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大捷,金陵城轰动!
金陵帝都。
皇宫。
寝宫内,皇帝项燕然闭目躺在床榻上,面色颇为苍白。
他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皇上,该吃药了!”
崔皇后惊醒,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给他喂刚煎熬好不久的中药。
自从上次在秦淮河遭到冲击,皇帝这病尚未好,便赶着去上早朝。
最近几日政务、军务繁忙,更是操劳过度,以至于肺气郁结,病情加重。
皇帝起来,喝了几口苦涩的汤药,却是忧心忡忡。
这大楚皇朝在数月之前,还是风调雨顺,歌舞升平。内无灾祸,外无兵灾。
可是一眨眼,大楚王朝便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众诸侯大举叛乱,各地近百万大军,犹如一口沸粥。匈奴数十万大军猛攻朔方,意图南下。边疆各小国一个个蠢蠢欲动。
朝廷兵力难以应对,捉襟见肘。
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新政改革太过急促,大兴科举,禁私铸铜币策、盐铁官营,剥夺诸侯们的财力,以至于逼得诸侯王们纷纷起兵造反。
“皇后,你说是朕错了吗?”
项燕然茫然的叹气。
若是有可能,他倒是想回到半年前,再仔细斟酌一番,这棋如何下的更平稳些。
“皇上...开弓哪有回头箭?这箭矢射出去了,现如今只有想办法,应对这局面!”
崔皇后也是叹气。
...
“皇上,大喜!”
蔡和大太监喜匆匆的冲入寝宫,手里拿着一份汉堡,高呼道。
“何喜?”
皇帝项燕然轻叹,问道:“勿要拿一些无足挂齿的小事,讨朕的开心。”
“皇上,楚军大败!
楚军率十万大军南下,从乌江渡江抵达丹阳县地界,准备和吴王联合。却正遇上李虞、小昏侯率领的五万大军。
两军在大江边苦战了一天一夜。
楚军十万大军腰斩,损失了一半。
楚王项戊带着几万残兵,败退江北,不敢南侵。
看样子一时半会,楚军再也无法威胁到金陵城。
这是李虞和小昏侯,一起上的军情奏报。
楚王败退,吴楚无法联军,现在朝廷只需要对付宛陵城一带的吴王这二十五万大军便可。
只要扫平了吴王,金陵帝都之困立刻解除。江南千里,重归太平!大楚的半壁江山,保住了!”
蔡和大太监急忙道。
“这....小昏侯和李虞才领兵出金陵城不过三日而已,这么快就把楚王给击败了?”
项燕然吃了一惊,急忙接过战报来看。
果然。
“好!小昏侯,李虞,不辜负朕的希望啊!朕令他们二人领兵出战,果然是正确。
宣朕旨意,送去一千头猪,黄金千两,犒赏左将军小昏侯和右将军李虞。”
项燕然面露喜色,苍白的脸色一时也红润起来,精神大振。“立刻将这战报,送到丞相府、御史台和太尉府,让百官们也看看!
这是平叛的大捷,第一场大捷!短短三日,楚王便败退回江北。看来,打垮这群诸侯,也不用多少个月!”
...
“《大楚邸报》!左将军小昏侯、右将军李虞,率领五万大军,在丹阳一带的大江迎战楚王项戊十万大军。斩五万!楚王含恨而退,再也不敢入侵江南。”
“丹阳大捷!”
“却说,这日小昏侯和李虞领着大军到了丹阳地界,正巧遇上楚王连夜渡江,试图南下。
小昏侯抓住战机,立刻对楚军半渡而击!
两万骑兵左冲右突,三万精兵中坚冲锋。楚王遭到迎头痛击,数万大军被打回江中,船只沉没,死伤无数。
上万楚军逃脱不得,跪在江边,被抓为俘虏,哭喊着,后悔南侵。”
当日,《大楚邸报》最先拿到了这份大捷的战况消息,发布了出来。
丹阳军的战斗细节,那是绝不会公布出来。
这是军事机密,一旦被其它诸侯们知晓,肯定会想法子破解。
具体的战斗过程,那当然是《大楚邸报》的小编们凭空想象,竭力编造,拼命吹捧,甚至编造出各种小故事,左将军小昏侯如何料敌先机,右将军李虞如何身先士卒。
“《大楚邸报》!一名此战的亲历者,记述此战的历程。我是平王府弟子李利,我亲身参加了此战。
大江岸边,小昏侯英勇神武,手持方天画戟,胯下白马俊骑,一马当先,一声厉啸,斩下上将李攀的头颅。楚军五万大军大骇,军心崩溃,四散而逃。”
反正打赢了,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楚王项戊也没脸去反驳,就算楚王否认...也没有《大楚邸报》发行量之庞大,一日传遍天下。
金陵城一时轰动。
“太好了,小昏侯、李虞击败了楚王,楚王败退江北。江南千里,只剩下一个吴王起兵造反。
有小昏侯镇守江南,金陵城定然是固若金汤!吴王肯定攻打不下来。”
“那是自然,小昏侯可是新一代兵法宗师,连太尉李荣大人都败在他的手下。打楚王、吴王,那是小意思!”
众门阀士子、百姓们纷纷惊喜的抢《大楚邸报》,一睹为快。
酒馆茶楼,无不是议论纷纷的人群。
就在昨日,金陵城里还因为诸侯起兵造反,人心惶惶,感到惶恐不安。这捷报传来,一时间举城振奋。
至少这畏惧之心,是迅速消退。
“这份捷报,来的太及时了!朝廷、百姓,都需要一份大捷,安定人心啊!”
东宫少傅庄轻敌看到《大楚邸报》,不由一叹,“小昏侯老师,果真是能打仗,并非纸上谈兵。
自古圣贤,能著书立说为一代大家,又能亲自上马征战,寥寥无几。小昏侯以《三国演义》立言,以平叛诸侯立功。实乃我辈之楷模!
可叹我苦读圣贤书数十载,精通儒道,却至今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愧为太子之师!”
“庄少傅莫要气馁,你好歹也是太子少傅,日后的天子之师!...我等,却连一个官身都没有,更是羞煞惭愧,无地自容!”
一群门阀士子们都是叹气。
“与其坐而论道,不如以身践行!”
“朝廷正在募兵,招募五万新兵准备出战,我等前往报名?!”
“好,男儿当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小昏侯已经官拜左将军,立下战功,恐怖官拜上将军也是迟早的事。我们也不能窝在金陵城里享福。”
267 吴军,急了!
吴王世子项贤,领兵一万攻打丹阳县城失败,阵亡了近四千人,其中一千还是精兵。
他带着残兵败将,准备回一百里外的宛陵城。
可是,他也不敢就这么回去,定然会受到吴王的责罚。
宛陵城,离丹阳县城这短短的一百里地,也就一日多的路程。离大江,约两百里路程。
项贤领着兵,却在半路上慢慢晃悠了几日,正在想法子怎么向吴王解释此事。
这日,项贤意外收到了一份《大楚邸报》,上面刊登了楚王十万大军,在丹阳南渡,却在小昏侯手下折戟而归。
这《大楚邸报》的发行量巨大,日销几十万份,短短一日,已经传到了大楚的各个地方,连商旅都人手一份。
“这才多大的功夫,小昏侯又和楚王十万大军干了一战?”
项贤目瞪口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连楚王十万大军都败了,他这点小败算什么?!
项贤这才鼓起了勇气,返回宛陵城。
此时,吴王项弼正在率领着二十四万大军,日夜不停的攻打宛陵城。
...
宛陵城。
乃是丹阳一郡十六县城的首府,也不是那么好打。
按照大楚皇朝的规制。
县城城墙一丈。
普通郡府城墙两丈,如宛陵城。
大郡府城三丈,如长安、洛阳、成都等等。
金陵帝都城墙四丈高。
县城低矮,而且没有常备兵马,正常只有一百名兵丁士卒,容易攻上去。
郡府高近两丈,有一支上万兵马的常备军,城头一旦上万兵守城,那就是很不容易攻打了。
谢安然被任命为丹阳郡太守,镇守宛陵城。
他上任之后,一心一意干一件事情——加高加固宛陵城,整军备战,大量囤积粮草,全力采购各色军备器械。
早就预料,吴王一定会造反。
而宛陵城首当其冲。
不加固城墙,不整军备战,岂不是找死?
他上任之后,便把宛陵城加高了半丈多。
再加上有项凌公主的帮衬,以及谢老丞相的威望在,丞相府拨了不少的银子、粮食、军械支援宛陵城。
谢安然有一万常备军,又在宛陵城内把那些大户人家的家丁、豪绅的护卫,还有城里青壮百姓,编了足足两万的兵力,赶上城头去帮助守城。
他手上足足有三万的兵力,粮草充足。
这放在任何一座郡城,都能守很久了。
哪怕吴王坐拥二十五万兵马,想要攻克宛陵城,也绝非十天半个月能做到的。
毕竟,宛陵城的城墙就那么大,一次顶多派几万人攻城。不可能二十多万兵马同时去攻城。
日夜轮回攻城,会损失很多兵马,也要损耗很长时间。
...
吴军大营。
吴王听到项贤回来禀报,攻打丹阳县城失败,不由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把项贤给打翻在地上。
“废物!”
“你个废物,领了一万兵马,攻打一座上百兵丁的小小县城都拿不下,还有什么脸面当本王的世子!”
项弼七窍生烟,破口大骂。
他项弼能征善战,乃是大楚赫赫有名的猛将,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废物的儿子?!
“父王,小昏侯有六千丹阳兵守一座县城。他的丹阳兵太厉害了,全都装备了火药枪、小钢炮。非儿臣这一万兵马能敌!
况且,楚王项戊十万大军南渡,在丹阳遇上小昏侯的五万大军,不也败了吗!”
项贤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喊着冤枉。
他把一份《大楚邸报》拿出来。
“什么?楚王南渡,战败而退?”
吴王项弼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拿过《大楚邸报》来看。
果然,《大楚邸报》上刊登着,楚王大败而归,损失了一半的兵马。
吴王原本是计划,和楚王十万大军组成联军,拿下宛陵城之后,一起去围攻金陵帝都。
如此,江南尽归吴楚联军所有,半壁江山就到手了。
没想到,楚王未能南渡,直接在江边就战败了。十万大军惨败,输的惨不忍睹。
这份如此重要的军情。
楚王为何不飞鸽传书过来?
他为何至今没有收到消息?
反而是《大楚邸报》上刊登出来的?
吴王骇然,脸色都变了。
这也不奇怪,楚王项戊率十万大军南渡在丹阳战败,自觉没脸给吴王打招呼,直接灰溜溜的退兵走了。
吴王项弼这才在一日之后,在《大楚邸报》上看到这条重要的消息。
“愚蠢,愚蠢啊!”
“楚王误我大事!”
项弼气的跳脚。
他这二十四万大军看似气势汹汹,其实也有点虚。真正的精兵才五万,其余二十万都是拼凑起来的杂兵,只能打顺风战。
他急需楚王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汇合,才有勇气去攻打重兵把手的金陵帝都。
早知道楚王昨日率领十万大军渡江,他就派一支五万的大军前去接应。
吴王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缘故。
楚王之所以急冲冲南渡,并没有知会他,定然是存了一份私心。
楚王肯定想着,把丹阳城这座铁矿重镇,抢到手,获得一大批精锐的兵器。当然不想告知吴王,他正在南渡。
楚、吴之间,虽然号称联军,但只是松散联盟,也都是有存了壮大自己,损耗别人的私心。
楚王败退江北之后,也没有及时的告知吴王,定然是盼着吴王能牵制住小昏侯。
“愚蠢!”
项弼心头憋着一口气,差点抑郁的吐血。
“楚王要是能和本王稍微齐心一点,别那么贪心,想着独占那丹阳县,也不至于如此惨败,白白损失了五万兵马。
本王分兵十万,和楚王联手夹击丹阳城,小昏侯哪里还有命在?!”
世子项贤沉默。
他领一万兵马去打丹阳,不也是想着,抢先把丹阳县城拿到手么。
只是,谁也没料到,一座丹阳县城可以拉出六千丹阳兵来,把他打的几乎溃逃。
小昏侯、李虞,还从金陵城,带了五万精兵出来,撞上了南渡的楚王大军。
楚王败退。
现在江南地界上,只有吴王这二十余万大军,独自面对小昏侯和金陵帝都。
“父王!”
“其余齐、赵、楚、济南王等一群诸侯王都在江北,中原一带,大肆吞并城池。我们一支孤军在江南,迎战小昏侯,情况有些不妙!
我们要早作对策了!”
项贤忽然一个颤栗,急忙道。
“本王有二十四万大军,惧他小昏侯不成?他手里也就五万的精兵,打的过楚王,打不过我吴王!
连夜攻城,尽快拿下宛陵城!
本王坐拥会稽城、宛陵城两座郡城,夹击金陵,金陵依然是一座孤城。
只要本王拿下金陵帝都,作用江南半壁江山,占了地利,便可以坐看江北众诸侯们彼此内斗。
登上帝位的,必是我吴王!”
项弼怒道。
268 宛陵城钉子户,谢安然!
宛陵城。
漆黑的夜幕下。
一身白衣卿士的谢安然,身披甲胄的项凌公主和十多名将领们,站在城头上,往外张望。
项家皇族以兵起家,哪怕公主也是自幼习武,能上战场。
城墙上是一万名值夜守城的士卒,三分之一的精兵和三分之二的杂兵组成。
城外五里,吴军大营连绵十余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篝火。
三万吴军正在城下集结,人手举着一支火把,数以万计,似乎准备进行夜战。
“太守大人,看样子敌军要夜攻啊!早几日,他们都是白天作战,夜里休息。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一名守城将,忧色匆匆的说道。
士卒们夜盲,一旦黄昏视野内就一片模糊,到了夜里根本无法看清楚东西,所以极少发生夜战。
点燃了火把,也只是勉强能够看清楚火把周围数尺而已。超过一丈之外,全都是一抹黑。
吴军士卒,他们举着火把,甚至连城头都看不清。
可是尽管如此,吴军依然决定夜里攻打城池。看不清城头,也要攻城。
这相当的奇怪。
“吴军应该是急了!
他们夜里攻城,目标不是攻下宛陵城。是让我们的守军,彻夜无法得到休息。”
谢安然沉吟道。
“我守城军三万,每次一万兵卒守城头,每人一日要苦守四个时辰,日夜坚守,相当疲惫。
而吴军多达二十五万,每次出动三万士卒攻城,每人两日才攻打一次。打一次可以休息一天,能够保持充沛的体力和精力。
如此日夜不停的攻城,不出十日,我军便会疲惫难以应战。半个月...恐怕就不行了。”
项凌公主也是担忧道。
“我们还能从宛陵城中,招募多少士卒?兵力多一点,能撑得更久一点。”
谢安然问道。
“很难,宛陵城内人口十五万,除去妇孺老幼,也就三万壮年可用。我们已经招募了两万杂兵,几乎把能打仗的,都招募了。”
“也不知朝廷援军,何时才能抵达宛陵?”
“金陵城倒是有十万精锐兵马,可是未必敢派出城啊!一旦金陵派兵来支援宛陵。楚军南下,随时可以威胁到金陵城。帝都也不安全,朝廷恐怕不敢冒这个风险!
调集援兵,多半是也是从其他郡西南郡调来。”
“在援兵出现之前,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好在,太守大人提前储备了不少粮草,足够三万大军三月之用。否则便凶险了。”
众将领们都是忧心忡忡。
宛陵城被吴军二十万大军封锁,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也很难传出去。
信鸽能飞,但容易被城外吴军的神射手给射杀。
“能守一日是一日吧!”
谢安然心叹。
项凌公主乃是皇族,他是皇戚,一旦破城,吴王项弼定然不会放过他。
逃是没办法逃的,只能全力死守。
尽力便好。
剩下的,只看天命了!
...
数日下来。
吴军日夜攻城,一波士卒退下去,另一波士卒便开始攻城,几乎片刻不息。
用梯子强攻无法攻下宛陵城。
吴军开始伐木,制造大型的投石机,甚至大型云梯。这投石机,可以抛射巨石,二百步远,冲击城墙。
云梯,可以让几十名士卒站在城墙高的梯子上,直接跳到城墙上去厮杀。
这些大型器械,让吴军如虎添翼。
宛陵城的朝廷守军,一时陷入苦战之中。
“报,太守大人。吴军连夜造了几十台云梯,准备攻城!”
“去挨家挨户,收集油料。云梯靠近,用油火、火箭矢,把他们的云梯烧掉!”
“报太守大人,吴军造了五台攻城车,准备攻城门!”
“拆卸门板,赶制一些大型的拒马出来,丢在城门处,阻挡他们的攻城车靠近!吴军要搬动拒马,就射他们!”
宛陵城的城头。
谢安然在城头,一边安排将士守城,一边摆下棋盘,和手下的大将许闵下棋,也不见丝毫的焦躁和不安。
“许将军,你输了!”
谢安然提子,淡淡说道。
“太守大人不愧是金陵城第一才子,棋艺果然精湛,佩服佩服!
大人,要不要去巡视一番,督战?下官看城外,吴军攻打激烈,似乎增加了攻城的兵马,一次出动近四万之多。
再加上,他们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全力攻城。如此打法,恐怕我军撑不住三五日了。”
那大将许闵却无心下棋,满脸的忧色匆匆。
“有什么可看的。这说明,吴军很急,急着拿下宛陵城。外面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吴王如此急切...他急,我不急。”
谢安然摆着棋盘,淡淡道。
“可是,五日之后,我们守得住吗?”
许闵急道。
“谁来赢我一盘,我便告诉他,这城能否守住。”
谢安然笑了笑,看了看周围的众将领们。
众将领们面面相觑。
下棋,他们那里下的过谢安然这个金陵第一青年大才子!
不过,太守大人既然如此轻松,丝毫没有将二十万吴军放在眼里。
定然是心中有底。
谢氏门阀乃是朝廷内相当强大的势力,定然会影响朝廷,尽早派兵来支援宛陵城。
...
入夜。
谢安然坐在宛陵城门大殿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火把,还有夜幕星空。
城外的喧嚣声,喊杀声,这些日子几乎没有听过。
他这些日子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脸上也是倦意。
项凌公主来到他一旁,静默的坐下,“夫君,咱们能守得住宛陵城吗?”
“城内人心惶惶,都是畏惧吴军破城。我这太守,总不能先自乱阵脚吧。这城守不守得住,要看天命,看朝廷什么时候来援兵!”
谢安然苦笑。
朝廷援兵什么时候抵达,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的。
忽然,城外远方,天空炸开了极多璀璨的光芒。一朵金色,一朵火红色,一朵紫色。
各种颜色的烟花,全都有。
这些烟花,在夜空下太过耀眼了,以至于连宛陵城内,都能看得到。
城外的吴军当然也看到了,无数吴军的士卒们,纷纷朝烟花的方向望去,连攻城的势头,都似乎缓慢了一些。
“那是何物?”
项凌公主吃了一惊。
“似乎...是烟花!七夕那日,小昏侯在金陵城举办烟花盛会,金陵城满城都是烟花。《大楚邸报》上还刊登过图片。”
谢安然站了起来,有些惊奇道。
这烟花,为何会出现在宛陵城附近?看样子,似乎数量还不少。
269 烟花?谁在放烟花!
吴王项弼很急,在宛陵城下,逼着众将领们率领吴军,没日没夜的攻城。
他不能不急!
楚王十万大军在大江边,一战败北,退回江北。光是修养元气,至少要半年,甚至更久。
他寄予厚望的一支援军,恐怕在数月之内都无法再赶来支援他。
其他诸侯王们看到楚军十万战败,定然畏惧,不敢轻易渡江,来江南一带。
他虽然拥有二十五万大军,但却是孤军奋战,几乎难以再有援兵出现。
金陵帝都一时半会,肯定是攻打不下来。
他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拿下宛陵城,在吴国的外围建立起强大的据点,获得足够的战略防守空间。
从宛陵郡城北上,离丹阳县城一百里,离金陵帝都二百里。
丹阳县城,就挡在宛陵郡城和金陵帝都之间。
不拿下丹阳县城,是绝对无法进攻金陵城的。
他必须拿下宛陵郡城,才能抵挡住小昏侯和李虞的五万精兵来袭。
可是,让吴王项弼有些惊诧的事,小昏侯和李虞击败楚军之后,带着五万朝廷大军回了丹阳县城驻扎,便没了动静。
估计小昏侯也是觉得自己区区五万兵力太弱,畏惧吴军二十五万大军,过于兵力庞大吧。
一旦在野外接战,小昏侯五万兵力未必能撑得住。
既然小昏侯躲在丹阳县城不出来。
这样也好!
这正好给吴王有足够的时间,抓紧赶造一批攻城器械,去全力攻打宛陵城。
一连六七日下来,吴军日夜苦攻宛陵城。
但吴王项弼发现,这宛陵城极为难攻。
宛陵城的太守,是谢安然,当朝驸马,前主相谢胡雍之长孙。赫赫有名的第二纨绔,几乎和小昏侯并驾齐驱。
这谢安然在金陵城的名气很大,有金陵第一青年才子之称,并非浪得虚名,虽是初次上阵打仗,却是出奇的老练和沉稳。
刚一上任,便立刻开始修葺、加固城墙,数月下来硬是把城墙加高了半丈。
还造了许多箭塔、箭楼出来。
连原先的木城门,都钉上了坚固的铁板,又厚又结实。几十个士卒都推不动。
还造了很多守城器械出来,滚木、油锅、铁刺拒马,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破绽。
这宛陵城,被打造的像是乌龟壳一样。
吴军猛攻了六七日,造了许多大型的攻城器械出来,猛砸都砸不破。
...
深夜。
吴军十余里大营,火炬通明。
四万吴兵如往常一样,彻夜攻打宛陵城,不给宛陵城守军以休息的机会。
在大营内,吴军士卒们也是步步岗哨,到处都是篝火,严加防备,以防小昏侯偷营。
项弼、项贤,两父子在营地,望着宛陵城,恨不得能立刻攻下来。
自从项弼知道楚王败在小昏侯的手里之后,他对项贤的战败,也没那么恼了。
楚王十万大军如此强大,都打不过小昏侯。
项贤才区区一万兵马,在丹阳县城打输了也正常。
胜败兵家常事,习惯就好。
“这谢安然,风流倜傥的士子,却也是有丞相之资啊!
他爷爷谢胡雍是前主相,门阀官吏之首,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在朝廷的势力极深。
谢安然把宛陵城经营的铁桶一样,自己的本事也是相当不错。文武兼备的大将之才啊!
可惜,如此人才,却都只为朝廷卖命。
小昏侯如此,谢安然也是如此!
皇帝老儿太命好了。若是他们两人,哪怕其中之一,能为本王效力,本王何愁这天下,不归本王所有。”
吴王项弼感叹。
“父王,我军攻势有点过于急了。估计还要三五日,才能打下宛陵城来。我们如此不惜代价的猛攻,兵力损耗颇大,每日折损三到五千士卒。
这些日子,我军在丹阳郡内到处强拉壮丁,才能维持二十五万的兵力。这些拉来的壮丁,毫无忠诚,随时都可能逃走。”
世子项贤有些痛惜。
这六七日下来,吴军强攻宛陵城,已经阵亡了二三万兵马。
虽然都是杂兵,全是农夫,但都是从吴地带过来的杂兵,对吴王的忠诚度较高,能听话,死了也是十分可惜。
新拉进来的壮丁,全都是丹阳郡的农夫,一找到机会就逃跑,毫无忠诚可言。
“父王岂能不急?”
项弼挥着鞭子,指着宛陵城,叹道:“小昏侯并非易于之辈,从他打十万楚军,就知道他下手极为凶狠果辣,犹如饿狼。
楚王十万大军渡江,才露出少许的破绽,便被他以弱势兵力给一举击溃。
我吴军一旦露出破绽,他肯定会扑过来。
必须尽快拿下这座宛陵郡城,父王在这丹阳郡的地界,才有坚城可守。小昏侯想要击败我吴军,便难如登天。
父王也才能随时威胁到金陵帝都,逼得皇帝死守皇城,不敢轻易派兵出城!”
他们两人正说着。
忽然,夜幕星空,嗖的炸开几朵璀璨耀目的烟花。
这璀璨的烟花,让整个吴军大营的士卒们,都纷纷跑了出来,仰头观看,看到这个闻所未闻的奇迹景观,一个个瞠目结舌。
“那是何物?...莫非,是烟花?小昏侯发明的烟花?
听说七夕,金陵城的烟花盛会十分惊艳,令满城权贵、百姓叹为观止。
可惜啊,那天晚上,姐姐和上百名刺客,都未能刺杀掉小昏侯。以至于留下这个祸害,败了楚王十万大军,令我吴国陷入被动。”
世子项贤眸中,感到无比的惊艳。
虽然身在吴国,但他的消息灵通,也不闭塞。
金陵城里发生的事情,被密探送到吴国,很多他们都了如指掌。
“想来应该是吧!这烟花,一眼看去...确实是十分惊艳,令人叹为观止。不知何人,在这荒郊野外放烟花,放给谁观赏?”
项弼也有些意外,笑道。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愣神。
对啊!
这烟花并非寻常之物,在金陵城也极为紧俏、稀缺。
这荒郊野外的,除非在这野外,放这并不常见的烟花?
是谁?
想干什么?
烟花...小昏侯?!
吴王项弼忽然隐隐有些不妙,头皮发麻。
270 夜枭营!
“敌袭——!”
忽然,吴军大营内,哨兵响起了尖锐的叫声。
一支箭矢射来,噗嗤一道血光,那哨兵的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紧随而至的,是几百支火药箭矢,飞窜着,落入吴军大营内,瞬间爆炸开来。
这些火药箭矢的威力,远远超过了以前的火箭矢。
在箭矢上加了一个小型的火药管,自带喷射推力,射程极远,是普通箭矢的二三倍,还可以爆炸。
虽然火药箭矢没什么准头,但是用来射击大型的营帐,完全不需要准头。
顿时,营地内深处,一片汹汹火焰燃烧起来,几十座营帐烧了起来。
吴军大营帐篷内的士卒们,被爆炸声惊醒,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手持刀枪木盾,惊恐的冲出营帐,准备作战。
可是并未看到敌人的踪迹,敌人只是远远射箭,并未攻入营内。
吴军士卒们望着营地外面,黑漆漆的原野,却不敢冲进去。
营地内有篝火,篝火周围数丈之内,他们够看清楚。可是出了营地,外面一团漆黑,看不到任何人,也不知敌人有多少。
“夜袭——!”
“报——,大王!我东北角的辎重营遭到夜袭,损失重大。损失粮草数万斤。”
“报,大王!西南角的营地,遭到敌军冲击,烧毁几百座营帐!死伤数百人。”
“报,大王,我军马营遭到冲击,死伤几百匹战马。”
众多急报,飞快的送到了吴王主帅的大营内。
这些紧急军情,几乎是同时发生。而且是在吴军各个边缘角落,同时爆发。
规模不是很大,每一处来袭的敌军,估计也就几百人。他们放了火药箭矢,偷袭了一下便跑,也不冲入吴军营地内打硬仗。
连一个敌人,都没能杀死。
“可恶~!”
“吩咐各个万人营,将领原地死守,不得退却!”
项弼额头青筋暴起,却无从应对。
吴军二十五万大军非常庞大,一旦扎营,这营地连绵十余里,光是战马就要跑一刻钟,消息难以及时的上下传达。
一个万人大营,大概需要一里地进行驻扎。
吴王把命令下达下去,便要足足一刻钟之后才能传达到所在之地。
等命令到了,战斗早就结束了。
全靠吴军各个万人大营,自己防守。
吴军众将都是焦头烂额,把睡梦中的士卒们都叫起来,准备打夜袭战。
夜袭的敌军有多少人?
从哪个方向过来?
谁也不知道,只能严防死守。
直到天亮时分。
太阳东升,光照大地。
这支神秘的夜袭军队,终于无声无息的退却,没有留下任何伤亡,消失在原野里。
整个吴军二十余万大军,整夜枕戈待旦,守卫自己的营地,无法得到休息,神情紧绷着,熬了一宿,已经疲惫不堪。
上午时分。
吴军全军睡觉,停止攻打宛陵城。
...
“朝廷的援兵终于来了!”
“定然是有朝廷军队,在外围牵制吴军,夜袭了吴军大营。”
“吴军二十五万大营彻夜不息,定然疲惫不堪,白日哪有精力作战?”
谢安然和项凌公主,和众将领们,在宛陵城头,观望吴军大营骚乱了一宿,无不狂喜。
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
但定然是朝廷的军队。
朝廷的援兵来了,让他们看到了坚守下去的希望。
“吴军既然停止攻城,让士兵们抓紧休息!”
谢安然下令道。
宛陵城的士卒们终于得到了短暂的休息,纷纷抱着刀枪,在城墙上埋头便睡觉。
...
下午。
吴王睡醒,吴军吃饱喝足,开始攻城。
这一仗,一直打到黄昏。
几个时辰之后,吴军上下便偃旗息鼓,没有再攻城。
吴王和众将领们几乎都有觉悟——昨夜那支神秘的敌军,定然会再度前来夜袭。
他们要想法子,防备这支敌军的夜袭。
...
落日时分。
一支千人规模的轻骑兵,身穿黑色服饰,悄然出现在吴军大营数里之外。
楚天秀、李虞,还有狄儿、祖儿,以及几百名李家子弟,再加上从两万名骑兵中精心挑选出没有夜盲症的骑兵。
凑够了足足一千名没有夜盲症的轻骑兵,组成了一支小规模的“夜袭营”。
夜盲症。
因为缺乏维生素a,导致视网膜的感光物质缺乏,一旦光线变弱,就会一片模糊,无法分辨物体,形成夜盲。
白天倒也正常,一旦夜晚的弱光环境下,哪怕满天繁星,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即便举火炬,距离稍远也起不到作用。
而富含维生素a的食物,主要为动物肝脏、鱼肝油,以及胡萝卜等等,可以防止夜盲症。
其实这夜盲症,也可以称之为“穷人症”。
古代的穷人,基本吃不上肉食。而胡萝卜还在阿富汗一带种植,正常大约在一千年后,才从伊朗传入中国。
但是,古代的富人得夜盲症却并不多。因为他们的食物里,猪肝、鸡肝等等,较为常见,从小就吃,有充足的维生素a。
维生素这个概念,古人并不清楚。
他们绝大部分人不知道为何会得夜盲症,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不得夜盲症。...就算知道了,穷人一年到头难得吃一顿肉食,也吃不起。
楚天秀当然十分清楚。
金陵帝都是天下最富庶,世家门阀最密集的地方。
几百名李家子弟,还有从两万名轻骑兵里挑选出的几百名出身不错的士族子弟,他们都没有夜盲症。
这些精选出来的富家弟子兵,隔三差五保证吃一块鸡肝就足够维持夜视能力,只要有微弱的光线,便可以看到较远的地方。
不过,仅仅挑选出一些没有夜盲症的士兵,依然很难组织起一场上规模的夜战。
因为夜晚,缺乏指挥军队的手段。
军队的指挥,都靠士兵的眼睛,跟着旗帜走。或者是锣鼓声。
将领和士兵之间,一旦相隔一百米远,还是看不清楚彼此,除了靠喊声,无法及时相互传递消息。
战场嘈杂,喊声效果微弱。
这些士卒只适合小股行动,难以组成一支上规模的军队,进行夜袭行动。
夜晚,一旦将军领兵出了大营,几乎就完全失去了自己军队的控制力。
所以自古,大规模的夜战就很少发生。
楚天秀这几日,五万大军留在丹阳县城,当然没有闲着。就是专门组建了一支“夜枭营”,为夜袭吴军做准备。
为了保住夜袭的速度,夜枭营全是轻骑兵。
挑选了一千名没有夜盲症的轻骑兵,让他们每人肩上,系上一条弱光的荧光丝带——这样,他们彼此能够看到自己的队伍。
给他们携带了大量的不同烟花为信号,以不同颜色、数量约定“进攻、撤退、求援、转移、集结...”等等。
让所有的轻骑兵们都记住。
烟花升上天空,可以在四五里范围内,甚至十里范围内看到。
一个瞬间,所有轻骑兵都得到进攻和撤退的指令。
这种指挥的效果,远比喊声、旗号、铜锣鼓声等等,要有效果。
在夜晚,几乎没有其它东西,可以比烟花最快传递给所有的轻骑兵。
如此以来,夜袭作战的指挥能力,便极大的提升。
楚天秀还给这支夜枭营,准备了一批从金陵城运过来的“火药箭矢”。火药管喷射的推力,可以让箭矢增加两三倍的射程。
吴军在外围的篝火、栅栏、拒马警戒,顶多能够阻挡五十步左右。
要知道,一个万人的吴军大营,营地方圆也才一里而已。
火药箭矢的射程高达三百多步远,几乎有近半里的射程,直接射入吴军大营的中心地带,爆炸、燃烧。
袭营!
当然是袭击吴军的大营,把营帐全都给烧毁,把吴军携带的大量辎重、粮草等烧毁,制造出巨大的混乱出来。
有了一千名没有夜盲症的轻骑兵、用烟花进行指挥、携带火药增程箭矢,这三大利器组合起来,“夜枭营”的战斗力简直彪悍到不行,令吴军二十万大军都感到恐惧。
昨夜,楚天秀、李虞,带着夜袭营的一千轻骑兵,在吴军外围骚扰了一番,只是小试身手,验证一下夜战的打法,是否可靠。
今晚,楚天秀、李虞带领夜枭营再次出现在吴军大营之外,却是准备搞一场更大规模的袭击。
271 火烧连营!
漆黑的原野上。
一支千人轻骑兵在快速的奔驰,人人肩上系着一条荧光丝带,宛如一条长长的萤火带在原野上浮动。
楚天秀不善骑马,祖儿和他同乘一骑。他揽着祖儿的小蛮腰,迎风而来都是阵阵淡香。
很快,他们抵达吴军二十五万大军营地外面。
“停!”
楚天秀轻喝。
祖儿立刻勒住马,警惕的望着前方。
李虞勒马停下。
夜枭营一千轻骑兵,随即如风而停,在吴军大营二百步之外止步。
众骑兵里面,李家子弟占了很大一部分。其它轻骑兵,对小昏侯也是无比的崇拜。
打垮了楚王十万大军之后,小昏侯在朝廷军中的威望,已经隐隐有新一代战神的美誉,直追岳父平王李荣。
士卒们对他的命令,是相当的服从。
吴军营外二百步,这个距离,在白天的话,那几乎是找死。
吴军有两万轻骑兵,是精兵。冲出大营一个包抄,就能把他们这一千人的夜枭营给全部灭掉。
但是,夜里不行。
吴军虽然有两万轻骑兵,夜里全都是瞎子。骑兵里面没有夜盲症的士兵,估计几百人都没有。
吴国并没有多少出身富户的豪门士子,这些兵都是平民里面选出来的,自幼的夜盲症,成年之后很难改善。
这也是楚天秀选出的夜枭营一千轻骑兵,几乎全是富家子弟、门阀士子的原因。
就算能找出那么一千名能打夜战的轻骑兵,也绝非他们这支装备精良的“夜枭营”的对手。
“吴军似乎加强了戒备!在营地外一百步远,堆了大量的篝火,连成一片,有哨兵站岗,防止我们接近。
一旦我们出现在篝火附近,他们的士兵就能看到。”
李虞打量了吴军大营,说道。
从一百步之外,射火药箭矢,其实也能够落入吴军大营内。
但吴军没办法,篝火如果离吴军大营太远,放哨的士兵被摸了脖子,死了也是白死。一百步远,这是吴军弓箭手,能射到的极限了。
楚天秀一笑,“看来昨夜被打痛了,损失惨重,这次长教训了。不过,没什么大用处。吴军不能夜战,只能死守营地,被动挨打。
走,我们绕一圈,看看吴军的薄弱之处。”
夜枭营一千轻骑兵,绕着宛陵城转了一圈。
吴军二十五万大军,把宛陵城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居然没有三缺一,给宛陵城留下任何逃生的余地。
摆明了,吴军想要一口吞下宛陵城。
但是,吴军二十五万军营太长,也给让吴军自身指挥,带来相当的不便。
过于臃肿的身躯,在夜枭营面前,就是一堆肥硕的肉。
问题是,从哪里切一刀下去,把吴军打痛,痛入骨髓。
...
“昨夜我们试探过,这处是吴军的辎重营,押运随军的大批粮草、食料,至少够大军十日之用,有一万步兵守卫。
它周围还有两个万人大营,随时可以支援辎重营。
今晚,可要重点攻这辎重营?
一般的大军行军,只会携带七天到十天左右的粮食。更多的粮食,要靠后方运来。
一旦烧掉吴军这些随军的粮草,吴军立刻便会陷入缺粮的境地,急需后方运输粮食。
他们供应大军数月作战的粮食,应该还在更远的城池,必须立刻运过来。我们可以去袭击他们的粮道,令吴军断粮,无法继续攻打宛陵城!”
李虞道。
“昨夜,到现在已经十二个时辰....说不定辎重营转移了位置。吴王项弼经验老练。想烧掉吴军的粮草,并不容易。
能否烧掉吴军的随军辎重粮草,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粹是运气!”
楚天秀沉吟。
“哪怎么办?”
狄儿问道。
“吴军一共二十五座大营,每营有约一万兵马。看似人多,但是大营不多。一个万人营内,里面大约有一百多座帐篷而已。
我们夜枭营一千人,分散去烧二十五个营,每个营都可以有四十人去夜袭。快速射出火药箭矢,把他们所有的帐篷全都烧起来。
不管辎重营藏在哪里,都有机会烧起来。...就算没烧到,这样的大混乱,也足够吴军受了。”
楚天秀冷笑道。
众轻骑兵的马匹携带了大量的箭筒,里面都塞满了火药箭矢,至少二十支火药箭矢。
这意味着,四十人就可以快速的射出几百支火药箭矢。足够在一座大营内,引发猛烈的爆炸和火焰。
“好!”
“就这么干!”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我以一支金色烟花为信号,所有人同时下手!”
一千名轻骑兵们,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飞奔往不同的吴军万人大营外围,待命。
...
楚天秀、李虞,还有祖儿、狄儿,带着四十名李家子弟轻骑兵,在其中一座万人大营外围,耐心的等待着。
楚天秀不会骑马,也不会在马上弓射,夜袭的时候,是李虞亲自出手,他当然不能上前,只能在远处看着。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
一千名轻骑兵,估计都分散到了吴军各个万人大营的外面。
“可以点金色烟花了!”
楚天秀道。
祖儿立刻从马匹的箭筒内,取出一支金色的大烟花。
用火柴,点燃。
“嗖!~!”
这支烟花飞升上百丈高空,凌空炸裂开来,化为一朵金色菊花,无比的耀眼,惊心动魄。
“冲!”
李虞轻喝,手持弓,一勒胯下战马。
四十骑兵顿时如箭一般,冲向吴军万人大营。
众骑兵在大营约百步之外,射出手中的火药箭矢。它们的引信,全是设计成火柴一样,在火柴盒上一擦就着火,无需点火。
四十道火药箭矢,瞬间飞出。
“嗤嗤!”
引信燃烧,火药管“噗呲”猛的喷射。
箭矢加速,飞向三百步远,吴军大营内。
李虞这四十骑兵,一边沿着营地外围飞奔,一边不断的射出火药箭矢。箭矢如雨,落向吴军万人大营。
几乎是小片刻功夫,携带的八百支火药箭矢,全部落入吴军这个万人大营内,在营内炸开,烧了起来。
吴军大营的几十万士卒们看到烟花炸开,无数的火箭朝大营内落来,却是吓得魂飞天外,顿时营内一片呼声。
大营内的帐篷,迅速燃烧起来。一座挨着一座,许多士兵们哀嚎着,拼命救火。
“快”
“敌袭!”
“又来了!”
“弓箭手,快射箭!别让他们逼近。”
“走水了,快救!水桶呢?”
可是,他们哪里看得清营地外原野上的动静,全是一团漆黑,鬼影都看不到。
吴军的箭矢,胡乱朝外射去,百步之内便落地,根本伤不到一根寒毛。
楚天秀和祖儿,骑着马,在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看着。
却见,这吴军二十万大营,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焰,燃烧起来,火势眼看着越来越大。
几十万大军,都在拼命找水救火。
“姑爷,这把火烧的真大。说不定真有机会,把他们的辎重营,粮草全给烧掉。”
祖儿惊叹道。
楚天秀淡淡一笑,“这样的烧法,吴王连搭营的帐篷都没了,估计以后都要露天睡觉了,容易着凉。
发烟花信号吧,全体撤离!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回去睡觉,让吴王头疼去。”
272 最笨的办法,严防死守!
宛陵城外。
吴军二十五座万人大营,士兵们提着水桶在营地内奔走,奋力浇水灭火,大声竭力呼喊着救火。
宛陵城的士兵们站在城头,观看这场大火,都在欢呼沸腾。
这场火烧的比昨天还更猛烈许多倍,这意味着他们的援军,正在加强攻势。
天亮的时候。
这场烧遍了二十余座大营地的大火,终于被吴军众将士们给扑灭了。
吴王项弼和世子项贤,两父子站在主营外面,满脸都色黑色烟火,靴子上都是泥土。
昨夜的这场大火,烧到了主帐。把主帐给烧掉了,他们父子两人带着众将领们,拼命救火,抢救各色账簿、文书。
看着大营内,一片狼藉。
他们父子两人都是欲哭无泪。
这该死的敌军,神出鬼没。朝吴军大营射了一通火药箭矢之后就逃之夭夭,他们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吴军几十万士卒们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又忙着救火抢救辎重物资,到了天亮时分,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出战。
整个白天,战都没法打了。
几个时辰之后。
众将领们纷纷来到主帐,将各个万人大营的损失,向吴王报了上来。
没有了营帐,他们只能站在泥地里向吴王禀报。
辎重营损失粮草五十余万斤,吴军好几日的粮草被烧掉。
其余各营,几千座营帐大半焚毁,士卒烧死近千人。死伤的人数也不是太多,对吴军士气的打击,却是无比的沉重,整个吴军几十万大军都提不起士气来。
“父王!”
项贤噗通一声,跪在泥泞的地上,愤怒的捶打着地面,“父王,我们大军的营帐,一夜被烧掉了几千座,几乎全烧掉了。
恐怕大军只能露天睡了,这荒郊野外,夜里有露水,太凉了,恐怕对士卒十分不利。晚上睡不好,白日如何有精力攻城?
他们还会继续夜袭。如此下去,不出五日,我大军士气萎靡,白日也无一战之力。
太恶毒了!除了小昏侯,没人能想出如此凶狠的打法!父王,让我带兵,再去攻打丹阳县城!”
“贤儿,勿要冲动!”
吴王项弼气的青筋暴起,忍着怒气,朝众大臣将领们问道:“众臣有何意见,可击败这支夜袭的敌军?”
“大王,小昏侯连续两日只是在外骚扰,却不强攻入我大营,定然是人数太少,估计也就一二千骑兵之数量,不敢和我军的万人大营硬拼!只能用这样卑劣的夜袭手段,偷袭我大军。
我军只需一支能夜战的兵马埋伏在营外,便可将他重创。”
相国拱手说道。
“可有人敢领兵,伏击小昏侯?”
吴王沉声问道。
众将面面相觑。
他们带兵打仗多年,从来不打夜战。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天下有善于打夜战的部队。
他们手下的兵卒,夜里出了大营就是一群瞎子,怎么伏击?
“大王,小昏侯的夜袭营,非比寻常。他们有烟花为信号,有火药箭矢这样射程极远的火器,绝非等闲的部队可比。
我军不善夜战,夜里和敌军交战,恐怕以卵击石。
小昏侯的老巢在丹阳县城,夜袭营也定然以此为根基,不如直接出兵攻打丹阳县城!破丹阳城,便是破了小昏侯的夜袭营!”
大将说道。
众将纷纷点头。
夜袭营虽然神出鬼没,但是落脚点在一百里外的丹阳县城。
打掉丹阳县城,是破夜袭营的最好办法。
“谁愿领兵,去攻打丹阳城?”
吴王项弼问道。
“呃...”
“...”
众将们再度陷入了沉默。
丹阳虽然是一座小县城,比宛陵郡城要低级很多。
可是,驻扎着五万从金陵城调来的朝廷精兵。
此外,还有六千名丹阳火药枪精兵,都装备了最先进的火药枪和小钢炮。
再加上这支神秘的夜袭营。
攻打丹阳县城的难度,恐怕比攻打宛陵城还更难。
宛陵城才一万精兵二万杂兵而已,总兵力不过三万而已。
还不如先攻打下宛陵城。
有了这个基地,再去攻打一百里外的丹阳县城,也有了一个安全的存放粮草的城池。
现在问题又回来了。
小昏侯的夜袭营这样猛烈的骚扰吴军,吴军上下彻夜难眠,到了白天萎靡不振,他们难以全力攻打宛陵城。
吴军二十五万大军,轮番攻打了宛陵城长达六七日,至今攻打不下来。
这变成了一个无解之题。
“父王,儿臣带十万大军前往丹阳城!如此,小昏侯只能自救,定然顾不上宛陵城。”
项贤道。
“不可...你独自带十万大军前往,只怕会重蹈楚王的覆辙。楚王尚且吃了大亏,你经验离楚王差远了,父王怎么放心。”
项弼摇头。
他看众老将们都不愿意领兵去打丹阳县城,也深知其中难度。
“实在没辙,就只有一个笨办法了!
夜袭营的火药箭矢,射程达三百步远,将近半里地。
我军营地,在半里之外,挖出一条长长的沟壑、添置拒马和篝火。每个万人大营,各抽出二千名兵力,在沟渠,负责本营的守夜。
如此,让夜袭营无法靠近主营半里之内!他们的火药箭矢的夜袭,当然也烧不到我军大营。”
项弼沉声道。
众将领们相视一眼,有些担忧。
这样,每一个万人大营是安全了,晚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这二千士卒,因为单独脱离主营半里地,却会陷入危险之中。很容易遭到袭击。
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应对之策了。
“诸将既然没有意见,便按此行事吧。”
“末将遵命!”
二十五个万人大营的将军们,立刻各自回营,在营地外围的半里远处,开始挖沟渠。
并且伐木,造简单的拒马,放在沟渠内侧,抵挡轻骑兵。
几十万士卒同时挖地,一条长长半米深、一米宽的沟渠。这个宽度,马是可以越过去的。
所以,内侧还有以拒马为障碍,绕着吴军大营一圈。这样,轻骑兵就冲不进来了。强行冲击,定然撞个头破血流。
严防死守,以防小昏侯的夜袭营偷袭。
当然,吴军上下都忙着防备夜袭营,一时间也无暇去攻击宛陵城,倒是让宛陵城的几万守城士卒,得到了喘息休整的机会。
273 吴军大怒
深夜。
夜阑星稀。
夜枭营一千轻骑兵,在休息了一个白天之后,携带了大量的火药箭矢,再次精神抖擞的悄然出现在吴军大营外围。
他们连续两个夜晚火烧吴军,战果累累,已经打上瘾了。
夜枭营区区一千兵马,用无比微小的损失,却能给二十万吴军造成巨大的战果,让吴军疲于应付,这在白天是很难打出这样的出色战绩。
却见,吴军每一个万人大营,都在半里远的外围,挖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安放拒马,升起篝火,并且派了两千杂兵,在篝火旁边守夜。
要是没有两千杂兵在拒马旁边守着,这些拒马很容易就被搬开。夜袭营的轻骑兵,可以轻易的穿过去。
夜袭营众骑兵上下,看到吴军如此严重以待,不由吃了一惊。
“夫君,吴军如此严防死守。怕是一个白天,他们几十万大军都在忙着挖沟、造拒马。这沟壑离大营,至少有半里地。火药箭矢也射不到他们的大营。”
李虞惊道。
楚天秀看到吴军大营如此防守,也有些头疼,“看来吴王吃了亏,长教训了。既然打不了他们的大营...那就用火药箭矢,把这些杂兵都打掉!”
“嗯!他们都是杂兵,只有刀枪,缺乏皮甲。不过,他们手里有木盾,可以防备弓箭。”
李虞道。
夜枭营一千轻骑兵纷纷取出弓箭,还有威力极强的火药箭矢。这些火药箭矢不仅仅射程远,还会爆炸,杀伤力也很强大。
一阵抛射,上千支火药箭矢飞向篝火旁边守夜的二千名杂兵!
这些杂兵们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劳累无比,正在地上无精打采的休息。
“敌袭!”
“啊~!”
顿时,一片密集的惨叫声响起,一些杂兵尚未来得及举起盾牌,便中箭倒地。
“快举盾!”
“掩护,掩护!”
杂兵们纷纷举起盾牌,排成一排抵御火药箭矢的齐射。
上千支火药箭矢,落在他们周围,轰隆隆的爆炸声,炸的一片人翻马扬。
一支火药管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如此密集的上千支火药爆炸,依然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沟渠外面的马蹄声,却很快消失不见。
夜枭营并未跟他们短兵相接,直接奔向下一个吴军万人大营,很快,再次响起爆炸声和惨叫声。
...
吴军大营闹哄哄一宿,众多士兵死守在篝火旁边,没敢歇息。
等天亮之后。
夜枭营飞快退去,消失在原野深处。
二十五座万人大营的几十名将领们,来到吴王项弼这里,禀报各营士兵的损失。
众将领们汇总之后,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昨夜夜袭,死亡近三千名士卒,而被炸伤多达两万名士卒...这些士卒虽然没死,可受伤之后,几乎丧失了战斗力,一个月之内难以再上战场。
一个晚上,减员近两万兵力。伤兵都会成为拖累,不仅仅消耗粮食,还会消耗大量的疗伤药材。
这几乎比得上攻打宛陵城,好几天的损失了。
这支夜袭营的战斗力,太彪悍了。
“父王,不能这样忍下去了!不出十天半月,我吴军二十五万大军,全都要被小昏侯的这支夜袭营给生生拖垮,全部打成伤残兵。”
项贤眼珠子都红了,“干脆拔起二十余万大军,去跟小昏侯拼了!我们现在不拼,再过十天半月之后,想拼也拼不了了。”
“大王,的确不能在此地停留。
我们干脆尽起吴军,前去攻打丹阳县城。
丹阳县城高仅仅一丈,一副梯子就能冲上去,云梯、攻城车对付县城也容易。拿下了丹阳县城,我们便有落脚之地。”
相国也急道。
“可是,二十五万大军去攻打丹阳县。我们的后路,运粮线,会被宛陵城的守军给切断了。粮线一断,我吴军就危险了。”
吴王项弼沉声道。
“大王,我军只需带上十日粮草便可。攻打区区丹阳县城,两三日之内定然攻下来。回头,再来攻打宛陵城!”
“不错!”
“我军新一批粮草刚刚送达,正解了燃眉之急。”
“先攻下一座城来,让大军有休整的地方,才能避免被夜袭营给偷袭。”
众将领们也不想当缩头乌龟了,被小昏侯的一只夜袭营给打的这么惨,这口气实在是忍不下去。
本来他们都不想去打丹阳县的。
可是,昨夜防守的这样严密,还是被夜袭营给打的这样惨。他们就算不想打,也必须去打了。
否则,拖下去,此战必败。
“好!既然众将有这决心!”
吴王项弼见众大臣和将领们都强烈要求,厉喝道:“听本王令,立刻大军拔营,进攻丹阳县城。
小昏侯号称大楚新一代战神,本王便亲自去跟他掰掰手腕!看看他有何本事,击败本王二十万大军。”
“是!”
众将轰然应诺。
宛陵城外,二十余万吴军拔起营寨,不再理会宛陵城守军,直接奔丹阳城而去。
不出这口恶气,吴军上下都无法泄这心头之恨。
那些死亡、负重伤无力再战的吴军,都被送回会稽。免得浪费粮草,成为负担。
真正前往丹阳县城的吴军,剩下一共二十万大军。精锐骑兵两万,精锐步兵三万,其余杂兵十五万之众,轰隆隆开赴丹阳县城。
步兵的日行速度,约是一日一百里。
这二十万吴军步兵太多,还有大量辎重粮草,行军不太快,大约需要一日才能抵达丹阳县城。
宛陵城头。
太守谢安然、项凌公主,众将们、上万守城士卒们,看到吴军二十余万大军拔营,居然放弃了攻打一半的宛陵城而去,都惊呆了。
这宛陵城被吴军围攻了六七日,损失惨重,死伤了五六千人,守城器械损耗很大,这眼看只需三五日便要守不住了,没想到吴军居然走了。
“吴军走了?”
“看样子,是朝丹阳县方向去了。他们要去攻丹阳县城?!”
“昨夜,夜袭颇为激烈。定然是小昏侯把他们打痛了,他们忍受不了了,想先拿下丹阳县城。”
“宛陵城之围终于解了。立刻向朝廷汇报宛陵城的战况,飞鸽传书,把吴军动向,告知朝廷和丹阳县的小昏侯。”
“还有,吴军攻打完丹阳县,定然还会回头攻打我宛陵城。立刻抓紧造一批守城的器械,补充箭矢和粮草。”
谢安然激动道。
274 丹阳,决战之地!
皇宫。
金銮殿,散了早朝。
皇帝项燕然披着金色长袍,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望着殿外秋色渐近的天空,松了一口气。
提心吊胆近半个月,收到了丹阳郡守谢安然的一封飞鸽传书,终于松了一口去。
江北的楚王、赵王、齐王等一众十余名诸侯们,横扫众郡城,各地方的郡守几乎溃不成军。
江南地界还算不错,小昏侯击败楚王之后,丹阳郡城在吴王围攻之下未失守,总算一个好消息。
“吴王被小昏侯的夜袭战激怒,二十万大军拔营,放弃攻打宛陵城,前往丹阳县城去了。”
“宛陵城之围,终于解了!”
“这座丹阳郡的这座首府,暂时是保住了。”
“谢安然这太守干的相当出色,老丞相养了一个好孙儿啊!”
项燕然朝一旁的老丞相谢胡雍说道。
谢胡雍自从告老辞官之后,便再也未曾踏上大楚的朝堂之上。
这次宛陵城传来这个重大的好消息,皇帝便念及旧臣,便将老丞相谢胡雍招来,叙叙旧。
“哪里,都是皇上运筹帷幄,朝廷支援得力,早早在宛陵城备下了大量的钱粮。安然才能征募兵马,死守宛陵城。
况且,宛陵城之围能解,也多亏了小昏侯用兵如神。”
谢胡雍带着谦虚道。
他也不用吹嘘自家的孙儿。
反正是皇帝的女婿,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肯定是飞黄腾达的。以后九卿的位置,至少能有一个。谢氏门阀的威望,也不会衰落。
“谢安然以郡府一万兵力和两万杂兵,抵挡住了吴军二十万大军的七日猛攻。这是谢安然会打仗,他手里若兵力多几万,吴王也恐怕也未必能跟他打。
谢安然守住了宛陵城,这才给小昏侯创造了夜袭吴军的机会。让吴军忍无可忍,直接去攻丹阳县城去了。
朕又得一将才啊!”
项燕然笑道。
“现在,吴军去攻打丹阳县城。
丹阳县城离金陵城只有百里之遥,一日的路程,几乎就在皇城边上了。吴王要攻打大楚的帝都,定然要先拿下丹阳县城,作为落脚点。
只看丹阳县城,五万朝廷守军、六千丹阳兵、一千夜枭营,能否击败吴王二十万大军了。
小昏侯胜,则朝廷胜,半壁江山保住了。小昏侯败,则...大楚亡矣。”
“皇上,吴王打下丹阳县城,自身也损失惨重,恐怕阵亡七八万、十多万的兵马。他哪还有力气,再攻金陵?帝都不失,还是有希望的。各地勤王的兵马,定然能赶来支援。”
谢胡雍老眼中,有点疑惑。
他不太懂军事,老了,脑筋也有些转不过来。
“不!”
项燕然黯然,摇头道:“吴王拿下丹阳县城,大江南北便通了。他可以接应楚军,再次南渡。
江北的十余路诸侯不再畏惧渡江,可以高枕无忧的渡过大江,数十万大军一路南下。...金陵城再高大,也抵挡不住他们的兵马。
丹阳城乃是金陵城北上南下的大江门户,钳制帝都的要害,是朝廷胜败的关键。
吴王年青的时候,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
他放弃宛陵城,果断进兵丹阳县城,也是看到了这一步杀棋。只需拿下丹阳,吴军得江北诸侯的支援,就全盘活棋了。”
谢胡雍听了,目瞪口呆,半响回不过神来。
...
楚天秀收到吴军拔营直接朝丹阳县城进兵的消息,有些意外。
但是,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段时间,他不愿意拿五万朝廷大军,去野外跟吴王的二十万大军硬拼。胜败太难计算,稍有不慎,就会战败。
只是以夜袭营出动,晚上不停的骚扰吴军,令其疲惫。
吴王迟早要被他给激怒,抓不到夜枭营,只能前来攻打丹阳县城。
楚天秀手握五六万兵马,在丹阳县城凭借一丈高的城池守城,占了地利,胜算要稳妥许多。
...
这日,正午时分。
吴王二十万大军尚未半途中,未抵达丹阳县城。
却见,太子项天歌,沈万宝两人,带着一大群军务学院的学子、金陵士子,在一支大队上千名御林军的护送下,驾驭着上千辆马车带着大批的火药,供应五万大军两个月的粮草,还有上千头猪羊等,匆匆赶到丹阳县城。
守城的丹阳士兵,连忙告知楚天秀和李虞。
“万宝,太子,你们怎么来了!?”
楚天秀连忙出了城,看到他们,不由吃了一惊。
“皇上知道你要在丹阳城,跟吴王决战,特意吩咐送来上千头猪羊和大量的粮草,犒劳丹阳县城的大军!
还有,金陵城里生产出来的大批火药、火药包、火药箭矢,干脆也一起全都运回来。
否则吴王二十万大军一旦围城,这些东西就运不进来了。这一仗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肯定会消耗很大。”
沈万宝喜滋滋道。
这是朝廷的军火生意,他挣了不少的钱。
这一仗打下来,他和李自然老神棍,几乎成了朝廷最大的火药供应商了。
“这丹阳县城危险,万一守不住....万宝,你带太子立刻回金陵城去。”
楚天秀道。
“哪有什么危险!你这五万朝廷精兵主力,有六千支火药枪、有上百门小钢炮,比帝都还安全。
你这都能打输了,金陵城那五万兵马也守不住。吴王恐怕能直接攻打帝都,占据半壁江山。
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怎么打仗呢?留下来看看你怎么对付吴王。我要亲眼见证,你小昏侯怎么打垮吴王,成为大楚的一代战神!”
沈万宝嚷嚷道。
“不错!父皇说了,在丹阳城,在金陵皇城都一个样。金陵城虽然高,可没有火枪兵和小钢炮,不比丹阳县城强多少。
这不,让我带着金陵城各个门阀、官宦士子,都来丹阳城帮忙,见见血气。
丹阳这一仗赢了,金陵就安全了。
丹阳这一仗输了,吴王气势大盛,江北叛军定然要过大江。金陵帝都多半也守不住,我这太子死在哪里都一样。我不回去。”
项天歌也立刻点头。
“都下马车,搬运粮食和火药!”
“都小心点!”
上千名学子、士子们纷纷下了马车,帮着把物物资运送到城内仓库。
楚天秀哭笑不得。
他们来帮忙?
又不能让他们这群娇贵的门阀、士子们上战场,全是满朝文武大臣勋贵的子孙。战死了,岂不是麻烦。
这不是来添乱吗?
但是来都来了,他们也不肯回金陵城去,也只能由着他们在丹阳城留下。
楚天秀和李虞,带着数万步卒出城,砍伐大量的木头回丹阳县城,抓紧准备制作守城军械——拒马、滚木等等。
天黑时分。
隐隐约约,可见一些吴军轻骑兵探子们,出现在丹阳城的十里之外。
吴军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
但是不敢靠近,很远就停了下来,远远的眺望丹阳城。
小昏侯手里有一支夜枭营,还有多达两万名轻骑兵、三万精锐步兵,比宛陵城的步卒守军厉害多了。
吴军的先锋都不敢脱离大部队太远,免得被小昏侯给直接吃掉。
275 决战前夜!
丹阳县城的几万百姓们,白天都在城外拼命砍伐木头,在夜晚来临之前,搬运着大量的木头返回城内。
随着大量的粮食送达,粮食虽然够了,但是木柴消耗巨大。
全城八万人吃饭生火,需要木柴。
造守城器械,滚木、拒马,也需要大量的木头。
谁也不知道,吴军二十万大军会围攻城池多久。一两个月,还是更久?
...
夜幕降临。
最后一群百姓们带着满载牛车的木头进了城之后。
丹阳县的沉重木门,“嘎吱嘎吱”,缓缓关上。
一群铁匠们带着厚厚的铁板、铁钉,在城门上猛钉。很快把木城门改造成了坚不可摧的一座铁板城门。
哪怕是撞城车,也难以摧毁这铁板城门。
在一丈的泥土城墙上,每隔十步点燃一支火炬,吡呲汹汹燃烧着。
城楼上新建的一座座高耸的两丈箭楼,每座箭楼上站着好几名夜枭营的兵,脖子上都挂着七八倍的望远镜,可以看到几百步之外。
楚天秀和李虞皆披着一副铠甲,带着祖儿、狄儿,县令李敢年,太子项天歌,沈万宝等,还有一群将领们,在丹阳县城的城头,进行巡视。
泥土墙头上。
全是丹阳城的六千名火枪兵和一百门五十斤小钢炮兵。
甚至,十门五百斤重的青铜巨炮,也铸造出来了。被推上了城门,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城外五里左右。
火药枪兵们一个个端着火药枪,坐在地上,背靠在城头,歪头歪脑的瞌睡着。
一旦哨兵发现敌军,他们立刻便要起来战斗。
还有前来观摩的军武学院学子、门阀勋贵士子们,也在帮忙,学着如何用火枪兵打仗。
等以后生产的火枪更多了,他们也都将是火枪兵,带兵打仗。
那五万朝廷精兵,尚未学会使用火器,一时半会还不能守城。只能打打下手,先学会了火器再说。
楚天秀登上一座箭楼,拿着望远镜,观望着城外远方。
不知是何缘故。
看不到敌军骑兵、探子的任何踪迹。
吴军二十万大军在极其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并未包围丹阳县城。甚至,没有出现在丹阳县城十里之内。
只是隐隐一片火把,在城外很遥远的树林一带出现。
楚天秀心里有些纳闷。
难道是他把吴王给打怕了,吴王项弼的大营不敢离丹阳县城太近?
离的这么远,他冲出城去突袭吴军大营,倒是很难做到了。
“夜枭营,带十骑去看看吴军的情况!”
楚天秀吩咐道。
“是!”
立刻,有一队十余名夜枭营轻骑兵出了丹阳县城,摸黑往远处吴军大营飞奔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
这些轻骑兵回来,禀:“报左将军,吴军并未靠近我丹阳县。
在十里之外安营扎寨,造了一座六瓣梅花阵营寨。
大营外步步岗哨、篝火,防守的非常严密。
他们连夜砍伐大量的木头,搬运回营寨内。数量非常庞大,远超过了建造营寨所需。”
李虞不由沉吟道:“大量伐木?那就是在连夜赶造攻城器械了!撞城车、云梯,都需要木头。”
“看来,吴军是要打一场正面攻城战了!”
楚天秀轻叹。
丹阳县城是泥土城墙,很低矮,才一丈高。也就是,两个人高。
如果是蟊贼的话,两个人踩着肩头,都能爬上县城的城墙。如果搭一副梯子的话,那就更容易了。
攻打一座小县城,从来都是较为容易的事情。
可是,吴王项弼依然非常非常的谨慎。比攻打宛陵城还更为慎重,戒备严密。
在十里之外就安营扎寨,连夜赶造大批的攻城器械。
这分明,是要打一场大决战。
准备一鼓作气,攻破丹阳县城。
“吴王如此小心翼翼,不会搞夜袭,应该是明日决战。安排好夜枭营在城外巡逻,哨兵站岗。今夜大家好好睡一觉,明早吃饱喝足,吃一顿大肉,准备打仗。”
楚天秀道。
众将们纷纷点头,到城下歇息去了。
果然,一夜无事。
吴王项弼甚至没有派骑兵哨子来丹阳城,打探情况。
多半是觉得没有必要,区区一座小县城而已,跟其它地方县城也没多少区别。
小昏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一座小县城改造成两丈高的郡城。
...
次日。
破晓。
天刚刚放亮。
城内一座豪华大宅院。
楚天秀便早早起来,穿戴起全副的将军铠甲和披风。
不用照镜子便知道,定然是威风十足,玉树临风的年青名将风范。就是份量沉重,挂在身上走起路来不方便。
祖儿端来满满的一大盘香气扑鼻的猪羊大肉,放在桌子上,笑嘻嘻道:“姑爷,快来吃。这是宫里御厨做的,皇上特意把御厨从宫里派来到丹阳城,犒劳姑爷。”
“这是吃饱了,好上路么?”
楚天秀笑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大肉,咬了一口,果然是松软滑嫩,满口盈香。
“呸、呸~!郡主听到,肯定要说姑爷了。”
祖儿嘟着嘴道。
“听到什么?”
却见,李虞穿着红色甲胄,抱着头盔,和狄儿一起从旁边的厢房出来。
祖儿吐了吐舌头,连忙道:“郡主,快吃早膳。”
“宫里御厨手艺不错,娘子,你多吃一点。”
楚天秀笑道。
李虞尝了一点,连连点头,颇为赞许。
几人围了一桌,不慌不忙的吃完早膳。
这个点,不仅仅丹阳城军民要吃早膳,吴军也要吃早膳。
吃完早膳,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打仗。不吃顿好的再上战场,士兵都不肯卖命去打仗。
“报——!姑爷,郡主!”
李敢年匆匆,脸色有些发白,“吴军二十万大军,朝我们丹阳县城进军了....来势汹汹!
他们造的攻城器械,似乎有些古怪,并非梯子,也不是撞城车、云梯。未曾见过,也没有在兵书上记载过。”
“怎么古怪?”
李虞奇道。
“这...说不上来,姑爷郡主,你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李敢年道。
楚天秀和李虞相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他们立刻出了院子,登上丹阳城头,观看吴军动向。
276 吴王有令,跑马上城头!
楚天秀匆匆来到城头,登上最高的一座箭楼上,立刻拿着一幅望远镜,朝远处的吴军观望。
却见,吴军二十万大军在五里之外停了下来。
吴军阵中,每十名士卒手里,合力抬着一幅巨大的木头架子,木头有大腿粗细,都是结实的木头。
这样的木头架子,有五千副之多,被五万名吴军步兵士卒合力扛在肩头。
它们太大,太醒目了,以至于楚天秀居然能看清楚它们。
怎么形容这些木头架子呢?
就是直角三角形。
一边是一丈、一边三丈,最后一边是...大约是三丈多的样子吧!
这样的木架非常沉重,动用十人才抬得起。
这几千副木头架子几乎打造的一模一样。
太过古怪。
丹阳县城的军民们,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议论纷纷。
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云梯、攻城车、抛石机,他们也看不懂是什么用途。
吴军二十万大军,在丹阳城的南门,五里左右停了下来。
他们也不包围丹阳县城,显然是只想突破一边的城墙。然后攻占这座城池,至于城内的人,如果想逃的话,还是能从其它城门逃走的。
“哼,这次小昏侯死定了!”
世子项贤骑在马上,趾高气扬,眉飞色舞。
吴军的众大将们,也是一个个都信心爆棚。他们手里有这攻城利器,拿下丹阳城绝不再话下。
吴王项弼骑在高头大马上,站在吴军阵前,冷冷的喝道:“小昏侯,本王听说你号称大楚新一代战神?
本王年青的时候打了十几年的仗,难封敌手。除了平王李荣,还没服过谁!
本王今日倒要看看,你这战神有几分成色,没打过几场硬仗,便敢自吹战神!”
吴王项弼一挥手,冷冷道:“把木架,全拼接起来!”
吴军士卒们立刻组装这些木架。
这些直角木架子,一个个叠在一起。每十个木架用绳子捆起来,组合成了一个直角木板桥,桥宽一米左右。
这样的一米宽木架桥,足足有五百个之多。如果组合到一起,这便是足足五百米宽。
“...”
“这...”
城头上,李虞、项天歌、沈万宝,李敢年,众将领们,还有守城的众丹阳士兵们看到这里,一时间惊呆。
他们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一点名堂来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木架造的斜坡!
把木架斜坡往丹阳城头一放,几十万吴军沿着斜坡,直接轰隆隆冲上来。
别说吴军的步兵了。
连吴军的战马,都能冲上这道木架搭成的斜坡,直接冲到丹阳城头上来,马踏丹阳城头!
...
“卧槽!”
“吴军...这是要直接往城头冲锋?!”
楚天秀忽然感觉浑身冰凉,寒毛都要炸起来。
他一直避免和吴军二十万大军打野战,就是担心野外平地战斗,自己损失过大。想要依靠丹阳县城的城池,打阵地防守战,来损耗吴军的兵力。
可是,一丈高、五百米宽的木板斜坡,可以让上万名士卒兵团,组成厚实密集的方阵,同时跑着步冲上城头。
他们根本不需要双手爬梯子,直接双手手持刀兵,冲上丹阳县城的城头。
而丹阳城头上,才两丈宽,兵力很薄,只有几千名士卒部署在城头上,反而处在严重的劣势。
城墙上守城的兵力,这如何能阻挡吴军兵团冲锋?
楚天秀没想到这吴王出手如此凶狠。
...
“小昏侯!”
吴王项弼一挥手中的鞭子,冷笑,“能逼得本王想出此法,来攻打你这区区一座小县城,算是你的本事!
众将听令。五万步卒,携带冲锋木架!不惜一切代价,冲到丹阳城下去。不管死多少人,要把斜木桥搭起来。”
“是!”
立刻,有五名大将领命,带着大营的五万名步卒,用肩头扛着五百副极为沉重的斜木架,朝丹阳县城疾步飞奔。
为了防止火烧。
这些木架,全部都浇水泡过了。
甚至还用湿的衣服,放在上面。就算是猛油,猛火,一时半会也烧不着这些木架。
“一万轻骑兵听令,跟随其后!
城下的木架一旦搭好,立刻冲上城头。
本王要看看,一万骑兵马踏丹阳城的奇观!
斩下小昏侯头颅者,赏黄金一千两,封伯爵!”
吴王项弼再次大声喝道。
“是,大王!”
立刻,一万轻骑兵出动,杀气腾腾的跟在那五万步兵的后面,准备冲锋。
骑兵冲锋的速度极快。
冲一个斜坡,也就几个呼吸而已。
丹阳城头就算全都是丹阳火枪兵,也只来得及开一次枪,绝对开不了第二枪。
上万匹战马冲上城头,直接横冲直撞,就算城头是重铠甲步兵在守城,也绝对招架不住他们的冲击。
“其余众军听令,缓步向前推进。破城之后,立刻杀入城内,攻占南城门。一路杀过去,杀穿丹阳城!把城内的朝廷军队,全部驱赶出城去。”
“是!大王!”
吴军众将得令,各率领本营大军,缓步开始朝丹阳城进逼。
...
丹阳城头。
朝廷的众将领们都惊懵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样凶悍的打法,他们从未见到过。
也就吴王兵力雄厚,才能如此轻易的造出如此多的斜坡木架。
光是这一丈高、三丈余长、五百米宽的斜坡木架,吴王足足出动了五万名步卒,抬着它们朝丹阳城冲来。
在攻打宛陵城的时候,吴王并未采用这样的战法。
宛陵城高达两丈半,越长,越不结实。木头容易折断,坍塌。
要造出这样的木架斜坡,可以承受几千、上万匹战马在上面奔跑,必须无比结实、巨大和沉重,至少要比这个重三倍。
吴军士兵们根本抬不动。
还不如直接用两丈多高攀爬的梯子,更方便。只是,梯子上无法跑马而已。
“完了!”
“这丹阳城根本守不住啊!”
沈万宝惊骇的两眼发直,一屁股跌坐在城头上,顿时哭嚎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
原以为丹阳城有枪、有炮,吴军难以冲上来,守城一定很安全。
谁知道,吴王居然用这样凶悍的打法,造出了如此多的木架斜坡,直接把丹阳城头给当成跑马场了。
骑兵们一个冲锋就上丹阳城头,停都不用停一下。
这谁能招架得住他们?
277 瞬息万变的攻防战!
吴军的五万步卒,一起抬着沉重无比的五百副一米宽的斜木架子,从五里之外,往丹阳县城城头跑步冲锋。
他们发起冲锋,每一副木架彼此间隔了数丈远,以尽量避免被火枪和火炮击中。
而在他们身后,这是一支万人的轻骑兵。
他们是督军!
胆敢后退、逃命的步兵士卒,杀无赦。
他们也是冲锋队。
一旦这五百副木架放在城下,搭建起了一条宽达五百米的冲锋斜坡,他们将立刻向城头发起冲锋。
在他们后面,则是多达十四万大军,正在缓慢的朝前推进。
“十门青铜火炮,瞄准三里!”
“开炮——!”
楚天秀手里拿着望远镜,冷冷的目光望着吴军,沉声道。
青铜火炮的开火速度很慢,估计也只有一次开炮的机会,吴军就会冲到城脚下。
众丹阳兵们立刻调整青铜炮的射击角度,点燃了引信。
“轰隆隆~——!”
丹阳城头似乎震颤了几下。
十门青铜火炮同时开火,巨大的弹丸飞向三里外的吴军大阵。
呼啸而出的铁弹丸,击中了吴军大阵,连翻带滚,溅射起一片砂石,瞬间一片惨叫声,几百名吴军倒下。
可是,铁弹丸并未击中斜坡木架。
士卒虽然倒下很多,木架却依然完好无损。倒下的士卒,很快被其他人替代。
吴军五万大营稍微混乱了一下,很快便平静下来,继续冲锋。
楚天秀看到这效果,不由皱起眉头。
看来青铜火炮还是不适合打人,收效极低,而是用来打巨型物体、战船、云梯、投石机等等,摧毁城门之类。
不一会儿,吴军冲到一里处。
“所有一百门小钢炮准备!瞄准一里远处!”
楚天秀再次喝令。
他没有保留,上百门小钢炮全部拉了上来。
轰!
轰!
上百枚铁弹丸呼啸着,朝吴军阵营飞射过去。
小钢炮的命中率明显要高出许多,有二三十多副斜坡木架被击中,瞬间被击得粉碎,散架。
其余铁弹丸溅射在地上,杀伤了周围一片士卒。
吴军步卒更是死伤超过近一二千人,引发了一场更大的骚乱。
可是。
对于五万吴军,五百副斜坡木架而言,这点“轻微”的损失显然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五万吴军在一里之外,稍微停滞了一下,再次加速朝丹阳城头冲来。
整个丹阳城头,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杀气。
“六千火药枪兵,瞄准!!”
楚天秀喝道。
六千名丹阳兵们手里端着火药枪,在城头瞄准了城下,冲到百步内的吴军。
吴军为了确保五百副斜坡木架之间没有缝隙,队伍正在迅速的合拢,朝中间集结。
“开火!”
砰!
砰!
六千枚小铁弹瞬间冲向密密麻麻扑过来的五万吴军步卒。
根本不需要瞄准,打中的全是人。
一个瞬间。
吴军中惨叫连连,成片的士卒倒下。
离丹阳城百步之地,近三千名士卒噗通倒了下去,阵亡在离城很近的地方。
“冲啊——!”
“最先冲到城墙下,赏银一千两!”
吴军大将怒吼着。
最后一百步的距离,吴军士卒们都疯了。吃奶得劲都使出来,咬着牙,扛着斜坡木架冲向墙角根下。
可是,等他们冲近了,才发现不对。
在丹阳城脚下,两丈远处,已经放着一排长达十多里的木拒马。把整个丹阳城,围了一个圈。
这些拒马做的也简单,一条粗长木,一些叉叉。
这些拒马,只有一米六七左右的高度,和士卒差不多高,全部被铁丝缠绕、铁钉死死的连接在一起。
士卒倒也容易钻过去,但是任何稍大一点的攻城器械,绝对会被拒马给挡住。
五百副斜坡木架被拒马,给挡住了,在城脚下过不去。
如果斜坡木架直接放在拒马外面,那么离城墙那头还有两丈远的距离。
两丈远也就是七米,马也是跳不过去的!
人当然更跳过不去。
这就是一条鸿沟。
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却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城外所有的拒马都被铁丝缠绕、铁钉钉死在一起,搬是绝对搬不开的。
这段时间,朝廷五万精兵在丹阳城里没有闲着,就在想方设法加固丹阳县城。加高城墙来不及,造大量的拒马还是赶得及。
之前因为距离太远,吴军并未看清楚城脚下的情况。
吴军大将没想到城脚下一排如此长的拒马,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朝周围士卒怒吼着,“还愣着什么,赶紧劈!把拒马劈断!”
众多吴军士卒们顿时挥舞着刀剑,冲上去,朝着拒马狂劈。
可是,这拒马都是很粗的原木做成的,被铁丝缠绕着。哪怕是用斧头,想要劈断它们,又岂是那么容易?!
“准备!”
楚天秀一挥手。
六千名丹阳火枪兵们正在填装弹药,飞快的填装好之后,再次开火。火药枪的射速,大概一分钟两发子弹。
吴军就在城下几十步的距离,当然是指哪里打哪里,不用担心打不着人。
砰~砰~砰~!
一片硝烟散去,吴军又是几千名士卒倒了下去。
才短短一会儿工夫,五万吴军已经阵亡了多达一万之众,可谓是惨烈。
放在平常战斗,他们早就掉头就跑。
可是,不敢跑。他们身后就是一万轻骑兵,提着刀准备砍人头。而这一万轻骑兵的后面,是十五万压阵的吴军主力大军。
谁跑谁死!
攻下丹阳城,才有一条活路。
终于被吴军士卒们给撬开了一个缺口,把一截拒马给弄断了。他们立刻抬着断开来的拒马,把它们搬开到两侧,清理出了一段五百米长的缺口出来。
“斜坡木架,给老子上!堵在城墙边上!”
吴军大将怒吼着。
剩下的近四万吴军士卒们,卖力的抬着沉重的斜坡木架,终于放到了丹阳城下。
一条五百米宽的斜坡,搭建好了。
而斜坡下。
一万名轻骑兵已经列好了方阵,列队三百名骑兵,三百行骑兵。他们纷纷拔出了刀剑,准备跃马上城头。
“立刻把一百口油桶搬过来,准备浇油,烧他们的木梯子!”
楚天秀喝令到。
守城的众多士兵们抬着一百口油桶,到了城头,用刀狂砸油桶,就朝斜坡木梯倒了下去。
这些油桶滚了下去,将斜坡木架,滚的全都是油。
李虞拿出一副弓箭,点燃了一支火箭,对准了木架。
“嗖!”
一箭下去,顷刻,五百米宽的斜坡木架,便化为了一片火海。
不过,短时间想要烧掉这些斜坡木架也不容易。它们全都泡过水,是湿木。哪怕浇了油,没有几炷香的功夫,也不会很快烧断。
吴军的一万轻骑兵看到大量的装满油的油桶滚了下来,一支火箭落下,斜坡木架燃烧起来,显然迟疑了一下,并未立刻发起冲锋。
战马能否冲过这么长的一段烈火燃烧的区域,这显然是一个疑问。
不过,吴军显然对焚烧斜坡木架,也是早有应对的。
他们辛苦了一夜的巨大攻城斜坡,要是被一把火给顷刻间给烧了,岂不是成了笑话!
“全军士卒听令,解下腰间的泥土袋,往木架上铺倒泥土!”
吴军大将喝道。
在斜坡木架下方的四万名步卒,立刻接下腰间的一个五斤重的沉重泥土袋,往斜坡木架上丢。
他们也不冲上城头,在斜坡木架上丢下泥土袋便走,一直往上面铺过去。
他们用小袋的布袋,随身携带了足足二十余万斤的泥土。足够在斜坡木架,铺上一层厚厚的泥土。
以土覆盖,斜坡木架难以被焚烧。
这些一袋袋的泥土,将这容易被烧的木架给完全用泥土覆盖。哪怕浇上油,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烧毁这些斜坡木架。
这些泥土铺到哪里,火便熄灭到哪里。
很快,斜坡木架完全被厚厚的泥土覆盖住,表面上的汹汹火焰也迅速熄灭。
丹阳城头上,楚天秀、李虞、太子项天歌等众人都看的惊呆了。
吴军作战如行云流水一般,攻势如此凶悍,步步为营,极有章法。
难怪吴王年青时,攻城掠地如猛虎,曾经号称是大楚皇朝的一员猛将。除了平王李荣,谁也不服。
在吴王项弼面前,寻常的大楚战将,根本不够瞧。
“全军听令!”
“冲锋!”
吴军的一员骑将,大喝。
他一马当先。
轰隆隆!
吴军的上万名骑兵,沿着五百米宽,泥土覆盖了的斜坡木架,直接朝城头冲锋。
278 重步打轻骑
“三千重步兵,随我来,重盾、长枪!”
李虞美眸中闪着寒光,厉啸一声。
她手持剑,跃出城头,站在了斜坡木架上,大步朝下方冲去。
早在吴军准备斜坡木架的时候,三千名重步兵便已经站在丹阳城头,随时待命。
城头太窄,只有一两丈宽,站不了几排人。除了丹阳火枪兵之外,连弓箭手都没有上去。
肯定不能在城头上打仗。
一旦被成群的吴军轻骑兵冲上城头,凭借马匹的强大冲击力,直接就能把他们给撞开,撞下城墙去。
而城内,全是密密麻麻的居民区,除了大街道,几乎没有多少空地。
要作战,就要冲出去。
必须冲出去,到斜坡木架上,摆开足够厚度的阵势来,才能抵挡住骑兵的冲锋。
他们立刻抓起一副重型木盾、长枪,跟着李虞冲了出去。
李虞在木架斜坡的半中腰,停下。
“立盾!”
“上枪!”
三千名重步兵,立刻在斜坡木架半中腰,紧密的排列着。大型木盾一个挨着一个。
密密麻麻的长枪,架在了木架上,枪尖朝外,枪底直接插在泥地上——这样,哪怕敌人强势的撞上长枪,也会被地面给顶住。
他们层层叠叠,一排五百名重步兵,足足排了六排。一片密密麻麻的枪林,对准了外面。
重步兵长枪盾阵,这是防御轻骑兵的利器。六排的重步兵长枪盾阵,已经足够厚实了。
李虞眼中极为冷静。
既然城墙没用了,那就打原野战。野战,也是有办法克制骑兵的,那就是枪盾重步兵。
丹阳城内有五万朝廷精兵,两万骑兵和三万精锐步兵,和吴军打野战也一样能打。只是会承受很大的兵力损失。
骑兵冲锋,凭借的完全是马匹的重量和冲击力。
战马一旦奔跑起来,五六百斤的庞大重量,高速冲击下,足以撞飞十几名成年人。
冲击重步枪兵,则会困难。
轻骑兵的防御力不强,极为昂贵,是天下最金贵的兵种,很少会去强行冲击重步兵。
不论是匈奴轻骑兵,还是大楚轻骑兵,都以游射、袭扰、追击溃军为主战术。
轻骑兵去硬冲重步枪兵,那是自杀!
“冲——!”
吴军骑兵大将厉吼着。
吴军的一万轻骑兵并未停下疾奔。
他们就是去自杀,试图强行冲上丹阳城头去。从斜坡木架冲上城头,这是一举攻破丹阳城的唯一希望,唯一的捷径。
其它地方,都有高耸的城墙、拒马为阻挡。要靠人力爬上去,谈何容易。
任何其它战术,都会让吴军损失更惨重。
唯一的希望,是轻骑兵冲破这道重步长枪兵带,杀开一条血路来。
...
“轰!”
“噗嗤!”
五百米宽、十余米长的斜坡木架上,顿时血光四溅。轻骑兵们人仰马翻,被密密麻麻的长枪刺穿。
斜坡是斜的。
几千支长枪几乎平笔的横在木盾上,对准了外面。
所有的重步兵,都顶在巨型木盾的下面。
后面的骑兵刹不住,纷纷撞了上去,惨不忍睹。
上千匹战马和骑兵士卒,在冲击力下,被一片长枪给直接刺穿。
重步兵长枪阵,也被轻骑兵给一口气冲散了三四排,眼看就差一点点,便能冲破这片重步兵阵。
可是,终究还是冲不上去。
被长枪刺穿死亡的马匹和吴军骑兵们,完全堵死了这条五百米长的斜坡。形成了一条凌乱的长枪、战马和士兵,阻隔带。
尸体都挂在长枪上,足有一二米高,后面的战马,没办法继续往前冲。
躲在木盾下面的重步兵,只要还能动弹的,都钻了出来,挥刀朝吴军骑兵的战马、大腿砍去。将附近的轻骑兵,杀的连连后退。
此时,城墙上的小钢炮在射完一轮之后,终于填装好了弹药。
“小钢炮,前方五百步,开炮!”
楚天秀大喝。
顿时,丹阳城头上的小钢炮,以倾斜的角度,朝天空射出了大量的铁弹丸。
轰隆隆!
上百枚的铁弹丸飞入了在斜坡外围的吴军轻骑兵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惨烈嘶叫声。
骑兵们手里虽然有弓箭,可以还击。
但是箭矢,对于城头上披着铁甲的重甲步兵、重甲丹阳兵来说,几乎没有多少杀伤力。
箭矢抛射,只适合对付无甲、薄甲的轻步兵。
吴军的骑兵大将,望着被一片尸体堵死的斜坡木架,显然是不可能冲过去了,叹了一口气,丢下那满地的骑兵尸体,拔马便撤退。
吴军四万轻步兵们,看到轻骑兵冲锋失败,他们犹豫了一下,也迅速撤退,回到了三四里之外,吴军主力大阵内。
“大王!末将攻城失利,损失一千五百骑兵,未能冲上城头,请大王责罚!”
吴军骑兵大将回去,跳下马,跪地求饶。
“非战之罪,起来吧!”
吴王项弼没有责罚他,只是沉默的望着丹阳城头。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去执行的。
五万步卒,架起一道斜坡!
泥土扑火!
一万轻骑兵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波冲锋!
原本打算打小昏侯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丹阳的守城军队稍有迟疑,薄弱的城墙,就被轻骑兵给强行攻占了。几万吴军步兵沿着斜坡冲上去,丹阳城就直接被攻破了。
只是,没想到李虞领兵如此勇猛,带着三千重步枪兵从城墙里冲了出来。牢牢扎在这道斜坡木架上,挡住了轻骑兵的冲锋,堵死了这个口子。
进攻不顺利。
这也不能怪吴军骑兵作战不利。
吴军阵亡一万余杂兵,一千五百轻骑兵。丹阳城,估计只死了几百名重步枪兵。
这一波交手,吴军显然吃了大亏。
但是攻城战就是这样,死伤要比守城军大,要拿命去填。
“父王...您看?接下来怎么打?”
项贤小心翼翼道。
“不急!”
吴王项弼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已经挂在头顶上。
这一波损失极大,挫了吴军上下的的锐气,不可再蛮干。吴军从十里外拔营,抬着巨木而来,损耗气力也大。
他淡淡道:“响午了,埋锅造饭,每人一斤干饭、三两肉食,吃饱喝足,养足气势再战!
奇兵拿不下,那本王就堂堂正正跟这些小辈们过招。”
279 重型攻城器械,抵达!
这一波奇袭,吴军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吴军暂时退却到三里之外,开始埋锅造饭准备吃午饭,下午再战。
丹阳城的青铜火炮,面前能勾着一点点,但伤不了人。
楚天秀也没有浪费炮弹。
丹阳守城的将士都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原地休整。到了吃饭的点,受伤的士卒抬下去城内疗伤。
太子项天歌和沈万宝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吓得魂飞天外,脑子都一片懵的,差点以为要被吴军给攻上来了。
还好李虞及时的出动重步枪兵,把吴军轻骑兵给挡住了。
“姑爷,要不要把斜坡给拆掉?城里有炸药,直接把这些斜坡木架给炸掉。”
李敢年道。
“先留着吧!”
楚天秀想了想,摇头道。
这道五百米长的斜坡木架,肯定会成为吴军拼死想要拿下的要地。攻打这里,远比攻打其它陡峭的城墙容易。
只要这道斜坡还在,吴军定然会在此处集结重兵,全力攻打这段城墙。
但是,丹阳城守军也不弱,有三万精锐步兵,全都是从金陵来的朝廷主力精锐。
还有十门青铜火炮、上百门小钢炮的炮火优势,还有六千火枪兵。
炮火越是集中,威力便越大。
可以打出极高的战损比。
守城军只要付出一名士卒的代价,足以杀死对面五到十名士卒。
就刚刚的一战,只用几百名重步兵的代价,打掉了吴军一万杂兵和一千五百名精锐轻骑兵。
这样的战损比,丹阳城守军,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拆掉这道斜坡木架,吴军从四面八方城墙进攻,分散不密集,反而很难打出这样高的战损比来。
况且,楚天秀手里还有炸药包并未使用,并不担心斜坡会被吴军攻陷。
几千名手持盾牌和长枪的重步兵往斜坡木架上一堆,组成厚实的防御墙,任由吴军派遣多少大军来攻,都冲不上来。
“把斜坡清理一下,让出道来,引诱吴军来攻!”
“是!”
丹阳守军很快派出几千人,把斜坡木架上的上千吴军骑兵尸体和战马,都清理掉。
尸体全都交还给吴军。
一千五百匹死掉的战马,当然直接宰了吃掉,给丹阳城头拼死血战的守军们加餐,每人一斤马肉。
看到丹阳城守军搬走了所有阵亡的战马,吴军气的牙痒痒的,却又不敢派兵过来抢夺。
...
吃过午饭,两军都是吃饱喝足。
吴军受挫之后的低迷士气,渐渐恢复过来。
吴军阵前。
“大将吴霈,领杂兵三万,前往北城门攻城!佯攻,不可损耗过大。”
“大将王显,领杂兵三万,前往东城门攻城!佯攻,不可损耗过大。”
“大将张高,领杂兵三万,前往西城门攻城!佯攻,不可损耗过大。”
“其余众将,随本王,攻打南城门!”
吴王项弼喝道。
“父王,每一门派出三万杂兵过去。丹阳守城军会不会趁机出城,吃掉这些杂兵?”
项贤有点担忧道。
“这三个三万步卒大营都是诱饵,守城军若是出城去吃杂兵,正合本王之意。
小昏侯要吃掉我任何一个三万人大营,定然要派几万人马出城强攻。三万人的步兵大营,怎么也不可能一口气吃下,少说要打两三个时辰。
本王合兵一围,直接把他出城的兵马全都吃掉。
小昏侯若是想趁着本王分兵一半,直接来攻我的本阵。那这三个三万人大营,正好拿下城池,抄他后路。”
项弼冷笑。
世子项贤这才明白过来,那几个三万杂兵,还有诱饵的作用。
“是!”
吴霈、王显、张高三名大将听令,各带三万步卒前往其余城门。不过,他们手里只有最简陋的爬墙木梯子,没有别的攻城器械了。
城南,剩下近十万吴军主力。
其中三个精锐步兵万人营,一万八千多的精锐骑兵,五个杂兵万人营。
很快,丹阳城的四面城头,都开始燃起了战火。
丹阳守城的兵力还是很充足,多达五六万人,而且几乎都是朝廷的精锐步兵。
每面城墙上布置个两千精锐步兵便足够守城,倒也不用担心被杂兵上城头来。
楚天秀和李虞,带着十余名将领,都在丹阳的南城门,和城下的吴军主力对峙着。
“两个杂兵万人营,对南城门两侧城墙,开始进攻。”
“三十辆尖头攻城车,轮番进攻南城门!”
“五十架三丈高的云梯,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弓箭手对城头,射油火箭矢,进行压制。”
“五十架抛石机,推进到离城墙一里,对城头进行抛石射击!”
吴王项弼喝道。
之前在攻打宛陵郡城的时候,为了攻下两丈半高的宛陵城墙,吴军二十五万大军造了许多的大型攻城器械出来。
但是行走缓慢,新进速度不到步兵的一半。
这一大批的大型攻城器械,在几千杂兵步卒的护送下,吊在吴主力大军的后面,落后了一大截。
吴王暗暗留下一万轻骑兵,离的不远,保护这些攻城器械,盼着宛陵城的一万多守军出城,来破坏这些器械。
可惜,谢安然没上钩,死守着宛陵城,一个兵也没派出去。
吴王感到可惜。
若是谢安然派兵出城来破坏这些攻城器械,他还能立刻杀一个回马枪,说不定能把宛陵城给一下拿下。
可惜,只是想想而已。
谢安然没有上钩。
吴军的主力昨夜便到了丹阳城下。
而这些重型器械在路上,足足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深夜里还点着火把赶路,到了今天正午,才抵达丹阳城下。
正好可以排上用场,用来攻打丹阳城头。
光是这些云梯,高达三丈,上面是一个平台,可以站几十个弓箭手,以方便对宛陵城进行射箭压制。用来对付一丈高的丹阳城,当然是更是居高临下了。
除了这些大型攻城器械之外,其余大大小小的各种中小型的攻城器械,也是多不胜数。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甚至不明白它们的用途。
用来攻打两丈半高,坚固的宛陵郡城,这些攻城器械的威力有点弱。攻打一座小小的低矮丹阳县城,它们威力还是相当强大。
280 吴军大决战,推进!
当吴军的几百台大小攻城器械,在十万大军的前方排成一排的时候,简直形成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澎湃气势。
三十台大型尖头攻城车。
每一台由一百名步兵士卒推动,车是平板车,上面以木架悬挂着一个尖锐的原木。如同敲钟一样,敲击城门。
寻常的城门,很快可以直接撞出一个大窟窿来。
只要一台攻城车风到丹阳城门下,丹阳城的破旧老城门,肯定被会撞破。
五十台云梯,一字排开,几千名弓箭手站在云梯上方,手持火油箭矢,可以射出密集的火油箭。
五十台抛石机嘎吱嘎吱转动着,在抛射袋里面,装填上了几十斤重的巨石。
“贤儿,你在一旁看着,父王如何指挥此战,攻下这座丹阳城。日后你领兵打仗,这些都是必须掌握的。”
吴王项弼道。
“是,儿臣定然仔细学!”
世子项贤极为兴奋的说道。
几十万人规模的大战,毕生难得一见。在纸面上看到的战争,跟亲眼看到的,那是决然不同。
“大将李羽,你率领一个精锐弓箭兵万人大营,操纵五十台云梯、五十台抛石机,向前推进一里,随时待命!”
“是!末将领命!”
“姜晓将军,你率一个万人杂兵大营,携带十台攻城车,冲击南城门。不惜代价,撞开城门!”
“是!”
“大将蒋巍,你带领一个万人精锐步兵大营,携带十台攻城车....冲击斜坡木架!
他们不是以重步盾长枪来阻挡本王的骑兵大军么!看看他们这些重步长枪兵组成的人墙,能不能挡住攻城车。”
项弼冷笑,却是一挥鞭,说道。
...
吴军一支万人精锐步兵大营,脱离主军阵,来到了斜坡木架的前方半里处,推动着十台撞城车,开始冲锋。
而吴军另外一支万人杂步兵大营,前往南城门口方向,准备冲锋。
此外,还有两个万人杂兵大营,则是用木架梯子,准备爬城墙上来。
吴军一口气,出动了四个万人兵团,攻打南城墙。
楚天秀凝目望着吴军两支大营的动静,立刻吩咐一名朝廷将领,道:“韩云将军,你领五千名弓箭手、五千刀甲兵,守住南城门和南城墙。丢拒马和沙包,堵住南城门,阻止撞城车靠近!一定要守住。”
“是!”
韩云立刻带上五千名弓箭手和五千甲兵,在南城门和两侧城墙上布置防御。在城门处丢下一堆沙包和拒马,手持火药枪守在南城门的城头上。
“虞儿,你带一万重步兵守住斜坡。”
楚天秀问道。
“嗯!”
李虞点了点头。
她立刻喝令一支重步大营,冲出斜坡木架,在丹阳城头脚下摆开一个万人大阵。
一万朝廷重步兵,迎战吴军的一万精锐步兵,兵力上相当,并不吃亏。对面虽然有撞城车...但是这玩意,只能撞城,杀不了步兵。
况且,城墙上还有五千名丹阳火枪兵居高临下、一百门小钢炮的支援。
吴军想要攻破斜坡的防御,那绝对是一场极为惨烈的硬仗。
“杀——!”
吴军四个万人兵团,开始同时朝着南城门、斜坡、两侧的城墙,发起密集的冲锋。
“火枪兵,开火!”
“射箭!”
丹阳城头,众将领们纷纷怒吼着。
整个南城墙,乱战了起来。
...
吴军其余六个万人大阵,徐徐向前推进。
重型攻城器械,全在大军的前面。
五十台抛石机推进到离丹阳城墙一里远处,停了下来。
其中一台抛石机,开始校准角度,抛出了一块大石头,看看能否射中城墙。
“轰!”
一块大石头,落在城墙外几十步处。
没射中。
抛石机继续校准,射的更远一些。
五十架云梯被推进的更近一些,大概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因为云梯高达三丈,弓箭手的射程,比城墙的丹阳火枪兵们更远一些。
“李敢年,用小钢炮自由散射,摧毁所有的抛石机和云梯!”
楚天秀望着城外,沉声道。
“是!”
李敢年领命。
他带着一群军武学院的学子们,手中拿着校准方位的尺子,在校准小钢炮的射程。
小钢炮可以打到一里外去,射程是足够的。
用小钢炮,对一个个云梯和抛石机,进行定点清除。这需要高精度的射击,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轰!
上百门的小钢炮,开始对准城外的五十台云梯和五十台抛石机开火。
炮火轰隆。
五十台抛石机在朝城头,抛射大石,而城墙上的小钢炮也在瞄准还击。
很显然,小钢炮的精准度,要远远大于抛射石头的抛石机。
五十块大石头抛射出去,击中城头的仅仅五六块而已,其余要么近了,落在城外空地。要么远了,落在城内的居民区。
就算落在城头上,也只是砸中了城墙,砸伤了几名士兵,并未击中任何一门炮台。
而上百门小钢炮,一轮射击,便有有多达五枚炮弹直接命中了抛石机、击中了十多架云梯。
抛石机周围的弓箭兵,被炸伤炸死了上百人。十余副云梯倒塌,死伤更是惨重。
砰~!
五台抛石机直接被砸碎了重要部件,甚至完全倒塌了下去,再也用不了。
一轮齐射,便损失了十分之一。
“瞄准!瞄准来射!”
“朝城头射火箭,压制火枪兵和炮台!”
吴军弓兵大将李羽气的破口大骂。
众弓兵们被骂的闷不吭声,拼命摇着绞绳,准备下一轮抛石发射。
这抛石机,用的是绞绳,甩石头抛射,本来就没什么准头可言。能不能射中,纯粹是碰运气。哪怕是完全校准了,这次射中了,下一次再抛射,一样射偏。
弓箭手射的准一些。
可是,距离城墙太近了,他们自身也在极度危险之中。
小钢炮的射速,也要比抛石机要快得多。抛石机尚未完成第二轮准备,小钢炮再次开火。
轰隆隆!
短短一炷香功夫,又是五六台抛石机和十多台云梯被击中。吴军死伤的弓箭兵,已经超过千人之多。
而城头的小钢炮,再火油箭矢和大石头攻击之下,一门都没有被砸毁,死伤还不到十几人。这还是因为引燃了一桶火药,导致周围丹阳士兵的炸伤。
“这...怎么会这样!差距为何如此巨大?!”
吴军弓兵大将李羽,满脸都是骇然之色,不敢置信。
他领兵作战多年,哪怕是攻打宛陵郡城,以远射为主的弓兵大营,都是毫发无损,也没有遭受过如此沉重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