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坑货李承乾
“什么?三季稻?”长孙无忌眼睛瞪的比程咬金都大,试图确定一下:“陛下您的意思是这天下有一年可以成熟三次的稻子?”
时间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朝会散了之后,李二将几个心腹之人召到书房,秘密讨论起昨天晚上李昊提供的消息。
尽管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但长孙无忌等人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二对此倒是颇有耐心,耐着性子说道:“此事是李靖家那小子说的,据说是他在查找古籍的时候偶然看到的,朕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陛下,兹事体大,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臣都觉得暂时不可对外宣扬,而且最好可以派人去看看,若真有如此神奇之稻种,说不得……。”
说这话的是杜如晦,小老头儿看上去慈眉善目,骨子里也是心黑手狠之辈,‘说不得’三个字后面所代表的含义,显然与昨天李昊的意思不谋而合,区别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李二果断制止了这种不良风气的蔓延,咳了一声道:“哪个,朕也觉得有必要派人去看看,如果真有这样的稻种,便将种子带回来试种。”
杜如晦试图再争取一下:“陛下,若有此等良种,我大唐必须全完控制在手中。”
“这个……还是先派人看看再说吧。”为避免李二尴尬,长孙无忌插口道:“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派谁去,此人必须是沉稳果决,心思灵巧之辈,。”
李二当下拍板:“那就唐俭吧!以出使的名义去看看,再给冯盎下一道旨意,让他派兵在边境接应一下。”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李二应该叫大太监林喜过来拟旨。
可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一个个不由好奇的看向李二:“陛下,您……可是还有事?”
李二为难的搓着手指,考虑许久才缓缓道:“昨天李德謇那小子卖了许多酒,这事儿你们当时在场,应该都知道。”
啥意思?长孙无忌等人面面相觑,皇帝惦记上那些钱了?
这不应该啊,按说皇帝陛下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才是。
正想着,却听李二继续说道:“当初道宗来这里替那小子说项的时候你们都在,朕也不想瞒着你们,其实昨天卖的那些酒,里面有五成股都是朕的。”
啥?!这消息还真是够劲爆,难怪昨天宴会上那些番邦使节想要买酒皇帝陛下答应的那么痛快,感情里面还真有黑幕。
不过,转念再一想,长孙无忌等人就明白李二为什么会如此为难了。
五成股算起来那可是七十五万贯,宫里一下子弄了这么多钱,要怎么跟满朝文武解释?
哦,皇帝陛下觉得日子过的苦,亲自下海了?
这不成啊这,如果只是一点小钱或许应付一下就过去了。
可这是七十多万贯,已经比国库的钱还多了,若是被那些御史言官,尤其是魏征那个黑子知道了还得了?
看着几个心腹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李二就觉得有些上头。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以前没钱的时候愁,现在马上就要有钱了,还是愁,难道朕天生就是受穷的命?
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那就是酒不卖了,就说没粮。
可李二到底也是要脸面的,昨天晚上说的那些也都是一时义气之语,真要是酒不卖了,岂不是把脸都丢到番邦去了。
……
……
李二带着手下一众谋士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李昊却喜滋滋的蹲在李承乾的宜秋院里抱着一串糖葫芦享受生活。
这个时候的李承乾只有八岁,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屁孩,丢给他一串昨天晚上弄好的糖葫芦,立刻吃的眉开眼笑,跟李昊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李德謇,这糖葫芦真好吃。”
李昊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嘴里塞满食物的仓鼠,吱吱唔唔道:“好吃吧,其实外面比这个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哪像你这里,吃的跟猪食似的。”
李承乾试图改变李昊的想法:“我觉得还好吧。”
李昊蹲在地上,瞥了一眼李承乾:“好什么,你连糖葫芦都没吃过。”
李承乾辩道:“那是因为父皇和母后说宫里要节俭,要体会百姓疾苦,不能做那种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无能之辈。”
节俭?你爹刚刚赚了七十多万贯,还节俭个毛。
再说,你李承乾可是要造反的人,能不能别这么怂。
在一边侍卫头子纥干成基鄙视的目光中,吐出口中糖葫芦里面没有剥干净的籽,李昊咂咂嘴道:“百姓疾苦不是在宫里看点书,吃几顿青菜萝卜就能体会的,没经历过孩子饥肠辘辘饿的连哭泣力气都没有,家中却没有一粒米的生活,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苦。”
“那你经历过么?”
扎心了老铁,李昊眨巴着眼睛,岔开话题:“那个……,太子殿下,你今天的课都上完了,我也该走了,军营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得去处理一下。”
“军营?”李承乾眼睛一亮:“能带我去么?”
李昊摇摇头:“不能。”
太子无旨不得出宫的道理李昊还是懂的。
李承乾失望的低下头,眼中满是遗憾。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整天被圈在不大的院子里,接触的都是些宫女、太监,靠着书本上记载的东西了解世界,难怪会变的那么残暴。
看着意志消沉的太子,李昊似乎发现了某些了不得的秘密,心有所感之下脱口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陛下呢,说不定陛下会同意你出去。”
“真的?”
李昊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好,我现在就去问。”刚刚还有些消沉的李承乾瞬间变的兴奋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不忘嘱咐李昊:“李德謇,你别走哦,在这里等我。”
可怜的娃,这一去估计会吃排头吧。
望着健步如飞的李承乾,李昊不无恶意的想着。
然而意外的是,李承乾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依旧健步如飞,兴奋的样子怎么看得了不像吃了排头的样子,远远的就听到他在喊:“李德謇,李德謇,父皇同意我出去了。”
握艹,不是吧?这么容易?
带着好奇,等李承乾跑到近前,李昊问道:“殿下,你跟陛下说什么了?”
李承乾先是催促宫人去准备衣物,然后才道:“我就说跟你出去体会民间疾苦啊。”
“陛下同意了?”
“对啊,不过父皇说等我回来要写心得体会。”
马格极地,你丫就坑老子吧。
听了李承乾的回答,李昊差点没吐血。
老子可是要去军营,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体会民间疾苦了,我特么上哪儿带你体会去。
李承乾笑的很是得意,见李昊脸色难看,安慰他道:“放心吧,这种心得体会我以前不知写过多少,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所以我们不去真的体会,你只要带我去军营就好。”
李昊:“……”
小样的,得意是吧,看老子一会儿怎么修理你。
第三十七章 洗澡澡
出了皇宫,李承乾兴奋的像是脱了疆的野狗,叽叽喳喳看什么都新鲜。
“哎哎,德謇,你看那儿,有人会吐火啊。”
“德謇,那边,那边有胸口碎大石啊,真厉害。”
“哦哦,德謇,德謇,那个女的好漂亮……”
漂亮?你从哪儿看出来一个体重赶过一百八的女人漂亮的!
你以为自己是妇女之友吗?!
虽然知道大唐以胖为美,可李昊还是无法改变从后世带来的世界观,女人这种生物,还是苗条些耐看。
好在马车的速度并不慢,一路前行很快便出了长安城,随着四周行人渐少,左领军卫驻地已经遥遥在望,阵阵肃杀之气使得驻地周围连只野狗都没有。
苏定方早早接到通知,此时已经等在大营门口。
待马车停车,李承乾下来,立刻迎上来:“臣苏烈恭迎太子。”
“免了。”李承乾小大人一般摆摆手,回头对李昊道:“爱卿,咱们进去吧。”
李昊看着苏定方小心谨慎的样子,忽然有些尴尬,自己好像除了第一次见李承乾的时候行了一礼,压根就没拿他当个人物,这是不是有些不够尊重啊。
迅速追上几步,到来李承乾身后:“太子殿下……。”
“嗯?!”感受到李昊语气神态上的变化,李承乾诧异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表情严肃的苏定方,像是明白了什么,神秘一笑道:“你是近臣,跟他们不一样的。”
这是拉拢么?应该是吧!
被一个小屁孩拉拢,李昊不知道应不应该表现出兴高采烈,五体投地的模样,龇牙咧嘴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子来。
苏定方走在李昊身边,自然听到了李承乾的话,不过他跟李昊不同,端的是李二的饭碗,所以根本不在乎这些,看着眉来眼去的二人,自顾自的沉声问道:“李都尉,不知你早上派人送来一车硫磺有何用处?”
硫磺?李承乾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虽在宫里,却也听说了这几天李德謇在大肆收购硫磺。
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李昊倒也没有推三阻四,不紧不慢的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那是用来给大伙儿洗澡的,上次来营里我就发现士卒一个个身上全都是虱子、跳蚤,这很不卫生,所以我决定弄此硫磺,再把大伙儿都集中起来,共同努力把这些小虫子全都消灭掉。”
苏定方嘴角抽了抽:“李都尉,你这样太过儿戏了吧,几只虫子而已,何至如此大动干戈。”
要知道,为了今天的事情,整个翎府一千多人连日常训练都停了,本以为李昊这个折冲都尉有什么重大事情宣布,结果闹到最后只是为了让大家集中起来洗澡,这不是扯蛋么。
李昊闻言,一脸严肃的道:“苏将军此言差矣,防微杜渐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虫子虽小,但在军营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却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
试想一下,如果某只虫子咬了一个患有疫病的人,假如它再跑到一个没得病的人身上咬一口会发生什么?一个传染俩知道么!若真到了那个时候绝对是一死一大片。
所以,如果不想军营里闹瘟疫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平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虫子全都消灭,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见李昊说的严重,李承乾不由问道:“几只虫子而已,真的有这么厉害?”
李昊重重一点头:“当然,这可是我多年的研究成果,而且就算没有疫病,干净些也总是好的,殿下说是吧?”
苏定方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缝合术是多年成果;风靡长安的杜康也是多年成果;现在几只虫子也成了多年成果。
这么些多年成果,你李德謇这十几年过的还真是充实啊。
不过,事已至此,太子都来了,再说那些已经没用了。
反正李昊是翎府都尉,整个翎府他说了算,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操场边缘,只见一千两百余军卒已经在操场上整齐列队,个个精神抖擞,好不威武。
苏定方给李昊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这个主官可以上前讲话。
李昊上辈子就是军人,倒也没有怯场,大步来到军阵之前:“讲一下!”
没反应,一群大头兵面面相觑,啥意思?
忘了古代和现代不同了,李昊尴尬的咂咂嘴,紧绷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继续道:“两件事情,第一,太子殿下给你们带来一份见面礼,请你们洗澡;第二,从明天开始,若有谁让本都尉发现身上还有虱子、跳蚤这样的虫子,一律十军棍。”
李承乾:“……”
跟老子有个毛的干系?怎么就是我请洗澡了?
众军卒:“……”
宫里的贵人就是毛病多,这年头儿谁身上还没有个虱子、跳蚤啥的,有必要弄的那么干净么?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不就是洗澡么,宫里的贵人喜欢干净那就洗呗,总比挨军棍要好。
再说没看李大魔头脸阴的都能滴出水么,估计正等着有人跳出来反对,然后杀鸡儆猴吧。
李昊见没人质疑,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苏定方道:“将军,可以让人把浴桶抬上来了。”
苏定方怜悯的看了下面那些懵懂无知的大头兵一眼,摆手示意身后亲卫下去抬东西。
很快,百来个浴桶被抬了上来,硫磺的味道呛的抬桶的亲卫内牛满面,放下桶立刻远远逃了出去。
李昊仗着前几天留下的名声,不给众人任何考虑时间,一声令下:“卸甲,脱衣,第一排入桶。”
站在军阵第一排的都是翎府的基层军官,闻言之后脸色都变的跟桶里黄色硫磺水一个颜色,偏偏军令难违,再加上太子殿下就站在那里看着,谁敢说半个不字。
希望不会洗死人吧,第一排的基层军官咬牙跺脚,把眼一闭三下五除了脱的只余一条犊鼻裤,在身后之人的搀扶下站进桶里,一阵烧灼感立刻从双腿传便全身。
“都蹲进去,把头发全都浸在水里。”李昊见众人站在桶里不动,大声喝道:“身为军官,为令者仗二十。”
拼了,桶中百来人彼此对视,把心一横,集体捏着鼻子蹲了下去。
片刻之后,水面上浮起三三两两的小虫。
待桶中众人实在憋不住气从里面站起来的时候,桶里的水已经看不成了,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小虫几乎连水面都盖上了。
第三十八章 李二的吩咐
等到所有人都洗完,桶里的虫子捞出来一称,好家伙,小五斤的份量。
李昊可以保证,此时自己手下这支军队虽然在大唐不是最能打的,但一定是最干净的。
一群大头兵在冲洗掉身上的硫磺水,缓解了那种烧灼感之后,立刻觉得神清气爽,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身上不痒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健康了。
李承乾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尽管身上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但却对李昊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此多的虫寄生在人的身体上,傻子都知道不是好事。
那么,自己回去之后要不要也让宫里那帮太监也洗洗呢?
心动如行动,李承乾是典型的行动派,有了决定立刻找到李昊,将他拉到一边:“德謇,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收购了不少硫磺,送我一点怎么样?”
“你想干啥?”李昊警惕的问道。
收硫磺那是有其它用处的,拿出一部分给翎府这帮杀才用已经够心疼了,若是再送给李承乾一些,想想都觉着揪心。
李承乾倒是直接,没有半点犹豫道:“我宫里那些家伙身上也有虫,我弄些回去给他们洗洗。”
李昊纳闷道:“不是吧?宫里也有虱子、跳蚤?”
李承乾做了个比较邪乎的表情:“那你看看,这东西到处都是。”
“那好吧,不过硫磺我留着有大用,不能给你太多。”
“没问题,我那边人不多,百来斤就成。”
商议妥当,李承乾带着李昊的手信打道回府,半路上去李家弄了满满一大车硫磺,数量接近一千斤。
回宫之后照着李昊的法子,带着禁军、太监甚至是宫女统统洗了一遍不说,甚至连各处宫殿都用硫磺水擦了一遍,弄的整个宜秋院满是一股子硫磺味儿,第二天李昊去的时候差点被熏一跟头。
李承乾得意的炫耀:“怎么样,德謇,看看我这里弄的彻底吧?”
李昊气的翻了个白眼:“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说的是只要百来斤硫磺就成。”
“呃……”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个,这事儿其实不怪我,都是纥干承基,是他一不小心装多了。”
纥干承基:“……”
李昊撇撇嘴:“殿下,做人要守信用,我的硫磺也是用钱买的。”
此时的李承乾还没有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闻言纠结道:“那怎么办,要不,你把余下的拉回去好了。”
李昊当然不可能真的把硫磺拉回去,摇头道:“算了,我也不差你那点钱和东西,要不你帮我个忙吧,事成之后,若是赚了钱,咱们五五分帐。”
“五五分?”李承乾一下子来的精神,连帮什么忙都不问,直接道:“你说的是真的?”
可怜的娃,估计是被钱给憋疯了吧,李昊怜悯的看看李承乾:“当然,我可是长安有名的诚实可靠小郎君,就算陛下……。”
正打算把跟李二合作的事当牛逼吹吹,门口便传来老帅哥的声音:“朕怎么样啊。”
“呃……”李昊也知道自己差点说走嘴了,急中生智一记马屁送了上去:“陛下天恩浩荡,光照九州八荒,臣对陛下敬仰之情如涛涛黄河之水连绵不绝,能够沐浴在您的圣光之下,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不是您对臣信任有加,臣如何能有今日。”
奸臣,妥妥的奸臣。
李承乾几乎不忍直视,向边上走了两步,远远离开李昊,这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唔,都平身吧。”虽然明知道李昊是在拍马屁,可是看在那七十多万贯的份上,李二还是选择暂时原谅他。
待两人站好,李二再次开口:“太子,你这次要搞什么名堂,为何宫里弄的到处都是硫磺味儿。”
李承乾老老实实答道:“父皇,儿臣听德謇说硫磺可以去除人身上的害虫,还可以防治疫病,故而从他家里取了些,用在宫里了。”
果然是坑队友的货色,李昊无奈,接过李承乾的话头,臊眉耷眼的道:“陛下,眼下正是深秋初冬交替之时,疟疾、伤寒之类的疾病高发的季节,那些寄生在人身体上的跳蚤、虱子等昆虫正是传播这些疾病的罪魁祸首,所以臣觉得如果能将它们消灭掉,可以减少一些疫病的传播途径。”
李二哼了一声:“所以你就逼着整个翎府都用硫磺水洗澡?你就是这样跟你父亲学带兵的?什么叫爱兵如子,什么叫赏罚分明你都忘了?左领军卫里,你李德謇的名号堪比阎王,这些你都知道么?”
谁啊?谁在冤枉老子?!
李昊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满面真诚:“陛下,臣冤枉啊,臣这逼着他们洗澡那也是为了他们好不是,军营里人群密集,若是真有什么疫情,那可是一死一大片啊。”
李二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他并没有把李昊的话放在心上。
顿了顿,老帅哥向大太监林喜伸出手,接过二指宽的一个条子转手又递给李昊:“这是你要的东西,朕给你了,记住,此事不容有失。”
“诺,陛下放心。”看着条子上李二的私印,李昊心中一喜,接过之后看都没看直接揣进怀里。
好东西啊这是,有了这东西,酿酒的粮食问题就解决了,那可是好几万贯呢。
李承乾同样看到了条子上的私印,但却没看清其中的内容,凭直觉,他认为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看向老头子的目光中不由带上了鄙视的味道。
李二倒是没在乎这些,见李昊将条子收好,沉着脸旧事重提:“你们两个小家伙以前折腾出来的事情朕可以替你们压下去,但以后绝不可再犯,知道么?”
李昊与李承乾面面相觑,知道李二并没有相信他们,只能无奈答道:“诺,臣(儿臣)知道。”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任你妙计千条,我有一定之规,随着李二离开,李昊与李承乾又再次凑到了一起。
第三十九章 李靖回来喽
“德謇,父皇给你的是什么?”李二的背影消失于门外,李承乾立刻来了精神。
李昊漫不经心道:“从常平仓调粮的批条罢了,否则卖出那么多酒,我的粮食从哪里搞。”
相比于李昊的漫不惊心,李承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道:“李德謇,你该不是父皇的私生子吧?我是不是该叫你哥哥?”
李昊顿时满头黑线,佩服李承乾想象力的同时无奈道:“太子殿下,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你都敢宣之于口,就不怕陛下知道抽你板子。”
李承乾梗着脖子,振振有词:“李德謇,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手里可是有兵权的,一千两百府军随时听命于你,现在父皇又给了你调粮的批条,若是没有足够的信任,你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
诶?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哦,可是老子是不会相信的。
李昊声情并茂的叹道:“我亲爱的太子殿下,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猜测是错误的。你爹之所以如此信任我,那是因为我卖出的那些酒里,有五成干股是属于你爹的。”
李承乾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很快,一个数字被他计算出来。
小屁孩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意思是,我,我父皇,那一晚上赚,赚了七十多万贯?”
李昊笑道:“殿下的算学不错哦,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天,天啊,七十多万贯,这能买多少粮食啊,怪不得,怪不得。”李承乾背着手,小大人一样来回踱着步,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冲到李昊面前,紧张的问道:“李德謇,刚刚你说让我帮你忙来着对不对?还说要五五分帐。”
李昊点点头:“对啊。”
“什么忙?本宫决定帮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兄弟不分彼此。”
兄弟?李昊摸摸鼻子,彻底放弃了劝说李承乾的打算。
爱咋咋地吧,老子不管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李昊道:“殿下只要下道手令,让长安、万年两县收集动物油脂就可以,所有收集好的,全都送到我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去。”
“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李承乾连原因都没问便拍着胸口下了保证。
老头子七十多万贯的收益让李承乾忘记了一切,满脑子想的除了发财还是发财。
可怜的娃,没救了。
……
……
李昊在拿到李二的批条之后,连夜从城外庄子里调集庄户,赶往数十里外的常平仓,将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运往庄子。
而就在整个三卫将军府全部被动员起来的同时,卫国公李靖携夫人红拂赶回了长安。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守在门口的家将远远看到李靖夫妇,鬼叫着跑进了府中,不多时李昊与管家老陈匆匆迎了出来,正赶上老头子来到门前下马。
这还是李昊第一次见到自家老头子,仔细打量,却见李靖五柳长髯如墨,浓眉鹰目,鼻直口阔,头戴紫金冠,身着明光铠,风尘仆仆。
在李靖的边上是一位年近四旬的美艳妇人,头带凤钗,颈带璎珞,身着大红色罗袍,足踏薄底快靴,两柄长剑缚于身后,剑柄自左右肩头露出,英姿飒爽,一派巾帼不让须眉之风。
这是我这一世的老爹、老娘?好有气势啊。
感慨中,李昊大步上前拜伏于地:“孩儿拜见父亲母亲,双亲大人一路安好!”
李靖夫妻没有回来之前,李昊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见面时的场景,犹豫着万一叫不出爹娘怎么办。可真正见面之后,李昊发现血肉亲情这种东西似乎并不受自己所左右,那一声父亲、母亲叫的无比顺畅,并无半点迟滞。
李靖望着儿子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但却没有过多表示,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红拂却不管那么多,只等李昊拜完,立刻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眼睛红红的哽咽道:“我儿起来,我儿快起来,都是娘不好,娘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家中,我儿受委屈了。”
李靖嘴角抽了抽,干咳一声道:“好了,有什么话进家再说,都堵在门口,成何体统。”
有了户主发言,迎出来的家丁仆役不敢怠慢,簇拥着一家三口陆续进家。
到了主厅,履行了家主归来的仪式,闲杂人等全都退下之后,红拂这才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拉着李昊上下打量,关切道:“德謇,你的伤势如何了,可有发炎的症状?”
李昊道:“母亲大人不必担心,孩儿已经好了,不信您看。”说着,摇了摇已经拆线的左臂。
他并不奇怪红拂为何会知道自己受伤的消息,出了那么大的事,如果管家不给李靖写信那才值得奇怪。
红拂见儿子动作并没有任何迟滞这才稍稍放心,秀眉一皱就开始数落:“你这孩子是,陛下身边那么多高手,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救驾了,你说万一这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娘怎么活。”
“呃……母亲,我这不是没事儿了么,再说,富贵险中求嘛,要是没有那次救驾,孩儿怎可能被陛下看中,封了四品折冲都尉不说,还得了开国县子的爵位,现在又赚了个太子侍读。”
李昊有些害羞的挠着头,看着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而事实上,父母看待自己的孩子的确是这样,就算长到一百岁,那也是孩子。
红拂便是如此,听到李昊的辩解,瞪了他一眼道:“一个破子爵稀罕么?值得你拿命去拼!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等你爹百年之后国公的位置还不是你的。”
“咳咳……”坐在一边的李靖终是听不下去了,尴尬的道:“夫人,德謇肯上进这是好事,自己挣来的爵位坐着踏实,而且四品折冲都尉可是实职,比那些空桶子爵位要强上不少。再说,老夫再怎么样也能活个几十年,你现在就想着让他继承老夫的爵位早了点吧!”
红拂没惯着李靖,直接顶了回去:“早晚还不是儿子的,咱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的爵位不给他还能给谁。”
李靖无奈,苦笑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哼!”红拂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李靖,转头继续问李昊:“德謇,刚刚你说赚了个太子侍读是什么意思,莫非你……”
“对啊,我现在就是太子的侍读。”李昊得意的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具身体的影响,实际年龄三十大几的人,竟然真像个等待大人表扬的孩子:“说来也是皇帝陛下不守信用,明明说好的作一首诗就官升一级,结果我诗做了,官却没升,反而让我去给太子当书童。”
李靖,红拂:“……”
第四十章 懵圈了
关于李昊受伤之后的事情,李靖夫妻并不知情,故而听他说起的时候更像是在听故事。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李靖是个武人,或许脑子比普通人好使一些,但也都用在了兵书战策方面,作诗的话最多也就是弄两句顺口溜啥的。
结果现在儿子告诉他,自己能做诗了,而且做的还不错,凭着一首诗换了个太子侍读。
“此事可真?”李靖转头像站在一边的老陈确认。
“老爷,千真万确,少爷的确是兼着太子侍读的身份,而且……而且少爷还收了几个太医当学生。”老陈语不惊人死不休,又丢出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红拂也不淡定了,拉过李昊就是一顿夸:“我儿出息了,竟然收学生了!”
李靖:“……”。
老婆,收学生不是重点好么,你咋心恁大呢,你儿子可是收的太医当学生,太医!
李昊无语,这可真是亲妈,有这样的老娘,何愁将来不被宠成败家子。
李靖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想起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于是对正在把李昊稀罕到啵吧的红拂道:“夫人,为夫还要去宫中向陛下交旨,等下你好好问问这小子,看看他还有什么没说的,等为夫归来,咱们一起商量。”
红拂看也没看李靖一眼,随口道:“嗯,夫君且去,家中有妾身在。”
李靖再次无语。
……
……
皇宫大内,李二陛下心情很好,一壶小酒温在炭炉上,桌上摆着一幅刚刚写好的字,墨迹未干,淡淡的墨香飘过,闻着让人心醉。
大太监林喜守在李二身边伺候着,余光忽瞥见有人在门外徘徊,便起身迎了出去,几声低语过后,再次回房躬身道:“陛下,三卫将军卫国公李靖觐见。”
李二精神一振:“哦?药师回来了?快,快让他进来。”
“诺!”
李靖早已经等在外面,有了李二的吩咐,很快很走了进来:“臣李靖,参加陛下。”
“免礼,免礼。”李二热情的迎上去,亲自扶起李靖,拍着他的胳膊道:“药师啊,这次……苦了你了。”
李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下来。
归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或是责罚,或是打骂他都能接受。
毕竟是他没有完成任务,以至于让颉利带着二十万突厥大军兵临长安,这其中虽然有兵力悬殊的客观条件,但做为军人,没有战死让敌人越过防线就是失职。
可没想到,归来之后李二不但没有怪他,反而还主动安慰,这如何能让李靖不感动:“陛下,臣,臣没有将突厥人拦在关外,臣有罪,请陛下降责。”
李二叹了口气:“药师不必妄自菲薄,颉利二十万大军进犯灵州,西边又有梁师都那逆贼牵制于你,能保灵州不失已经是大不易,至于突厥兵临长安……此非战之罪。”
李靖再次拜倒:“陛下圣明!臣谢陛下不责之恩!”
“好了,今日不谈此事。”再次将李靖扶起来,李二拉着他来到桌边,指着刚刚写就的字道:“看看,此诗如何啊?”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李靖虽是武将,但也是有文化的武将,虽不会作诗,品一品却是可以的。
从头到尾大至看了一遍,立时佩服的五体投地:“陛下大才,此诗一气呵成,大气磅礴,道尽酒中妙处……。”
不想,李靖话说一半,李二便笑了起来:“呵呵……,药师差了,朕虽有些才名,但自认作不出这样的诗篇。”
李靖满脑子问号:“那……不知是何人所作?”
“药师看不出来?”李二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靖。
李靖更迷糊了,朝中那么多文化人,这让我让哪儿猜去。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认为自己能够看出来,那就必有其中的道理。
想着想着,灵光一闪,李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陛下,您该不会说此诗是德謇那个逆子所作吧?”
李二郎声大笑:“哈哈……果然知子莫如父也!”
完犊子了,李二说的一点没错,知子莫如父。
不过李靖的反应与李二所说正好相反。
自家的种是个什么德性李靖怎么可能不知道,若说李德謇寻欢作乐,走马章台有一手他信,若说作诗,顺口溜或许还能写上两句,如此正经可以传颂后世的诗篇……。
坏了,怕不是这小子是找人代笔,结果被陛下发现了吧?否则怎会叫自己来看诗。
李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面色一变,沉痛无比的道:“陛下,臣教子无方,以至此子竟敢蒙蔽圣听,望陛下恕罪。”
李二多聪明的人,立时知道李靖是误会了,当下摆手笑道:“药师不必妄自菲薄,此诗乃朕在前几日在大殿之上偶然命德謇那孩子以酒为题作的,绝无抄袭之可能。”
李靖:“……”
竟然不是抄的?这么说自家那臭小子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凭一首诗从皇帝手里赢走了太子侍读这个职位?!
大爷的,俺老李家的祖坟这是冒烟了?
……
……
直到李靖抱着一坛子从宫里带出来的杜康回府,依旧是满脑子浆糊。
刚刚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那么不真实呢。
说好的刑部尚书突然就改成兵部尚书了,连带着封地,食邑也都有所增加,顺带还把应该属于李德謇的那一部调到了一起。
明明是刚刚打了败仗的啊,怎么这待遇却像是英雄归来一样呢。
家里那个臭小子到底干了什么,为何皇帝陛下提的最多的就是这小子,而且每次都是赞不绝口,瞅那架式,如果不是家里没有适龄的闺女,只怕赐婚都有可能。
哦对了,还有金太医那个老东西。
丫年龄比我爹都大,重孙子都能打酱油了,竟然觍着脸跟老子叫师祖,老子才四十一啊,就特么活成祖宗了?
这不对啊,这不科学啊!
这半个月家里那小王八蛋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满长安的人都变的那么……诡异呢!
第四十一章 乌鸦嘴(上)
红拂这个时候已经换上了家居常服,正着管家老陈汇报近半年来家中发生的事情。
儿子有出息了,懂医术,会作诗,还能酿酒,以后再也不用为他的将来操心,这让一直为李靖担心的红拂心情变的美美哒。
至于说李昊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么多东西,在看他演示过一次过目不忘后,红拂就释然了。
只要是自己的儿子就好,至于灵魂……正常人谁能往那儿想。
李靖的归来打断了老陈的汇报,红拂笑着迎上去:“夫君回来了?”
“嗯,德謇呢?我有话问他。”满肚子疑问的李靖敷衍着应了一声,便问起李昊的动向。
“去军营了,劝都劝不住,非说要为大唐军事建设添砖加瓦。”红拂解释着,注意到李靖怀里抱着酒坛便问道:“夫君拿的是什么?”
李靖将酒拿出来递给神情诡异的老陈,神秘的说道:“这是杜康酒,据说是根据古方所酿,为夫在陛下那里喝了点,比以前喝过的那些酒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于是为夫费尽心力向陛下讨要了一坛,特地拿回来给夫人尝尝……。”
李靖说到一半发现红拂的表情有些扭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夫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红拂以手抚额:“夫君,难道你就没有问问陛下,这酒是从哪里购的?”
李靖道:“问了,可陛下不说。”
管家老陈实在看不下去,哭笑不得的说道:“老爷,这酒就是咱家产的,是少爷根据古籍中的记载,苦心钻研,补全了配方所酿。说句大不敬的话,最好的杜康不在宫里,而是在咱家后宅。”
李靖瞬间如遭雷击,默然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酒……是德謇酿的?宫里的酒都是从咱家买的?”
老陈点头:“可不是呗。”
怪不得自己跟皇帝讨要酒水的时候,大太监林喜笑的那么猥琐,怪不得皇帝陛下笑的那么意味深长,敢情全世界都知道这酒是出自自己家,只有自己不知道。
红拂似乎怕李靖被雷的不够,继续给他加码:“夫君,要说德謇这孩子可是真争气,酿出这么好的酒不说,还跟皇帝陛下联手,一口气卖出三十万坛,那可是一百五十万贯的收益啊,就算给宫里五成干股,再去掉成本,咱家也有六十万贯的入帐。”
明白了,这下全明白了。
怪不得皇帝陛下脾气这么好,怪不得原本定好的刑部尚书改成兵部尚书了,原来都是钱闹的。
……
……
李昊当然不是真的想要为军事建设添什么砖瓦,大唐上有皇帝,下有十六卫大将军,论加瓦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之所以从家里出来,是因为不想等李靖回来再把跟红拂说过的话重新说一遍。
程处默与李昊结伴而行,睡眼惺忪,脸上写满了不乐意,边走边咕哝:“德謇你也是,李伯伯回来了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非要去军营干啥。”
“我敬业爱岗,干一行爱一行不行么?”李昊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再说你可是翎府校尉,大白天不去当值却在家里睡觉,拿我这个都尉不当干部是吧?”
程处默到:“你可拉倒吧,我这个校尉就是个名儿,真要去营里,怕是你要烦死了。”
李昊想想也是,这憨憨虽然武力值不错,但脑子却不怎么灵光,不像他爹。
他爹程妖精那是装傻,可他程处默,那可是真傻。
真要是天天去军营,只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想着,随口对小程问道:“处默,你家谁说了算?”
程处默拍着胸口道:“当然是俺爹。”
“切,说的跟真的似的,看你妹妹就知道,程家婶子在家里的地位如何。”
小程勃然变色:“李德謇,你狗日的又听到什么传言了。”
传言?家庭环境造就一个人,单看小程同学在比他妹妹面前老鼠见了猫似的表现,李昊认为,程夫人崔氏在程家地位绝对属于垂帘听政的那种。
老程在家的确说了算,可如果崔氏不点头,立刻就会变成说了就算。
程处默似乎对李昊有什么误解,见他不说话便道:“德謇,俺妹妹其实人不错,人长的漂亮,武艺又好,就是有点喜欢小题大错,遇到看不顺眼的事情就想管管,不过这都是细枝末节你说是吧?俺娘常说,家里总要有个拿事儿的人,俺妹呢,就是这种。”
李昊狐疑的看了小程一眼:“程铁牛,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知道啊,俺爹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让你成为俺老程家的女婿,绝不能让李道宗那老货抢了先。”
我靠,果然是个憨憨,这表达的也太直接了。
我还是个孩子啊,讨论这个真的好么。
一路扯蛋来到军营已经是下午时分,远远的,李昊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行至近处,李昊对守在门口的当职军卒问道:“怎么回事,营门为何关了?”
军卒显的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都,都尉,出,出事了。”
好好的军营能出什么事?李昊一愣。
杀人了?那也不至于封了大营啊!
突厥人又打过来了?这更不可能了,突厥二王子还在城里呢。
除了这些还能有啥事?难道是有人造反?
想到此处,李昊也紧张了起来,沉声对那军卒问道:“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疫,疫病。”军卒坚难的说道:“咱们卫有好些人都在打摆子,还有其它卫听说也有不少人病了,上面怕消息泄露,所以封了大营,没有大将军手令,任何人不得出营半步。”
李昊嘴角抽了抽。
看来军中的保密工作还有待提高啊,上在明令禁止消息泄露,可特么下面守门的军卒都特么知道了,而且传的还煞有其事。
诶,等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保密……疫病……。
我靠,疫病才是重点哦。
“处默,咱们走,回长安。”李昊很快有了决定,叫上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程处默就走,末了还不忘叮嘱守门的军卒:“老子今天没来过知道不,若是被人知道你说见过老子,直接阉了送你进宫当太监。”
第四十二章 乌鸦嘴(下)
东宫,李靖走后不久,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联袂来见,行礼之后神情严肃道:“陛下出事情了,左右屯卫出现数例打摆子的情况,已有两人死亡,十六卫中亦是各有病患,眼下军中人心惶惶,臣已下令各军暂时封锁大营,接下来如何处置还望陛下定夺。”
“什么?”李二猛的站了起来,好心情荡然无存:“尔等为何此时才报。”
杜如晦道:“陛下,初时军中医官只是当成普通风寒,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病人情况越来越糟,这才知道梁的不是风寒。”
打摆子,也叫疟疾,在没有青霉素的古代,只要染上便等于半只脚迈进棺材,死的多,活的少。
而且这病初发时与感冒差不多,若不是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医生,很难一眼就看出来。
李二虽然清楚,可情急之下哪有心思想这些,重重一拳锤在桌案上:“这帮庸医!”
杜如晦掌管兵部,还未与李靖交接便弄出这么大的事,心中也是懊恼。
可想想又怪不得谁,军中的医官连个外伤都治不明白,难道还真指望他们能提前发现疫病?
想着,杜如晦继续道:“陛下,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封锁各军大营虽然暂时可以控制消息散播,但若时间长了,臣只怕只怕会有哗变之危,如何处置还望陛下拿个主意。”
提到哗变,李二心中一惊:“太医院呢,太医院有没有什么办法。”
“臣来的时候已经命人去太医院了,估计……”老杜正说着,房间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陛下,臣金康拜见。”
“速速进来。”李二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就算太医院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可还是将老金叫了进来:“金爱卿,情况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金太医正色道:“臣已经知道了,但臣窃以为眼下最重要的应是封锁禁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宫,否则若疫情传入宫中,怕是更加棘手。”
李二面色再变:“金爱卿,你能确定是疫?”
金太医摇头:“尚不能确定,但提前预防一下总是好的,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好吧,那就按爱卿说的办,林喜,你去传旨,自今时今日起,禁宫封闭,无令者不得出入,违者,斩。”
“诺。”
“还有,传令卫国公李靖,英国公李勣,左屯卫大将军柴绍,右屯卫大将军候君集火速入宫。”
“诺!”
一连串命令下来,皇宫大内守先紧张了起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身为后宫之主的长孙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紧张之余带上李泰和未满六岁的长乐便往宜秋院而来。
李承乾正无聊的缩在院中温书,忽见长孙皇后紧张的出现,不由纳闷:“母后,您怎么来了?二弟,大妹也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长孙皇后不理李承乾,只是将三个孩子集中到一起,正色叮嘱:“你们三个就在这里,无事不得出去,知道么?”
李承乾问道:“母后,是连这个院子都不能出么?这是为什么啊?”
长孙皇后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对儿子说真话:“承乾,刚刚尚书仆射杜如晦来报,十六卫中有疫情发生,你父皇为保内宫安全已经下达封禁令,什么时候解除尚不得知,你是太子,又是长兄,要替你父皇分忧,尽到照看弟、妹的责任,懂么。”
“瘟,瘟疫?”只有七岁的李泰脸都白了,一把拉住长孙皇后:“母后,儿臣怕。”
长乐此时还是个漂亮的小萝莉,并不懂得瘟疫是个啥,但看到二哥害怕的样子,不由也吓的泫然欲泣,拉着长孙皇后的手怎么也不撒开。
与这两个小家伙相比,李承乾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些兴奋,看上去就差没有跳起来叫一声‘好’了。
如此诡异的表现让长孙皇后不禁有些担心,将李泰、长乐搂在怀里安慰的同时,对李承乾问道:“承乾,你怎么回事,不怕么。”
李承乾小大人一样背着手,小胸脯挺的高高的,学着大人的样子道:“母后,若儿臣说李侍读前几天提到过会有瘟疫,而且他还有办法控制瘟疫不发生,您信么?”
“什么?”长孙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李德謇前几天提到过会有瘟疫?”
“呃……,也不是。”李承乾挠挠头,觉得刚刚自己的表达似乎有问题,努力回忆了一下道:“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只要把人身上那些虱子、跳蚤都杀掉,就能不发生瘟疫,或者说不让瘟疫传播。”
长孙皇后也有些疾病乱投医的意思,听了李承乾的解释想都没想便对要守在一边的太子侍卫头子纥干承基道:“你速去丽政殿通知陛下过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诺!”尽管纥干承基并不相信李昊的鬼话,但老板娘的吩咐却不得不听。
李二这个时候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若是百姓中有瘟疫传播还好说,只要封路不让瘟疫扩散总有解决的办法。
可军中闹瘟疫就不一样了,这帮家伙那可是会哗变的,若是控制不当,军队哗变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大唐将是一场无可挽回的灾难。
可没想到正讨论如何稳定军心的时候,太子侍卫统领来了,一句话‘皇后娘娘有要事相商’吓的李二‘唰’的出了一身冷汗,只以为是宫里出了问题,二话不说带上金太医直奔宜秋院。
待发现皇后跟三个娃都没啥事之后,李二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在长孙皇后的叙述下,李二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李德謇?怎么又是那小子!”
长孙皇后道:“陛下,李德謇既然如此说想必应该是有些根据,您看要不要将他叫进宫来。”
长孙的话似乎提醒了金太医,老头子眼前一亮,附和道:“是啊陛下,恩师学究天人,缝合术天下无双,或许真的有办法解决这次的疫情。”
恩师?叫的真鸡儿顺口,李二鄙夷的看了金太医一眼,为了推卸责任,这老货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第四十三章 护犊子的老妈
李昊与程处默并没有直接赶回长安,而是半路去了一趟城外的庄子,硫磺、酒精装了满满两大车。
装车的过程中,李昊叫过庄子上负责酿酒的陈蒙:“蒙子,这段时间酒就不要蒸了,全力弄酒精,另外,那些硫磺按照五比一百的比例调上水,让庄上男女老幼每天都洗一次澡,酒精也不要舍不得用,务必将所有房间都用酒精喷一遍。”
陈蒙见李昊急匆匆的样子,顾不得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紧张的问道:“少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昊不奈烦的摆摆手:“不该问的别问,老老实实在庄子里待着,能不出去就别出去。行了,我走了,等过阵子有空再来看你们。”
说罢,也不等陈蒙再问,叫上程处默坐上马车就往长安赶。
程处默这会儿也顾不上贫了,逮住李昊问个不停:“德謇,你说这次是不是真的在闹瘟疫。”
“不知道,不过军营都封了,想必事情应该不小。”李昊一心只想快点回家,想想又怕小程蒙头蒙脑搞不清状况,便又嘱咐他道:“处默,坛子里的是酒精不是酒,回去之后告诉程叔一声,千万别让他给喝了,那东西是消毒用的,用法很简单,喷在房间里就成,每个死角都要喷到。
那些硫磺是用来给人身上除虫的,回家之后除了听不懂话的娃娃,家里所有人都要用那东西兑水洗澡。”
程处默瞪着牛眼,满头雾水,李昊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可连在一起……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李昊才不管小程听没听懂,只要他能回家原封不动把这些话说了就好,至于其它,尽人事听天命。
进城之后,程、李二人各带着一车消毒用品分道扬镳。
当李昊火急火燎赶回家的时候,李靖已经被传召入宫,家里只有老娘一人。
红拂此时还没有接到长安周边有瘟疫的消息,见李昊回来颇为诧异:“德謇,你不是军营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母亲,先别问这个了,孩儿有大事要说。”李昊摆手让跟在红拂身后的两个丫鬟退的远些,低声说道:“刚刚孩儿的确是去了军营,不过现在军营已经封了,整个十六卫无一例外。”
红拂听后面色大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兵变,再联想李靖被召入宫,更是心惊,紧张道:“德謇,此事你是听谁说的。”
李昊并不知道红拂的脑回路在短时间内已经转到兵变上去了,自顾自的说道:“营门口的守卫军卒说是军中有疫病传播,孩儿怕家里出问题便去庄子上取了一些消毒用的东西回来,一会儿娘安排老陈把这些东西都用上,把咱家的各个死角都清理一下。”
红拂听说不是兵变,心情微微一松,但疫病更可怕好么。
而且消毒是什么意思?家里啥地方有毒?这孩子怎么说话还是像以前那么不着调呢。
另外,让老娘我安排老陈是个啥意思,红拂很快意识到李昊话里有话,面色微沉道:“德謇,你还要出去?”
李昊点点头:“对啊,我要进宫一趟,如果真是闹瘟疫,我去了或许能帮点忙。”
“瞎闹!”红拂脸一虎:“若真是瘟疫你去宫里能帮什么忙,听娘的,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什么时候风声过去了,什么时候你再出门。”
李昊没想到老娘根本没给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完立刻对两个站的远远的丫鬟一摆手:“带少爷回他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让他出来。”
两个丫鬟好像也是练过的,在李昊不想暴露自己近身格斗本事的情况下,竟然挣脱不开,急得大叫:“哎,娘,娘你这是干什么,孩儿是真要进宫啊。”
“少说废话,进宫也要等你爹回来。”红拂半点面子没给李昊留,冷着脸道:“你们两个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带少爷下去。”
别看红拂刚回来的时候宠李昊差点宠上天去,可关键时候还真是一点不含糊。
在她看来儿子那就是自己的全部,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不知道外面正闹瘟疫一切还好说,现在既然听到风声,那就更不能让儿子出去。
至于闹瘟疫,闹就闹呗,朝庭那么多大臣呢,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再说以前也不是没有闹过瘟疫,那时候儿子还没出生呢,也没见人都死光了。
李昊自然不会如此老实的回院子,在两个力大无穷的丫鬟挟持下,兀自奋力挣扎。
就在此时,管家老陈带着一个太监打扮的家伙自正门走了进来。
那太监生的白白嫩嫩,李昊远远便认出其身份,正是李二身边的大太监林喜。
红拂自然也认得这个常年跟在李二身边的白胖子,见他进来立刻警惕的道:“原来是林公公,我家老爷已经奉召入宫,不知您前来所为何事?”
“见过卫国夫人。”大太监像是没看到红拂的脸色,笑呵呵的道:“咱是奉了陛下口谕,来请三原县子入宫觐见的。”
“德謇?他还是个孩子,要入宫干什么?”
“呃……”林喜有些为难,闹瘟疫的事情眼下只在小范围流传,他可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是不说话的,红拂逼问的又紧。
思来想去,随意找了个理由道:“陛下有些事情想要找三原县子相询,故而派我来请。”
“哼,林公公,我红拂虽是女流之辈,可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红拂双眼一眯,冷笑道:“便是陛下传召我家老爷也只是遣了一个禁军校尉,传召吾儿,何需公公亲自出马。”
林喜无言,犹豫片刻道:“夫人,不如这样,若是您实在不放心令公子,便随咱家一同入宫如何?”
一同入宫?红拂看了一眼躲在不远处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李昊,心中一软道:“好吧,林公公前头带路。”
太彪悍了,皇帝身边的人都敢呵斥,俺这老娘还真不是一般人。
见老娘松了口,李昊松了口气,撇下两个丫鬟来到管家老林面前:“老陈啊,消毒的东西在马车上,一会儿我跟我娘走了之后,把家里好好消一遍毒。”
“是,少爷。”
林喜:“……”
老子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么?来你李家一趟,走了还要消毒?!
第四十四章 誓言与责任
坐上宫里的马车,四下里再无外人,李昊的耳朵立刻被揪住了。
红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猴子,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陛下为什么要你进宫。”
李昊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叫,只能拼命求饶:“娘,快点松手,松手啊,疼死我了。”
“死了好,死了老娘倒省心了。”红拂嘴上说的铿锵有力,手上力道却不由松了些:“快说,陛下找你到底干什么。”
李昊委屈的道:“娘,孩儿上午不是说嘛,我现在可是神医,就连宫里的金太医都是我徒弟呢。”
“那陛下也用不着让你去吧,你爹,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哪个不比你强。”
红拂教训儿子的同时,拉他耳朵的手不自觉又松开一点。
李昊抓紧时机,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老娘的魔掌,‘嗖’的一下窜到对面的坐位上,两手护住耳朵争辩道:“娘,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我爹和那几个老头子论算计那的确是厉害,可你让他们生个孩子试试,看他们能生出来不。”
想到李靖等人挺着大肚子的模样,红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瞪了李昊一眼道:“你这孩子,怎地如此编排你爹。”
李昊见老娘笑了,大大松了口气,松开手对红拂认真说道:“娘,不瞒您说,这次如果真是瘟疫,的确没有比我更适合解决此事的人了,至于我爹他们,就像刚刚我举的例子,根本不是一个专业,名气再大也没用,有劲儿使不上。”
红拂见儿子如此认真,不由开始正视起他的意见:“德謇,闹瘟疫已是定局,否则陛下不会疾病乱投医的来找你这个毛孩子问计。娘眼下在乎的不是你能不能解决问题,而是你的安全,你记住,如果情况不对,不必管娘和你爹,直接逃离长安,有多远逃多远,知道么。”
尽管只是概念上的老娘,但李昊还是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果然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啊,穿越这么长时间,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占自己便宜,只有红拂不计得失的在帮自己。
不知不觉中,李昊渐渐接受了红拂母亲的身份,挠着头,腼腆的笑道:“娘,看您说的,孩儿再怎么说也是半个大夫,保住自己家人还是没问题的,您不必为我操心,真要是没事了,就找要好的姐妹聊聊天,打打牌,实在不想出去,跟我爹吵吵架也成。”
在李昊的不断安慰中,红拂激动的情绪得到了安抚,进了皇宫之后脸上多少有了些笑容。
长孙皇后眼色极好,尽管红拂已经极力掩饰不满的情绪,还是被她看出了一些端倪,不等她开口主动迎上去,几句话之后,李昊发现自家老娘已经临阵倒戈。
厉害啊,果然是千古贤后,这凭这手交际手段,什么武则天,什么太平公主,差得远了。
李二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见红拂被长孙皇后拉走,立刻道:“德謇啊,知道朕找你来的原因了吧?”
李昊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回陛下,臣刚刚去过一次军营,已经大致知道了。”
李二很满意李昊不拖沓的做法,点点头道:“你有什么想法?”
注意,是想法,不是办法。
李昊知道这是李二并不相信自己,微微一笑道:“陛下,臣觉得,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把病患都集中起来隔离,尽量减少他们与其它人的接触,同时做好消毒工作。
第二每天发行邸报公示疫情控制情况,让百姓了解疫情的进展,虽然看上去会引起恐慌,但同样可以给百姓留下官府有能力控制疫情的印象。
第三全力对病患进行救治,只要能够治好一例,便可稳住民心。”
李昊的存在其实就是个bug,刷过后世无数副本的他只要照本宣科,立刻就是防疫的标准模板。
他这一番话调理清晰,有理有据,听的李二眼前一亮,抚掌道:“好,好好好,果然是朕的千里驹。”言罢,似又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李德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次防疫工作的总指挥,长安上下一律由你调配,就算是朕也会无条件配合。朕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尽量少死一些人。”
李昊当仁不让,双手抱拳,郑重道:“诺!臣遵旨。”
忠于祖国,忠心人民,这是当初李昊站在军旗下发出的誓言。
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一个军人,共和国军人。
或许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或许再也不会有人来监督他履行誓言。
但他知道,只要自己还站在这片土地上,只要还有一个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炎黄子孙,自己就有责任,有义务去保护他们。
盾牌与长城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像是精神上的支撑,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忘记。
因为,他是共国的军人,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这与朝代无关。
还在丽政殿讨论疫情的李靖收到消息之后立刻有种,岁月是把杀猪刀的感觉。
配合李德謇?李德謇是谁?好像是我儿子吧?
啥时候那个小王八蛋地位已经这么高了?老子还都要受他领导。
不过,当看到杜如晦等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后,李靖发现被儿子领导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虽然有些丢人,但至少要比被别人儿子领导要好的多。
红拂看着儿子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有些难以接受。
之前种种都是她听李昊或者管家老陈说的,耳只为虚,潜意识中红拂觉得其中水份应该不少。
可进宫之后红拂发现,李昊似乎还有所保留,这臭小子在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眼中的地位比他说的只高不低。
李昊则顾不上自家老娘想要吃人的目光,自李二那里出来便直接找到长孙皇后:“娘娘,外臣希望娘娘能够召集各家命妇一次,外臣想把如何预防疫情的法子传授给她们,只要她们照着做,这次的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长孙皇后脸上的微笑略僵了一下,红拂听不出来李昊是什么意思,但她如何听不出来,这只是变相控制人质的一种方法。
第四十五章 退后,让为师来
凭心而论,长孙皇后这次还真是误会了李昊。
之所以要把那些勋贵家属都叫到宫里来,然后再安排她们做事,主要目的还是稳定军心。
先给勋贵们吃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朝庭有能力控制这次的疫情,只要这些勋贵们被稳住了,不想着离开长安,百姓就不会过于恐慌。
毕竟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勋贵们都没跑,那些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消息,暗中观察风向的百姓自然也不会跑。
勋贵不跑,百姓不跑,大家齐心协力,就算有疫情问题也不会太大。
在长孙皇后这边安排好了之后,李昊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丽政殿,皇帝陛下和一群老头子还在那边等着呢,去晚了怕是要吃排头。
杜如晦等老家伙这个时候已经从李二处得知了李昊的前期安排,正在讨论可行性。
见到李昊过来,纷纷看向李靖。
明显是让他来当出头鸟,反正你是他爹,问问题不丢脸。
李靖无奈,只能出头:“德謇呐,刚刚为父与陛下和你几位叔伯讨论了一下,觉得你提出的观点有些问题。”
李昊诧异道:“有啥问题?”
不惑之年的李靖望着稚气未脱的儿子痛并快乐着。
快乐的是儿子有出息,年纪轻轻已经深得陛下信任;痛的是儿子如此出挑,必然遭人妒恨。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些怀恨在心的家伙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动儿子下手,可以后呢,谁能保证以后的事情会如何。
尤其是自家儿子不知收敛的性格,将来得罪的人估计更多。
长孙无忌等了半天,见李靖突然住口不说,便接过话头道:“小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把疫情的事情公开了,然后发现治不好怎么办?”
李昊笑道:“那简单啊,大不了把顺序换换,咱先治病,再印邸报。”
长孙无忌与其余老货对视一眼,恨恨道:“李德謇,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抓住重点,老夫说的是顺序问题么!”
李昊挠挠头:“那是啥?”
李靖见儿子越说越乱,瞪了李昊一眼道:“你长孙伯伯说的是这次疫病治不好怎么办,打摆子自古就是大疫,染上了就只能听天由命,根本没有治疗的可能。可你的提议却全都是建立在能够将病人医好的前提下的,虽然计划很好,但却并不现实,懂么!”
“不懂。”李昊摇摇头:“谁说以前医不好的病现在同样医不好?如果真是这样,咱们现在还跟古代先民一样,穿兽皮结绳计数呢。”
“呵呵……,好小子,有志气。”杜如晦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起身拍拍李昊的肩膀:“那你说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按我说的,先把病人隔离,然后……”李昊说着看了金太医一眼:“我带着几个徒弟过去看看。”
什么?金太医脸都青了,那可是疫病,染上了就根本没得治,别人躲都来不及,怎么这小子却要自己往里钻呢?
再说你往里钻就钻呗,可也别叫上老子啊。
李靖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小子竟然如此冒失的主动要求要去查看病患,当着李二的面,这话说出来想收都收不回去。
其余几个老货则是佩服的看着李昊,心说怪不得这小子能得陛下赏识,这完全就是拿命在拼富贵嘛。
李二的想法与杜如晦等人差不多,同样以为李昊是在拿命搏前程。
可话说回来,在谁都不敢去查看病患的时候,李昊能主动站出来,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都是忠耿的表现。
对于这样忠心的臣子,李二自然不可能派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德謇,朕知道你对大唐忠心耿耿,可疫病不是玩笑,染上了便只能听天由命,所以,朕是不会让你去的。”说罢,看向金太医:“爱卿,不如你去走一趟吧。”
“……诺!”老金头儿似乎也认命了,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刚想跟李二告辞回家安排后事,就听李昊道:“陛下,孽徒金康学艺未精,不能担此重任。”
这小王八蛋,入戏太深了吧?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李靖心又提了起来。
李二眉头微微一皱,不悦道:“怎么,德謇一定要去?”
单看李二的表情,李昊就知道这老帅哥已经对自己心生不满,苦笑道:“陛下,非是臣不识抬举,实在是不去看看心中放心不下,时间不等人,还请陛下恩准。”
李二眯着眼睛与李昊对视,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误会这小子了。
难道他不是在搏取朕的好感,而真的想去?
想到这里,李二道:“德謇,你可知道此行的后果?”
李昊正色点头道:“臣知道,而且臣进入营中之后,还请杜伯伯下令将所有病患都送到那里,并且将负责送人的军卒与臣一同隔离,同时封锁整个营区,如不能将病人治愈,臣愿与他们共赴黄泉。”
此话一出,所有人勃然变色。
李昊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主动开口:“诸位叔伯,父亲,我知道此行的危险性,你们不必劝我,而且你们在外面未必就真的安全,如果疫病真的不能治,很可能扩散到整个长安,到那个时候,可真就要大家自求多福了。”
说完,李昊也不等众人反应,叫上金太医,直接出宫而去。
望着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李二来到李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唉,药师,如果朕有这么个儿子……等他回来朕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李靖:“……”
这话说的,到底哪句才是重点?‘朕有这么个儿子’还是‘打断腿’?
李昊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与金太医出宫之后,坐上马车便道:“小金呐,我最后问你一句,想不想去,若是不想去,我可以找个理由安排你在外面。”
金太医这个时候也想开了,深吸一口气坦言道:“恩师,此前陛下命学生奉您为师,学生心中其实是不愿的,总觉得拜一个少年为师有些在人前抬不起头。但经过这次的事情,学生可以向天发誓,今后必定以恩师马首是瞻。”
李昊呵呵一笑,知道金太医指的是刚刚自己在李二面前替他扛下皇命的事情:“此事等咱们有命从军营里出来再说吧。”
第四十六章 我哪儿知道好不好使
一路无话再次来到左领军卫的翎府,李昊带着金太医直接入营。
到底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人员调配方面要比其它营区好控制。
苏定方这段时间一直在替李昊打理翎府,听说他来了,主动迎了出来,才一见面便兴冲冲的道:“德謇来了,你这个主官当的还真是轻松,就不知道没事儿来营里看看。”
李昊拉上金太医向后退了两步:“诶?老苏,你吃错药啦?”
“嘿嘿……”苏定方讪笑着挠挠头:“德謇以前那些事儿……都是误会,你别放在心上啊。”
见四周并没有埋伏着刀斧手,李昊胆子大了些,上前围着苏定方转了两圈:“苏兄,这不是你的性格啊,到底出啥事儿了?是不是咱营里也有人在打摆子?如果有,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来这里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会尽全力保证兄弟们的安全。”
苏定方摇头:“德謇误会了,咱们营别说打摆子的,就算染上风寒的都没有,个个龙精虎猛。能有这样的结果说来还要感谢你,如果是你让兄弟们注意个人卫生,把身上那些跳蚤、虱子啥的都洗干净了,估计咱翎府怎么也得倒下几个。”
金太医闻言变色:“什么?苏,苏将军,你的意思是,整个翎府没有一例打摆子的?”
苏定方看了金太医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对李昊道:“德謇,有件事儿,为兄想要跟你打个招呼。”
“啥事儿?你快点说,说完了我也有件事跟你说。”李昊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之下竟然会让翎府在这次疫情中免于感染,沉重的心情不由好了许多。
毕竟翎府这些军卒只是用硫磺水洗了几个澡而已,仅仅这样就能免于感染,这说明这次的疫情并不是很严重,至少传播途径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苏定方并不知道李昊短时间内竟然想了这么多东西,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昨天我把你预防瘟疫的法子告诉大将军了,这事儿你不会怪我吧?”
瘟疫?听到这两个字从苏定方嘴里吐出来,李昊皱了皱眉:“苏兄,你们都知道了?”
苏定方道:“当然知道,谁都不是傻子,各军虽然封了营,但将领之间多少还是有些交流的,交流的多了,猜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李昊咂咂嘴,在苏定方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说道:“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特地派我来处理,一会儿十六卫中所有被感染的病患都会集中到咱们翎府中来,苏兄,你看着安排一下人手吧。”
苏定方当时就傻了:“什么?全,全都弄到咱们营来?”
“对,第一例病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了,所以苏兄尽可能快点吧,先腾出几间营房,另外,我家管事很快会送一些酒精过来,你安排人帮我把酒精全都喷到营房各处,还有硫磺,兑上水之后,用它来刷房间,各死角都要刷到。”
时间紧迫,李昊所索也不跟苏定方解释细节,只是安排好一切之后,立刻带着老金走向刚刚腾出来的空房,连叮嘱老苏安抚手下情绪的工作都没做。
不是因为李昊忘了,而是他相信苏定方做为将军,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
事实证明,李昊的猜测并没有错,整个翎府上下,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营里上至将军下至校尉,全都在,一个跑的没有,就连那个顶着都尉名头,却很少现身的李德謇都来了,那老子还有什么怕的。
……
……
随着前期准备工作紧张有序的进行,来自右骁骑卫的第一批病患很快被带进了营中。
整个翎府这个时候也分成了三个圈子,最里面就是那几间空出来的营房,里面是李昊、金太医和病患。
第二个圈子是来送病患的军卒,将人送进来之后,他们因为与病患接触过,所以被隔离到了第二个圈子。
最外围则是翎府军卒,他们的任务是监视里面两个圈子,在禁令没有解除之前,任何人想要出营,杀无赦。
比较搞笑的是,李昊在病患入营之前给那些大头兵发了大量的浸泡过酒精的口罩,这帮子憨憨开始还不想戴,后来强制被戴上之后,立刻爱上了这个东西。
古往今来,军中都是禁止饮酒的,满是酒香的口罩正好可以用来解馋,就算是喝不到闻闻也是好的。
有些老杀才干脆直接把口罩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露出惬意的神情。
发现这一情况后,苏定方不得不得强制下令,谁再把口罩嚼了,就打他三十军棍,再送进最里面的圈子,情况才在那些老兵油子遗憾的吐槽中有所好转。
……
……
相对于外围的严防死守,最里面的李昊在看到首例病人的时候,心情不由一松。
这应该是疟疾吧?!看来老子猜的没错,小命估计保住一半了。
再转头瞅瞅金太医。
诶?这老货咋了?咋脸白的跟纸似的。
心情不错的李昊拍拍他的肩膀:“小金,咋了?”
金太医哭丧着脸:“恩师,完,完了,咱们……死定了。”
李昊嘴角抽了抽,拍拍金太医:“小金呐,想开些,你都七十多了,按照民间的说法,土都埋到下巴的人了,还怕这个?”
金太医老泪纵横:“恩师,学,学生不是怕死,而是,这个打摆子的病真没法治,长安城眼看就要尸横遍野了,学生的家人还在城里啊。”
李昊无语,这学生不行啊,竟然对自己这个老师一点信心都没有。
拉过老金,来到病患床边,看着床上已经抖成一团的家伙道:“你看啊小金,这个病呢名字叫疟疾,临床表现为周期性寒热交替,病患会感觉忽冷忽热,多汗,其传播途径主要是通过蚊虫叮咬或者血液交换,很少会通过空气传播。”
躺在床上的家伙虽然冷,可理智还在,口虽不能言,但心里却已经骂翻了天。
你特么说的头头是道,可倒是给老子治治啊,没看老子已经快要死了么。
金太医心说我当然知道这叫疟疾,否则怎么可能怕成这样,可听着听着不由反应过来:“恩,恩师,您的意思是……这,这病能治?”
李昊揉着下巴:“治应该是能治,不过治标不治本啊。”
金太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能治?”
“当然能治。”李昊叹了口气,恨不其不争的看着金太医:“为师早就跟你说过,回去要多看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就不听,弄到现在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么简单的病还要为师出马,你不觉得良心有些痛吗?”
老金无语。
床上躺着那几个正在听天由命的家伙则痛并快乐着,一心想着李昊别再哔哔了,能治就特么快点治吧,老子受不了啦。
好在李昊并没有让他们多等,吹了几句牛逼,便对金太医道:“你去外面,让那帮杀才去找蒿草,越多越好,数量不限,记住,要新鲜的,干的不要。”
“为,为什么?”这回改金太医哔哔了:“恩师,蒿草那东西一般都是用来喂羊的,找那东西来干什么?难道能治病?”
用蒿草的汁液来对疟疾进行紧急救治是李昊在特种大队学习野外生存时学的,本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没想到穿越之后在大唐竟然能够派上用场。
但这话他却不能明说,听了金太医的提问,只能翻着白眼道:“能不能治我哪儿知道,这方子我也只是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至于好不好使,就看他们几个运气怎么样了。”
众人:“……”
第四十七章 紧张的一夜
外面翎府的军卒动作很快,连夜出营在附近的荒山上弄了近百斤蒿草。
弄回营中之后,几经辗转送入李昊所在的那几间营房。
这个时候,营房里面已经被送来了不下四十余人,基本上每个不是大汗淋漓,就是冷的缩成一团。
这些已经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的家伙本以为自己将会被丢到野外自生自灭,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位开国县子来陪他们。
自知必死的家伙们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在见识了李昊的一步行动之后,感动全都不复存在。
只见高贵的子爵大人当着他们的面脱下了鞋子,直接跳到那些装满蒿草的袋子上,玩了命的跳着,大量淡绿色的洗脚水被顺着袋子的一角慢慢滴落。
那些洗脚水被金太医用一只大碗接住,灌满之后,端到第一批被送来的某个家伙面前:“乖,听话,喝了。”
满头是汗,浑身无力的家伙恐惧的瞪大了眼睛,死命的摇头。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药,完全就是洗脚水好么。
李昊远远看着温柔的老金半天没把洗脚水灌进去,忍无可忍从袋子上跳下来,光着脚来到那人身边把鼻子一捏:“灌!”
灌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无力挣扎的家伙被灌的直翻白眼,直到第二碗洗脚水被端来都没有缓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再反抗了,眼睛一闭,顿顿顿,第二碗又被灌了进去。
苦涩带着淡淡臭味的汁水很难喝,但考虑到吐出去之后还要再被灌第三碗,丫硬是生生忍住了呕吐的欲望,鼓着眼睛全都咽了下去。
有了第一个例子,第二个,第三个,全都顺从的将洗脚水咽了下去。
等那些蒿草再也踩不出任何汁液的时候,李昊已经灌好了五个人,累的浑身是汗。
但不得不说的是,蒿草汁液的确起效很快,当李昊无力的从袋子上跳下来的时候,第一个被灌懵圈的家伙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厉害了,我的老师!
本不抱任何希望的金太医看看坐在边擦汗的李昊,颤抖的伸出手搭向已经沉睡那家伙的手腕。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金太医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一刻钟后以绝不符合七十岁人的速度,动如疯兔般窜了出去。
苏定方这个时候正站在最多围的圈子里,紧张的来回兜着圈子。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搭着一个硕大的帐篷,帐篷里面灯火通明。
太子李承乾哭丧着脸如丧考妣坐在帐中,身后站着纥干承基,不远处,程处默睡的口水老长,李震则是一个劲唉声叹气。
三个人中,小程和李震是因为兄弟义气,听说李昊独自入营的消息不顾家人反对直接跟了过来,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李承乾则倒霉的多,他跟李昊的关系远没到同生共死的程度,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李二觉得让这是个必死的任务,李昊能去,他这个未来的国君自然也能。
所以,这三个家伙便凑到了一起,共同缩在一个帐篷里面等消息。
就在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程处默睡的天昏地暗的时间,金太医杀猪一样的声音穿透夜色,向彻整座大营:“快,快去采蒿草,能采多少采多少,病人有救了,大唐有救了!”
苏定方第一时间赶到最内圈,不顾随时都会染上疫病,一把抓住老金的胳膊:“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金太医顾不得苏定方语气中的不敬,喜不自胜的叫道:“病人缓过来了,蒿草汁的效果很好,第一个喝下药汁的病人已经脉象已经稳定,现在需要更多的蒿草汁,苏将军,让你的人马全都去采蒿草,越多越好。”
“真的?!”苏定方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李德謇能治疫病?”
金太医道:“对,能治,而且已经差不多治好了。”
“艹,这混蛋竟然成功了,这混蛋竟然成功了!”得到金太医的确认,苏定方兴奋的直接就是一句国骂,转头对身边的还有些懵圈的亲卫喝道:“都特么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传令,明天日出之前,老子如果见不到五百斤蒿草,老子要了你们的脑袋。”
“诺!”亲卫同样很兴奋,他们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并不知道打摆子这病能治了意味着什么,但却知道自己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就算一不小心染上了疫病,也能被治好。
……
……
整个翎府在极短的时间内热闹了起来,无数火把映红了苍穹。
李承乾等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程处程顾不得嘴角老长的水口,大声嚷嚷道:“看看,看看,我来的时候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德謇一定会有办法,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偏偏你们还不信。”
李承乾则是一头雾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他还只有八岁,还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
不过好在程处默的嚷嚷让他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叫过纥干承基:“你拿着本宫的印信火速处宫,向父皇禀报此事。快,速去。”
纥干承乾有些犹豫:“可是,殿下您的安全……”
李承乾不悦道:“本宫在李侍读的军营里能有什么问题,再说这不是还有程校尉和李校尉在么。”
“诺!”纥干承基无奈,只能答应着出帐而去,不多时马蹄声渐渐远去。
恢复了镇定的李承乾这个时候已经带上了储君的风范,看了坐立不安的程处默一眼:“处默,李震,你二人可敢随本宫去见见李侍读。”
程、李二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何不敢。”
“好,那我们这就过去。”
……
……
深夜的东宫灯火通明,无数禁军如临大敌,死死守着各种宫门。
丽政殿,李二、杜如晦、长孙无忌、李靖无声的坐着,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只希望等下不要有噩耗传来。
长孙皇后同样没有休息,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第四十八章 你想要什么奖赏
“娘娘,喜事,大喜事啊!”
沉闷的后宫之中,大太监林喜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刺耳。
但听在长孙皇后耳中却如同天籁,急声问道:“何喜之有,快快说来。”
“娘娘,刚刚太子侍卫纥干承基来报,在太子英明的领导下,李侍读已经研究出了治疗疫病的方子,病人已经得到救治,正在恢复之中。”林喜满脸喜气洋洋,倒是和他的名字很配,想想又补充了一句:“陛下怕娘娘担心,刚收到消息就派臣来通知您了。”
长孙皇后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疫病被治好了?只用了一个晚上!
这还是疫病么,该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太子殿下在哪里?既然疫病已经有了救治的法子,为何不见太子回宫?”
说话的是李雪雁,出于安全考虑,李道宗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把她送进了皇宫。
林喜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被李二派了过来,并不知道李承乾的具体消息,犹豫片刻道:“回郡主,纥干承基并未言明,依臣想太子殿下应该还在军营。”
长孙皇后见问不出什么,面色不愉道:“走,随本宫去丽政殿。”
皇后摆架丽政殿,不想赶到的时候李二却已经离开。
叫来宫人一问才知道,李二已经带着人去了城外军营。
……
……
此时翎府军营已经外全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样子,从营外二十步开始,全部垫上生石灰,营地内的各处营房周围也全部用生石灰围了起来。
数十堆艾草被点燃,浓烟滚滚,百虫辟易。
李二虽然是皇帝,但在入营之前,依旧也要经历消毒这一关,甚至在消毒之后还要弄两瓣大蒜嚼嚼。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满营的官兵都嚼,你不嚼那就只能忍着别人嘴里的那个味道,嚼了,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谁也不用忍着谁。
穿过最外围的营地,进入第二圈,好家伙,两百条大汉龇牙咧嘴的正在用硫磺水泡澡。
翎府官兵在享受过这种滋味之后,丝毫不介意再给兄弟部队的战友们加料,泡进去的滋味绝对不是人受的。
李二对此倒是很满意,先不管李昊的法子到底有用没用,但至少是个办法,比坐在宫里空想要有用的多。
再往里走,就是内圈,这个圈子相对来说管理比较严格,许进不许出,任何人都不例外,皇帝也不行,为的是防止疫情扩散。
李二很理解这样的做法,自然不会去挑战规则,可当他看到圈子里那四个大呼小叫的家伙时,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五六七八九十,顺子!”
“顺子了不起啊,四个三,炸。”
“俩王!本宫赢了,给钱,快给钱。”
打光了用厚纸片制成的扑克,李承乾乐的眉开眼笑,肉乎乎的小手几乎戳进李昊的鼻孔。
李昊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对着他的身后努努嘴。
李承乾大咧咧的道:“李德謇,少给本宫整这些没用的,这次你就算说是本宫父皇来了也没用。”
李昊懊恼的一拍额头,起身行礼:“臣李德謇,参见陛下。”
左右两侧的程处默和李震亦同时起身:“臣程处默(李震)参见陛下。”
“呦呵,变本加厉了,连小程和小震都陪你一起演?”李承乾依旧不信,小腿往前一伸,踏在面前的代替牌桌的木箱上:“不怕告诉你,父皇这个时候早跟母后造小人儿去了,你就是拉上再多人也没用。”
在长孙无忌、杜如晦、李靖等人默契的注视下,李二老脸瞬间涨的通红,所有的好心情全都不翼而飞,干咳一声:“太子!”
背对着李二的太子殿下整个人僵了一下,红扑扑的小脸瞬间惨白,机械的回头,看向隔离区围栏外的李二:“父,父皇,您,您怎么,来,来了。”
李二面沉似水:“太子,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让你来此处坐镇的吧?为何你却在此嬉戏。”
“呃……,父皇,儿臣……”李承乾吐吐吞吞不知如何解释。
李昊主动走上几步,替他解释道:“陛下,大疫之前太子如此做也是为了稳定军心,外紧内松,消息出开能使士卒不至于在疫病面前过于恐慌。”
李承乾在背后给李昊比了个拇指,都被捉奸在床了还能找到理由搪塞,真牛。
可李二岂会那么容易上当,冷笑道:“是么?那为何太子却跑到这里来了?莫不是想着可以借此赖在宫外,逃避学业?”
李承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再次看向李昊。
“陛下,太子也是担忧臣的安全,故而不小心才踏足隔离圈,绝无逃避学业的意思。”李昊本想再替李承乾解释了一下,可眼瞅着李二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临时改口:“而且这次的疫病其实眼下看来只要方法得当,完全可以得到有效控制,陛下若是担心太子学业,完全可以按照这里的布置将太子接回宫中。”
“嗯!”李二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在李承乾心灰若死的目光中对李昊问道:“太子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朕问你,这里的情况怎么样,病患是否真的已经治好了?”
李昊道:“回陛下,眼下只是有所缓解,治愈的话,怎么也要再观察几天才行。”
“能缓解就好!德謇呐,金太医想必已经跟你说过这次疫情的危险性,你能让病情有所缓解便是大功一件。”想到疫病很快就会得到控制,李二轻松了许多,隔着木围栏道:“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在李二看不到的位置上,李靖对儿子微微摇头,明显带着让他拒绝的意思。
李昊看到了老头子的暗示,但却并不打算照着做,装模作样的挠挠头:“陛下,其实臣医治疫病的方子是根据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记载所得,并非臣所独创,这奖励什么的臣不敢要,如果您真想奖励臣,不如给臣来个‘大唐十佳青年’的证书吧。”
第四十九章 你不坏,你有毒
十佳青年是个什么鬼?大唐有这东西?
老货们面面相觑,李二同样是一头雾水。
看着李昊清澈的目光,伟大的帝国主义头子李二陛下摇了摇头:“换一个吧,我大唐没有十佳青年这个职位。”
李昊断然道:“不陛下,在臣看来,十佳青年就是年轻人最高荣誉,远比任何官职和爵位都要高贵。”
李二再次问道:“真的只要这个?”
“是的。”
“好吧,既然爱卿执意如此,朕答应了。”
“臣,谢陛下鸿恩。”
见李二答应,李昊兴奋的拜了拜,末了还不忘跟自家老头子挑挑眉毛,似在炫耀一般。
这个败家玩意儿!李靖被气的胡子直抖。
告诉他别要奖励,别要奖励,这小子非要,要就要吧,还要了那么个不论不类的东西。
十佳青年,能当饭吃么。
正想着,却见金太医纠结的在一边直转圈子,为防疫情再出变故,李靖不由开口问道:“金太医有事?”
老金见终于有人理自己了,不由上前小声道:“师祖,刚刚恩师……有个事情说错了。”
师祖?李靖表情有些扭曲,可想到事关李昊,只能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错了?哪里错了?”
金太医道:“《肘后备急方》中的确提到过青蒿有治疗之功效,可是……可是在此之前已经有无数人试过了,那是假的。”
“假的?”两人的对话引起了李二的兴趣,叫过李昊:“德謇,怎么回事,为何金太医说青蒿没有治疗的功效?”
李昊无奈摇了摇头:“陛下劣徒只是读书读傻了,您别见怪,之所以说青蒿没有治疗疟疾的功效,根据臣多年研究,不过是因为地域不同,叫法不同罢了,比如今日有来治疗的疟疾的蒿草,其实在咱们这边叫香蒿,而在辽东这东西却叫黄蒿,凉州一带叫它迎春蒿,所以一味去找青蒿是没用的,除非有官方将所有草药统一编印成册,统一称呼才行。”
又是多年研究,李二已经不知应如何吐槽这四个字了。
李靖则像是不认识自己儿子了一般,上上下下不住打量李昊。
鼻子、眉毛、眼睛是自己的种没错啊,可自己家啥时候出了这么个妖孽,怎么看着就像街边算卦的神棍呢。
无力吐槽的老货们最后还是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前,李二特地把李承乾叫到了一边。
时间不大,八岁的太子殿下臊眉耷眼的独自走了回来,隔离带让他免了一顿臭揍,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抄写五十遍孝经的任务并不比脱层皮好多少。
……
……
光阳似箭,眨眼间便是十天。
随着一批批得了疟疾的家伙从一摊烂泥变的龙精虎猛,李昊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四个小年轻在十月底之前离开了最内层的隔离圈,洗过澡,消过毒,踏出军营大门。
李承乾、程处默、李震三人与李昊通过十天的接触,堪称获益良多,五十K、锄大地、双扣、拖拉机、斗地主,无一不精。
但三人也为此交了不少学费,算算大概每人十贯左右。
不过羊毛出在狗身上,三人相信,这么有多扑克的玩法,他们迟早可以从其它小伙伴身上赚回来。
离别在即,李承乾有些不舍,指着停在不远处来接自己的马车道:“你们跟本宫一起走不?正好有马车。”
李昊看着停在李承乾马车后面不远处的另一辆车,以及马车边上站着的人,摇头道:“不了,殿下你先回吧,我们三个有人接。”
李承乾有些失落的道:“那……本宫走了啊,明天记得进宫陪我进学。”
李昊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快走吧,皇后娘娘估计在宫里都等急了,回去晚了小心挨揍。”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李承乾到底年龄还小,脸皮不够厚,欠着李昊十来贯,自觉心虚,抖不起太子威风,二话没说直接上车走人。
李昊三人则是来到另一辆马车前:“你怎么来了?”
程音音依旧改不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习惯,高傲的像是一只天鹅:“来接我哥,不行么?大唐十佳青年,李德謇县子。”
“当然可以。”李昊耸耸肩膀,第一个上了马车,进车厢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程音音道:“不介意多载我跟李震两个人吧?”
“无赖!”程音音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白了李昊一眼:“想坐就坐,没人拦着你们。”
李昊对尴尬的李震招了招手:“那就好,李震,咱们跟着程少借光不用走回去了。”
……
……
车声辚辚,马车中四人相对而坐,各自占了一个角落。
程处默对这个妹妹有着天然的‘畏惧’,上了车以后便不再说话。
李震为了避免尴尬,上车之后便开始假寐,全当看不到四周的情况。
只有李昊与程音音对视着。
小姑娘偶尔一瞪眼,那意思:你瞅啥!
李昊再瞪回去:瞅你咋地!
凭心而论,如果李昊此时能够把扭成十八个弯的身体坐直坐正,再换上一副彬彬有礼的伪君子表情,程音音绝对会把他当成偶像或者是未来夫婿。
毕竟长安年轻一代能够单靠自己混到四品官职,位列开国县子的还没有一个。
更不要说李昊在当初在大殿之上一诗压群雄,包括孔颖达、阎家兄弟、岑文本等大学问家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震的哑口无言。
又凭借一坛酒,狂卷周边各国一百五十万贯。
接着疫情爆发,又是李昊独挑大梁,第一个带头冲进疫区,‘研究’出了治疗疟疾的良药,挽救无数生灵。
如此种种完全符合小丫头要求夫婿文能下马定江山的要求。
可就是李昊太过放浪形骸,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没有半点君子之风。
每每想到自己未来夫婿被人在背后指点道德败坏,程音音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一下他的品行。
当然,李昊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一个十来岁小丫头的意见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如果是雪雁小姐姐嘛……可以考虑在她面前装一装。
马车上四人各怀心事,冷不防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将四人吓了一跳。
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马车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口,急停的原因是另一辆马车抢行,结果差点撞上。
程憨憨这一路上被妹妹压制的够呛,当下嗷唠就是一嗓子:“直娘贼,瞎了你的狗眼,俺程家路也敢抢!”
抢行的马车也早早停了下来,听到小程的叫骂声,同样打开了车帘,露出宇文谋欠揍的脑袋:“我道是谁,原来是程家大少爷,我宇文谋还真是好奇,这路啥时候变成你程家的了。”
程处默本就是个憨憨,闻言大怒:“姓宇文的,你欠揍了是吧!”
说罢,摆开架式就要下车。
“处默!”李昊眼尖,早已经看到宇文谋身后还有其他人,为防小程吃亏,当下将他喝住,探头对宇文谋说道:“宇文谋,今日李某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是非,否则老子拼了官位不要,也打碎你满口牙。”
宇文谋没想到李昊也在程家的马车上,当场就是一愣,片刻之后露出嘲讽的笑容:“都说长安三纨绔秤不离砣砣不离称,也罢,今日你们人多,老子卖你大唐十佳青年一个面子。”说罢,车帘一放,对自家车夫道:“我们走。”
小程看着对方马车运去,坐回车厢恨恨道:“德謇,你为啥拦着俺。”
李昊重新靠回角落,满不经心道:“小心有诈,他车里还有其他人。”
程处默对李昊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闻言不再提揍人的事情,只是郁闷的道:“德謇你也是,当初陛下问你要什么奖励,你说你干啥要个没用的十佳青年呢,一个破旗子对你来说有啥用。”
“呵呵……”李昊稳如老狗的靠在角落里,笑道:“因为老子的官已经当到头了,上次宴会之上陛下宁可食言,也要塞给我一个太子侍读的位置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震睁开眼睛:“那你大可以要钱啊。”
李昊反问:“我缺钱么?”
众人无语,李昊一夜之间狂卷一百五十万贯的事情犹在眼前,这货好像还真不缺钱。
正纠结着,却听李昊继续道:“我的官当到头了,又不缺钱,所以我只能要一个不疼不痒荣誉头衔,可其他人的官却没当到头,试想一下,那些苦心钻营的家伙费尽心力之后发现自己只得到一个荣誉头衔会是什么表情?”
程处默、李震:“……”
损人不利已啊这是,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死的心都有了吧!
程音音小脸扭曲的盯着李昊,半晌挤出一句:“李德謇,我发现别人最多就是坏,而你不同,你不坏,你有毒!”
第五十章 你要对我妹妹负责
我有毒么?李昊揉着下颌想了想,不在确定的摇摇头,好像没有吧!
再看看绷着小脸的程音音,不禁想要逗她:“音音妹子,给哥笑一个呗,笑的好看哥请你吃饭。”
“呸!”程音音丢给李昊一对大白卫生眼:“李德謇,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庸俗。”
果然是社会小白呢,一点都不禁逗。
李昊嘿嘿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不大的小瓶子,放在手中把玩:“再加上这个怎么样?为搏美人一笑,哥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程音音傲娇的仰起头:“你这种小手段拿去骗李雪雁还行,本小姐不稀罕。”
咋扯到李雪雁身上去了?小孩子家家的,想法咋那么多呢。
刚想说点什么,却听程处默那个憨憨在一边道:“咦?李德謇,你小子不是说这小瓶子里装的是神仙水么?老子想要看看都不给,敢情是要拿来讨好我妹妹。”
我讨好你大爷,李昊没好气的瞪了程处默一眼:“会说话不,没见老子正泡妹子呢。”
程音音年龄虽然不大,却也知道这个‘泡’字不是什么好话,抬腿踹了程敢敢一脚:“有你这么当大哥的么,别人欺负你妹妹,你也不管管。”
程处默这个冤枉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耳边传来李震古井无波的调侃声:“该,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跟你个憨货有啥关系,老老实实看热闹不行么,非要横插一杠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昊与程音音异口同声:“你也闭嘴。”
如此默契的节奏在李昊看来并没有什么,碰巧而已。
当然,如果放在平时程音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有了李震之前说的那句‘小两口’,程家大小姐的难免想的多了些,俏脸竟难得的飞起两朵红云,狠狠一跺脚:“你们三个没一个好东西!”
李昊哭笑不得的掂掂手里的小瓶子,想想自己初衷不过是想要逗小姑娘开心,结果被两个损友这么一搞却弄的像是真发生了什么一样。
感慨之余,不禁喃喃自语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不想,程音音那小丫头耳朵尖的很,李昊声音虽小,却依旧被她听了去。
傲娇的小姑娘只以为李昊是在说自己自做多情,气的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含在眼眶之中:“李德謇,你什么意思啊!本小姐好心来接你三个,不是送上门让你糟践的。”
“呃……”李昊没想到小姑娘如此不禁逗,尴尬之余看看手中的小瓶子,抬手递过去:“音音妹子,刚刚那两个混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小东西其实本来就是要送你的,那个……”
“本姑娘不稀罕你送的东西。”
李昊话未说完,正闹脾气的程音音挥手挡了出去。
一个没防备,一个没注意,两人的手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精致的小瓶子瞬间飞了出去。
“啊!”程音音没想到自己随意一挡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再想去抓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小瓶子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车厢的地板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一股说不出的香气顷刻充斥整个车厢。
“这……”小姑娘当时就慌了,看向李德謇:“德謇,我,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李昊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反正也是送你的东西,你喜欢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情。”
“不是,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我……”程音音是真心实意想要道歉,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急的两只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位置。
偏偏程处默这个憨憨还在边上加了一句:“哎呦我的亲妹子哎,这东西可是李德謇那小子折腾了整整五个晚上才弄出来的,平时我和李震想看一眼都难,你,你怎么就给摔了呢。”
原本就在懊悔的程音音这下更难受了,想到李昊五个晚上不眠不休准备出来的礼物被自己随手打的粉碎,心里那份难过就别提了。
在古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从老程上次表态想让程音音嫁入李家之后,程大小姐虽然嘴上说着不愿,但心里其实已经认命了。
再加上后来李昊的种种表现,使他在程音音眼中变的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可接受。
这好像这次程音音到军营来接人,表面上说是接程处默,实际上到底接的是谁,只有小姑娘自己最清楚。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误会的起始点就是因为李昊嘴贱。
刚刚打碎的小瓶子里装的其实就是李昊闲的无聊时用酒精弄出来的花露水,之所以辛辛苦苦晃了五天不过是为了掌握一个比例罢了。
也就是说,这东西其实并没有程音音想像中那么贵重,有了配方之后,完全可以量产,要多少有多少。
车厢里随着程处默一句话,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天鹅般高傲的程音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缩在角落里,大大眼睛一直落在李昊的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直到马车停在卫国公府门前,李昊下车,也没有说一句话。
程处默则在李昊下车之后追了出去,将他拉到了一边,郑重其事道:“李德謇,那个打碎的小瓶子你还有没有了?”
李昊警惕的看着小程:“没了啊,我就那一瓶,你不是知道么。”
“那就再弄一瓶。”小程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你知道,我妹妹从来就没跟别人道过歉,这次为你破了例,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昊一头雾水:“程处默,你个憨憨,你到底说啥。”
“老子想说啥你不知道?”程处默突然不憨了:“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惦记我家音音的青年俊彦能从我家排到城门口,可你什么时候见音音对这些人假以辞色过,更不用说委曲求全,低声下气的道歉。”
李昊一脸懵比,看着程处默嘴巴开开合合,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总之,你是老子第一见到我妹妹肯低头认错的人,从今往后,你要对我妹妹负责,否则别怪老子跟你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