的时候,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站在身后。
中年道士原本只是路过,听到金胜曼提起李淳风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待听得李昊说袁天罡是个骗子的时候,顿时气的义愤填膺,追在他与金胜曼身后便进了那间小楼:“前面的小兄弟,还请留步。”
诶?李昊扭头,发现是一个道士:“你叫我?”
“不错。”
李昊打量了那道士几眼,发现不认识:“你谁啊?”
道士傲然道:“贫道正是小兄弟口中的骗子……袁天罡。”
咦,好尴尬!
李昊舔了舔嘴唇,这尼玛也太巧了吧,这还真是尴尬他妈有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金胜曼美目流转,看看面皮不断抽动的李昊,又看看怒气冲冲的道士,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面色通红。
“那个……袁道长是吧?我觉得咱们之间似乎有点误会,这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很多,我说的袁天罡其实跟你没啥关系。”
道士冷冷一笑:“贫道叔父袁守诚。”
得,这还有啥说的。
一个名字可以说巧合,两个名字都对上,那可就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了。
李昊眨巴眨巴眼睛,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吧,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说我是骗子,然后问我想怎样。
袁天罡自认算无遗漏,如何忍得了骗子这一称呼,当下沉着脸道:“道歉。”
“好啊。”李昊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十分真诚的道:“刚刚是我信口胡说,还望袁道长见谅,不要放在心上,李德謇在此给道长赔礼了。”说完之后还对袁天罡施了一礼。
这尼玛也太不要脸了吧!袁天罡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他看来,李昊穿着打扮分明不是普通人,自己如此打脸的行为必然惹其反感,只要对方言语稍微激烈一些,自己就可以小露一手将其震慑,使其感激涕零,懊悔万分,待其苦苦哀求自己原谅之时,再飘然远去,留下一桩神仙弟子教训恶少的美谈。
然而,天不从人愿,如此好的一出戏,对方直接怂了,没有再狡辩不说,反正认认真真的向自己道了歉。如此一来,反倒是衬托的自己气量狭小,胡搅蛮缠,而对方却成了谦谦君子,有错就改的典范。
这尼玛是个什么套路,明明老子才是正义的一方好吧。
好在袁天罡也不是善茬,电光石火间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微微一笑道:“小兄弟知错能改颇有魏晋君子之风,贫道不才,愿为小兄弟卜上一卦以做回礼,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好啊,能得道长指点,实为幸事。”李昊二话不说直接答应。
这可是袁天罡啊,占卜界的大佬,就算将来自己回不去后世,把这段历史记下来,千把百年之后那些孙子们也有地方吹牛逼不是。
商议已定,由铁柱主面向店家借了桌子,袁天罡与李昊相对而坐,四下里不少刚刚看热闹的家伙也都围了上来。
金胜曼美目盼兮,望着袁天罡若有所思,隐隐有些期待。
骗子也好,真神也罢,天下道士何其多,能被李昊直接点名的,怎么也得有点本事。
双方坐好,袁天罡先是盯着李昊打量了一会儿,又让他伸出手,在他两手与小臂手摸了摸,不知不觉间,老袁的眉头皱了起来。
天机蒙昧,无过去未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面前少年人明明就坐在那里,可是自己的摸骨之法竟然完全无法看出他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甚至说连此人的过去都模糊不清。
要知道,老袁并不是一般的道士,摸骨看相之法虽不能说百分百的准确无误,但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
想当初,他替杜淹、王珪、韦挺摸骨看相,预言三人命运多舛,但未来贵不可言,事实证明,三人果然后来都官至三品。
可如此奇术用到李昊身上,却没有半点反应,这不得不让老袁额头冒汗。
四周围观众人见他半晌不语,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言谈间多有嘲笑之意,李昊则是面带微笑,一个字都没说。
可越是这样老袁就越是下不来台,眼瞅着招牌就要砸了,不得已之下,袁天罡伸手入怀掏出一副龟甲,几枚铜钱,笑着说道:“小兄弟莫急,待贫道以文王之法占上一卦。”
“道长请!”李昊比了请的手势。
不管是摸骨也好,扶乩占卜也罢,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毕竟历史记载,李承乾那货只能熬到贞观十七年,这眼瞅着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李昊不得不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哗啦”,几枚铜钱被丢入龟甲之中,袁天罡双眼微闭,眼观鼻,鼻观心,两手抓住龟甲上下那么一摇。
‘咔嚓’一声脆响。
袁天罡一愣神的功夫,两手又摇了那么一下。
这一摇可不打紧,只听‘嘭’的一声响,老袁手上一轻,整个龟甲直接碎成数十块,连同里面的铜钱散落的到处都是。
目瞪口呆中,袁天罡哀嚎一声:“我……,我……,我祖传的龟甲啊……,这,这让贫道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第二一四章 顶针
炸,炸了?老子该不会是要火吧?
看着一脸肉疼,面色不善的袁天罡,李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是对方硬拉着要给自己算命的,可说到底自己也没反对不是。
而且看他刚刚拿出来那个龟甲外面都带着包浆,显然是时常把玩之物。
想了想,也不管周围的议论块,李昊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袁天罡说道:“袁道长,不好意思啊。那个……,我会赔的。”
“赔?”袁天罡虎目含泪。
李昊连忙点头,叫来铁柱嘱咐道:“柱子,你马上去买俩王八来,记住,挑大个儿的买啊。”
“好嘞。”铁柱鄙夷的看了袁天罡一眼,颇有一种便宜你了的感觉。
袁天罡是欲哭无泪啊,那特么是龟甲,不是王八壳子,再说老子手里那东西已经传承几百上千年了,不说历史意义,单就无数先人留在上面的意念来说,也不是随随便便杀俩王八弄个壳子就能代替的。
最关键的是……,老子差那俩王八钱么!
思来想去,袁天罡无力的摇摇头:“算了,李小兄弟,这……这都是贫道学艺不精,与你无关,龟甲……不用你赔了。”
“这怎么好意思!”李昊搓搓手,一副暴发户的嘴脸道:“要不您开个价,在下如数奉上如何?放心,我家有钱,不差你这一星半点。”
“不用,不用了。”袁天罡踉踉跄跄起身走向门口,钱他是没脸要的,若是要了骗子的名声怕是甩不掉了。
另外,让袁天罡想不通的是,这少年到底命要硬到什么程度,竟然能使自己寄托了无数先人意念的龟甲炸开,人都说天机难测,可尼玛难测到测都不让测算怎么回事。
想不通,想不通啊,袁天罡决定去找自己的叔父袁守诚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老袁走了,李昊远远看着他萧索的背影离开,心里挺不是滋味。
金胜曼若有所失的低着着,虽然袁天罡开始的时候表现挺牛·逼的,但事实证明,李昊说的没错,这老道似乎真是个骗子。
店掌柜见没热闹看来,赔笑来到李昊身边,从刚刚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李侍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李昊摆摆手,也没跟那店掌柜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打算将你这里盘下来,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掌柜本以为李昊是来买东西的,此时听他要盘店,露出为难的表情:“李侍读,小店是祖产……。”
“掌柜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店怕是已经赔的要当裤子了吧。”李昊指了指四周:“别急着否认,我已经进店半天了,连一个顾客都没见进来。另外,看看你柜台上的灰尘,若是长期没有生意,何以至此。”
“这……”掌柜惨然一笑:“李侍读目光如矩,不瞒您说,小店的确是开不下去了。可……可这店却是我家祖上留下唯一的祖产,实在是不能卖啊。”
李昊一笑:“祖上?据我所知,长安城自从兴建开始,到目前还不足三十年,你这祖产是不是太早了些?”
掌柜一滞,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金胜曼走过来说道:“李德謇,你是来盘店的?”
“要不然呢。”李昊瞥了金胜曼一眼。
金胜曼咬了咬下唇:“你不是说……。”
“两不耽误嘛。”
金胜曼虽然长的漂亮,但李昊却不是惯别人毛病的性格,也没有当舔狗的习惯,没必要事事都围着她转。
看向店掌柜,李昊继续说道:“你这间店位置不错,不过经营的东西却有些过时了,继续坚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盘给我,我可以把你店里的东西按原价给你,房子我也不给你压价,你说多少就是多少,你看如何。”
“这……”店掌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李侍读有诚意,小老儿可以答应把店盘给你,可是这价格……。”
“两千贯,前面的小楼外加后面的庭院。”
“成交!”
两千贯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按照店掌柜的想法,能卖出一千贯就已经很不多了,李昊给他开出两千贯的价格,那可是的样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
“那就签契约吧,这几天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等过了重阳,我派人来接手。”
简单,直接,看的金胜曼啧舌不已,离开店铺之后,追上李昊问道:“你花如此大的价钱盘下这间店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自己找个住的地方,顺便做点小生意。”李昊感慨着说道:“我已经成年啦,不能在家里继续当啃老族了,虽然我很喜欢那种感觉。”
“啃老族?那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呢,我要从家里搬出来。”
随着生意越来越大,涉足的行业越来越多,李昊在家里住的是越来越不方便,于是乎他便产生了在外面买上一处产业,从家里搬出来的想法。
这样一来,首先不用什么事情都需要向老头子和老娘汇报,二来自己鼓捣一些东西也不愁被老头子数落。
金胜曼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我看你是准备让我离开吧,这里后面只有一进院子,根本住不了太多人。”
李昊耸了耸肩:“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想赶你走。”
一路聊着,一路逛着,其间给金胜曼买了两套衣裙,一根金钗。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李昊绝对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面前:“李,李侍读,咱,咱家终于找到您了。”
看着舌头都快要吐出来的常公公,李昊道:“小肠子?你找我干什么?”
“不瞒李侍读,咱家是想求您帮个忙。”常公公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在李昊不解的目光中忐忑道:“您知道咱是出来帮殿下给皇后娘娘买礼物的,可咱挑来挑去怎么也挑不到中意的,您是殿下好友,又是顶顶聪明的人,不知能不能……能不能指点一二。”
“呵呵……”李昊呵呵一笑:“我说常公公,你就这么相信我?”
常公公连连点头:“咱是太子殿下的人,您又是殿下的朋友,咱不相信您还能相信谁。”
李昊想了想道:“那行吧,你跟我来,我给你指条明路。”
带上常公公和四个禁军护卫,李昊兜兜转转下来到一处挂着长安第一锤的铁匠铺,进去转了一圈,大概两刻钟左右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黄铜指环,丢给常公公道:“行了,拿走吧。”
“这,这是什么?”常公公无语凝噎,将指环举在眼前:“李侍读,您,您可不要害我啊。”
“这叫顶针,当成礼物送给皇后娘娘,娘娘必然喜欢。”李昊不理哭丧着脸的常公公,交待了一句,叫上金胜曼便准备打道回府。
小小一个太监,人不大,心思不小,竟然想往老子身上泼脏水,既然这样,就别怪老子弄个坑给你跳。
金胜曼有些想不通,在马车上拉着李昊问东问西:“李迁謇,你给那太监一个指环干什么,若是那太监真把那个指环送给你们太子,估计你少不得被牵连。”
李昊目光诡异的盯着金胜曼看了一会儿,惹得她大怒:“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李昊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凡事不能看表面知道么,那太监若是把我的东西送去还好,若是没有送去……下半辈子就准备被配到祖陵守地宫吧。”
“哦?你怎么那么肯定?”金胜曼奇道。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听过没有?皇后娘娘一国之母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你觉得她会在乎那些金银玉器?”
“那皇后娘娘会在乎什么?”
李昊微微一笑:“心意!礼物不在轻重,而在于是否用心去准备。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一个黄毛丫头连个对像都没有,说了你也解不上去。”
“你……”金胜曼大窘,对着李昊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脚:“李迁謇,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昊将腿移了一下,闪开金胜曼的一脚,撇撇嘴道:“切,狗嘴里要是能吐出象牙,老子早就发财了。”
……
……
东宫,宜秋宫。
常公公怀里揣着李昊丢给自己的黄铜指环,犹犹豫豫来到李承乾的身边:“殿下,小的回来了。”
“哦?东西可买回来了?”李承乾抬起头。
常公公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毅然将黄铜指环拿了出来:“殿下,便是此物。”
“这什么玩意儿?”李承乾接到手中,反反复复打量了一会儿,满头黑线的问道。
只见那指环大概有近一个指节宽,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一个又一个不大的凹槽,除了这些再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
常公公的心咯噔一下,连忙说道:“李侍读说,这叫顶,顶针。”
李承乾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李迁謇?你见到他了?这是他让你拿回来的?”
“是的。”常公公苦笑道:“殿下,小的觉得李侍读是读过书的人,选东西一定比小的合适,故而求他帮忙挑的。”
“求他帮忙?他就给了你这么个破东西?你是不是没说清楚此物是要送给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