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必死之局
毓嫣轻叹一声，横举霜茗。
大帝退后数步，伸手一挥，数道黑影围向毓嫣。
暗卫！
而且是暗卫之中那股直属于大帝的力量，其中怕是多数人连爵和北冥都叫不出代号来。
而这部分暗卫的平均实力，怕也不止高出那些寻常暗卫一两成。
毓嫣的目光一扫，第一时间找出了金刚的位置来。然后单手平推，一阵冽风吹过。
众暗卫纷纷退避闪躲，身法也是巧妙绝伦。
大帝站在暗卫后方，却是不闪不避开。眼神中寒芒一闪，忍不住心中暗道一声“漂亮！”
待众暗卫重整队形准备第二次向毓嫣包夹而去时，他们才发现阵型出现了缺口。
金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离得近的二人仔细查探，才发现已经没了生息。
众暗卫心下皆惊，以他们的修为境界，竟是丝毫没有发现毓嫣是用的什么手段，怎么杀的金刚。
毓嫣的视线没有在剩下的八名暗卫身上停留，只是一直盯着大帝的动作。
方才自己瞬杀金刚时，他明明可以拦下自己，却没有出手，而是任由自己的霜茗刺透了金刚的喉咙。
他这是想让这群暗卫探出自己的底细！
毓嫣立马意识到大帝的意图。
他就不怕这样子做会让为自己卖命的人寒心吗？
毓嫣反正是感到阵阵心寒，转念一想却也了然。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男人却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打入幽冥深渊，继而又对自己的孙女举起屠刀。这样的人，会在意手下人的生死吗？
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放出奈尔讷这等魔物来祸害天下，致使大陆生灵涂炭。哪怕到了今天，还有不少魔物留在大陆，危害世人，屠戮人间。
那些无辜身亡的百姓又怎么会知道，害得他们丧命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平日里感恩戴德日夜颂唱的大帝呢？
八人组成阵型向毓嫣杀来，毓嫣左突右闪每每找到阵型破绽躲开绝杀。
游刃有余的避开杀机之后，毓嫣还能回首对列阵的八人造成巨大威胁，每次回手一剑都是重创或者击毙一人。
不过数息时间，八人也跟着金刚先后躺倒在地。
大帝将毓嫣从最后一名暗卫胸口里抽出霜茗，赞赏的拍了拍手掌。
毓嫣自然不会领情，转身一道剑气挥洒而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大帝双手握拳，一对宽袖激荡鼓胀，剑气还未到大帝跟前，便被大帝袖袍中的劲气给消磨没了踪迹。
太强了！
毓嫣不由心底暗叹。
虽然还没有真正的交手，可大帝的实力绝对已经达到了人界至高！甚至说哪怕现在已经成就神体的毓嫣，在绝对实力的对比上也是落于绝对下风的！而且差距还极其明显。
毓嫣正惊叹着呢，大帝就伸出手掌，瞬间攻至毓嫣身前，举掌便拍向毓嫣的天灵盖。
毓嫣伸臂凝出一面冰盾以做抵挡。
毓嫣已经测试过了，这面小小的冰盾，以她现在的实力释放出来，连卡扎特都龙息都能轻松挡下三发，直到第四发的时候才龟裂，第六发才缺损，第十发才完全不堪重负。
要知道这可是融合了龙神之牙的卡扎特！
可是在大帝手底下，冰盾被大帝的手掌瞬间击碎，还好毓嫣早已趁着冰盾抵挡的片刻后退出老远。
这轻飘飘的一掌，就是十记龙皇之息啊！
这谁顶得住啊？
毓嫣将大帝一掌下拍之势力已用老，后退之后举剑前刺向大帝头颅。
毓嫣的身形被拉出一串残影，瞬间爆发的加速度连空间都没法清晰呈现出来。
刺中了！
毓嫣心下一喜。
等等！
毓嫣心沉了下去。
霜茗的剑尖确实正中大帝的额头，可不论毓嫣如何用力，霜茗都没法再进半分。
剑尖就抵在大帝的额心，堪堪刺破了他额头上的皮肤，流出了一滴滴金色的液体。每一滴金色的液体中都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和……令人忍不住生出跪拜之意的威压和气息！
“这是……”毓嫣再度用了用力气，发现着实没法再让霜茗前刺半分，只得不甘心的收回了霜茗，瞪着大帝问道:“你分明已经成神，为何还不去神界？”
承受了信仰，所收获的信仰之力达到了一定程度，血液就好慢慢呈现金黄的颜色。而信仰之力越是浓郁，金色便会越发显得金灿灿的。
当初光明神殿光明骑士团团长，大陆九英雄之一的光明圣天使埃米尔的血液便已经是金色了。只不过还远不及大帝的血液这般闪耀着光华，自然也就没散发出那股奇怪的气息来。
受供成神！
自古以来成神之路万万条，读书成神者有之，修行成神者有之，丹青成神者有之，教化成神者亦有之。而受供成神者往往成就上神之位，哪怕去了神界也算得上一方人物了。
而所谓的受供成神，则是收获到足够多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从何而来？黎民百姓的爱戴和供奉，大陆生灵的崇拜和信仰！
信仰之力有什么用？
理论上来说，信仰之力其实不加持任何的攻击力。但是……它能让你……无敌！
就是无敌！身负大复活术的埃米尔凭什么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凭什么可以无限制的复活？不就是因为他身怀信仰之力！
当然，这个无限制其实也有限制。
他每复活一次，就会消耗一定量的信仰之力。只要把他身上的信仰之力消耗干净了，也就能真正杀死他了。
而体现的表象就是其血液的颜色，血液不再呈现金黄的颜色，信仰之力自然也就挥霍得差不多了。
以上说的是埃米尔。
可如今的大帝，信仰之力明显比埃米尔要来的浓郁得多。所以呈现出来的增益效果已经不局限于“复活”了，从刚才的攻击来看，大帝的骨骼都已经被信仰之力给强化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连霜茗之利，也不能攻破防御的可怕程度！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这谁知道呢？只有毓嫣逐个的去试探了。如果毓嫣能挺得住大帝的攻击的话。
看着大帝眉心滴落的金色血液，毓嫣心思急转。
渐渐消耗？让大帝把信仰之力给流干净了？
开什么玩笑！信仰之力本就是日积月累而来的，并且！只要有人仍旧供奉信仰他，他就能每时每刻的吸收接纳这股信仰之力进入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自个儿消耗的还没有人家恢复的多呢！
除非……除非让大陆黎民不再愚信他。
可是，第一，毓嫣现在压根没法逃出大帝的这个独特的空间。第二，仅凭着毓嫣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大陆上的亿亿万民众对大帝改观？哪怕毓嫣将一切和盘托出，旁人会信？
可若是没法解决信仰之力的问题，就没法对大帝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有伤口都会转瞬复原，骨骼也无法损伤。
毓嫣也没法确定大帝有没有找光明神殿去学习过大复活术，拥有无限复活的能力。
再则，光明神殿的大复活术可不同于那些魔界魔物的复活术。那荒蛮魔物的复活，终究是留存下一枚核心来，只要彻底摧毁了核心，便能彻底灭杀了他们。可大复活术所赋予的复活能力要比之高端得多，只要大帝不像埃米尔那般自己寻死，毓嫣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
除非你是冥修，从灵魂层次上予以攻击，这也是当初九英雄之一的灵魂收割者齐克制埃米尔的原因。
而毓嫣并不是冥修！
所以，这似乎是个必死局。
并且，没有丝毫翻盘的空间和余地！
第三百零四章 痛失爱侣
“朕说了，朕要成就主神。否则朕干嘛还要千辛万苦的隐藏实力，千方百计遮蔽天听，这么多年来以庸平之资示人？连胞弟妻子殒命眼前也不敢出手相救？朕隐忍了这么多年，为的什么？还不是这一番伟业？”大帝突然之间释放的情绪有些暴戾，那通红的双眼看得毓嫣一阵发瑟。
“为了那所谓的主神位，不惜做孤家寡人？”毓嫣对大帝产生了一股浓郁的失望。
在此之前，毓嫣还想着最后留他魂魄不散，让他再有转世轮回的机会。哪怕他将自己的父母打入幽冥深渊，哪怕他对自己处心积虑的谋划，哪怕他对自己拔刀相向。
可现在，毓嫣放弃了。
杀了吧！魂飞魄散的那种！
毓嫣如是想到。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算得了什么？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值得的，你知道吗？”大帝的声音愈发的大了，甚至变成了嘶吼。尖利的嘶吼声在这片独立的空间中回荡着、盘亘着，也愈发让毓嫣认清了现实。
“只要朕成就主神位，我正阿家族便是三界之内数一数二的豪门贵胄，他们哪怕是身死陨落，也是披着无上荣光的！”
“冥顽不灵！”毓嫣平举霜茗，一股剑气开始激荡着整个空间。
“剑神境？雕虫小技！”大帝高举一臂，缓缓握拳。
一股强烈的气势与霜茗散发的剑气开始碰撞，二者之间便犹如两股劲风相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毓嫣银牙紧咬，左手掐动指诀。
剑气缓缓凝聚成一股，也愈发的凝实了。以点破面！相比而言，针尖会比拳头更容易戳破牛皮纸。
大帝却是不管不顾，劲气之势依旧铺天盖地，毫不收敛。他就是要试试看是毓嫣的针尖，还是他的纸厚。
而此时，大帝的手掌也快要握成拳了。
毓嫣鬓角开始流下汗珠来，剑气已经凝实成了一缕。那一缕剑气，如同一道闪电，在空间之中闪耀着、暴动着。
毓嫣毫不迟疑，挥动剑气直指大帝。
若惊鸿，若游龙。那道凝成实质的闪电在毓嫣的驱使下转瞬便钻进了大帝的胸口。
与此同时，大帝的手也握成了拳。
“嘭～”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毓嫣已经反应迅速，立即御气护住了身体。可那股力道还是将毓嫣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膜也被巨响震破，双耳缓缓淌出血液来。
瞬间碰撞引发的暴炸将毓嫣整个人振飞了老远。
一口鲜血喷出，毓嫣勉力站了起来。
嘈杂的耳鸣声一直回荡着，双目也充血难以视物。毓嫣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晃了晃脑袋，眼神聚焦看向爆炸方向。
入目尽是一片片破裂开来的空间碎片，若是不小心被这些细碎多如绒毛的空间碎片刮蹭到，那就是骨肉尽去的下场！
而大帝当时正处于爆炸的正中央，想比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去吧？
一个响指声从碎片最密集处传出来，毓嫣便眼见着这些细碎的空间碎片如同听到啦指令一般，迅速的回归到了原本的位置。
大帝完好无损的走出了那片生死之地。
毓嫣张大了嘴巴。
这就像……已经被锤得粉碎的水晶，在一个响指的驱动下迅速还原，继而组成了水晶原本的模样。
可空间不是水晶啊！驱使空间之力所要抗衡的东西也远远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呐！
空间跳跃这种空间系魔法，也不过是借助了空间之力，这已经是很高端很玄妙很有牌面的技能了！你到外界去当着旁人的面一使这技能，别人就会对你以礼相待内心惊呼:这是位圣魔法师大佬，得罪不得！
而大帝这一手，可是驱使空间之力！
借助和驱使，两个概念了好不好！你得比他级别更高，比他实力更强，比他身份更尊贵，你才能去驱使他。
否则你便只能借助。
毓嫣深吸一口气，身体的伤势也在迅速恢复着。
高举霜茗，毓嫣还是选择先手。
高手之间的对决，先手权很重要，特别是毓嫣现在以弱战强的状况。先手者往往出一招，后手便要防守反击。先防守，再反击，这是两个步骤，往往也代表两招。用一招逼两招，这样胜算才能稍稍大一些。
嗯，所谓的大一些，也就是不大于千万分之一那么多了。
因为实力差距太大了啊！就像毓嫣先前那道剑气，中途还变了招去以点击面。而大帝全程就是一招，见了毓嫣变招也毫不在意。
最后还是以毓嫣惨败告终的。
再次主动出击的毓嫣拉起一串残影，在临近大帝之时猛然上跃，而后……化身千万！
这是流云的幻影化身！
毓嫣举剑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空间，每一个毓嫣的动作神态都惟妙惟肖，挑不出半分破绽来。
然后千千万万个毓嫣齐齐挥动霜茗，斩向大帝。
大帝眉头一皱，却是还未出手。
每一个毓嫣都是真的毓嫣，每一柄霜茗也都是真的霜茗，若是这千千万万柄霜茗齐齐斩在大帝身上。
哪怕他信仰之力足够，也得消耗不少来用以恢复吧？
更何况量变引起质变，这千千万万剑都斩在同一处，哪怕信仰之力加持的筋骨怕也承受不住吧？
毓嫣没有隐藏实力，毓嫣也祭出了绝招。
生死关头，容不得太多犹豫和退缩。
只见大帝的右手缓缓举起，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一只洁白的手臂。洁白的手臂转瞬间便被信仰之力加持，变得金光闪耀。
大帝缓缓捻拢手指。
动作极忙，在面对毓嫣斩来的千千万万剑面前。如同在于老友对弈时缓缓捻起棋篓中的棋子，如同在御案前批阅奏折时缓缓捻起御架上的朱笔，又如同在御花园赏花时见花开迷人于是缓缓伸手去摘下那朵娇艳动人的花朵。
那么轻松自然，那么潇洒惬意，又是那么的毫无力道。
然后，千千万万柄霜茗便齐齐斩落在大帝拈花的手指之间，汇成一柄，不能动弹。
就好像毓嫣刻意配合着他演了这出戏一般。
大帝说:快劈我手掌心里来。
毓嫣:好咧！
千千万万个毓嫣随着霜茗落入大帝之手，也逐渐合为一体。
“怎么……可能。”毓嫣难以置信。
大帝轻蔑一笑:“你该怪这把剑暴露了这一招的缺陷，你没有破绽，剑却尽是破绽，于是剑便成了这毫无破绽一招的突破口。毕竟剑是死的，不会演戏。”
大帝手指逐渐用力，霜茗剑身一阵嗡鸣颤动，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不要！”毓嫣大惊失色。
大帝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浓郁。
“叮铃～”
霜茗剑，被大帝三根手指头，硬生生的折断了！
被折成两截的霜茗怦然落地，剑身上的蓝色光芒不再流转，剑身内的灵气逐渐消散。神剑有灵，剑折灵亡。
毓嫣用力捂着胸口，看着地上的两截霜茗，怅然若失。
于剑士而言，剑便是朋友，便是爱侣，便是第二条性命呐！更何况相伴这么久已经有了剑灵的霜茗。
第三百零五章 反击号角
折了霜茗剑，大帝还未善罢甘休，趁着毓嫣心神大乱之时，大帝双臂一环。
空间震裂，气势如虹。
毓嫣立即收回心神，稳固心绪，举掌迎上。
手掌拍在大帝手臂上的同时，另一只手里匕首隐现，划过大帝咽喉。
大帝立即震开了毓嫣，伸手摸过脖颈，金色血液止住了喷涌之势。
毓嫣一击得手，身上却也是被大帝身边的空间裂痕划破了不少道豁口，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所幸毓嫣的自愈能力也不错，虽远远比不上信仰之力加持的大帝，却也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
这种以伤换伤的搏命方式看起来毓嫣赚了，毕竟毓嫣是对大帝造成了致命伤，而毓嫣身上的伤势怎么看也不算致命。可实际上……毓嫣血亏。
大帝咽喉的“致命伤”转瞬便恢复如常了，可毓嫣呢？随着伤势越来越重，伤口越来越多，毓嫣的恢复能力也会有所下降。
如果将恢复能力比作金币的话，毓嫣就像是一颗金币树那般，树上挂满了金币，挥霍完了就得浇水施肥待它慢慢长出金币来。而大帝呢？本身拥有的金币就比毓嫣树上挂着的多上许多，而且还有人源源不断的给他送来金币。
因此毓嫣用自己的金币去和大帝的金币相互去消耗，哪怕每次二人都是损失同样多的金币，毓嫣最终也是耗不过的。
可毓嫣却好似不知道这回事一般，依旧铁了心的要和大帝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不过短短数息时间，毓嫣便又与大帝互换了三次。
此时毓嫣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左边整只衣袖都不翼而飞，露出一条白皙雪腻的胳膊来。
而大帝除了肋下衣服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外，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损的样子，和毓嫣此时的狼狈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毓嫣长呼一口气，调整好有些紊乱的气息，不由心下有些焦急。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丫头，再和朕这么耗下去，你可撑不了几个回合了哦！”大帝收敛起了他的丑陋嘴脸，露出和煦的微笑“好意”提醒道。
此时的大帝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浑身沐浴在金色的光芒里。被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会误以为天神下凡什么的呢。
毓嫣冷哼一声，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一跺脚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叮～”
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毓嫣出现在大帝的背后，手中的湛蓝色匕首与大帝手中的宽剑碰撞到了一起。
势在必得的一击被挡，毓嫣也不气馁。左手呈爪，爪上覆盖一层薄薄的尖利冰刃，二话不说就扎进了大帝的后背，留下五个小巧的爪痕。
大帝震怒，反身一脚踹在毓嫣小腹。这一脚，连空间都被踹成了碎片。毓嫣口喷鲜血，被踢飞老远，小腹上又多了几处空间碎片的划痕。
“该死的遁空之力！竟然不受我空间的限制！”大帝恼极了毓嫣身怀的遁空之力。
若非如此，毓嫣压根就没办法打大帝个措手不及。
信仰之力毕竟只加持了骨骼，皮肉还是会受到伤害的。否则毓嫣怕是一丁点儿血战的**都生不出来。
“你若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毓嫣蹲伏在地，忍不住又一口鲜血吐在面前，口中却说出了一句无比狂妄的话来。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你再说一遍？”大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修为足够自信的话，他还真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毓嫣的气息现在有些虚弱，身上所受的创伤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痊愈。
被空间裂痕割开的伤口会附着空间之力，这种空间之力比毒素可要强得多，也会大大的降低毓嫣的恢复效率。哪怕毓嫣强行止住了血，空间之力却仍旧在割裂毓嫣的皮肉。如同一把把小刀子在身上来回的割裂，苦不堪言。
可毓嫣还是固执的复述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凭什么？”大帝拧紧了眉头。
你凭什么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说这句话？现在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可是你！
你凭什么让我认输？
大帝怒极反笑，双手握住了宽剑，飞身向毓嫣斩来。
毓嫣嘴角一勾，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前冲中的大帝看见了毓嫣嘴角的笑意，那是一种阴谋得逞的奸笑。心下一紧，却仍旧没有退缩。
自身实力给予的强大自信，信仰之力给予的坚实后盾，都让大帝拥有不惧任何阴谋诡计的资本和勇气。
人为什么会害怕？一半是因为未知侵扰，一半是因为勇气匮乏。
毓嫣看着愈来愈近的大帝，缓缓伸手，打了个响指。
一道道晶蓝色的线条以毓嫣为中心从地面扩散开去，迅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原来先前那么多次的交手，毓嫣都是在为这个魔法阵做准备。
大帝前冲的身形猛然一滞，坠落在地。心中止不住的震惊，这小丫头竟然在与自己打架的同时，处心积虑的，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这么大个魔法阵？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与此同时，毓嫣以手为笔，凌空迅速划出一个个繁复的铭文。每写完一个，铭文便自动打向大帝。
大帝举剑格挡，半跪在地。任由道道铭文砸在剑身上，而后化作蓝色光点消散在空间之中。
大帝既然不反击，毓嫣自然也就愈发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手上的速度也就愈来愈熟练愈来愈迅捷。
一道道蓝色铭文快速完成，迅速飞出，而后打在大帝身前的剑上。随着量变引起质变，大帝的身体被缓缓向后推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此时大帝也发觉了不妙，想要起身反击。可铭文道道已经迅捷如闪电，根本由不得他抽身。
直到被打到了魔法阵的边缘，如同一道坚实的墙壁将大帝的后路阻隔。大帝背抵着边缘，前边受着冲击，却也没法后退半步。
“砰～”
一声脆响，大帝手中宽剑不堪重负，碎落一地。
大帝却是抓住了那么一瞬间的机会，猛然一个纵跃，跳出老远。
同时劲气一放，击碎了飞来的铭文。
毓嫣也知道铭文没法对大帝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便停下了手。毓嫣自知，铭文除了加固魔法阵的构造外，其实没有什么伤害。
只不过大帝未知则心乱，这才不惜自毁手中宝剑，急着脱身而去。
毓嫣一挥手，魔法阵内开始飘落朵朵雪花。
大帝远远立在魔法阵空中的边缘，没敢轻易靠近毓嫣。
空间是大帝的空间，所以他说他要打破空间，就能打破空间，他说要把空间打成碎片，便能把空间打碎成一片一片。似乎有一些“世界”的意味在里头，但又比“我的世界”所成的空间要略显低级一些。
毓嫣布下魔法阵，并设下结界。
一来，用冰雪加固空间，这样一来大帝就没那么容易打破空间了。
二来，冰雪覆盖之处毓嫣实力能得到增幅，同时恢复起伤势来也事半功倍。
三来，用魔法阵的力量去抵御大帝对这片空间的绝对占有权，这样毓嫣就不会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了。
也就是说，毓嫣在大帝所设立的空间之中布置了自己的专属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毓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大帝的战斗力并且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可以说这个小丫头已经拥有极其可怕的战斗思维和布局本领了。
毓嫣也在被一直压制着打的情况下，吹起了反击的号角。
第三百零六章 溃败
大帝静立空中，警惕的看着毓嫣。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孙女，真的是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
“如果能为我所用，那该多好啊。”大帝第n次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可情势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二人之间根本没有和解的余地了。
“不能收在麾下，就只能杀了！”大帝的双眸中闪过浓郁杀机。
毓嫣感受到了大帝的杀机，嘴角一勾，无数冰刃席卷着飞向大帝。
与此同时，魔法阵里飘落的每一片雪花都开始飞舞起来，然后变成一片片尖利的小薄冰片。这些小冰片在空中飘洒盘旋着，伺机而动。
大帝冷静的看着各个方向席卷来的冰刃，面不改色。这种程度的攻击哪怕全部命中，也不能对他造成多大伤害。所以他在暗中提防着毓嫣隐藏的杀招。
跟毓嫣打了这么久，大帝也早就收起了对毓嫣的轻视之心。
一道气盾凝聚，挡住了前半边飞来的冰刃，大帝仅凭着这道盾墙便抵挡了毓嫣的大半冰刃。剩下的哪怕绕过了盾墙打在大帝的身上，也只不过是碎成了片片冰屑，丝毫没能对大帝造成实质伤害。
显然，大帝身上的那件明黄色帝王袍也不是寻常材质。
趁着漫天的冰刃将大帝包裹，毓嫣出手了。
一根肉眼不仔细分辨根本就看不见的丝线猛然飞出，直刺向大帝的胸口。
细线仔细看去，就像是划破了空间一般，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那条银白色丝线在碰撞到大帝凝结的盾墙那一瞬间，盾墙支离破碎。丝线便一头扎进了大帝的手臂之中，却再也难以寸进。金色的血液沿着丝线不断流淌而下，而后消散不见。
因为丝线扎到了大帝手臂上的骨头，被那坚不可摧的骨骼阻挡了去路。否则怕是扎穿了大帝的胸膛和心脏了。
大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早有防备，又及时用手臂挡住，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如此，因为盾墙被细线所破，剩下的冰刃也是砸得大帝灰头土脸，苦不堪言。虽说是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可也是大大折损了大帝的形象。
束冠被击飞，头发散乱，衣服也凌乱不堪。俨然不复方才帝王无双的形象，气势自然也是大打折扣。
毓嫣暗道可惜，抽手收回丝线。丝线逐渐缠绕凝实在毓嫣的中指上，形成一枚银白色淳朴戒指。
对，就是父亲所赠的那枚蕴含着空间之力的指环。谁又能想得到，一枚戒指可以幻化成一道蕴含着空间之力的细线杀人无形呢？
大帝双手一合，赤红着眼睛看着毓嫣。
毓嫣心下一紧:他丫的要发大招了！
于是毓嫣立马打了个响指。
没错，又是响指！万恶的响指！
大帝正在蓄力呢，然后感觉自己的斗气仿佛冻结住了一般，运行速度如同龟爬。
然后……
在毓嫣的视角里，大帝正缓缓凝成冰块。
这自然是毓嫣蓄谋已久的，借助冰刃打在大帝身上的残余冰屑，再加上魔法阵中本就浓郁的水元素作为引导，最重要的是一开始毓嫣打向大帝的铭文作为标记。于是正准备蓄力一击的大帝被冻住了，自然，大帝所蓄的招式自然也就胎死腹中。甚至还得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毓嫣拍了拍鼓胀的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完呢，冰封住大帝的冰块便炸飞了去，变成了漫天的冰屑。
大帝恼羞成怒了！
方才大招被破，大帝显然也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大帝抹去了嘴角的金色血液，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魔头，或许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只是，暴怒中的大帝没有发现，他的金色血液所携的光芒，似乎比刚开始要黯淡了稍许。只是程度不够明显，不留意的话很难发觉。
“轰隆隆隆～”
空间之中的天空突然传来阵阵雷鸣。
毓嫣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从小到大，毓嫣最怕的就是打雷了啊！
与自身实力无关，这是已经契合到深处、深深刻入灵魂最深层的恐惧和梦魇呀！
这么多年来，每逢雷雨大作，毓嫣白天必不出门，晚上必躲进被窝。
就像有的人怕高，有的人恐血，有的人畏黑一样。
毓嫣害怕打雷，这是已经形成本能的一件事情了。
尽管内心已经恐惧的开始发抖，毓嫣却强行让自己表面看起来毫无异动。为了不然自己的小腿发抖，毓嫣甚至用水元素凝固成冰将自己的腿给冻住了。
若是被对手发现了弱点，那岂不是必死无疑？特别对手还是大帝这种。
毓嫣不敢抬头看天，只是强撑着让眼神镇定，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帝的位置。
天上的雷鸣声依旧不绝于耳。
毓嫣不敢有丝毫的异动，深怕稍稍动一根手指头就破了功。
大帝将毓嫣的动作表情看在眼里，他将毓嫣此时的状态理解为:慎重！
他觉得毓嫣浑身上下都绷紧了，准备全神贯注的防备自己即将出手的一击。
所以大帝非但没有看出毓嫣的异样，甚至还有些欣慰。
欣慰？
被对手尊重了，所以很欣慰？
谁知道这是个什么心理状态呢！
不管怎么说，雷鸣声终究还是结束了。大帝手臂一挥，一道闪电如同一条蛟龙，刺破了空间冲向了毓嫣。
冲向了毫无防备的毓嫣。
毓嫣先前一直在克服内心的恐惧，根本没来得及布置防御！而大帝含怒出手，又岂是等闲招式？
闪电飞速垂落，转瞬便快要到了毓嫣头顶。
生死一线！危在旦夕！
正在这时，无数雪花汇集，无数铭文突然跃出，身先士卒一般挡在了毓嫣的头顶上。
雪花和铭文也为毓嫣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闪电只被阻拦了不到半秒，也就那么一瞬间。所有汇集的雪花和铭文尽皆被闪电击破击溃，消散不见。整个魔法阵也因为铭文的丢失而失去了作用，线条黯淡了下去。
毓嫣抓住了那短短的半秒，稍稍侧了侧身子。
闪电擦着毓嫣的右胳膊，砸落到地面上。
银白色的电网在地面瞬间扩散出去，声势惊人。
毓嫣伸手捂住了右臂，脸上苍白。
就刚刚稍稍擦了那么一下，毓嫣的整只手臂便被闪电从肩膀齐齐切断了去。
闪电消散造成的电网也对毓嫣造成了极大的二次伤害。
毓嫣现在根本止不住伤口奔涌而出的血水，也没办法顺利掌控被雷电麻痹住的身体。
可毓嫣仍在庆幸，若非最后关头小挪了半步，被雷电灌顶而下，自个儿现在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大帝看着现在毫无抵抗之力的毓嫣，缓缓落下地来。
走到了毓嫣面前，嘴角微勾，带着胜利者独有的笑意。
那种骄傲而又狂妄，狂妄中还夹杂着轻蔑的笑意，再带上略显怜悯的眼神。
如果不是大帝此时的形象也有些狼狈，那此时他的表情就堪称完美了。
“真是可惜啊～”大帝缓缓出声:“你就只差一点点了。”
大帝甚至还取出了那面幽冥镜，在毓嫣的面前晃了晃。
“你要把我送去幽冥深渊吗？”毓嫣有些期待。
“痴心妄想！”大帝冷笑道。
“难道你想放了我？”毓嫣的表情有些喜出望外。
大帝:……
这小丫头该不会是被雷劈坏了脑子吧？
第三百零七章 胜负与生死
大帝单手平举，掌心正对着毓嫣。
一股劲气迅速聚集。
毓嫣被劲气推进了大帝的掌心，喉咙也被大帝的手掌锁住。
毓嫣没有低估过大帝的狠辣，也从未想过大帝会心慈手软。
可现在这一幕真真切切的发生了，锁住自己喉咙的手爪慢慢紧缩。大帝那双不带然后情感的眼睛，和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毓嫣尽收眼底。
大帝俯视着毓嫣，毓嫣仰视着大帝。
四目相对，却没能激荡起任何火花来。
是仇恨与野心横亘起的天堑，淡漠了血浓于水的亲情。
大帝的手越来越紧，将毓嫣半提到了空中。毓嫣都要透不过气来了。她断臂处的鲜血还在喷涌着，她张大了嘴想要去呼吸。是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她想要活下去！
毓嫣开始翻白眼，气息也越来越虚弱。大帝已经紧咬着牙，看着毓嫣有些狰狞的表情。
毓嫣突然笑了，哪怕她此时脸上面目狰狞，满是血迹。这一笑，却犹如百花齐放，美艳如初。
大帝面色一变。
三道银白细线从大帝的身体之中穿透而过，大帝的脚下一座小型魔法阵迅速成型。
毓嫣趁机挣脱了大帝的手，指尖三道空间细线从不同方向扎进了大帝的身体。
大帝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毓嫣。可受魔法阵的束缚，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挣脱。
而后大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这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低头一看，原本金黄灿烂的血液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成淡黄色，其中附着的光芒也开始消散不见。
随着空间细线向下流淌，而后滴落。
颜色愈来愈淡，最终变成了鲜红。这才是鲜血本该有的颜色，也是不再受信仰之力加持的颜色。
“这不可能！”大帝惊慌失措。
毓嫣跪坐在地，大口呼吸着，急促的呼吸声差点掩盖了大帝的惊呼声。
“怎么可能？朕的信仰之力！那些信仰朕的贱民们！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大帝仍旧不敢置信。
只要有足够多的人信仰，信仰之力便会源源不断。如今信仰之力消散，只有可能是没有那么多的人再对他心存信仰。
要么是那些人改变了信仰，要么是信仰他的那些人都死亡了。再没有其他的原因。
随着大帝的落魄，毓嫣却遇到了截然相反的境遇。
她的血液逐渐变得金黄，那种金光灿灿bulingbuling得闪瞎眼的金黄。不正如一开始大帝那般吗？
“为什么？”大帝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为什么？”
随着信仰之力加身，毓嫣的断臂缓缓恢复，伤口也逐渐痊愈。如暖阳照耀，如微风拂面，舒泰而不可言喻。
“因为世人已经发现了你的丑陋面目，因为世人已经知道你的险恶用心，因为世人不再对你盲目推崇。”毓嫣缓缓说道:“你已经跌落神坛了，所以哪怕你再拿到海洋之心，你也不可能成就真神位，甚至不再可能踏入神界了。”
“是你搞的鬼？”大帝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毓嫣。
“都是你自作自受的。”毓嫣缓缓摇头。
“趁着我们在这独立空间里头打斗的机会，月殇姐已经在外边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了。你如何与她联系，许以重诺，又如何一步步推进自己的计划。如何放出奈尔讷，致使人界生灵涂炭，又如何引导魔域和龙域起兵作乱，意图剿灭四大君王……”
“那又如何！那些贱民怎么可能相信她一个亡国公主的一面之词？”大帝犹不相信。
“如果再加上这个水晶球里边的内容呢？”毓嫣缓缓取出一个水晶球来，并开启。
里边的画面缓缓播放，正是毓嫣先前质问大帝的一幕幕。
“不可能！在朕的空间之中，你不可能将破球送到外界去！”大帝面目狰狞。
“我可是拥有遁空之力的吖！所以我可以将水晶球放进自己的世界，然后让别人来取啊。”毓嫣嫣然一笑，有个人可是拥有自己世界的居住权的，所以那个人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入自己的世界之中来。
这也是血脉开启之后，毓嫣世界新开启的一项能力。
“即便如此，那些贱民怎么可能信仰你！你何德何能？凭什么能盗窃朕的信仰之力！”大帝有些歇斯底里。
“这得多亏了您为我造的势吖，爷爷。”毓嫣笑了，笑得泪流满面:“爵在离别时交给我许许多多的魔法录像，其中不乏一些爷爷您想拥立我为千载女帝的画面，这些画面可做不得假。再加上您身边的一些个女官们出面力证，连暗卫军团、元帅雷云乃至皇子公主殿下他们都纷纷出来证实。”
“孙儿又大破魔族万年奸计，拯救大陆亿亿万平民于水深火热，且大开三界之门引渡飞升。孙儿成就千载女帝，不是顺水推舟吗？”
毓嫣哭着哭着，又笑出声来。
“我输了……”大帝颓然落魄。
“是啊，你输了。可你觉得你输在谋划，输在计略，输在你没想到我一开始就做好了万全之策，旨在破你不败之金身。”毓嫣摇摇头:“可你错了。”
大帝看着毓嫣。
“你是输在自己，输在野心，输在淡漠亲情，输在了弃天下亿亿万生灵于不顾只为自己成就主神的冷血。”毓嫣痛心疾首:
“融合了大陆之核和海洋之心，大陆失去核心，地陷山崩。海洋失去心脏，海啸奔涌。世界崩塌，生灵涂炭，亿亿万条鲜活生命为祭，只为你一人成就主神。这样做，难道就真的是对的吗？”
“哪怕你到了神界，云端众神能容得下你吗？你以为这样做真的能让家族振兴吗？不会啊，你和你的后人生生世世都将会背负着刽子手的骂名啊！踏着亿亿万条生命去成就一己私心，那是比魔界魔物还要来的可怕的啊！”
“只要我成了主神，拥有了永生不灭的神躯，我用得着去管别人容不容的下我？用得着去管别人怎么看待我？用得着去管别人怎么骂我？待到亿万年以后，他们都化作了灰烬，有还能有谁会记得今时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不论是人，还是神，都是健忘的。别说亿万年了，就是到了数十年以后，还会有几个人愿意站出来为那些死人伸张冤屈？数百年以后，还会有几个人记得那些仇恨？”大帝披头散发，大笑着嘲讽道。
毓嫣一时语塞。她想到了某件事，某些事。
最终，毓嫣摇了摇头，看着大帝:“小时候娘亲就告诉过我，要怀有一颗分辨善恶与美丑的心。”
“你为了一己私利，妄图以天下苍生为祭，这便是恶，这便是丑。所以我阻止你，规劝你。既然你仍旧执迷不悟死不悔改，那我便只能除掉你，扼杀你。”
毓嫣举起手掌。
“你要杀了我？”大帝冷笑着。
“对。”毓嫣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别忘了，大陆之核已经为我所融，杀了我，大陆失去核心就会崩塌！”大帝笑得很是猖獗:“你说我把大陆之核带去神界是谋杀亿亿万生灵，现在你若是把我杀了，不也是谋杀亿亿万生灵吗？哈哈哈哈哈～”
笑声里满是讥诮和嘲讽。
第三百零八章 女帝这个活计不好做
大陆，圣域，圣城，皇宫，帝王寝宫。
看着巨大的寝宫和里头各色宝石装饰的物件，毓嫣双眸闪闪发光。
毓嫣转头看向一身女帝服饰的丫丫，不由调侃道:“千载女帝，万民朝拜，感觉怎么样呀？”
丫丫此时一袭雍容女帝长袍贴合着她曼妙的身姿，身上金丝与银丝线线相缠丝丝相绕，勾画出一副惟妙惟肖的百鸟朝拜图来。头上专属的女帝饰冠延展的金丝与冠上那颗硕大的明珠相互映衬，尽显帝王风范。
“哇！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早朝，然后批改奏折。不是这里出现魔族袭击就是那里受灾缺粮，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您老快救救奴家吧！看在奴家对您老有救命之恩的份儿上。”丫丫扶了扶头上的凤冠，叫苦不迭:“就是头上这一堆东西，每天都得累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救命之恩，那日与大帝一战，若不是丫丫和月殇二人齐心协力揭破了大帝的虚伪面纱，又由丫丫代替毓嫣登上女帝宝座承受万民朝拜汲取了足够多的信仰之力，毓嫣恐怕已经是香消玉殒了。
丫丫本就算是毓嫣的分身，她说承受的信仰之力自然也就是毓嫣的。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我也没有做女帝的经验。”毓嫣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啊～”丫丫哭丧着脸:“我们可都是按照您老的吩咐在办事的，事成之后您就这样弃我于不顾了？”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禀告陛下，雷云雷大元帅携六部尚书觐见。”门外的女官突然传来消息。
丫丫面色一紧，立即换了一副模样:“让他们在养心殿侯着，朕随后便到。”
那威严无双的模样，那霸气外泄的声音。毓嫣眼前一亮。
“您看看您看看，这都大半夜里了！还要来找我，您说奴家这日子可怎么过啊！”面对着毓嫣，丫丫又换回了撒娇娇的语气。
毓嫣不由调笑:“走吧，咱先去看看雷大元帅有何要事，大半夜的还要来惊扰咱们女帝大人。”
丫丫:……
哎喂！女帝不是您吗？我的姑奶奶呀！我就是代替您老当几天陛下过过瘾而已啊！如今您都回来了，不是该把我放进您的世界里，让我回归桃园小筑饮酒安寝惬意逍遥吗？
毓嫣果断无视了丫丫幽怨的小眼神。
养心殿是一座小偏殿，平日里与紧要大臣商议国事，去正殿太正式了，在御书房又太敷衍了，便会移驾养心殿。
养心殿，帝王宝座上，丫丫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女帝的架势。
雷云六人纷纷跪安。
丫丫小手一挥赐座，又小心翼翼的侧脸看了看躲在暗处的毓嫣。
君臣之间相互聊了些小事之后，雷云躬身而起，凝声说道:“西域王与异君两位君王已被关押多时，臣等以为……”
丫丫在毓嫣的暗示下，打断了雷云的话:“这个朕也以为不妥，已经将两位释放。只是再让两位爱卿赴任原职已然不妥，诸位爱卿可有提议？”
下头一阵议论纷纷。
这次大帝将两位君王关押，本是存了必杀之心的。如果再将二人放归君王之职，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意外来。谁知道被关了这么久，二人心里有没有生出什么嫌隙来呢？
可若是直接卸任，又难以服众。
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丫丫便在毓嫣的授意下直接说道:“既然如此，朕便下旨将二位拜为左右二相，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开国以来，大帝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所以左右二相的位置一直闲置着。如今丫丫正好抱怨自己忙不过来，二两位君王又恰好为王多年执政有方。二人之间又可以相互钳制，不至于一家独大。
“陛下英明！”
“谨遵陛下旨意！”
毓嫣看得直想发笑，悄然退出了养心殿。
剩下他们在讨论谁为右相谁为左相的问题，毓嫣也没法掺和。
毓嫣找来了北冥逸永，让其领着往地牢走去。
一路上宫女女官纷纷跪拜请安。
谁让毓嫣顶着一张女帝陛下的俏脸蛋呢。
不对，应该说毓嫣本就是女帝才对。丫丫才是顶着毓嫣俏脸蛋冒充的女帝。
到了地牢。
放了两位君王后，向两位君王阐明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至于他们怎么想，怎么选择，之后又会怎么做，相信丫丫会处理好的。
之后又找到月殇，二人亲密交谈了许久，甚至毓嫣最后还在她那儿留宿了。
养心殿内与六部大员商议国事的丫丫:喵喵喵？
翌日。
毓嫣找到了刚下朝的丫丫。
“什么？！”丫丫坐在御书房里，单手提着朱笔，一脸呆滞的看着毓嫣。
“我说我得去一趟幽冥深渊，把爹娘找回来。”毓嫣从怀里取出幽冥镜:“所以大陆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今日朝堂上，两位君王已经受旨做了左右相，丫丫也让他们先行回到各自辖域将家族搬迁来新赐的相府。
月殇那边也将龙域对接好了，原本龙域的各大重臣大多也不知去向，就好似失踪了一般。不过现在朝堂稳固，相信他们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来。
剩下的就是派人清剿魔族余孽，收复魔域失地的事情了。
毓嫣相信丫丫在雷云和北冥以及诸位朝堂重臣的协助下，能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
“你知道你去了幽冥深渊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吗？”丫丫放下朱笔瞪眼看着毓嫣。
“会有什么后果呢？”毓嫣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丫丫。
“别跟我卖萌！”丫丫起身怒斥道:“去了幽冥深渊，就会沾染因果，沾染了因果，你就没办法成就神位！”
“去不了神界，我还能去冥魔二界，反正本小姐人见人爱，在两界也有故友。”毓嫣毫不在意。
“你想的倒美！”丫丫恨铁不成钢道:“幽冥深渊历来便是上三界惩戒罪人的失落之地，被打入深渊之人不乏大奸大恶之辈。你去那里沾染因果之后，便算是被打上了那儿的烙印。就像是被烙上了罪印被流放的罪民，不论你去了哪一界，都会不被其所容！”
毓嫣收敛起不正经，认真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啊，可是你知道的，为了找回爹娘，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的啊！”
“哪怕孤独一生？”丫丫看着毓嫣。
“哪怕孤独一生！”毓嫣正视着丫丫。
丫丫叹了一口气，朝着毓嫣无奈摆手:“那就让我替你去吧。”
“那是我的爹娘，与你无关。”毓嫣拒绝了。
若是让丫丫替自己去了，便是让她承受着一切都因果与惩戒，毓嫣自然不会同意。
“我的生命本就是你赐予的，哪怕是为你去死，我也是义不容辞。”丫丫认真的说道。
“你欠我的恩情，前几日便已经还清了。我也从未将你当做过我的分身或者仆人。”毓嫣摆手道:“我已经想好了，待我从幽冥深渊回来，便为你打开神界之门，送你去神界。相信你忍受折磨这么多年，定然是心含万种冤情与仇恨。”
“我可是知道你的所有秘密，你就这么放我走了？要知道只要我去了上三界，就不再会受到契约之力的限制了。”丫丫一脸调侃的看着毓嫣。
“找回了爹娘，我此生便再无遗憾，其余种种，我也不再上心了。”毓嫣笑着说道。
“不上心了？”丫丫绕过御案走到毓嫣面前。
两人容貌一样，体型一样，不知情的人还会误以为这是一对孪生姐妹花呢。
“不上心了。”毓嫣点点头。
“包括你心里那位颠倒众生的妖孽男？”丫丫伸手轻抚着毓嫣的心口。
“包括你心里那位柔情千种的洛斯特？”丫丫贴近毓嫣，在其耳边轻轻吹气。
“包括你心里那位……”丫丫还没说完，毓嫣一把抓住了她的纤纤柔夷。
“得了！”毓嫣伸手抵在丫丫的腰上，一边将丫丫偷走藏在某个不可言喻部位的幽冥镜取回来:“别跟我耍小聪明了，我意已决。”
丫丫忿忿跺脚。
毓嫣伸手拍了拍丫丫的腰。她想要偷偷拿走幽冥镜，然后替自己去幽冥深渊的好意，毓嫣自然明白。
“你我主仆一场，不若让我为您设宴践行。”丫丫眼珠一转，又搂上了毓嫣的腰。
“你我本是一体，你那些个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我不会跟你喝的，也不会被你灌醉。”毓嫣连连后退，瞪了丫丫一眼:“等我回来便接过你手头上的麻烦，我可也想试试做这千载女帝是个多么刺激的活计呢。”
第三百零九章 迟迟归
据某位国色天香的女帝大人手札所述:
主上此行一去便是遥遥三年有余，妾身每日独坐深宫夜夜以泪洗面难以自抑，郁郁寡欢犹如失宠妃嫔。任由群臣秀选天下俊杰，亦难能生趣，日思夜盼，惶恐生变。
是日。
圣罗新历15年9月18日。
夜深灯火寒，妾身独坐御案捧盏长思之际，忽闻异动，不由心下微惊。
自妾身承蒙主上不弃，荣登大宝以来，已有两年余未有刺客擅闯大内，便有心手擒刺客一询究竟。
却不料是主上携耀而归，实乃大陆之幸，天下黎民之幸！！！
文末三个加大加粗的感叹号力透纸背，让见讯者无不感叹丫丫和毓嫣之间的主仆之情、姐妹之谊深厚而不可斗量。
实际上:
毓嫣当时伸手一把按住了身着帝服，头戴凤冠的丫丫:“怎么？才短短三年就起了异心？”
“为什么不答我的话？是这逍遥女帝做得快活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嗯？再不回答我可就真下狠手了！”
半晌，被毓嫣擒住的丫丫也没有丝毫言语，只是身体扭曲个不停。
“那个……小小姐，您好像制住她哑穴了。”旁边一小姑娘忍不住悄声提醒道。
毓嫣闻言一愣，立即松开了丫丫的哑穴。
“冤枉啊！奴家对主上一片赤心，日月可鉴！”
“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奴家可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心心念念想着主上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毓嫣讥诮一笑:“哦？我怎么看你还胖了不少呢？”
说着，毓嫣还伸手摸了摸丫丫略有赘肉的小腹。
“啊？啊！”丫丫面色一燥:“都是雷云琼西那群人啦！他们一个劲的忽悠我说什么‘体富方能国富，女帝不富国何当以富？’、‘大帝沉鱼落雁，奈何体薄有余丰腴不足，且日夜操劳国事，应当大补’……”
毓嫣:……
“小蝶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毓嫣回头朝着身后的姑娘问道。
原来先前出声提醒毓嫣的正是小蝶。
“好多了。”小蝶在灯光下的脸色略显苍白。
毓嫣看向小蝶的目光里满是歉疚。
当初若不是自己怒而成魔，小蝶姐也不会愧疚之下只身踏入幽冥深渊去找寻爹娘下落。若非此番恰巧在深渊之底找寻到了她，恐怕这一妙龄少女就得在幽冥深渊之中香消玉殒了。
个中缘由，三言两语也难以概述，所幸如今都安然回来了。
“带我去宝库，藏药的那种。”毓嫣回头对丫丫吩咐道。
“好！跟我来。”丫丫当先朝门外走去。
毓嫣搀扶着小蝶跟在其后。
一路上，丫丫挥退了要靠近的暗卫女官们，一直走到了宝库大门外。
暗卫女官们虽然惊疑不定，却也没敢继续靠近。这三年来丫丫继承了毓嫣的意志，在大陆在皇宫都积威颇深，对于千载女帝的旨意，他们也不敢擅自违背，只得远远跟着，然后将女帝的异状上报给了上层。
逐层上报之后便传到了暗卫统领北冥逸永和女官之首龙月殇的耳朵里。本来两位权臣对此事还不甚上心，直到后来听到女帝传令来要取消明天的早朝，两位才慌忙赶往宝库位置。
女帝继位三年多来，别说明日那种每月一次的大朝会了，就连每日一次小朝会女帝都从未缺席过，更别说取消早朝了！
“主上，您带着小蝶姐进去疗伤吧，我给你们护法。”丫丫说完，便安静待在门口。
毓嫣朝着丫丫感激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密室。
密室里。
“小小姐，您大可不必如此的。”小蝶有些虚弱的说道:“您应该先救出小姐和姑爷的，奴婢贱命一条，实在是受之有愧。”
“别说了。”毓嫣一边在架子上瓶罐内快速找寻各类珍奇药材，一边出声道:“幽冥镜在我手上，我要救爹娘不过是来回一趟的事情。他们在那边尚且平安，他们也不愿意舍弃村民们独善其身，你的病情又拖延不得。待我治好了你的病再去一趟幽冥深渊，将他们陆续解救出来便是。”
“每多进一回幽冥深渊，身上的业果便会越多一重，届时哪怕小小姐身怀信仰之力，也会有碍小小姐的无量前程啊！”
“我意已决！你就不必再说了。”
“小小姐……”
毓嫣一把将小蝶按昏在地。
她知道小蝶是因为对自己仍旧心怀着愧疚和歉意。
可她也无数次与小蝶说过自己早就已经原谅她了。
可是这傻姑娘却陷入了自己构陷的牛角尖里无法自拔。
小蝶在离开自己之后去了雪霁亭，并得到了雪霁亭当代亭主的真传，赐名飞儿。这件事毓嫣很早之前就得知了，早在……门派之争那会儿。
可毓嫣怎么也没想到她后来消声遗迹竟然是孤身一人去了幽冥深渊！对此毓嫣很是疑惑，小蝶姐为什么会推算出爹娘会在幽冥深渊？为什么她既知道爹娘可能在幽冥深渊受苦却不告诉自己？她又是怎么去的幽冥深渊？
幽冥深渊虽只是一处遗弃之地，可要进那里面绝非易事，毓嫣哪怕是借助了幽冥镜也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找到准确位置。小蝶没有幽冥镜相助，她怎么会流落到幽冥深渊底处？
然后是小蝶身上的幽冥寒气，分明早已攻入心脉，按照常理，早该命绝了才对。可为何说话时中气却并不如何虚弱，俨然只是略遭寒毒的病情而已？
太多太多的疑点，导致毓嫣没敢把小蝶跟爹娘他们安置在一起。
是的，毓嫣已经将爹娘救出来了！并且已经安置妥当。
所以毓嫣才有心思来处置小蝶的问题，虽然娘亲再三劝慰说小蝶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毓嫣还是没敢直接把小蝶身上所中的幽冥寒气直接踱进自己体内。
将寒气转嫁到自己体内，让自己替她受毒，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而后自己再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用信仰之力去中和掉寒气，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引寒气入体之后至少需要三日，幽冥寒毒属极寒之毒，毓嫣本身又修寒气。两两相吸难免相融，寒气扎根会毁了毓嫣血脉的。
因此毓嫣在吸毒之后必须紧锁气海，化作凡人，不能动用内力和魔法。
可小蝶这么久以来没有自动跟毓嫣解释过，毓嫣为免两人之间心生嫌隙也没有主动询问。
因此，毓嫣只能舍简求繁，来到藏宝阁里找寻各类珍奇药材来为小蝶解毒。
如今好不容易救回了爹娘，还没来得及尽孝呢！毓嫣可不想因为某些不谨慎，而酿成某些不可挽回的损失。
毓嫣按照药王前辈所述的药方找到药材，一手化气为火，一手投药凝羹。
一味味药材就被毓嫣那么不加任何工序的投进掌心火里头，而后瞬间融为一缕精纯药液。数味药材的药液又相互融合成一股，犹如溪流缓缓汇聚江河一般。
毓嫣此时露出的这一手，怕是大陆那些顶尖儿的炼药宗师来见了也得目瞪口呆吧？
毓嫣丝毫不敢大意，严格按照药王前辈的叮嘱控制好火候和投药时间及其顺序。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额角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要知道以毓嫣如今神体的状况，就是大夏天正中午顶着烈日去绕着圣城全速跑上个十圈八圈的也不见得喘气的！现在竟然开始流汗了！
足足半个时辰，毓嫣才挥手一指，所有药材终于投完。
毓嫣手头上的那股如同成人头颅般大小的药液慢慢的由乱七八糟各色药物的颜色融为一色，而后又开始缓缓转为金黄。
又是一个时辰，药液已经不复当初那般体积庞大，而是逐渐凝实成了小小的一粒。
就像是一颗……珍珠一般的……晶莹剔透。
毓嫣此时已经汗湿了衣襟。
第三百一十章 千年和平（大结局）
毓嫣缓缓睁眼，入目一阵刺目的火光让毓嫣不由又闭上了眼睛。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毓嫣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之前不是在皇宫宝库里给小蝶姐炼药疗伤吗？后来发生了什么？
自己炼的药成功了吗？小蝶姐她好了吗？
该不会是那丫头不想给自己做试药的小白鼠，所以出手打昏了自己吧？
毓嫣动了动手腕，牵扯起一阵叮当做响。
毓嫣睁眼定睛一看，锁链！
斑驳的金属锁链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锈迹，可这些锈迹没能掩盖锁链上的寒光还有那些隐藏极深的铭文。
这不是普通的锁链！
毓嫣扭了扭身子，发现不止手没法动弹，身子和脚同样被锁链重重包裹！
被小蝶骗了！
这是毓嫣的第一反应，加上原本心中所存的疑虑作祟，小蝶成了毓嫣的第一怀疑目标。
毕竟当时只有她跟自己二人待在宝库里边。
除了她还能有谁能在那种情况下靠近自己而不被自己发觉的？恐怕大帝陨落之后，大陆上再无一人能够做到如此吧？哪怕当时自己精神力亏空，有过短暂不过一秒的失神。
直到视线越过面前的火架上的焰火，看到对面同样被绑起来的小蝶，毓嫣才松了一口气。
面色红润，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
这是一间密室……
毓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也没急着叫醒还在昏睡的小蝶。
密室被特地制成了一间审讯室，四周墙壁都是灰暗的颜色，偶尔一片干涸的血迹斑驳挥洒在某个起眼的位置，让人一看就心里发沉并在内心生出无尽的压力来。
看来是墙壁上潜藏着的黑魔法在作祟，毓嫣暗暗心道。
密室里东西不多，最显眼的便是靠墙边的那个巨大的刑具柜了。里头悬挂摆放的各类刑具足有数百来件，哪怕是以毓嫣的眼界，其中还是有八成叫不上来名字。
无聊的毓嫣开始一件件的数过去，每看过一件还有仔细思量其用法和效果。
“这个应该是割肉用的……这么锋利小片的刀子割开肉之后伤口不会很深，凭借战士体质的自愈能力完全可以自行恢复，这样就可以慢慢割肉放血，让受刑者处于无尽的折磨之中……”
“这个就可怕了……扎进皮肉里之后，再把旁边桌上瓶里的嗜血虫从针管放进皮肉里，嗜血虫量不宜太多，慢慢潜在皮肤里钻进血脉里，简直就是想死却不能的折磨……”
“这个设计的就不合理了……一斧子下去差不多就没命了，让受刑者立即殒命的刑具估计是受刑者的最爱吧……”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毓嫣数完了所有的刑具，又回头再重新数了一遍，想象着它们的其他用途。比如，那把刀子或许不是用来割肉的，而是用来给人刮胡子刮腋毛的。又比如，那把剪刀不是用来剪手指头骨的，而是用来给人剪脚趾甲的。
终于，有人进来了。
“真是意外啊……你比我想象中要早一些。”来人看着毓嫣，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惊喜的意味。
“哦？是我醒早了么？要不我再睡会儿？”毓嫣想了想，认真的询问道。
“……”那人顿时愣了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感到意外呢？”毓嫣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失望。
“你早就猜到了？不可能！”那人听了毓嫣的话，看到了毓嫣眼睛里浓郁的失望表情，顿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总是喜欢装作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你总是喜欢凭借的他们的宠溺和关怀肆无忌惮的践踏他们的热情和付出，你总是喜欢心安理得的拥有着你本不该拥有的一切然后站在顶点俯视着我们这些凭借着努力攀登的人！”
“其实你什么也不是！你也不该也不配拥有这一切！你是自私的霸占者，你是该送到绞首架上的受刑者，你该下地狱！”
“你自私，你贪婪，你无耻之尤！你还要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还要装作一副心系天下苍生的样子，还要装作一副弱势群体楚楚可怜的样子！去欺瞒别人的眼睛，去掠夺别人的心灵，去捕获别人的同情！”
“你总是凭借着那一副人畜无害可怜可爱的俏面容去迷惑他们！你凭借着什么走到今天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这张生来艳丽的脸蛋！”
毓嫣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原来在另一个我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我……”
是啊，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迫切的需要把毓嫣钉在某个“阴暗”的位置上，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背叛显得更“理所当然”，同样的也更能“心安理得”一些。
就像打着“择木而栖，择主而侍”的那些人一样，他们急切的把旧主打上“昏庸”、“残暴”、“无能”等等等等一系列负面的标签，这样才能显得他们的背叛是“应当”、“明智”、“有理”且“正义”的。
可事实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进来的人……正是丫丫。曾用名:呱呱呱，本名不详。原本魔窟里的那个跳脱的小幽灵，蓝绿色小火焰。也是后来毓嫣的分身，在和毓嫣签订契约之后，也为毓嫣鞍前马后立下过汗马功劳。
譬如……和大帝一战时配合龙月殇一举揭开大帝伪装的面孔，而后荣登大宝，成就千载以来第一任女帝，接受万民供奉。
她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知道毓嫣所有秘密的灵魂，也曾是毓嫣不可或缺的影子。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其实你只是装作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对不对？”此时丫丫的眼神里却满是怨毒。
“我预料到了。”毓嫣再度重申道，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如水，而毓嫣越是如此，对面的丫丫就越是抓狂。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打开契约连接我？那你又为什么会浑身脱力的被我绑在这里毫无还手余地？那你为什么毫无防备地成了我砧板上的鱼肉？”丫丫嗤笑着说道:“你还在装什么？”
丫丫对毓嫣口诛笔伐着，表情扭曲，一双纤手紧紧握住，连手指甲扣进了掌心的血肉里都毫不知情。金色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滴落在黑色的地板上，砸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来。
因为毓嫣离开了大陆，去幽冥深渊时与丫丫的契约就自然断开了。毓嫣回来之后又没有第一时间将契约连接起来，这样一来二人当初建立的契约就没法对丫丫形成约束。
而现在，既然丫丫敢这么有恃无恐的站在毓嫣面前，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或者是有了必然的把握让毓嫣没法重连契约。
“三年来的无拘无束，三年来的位高权重，三年来的声色犬马。就已经把你荼毒成了这般模样了吗？我现在有些害怕这个位置了，有些害怕自己也变成你这幅样子。”毓嫣咬着嘴唇想着:
大帝是不是也这样在某一段时间里迷失了自己呢？在酒色、财富和权力之中忘记了自己的本心，迷失了前进的道路和方向。
“嘴上一直说着你我本是一体，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是不是就得飞鸟尽良弓藏了？还是直接被灭口一了百了呢？”丫丫冷笑着看向毓嫣:“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我不信你会愿意放我走。”
“所以是我当年说过会送你去神界，所以你才觉得我会伤害你？”毓嫣无奈叹气。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如若是让世人知道了他们备受尊崇的女帝是个侵占了别人身体的刽子手，他们还会信仰你吗？还会为你提供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吗？”丫丫阴冷着声音继续说道:
“单单凭着这一点，你就有不得不杀我灭口的理由了。信仰之力这种神奇的力量，真的是一旦拥有了就再也舍不得舍弃啊。”
丫丫指尖轻点，道道金光混杂着金色鲜血在她手掌之间盘旋着。
丫丫本就是毓嫣的分身，自然也同样的拥有着毓嫣的信仰之力。
“子终非鱼，焉知鱼不舍？”毓嫣低声叹息道。
丫丫正要张嘴嗤笑，却见毓嫣轻轻眨眼。
一道宏亮的金色光束从毓嫣的头顶溢出，而后结成一颗金珠。金珠逐渐凝实，变得金灿灿的如同一轮小太阳。
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念珠子！
随着信仰之力被抽空，毓嫣的嘴唇开始泛白。
丫丫的眼睛却看红了，浑身一阵脱力跪坐在地。毓嫣伸手一握，肉眼可见，缕缕金光化作白色丝线向着大陆四面八方飞去。
福泽八荒！
“与大帝一战时，最后他分明已经醒悟了，也已经失去了决心和斗志，但最后却还是故作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毓嫣缓缓说道:
“我当时是想，他大抵是不想让我为难。毕竟当时我已然是骑虎难下，必当诛其性命，才能对自己对爹娘对天下苍生有所交待。所以哪怕他当时心已觉悟，嘴上却依旧不肯松开半分。”
“最后一心求死的情况之下甚至还主动提醒我他融合了大陆之核，让我在杀他之前先剥离出大陆之核再诛他性命，以免大陆崩塌。”
“自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了，只是还心存疑虑。信仰之力的消散本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也是让大帝自信瓦解的重要一环。可为什么信仰之力会转嫁到我身上来？”
“事后我特意去找了一趟龙月殇，了解了其中细节。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就怀疑你了的。”
丫丫听到毓嫣的话也开始冷静了下来，一脸的不解的问道：“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在你的安排下进行的，就算有所偏差也是大势所趋，你凭什么看出漏洞来？”
“太顺利了啊……大陆民众亿亿万，若非数月上年时间的筹备，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那么顺利的完成那一切。你知道吗？我原本给自己的预估时限是七天，这也是我能撑到的极限。”
丫丫闻言一窒。
“然后你登位的程序也太顺利了，旁的不说，就你那几套女帝袍的精细做工，就算帝国纺织房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也得花上十日吧？这还不包括设计和构思……”
“要知道，大陆历史上可是没有出现过女帝的，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前朝遗留下来的女帝袍饰的说法。所以，若不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呢？”
“再加上这三年来你对朝堂上的权术把控，左右权衡的帝王心术，将满朝文武以及统筹着满朝文武的两位宰相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真的连我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对皇宫之内的把控更是森严，光是宫女女官都换了无数批了。北冥那边的暗卫势力更是被你排挤出了核心层，由你新建立的御林军把控整个皇宫的守备。雷云、索罗等一干与我亲近的实干重将分明战功赫赫，却始终未得重用。三殿下等一众皇子公主也一直被你安置在冷宫中禁足。”
“这一切都太娴熟了，就好像你已经在心里谋划演练了无数遍一般。这么的自然而然，这么的顺理成章。所以啊……这就是你露出的最大破绽了。”
“既然早就怀疑我了，为什么还是没有防备？也没有打开契约的连接抹杀我？”丫丫这么问着，脸突然就白了，一脸呆滞的看着毓嫣。
她发现，她当初和毓嫣签订的单向契约已经被解除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大的威胁，曾经日日夜夜束缚着她，让她寝食难安的约束解除了！
她不必在吃饭的时候提心吊胆着今天会不会突然殒命，她不必在睡觉之前战战兢兢着明天能不能醒来，也不必在做毓嫣交待下来的任务时小心翼翼着深怕做错了某一环而被毓嫣惩罚来个突然暴毙。
这是一种把生命握在自己手心的愉悦感，这是一种命运尽在掌握的自由感，这也是一种再也不必背负着奇奇怪怪昵称的解脱感！
那些自由之身的人又哪会感受得到那种对自由心心念念的期盼，日日夜夜的渴望！
只是……为什么……此时却一分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丫丫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的，之所以没有选择用契约来惩戒你，并非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毓嫣平静的看着丫丫，说出一句让丫丫追悔莫及的话:“因为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解除契约了。”
丫丫脸色再度煞白了几分，有点不敢直视毓嫣的眼睛。
她不敢去看毓嫣漂亮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她觉得自己如同毓嫣那般美貌的皮囊下尽是丑陋和愚昧，而毓嫣那双水晶般的眼眸里将这些丑陋和愚昧看得一清二楚，这让她无地自容。
她也不敢去看毓嫣那双漂亮眼眸里的信任，那种将自己视为至交，视为好友，视为可以托付之人的坦诚。
她相信自己啊，所以才会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悄然解除了契约。可自己呢？却沉浸在自己构思的黑暗世界里头，惶惶不可终日。
那种辜负了信任的后悔和懊恼如同一**的海浪不断的冲击着丫丫的内心。
丫丫的脸色开始变得一阵苍白一阵红润。
“不好！再这样下去你心境会破的！依你的状态，心境一破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毓嫣有些焦急。
“为什么……为什么？”丫丫红着眼睛瞪着毓嫣。
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我是事件的主谋，明知道是我一手策划的一切，可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在意我的死活？
为什么在明明怀疑我的情况下，还愿意身犯险境自己跑到我的面前来被我所伏？
为什么……
毓嫣轻轻挥手，所有禁制锁链瞬间飞散，而后伸手一指点在丫丫的胸口。
丫丫当即昏阙了过去，躁动的情绪也立即消散，强烈的灵魂波动自然也恢复了平静。
毓嫣在此之前也有想过直接诛杀了丫丫。
可终究没有下得去手。
不可否认，丫丫罪孽深重。大帝的所作所为其中为数不少的一部分都是她在出谋划策，掀动暗潮，甚至谋划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杀掉自己。
可大帝才是真正的执行者，也是将自己父母打入深渊的罪魁祸首。所以毓嫣为了复仇，大帝非杀不可。
更何况大帝当时一心求死，毓嫣也只是顺水推舟。
可是丫丫……
就如同当初某人所说的那样:善良是毓嫣的致命弱点。
可善良也是毓嫣身上不可忽视的耀眼闪光点，不是么？
……
“什么千载女帝的，我素来都不在乎。可你既然犯下此等大错，自然是要弥补的！”毓嫣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丫丫:“我便罚你坐任女帝一职，维护大陆千年和平，千年之后方可脱身，重获自由！”
“这千年之间，我便在暗处看你，若还敢再有私心，我必取你性命，说到做到。”毓嫣伸出手，一团幽蓝的焰火熊熊灼烧:“可有异议？”
“奴婢谨遵主上惩戒。”丫丫跪伏答道。
挥退了丫丫，毓嫣歪着脑袋想了想，是不是该去神界玩一玩了呢？或者冥界？还是魔界？
霜茗也得想办法修复了！
还得去一趟海族，归还了海洋之心才行！
在此之前还是先把爹娘还有村子里的村民们安顿好吧～
（未完待续～）
…… ……
ps:全书完。（其实是很不想也舍不得在这本书的结尾处写上这么三个字的，不过我想在一件事做完之后还是画上一个句号会显得比较完满。）
怎么说呢，该填的坑填了，故事写到这儿就已经很完满了，所以才决定直接收尾，剩下的那些就当是留白吧。
至于后面的故事，写不写续集或者开新坑什么的，看情况和状态吧。
说实话，这本书的成绩虽然不是很理想，可从细节伏笔布局到最后收尾填坑上来说，耗费了我无数的精力和心思。回过头来我自己重读一遍，还是会感慨良多：像我这么帅还有才华的人，上哪找去？（咳咳咳，自恋一下下，别对着脸打）
第一卷确实……emmmm，不怎么样。没办法，毕竟第一本书，刚开始写得不好不可避免。但至少该埋的伏笔埋下去了，到后面也算是渐入佳境了（自我感觉良好hhh）
转眼就是几年过去了，人生有几个这么几年啊？如今呢，当初的约定已经完成了，以后应该也不会考虑再写书了。没办法，每天早起晚睡，上完班之后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还要抽时间码字，没猝死实在是幸事。
然后很多细节的地方也就不解释了，童鞋萌自己看吧。看懂就看懂，看不懂也没关系，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我把这叫做——适当留白，啊哈哈哈哈～
都说从一个人UU小说的文，能看出作者是个怎样的人，我来回看了好几遍，只能看出我是个孤独帅气且心思细腻还才华横溢的人。不说了，我得搬砖去了。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吧，有缘咱们江湖再会～
等哪天心血来潮开新书了，希望大家能继续喜欢吧，我也希望那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