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起先他们确实不当回事。
甚至有些丫鬟小厮背地里还嘲弄他们不自量力。
可渐渐的就不一样了。
看着演武场内小伙子们为了赢挥汗洒雨。
还有苏琉玉挥动将帅大旗那份骨子里的执着勇气。
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他们开始为自家人出头,为自家人说话,希望自家人可以赢。
甚至赢的漂亮。
苏琉玉看着众人,心里一暖。
她把茶盏放下,朝着小伙子们大喝一声。
“继续操练——”
“是!”
“是!”
“是!”
所有人迅速归位,纪律严明,和将士无二。
夜深,子时。
打更声响起,所以人累趴在地上。
徐二这一队侍卫没动。
他们是最差的。
和亲兵不同,他们不过是外院的侍卫,体力上自然相差甚远。
每每排军阵,就属他们最慢,也是他们最拖后腿。
“老大,明日就是比试了,我这心里头,跳的老快了。”
徐二门牙缺个缝,被苏琉玉揍的,如今苦着脸,怎么看怎么滑稽。
但没人笑。
这句话一出,他们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二爷你反应快点就行。”
“对,每次先生挥旗,你们队要快一点就更好。”
“咱们可以的。”
小伙子们宽慰一句。
这军阵,和打仗拼杀不同。
所有军阵必须听从帅旗指挥。
但是在战场上,一面帅旗不可能指挥千军万马,每个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帅旗。
所以每个小队,都有一面自己的队旗,专门负责听指挥,下达命令。
徐二是队长,负责挥旗指挥,队长责任重大,帅旗的指令必须第一时间下达小队,这样全军才能有效集合摆阵。
听着兄弟们的宽慰,徐二觉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看了眼苏琉玉。
月色之下,少年衣袍随着晚风摇曳,轻轻冲他点了点头。
“不用太紧张,如今全军上下都已经磨合很好了。”
她说的是,全军上下。
在她眼里,这支亲兵,已经不在是王府侍卫。
而是一只可以放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士。
“我信任你们。”她眼里带着骄傲,扫了一眼大家:“也请你们信任自己。”
她伸出一只手,虎口磨损,带着新痂旧伤,缓缓放在他们身前。
“祝咱们旗开得胜!”
徐二看着这只手,死死攥拳,然后伸出自己的粗茧大手,放在她手背上。
所有人队长全部围了过来。
一个,二个,三个。
“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月色下,壮志凌云,雷动九霄。
这一声,穿透王府。
让同样期待她旗开得胜的稷王妃笑了笑。
她执掌中馈,这几日府里的人和事她同样看在眼里。
不一样的。
这王府和以前,大不相同。
不再死气沉沉,不再人情淡泊。
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所以今晚,她到子时都未安寝,同样担心。
“保佑明日,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她轻柔的小声说了一句。
这才闭眼,安心就寝。
明日,开战!
第六百五十章 开打前叫阵
三月十六。
大梁京都万人空巷。
十日之内,文人武将争吵不休,热搜一直持久不下。
如今,终于到了要开战的日子,可谓是声传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京郊十里约战地。
周围山头人潮如海。
老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皆纷纷赶来观战。
“要我说,这稷王府,是输定了。”
“反正我压了瞿老将军,你呢?”
“这不废话么,压稷王府,那可要一赔六。”
也只有那帮子文人死撑面子压稷王府。
“来了来了,快看,稷王府的人过来了。”
一声哄闹,所有人遥遥回头,包括一早等候在此的大梁铁骑。
烈日之下,大魏苍狼旗迎风鼓噪,裂裂作响。
为首的少年骑在高头骏马之上,黑衣束发,迎着万丈霞光,跃入众人眼前。
傲气,尊贵,威仪。
这只蛰伏的巨龙,即便如今深陷泥沼,也足以震蹑众人。
马蹄声近了。
所有人回神,这才注意到她身后。
那是一对黑甲铁骑。
不过千人,气势却让人一震。
盾兵,骑兵,枪兵,步兵,每压进一步,都让人胆寒的后退一步。
这......
这真的是稷王府的侍卫?
怎么可能?
“虚张声势。”瞿老将军骑在马上,嗤笑一声握住缰绳,准备好好教训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子。
苏琉玉隔着人潮,对上瞿老将军的锐利的双眼,轻轻点头,大气又不失风骨。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京郊十里,有一片荒芜平原,场地辽阔。
四周是低洼的小山包,老百姓们占据山头,远远观战。
风渐渐大了。
两面帅气迎风鼓噪,局势待发。
大梁不同大魏,大魏击鼓鸣金,开战走人。
在上国,开战之前人家是要先叫阵的。
两方唾沫星子飚三尺,说些尔等贼子,速速受死这些狠话,涨军士气,再来开战。
所以,当苏琉玉整军之后,大梁铁骑一位将士当下出列,隔着老远开始叫阵。
“猖狂小儿,大言不惭,一群无名之辈也敢叫嚣我大梁铁骑!今日我将在此,必要将尔等逆贼斩于马下,再丢那荒山恶犬之地,用尔等血肉饱畜生之腹,鼠辈若怕,可先等磕头谢罪,若我将高兴,必饶尔等一条狗命。”
这话一出,对面全军士气大涨。
“鼠辈猖狂,磕头谢罪,饶你狗命。”
“鼠辈猖狂,磕头谢罪,饶你狗命。”
“鼠辈猖狂,磕头谢罪,饶你狗命。”
“......”
好粗鄙......
苏琉玉是文人,礼数教养极好,哪里能说出这样的恶言。
她回头,准备求助。
却不想亲兵们各个义愤填庸,气的要死,还一眼希望的看着她。
老大,骂回去!
快骂回去!
忍不了了。
“......”
朕想说反弹可以么?
这可把苏琉玉给愁坏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
“尔等莽夫,只会摇唇鼓舌,也敢在我军面前狺狺狂吠,还不速速受死!”
好!
痛快!
王府全军士气大震!
“尔等莽夫,狺狺狂吠,速速受死!”
“尔等莽夫,狺狺狂吠,速速受死!”
“尔等莽夫,狺狺狂吠,速速受死!”
大梁铁骑登时爆怒!
不要脸!
猖狂!
赶紧的!
给老子揍死他们!
击鼓了。
闷雷之声嗡嗡震动。
开战!
第六百五十一章 谁胜谁负?
两军对垒,阵法致胜。
瞿老将军骑在高头骏马之上,苍劲之姿如山如松,不见老态。
他一手握缰绳,一手执帅旗,当先下令。
突然。滚滚尘沙如浪。
千名铁骑犹如一只狂暴的猛虎,瞬间腾起,带着厮杀,带着凶残,准备一击必杀。
好快!
饶是训练有素的王府亲兵,也被这速度惊的后退一步。
杀伐之气扑面,那是人面对死亡本能的第一反应。
近了,近了!
马蹄声嘶鸣,大梁铁骑阵型瞬间分散,如云鹤展翅,矫健强劲的双翼迅速围拢,盯紧猎物。
“是鹤翼阵!”
远山之巅,文人学子心中一惊。
这鹤翼阵,是包围敌军的大阵,靠两翼骑兵迅速朝敌军围拢,然后斩杀在自己生猛的羽翼之下,逃无可逃。
他们紧张的握拳。
破这鹤翼阵,必须要长蛇阵,以“一”字,从未被围剿的阵法中并排脱困。
但这长蛇阵,弱点极多。
没有盾兵保护,骑兵,步兵,枪兵无防,破绽大开,即便脱困,也伤亡惨重。
关键是,太快了。
大梁铁骑的包围速度,快到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那双翼就要围拢,即便现在用长蛇阵破阵,也为时已晚。
他们遗憾的摇摇头。
果然。
稷王军如何能和征战沙场的将士相提并论。
两边悬殊太大。
要输了。
“快看!稷王府的亲兵动了。”
什么!
文人学子遥遥看向战场。
这是准备拼死顽抗不成!
等等!
不对!
所有人瞪大双眼。
只见远处少年挥动苍狼旗,所有将士瞬间呈一轮偃月。
中部厚实的月轮抵抗两侧夹击,顶端如勾弦月看似薄弱,却战斗力极强,生生将那云鹤的羽翼齐齐斩断!
“好!”
观看的众人大喝一声!
热血沸腾!
有什么比逆境逢生更让人的兴奋的?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骑在骏马上高举帅旗的少年。
在这绝对强悍的战斗力面前还能沉稳的想出破阵之法。
这人,到底是谁!
场中,尘沙漫漫。
稷王军紧紧握住手里的枪兵剑刃。
“我信任你们。”
“也请你们信任自己。”
苏琉玉坚定的声音响彻脑海。
这几日训练的默契和信任让他们在第一时间破阵而出。
所有队长盯着正中间的帅旗,手掌心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徐二更是双手颤抖,死命挥动队旗。
好险!
但,还没有完。
大梁铁骑几乎在破阵的那一刹那迅速集结,全军形成一枚锋利的羽箭,直攻正中央月轮!
“是锋矢阵!”
此阵,为突击阵型。
战斗力最强的猛将首当其冲,犹如离弦之箭,准备撕开这轮银月。
马蹄声嘶鸣,耳畔狂风鼓动。
苏琉玉骑在马背上,背脊挺得笔直。
她高举帅旗,几乎在突击那一刻,已经想到应对之法。
远处,所有围观的众人死死替她捏了一把汗。
这阵,怎么破!怎么挡!
“动了动了!”
文人学子在帅旗挥动之时兴奋的高呼!
“竟然是无量阵!”
漂亮!
他们连呼吸都屏住,死死盯住战场!
这无量阵,准确又叫三才无量阵,结合“天”“地”“人”为三个方位,在箭矢离弦的那一刻全军“凹”字瞬间退后。
凸为箭为攻,凹为退为守!
解的漂亮!
“不对!不是破阵!他们要反击!”
又一声!
这声音带着激动,带着颤抖,让所有人回神!
下方战场,尘沙滚滚。
就在所有人以为稷王军要以退为守的时候,两侧骑兵迅速围拢,以铁牢之势,硬生生把所有大梁铁骑给困住!
铜墙铁壁,插翅难逃!
“卧槽!厉害!”
观战的众人全身血液滚烫。
特别是那些文人学子,自古文人多有礼,但此时此刻,看到那帅旗运筹帷幄,他们也想参与其中,厮杀个痛快!
场面立刻扭转。
但苏琉玉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因为,他们太弱了。
不论是战斗力还是经验,都比不过真正的将士。
这铁牢,守不住。
稷王军死死咬牙,围困在铁牢的兵刃刺穿他们的铠甲,让他们脸色苍白,苦力支撑。
顶不住了。
血腥之气弥漫,眼看霍口大开,牢里的将士将要突破重围!
不能恋战!
不能硬抗!
不能耗!
再想办法!
“撤——”
苏琉玉大喝一声,挥动帅旗。
大魏苍狼旗迎着狂风,似虎啸在林。
远观的众人一脸遗憾。
这战斗力太差了!
这么好的机会!
“你们快看,他们准备反扑!”
谁!
远处,大梁铁骑冲破重围,带着铁血之气,准备一报血仇!
完了!
众人心口瞬间一紧。
要输了!
“等等!还有余地!”
就在大梁铁骑准备反扑之际,稷王军先一步快速撤回。
自知实力不敌,在绝好的机会之下没有一刻犹豫的撤退,让他们又吃了一惊。
这份冷静,这份豁达,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戈。
就连最初支持大梁铁骑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为稷王军捏了一把汗。
精彩!
这场对阵精彩的让他们刮目相看。
找机会!再找机会!
赢了他们!
蛰伏的猛虎归于山林,盯紧猎物,准备进行下一轮的伏杀。
但大梁铁骑如今已经杀红了眼,如何能等?
他们像一群饿狼,饱饮鲜血之后犹不满足,还要啃其血肉,喝其骨血才肯罢休。
狂风鼓噪,血腥气更加浓厚。
大梁铁骑再次整军,以九子连环阵迅速分成九只小队,准备逐一歼灭!
怎么办!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苏琉玉。
苏琉玉坐在骏马之上,冲他们轻轻点头。
相信你们自己。
朕带你们赢。
等等。
再等等。
撑住!
“猖狂小儿,速速受死!”
大梁铁骑大喝一声,九子连环阵到位,开启屠杀!
苏琉玉紧紧握旗,全身血液暴涨。
等的就是机会!
大魏苍狼旗动了。
没有片刻犹豫的大力的挥动起来。
大魏天子,终于还是卸下全部伪装,露出她全部的利爪。
给朕死——
稷王军眼中迸发出希望,各小队队长几乎在看到帅旗挥动的那一刻就本能的开始下达指令。
这是他们的底牌!
是他们胜利的希望!
只是,就在他们迅速摆阵准备迎敌的时候,一个小队正四下分散开来,破绽大开!
“二爷!”
所有人手脚发凉,大喝一声。
完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伤我手足,至死方休
徐二爷的小队迅速被骑兵包围起来。
盾兵,步兵,枪兵,紧随其后!
逃无可逃!
“二爷!错了!你看错了!不是埋伏阵!”
小土带着哭腔,一脸绝望。
“咱们要被围了!”
这一声,炸响在徐二的耳畔,让他头脑嗡鸣,茫茫不知何地。
不是埋伏阵。
怎么可能。
他明明看到......
他使劲眨眨眼,遥遥看向帅旗。
这里隔得远,他只能远远看见一个轮廓。
这个情况,其实早就有过。
他只以为是累狠了,才看东西模糊。
说白了,这徐二就是个近视眼。
只是在王府里头干活不影响,让他根本没在意过。
加上王府演武场不如这平原大,不会离的太远。
如今两军对垒,距离一拉大,他直接看错了。
敌军慢慢围拢,兴奋的齐声大喝。
“猖狂小儿!归降不死!饶你狗命!”
“猖狂小儿!归降不死!饶你狗命!”
“猖狂小儿!归降不死!饶你狗命!”
徐二看着敌军,心凉了大半。
现在汇合为时已晚,他们这小队一旦被歼灭,阵法定会不攻自破,再无赢的可能。
他们......
要输了。
他死死攥拳。
看着身旁的队友一脸绝望,双眼通红。
这十日,每日每夜轮番苦练,精疲力竭。
那血汗咽到喉咙里,不喊一声苦。
他们,想赢。
不为别的,他们这些济济无名之辈,第一次被人肯定,第一次被人信任。
他们也想争了这荣耀,让老大看看,他们没有辜负她!
他们,也可以!
徐二低着头,看向自己的粗茧大手。
透着这只大手,又似看到月色下苏琉玉那新伤旧痂的虎口。
那是日夜挥动帅旗的旧伤,虎口撕裂,惨不忍睹。
“祝咱们,旗开得胜。”
出征当晚,这只手递向他,语气自信又骄傲。
如今,因为他,满盘皆输。
他愧疚的不敢看她。
只是死死攥拳,自胸腔生出一股子胆气。
“老子跟你们拼了!”
徐二缺了一角的门牙喷出血沫,他看着滚滚而来的敌军,手握长刃,准备拼命!
“二爷!等等!”
远山之巅。
众人被稷王军这道突变惊的一脸惋惜。
怎么就失误了呢。
不用想就知道,落单的小队被围剿,阵法不攻自破,如今这局面,是输定了。
就算,主帅放弃小队,但军阵不齐,即便再顽抗,也是殊死力搏,硬耗而已。
可惜了。
他们叹了一口气。
纷纷开始往山脚走。
“我靠!这特么还能打!”
什么!
众人猛的回头。
还打!
准备殊死力搏不成!
所有文人学子也不顾礼态了,纷纷提着大袍,又窜到了山顶。
战场尘沙滚滚,突变扰乱了原本的军阵,稷王军陷入一片被动。
小队损失,军阵破败,眼看就要惨败而归。
但是,没人投降!
须臾之间,他们只见正中央挥动帅旗的少年动了。
黑色骏马嘶鸣,奔跑在全场,快速下令。
“要结阵!他们还要结阵!”
这顽强的力量瞬间感染全场,这声几乎是嘶吼出来,还带着颤抖!
结阵!
死局之下,还有什么阵法可以破敌!
所有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绷紧。
紧张,刺激,激动,无以言表,只能牢牢锁定战场,不放过那位少年的一举一动。
战场上,稷王军以徐二小队为中心,自八方以最快的速度袭来。
场面裂变!
就在大梁铁骑准备以围剿歼灭的同时,稷王军也用同样的方法,快速在外围包拢。
请君入瓮!
这局面让他们惊疑,难道这分散的小队,不过是个诱饵不成?
“但论围剿,稷王军拼不过啊。”
是啊。
刚刚的铁牢阵大家已经看到了。
围剿之下,战斗力悬殊,反而自伤八百。
“不对!这阵法,有古怪!”
又一声!
只见下方战场,这八方围剿阵中,每一方都有一个小阵,不仅如此,远远看去,这些阵法汇聚,犹如一个大型八卦图!
“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
文人学子惊讶的道出其中关窍。
这八个小阵,都是对敌通俗之阵,单看并没有大的威慑力,但是以八方阵法汇聚一起,便大不相同。
每一小阵,跟着这大阵,都能形成八卦图中的一个“门”!
这八门,分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可开可闭,把敌军围困其中,变幻莫测。
这就如同一把厚重的金锁,死死锁住,至死方休!
“漂亮!”
文人学子们大吼一声,双眼通红!
从最初的绝境逢生,到如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他们带着崇拜的看向军阵之中的那方帅旗。
苍狼在野,势不可挡。
霸气!
烈日之下,稷王军再次展现出惊人的默契和配合。
他们死死咬牙,有的身负重伤,有的面色惨白,但却在军令下达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的冲锋陷阵!
“二爷!老大说了,咱们不能弃兄弟不顾!”
“撑住!咱们来救你!”
尘沙漫漫,苏琉玉一身黑衣束发大汗淋漓。
她漆黑如墨的双眸扫向全场,再次高举帅旗,大喝一声。
“伤我手足!至死方休——”
这一声,穿透人海,穿透浪潮,让全军士气大震,雷鸣九霄!
“伤我手足!至死方休——”
“伤我手足!至死方休——”
“伤我手足!至死方休——”
徐二霍然抬头。
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
夜深,稷王府。
稷王妃带着林氏和夏氏从后院走到前厅,焦急的在门房处张望。
大总管和一群丫鬟小厮更是跑到长街口在等。
家里人出征迎敌,作为府里头的下人要当值,不能去看,可把他们急坏了。
“怎么还没回来?”
林氏透着前厅大门瞧了眼外头,语气甚是担心。
“估计快了,京郊来回至少两个时辰,在等等。”
稷王妃安抚一句。
她从主位起身,看向王府大门。
要不是出嫁妇人不能随便出门,她也想亲自去看看,她如何排兵布阵。
只是如今,只能干等着。
平白让人忧心。
“回来了回来了,王妃,王爷回来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绿帽子王
一双黑色暗纹皂靴跨过门槛。
靴面上方,代表大梁皇室的暗纹衣摆随着这个动作拂动。
下一刻,门槛又跨过一只镶宝玉绣鞋,这绣鞋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稷王搂着娇躯进了府门,看着自己后院一帮子莺莺燕燕焦急等着自己,很是满意。
女人果然不能宠。
这不,自己不过递话说今日回府,就派所有下人迎他回府。
他想也是,自己毕竟晾着这帮子女人一个月,今日回府必定要轮番争宠表现表现。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王妃也跟着一起出来。
他心里了然。
表面一副矜持的样子,没自己宠爱,也知道慌了。
现在怕在琢磨怎么讨好本王。
他上前一步,拉过王妃的白皙玉嫩的小手,一脸责怪。
“怎么亲自出来?也不怕冻着自己。”
说来,这稷王虽比稷王妃年长,却生了一副难得的好相貌。
脸部轮廓分明,眉眼稍长,微微上挑,这面相多风流,又极为俊朗。
他还会哄人,这轻柔责怪的语气,换做旁人必定神魂颠倒。
但稷王妃没有。
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硬生生把自己手抽出来,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参见王爷。”
稷王没生气。
他都懂。
不过是带回府一个新人罢了。
这就吃醋了。
“起来吧,今日路上耽搁,就回来晚了,以后不必亲自等本王。”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妾们。
“你们也是,都回院子休息,本王稍晚点来看你们。”
“......”
林氏夏氏面面相觑。
王爷今日回府?
她们怎么不知道?
还有,谁等王爷了?
她们再等文先生回府呢。
不仅是她们。
王府前院后院,小到丫鬟小厮,大到嬷嬷总管如今正等着苏琉玉回府,生怕她磕着碰着。
看林氏和夏氏不回话,稷王知道这帮爱妾在给自己甩脸子。
他拉过自己的新宠,介绍一句。
“这是怜儿,路上伺候本王用心,但身份不高,以后你们多照顾照顾。”
后院的小妾们这才看到自家王爷身后躲着的姑娘。
夏氏瞧了瞧,换做平时,她必定狐媚东西先骂个痛快,再躲到自家王爷怀里撒撒娇,争争宠。
只是现在,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想王爷早点走。
林氏也是。
她本来就不是争宠的性子。
如今弘哥儿正在外头等先生,她心里也很记挂,只希望王爷赶紧带着人回院子,别记着她才好。
“王爷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罢。”
稷王妃只想赶紧把两个外人打发走。
稷王笑了笑。
“许久没见王妃,本王今日歇在你的院子。”
“......”
稷王妃死死攥住手帕。
如今家里人还没回来,回来之后她必定要上上下下仔细安排,什么热水饭菜都要由她打点妥当,哪里还有工夫伺候外人。
她走上前一步,拉过怜儿的手,自然而然的把她的手放在稷王手上。
“妹妹第一次进府,对府里还不熟悉,王爷今晚还是陪着妹妹,正好本宫今日身子乏力,改日在去看王爷。”
看着王妃装作贤惠大度又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让稷王心里又满意一分。
“那本王明日再去看你。”
他心想,还是自己调教的好,既然王妃要装贤惠,他就顺着她,免得以为自己离不开她,又让她骄纵起来。
必须再晾晾。
稷王带着新人回主院了,一路上,总觉得今日王府要安静许多。
他不知道,往常凑到他身边的丫鬟婆子小厮侍卫正在巷口吵架!
还吵的特别激烈!
“凭什么是我去伺候王爷,平日里就属你巴巴的往王爷跟前凑,要去你去。”
“我还要等先生回来呢,我才不去。”
“我也不去,让方嬷嬷去。”
王爷跟前的一等丫鬟当先吵了起来。
方嬷嬷表示:“老奴要等先生,你们几个伺候王爷的还不快点回府?”
她又瞄了一眼大总管。
“还有你,王爷回府你还不赶紧伺候着。”
大总管当没听到。
他才不想走。
“有的人是伺候。”
作为王府大总管的权利马上就出来了,他把王爷身边的一等丫鬟和婆子全部打发走,省的在这里吵的要死。
他必须亲自等,要第一时辰听到消息。
不然他担心的要死,做事也不麻利不是。
一等丫鬟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府,只希望王爷早点休息,别找她们。
她们把饭菜酒席上了,准备赶紧退下去,听听门房的动静。
“等等。”
稷王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菜,略微不满。
糖醋鱼,清蒸鱼,鱼头豆腐汤,怎么特么全是鱼。
关键,他压根不喜欢鱼,更何况,他喜吃辛辣的菜,口味重,这些个清淡他一口吃不下。
“把鱼都给撤了,本王不爱吃鱼,换些菜来。”
他搂着新妾,又吩咐了一句。
“再上几道甜口的过来。”
“......”
小丫鬟面面相觑。
因为苏琉玉喜欢吃鱼,又不喜甜口,她们这些丫鬟近来都是想着法的做她喜欢的,就小厨房的食材,也是紧着她的口味挑着,如今哪里还有别的?
“奴婢这就去吩咐。”
她们小心翼翼的回了话,又去前院准备挑些甜口的点心和菜先上了。
但前院如今晚了,哪里还有食材和点心?
“王爷怎么好好的回来了。”
这下菜上不了,真是烦死了。
“让外头的德福楼送一份吧,速度快点。”一人提议。
“如此甚好,你看着点火,这炖汤要熬久一点,先生就爱喝这个。”
“放心吧。”
稷王不知道,他如今在自己府上沦落到要吃外卖。
而全府的食材,都先紧着苏琉玉的口味。
自己完全是凑数的。
不仅如此。
今日全府下人压根就不是迎他回来,如今这帮子人,正在外头继续等。
他还不知道,后院的爱妾如今心心念念的压根不是他,只想把他打发的老远,还觉得他是个外人。
“本王怎么觉得今日府上安静许多。”
稷王软玉在怀,又嘀咕一句。
怜儿仔细的给他捏着肩膀。
“王爷一路舟车劳顿,那群奴才谁敢打扰?”
也是。
绿帽子稷王心里满意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忽悠帝要入朝了
天色又暗了许。
王府巷口小厮丫鬟还在等。
小狗腿们更是爬到树上,伸长了脖子盼着。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这京郊离咱们王府虽要两个时辰,但这会儿子怎么也回了吧。”
“不行,我去城门口问问。”
大总管揣着袖兜兜,准备跑城门问问,却不想刚刚走出巷口,发现主街之上传来一阵喧闹。
“先生回来了!”
小狗腿们一溜烟窜到树下,跑的比谁都快。
这句话让府中奴才一喜,赶紧迎到主街上接人。
主街之上,百姓自城门方向涌入,人浪之声喧闹,还带着兴奋和激动。
不少人用手比划军阵,那情绪瞬间让人感染。
徐二走在最前头,露出他半颗门牙,笑的一脸傻气。
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老大厉害,我老大最牛逼。
大总管看了眼徐二和千余侍卫。
“文先生呢?”
他没有关心输赢,只是眼瞧着苏琉玉不在,一脸急切。
“对啊,文先生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小厮丫鬟也问了一句。
徐二刚想回话,却不想被身边的文人学子抢了先。
他们眼里带着炙热的崇拜,一人一句,甚是嘈杂。
“文先生以一招请君入瓮大胜大梁铁骑。”
“精彩,太精彩了,我王某生平谁都不服,但这场比试,真是让我王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是赢的漂亮,赢的痛快,看那群莽夫下次还敢不敢在我等文人面前猖狂,文先生是我等学习楷模。”
“对,为我等文人争气!”
靠!
“赢......赢了!”
大总管眼睛一瞪,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赢了大梁铁骑!
赢了瞿老将军!
卧槽!
他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却看一名小兵上前,笑着汇报了一句。
“如今先生得瞿老将军看重,正在京郊军营和将士们喝酒呢。”
“瞿老将军说这几日要邀请先生畅谈兵法,还准备引荐先生入朝。”
“先生学识大能,在王府做蒙学先生到底埋没了,所以让末将过来传个话,以后先生就住在将军府了。”
什么!
引荐先生入朝!
不住王府了!
“先生说了,还要教我们读书呢。”
小狗腿们当下不乐意了。
眼睛红红的,一脸委屈。
“先生说喜欢我捶腿!”
“先生说喜欢我泡茶!”
“先生说喜欢我捏肩膀!”
“我们也要去将军府!”
三位小狗腿已经准备回去收拾衣服了,先生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传话的小兵愣了愣,心里有些不满。
他是今日对阵的将士,输的心服口服。
更何况,苏琉玉为人谦逊,即便赢了也没有狂傲。
对他们这群对阵的将士还一脸佩服,还特意夸他勇猛,对阵冲锋厉害,让他心里说不出舒服。
这下一听这三个小子还要赖着苏琉玉,让苏琉玉做一个蒙学先生,哪里会有好脸色。
“三位小公子,这些伺候的人活,将军府自然有人做,我们将军府定不会亏待了先生。”
他挺直了腰板,扫了一眼王府的丫鬟小厮们。
“难道你们王府还想和我们将军府抢人不成?”
好家伙,这话说的,王府的人当先不乐意了。
“是你们将军府抢人在先!怎么还有脸说我们王府抢人!”
大总管气的要死,撸着袖子准备干了。
小兵不仅没怕,还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围观的百姓。
“大伙来听听,稷王府好大的威风,先生学识大能,心有谋略,自然要为朝做事,如今你们稷王府为了一己之私,把先生拘在王府当你们少爷的启蒙先生,你居心何在!”
他声音洪亮,毕竟是军营里头出来的,传的整个围观的百姓都能听见。
更别说离的近的文人学子。
作为苏琉玉的忠实头号粉丝团,自然希望苏琉玉好。
“你们王府太不讲道理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就是,先生文韬武略,岂能埋没王府!”
“我等文人学子第一个不依,要是不放人,咱们就去官府谏言!”
历朝历代的文人学子请命谏言官府都要看重。
大梁文人地位高,这句话是给足了苏琉玉离府的底气。
徐二和王府亲兵没说话。
他们是苏琉玉的兵,自然她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稷王府大总管气的要死,这事闹的大,他们一群下人扛不住,只能去府里头请示王妃。
抢人!
他们就是抢人!
他们王府可不是好惹的!
三个小狗腿抱着自家亲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姨娘我要先生。”
“今日还没给先生捶腿呢。”
“有坏人要抢先生。”
大总管和老嬷嬷也在旁边一脸愤愤。
“老奴不得不说句公道话,打先生入府,咱们王府上下一气,这将军府哪里能有咱们王府好?”
“是,老奴承认,先生学识好,不能埋没,但入朝和回府,完全是两码事。”
“小公子和咱们都喜欢先生,是真的舍不得。”
自打苏琉玉进了王府,王府上下一片团结,前院后宅都说不出的和谐。
就今日,嬷嬷和总管都私下里掏了银子,买了酒,准备让大伙放松放松,高兴高兴。
哪成想,发生这样的事。
稷王妃坐在主位上,看着茶案上摆放的棋局。
深陷泥沼的龙终于被人发现,准备祝她一飞冲天。
是好事。
她是世家闺秀,学识文采都是一等一的好,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她不简单?
对弈当晚,这茶案上放的,是上好的雪顶含翠。
“这是去年的茶。”
她听她嘀咕一句,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雪顶含翠是御贡,茶中珍品,寻常读书人怎有机会喝到,更别说品出年份,知香沉味晦。
她原也没打算拘她,当个蒙学先生也不过是想让人知她能力,再寻机会引荐提携。
不然一个小小侍卫,到底有欠妥当。
“王妃给出个主意吧。”
弘哥儿几个哭的厉害,林氏夏氏没办法,只好求了一句。
她们也舍不得。
这几日,苏琉玉就是王府的主心骨,这一走,难不成又回到平日勾心斗角的日子?
稷王妃深吸一口气。
“也不是只有他将军府可以引荐。”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天子亲兵
月色顺着窗棂倾泻。
映射到稷王妃百花团簇的锦缎之上,更把她的肌肤衬的愈发细腻如玉。
这话不是假话。
稷王妃是傅家嫡女,父亲权倾朝野,任职大梁政三省内阁首辅,乃文官之首。
由傅家出面,为朝引荐一名臣子,自然不在话下。
这也是稷王妃一开始的打算。
“大梁重文,边关少有战事,武将不适合她。”
稷王妃补了一句,缓缓走到桌案前,开始磨墨。
林氏和夏氏互看一眼,眼里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甚好。
外人只说他们稷王府拘着苏琉玉,拦她仕途发展,但武将和文臣,到底是他们底气更足一点。
砚台和墨条沙沙作响。
稷王妃提笔,笔尖一顿,墨珠染晕在纸面,让她脸色明悔不定。
自嫁过来,她是第一次给母家写信。
她并非不懂权政,稷王娶她,不过是为了拉拢父亲。
父亲也不过是想谋个从龙之功,坐稳朝堂。
以前,她厌恶权谋,如今,倒为了一个外人......
稷王妃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她心中的思绪凌乱,自己也理不清楚。
......
夜深。
苏琉玉微醺醺的自个儿跑回来了。
她敲敲朱漆大门,门房大爷没好气的开了一条门缝。
“谁啊。”
“是我。”
苏琉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回来晚了,本想落锁之前回来,没想到城门关了,耽搁了许时辰。”
门房大爷眼睛一瞪!
府门大开!
“先生回来了!”
他嗓门大,一下子惊起了外院的奴才,让原本死寂的王府登时喧闹起来。
“怎的喝这么多酒,快快快,醒酒茶拿上来!”
“没用膳吧,这炖汤专门给你留着的,就等你回来。”
“今日比试没受伤吧,快给嬷嬷看看。”
府里头总管嬷嬷小厮丫鬟七嘴八舌把苏琉玉围起来,这动静,让苏琉玉吓了一跳。
看着众人眼里实实切切的关切,苏琉玉眼里一热,说不触动是假的。
阴差阳错来到这里,非她所愿。
在这里教书,习武,比试,也就只有一个目的。
回家,回大魏。
这王府不过暂居之所,但如今看到这些人,到真有种回家的感觉。
“真受伤啦,你这小子,说话啊。”
方嬷嬷急的要死,催了一句。
苏琉玉回神,轻轻摇摇头,后退一步。
月色下,少年腰中玉佩垂地,恭恭敬敬给众人行了一礼。
“这些日子,多亏诸位照拂,在此,请受文昭一礼。”
众人心里一慌。
“不会真要走吧。”
“咱们王府也可以引荐的。”
“是啊,绝对没有拘着先生的意思。”
“......”
苏琉玉愣了愣。
“谁要走?什么引荐?”
“将军府过来传话,说老将军看重,要引荐你小子入朝,还说以后就住将军府,不回来了。”
大总管这句话语气颇有点怨念。
“......”
她怎么不知道。
看着苏琉玉一脸不明所以,大总管也懵了。
“你小子不走,刚刚好好的干嘛行礼?”
“此次比试,若非平日各位相帮,也不会赢的轻巧,自然要谢谢。”
“......”
这句话,让所有人不满起来。
“你小子太见外了吧。”
“就是,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抽你信不信。”
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吵的苏琉玉耳朵都炸了。
真心都是相互的。
苏琉玉为人谦和,待下人处处有礼,这些人也自然掏心窝的对她好。
“对了,那瞿老将军和你说啥了?没让你入朝?”
众人问了一句。
苏琉玉看了眼四周,最后还是把人全部带进了尚学堂。
尚学堂内。
徐二这群今日比试的亲兵全部聚了过来。
苏琉玉坐在主位之上,看了眼他们。
“有些话,不便在外头说,咱们关起门来,好好商量一下。”
“你们是稷王府亲兵,虽因赌约应战,但到底是赢了,你们赢的不是别人,是大梁第一铁骑,这份荣誉,是好事,也是坏事。”
“如果朝中知道,稷王府有一只能敌铁骑的将士,怕会多有忌惮,今日我便和瞿老将军商量了一下,准备把你们并入大梁铁骑,消除朝中顾忌。”
苏琉玉对政见敏锐到可怕。
哪位当权者,能容忍自己臣子有这样一只私兵?那岂不是要谋朝篡位,意图皇权?
就算是自己亲儿子都不行!
“当兵吃粮领响,虽苦了点,但打几场胜仗,有了军功,地位便再不同了。”
“瞿老将军说,也不必从新兵开始熬,自成一军,还给了几个百长的位子。”
“要是不想入伍,这王府怕是再不能待了,这赢的六百两,大家就分了,谋个出路,别分完了,给我留点。”
她嗓音轻柔,可谓是面面俱到。
徐二眼睛一热。
当兵吃粮响,和王府侍卫的地位可不同,征兵入伍他们压根排不上号的。
“老大,你和瞿老将军喝酒,难道都是为了咱们?”
这句话,让坐在地上的小伙子们也一脸感动。
“老大,你为咱们谋出路,那你呢。”
“......”
苏琉玉不自觉的摸了摸袖兜兜。
这里面是临行前,喝酒搜刮的千两银子。
她咳了咳。
“都是兄弟,还说这些见外话。”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这群人更加难过。
“老大,但咱们想跟你。”
“是啊,你去哪咱们去哪。”
“咱们哪都不去。”
苏琉玉:“......”
怎么和这群小子说不明白呢。
“放心吧,如今边关无战,咱们离得近,空了我就去军营看你们,训练不准懈怠,这军营不比府上,都警醒着点,听明白没有!”
“是——”
“是——”
“是——”
小伙子们抹着泪,哭唧唧的回去收拾包袱了。
苏琉玉见人走了,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日后她谋朝篡位,就属他们第一个冲锋陷阵。
毕竟她亲自带的兵可不是摆设。
小伙子们也不知道,自己这边准备为国尽忠好好大干一场呢。
却不想日后谋朝篡位,策反朝中武将,扣押天子他们干的比谁都厉害。
尚学堂的人陆陆续续的散了。
远处,稷王妃遥遥看着尚学堂三个匾额。
默默转身。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大忽悠又又又升职了
苏琉玉觉得有些事情不受自己控制了。
比如。
她原本是想为兄弟谋个差事。
没想到却为自己谋了个差事。
她又又又升职了。
这件事怎么说呢。
在大魏都知道,不能跟忽悠帝喝酒。
小则倾家荡产。
大则投敌卖命。
比试军阵赢了之后,两边不打不相识,瞿老将军起初还有点生气,拉不下面子。
但大忽悠是谁,一阵溜须拍马,台阶面子给的足足的,两人手挽手准备畅饮通宵。
这一喝酒,全完蛋。
讨好人,大忽悠不是吹的。
特别是那声瞿爷爷,把整场气氛拉到最**!
兄弟差事不用说,瞿老将军拍胸脯保证,一定办妥。
大忽悠很是满意。
搜刮完瞿老将军藏在袖兜兜里面的银子,溜的欢快。
但不想,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瞿老将军表示,这声祖父可不是白叫的。
乖乖孙儿怎么能在王府当个教书先生?成何体统。
所以,这位退休老干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递折子去了。
为自家孙子讨个差事,他是认真的。
这误会就大了。
更误会的还赶着趟,伙伙往里凑。
瞿老将军这折子递了上去,稷王府是第一个知道的。
毕竟苏琉玉是王府的人。
绿帽子王头回听到她名字,有点懵。
哪个犄角疙瘩冒出的小子,啥时候在本王王府了?
还得到老将军的赏识?
这......
好事啊!
如今稷王娶了王妃,拉拢了文臣首辅,正愁怎么拉拢武将呢。
“是王妃请进府的先生?”
乳母嬷嬷摇摇头。
“王爷不记得了,让老奴去大魏寻几位姑娘,这位先生便是跟过来教姑娘们官话的。”
她掏出一张卖身契。
“这契约都在呢,先生是咱们的人。”
好家伙,稷王完完全全把这事给忘到后脑勺去了。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番机遇?
他心中大叹一句天助我也,认认真真的翻开卖身契。
上头浮现五个大字。
元文昭,死契。
卖兄弟,大忽悠也是认真的。
稷王满意的点点头,决定先提拔提拔这小子,给个好,再笼络笼络。
所以这事,就复杂了。
一般举荐信,都是从九品小员开始。
却不想呢,苏琉玉是个关系户。
瞿老将军出面,升到从八品。
稷王府又出面,升到正八品。
内阁首辅再出面,直接敲定从七品。
这升职速度,嗖嗖快。
所以,当苏琉玉正准备换个地方赚银子的时候,被这封朝中任职调令给砸懵了。
朕只想赚点银子卷铺盖跑路。
却不想敌国要朕入朝!
误会!
都是误会!
“高兴傻啦,你小子偷着乐吧,赶紧的,收拾包袱,跟老子回家住去。”
瞿老将军拍拍乖乖孙儿的肩膀,很是满意。
这仇敌没当成,还白捡个孙子孝敬自己,可别太划算了。
“祖父,这不妥吧,虽说举亲不避贤,但未科举就任从七品小员,实在不合规矩。”
瞿老将军老眼一瞪。
“怎么?我瞿家世代为国拼命,如今为孙子捞个从七品小员,就不合规矩了?”
他又道:
“祖父本想让你在兵部,也不知哪个老不死的办岔了把你调去内阁,不过也好,如今我大梁无征战,你先熬着,混一混。”
“......”
第六百五十七章 新官上任了
苏琉玉不想去。
但又抵不过老爷子盛情。
特别是他袖兜兜里面的银子。
作为大梁退休主帅,那养老金和退休金可是足足的。
苏琉玉准备先抱上大腿,当个乖乖孙儿,再想着卷铺盖走人。
“将军府就不去了,孙儿还要在府里教书,空了再去看祖父就是。”
瞿老将军眼睛一瞪。
苏琉玉顺势挽上他胳膊,补了一句。
“每日下朝回家用膳。”
“这还差不多。”
第二日。
大梁朝中,多了一个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从七品小员。
作为关系户,内阁同僚是正眼都不带瞧她的。
想想也对。
政三省是什么地方?
文臣议政处,这里的大臣都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考生,熬资历熬上来的。
对于走后门抵缺进来的小员,哪凉快哪呆着去。
苏琉玉图个清静,也准备混混日子。
这乖乖孙儿的人设不能崩不是。
可偏偏,总有人就是看不过去。
“去把墨条拿过来,替本官研墨。”
“把这堆文书都赶紧处理了,做事麻溜点。”
“还有,咱们的请安折子你都送上去没有,还不快点。”
苏琉玉入朝,分到了七品内阁典籍的门下任职,这位上司姓田,长的清瘦,是寒门进士出身,三十多岁,熬了五年也才不过是升到七品,要往上升,怕是还要等许久。
所以,对于这位一进来就从七品的小员,是百般刁难。
苏琉玉哪里有过这待遇?
她入朝就是最尊贵的位子,受天于命,尽览皇权,哪里从底层干过。
更别说替人研墨,做奴才的活。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想当初本官刚刚入朝的时候,做事那可是尽心尽力,这内阁,可不是混日子的地方。”
“......”
苏琉玉把墨条递给他。
“下官刚刚入朝,对朝政还不精通,还需大人多多提携。”
“免了免了,本官最烦就是你们这些溜须拍马,做实事,懂不懂。”
内阁典籍寻到个机会教训,那是分分钟口若悬河,听的苏琉玉耳朵嗡嗡响。
她算是明白了。
这位上司,就是不会人情世故。
不喜欢讨好人,只会闷头苦干,这升职加薪的机会自然轮不到他。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定牢牢谨记。”
苏琉玉赶紧止住他的滔滔不绝,再听耳朵都起茧子了。
田大人扫了一眼恭恭敬敬的苏琉玉,心里消气不少。
他也就是看不上这种官二代,但苏琉玉多知礼,完全没有抵缺进来的傲气,也不想折腾她了。
“好了好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今日下朝,要去侍读大人府上一聚,你跟着我一起。”
“......”
这算不算是,部门聚会?
“这位可是正六品,你仔细着点。”他嘱咐一句。
“......”
正六品......
这官职,以前她是连面都见不上了。
能入朝理事的都是从四品以上,这种掌勘校小臣,压根没机会面圣。
看着自己上司谨慎的样子,苏琉玉想了想。
“那下官这就去备礼。”
“送什么礼?侍读大人一生清廉,我等同僚不过是聚上一聚,何需送礼。”
“......”
才怪。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下官不会喝酒
【,明早替换】
【,明早替换】
【,明早替换】
【,明早替换】
【,明早替换】
苏琉玉不想去。
但又抵不过老爷子盛情。
特别是他袖兜兜里面的银子。
作为大梁退休主帅,那养老金和退休金可是足足的。
苏琉玉准备先抱上大腿,当个乖乖孙儿,再想着卷铺盖走人。
“将军府就不去了,孙儿还要在府里教书,空了再去看祖父就是。”
瞿老将军眼睛一瞪。
苏琉玉顺势挽上他胳膊,补了一句。
“每日下朝回家用膳。”
“这还差不多。”
第二日。
大梁朝中,多了一个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从七品小员。
作为关系户,内阁同僚是正眼都不带瞧她的。
想想也对。
政三省是什么地方?
文臣议政处,这里的大臣都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考生,熬资历熬上来的。
对于走后门抵缺进来的小员,哪凉快哪呆着去。
苏琉玉图个清静,也准备混混日子。
这乖乖孙儿的人设不能崩不是。
可偏偏,总有人就是看不过去。
“去把墨条拿过来,替本官研墨。”
“把这堆文书都赶紧处理了,做事麻溜点。”
“还有,咱们的请安折子你都送上去没有,还不快点。”
苏琉玉入朝,分到了七品内阁典籍的门下任职,这位上司姓田,长的清瘦,是寒门进士出身,三十多岁,熬了五年也才不过是升到七品,要往上升,怕是还要等许久。
所以,对于这位一进来就从七品的小员,是百般刁难。
苏琉玉哪里有过这待遇?
她入朝就是最尊贵的位子,受天于命,尽览皇权,哪里从底层干过。
更别说替人研墨,做奴才的活。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想当初本官刚刚入朝的时候,做事那可是尽心尽力,这内阁,可不是混日子的地方。”
“......”
苏琉玉把墨条递给他。
“下官刚刚入朝,对朝政还不精通,还需大人多多提携。”
“免了免了,本官最烦就是你们这些溜须拍马,做实事,懂不懂。”
内阁典籍寻到个机会教训,那是分分钟口若悬河,听的苏琉玉耳朵嗡嗡响。
她算是明白了。
这位上司,就是不会人情世故。
不喜欢讨好人,只会闷头苦干,这升职加薪的机会自然轮不到他。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定牢牢谨记。”
苏琉玉赶紧止住他的滔滔不绝,再听耳朵都起茧子了。
田大人扫了一眼恭恭敬敬的苏琉玉,心里消气不少。
他也就是看不上这种官二代,但苏琉玉多知礼,完全没有抵缺进来的傲气,也不想折腾她了。
“好了好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今日下朝,要去侍读大人府上一聚,你跟着我一起。”
“......”
这算不算是,部门聚会?
“这位可是正六品,你仔细着点。”他嘱咐一句。
“......”
正六品......
这官职,以前她是连面都见不上了。
能入朝理事的都是从四品以上,这种掌勘校小臣,压根没机会面圣。
看着自己上司谨慎的样子,苏琉玉想了想。
“那下官这就去备礼。”
“送什么礼?侍读大人一生清廉,我等同僚不过是聚上一聚,何需送礼。”
“......”
才怪。
苏琉玉不想去。
但又抵不过老爷子盛情。
特别是他袖兜兜里面的银子。
作为大梁退休主帅,那养老金和退休金可是足足的。
苏琉玉准备先抱上大腿,当个乖乖孙儿,再想着卷铺盖走人。
“将军府就不去了,孙儿还要在府里教书,空了再去看祖父就是。”
瞿老将军眼睛一瞪。
苏琉玉顺势挽上他胳膊,补了一句。
“每日下朝回家用膳。”
“这还差不多。”
第二日。
大梁朝中,多了一个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从七品小员。
作为关系户,内阁同僚是正眼都不带瞧她的。
想想也对。
政三省是什么地方?
文臣议政处,这里的大臣都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考生,熬资历熬上来的。
对于走后门抵缺进来的小员,哪凉快哪呆着去。
苏琉玉图个清静,也准备混混日子。
这乖乖孙儿的人设不能崩不是。
可偏偏,总有人就是看不过去。
“去把墨条拿过来,替本官研墨。”
“把这堆文书都赶紧处理了,做事麻溜点。”
“还有,咱们的请安折子你都送上去没有,还不快点。”
苏琉玉入朝,分到了七品内阁典籍的门下任职,这位上司姓田,长的清瘦,是寒门进士出身,三十多岁,熬了五年也才不过是升到七品,要往上升,怕是还要等许久。
所以,对于这位一进来就从七品的小员,是百般刁难。
苏琉玉哪里有过这待遇?
她入朝就是最尊贵的位子,受天于命,尽览皇权,哪里从底层干过。
更别说替人研墨,做奴才的活。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想当初本官刚刚入朝的时候,做事那可是尽心尽力,这内阁,可不是混日子的地方。”
“......”
苏琉玉把墨条递给他。
“下官刚刚入朝,对朝政还不精通,还需大人多多提携。”
“免了免了,本官最烦就是你们这些溜须拍马,做实事,懂不懂。”
内阁典籍寻到个机会教训,那是分分钟口若悬河,听的苏琉玉耳朵嗡嗡响。
她算是明白了。
这位上司,就是不会人情世故。
不喜欢讨好人,只会闷头苦干,这升职加薪的机会自然轮不到他。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定牢牢谨记。”
苏琉玉赶紧止住他的滔滔不绝,再听耳朵都起茧子了。
田大人扫了一眼恭恭敬敬的苏琉玉,心里消气不少。
他也就是看不上这种官二代,但苏琉玉多知礼,完全没有抵缺进来的傲气,也不想折腾她了。
“好了好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今日下朝,要去侍读大人府上一聚,你跟着我一起。”
“......”
这算不算是,部门聚会?
“这位可是正六品,你仔细着点。”他嘱咐一句。
“......”
正六品......
这官职,以前她是连面都见不上了。
能入朝理事的都是从四品以上,这种掌勘校小臣,压根没机会面圣。
看着自己上司谨慎的样子,苏琉玉想了想。
“那下官这就去备礼。”
“送什么礼?侍读大人一生清廉,我等同僚不过是聚上一聚,何需送礼。”
“......”
才怪。
第六百五十九章 大魏乱了
【,稍后替换】
苏琉玉没有经历过官场,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
踏实肯干是好事,但要升职加薪也不是靠熬资历就可以的。
她数了数自己袖兜兜里的银子。
发现这几日坑蒙拐骗刚刚凑足三千两。
这三千两,就是本钱,等她寻个生意,赚她一赚,就赶紧走人。
她拨出一百两,去长街买了一个小玉砚台,去替田大人备了一份礼,这才去赴宴。
大梁正六品内阁侍读,别看官不大,但油水却足。
侍读一职,和侍读学士,内阁大学士是一个部门,这分量就大了。
内阁大学士是朝中从二品大员,这些七**品的小员哪里能见到,所以把这位正六品侍读讨好了,说不定有个提携的机会。
“让你别送礼,侍读大人清廉,你小子别把你偷奸耍滑那一套拿过来。”
田大人坐在席面上低斥一声,很是不满。
“下官只是从礼数罢了,侍读大人相邀,下官第一次入府,自然要备上薄礼聊表心意。”
她打量酒席一眼。
刚刚入府,发现这位侍读大人府宅也不过朝中规制的三进三出。
表面看起来雅致,但前厅却放了一个小玉吉瑞摆件,只一眼苏琉玉便认出价值。
那玉摆件,怕是这位侍读大人几十年的俸禄。
要真的清廉,怎会有如此贵重之物。
田大人嗤了一声,不想理她。
但是酒席间的一些九品小员却凑过来和苏琉玉连番打招呼。
“这位想必就是小元大人了,京中传闻小元大人足智多谋,大胜铁骑,一鸣京城,今日有幸借此席面,下官也厚颜认识认识。”
这句话一出,有人不满了。
坐在主位下首的老大人轻哼一声。
“我朝文臣为民从政,虽也有举荐为官先例,但从无一人未科举就入仕,一个秀才之名都没有的读书人,还妄图和我等谈论朝政?”
“就是,虽说内阁卖瞿老将军一个面子,但武将和我等文臣怎能相较?你们可别巴结错了人,免得到时候说你等和武将莽夫同流合污。”
“足智多谋又如何?看过几本兵书,侥幸胜了一场,但为政当朝,为民请命可不是几本圣贤书就行的,你们也是进士出身,也不怕失了身份?”
这些话让那群九品小员一下子尴尬起来。
他们各自闭嘴,退回到了自己的席面。
“王大人这话所言不妥,所谓学政为民,我等都是为了百姓,还分什么三六九等?更何况,这小子在本官门下任职,未科举又如何?本官自会好好教导为政之道。”
说话的田大人。
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巴结讨好,但为人正直,最关键,护犊子。
他才不管你官位多大,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但是欺负他的人,他一点都没客气。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苏琉玉看到那位王大人气的脸色铁青,好半响才回了一句。
“你来教导?”他嘲讽一句:“也是,本官要未记错,田大人还是状元出身,只是在内阁这些年,怎么也不见升一升,要不要本官帮帮忙?帮你同侍读大人美言一句?”
“你!”
田大人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四周刚刚入朝的小官员也在窃窃私语。
什么状元郎,什么任职数年,什么同进士都比他官位大,这些嘲笑声钻进苏琉玉的耳朵,让她直接站了起来。
第六百六十章 大忽悠又骗银子了
苏琉玉有了个臭毛病。
就是护犊子。
这位内阁典籍为人正直,却因不懂世故被他人嘲讽,她默默看了眼王大人,顺手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本官看你是能喝几杯的,来,坐上前来,这几位都是你的前辈,你也认识认识。”
侍读大人和蔼的冲苏琉玉招了招,指了指王大人的位子。
苏琉玉不想过去。
她起身,抱歉一礼。
“下官酒量尚浅,怕酒后失仪,让人笑话。”
各位官场老油条笑了笑,不打算放过她。
攀上了侍读大人高枝,到底让他们心里不痛快。
“这酒量就是练出来的,这里又没有外人,来,小元大人,咱们共饮一杯,不必拘束。”
“这......”
“怎么,小元大人好大的面子,这杯薄酒都饮不得了?”
“到底是年轻人,酒席之间无礼数。”
“听说那群莽夫可都是海量,小元大人学了莽夫用兵之计,怎么没把这酒量学会?”
田大人护犊子的劲又上来了。
“你们......”
“不过是饮酒,只要众位不嫌下官酒后失仪,下官自然和众位畅饮尽兴。”
苏琉玉堵住田大人的话,笑的一脸无奈。
说来。
苏琉玉真的不大想喝酒。
一喝嗨了,她话就止不住。
不仅如此,她还会劝酒,什么好听的说什么,完全让人拒绝不了。
“王大人,晚辈刚刚有所失言,这杯酒,就当做是赔罪。”
“听说李大人在大学士底下当值,以后晚辈还需要大人多多提携。”
“侍读大人刚刚为晚辈说话,晚辈敬大人一杯,还请大人给个面子。”
开始还好好的。
推杯换盏,规规矩矩,混个脸熟。
可渐渐的,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侍读大人府上古玩之物不少吧,不知有没有机会细细观摩?”
“李大人家也有古玩?还有墨玉!”
“晚辈也有几幅大家墨宝,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
苏琉玉自写自卖不是第一次了,她就是来搜刮银子的。
先把各位家底摸清楚了,再找机会下手,这事大忽悠没少干。
田大人在犄角嘎达脸色铁青。
他为人古板正直,不喜酒席,自然也没人和他喝酒。
他就远远看着苏琉玉忽悠。
那哄人的话张嘴就来,还不带重复的。
什么苏先生,这名字他听都没听过,但是经苏琉玉嘴巴里面一说,可以把那什么名家墨宝吹上天去。
什么限量版,绝无仅有,天下第一,这些吹牛逼的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关键,还有人信!
苏琉玉讲故事那是一绝的。
说这位名家身世坎坷,早年不如意,中年不得志,如今隐居在外,怎么惨怎么来。
末了,再朗诵几首名家的诗,说说名家的为政之道。
好家伙,把这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席间上的各位大人更是想请命让这位大家出山了。
“怎能让如此人才埋没!”
“是啊!我等竟然知道,自然要请命圣上!”
“苏先生为政之道犀利,明日本官就上折子。”
苏琉玉赶紧止住。
“苏先生只想以济天下为己任,淡泊名利,不入官场。”
她就是想骗银子,你们给银子就完事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商船找到了
各位老臣打个一个酒嗝,一脸怅然。
“如此大能之人,却不能为我朝所用,当真是可惜了。”
苏琉玉继续煽风点火。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好在下官还有先生传世之作,明日定邀各位观赏观赏。”
老臣们连番点头,对这位素未门面的苏先生更加好奇。
夜幕正浓,酒到酣处。
田大人发现,所有人都倒在酒席之上,唯独苏琉玉眼睛正亮,还偷偷踹了王大人好几脚。
“!!!”
好小子!还挺记仇!
说好的酒量尚浅呢!
这些人,都是你小子灌醉的!
侍读大人都吐了两回了,你还灌他!
你放肆!
田大人看不下去了。
正准备上去劝劝。
却发现侍读大人招了招手,让小厮拿了一件古玩出来。
苏琉玉顺势收到袖子里,然后又一通献媚逢迎,把侍读大人说的美滋滋之后,这才拍拍屁股,准备溜了。
“......”
原来你小子是这个目的!
好家伙。
别人来酒席上,都是给侍读大人送礼。
你倒好,你通吹牛逼乱扯,还让侍读大人给你送礼!
你特么就会拍马屁。
田大人心里爆了一句粗口,甚是看不惯苏琉玉这厢做派。
“田大人留步。”
苏琉玉从席间起身,走近几步,叫住了他。
田大人回头。
月色下,少年的脸庞柔和,微微带着醉意,冲他拱手一礼。
“席间多亏大人解围,文昭以后还需大人多多教导,希望大人不吝赐教。”
田大人哼了一声,板着脸。
“你既说这话,本官便要教你一句,所谓君子敏行而讷于言,希望你以后好好思量。”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
多干实事,做到少说多做。
苏琉玉笑了笑,上去挽住他的胳膊。
“下官一定谨记。”
你放手!
田大人眼睛一瞪,什么时候被人挽过胳膊,他一把年纪,就算是孙子见了他都不会这般放肆。
没点规矩!
“下官送大人回府。”
谁要你送!
他想斥责,想训教,但话到嘴边,看着她死皮赖脸的样子,却是冷哼一声,随她去。
月色下,一老一少的影子斜射在长街上。
到最后,田大人骂骂咧咧把吐了一地的苏琉玉背到背上,任劳任怨的送她回府。
苏琉玉依在他背上,小声嘀咕一句。
“以前,下官的师父也如大人一般,谁要是说下官不好,便第一个出面为下官出头。”
“小时候,师父多护着我,但私下,也循循善诱,教诲君子之道,谨言慎行,贤思自省。”
“大人今日是不是还想斥责下官无规矩,当时那样子,和师父一模一样。”
“就是你比师父老。”苏琉玉补充一句:“老很多。”
“......”
你小子能不能闭嘴。
有这样捅刀子的吗?
但田大人心到底软了一点,连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不少。
“本官看你学问尚可,为何不入仕?”
“怕考的太好。”
“......”
不要脸!
你小子也太不要脸了。
他心想,你这性子估计都是被你那师父惯的。
君子要谦虚,你到底懂不懂。
“稷王府到了,赶紧下来。”
本官老腰都要断了。
回应他的,是细小绵浅的酣睡声。
“......”
......
夜深。
大魏,江州行宫。
沈怀舟从御案前惊醒,案台烛火轻晃,世安听到响动从明德殿外踏了进来。
“子时了,公子歇息了吧。”
窗棂外,夜鸟鸣啼。
沈怀舟看了眼月色,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还没消息?”他问。
“小宋大人还未回来,倒是小莫统领来了信,说十五城一无所获,准备携领飞虎将士赶往大越,再次排查。”
世安把外衣批在沈怀舟身上,小声劝了一句。
“皇上有上天庇佑,公子别担心了。”
沈怀舟目光落在御案前泛黄的墨宝之上。
“方才隐约听到琉玉唤我......”
他喉咙攒动,带着沙哑。
“她性子素来要强,假若被迫为质,如何能受住欺辱。”
隐在云袖暗纹下的手微微攥紧。
“若不是因为我这个师父,想来......”
“公子别太自责了。”
世安截住他的话。
“贼子如今尚未抓获,朝堂还需公子辅佐,现在外头乱的很,虽是压着消息,但小宋大人这么大动作,想来有心人也能猜得,公子务必要稳住当下才是。”
提到小宋大人,世安心里骂了一句疯子。
自皇上失踪,这小子倒好,迅速整军封锁渡口,这还不算,所有朱雀军出动,所到之处,地毯式搜捕,动作大的人人恐慌。
也是仅此一事,他们才看清朱雀军的势力,半月不到,大齐,大金,大元三国全数排查,速度快到恐怖。
更别提小莫统领,直接传信联络大魏六军,整齐全部兵力镇守国门,以防来犯。
这些大动作,百姓也不是傻子,一旦传出消息,怕会民乱恐慌,再也镇压不住。
想到大魏百姓对自家皇上的关心程度,怕不是要踏平整个朝堂。
这一个月,不仅是大魏有动作。
就大金,大齐,大元三国也为了查人家家户户搜捕。
差点没把天给掀翻了。
世安又看向御案之上拆封的信。
这一月,公子挺着一口气处理国事,又顶着三国陛下的震怒苛责,又何尝好过。
虽没像小宋大人和小莫统领在外奔波,但压力也不小。
看着沈怀舟眼下的疲态,他又劝了一句。
“不如让云崖儿道长过来看看,公子身体为重才是。”
沈怀舟站起身,走到明德殿外,遥遥看向行宫一角。
“云崖儿道长,这几日在忙什么。”
“道长素来避世,现下已不见外人了,好在云虚子道长陪伴在侧,想来也无事。”
“他怕也不好过。”
他话说完,便看见远远宫道之上,一排排宫灯犹如火龙,正往明德殿的方向赶。
“有消息了!皇上有消息了!”
明德殿大总管喜极而涕,赶紧高声汇报一句。
宋彦之九霄在手,一身黑衣束发,全是沙尘,想来是刚刚从外面赶回来。
“商船找到了,还请皇夫下令,准臣出兵,迎皇上回国。”
第六百六十二章 这误会太大了
这一句犹如云散月明敲击在沈怀舟心头。
“人在哪里。”他语气迫切。
宋彦之支剑起身,对身后下令。
“把人带上来。”
将士队列里,长的瘦小的行商被暴力的拖拽出来,他衣不蔽体,全身上下布满鞭痕,显然已经经过一番言行拷打。
“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他跪下来抱紧头,操着一口大周官话,颤巍巍的开口。
“小人只是大商船行的管事,负责贩卖航舟,哪里敢拐卖人口。”
宋彦之抬起皂靴,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眼色狠厉,拔剑出鞘,架在他脖子上。
“商船在我江州渡口备案在册,你既已确定来路,还不速速交出人来。”
“这船是我大商的不假,但来往商队那么多,小人也不能一一记下,还请各位贵人饶命。”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自古航船都有船号,自从确定这船号归他们船行所有后,他就被逮住,日日严刑拷打。
如今听说是拐卖人口,还是拐卖当今天子,已经吓懵的不知所以,尿了一裤子。
沈怀舟蹲下身,把宋彦之的剑刃移开一寸。
他看向这位瘦小的行商,忍着急切,耐心开口。
“来往商队,采买贩卖,便会记挡,我且问你,近月,除了你们大商本地商队采买航舟,还有别的没有?”
别的?
小行商咽了口唾沫,细细想了想。
“近月倒是没有,我们大商虽靠海,但不比大元是中枢航路,是以出海航舟不多,也就跑跑大商境内罢了。”
这误会就大了。
小行商说的确实是实话。
大商商船出海的不多,但年节确实出海了一艘。
这一艘因为时运不济,亏了生意,直接被倒卖到大梁,自大梁出海,完完全全撇清了关系。
大商这口锅,是实实在在背下了。
宋彦之当晚拿到调令,直接调遣军队。
全行宫一夜之间已经传遍了。
大商拐卖他们皇上,人赃并获!
大魏六军听到消息哪里能忍。
所有人近月憋着的一口气这下全部宣泄在大商头上。
干就完事了!
更别提,苏琉玉身后可是有战王,宣帝,还有西凉大军。
这一个月,他们军队地毯式搜索,就为了找到他们的小主子,如今,有了来路,全员备战,在所不辞。
“妈的,总算特么找到了,老子闺女要是掉根汗毛,老子扒了那老皇帝的皮!”
战王骂骂咧咧红着眼,亲自出征去接闺女去了。
当然,宣帝也不是好惹,特别是二嫂嫂宜欢,她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是去撬国库,准备以倾国之力鼎力相助。
“小弟要是有出半点事,你这个做兄长的便难辞其咎,皇上,宫里有妾身,你快去把小弟接回来!”
宜欢一双眼哭的红肿,如今她恨不得把贼子千刀万剐!
敢欺负她小弟!
必须偿命!
两位兄长当晚御驾亲征,准备帮苏琉玉报仇了。
晟王也不甘落后,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爱妃哼哼唧唧,听到传报,当先拿起铠甲,迅速整军。
老大被欺负,他这个腿部挂件必须要亲自报仇。
“确定是大商的人?”
姜晏晚如今正行至大梁探听苏琉玉的消息,如今听到传报,看了眼大商的方向。
寡冷之容带着素来的凉薄,却不难看出怒气。
“好大的胆子。”
他轻声说了一句,死死攥拳。
这位,以一己之力策反大越朝堂的谋士,已经动起了谋国的杀心。
大魏顺启五年,三月初十。
大魏青龙船保驾护航走水路,准备把大商操翻再说。
远在大商帝宫的老皇帝抖了抖身子。
觉得背后有点冷。
怎么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呢。
他最近也没搞事啊。
他不知道,他头上如今有点硬,正顶着一口铁锅。
......
江州小院。
春树下,批这素软道袍的少年正在小寐。
袖口垂下,露出玉白的一双指骨,指骨间拈着一把折扇,摇摇欲坠。
“嫂子,大忽悠有消息了。”
“千叶长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少年轻抬眼帘,看到柴小川和宋锦秋抱着剑从屋脊上跳下来。
“小宋大人召集六军围剿大商,咱们要去救掌门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
南疆三侠每天带着窝窝头在行宫屋檐上等大忽悠回来。
少年们嘴上不好意思说,但私下在被窝里掉了不少眼泪。
更别提云崖儿了。
柴小川知道,自打年节从长生殿回来听闻噩耗,嫂子表面没事人一样,但内心还是很难受的。
他看向掉在地上的“千叶长生”,就这把扇子,都不知擦了多少回了。
虽然每每拿出来都骂骂咧咧的,嫌弃的要死,但还是日日不离手。
就前月,二哥说想吃鱼都被嫂子骂了一遍,之后他们再也不敢提,只能等消息。
“嗯,什么时候走。”
云崖儿捡起地上的扇子,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仔细收到怀里。
“嫂子,咱们是去打仗,你还是别凑热闹了。”
宋锦秋小声劝了一句。
此去凶险,是去打仗的。
云崖儿那功夫,难道指望他用拂尘杀人不成。
也就只能打打大忽悠了。
云崖儿站了起来,一身素软道袍翩然垂地。
“废话那么多。”
“......”
南疆三侠面面相觑,怂了。
宋锦秋还想劝一劝,柴小川赶紧拽住他,摇摇头。
“你拉我干嘛?”
柴小川把他拽到墙角。
“嫂子眼睛红了。”
宋锦秋眼睛一瞪。
怎么可能。
“别劝了,省的被骂。”
也是。
宋锦秋点点头,收拾包袱去了。
主屋内。
云崖儿坐在茶案前,把怀里的千叶长生拿出来。
他手指摩挲扇骨,这是苏琉玉佩刃,杀敌千万,扇骨间还有干涸的血迹,侵染扇面,发出寒光。
“苏琉玉,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回应他的,是千叶长生隐隐嗡鸣,还有溅在扇骨上的快速逝去的一滴泪......
美人垂泪,就是话不太好听。
“笨的要死。”
“丢不丢人。”
“你也不是挺能耐的么。”
他骂骂咧咧的骂完,又起身开始任劳任怨的收拾包袱。
远在大梁的苏琉玉睡梦中打了一个酒嗝,翻身继续睡。
渣渣龙现在想着怎么赚银子,把云崖儿早就抛到后脑勺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抛家弃夫渣渣龙
还别说,自打酒席之后。
抛家弃夫的渣渣龙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特别是渣渣龙胡扯的那个故事。
迅速在文人面前传播开来。
早年不如意,中年不得志,一腔报复不能施展的苏先生,让无数学子惋惜。
苏琉玉趁热打铁,刷刷刷用爪子写下一副墨宝。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句话,让苦逼先生高风峻节的君子形象拔高万丈。
还有诸如:
“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宁可穷而有志,不可富而失节。”
“诸人家虽贫,有志自勤苦。”
这些寒门风骨的词深入人心,引起无数读书人的共鸣。
传闻中的苏先生,一下子火了!
当然。
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琉玉偷偷摸摸用狼爪子写字的事情被田大人逮了个正着。
“你这是骗人!”
他老眼一瞪,指着案台上龙飞凤舞的字,一脸不可置信。
要知道,苏琉玉煽风点火点的欢快,这苏先生的绝迹之作价格也蹭蹭蹭往上涨。
天子墨宝,那是矫若惊龙,行云流水。
君子见字如见人,这幅字一出,更是为苏先生揽了不少小粉丝。
如今被发现。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听下官解释!”
苏琉玉赶紧把爪子拿开,准备毁尸灭迹。
“你还要解释!你这是骗银子!为君子所不齿!”
他就知道,这小子绝逼是个大忽悠。
难怪,这几日正午下衙不回去,他今日好心喊她回府用膳,没想到见她偷偷摸摸写字!
“大人冤枉!”苏琉玉赶紧捂住他的嘴:“这不是缺银子吗,再卖几幅就不卖了。”她要跑路了。
你放手!
不对!
你还要再卖几幅!
田大人气的要死,觉得自己门下这小子有辱君子之信!
他把她爪子挥开,怒道:“你这番动作,便是辱没先生名节!”
“......”
朕辱没谁了?
“苏先生虽一生淡漠名利,但要知道你如此,怕会被你气死。”
“......”
朕不生气。
苏琉玉小声道:“这位先生,也是下官编的......”
果然!
但不对啊。
“那那些政论......”
“下官不才,胡扯的。”
“你!”
“这字怎么样,不如半价卖给大人,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十八,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还推销上了!
你脸呢!
田大人想怒斥,田大人想揍人,但看着苏琉玉这死皮赖脸的样子,把喉咙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务正业,以后把心思给本官放到朝政上。”
他一甩袖子,走了。
“......”
别走啊。
“这墨宝大人还要不要了。”
“你自个儿留着吧。”
没揭穿你小子就不错了。
“......”
另一边,稷王府。
如今三月,正值春色满园。
后院里,稷王妃带着林氏和夏氏正在缝制开春的衣裳。
林氏针脚快,儿子的衣裳缝制完,就开始绣一件月白云鹤的雾绡长衫。
她手巧,飞针走线间,一只朝天云鹤栩栩如生,让夏氏眼红的慌,巴巴瞧着也要学。
“是给王爷的吧,还是姐姐手巧。”夏氏调笑一句。
王爷一词,最近在三人嘴里许久未听到了,林氏还愣了愣,这才摇头。
“前日弘哥儿自学堂回来,说先生衣裳厚了,让我亲自绣一件。”
“给先生绣的!”夏氏妩媚的眼睛一亮:“还是弘哥儿机灵,难怪得先生看重,我也要绣一件。”
贿赂先生她自也不能差了。
两人从衣服料子聊到绣样,完完全全把一旁赏花的稷王妃心思打乱了。
她看着那只朝天云鹤。
觉得呆头呆脑,俗气的很。
“这针走错了。”她忍不住提醒一句:“用羽绣针法才好。”
“......”
林氏夏氏面面相觑。
王妃是大家出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这些小女儿的绣工是素来不看重,毕竟王府绣娘自会样样俱到,怎么今日......
香儿看了眼自家小姐,解释一句。
“小姐的绣工自小了得,连太后都夸过的。”她又道:“不如小姐也绣一件,正好三个哥儿一人送一件。”
“好没规矩的丫头,王妃这身份,如何能亲自......”
“无妨。”
稷王妃拿过绣线,纤细玉嫩的手指快速穿过银针。
“左右无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她才不会绣成呆头呆脑的样子。
端庄有礼的稷王妃,第一次生出小女儿的醋味来,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林氏想劝一句,毕竟苏琉玉是外男,她们这些妇人还好,万一.......
夏氏偷偷拽了拽她袖子,摇摇头。
“王爷如今正和那娇滴滴的怜姨娘打的火热,王妃找个事情做也好。”
夏氏受宠,就是因为为人通透。
如今她不想争宠,自然要抱紧王妃的大腿。
三人如今是一条船上的。
林氏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听说新入府的那位怀了身孕,确有此事?”林氏问了一句。
“当然,王爷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这般娇养专宠,看她能生出个什么东西。”
夏氏一脸无所谓,但嘴倒是刻薄,她抬起头,看了眼亭子外后院的方向。
“听说王爷要把后院那些姑娘都送给大魏使臣,以后咱们后院,是彻底清净了。”
大魏使臣?
“什么时候送?”
“近几日吧,听说前院已经筹备上了,正准备酒席款待呢,王妃也听说了吧。”
稷王妃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她只是拨了银子,对这些小事,自有各房的嬷嬷去办。
“妾身怜儿,见过王妃姐姐,这日头晒,不知妹妹可否和姐姐一同在这凉亭纳凉小聚。”
一声温婉轻柔的嗓音打破三人的气氛,稷王妃抬头,看到一张玉嫩粉白的秀容,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她身后,是王爷跟前的乳母嬷嬷,还有王爷跟前的四大丫鬟。
这些人,是王府一等奴才,按理说是这位是没资格使唤的。
但如今却恭顺的小心翼翼伺候,可见稷王是真心喜欢。
“你如今有身孕,别累着。”
稷王妃淡淡说了一句,并不在意。
她还要赶制衣裳呢。
怜儿死死咬唇,这轻视的样子让她心里不爽。
这般高傲,还不是不受王爷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