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怒火，眼里不容沙子
“漂亮！”常诚在场边狠狠挥动着拳头。开场仅仅五分钟，谭志航的传球准确地从两名中卫之间穿过，曹明俊机敏的跑向足球落下的地方，不越位！曹明俊抢在守门员之前，脚尖一捅，球从守门员腋下滚入球门。
一比零，常诚非常兴奋，全替补阵容出战让他感到压力，不是成绩的压力，而是这些替补球员成长的压力。他不仅要对球队的成绩负责，更重要的是对球员们的未来负责。
首发球员里相当一部分是万年替补，不管是朱辉时代还是现在常诚带队的时候都是替补，上场少得可怜。比如刚刚进球的曹明俊和助攻的谭志航。
这一个进球对于大局无关紧要，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或许这一个进球只是他们职业生涯里一个不起眼的进球；或许，这一球会成为一个新起点，让他们成为参天大树，撑起中国足球的起点。谁又能说得准呢？
现在常诚才放下心来，比赛已经进入豪辉U19的节奏。比赛进行到二十多分钟，上海足协U19越打越急躁，进攻方式简单粗暴，完全没有组织。球员们拿球就是一阵猛冲，没机会来一脚不知所云的射门。幸好球场附近没有飞机场，没有飞机起飞降落。
比赛朝着常诚预想的方向进行着，场上黄俊熙却是纠结得不得了。他没想到曹明俊这么快就进球了，也没想到对手如此急躁，连自身实力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如果比赛一直这么进行下去，加上这些替补球员表现出来的状态，上海足协U19丢球是迟早的事。
他想起他大伯昨晚给他打的电话：
“俊熙啊，听说明天你们上的都是替补？”
“是的，大伯，替补怎么了，一样能赢！”黄俊熙信心十足的回答道。
“赢？这么有把握？”
“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黄俊熙一度以为大伯手机信号不好，连喂了两声，才听到大伯的声音。
“俊熙啊，明天能不能不赢，只要不赢就行了。算大伯求你帮个忙了。”
“……”黄俊熙愣住了，他没想到大伯会提出这种要求。随即反应过来，“您下注了？还是庄家？”
“坐庄。”
“这种比赛有人下注吗？就算下注也不多吧。这点钱对于您来说不算什么吧。”黄俊熙虽然没参与过大伯家里的事，但他也知道一些。
“你就别问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只说一声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这个……”
“球来了！黄俊熙！”黄俊熙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他的名字，抬头一看，球已经越过他的头顶，上海足协U19的前锋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
嘭的一声，球飞出边线。王亮的爆发力和速度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赶在对手拿到球之前把球踢出边线。
“你干什么呢！？发什么楞！”王亮冲着黄俊熙气急败坏地吼道。
“抱歉。”黄俊熙知道是自己的错，赶紧道歉。谁也没注意到门将张凯的眼睛却是一亮。
比赛继续进行，黄俊熙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帮自己的大伯一把。反正这场球赢不赢都无所谓，最好打平，既不输球，也不赢球。大伯的要求只是不赢而已。
比赛继续进行，上海足协U19还是没有起色，踢得依旧像一团乱麻。
又是一个长传球，黄俊熙向前跨出一步，高高跃起，球擦着头皮飞过。冒顶！一时间禁区里一团乱战，球在哪都搞不清了。黄俊熙落地后立刻回追到禁区里，加入乱战。
“哎哟！”有人惨叫一声，倒在禁区里。裁判赶紧吹响哨子，跑向事发地点，手也指向点球点。点球！
“黄俊熙，你干嘛呢？”王亮冲着黄俊熙吼道，“你着什么急！他们连射门的机会都没有！你伸什么脚！”
“我只是觉得很危险，才伸的脚。”黄俊熙有点心虚，这一球是他故意伸脚绊倒对方的。
“别吵了，退出禁区！”裁判分开两人，制止了事态继续发展。
点球进得很轻松，张凯动都没动，眼睁睁的看着球飞入球门。然后站直身子，双手叉腰，连连摇头，十分懊恼的模样。
上半场三十一分钟，上海足协U19扳平比分，上半场比赛还有十来分钟。扳平比分的上海足协逐渐恢复正常。黄俊熙也正常了。连续几次解围，表现的非常抢眼。
天有不测风云，对于上海足协U19来说，曹明俊使他们的克星。时间刚走进第四十分钟，曹明俊门前抢点又打入一球，豪辉U19再次领先。这一球不仅再次鼓舞了球队的士气，也严重的打击到上海U19的信心，才扳平几分钟又被对手领先了。
黄俊熙也发现问题，因为上海足协U19的球员们脸上都写着“完了”两字。他不由得暗暗着急，赶快进攻啊，还有几分钟。
“看样子，对手心理不过关啊。”常诚叹了一句，却发现没人应他的话。回头望去，赵军正在和朱辉说着什么，表情十分严肃。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等他回头把视线再次投向赛场的时候，却发现比分变成了二比二。原来是黄俊熙漏人，让对手得到在禁区外射门的机会。对方前锋果断起脚，足球射的很正，球速也不快。对于张凯来说封堵这球再简单不过了。可偏偏就出问题，张凯似乎想抓住足球，手却是一滑，足球从张凯的两手之间溜了出去，落入球门之中。
常诚的脸黑了，他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丢球后他看见坐在替补席上的赵军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双眼死死盯着场上每一个球员，他要看看还有没有人也参与其中。
上半场结束，比分二比二。球员们纷纷回到替补席。
“万里，王弘，热身！”常诚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万里和王弘可没想到自己能够上场，傻愣愣的看看常诚，又看看张凯和黄俊熙。
“没听到吗？！”常诚的声音再次传来，万里和王弘一下跳了起来，脱去外套丢在一边，跑上球场。
这一下其他球员也回过味来，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张凯和黄俊熙两人。张凯和黄俊熙也没想到常诚会这么做。此时俩人知道，他们在这支球队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常教练，这不好吧。”赵军站起来说道。
“派谁上场我说了算。”常诚丢下一句话不再说话了。
“你……”赵军被堵的火气直冒，可又无可奈何。这支球队自从常诚带队以来，大部分球员对这个常教练是心服口服。赵军等人加起来还比不过常诚在球员们心里的地位，他已经无法干涉到常诚的排兵布阵。
下半场开始，万里和王弘替下了张凯和黄俊熙。球队也恢复正常，灵狐般的曹明俊在禁区里再次寻找到机会一蹴而就，完成帽子戏法。上海足协U19还试图扳回比分，上半场两个进球也给了他们一些信心。可是，豪辉U19现在的防线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没有给他们一点机会。
时间在流逝，上海足协U19的信心也在流逝，士气再也提不起来了。最后十来分钟的时候，完全失去信心的上海足协U19再也打不起精神发起反击，只能缩在后场，希望少输两个。最终，豪辉U19以三比二战胜对手，以三战全胜的战绩进入到第二阶段比赛。
比赛结束后，赵军等人头也不回直接离开球场，只有队医李志成留下和常诚一起收拾东西。
“老常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以为只是赵军他们想放水？实际上不是，是上头下的指示。你这样不仅得罪了赵军他们，还把上头也得罪了。”李志成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小声对常诚说道。
“我知道，昨天赵军和我说过了。我拒绝了。但我没想到他会把算盘打到球员身上。这不是要毁了他们吗？”常诚心里窝着一股火。实际上他也明白，这次赛事可能是最后一次带领这支球队了。但他不能昧着良心，让这些球员变得如当年的甲B五鼠一样，人人喊打。
“球队又不是你的，你操那份心干嘛。你只需要训练他们，带队比赛就行了……”
“我是他们教练！我当一天他们教练，就要对他们负一天责！”常诚直接打断李志成的话，背起球包往大巴走去。
“好自为之吧。”李志成叹了口气，也背起一个大包跟了上去。
“混账！”白沐跟着面无表情的高进豪悄悄地离开了球场，没有人知道他们亲临现场观看了这场比赛。
两人径直来的停车场，一辆大奔停在他们面前。刚一上车开车的马成就问道：“豪哥，结果怎么样？”
高进豪没有回答，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一辆大巴车缓缓从面前经过，正是豪辉U19的大巴车。
“别问了。”白沐低声喝止准备继续追问的马成。马成闻言赶紧缩回脑袋，踩一脚油门轰然而去。
九十五 守护，这一片净土。
大巴车上气氛有些尴尬，曹明俊和谭志航做为球队取胜的首席功臣被部分球员围在中间小声谈论今天的比赛，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显得非常兴奋。不过没人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他们也感觉到今天的比赛有些不对劲。不过坐在车头位置的常诚还是听到曹明俊吹嘘自己的帽子戏法。
常诚旁边坐着并不是常坐在旁边的朱辉，而是队医李志成。朱辉和领队赵军坐在过道的另一边，板着一张脸。听到曹明俊的吹嘘，脸色由青转紫，由紫转黑，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们钱一样。
车尾有两人孤零零的坐在一起，正是半场就被换下的黄俊熙和张凯。他们各坐一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没人知道他们现在在想什么。
车程不远，二十来分钟大巴车已经到达球员宿舍。球员们三三两两下车，往宿舍走去。
“听说你们又赢了？”五十多岁的宿舍管理员站在大门前迎接这些小伙子们。他是一个老球迷，中国足球的老球迷。这位老球迷始终热爱着中国足球，哪怕中国足球虐他千百遍，他也待她如初恋。现在的他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这些孩子们踢球。
“嗯。”领头的万里只是嗯了一声就走进宿舍，其他球员也鱼贯而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兴高采烈。管理员愣住了，他有些不确定，又问了一句：“输了？”
“赢了，我进了三个！”曹明俊正好经过，兴奋地小声说道。
“那你们怎么一副输球的表情？”
曹明俊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嘿嘿两声，匆匆地走入宿舍。
这一切都被常诚看在眼里。在执教豪辉U19以来，他已经和这个老球迷很熟悉了。这个老球迷有空就跑到常诚店里和常诚一起喝喝小酒，聊聊足球。现在看着这个老球迷迷茫不解的眼神不敢在往前走一步，扭头走到路边，打了个车直接离开了，连赛后的总结会也不开了。
“咦，今天怎么这么早？”高艳奇怪地看着走进店的常诚。
“比赛完了，早点来帮忙。”常诚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努力表现的和平常一样。
“输了？”高艳没那么好糊弄。
“没有，赢了，曹明俊还完成帽子戏法。”常诚嘿嘿笑道。
“那你还这副表情。您好，您需要点什么？”正好有客人进店，高艳赶紧招呼客人。
常诚长吁一口气，赶紧钻进后厨，穿上围裙，晚饭点马上就到了，店里也开始忙起来了。
人忙起来就会忘掉许多事，时间也过的飞快。常诚已经收拾好心情，看着一桌桌客人来了又走，钞票赚到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呼！总算能闲一下了。”常诚撩起围裙擦擦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别喝凉的！”高艳说话还是晚了，哭笑不得地看着常诚手里的空矿泉水瓶子，“大冬天的，喝什么凉的，给你泡的茶在保温杯里。”
“没事待会喝。”常诚笑了笑，趁着店里没人，伸手去拉高艳的手。突然常诚脸色一变，看向店门。高艳发觉常诚的变化，回头看向店门。
一个年轻人走进店里，一身西服革履，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
“您好，您需要点什么？”高艳赶忙迎上去。
“嫂子，是我，黄竞。”那年轻人苦笑道。
高艳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果然是黄竞：“啊，黄竞？你说你换一身打扮我还认不出你了。这一身不错，挺帅的。”
“坐吧。”常诚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黄竞坐在桌子另一边。
“老常，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你呢？”
“还好，帮我爸打理生意。”
“实际上你更适合做生意，你投资的眼光不错。”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黄竞苦笑道，他以前常常说赌球只是一种投资。
“没有，我是说真的。你这次来找我有事吗？”常诚决定不兜圈子。
“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黄竞有些局促不安。
“我收回你适合做生意的话。”
“啊？”黄竞愣了。
“你还是藏不住事，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黄竞叹了口气：“老常，这几天你小心点，尽量别单独出去。”
常诚眉毛一挑：“你们家也参与了？庄家？”常诚想起黄竞赌球被抓的事，他可是当天就有人保他出来。而且他们家可是江城有名的企业家，属于轻轻松松就能买栋楼的那种。不比他的老板高进豪差。
“直说了吧，我爸和豪哥一起坐庄。这一次本来只是小玩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下大注，连续三场全是买你们球队赢。”黄竞决定如实相告。
“果然，难怪。”常诚冷冷地看着黄竞。
黄竞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常诚的脸色继续说道：“这一场你又赢了。我爸和豪哥赔了不少钱。那个豪哥不是什么善茬，他心黑着呢。所以你要小心点。”
“你怕他会对我做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难不成他还想像黑帮电影里那样搞我？让他来啊！”常诚的声音越来越高。
“中国足球就是你们这些人祸害的，亏你以前还说自己热爱足球。就是这么热爱的？我也是球迷，我也热爱足球。可就是你们这些人，手伸得太长了吧，青年比赛也要插一手？是不是十五岁以下的比赛也要插一手？小学的比赛要不要也下个注？”常诚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U15联赛你们也搞过？”
闻言，黄竞也想起来了，那一场江城U15对阵绿茵场U15的比赛，听说那一场豪哥赔了五百万。
“你们真的在U15联赛开赌盘！”常诚见黄竞脸色不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你走吧。”常诚不想再和黄竞说下去，站起身直接走进后厨。
黄竞看着常诚落寞的背影心中一紧，这个在他心里当成大哥的男人真的伤了心。
“你…你还是小心点。”黄竞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一声。
“你没事吧？”黄竞走后，高艳抚摸着常诚的背轻声问道。
“没事。”常诚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我都听到了，待会我们一起回家。”高艳开始收拾店铺，准备打烊。
“好。”
夫妻两人和另外两名员工很快收拾完，关上店门。高艳打发两名员工回家，自己挽着常诚在寒风中慢慢地走着。夜空也如同他们的心情一样，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满天繁星，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要不你换支球队吧。”走了好长一段路，高艳终于开口说话。
“现在不想换也得换了。”常诚长叹一声，“这些球员我守不住了，只能希望他们别被带歪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十五岁的孩子比赛也拿来开盘！那中国足球还有什么希望！”常诚越说越激动，“不能让他们这么胡搞！”
“你想做什么？”高艳急了，她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她知道常诚的脾气，也知道将要面对的人都不好惹，也惹不起。
看着高艳焦急的眼神，想到还在读小学的儿子，父母的年龄也大了，想到家人常诚沉默了。他不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他还有一个家需要他撑起。
“走吧，明天我去辞职。”常诚终于说出他最不愿说出的话。
听到常诚的话，高艳才放下心来，不过她知道足球在自己丈夫心里的位置：“要不找周指导，换个球队？听说江城球队有很多。”
“不用了，我现在还是德育小学的总教练。我回去教小孩子。希望给他们一个干净的环境吧。”
“小学生的比赛应该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吧。”听了常诚的话，高艳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没有。”常诚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他只能这么搪塞过去。小学足球里也有许多肮脏的东西，比如改年龄，以大打小，请外援，这是比较常见的事了，更过分的是某些教练员还撺掇孩子们在球场上好勇斗狠，故意伤人。这些常诚在带德育小学比赛时都见过，经历过。
他暗暗决定，别人管不了，但在德育小学这一亩三分地里一定要守住，守住这寥寥无几的足球净土。
九十六 辞职？由不得你
第二天，常诚很早就来到训练场，球员们都还没到。他独自一人把训练器材搬到训练场，一个个仔细地摆好。忙了近半个小时才全部搞定。
常诚抹了一把脸，这么冷的天，头上都渗出一点汗水。看着训练场，常诚稳了稳神，拿出手机给高进豪打了个电话，他不想和这个人见面，甚至连声音都不想听。不过他不得不打这个电话，因为他准备辞去教练职务。
“高总，你好，我是常诚。”
“常教练啊，你好。有什么事吗？”高进豪的声音很正常，听不出赔了钱气急败坏的语气。
“这样的，我想辞职！”常诚开门见山。
“辞职？为什么？”高进豪语气里没有一丝惊讶。
“我想我不适合带这支球队。今天训练完了就走。”
“常教练啊，这可不行，你带队的成绩还是蛮好的。怎么能说不带了？难道有人不配合你吗？还是那个球员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挺真诚的。常诚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没有，我只是想休息了。”常诚说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常教练，好不容易把球队带出成绩，不能就这么撂挑子啊。你知道的，我们下个赛季将会站在甲级赛场上，下赛季争取在进一步。而且那个老外已经看上你队里的几个球员了，非常欣赏你的执教水平，还指着你多带出几个好球员呢。”高进豪把一线队的主教练也搬了出来。常诚还是拒绝了，理由依旧是累了。
“常教练。”高进豪语气渐渐冷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是有合同的，你这样撂挑子是违约。这样吧，我也不逼你，把合同执行完，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说完，高进豪也不等常诚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豪哥，你为什么还让他带？如果还赢了怎么办？”马成叼着烟靠在办公桌边上。
“你懂什么，如果不是他带队，那帮家伙肯定不会下注。这一次我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全吐出来！”高进豪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明白了。”马成恍然大悟，“先让他们下注，然后做掉常诚。明天的比赛肯定在我们掌握之中。要不要我晚上收拾他。”
“别添乱了，马成。你脑子里装的什么？”白沐揶揄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就搞以前的那一套，动动脑子。”
“你脑子好，你说怎么办。”马成挺佩服白沐兄妹两人的脑子，豪哥和他们这些兄弟都是靠白沐兄妹才洗白的。
“很简单，比赛的时候架空常诚就行。让他直接失去指挥比赛的权力不就结了？”
“嗯嗯，好办法！还是你脑子好用。”马成的称赞让白沐哭笑不得，是个智力正常的人都能想到，就这个二愣子想不到。
“都去忙吧。白沐，你盯紧点。看看他们怎么下注，随时汇报。”高进豪想静静，出言让手下都回去做事。
另一边，常诚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一会，他没想到高进豪会拿合同说事，现在的他只能继续带队了。
虽然心里不满，训练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和平常一样，按部就班的进行训练，准备下一场比赛。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天已经擦黑。天边还有一丝亮光，那是夕阳留在这片天空最后一丝光明，像是抗议着黑暗的来临。
“豪哥！他们果然下注了，还不少。如果球队输了，我们可以回一部分钱。到时候中超开始，我们就有资金开盘了。前提是一定不能赢。”白沐来到高进豪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成果。却发现马成，赵军和朱辉都在。
“对了，我刚才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他们就不怕我们架空教练操控比赛吗？”二愣子马成突然问道。
“怕，但他们那边一定有人对常诚十分熟悉。就像我妹一样了解常诚。”白沐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我上午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明白。”高进豪也想知道那帮人为什么不担心他们控制比赛。
“我妹说了，常诚这个人有一种引力，让人不知不觉的跟随他，信任他。特别是他带过的球员，哪怕只是短短一个月时间。雏鹰杯的比赛，好几个学校组成的杂牌，经过不到一个月时间的训练就能够取得冠军。这不光是球员实力的问题，还有这些球员愿意为他拼命。如果说这只是小学的比赛没有可比性，球员只是小学生嘛，好哄。”说到这白沐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他刚到江城U15的时候，其他教练可都不服他，可他呢？不但能赶走队里不服的人，还能收复人心，让整个教练班子对他是心服口服。可见这个人的个人魅力极强。”
一直坐在角落里喝茶的赵军突然开口说话：“的确，现在球队里的球员对他敬若神灵，我和张凯说的时候，张凯一开始并不愿意，直到我许诺让他到一线队的时候才答应下来，而且说只保证不赢，却没说要输。”
“你怎么不多找几个呢？”马成又问。
赵军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一个就不错了。”
“你是担心到时候球员不会听我们的？”高进豪问到点子上了。
“的确。”赵军回答的干脆，朱辉脸色越发难看，在球队里，他这个前主教练越来越没有发言权了。
这是个问题，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要不今晚把这个家伙搞一顿。让他明天去不了？”马成提议道。
“少惹麻烦！马上过年了，查得紧。”高进豪喝道。
“那怎么办？不能这么干等着。”马成。
“花点钱吧，直接给几个关键位置球员一点好处。”白沐提议道。
“对啊，有钱能使鬼推磨！”马成一脸得意地笑道，好像是他想出来的办法，这时马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白沐，你妹子呢？好久没见着了。”
“你就别惦记着了，我妹看不上你，她现在忙着谈恋爱呢。”白沐毫不留情打击马成。
“啊，和谁？”马成瞪大双眼。
“一个足球教练……。”白沐话没说完就被高进豪打断。
“行，别谈女人，不吉利。明天我亲自去一趟。今晚你们两人好好和几个球员沟通一下。”高进豪点了赵军和朱辉的名。
“好。”赵军和朱辉两人离开了，回去动员球员们不要赢球。
“马成，你先回去吧，今天不用车了。我自己开。”接着高进豪有吩咐马成。
“行，豪哥，那我走了。正好和几个兄弟喝酒去。”马成看了一眼白沐，却见白沐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走了。
“白沐，马成的话有道理。可惜没时间了。这个点常诚估计也回家了，想搞也没法搞了。”高进豪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白沐却没接话，只是一口一口抿着杯里的茶水。
常诚却没有直接打车回家，而是一个人慢慢溜达着往店里走。他想趁着这个时间想想明天的比赛。训练的时候大部分球员士气高涨，他们要为自己第一个冠军奋斗。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贺岁杯。
可现在的形势却是不容乐观，对手正是这次比赛最强球队北京国安U19。本来北京国安U19能取得小组第一，可惜最后一场阴沟里翻船，以零比一不敌对手，只能屈居第二了。队内呢，问题更严重了，从老板到教练没人想赢。今天肯定会有人和球员谈话，如果有球员被迫参与，那明天的比赛就更难了。真是内忧外患呐。
走着走着，闻到一股烤串的香味。肚子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吧，晚饭还没吃呢。常诚抬头左右看了看，马路这边是一个开放型公园，里面黑灯瞎火的；而马路另一边则是灯火通明，数家烧烤摊摆在路边，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而他处在的位置需要往前走个两百米才有人行横道。
常诚正犹豫着要不要从这里直接翻越栏杆过马路，还是多走一段路的时候，只看见一家烧烤摊乱作一团，一年轻人从烧烤摊里跑出，身手矫健的越过栏杆，直接往马路这边跑来。紧接着，又有三名身高体壮的汉子追了出来。
来往的车辆延缓了第一个人的速度，等到那人到达马路这边的时候，已经被三人追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那年轻人惊喝道。
“小子！想跑？还嫩点。”一膀大腰圆的汉子用双臂勒住那人，那人立刻动弹不得。其他两人嘿嘿笑着靠近，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常诚正想避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却发现那年轻人的声音很熟，定睛一看原来是上一场完成帽子戏法的曹明俊。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小子。嘿嘿。”勒住曹明俊的汉子狞笑道。
“我又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把你腿打断！”另一汉子抬脚就踹向曹明俊的小腿。曹明俊腿一抬，躲了过去。
常诚见状顾不了那么多了，冲上去大吼一声：“干什么！”趁几人愣神的刹那，常诚一脚踢到勒住曹明俊那汉子的肋部。那汉子哎哟一声，手上使不出劲，曹明俊趁机挣脱，一猫腰，躲过另一人的大手躲到常诚背后。
“常教练？”曹明俊这才发现帮他的是常诚。
“跑！”常诚推了一把曹明俊，曹明俊反应过来撒开腿便跑。
九十七 噩耗，常诚昏迷不醒
曹明俊一口气跑出老远，等他回头时却没有发现常诚。
“糟糕！”曹明俊心里大叫一声。准备回去，可想到那三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曹明俊停下脚步。
“打电话，对！”曹明俊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拿出手机。
“万里吗！常教练被人打了！在我们吃宵夜的地方！”
随着万里一声喊，全宿舍的人以比拟紧急集合的速度冲出宿舍。
球员们良好的身体素质在这一时刻完美地体现出来。走路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出现在曹明俊的面前。
“常教练呢？”一见面，万里劈头就问。
“不知道，常教练让我先跑出来了。”曹明俊被万里一脸凶相吓住了。
“在哪个方向！”周小易显得冷静一点，问了个关键问题。
“那边！”曹明俊话音刚落，万里就带着十几号人飞快地向手指的方向跑去。
不多时，跑在最前面的李峰发现前面墙角处有一人影蜷缩在地上。慌忙靠近一看，果然是常教练。此时的常教练头上流着血，不清楚哪里受伤，衣服已经被扯破，最可怕的是常诚的右小腿完全变形，脚尖指着身体后方，已然折了。
“叫救护车！”李峰嘶吼着。其他人见常诚成了这副模样都不敢乱动，生怕处理不当会对常诚造成不可逆转地伤害。
周小易已经拨通120，说清地址后又拨通赵军的电话，高艳的电话……
…………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又闹事了？”白沐奇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马成等三人感到非常无语，这几人老是改不掉以前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习惯。
“是这样，我们没想闹事，都是那个替补前锋。”马成揉着脸，另一只手晃着一瓶药水。
“替补前锋？”
“就是上一场进三个的家伙，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听见他一个劲的吹嘘自己怎么连进三球，怎么反败为胜。我们看不过眼就想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然后你们就被教训了？”白沐嘿嘿笑道，揶揄看着鼻青脸肿的马成。
“这又不是那小子打的。准备教训那小子的时候碰到他教练了。那教练下手真狠。”另一人说着说着扯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教练？谁？”
“就是那个不听话的常诚。还别说，这个常诚还真练过。要不是我机警，抄起旁边的铁锹，给了他腿一下，我们三人还真招呼不住。”马成笑得很得意，像是历经磨难取得胜利的将军一样。
“是啊，成哥放倒了他，我也给了他脑袋一下。”
“我也狠踹了他两脚。”
另两人生怕自己的战绩被忽略。
听到这里，白沐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在脑海里转来转去。
“你们把常诚打了？”白沐问出这句话。
“对啊，反正明天有没有他都不要紧。”
“很严重？”
“没两个月起不来，哈哈！”马成拍着胸脯。
“蠢货！你们立刻拿上钱离开这里，去躲一段时间。如果被抓了不要说跟着豪哥做事，自己先担起来。”白沐拿出电话准备给高进豪打电话。
刚掏出手机，手机就响了。正是高进豪打来的电话。
“……”白沐刚接通电话，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的怒吼。
“马成在你那吗？一个个电话也不接！”
“豪哥，他们怎么了？”白沐决定先听听高进豪说些什么。
“他们干得好事，把我的教练差点打成植物人。现在还在抢救！要闹出人命，我先送他们上路。”
“这么严重？”白沐暗道。嘴上却问：“打了谁？”
“常诚！现在许多人都听说了这事，都转向下注我们输了。这样一来，不管输还是赢，我们的资金都会出现缺口。”
“现在怎么办？”白沐问道。
“你去找你妹子，让她去医院看看。我去找找上面的朋友。你找到那三个家伙，让他们出去躲一躲。我现在先黄总那里。”
……
白色的墙，蓝色的帘子，红色的三个字“手术中”把手术室门口等待着的人的心反复地揪着。高艳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术中三个字，白静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她。儿子常远则坐在另一边，满脸泪水地看着手术室门口。穆林站在紧急出口处和询问万里和范毅情况，付彬则是来回不停的走动，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而另一间急诊室里，常林安慰着刚刚从昏厥中醒过来的方玲。德育小学校长龚磊也在一边注视着这两位伤心的老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中三个字熄灭了。穆林和付彬立刻上前拦住医生。高艳也好像回了魂一样扑到医生面前，白静赶紧扶住高艳。
“怎么样了？”
“手术虽然很成功，病人也脱离生命危险。不过由于脑部受到重创，具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了。最好二十四小时以内苏醒，最迟不能超过七十二小时。否则…”医生没再继续说下去，大家心里都明白。
“你们回去吧。”穆林看向跟后面的万里和范毅，“明天还有比赛。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两人见常诚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穆林也说得在理，也就离开医院，带着在医院门口等待的其他队友一起回宿舍。临走时还在医院门口吼了一声。
“我们一定赢！”
随即便被医院保安斥责一顿。
看着躺在手术床上的常诚被推出来，又在高艳的陪伴下推向重症监护室。穆林却被警察拦下来。
“您是常诚的朋友吧，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还有些情况也需要你转告他的家人。”
“好的。”穆林很配合。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常教练有没有赌博的习惯？”一个年轻警察开口问道。
“你什么意思？”穆林面色不善地看向警察。
“别生气，是这样的。刚才我们了解的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询问了目击者。通过监控也确定了三个嫌疑犯的身份。这三人和一家地下堵庄有关系，所以才有这么一问。”另一个年长的警察连忙解释，穆林的脸色才稍缓。
“老常不会碰这些。他最厌恶的就是赌博了。”
“嗯，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球员曹明俊和其女友在宵夜的时候碰到三个男子。三人以曹明俊说话声音太大挑衅曹明俊和其女友，引起冲突。曹明俊此时发现三人的目标是他，立刻支开女友独自离开。离开时三人紧追不舍，在马路对面碰到常诚。常诚拦下三人给了曹明俊逃走的时间。”警察说的这些穆林已经从万里那里了解了个大概，他等待着警察告诉他更多的信息。
“随后那三名男子立刻把目标转向常诚，直接动手和常诚打了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穆林觉得奇怪。
“刚好有一个目击者，目击整个事情。还别说，那个目击者说得话我们都吃了一惊。”
“怎么？”
“打起来没几分钟，三名男子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两名男子被揍得躺在地上直叫唤。”
“这么猛？！”穆林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常诚这么能打。
“可惜，就在常诚收手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男子用铁锹偷袭常诚……。”
“根据我们初步分析，有极大的可能是三名男子报复性伤人。因为他们赌球赌输了。对于他们来说，进球的曹明俊和主教练正是罪魁祸首。现在我们正在调整部署，力争把这三人抓捕归案。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常诚前几天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争执，或者说有人找过他。”
“这个就不清楚了。这要问他现在的搭档。”穆林回答道，心里却似明镜一样。除了球员，豪辉U19没有一个教练员来，这说明什么问题？
警察问完后也就离开了，看样子准备去找豪辉U19教练班子问问话。穆林也准备离开，他打算去找叶秋，让她通过媒体给某些人施压，要不然，这些事又会不了了之。
“不能报道。”叶秋给的回答像是把穆林扒光了丢到南极洲和企鹅一起捉鱼。
“为什么！警察也给出结论。”穆林已经走到医院大门口。
“上面决定的，现在这些事情都不要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递上去了也不会发出来的。”电话那头的叶秋显得很委屈。
“算了吧。”穆林只得作罢。挂上电话扭头又进了医院，找了间卫生间。刚解开裤子，就听到旁边隔间里有人说话。
“老李，确定不抓？那三个伤人的嫌犯已经找到了。”正是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又过了好一会，才有声音传出来。
“哦，哦，明白了，那我派人盯着。到时候你们网大鱼，小鱼小虾就交给我们了，不过这网也太大了吧。……也是……。好了，挂了。”
穆林听到隔壁隔间里的冲水声，门一开一闭，那年长的警察已经离开。
“大网？不许报道？不抓？上面的决定？”穆林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九十八 出局，丑陋的比赛
“消息没有传开。等那帮人没看见常诚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高进豪心情很好。
“就看朱辉他们的了。这些小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昨晚他们就开始嚷嚷着要送给常诚一个冠军。”白沐把球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那他们解决了没？”
“解决了。不会出岔子了。”
“这就好。”
……
“朱教练，你安排的什么阵容？”周小易质问朱辉。“陈英，队长万里，朱武，我都不上？”
“你在质疑教练的决定？”朱辉摆出教练的权威。
“的确。”张小雷也出声了，“你居然安排我打中锋？我什么时候打过中锋？还美其名曰说要依靠我拿球的能力。大哥啊，凭我这身板能打中锋吗？我是中场啊。”
“你也不想上了？”朱辉瞪起双眼，“那就宁翔上吧。”
“啊？”宁翔一头雾水，还搞不清状况。
“行了，别争了。”朱武拦下大家，“教练有教练的想法。不过，朱教练，万里是队长，没伤没痛的，不上的话说不过去。”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附和道。
“行，我们再研究一下。”朱辉觉得不让队长万里上场是不是太过了点，决定去和赵军商量一下。
一番商议后，他们最终定下了首发阵容，守门员万里，四个后卫从左到右依次是张磊，王亮，黄俊熙，傅庆；单后腰谭志航，左前卫马兵，右前卫冯亮；中锋宁翔，右边锋曹明俊，左边锋朱武。
“什么玩意？”张小雷气得一脚踢飞一瓶矿泉水。
“谭志航打后腰？还是单后腰？”黎俊伟皱起眉头。谁都知道谭志航不适合这个位置，就算打后腰也需要一个强力的搭档，能让他专心去组织调度。更别说顶到锋线的朱武了，哪怕是左后卫张磊也比朱武适合边锋的位置。整个阵型，没几个人在自己最合适的位置。
“这是要输的节奏啊。”李峰郁闷得不行。
“我们会努力。”几名首发球员坚定地看着大家，“我们一定会把冠军带给常教练。”
“对！”万里站起来，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围成一个圈，“不用说，他们肯定不想赢，但我们要赢，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们记得常教练说过的话吗？足球场就是战场，充满不确定因素，你们要学会观察，动脑，学会在战场上去调整自己，寻找机会，然后雷霆一击，战胜对手，也战胜自己。”
“现在我们所面临的局面就是这样，一群想输球的教练，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们还站在各自不熟悉的位置上。但我们首先要调整好自己。不能被这些不利因素影响到自己。然后，想想，怎么能把这些不利因素变成有利因素。常教练说过，不利因素利用的好也会变成有利因素。”
万里说完，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针对这次的首发，他们开始调整战术。
“他们在干嘛？”赵军问道。
“估计在讨论战术吧。常诚经常让他们自己讨论。”朱辉并不在意，“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去叫他们过来，准备出发。”
“老朱，你还是盯着点，别让他们搞出什么幺蛾子。”
“放心好了，关键位置是我们的人。”朱辉眼睛一眯，看了一眼正在热火朝天讨论战术的球员们。
看似一场安排好的比赛，比赛的时候却是一波三折。
开场仅仅五分钟北京国安U19就通过边路配合，打穿豪辉U19的防线取得进球。左后卫张磊的表现如同训练场上的锥形桶一样，只是站在那个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里，北京国安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屡屡从右边路突破，对万里把守的球门造成威胁。朱武见势不妙，直接撤回到左后卫的位置，把张磊挤到前面去了。而右路有傅庆，北京国安U19的左路进攻讨不到一点便宜。
中路防守上，黄俊熙虽然没有尽全力，但也不像张磊像个锥形桶。但万里和王亮在回撤的谭志航，冯亮等人的帮助下死死地守住。没有让北京国安继续扩大领先优势。
反而利用一次反击的机会，宁翔把自己速度优势发挥到最大。这一次，一向不善把握机会的宁翔没有让人失望，他稳妥地把球打入北京国安U19的球门。
一比一，第二十七分钟豪辉U19扳平比分。
第四十四分钟，北京国安U19右路强攻，却被回撤的朱武截下足球，直接一脚长传。
等待已久的宁翔如同猎豹一般扑了出去，又是一个单刀赴会。北京国安U19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朱辉等人也是一样，死死盯着奔跑中的宁翔。
而这一次宁翔却没有把球打入，而是打到门柱之上，没等朱辉等人把心放回肚子的时候。曹明俊却出现在禁区里，轻松补射。二比一，豪辉U19居然在逆境中取得领先。
进球后的曹明俊掀起衣服，露出打底衫，打底衫上去写着几个字，等您回来。别人是一头雾水，可豪辉U19却是知道，他们在等常教练。
“朱武，你是左边锋，老是在后面干嘛？看看把把张磊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谭志航，冯亮，你们要压上去，在中场截住他们的进攻。还要发起我们的进攻！”
“宁翔，你虽然进球了，可你为什么不按照我布置的战术要求来？拿球，分边。下半场你休息吧，吕飞鹏上。吕飞鹏打中场，马兵顶到前面打中锋。”
“下半场要严格按照我的战术方针来，不许擅自做主！”
整个中场休息就在朱辉的斥责声中度过。
下半场最具威胁的宁翔被换下。反击没有了速度，也行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北京国安U19见状立刻调整，换下一名后卫，增加一名前锋。
整个下半场，就是北京国安U19围攻豪辉U19。豪辉U19所有球员都撤回到自己半场，层层阻击对手的进攻。有明显问题的张磊和黄俊熙已经被排挤到防守系统之外了。除了摆摆样子，阻扰一下防守衔接以外就没事可做了。总不能帮着对手进球吧。
直到第七十八分钟，北京国安U19才利用一次角球扳平比分。北京国安U19的这次角球进攻中张磊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成功的限制住万里的出击范围。从而让北京国安U19第六十五分钟上场高中锋头球得分。
此时的豪辉U19已经精疲力尽，根本发不起任何反击，只能被动挨打。而朱辉却做出一个让人绝望的决定，他让张凯去热身……。
比赛没有悬念了，豪辉U19四比二输给北京国安U19。
北京国安U19虽然觉得这场球赢得莫名其妙，但总归是赢球了。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复仇，他们将在决赛中碰到小组赛中击败自己的对手。
赵军和朱辉却听到一个好消息，高进豪在这场比赛中收回不少成本，并决定各奖赏两人一万元。喜得两人是眉开眼笑，商量着晚上去哪里潇洒。他们并不在乎这一次输球会给这些球员带来什么，也不会在乎这些球员的未来究竟会怎样。
这一场注定要输的比赛给那些稍有羞耻心的球员的打击非常大，他们纷纷准备离开，或是准备转会，或是准备解约。当然还有一些人续约，合同升级等等。这一场比赛已经成为他们的人生轨迹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虽然输球，各种消息塞满了耳朵。不过球员们还是听到一个好消息，常诚醒了。
九十九 起点，梦开始的地方
“老常，今天精神不错哦。”龚磊笑着把手里的果篮牛奶递到高艳的手里。
“还行，就是脑子有时候还是嗡嗡的。”常诚靠坐在病床上。
“不会有后遗症吧。”
“不会，医生说的。”常诚笑了，眼里却流露出一丝黯然。
“听说你醒的时候叫某个人的名字？谁啊？”龚磊打趣道，他看见常诚眼里的黯然。
“嗨，听高艳说是柯林。我这两天也老是梦见柯林和廖晨在德甲上场了。”说到这里，常诚眼里放出光芒，“可惜这段时间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媳妇也完不关注足球方面的信息，急啊。”
“嘿嘿嘿，实际上我就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龚磊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什么好消息？”
“昨天晚上结束的德甲，那两小子一起上场了！虽然只有几分钟，但这也是一种肯定。你说是不是。”龚磊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真的！”常诚差点跳起来。牵动了腿伤，疼得呲牙咧嘴的。
“你小心点。”龚磊赶紧扶住常诚，“今天晚上体育新闻肯定播。你等着看吧。”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常诚已经激动得无法自已，一个劲的念叨着太好了。
“龚校长，您也来了。”穆林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果篮和一箱牛奶。
“穆林啊，你说你来就来，提点东西也行，老年高钙什么意思啊。”常诚哭笑不得地指着牛奶箱上的一行字说道。
“哦，我想你腿不是骨折吗，要补点钙，这种好吸收。”穆林答得一本正经，高艳捂着嘴，憋得双肩一耸一耸的。龚磊也乐得快钻到床底下去了。
“行行行，放那里吧。”常诚更不敢笑，笑了伤口疼啊。
“对了，今天我也有好消息。根据内部消息，公安部门已经针对足球界来一次反腐扫黑，去年秋天就开始了。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连根拔起。就在今天早上，叶秋就跟随公安部门参与抓捕行动。打你的那三人也被抓到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去作证。”
“当然要去，最好判他个十年二十年。”高艳听到那三人被抓，站起来狠狠地说道。
“还有什么消息吗？”
穆林看着常诚，知道常诚想知道什么消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有，高进豪，白沐都被抓了，公司也被封了。而且打你的那三人就是高进豪的马仔，他们一起被抓的。”
“球队那边，赵军，朱辉被抓了，足协接管了俱乐部，球队也被取消了升级。一切都完蛋了。”
“足协也有人落马，齐伟，张博青等人一个都没走掉，而且是证据确凿。可以直接判刑的那种。而且中国足协主席也落马了。”
“只可惜的是张俊，白静也被带走了。”
“白静！”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对。”
“她也有份？”
“有，和她哥哥一样，参与了不少事。”穆林的声音越发低沉。
“张俊呢？”
“喝多了，还没醒。”
“希望他能挺过去。”
一时间，没人在说话。
三个月后，一场全国范围的反腐扫黑逐渐落下帷幕。上至国家体育总局，下到无良商贩，管你是金哨还是流氓，赌客还是庄家，有一个算一个。一时间，整个足坛变得颤颤巍巍，如履薄冰。
球迷却是高兴了，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一场反腐扫黑。他们期盼已久的晴天终于要到了。满心的死灰好像要复燃了。
“小心点！点点，不要踢到爸爸了。”高艳大声叫着儿子常远。常远正带着球，在公园小道上练习盘带。常诚则眼巴巴的看着儿子踢球，虽然拄着拐，但腿好像不太疼了。应该没问题吧。
“你想做什么？”高艳盯着常诚。
“没什么，看儿子踢球。”常诚躲闪着高艳的目光。
“你是不是也想来一脚？”
“呃，不想。”
“哦，我还准备让点点把球传给你的。”
“真的！儿子，传球！”常诚乐了，当即就要扔下双拐。
“想死啊！你要是敢踢，我就不让你们爷俩踢球了。”
听到高艳的话，准备传球的常远立马带球跑远了。
“呃。好吧。”常诚哭丧着脸坐了下来。
“腿刚好，医生说了，你断的地方很麻烦，需要静养。这一年都不能踢球。以后也不能参与太激烈的对抗运动。”高艳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行，听老婆的。”常诚搂住高艳，两人相依相偎坐在公园长凳上。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带队踢球吗？”高艳问道。
“不带队了，我现在也带不了了。”常诚指指自己的腿。
“我说的是你好了以后。”
“好了也不带了。”
“拉倒吧，你我还不知道。足球就是你的命根。如果可以带队就带吧，不过要有选择，别又碰到豪什么队的那种球队了。”高艳轻声说道。
“真的不带青年队了，我现在只想回到德育小学去。”
“德育小学？”
“对，我想回去了。”常诚长叹一声。
“也好，回去也好。不过点点以后踢球你就不是不能带了吗？他马上要上初中了。”
“你真的想儿子踢球？”
“我也不想。不过点点很喜欢踢球。”高艳看着奔跑中的常远，“现在不是反腐扫黑了吗？，踢球环境应该会好一些。”
“不一定啊。”常诚没有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
“……”
实际上常诚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感觉中国足球像是在画一个圈，周而复始，来到终点才发现还是起点。而且圈里的人出不了圈，圈外的人无法融入到圈里。
就像当年米卢，想要带着球队到圈外看看，却被拉回圈内。哪怕取得历史性的成绩也只能黯然离去。
而且，现在的圈子越来越大，力量也越来越大。不想被踢出去只能被同化。
他知道想要打破这种圈子仅凭一两个人是无法完成的。不过他也看到了希望。
希望就是柯林，廖晨，姜云涛，毛乐等等。他只要做一件事，把中国足球希望的种子种在这些孩子们的心中。也许某一天，其中一颗种子会变成参天大树，直接撑破这个圈子。
……
“大家准备好了吗，我们来玩交朋友！看谁最先和你脚下的足球交上朋友！”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