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切皆在朕掌握之中（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投石机这种东西古已有之，在冷兵器时代是攻城战中的杀手锏。
这一点朱由榔自然是知道的。
比如唐代的时候攻打西域诸国，唐军就十分喜欢调用投石机。
攻打吐蕃时，投石机更是屡次建立奇功，可谓是声名大噪。
只是随着冷热兵器交替，再没有人用这种相对原始的东西而转而使用火器。
不曾想洪承畴又把投石机拿了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由榔自然是没什么可怕的。
当然，既然已经料敌机先，自然要早做应对。
投石机的强大之处便是可以大规模的对没有保护的士兵造成杀伤。
这一点的原理和火炮其实是类似的。
考虑清楚这一点朱由榔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给士兵们找到一个掩体。
麋鹿原上自然是有天然树林的，且距离明军不远处就有一片。
清兵从三面围来，唯有后方的这片密林是明军可以驻足之处。
朱由榔与李定国简短的商议过后当即作出决定，在保持阵型不会大变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将军队后撤，撤到密林之中！
而且这只是第一步，朱由榔还有后手！
明军的执行力是很强的，不管是李定国麾下的军队还是虎贲军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开始后撤。
清军见明军主动后撤，不由得大喜，冲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为了给撤入密林留有充足的时间，朱由榔下令炮兵放炮。
在这个距离一炮下去可是糜烂数百米的。
即便是最轻的三磅炮也够清兵们喝一壶的。
只是这些绿营兵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仍自不知死活的往前冲去。
“放炮！”
赵旭一声令下，虎贲军炮兵营的士兵便顺势操作了起来。
一枚炮弹抛射而出，砸在密集的人群中，登时将几十名清兵炸飞。
这阵势直是把大多数清兵唬住了，他们纷纷驻足不敢再贸然上前。
明军趁着这个机会及时撤入树林之中。
树林是天然掩体，但仅此还不够。
朱由榔当即下令开始挖掘战壕。
战壕这种东西可以极大的掩护士兵，躲避炮火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投石机了。
树林可以给明军争取足够的时间，朱由榔不需要多，一天的时间足以让士兵们挖出战壕了。
挖掘战壕的细节虎贲军士兵基本都掌握，由他们给其他明军士兵讲授后所有人便开动起来。
李定国对此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陛下，这战壕真的有用吗？”
他从未在实战中见过有人挖掘战壕，故而有些将信将疑。
朱由榔却是笑道：“晋王放心好了，当初棺材炸城，热气球飞天的时候你不也是一样的担心吗？结果怎样？不都是大获成功。”
李定国细细一想也是，凡是天子捣鼓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没有一个不好用的。
“是臣多虑了。”
李定国有些惭愧道：“陛下，只是万一东虏放火烧山，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由榔淡定道：“放心好了，东虏不敢放火烧山的。”
“为何？”
“因为他们也在这原上啊。不知晋王有没有发现，这麋鹿原上植被茂盛，可不仅仅有这一片树林，洪贼要是敢放火烧山，怎么保证不会烧到自己身上？他真的会做这种引火烧身的蠢事吗？”
经由天子这么一说，李定国却是彻底放心了。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洪承畴命人纵火，逼着明军出来决战。
如果洪承畴不敢放这把火，就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明军。
洪承畴和鳌拜只能望着这片树林干瞪眼，要想分出个胜负来就必须硬着头皮进入树林里。
而那时明军的战壕已经挖好，可以沉着应对所有的状况。
天子这个临机应变的能力真是太强了！
李定国心中对朱由榔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不知怎的，天子总能想出常人想不出的法子。
看来是老天爷显灵了啊。
“传令下去快速挖掘战壕，务必在天黑之前把战壕挖完！”
...
...
“老洪啊，明贼撤进树林了。我们要不要放火烧他娘的。”
鳌拜见明军主队撤到密林之中，心中生出一个狠计。
洪承畴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可。”
“为什么？”
“鳌大人难道没发现我们也在这麋鹿原上吗？你要放火，也会烧到自己身上的。真要是纵火，我们就得全部退出去。这样明军便有时间可以撤离了。”
鳌拜念叨道：“退肯定是不能退，都把明贼包在这片区域了，哪有退的道理。这烧又不能烧，难道只能硬着头皮冲吗？”
洪承畴心道鳌拜真是个莽夫，真不知道他的威名都是怎么得来的。
这样的将领领兵打仗都能一直获胜，他的对手得是多菜啊。
“鳌大人莫要着急，洪某自有良策。”
鳌拜听洪承畴还有法子，顿时来了兴致。
“哦？老洪啊，说来听听。”
洪承畴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虽然不能用火，但是放炮和用投石机砸还是可以的。我们只要不停对着这片树林猛轰，明军士兵总有受不了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就会主动撤出来。”
“真就是一顿猛轰？”
鳌拜直是听傻了。
他还以为洪承畴能有什么高明的计谋，不曾想就这。
“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洪承畴叹道：“只可惜如此一来永历也可能被轰成烂泥。恐怕不能保证一定生擒永历了。皇上那里不知能不能交代啊。”
鳌拜连连挥手道：“老洪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生擒不生擒的。只要能够歼灭这支明军，永历是死是活都不所谓。大不了到时拿着他的碎骨头回京复命。便是大炮去轰也不能轰的骨头渣都不剩吧？”
洪承畴微微颔首道：“然也。”
鳌拜十分得意道：“届时你我都是居于首功，皇上肯定会大加封赏。老洪你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可以为子孙谋个福祉。我呢，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在鳌拜看来，不管怎样明军已经被他们团团围住，绝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他已经在想象封赏的事情了。
是要赏银好呢还是封爵好呢？
还是全都要？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朕挖战壕等尔来
清军将全部投石机对准了树林。
洪承畴一声令下，几十架投石机一齐发力。石块挟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明军所在的树林砸去。
看这架势，投石机仿佛能够将一切砸得粉碎，十分骇人。
然而经过树林的减缓作用，石块的实际冲击力已经很低，根本无法对明军造成有效的杀伤。
一开始李定国还有些担心，但当亲眼看到树林的作用后，对天子的钦佩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
天子面临生死决断时能够处变不惊，且总能作出最英明的决断，仅凭这一点就值得李定国好好学习了。
“陛下，看这样子清军短时间内不会大举进攻，我们是不是还继续挖？”
朱由榔闻言点了点头道：“时间很宝贵，千万耽误不得。务必要按照朕的要求在天黑之前把战壕挖好。”
“遵旨！”
李定国抱拳领旨，继续督办战壕挖掘事宜。
现在每一刻时间都很宝贵，必须紧起来。
而在远处的清军显然对树林中的一切一无所知。
为首的便是洪承畴。
他从未在实战中使用投石机猛砸树林，故而对实际效果一无所知，本能的觉得可以对明军造成较大的杀伤。
当然，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说老洪啊，真有你的。照这个势头砸下去，或许不用我们出山明贼自己都剩下半条命了。”
在谋略层面，洪承畴是肯定比鳌拜要强的，这一点鳌拜也知道。
其实鳌拜本人并不太在乎论功行赏时的排位，即便他排在洪承畴后面，只要能够尽歼明军了却皇上的一块心病便是值得。
做奴才嘛，肯定首要考虑的是替主子分忧。
个人荣华富贵是要放在后面的。
“再这么砸上一段时间，我们再进攻。”
“嗯不急，等到明贼剩下一口气，我们再一举克敌。”
在这一点上鳌拜和洪承畴算是达成了共识。
至于胡全才、高天爵以及周培公的意见，根本没人在乎。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昏时分李定国终于向天子奏报说战壕挖好了。
朱由榔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他总觉得一天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短，对于熟练掌握挖掘技术的军队来说，一天的时间肯定是足够的。
问题就在于明军对于挖掘战壕只有理论上的基础，恐怕只有虎贲军在日常演练过。
如此一来在极大的压力下要在一天时间内挖掘战壕，确实有些难度。
所幸的是，将士们没有让他失望。
“甚好，接下来就要看东虏什么时候进攻了。”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明军肯定是要死打阵地战了。
战壕就是最好的掩体，搭配树林的掩护，东虏若是敢贸然进攻就死定了。
这就像是一块沼泽，只要清军胆敢迈步进来再想撤离就是不可能的。
“陛下放心，臣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定国十分仔细的说道。
...
...
洪承畴向来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不会轻易的亮出自己的底牌。
故而在投石机对着树林一通猛砸后，他又命人调来红衣大炮进行一番猛轰。
一套组合拳下来，洪承畴自然觉得明军已经损失惨重。
此时是进攻的不二时机。
他与鳌拜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流，二人一致认为现在进攻是最好的选择。
洪承畴遂找来了胡全才，对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本来呢鳌大人是想亲自带兵冲进树林结果这些明军的。但是他考虑到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想让你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便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本经略和鳌大人失望啊。”
胡全才闻言直是想把鳌拜的亲娘宰了。
这他娘的成了鳌拜为他好？咋这么会整呢？
明明就是鳌拜不愿意打没准备的仗。谁知道现在明军的战损几何？万一明军根本没有损失什么兵力呢？他现在冲进去不是送死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胡全才没法说出口。
谁叫鳌拜的地位和官位都比他高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鳌拜还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胡全才见洪承畴和鳌拜二人一个鼻孔出气，知道这个先锋他是逃不了了。
强自挤出一脸笑容，胡全才拍着胸脯保证道：“洪经略请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让您和鳌大人失望的。”
说罢胡全才转向高天爵道：“高知府，便由你来亲自督战吧。”
高天爵本来正自看热闹，谁知道这口锅又转到了他的头上，心里直是把胡全才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虽然不是让他亲自率部冲锋，但督战的意思就是高天爵要亲自对此事负责。
高天爵转向洪承畴，见洪承畴点了点头，只得无奈的说道：“下官领命。”
高天爵麾下的绿营兵有不少都是前任知府的心腹，而他火速调来长沙根本没有太久的磨合。
但赶鸭子上架也得上，高天爵在士兵面前说了一番慷慨激昂鼓舞士气的话，随之便下令朝明军所在的树林行军。
清兵们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
刚刚整的阵势挺大，但天知道明军伤亡情况究竟如何。
现在天也快黑了，这个时候进攻确实有些押宝的感觉。
但是他们确实没办法拒绝，这是军令，违抗军令是要掉脑袋的。
绿营兵们不敢磨蹭，带着火铳、弓箭便朝树林行进。
...
...
“陛下，鞑子们已经来了！”
在树林之中明军可以清晰的看到清军的动向，而清军却不行。
这也算是明军的一大优势。
现在天还没有彻底黑，故而朱由榔并没有下令点燃火把。
“叫将士们跳进战壕里准备迎战。”
朱由榔的命令下达的很果断。
“遵旨！”
一开始将士们还担心跳进战壕里会影响作战，但等到他们真的进入战壕后就发现这玩意真是太舒服了。
战壕的高度刚刚好能够保护到他们全身，而且他们还可以把燧发铳架在上面，随时击杀鞑子的士兵。
吴可言作为虎贲军火器营燧发铳小队的一名士兵，早就憋着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
他此刻上面也不想做，只想一枪打爆鞑子的狗头。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恐怖如斯的明军（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战壕中的明军就像躲在一层保护罩中一样，他们打的中清军，清军打不中他们。
而且清军的火绳枪也不如他们的燧发铳操作便利，甫一交锋明军便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天色将黑未黑，清军一半摸索一半抓瞎着往前探去。
不时有清兵倒下，他们痛苦的捂着肚子在泥地上翻滚着，却不会赢得同伴哪怕多看一眼。
所有人的心情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那就是不顾一切往前冲。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勇猛，而是因为他们深知只要停下来恐惧就会充满他们的身体。
战壕里的士兵当然不会给这些清兵留情。
在他们眼中，这些清兵就是魔鬼，是残害老弱妇孺的恶棍。
这种大恶人岂有活在这个世上的道理？
根本无需陛下和晋王动员，他们就会使出十分气力。
随着倒下的清兵越来越多，恐惧感渐渐弥漫在空气中。
战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看不见对手。
便是有着十足的气力却使不出来，这种感觉真是太令人绝望了。
“继续向前冲，不要停下来，明贼肯定就躲在暗处！”
清军将领们自然不知道明军挖掘了战壕，只觉得明军是以树林作为掩体进行伏击。
清兵们也不知是信了将领说的话，还是在刻意麻痹自己，反正是豁出去了，什么也不顾的继续冲去。
“哎呀！”
“哎呦！”
在冲锋的过程中，不少清兵陷进坑里。
这当然不是意外，而是明军有意而为之。
他们在挖掘战壕的时候临时起意，在战壕前挖掘了一些小土坑。
这些土坑无法起到掩体的作用，却能让人摔个狗啃泥。
在高速冲锋时摔进这些小土坑里摔断脚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军没有一丝怜悯，抓住机会便冲着清军士兵一阵射击。
痛呼哀嚎声此起彼伏，这片树林俨然成为了清军的噩梦。
远处的洪承畴自然也察觉出了异样。
本以为是一场碾压式的胜利，怎么忽然生出了这么多的变故？
难道说困兽之斗就这么猛烈吗？
仔细想想也只能用困兽之斗来解释了。
“洪经略，您看要不要加派人手？”
高天爵见势不妙，赶忙建议道。
不然万一真的打不过，找人背锅的话，那这口锅可是死死的扣在他的身上了啊。
“再加一倍的人，本经略要一口吃掉这支明军。”
洪承畴觉得人数还是有些不够，便冲胡全才吩咐道：“这种时候不要吝啬，只要除了永历，你要多少补偿本经略都能给你。”
胡全才闻言面色一红。他的这些小算盘被洪承畴看了个通透啊。
是啊，他确实是存着保存实力的心思，毕竟如果死的人太多，他这个湖广总督面上也不好看，再就是话语权会有很大下降。
但既然洪承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好再矫情，立即道：“下官遵命。”
鳌拜是一点也不着急。现在距离他出山还早，等这些绿营兵实在扛不住了，或者胜局已定他再冲出来收拾残局。
前者可以得到个力挽狂澜的名头，后者不费吹灰之力把功劳收入囊中，岂不美哉。
站在洪承畴的角度他自然不希望战斗拖下去。
拖得时间越久，便有越多的可能性。
而现在洪承畴要做的就是直接闷死这支明军，不留任何的余地。
...
...
“陛下，东虏又加派人手了。”
李定国见清军人数加倍，立即向朱由榔禀报道。
朱由榔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他没有丝毫慌张。
按照理论来讲，战壕挖好后不论冲锋的敌军有多少，都不会影响到战壕的防御力。
除非敌军配合陆路还有空中轰炸。
但现在的清军显然做不到这点。
所以明军要做的就是防死这一条道。
“让将士们加把劲，等击溃了清军，朕亲**劳他们。”
朱由榔现在能够做的不多，只能疯狂的拧绳。
现在双方其实拼的就是一口气，谁能咬住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命令传到战壕中，明军士兵皆是表示理解。
鞑子便是人再多，也休想过他们这一关。
以虎贲军为首的明军，利用清军冲锋的间隙换装弹药之后机械化的射杀，没有一丝感情。
在他们看来射杀清兵就和杀鸡一样简单，唯一的就是有些心疼弹药。
打完这一仗，他们带来的弹药恐怕就要见底了。
“手榴弹投掷！”
面对更为密集的冲锋，投掷手榴弹的效果可定要比单点射杀来的好。
随着李石头一声令下，明军士兵纷纷将手中的手榴弹投掷了出去。
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了一个美妙的弧线，随之在清军中炸响。
巨大的威力将许多清兵直接炸飞，断肢残臂散落一地。
一些清兵被炸的重伤但还没有立即死亡，他们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心中祈求者不论是谁给他们来个痛快。
焦臭的尸体味道弥漫在空中直欲让人作呕。
明军士兵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继续投掷着手榴弹。
这玩意的威力虽然比不上火炮，但在密集人群中也是极大杀伤的。
清兵们一死死一片，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被吓破了胆，短时间内不敢再冲锋，直到被军法队的士兵盯上，无奈之下再度上前。
由于明军也在树林之中，故而士兵们不敢投掷燃烧弹，不然真想用燃烧弹狠狠教训一番这些虏兵。
清兵们冲锋的越多死的越多，明军士兵们要做的就是把手榴弹丢出去。
胡全才见状，心中觉得有些不妙，连忙冲洪承畴道：“洪经略，明贼用的这些火器远远强于我们，我们这样强攻怕是要损失惨重啊。”
洪承畴挑了挑眉道：“哦？仔细说说看。”
“洪经略，前不久有一名永历的官员名叫卢桂生来投，他带来了许多永历和明军的消息。其中明军所用先进火器如燧发铳、手榴弹皆是十分犀利。他叮嘱下官要仔细提防。”
洪承畴面色一板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
胡全才委屈道：“下官将洪经略意气风发，不好扫您的兴啊。再说下官一时也把这茬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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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明官军无所畏惧（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洪承畴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胡全才真是误事啊。
他当初也不知道是看重了胡全才哪一点，竟然亲自向顺治皇帝举荐，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不已。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并不解决任何问题，洪承畴总不可能现在把胡全才罢免了吧？
而且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老洪啊，看样子明贼完全靠的是犀利的火器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鳌拜这下有的说了。
“我当初率部攻打襄阳，和明贼那是鏖战数日啊。当时我还纳闷呢，明贼以往那可是一触即溃的，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了？这不正常啊。经胡总督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
鳌拜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意思自然是没能拿下襄阳等城池不是他鳌拜的问题，而是明军的火器威力太大。
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占据太大的优势。
“那卢桂生可有说明这些火器是如何来的？”
洪承畴既然知道了就要刨根问底，这是他的性格，绝不可能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总督大人，卢桂生只说永历的这些火器都是从泰西买来的，下官觉得应该和佛郎机人有关系。”
“佛郎机人？”
洪承畴思忖了片刻道：“看来得和广东那边招呼一声了，壕境的事情我们虽然不太愿意管，但也别弄得太过分啊。”
“洪经略英明。”
胡全才连忙送上一记马屁。
“罢了，这件事暂且记下。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攻破明军的阵型。”
洪承畴还是很务实的，他深知这件事继续追究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必须尽快的攻破明军的防线擒获永历，才能将这场战争结束。
胡全才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洪承畴真要是继续问下去，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洪经略，下官觉得不如派大军压上吧，光是下官那点家底有些不够看啊。若是大军直接压上，明贼便是有再多的火器也不够看的。”
胡全才给出了一个很平庸的建议。
但洪承畴觉得这个建议未必不可行。
归根到底是因为清军的人数远远多于明军，足足是明军的两倍。
有这么大的人数优势不利用而是一个个上，岂不是给明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其实这一点洪承畴如何不知？
他之所以选择先派胡全才的军队上前就是因为想要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嫡系军队的伤亡。
他当年带去贵州的都是他的心腹，是他立身之本。
别看现在鳌拜等人敬他几分，未必是看在他的身份，而是他的这支军队。
若是没了这支军队，就凭他这个老翁，鳌拜未必会给什么好脸色。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直接对鳌拜和胡全才说，只能和声道：“也好，本经略这便派遣主力进攻。”
至于鳌拜和八旗军方面，洪承畴却是丝毫不提。
因为他深知，不到最后时刻鳌拜是不会出击的。
胡全才闻言大喜，终于不用他一个人抗局势了。
虽说之前主要牺牲的都是高天爵的兵马，可高天爵的兵马就是他的兵马啊。
如今湖广就剩下这么些兵，死一个少一个，胡全才的心在滴血啊。
远处的明军却不知道清军高层有这么多的讨论，只觉得冲过来的清兵数量越来越多。
一开始手榴弹搭配燧发铳还能够稳稳的把清兵压制住，可渐渐的有些力有不逮了。
赵旭见状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给了天子。
作为虎贲军副将，他只需要对天子一人负责。
朱由榔听罢也是皱起眉来。
虽说战壕很可靠，但面对数量庞大的军队冲锋时，将士们的压力还是会有些大。
“用炮轰吧。”
虽说这个距离用炮很难轰到冲到身边的清兵，但对远处清兵的压制力还是有的。
也就是说朱由榔决定动用火炮并不是为了阻止冲锋清兵的数量，而是要延缓清兵续兵补兵的数量。
做到了这点便能间接减少冲锋清兵的数量。
赵旭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双手抱拳领命而去。
至于李定国一直坚守在一线，甚至跳下战壕和将士们沟通一些细节。
这也是他的个人行事风格，朱由榔不会去管。
远处的清兵乌泱泱的压上，但他们还没冲起来，便见一枚枚炮弹朝他们砸来，登时都傻了眼。
一枚炮弹砸在人群中并没有立即爆炸，而是发生了跳跃。
跳弹的杀伤力一点不差，甚至将更多的清兵炸伤炸死。
死去的清兵多无全尸，这场面直是把其他清兵吓傻了。
明军的火炮也太恐怖了吧！
但军令如山，他们必须无脑的压上前去，只能在心中祈祷明军的炮弹不要炸到自己。
...
...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不管是明军还是清军都得借助火把才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在如此环境下要想进行进攻是很难的，是以洪承畴决定暂时休战。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把明军团团围住，只要他们不松开这个口子明军是不可能冲出去的。
现在清军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好好睡上一觉，等到翌日一早再彻底压上击溃明军。
当洪承畴下达这个命令时，清兵们皆是欢喜急了。
打了一天仗总算是可以休息片刻了，哪怕是死那也是明天的事。
多活一天是一天，只要脑袋还在脖子上就多睡他娘的一晚。
而与此同时，朱由榔找来李定国、赵旭等重臣，一齐商议对策。
战壕虽然看起来很理想，但毕竟是一种被动的防御措施。
如果等到明日一早，清军势必会大举压上，那时明军的弹药会不会出现短缺，士兵们会不会出现疲劳？
这些都不好说。
所以朱由榔觉得应该趁着夜色袭击清军，争取反被动为主动，重现找回主导权。
对此赵旭是无条件支持的，毕竟在它看来天子的一应决策导致明军光复了很多失地，无条件信任天子就是。
但是李定国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觉得以洪承畴的老谋深算，肯定会有所准备。
如果明军选择夜袭，有可能会撞到洪承畴的枪口上，那时未必会有多大的优势。
对此朱由榔和他仔细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最终得出夜袭是利大于弊的，李定国也终于同意了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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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朱由榔的妙计（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明军的营地和清军的营地只隔着一片树林，距离并不算远。
但由于白日里攻打营地时明军的火铳、火炮给他们留下了太过惨痛的回忆，洪承畴下令清兵扎营后必须严格巡营，哪怕是夜间也必须加强巡逻以防止明军夜袭。
故而清军的巡逻时刻保持三班倒的状态，几乎无懈可击。
明军哨探打探到这个情报后第一时间便禀报了朱由榔和李定国，朱由榔得知消息后有些沉默。
看来洪承畴确实比胡全才、鳌拜之流要懂得兵事，连提防夜袭都考虑到了。
只是对明军来说要想突破清军的封锁夜袭是唯一的机会。
别看白天他们占据了上风，但那是打阵地战的缘故，如果清军明天改变策略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可以把明军活活耗死。
毕竟明军的粮草是有限的，而清军只要围住这个山头就好，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补给。
所以明军要想化被动为主动，唯一的方式便是突破封锁，夜袭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如此一来，朱由榔的既定策略肯定要有所调整了。
“陛下，要不臣先率部佯攻，吸引东虏的注意，然后陛下率主力从另一侧杀出，杀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李定国打这种仗最有经验，声东击西是个不错的法子，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牵扯清军的注意力。
朱由榔思忖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李定国的这个法子好归好，但是洪承畴不一定上当啊。
要知道洪承畴这种老狐狸身经百战，见过的阵仗多了，他一闭眼就知道明军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要想让他乱了心神方寸，唯一的办法是给他不可拒绝的诱惑。
什么是连洪承畴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思来想去，朱由榔觉得也只有他自己了。
时至今日，永历朝廷就是所有扶明反清势力效忠的对象。
只要把这个火种灭了，所有已成燎原火势都会随着扑灭。
洪承畴自然是十分想擒杀朱由榔的。
那么如果明军主动卖出个破绽，告诉清军永历就在他们面前呢？
洪承畴会不会心动？
他不可能不心动！
再理智的人也会有感性的时候，也会有不能正确思考的时候。
只要这个诱惑足够大，大到他无法拒绝。
“晋王，朕觉得可以这样。”
朱由榔对着李定国低语了一番，李定国闻言却是大骇，连连摇头道：“陛下，臣怎么能置陛下于险境呢，这不是人臣所为啊。这样实在太危险了，避险一人身系天下，万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朱由榔苦笑道：“朕也没说一定要朕亲自去啊。”
李定国闻言愣住了。
什么意思？
“可是您明明说...”
“天色这么黑，又隔着这么远，洪承畴便是火眼金睛也不可能看清朕的容貌吧？再说洪承畴也没有见过朕。”
这句话倒是真的，洪承畴虽然是大明旧臣，但却是崇祯朝的臣子，那时候朱由榔连桂王都不是，只是个藩王子嗣，洪承畴不可能见过朱由榔。后来满清入关，南明的小朝廷一个个走马灯似的更换，换到了永历时洪承畴一直没有率部正面进攻过。
哪怕是攻打昆明时，率部的也是吴三桂不是洪承畴。
所以洪承畴是一定没有见过朱由榔的真容的。
朱由榔要利用的就是这样一个信息差。
“陛下的意思是找一个人作替身？”
朱由榔微微颔首道：“然也。”
好嘛，这下李定国总算可以放心了。他真怕皇帝陛下脑袋一热直接拍脑袋决定亲力亲为。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冒险的。
至于找一个替身，就好接受多了。
不过...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大不敬？”
朱由榔倒是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毕竟这个时代皇权是高于一切的，天子更是上天在人间意志的代表。
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找人替代确实有些难以令人接受。
毕竟大明不流行角色扮演啊。
“呃，晋王是担心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吧？其实无需担心，朕只是让他暂时扮演朕，若是立下功劳朕会奖赏他，相信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开玩笑，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皇权还是有敬畏的。
朱由榔不让他说，便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说。
“既然陛下如此坚持，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最终李定国还是同意了。只是个中细节还是要仔细筹划一番的。
朱由榔又与李定国商议了一番，最终定下了整个过程。
...
...
“洪经略，喜事，大喜事啊。”
看到大半夜跑到自己营帐的胡全才，洪承畴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他现在年纪大了，晚上经常睡不着觉，但这不是胡全才来打搅他休息的理由啊。
换句话说，洪承畴可以自己不睡，但你不能打搅他睡。
“什么喜事值得胡总督这么大的阵仗？”
现在洪承畴看胡全才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当初他是怎么看上的这厮啊。
胡全才见洪承畴语气不善，赶忙道：“洪经略，是永历，永历率部突围！”
“哦？”
洪承畴一下子来了精神，追问道：“多少兵马？”
“可能也就万把来人。”
胡全才将手下的奏报完全报给了洪承畴。
“怎么会只有万把人？”
洪承畴疑惑道：“明军不是应该由五六万人吗？”
胡全才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赶忙道：“洪经略有所不知，据下官得到的消息，这些随着永历突围的明军都是直属于永历的虎贲军。换言之，李定国和他的部众并不在其中。”
“哦？”
洪承畴这下觉得有意思了。
是永历瞒着李定国趁着夜色选择突围？
还是说二人意见不一致，永历一气之下选择突围？
不管是哪一种，对洪承畴和清军来说都是绝好的消息。
因为明军只要分散开，清军就很好应对。
“永历是从哪个方向突围的？”
“西边，下官已经派人去堵截了。”
洪承畴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无论如何不能让永历跑了。只要捉住永历，本经略会给你记上一大功！”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戏耍鞑子如同耍狗（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大营之中，那些本来已经熟睡的清兵纷纷被同伴们叫醒。
他们一边抱怨着一边穿上衣裤，再罩上棉甲，骂骂咧咧的走出营帐。
半夜的山中十分清冷，冷风一刮冻得人直缩脖子。
“我说这大半夜的折腾啥呢，真是搞不懂。”
“应该是有敌袭吧，你看号角都吹起来了。”
“哼，明贼就是矫情，不敢打正面，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唉，要我说就该早点把他们早点灭掉，这样咱们也省心不是。不然这三天一小仗，一月一大仗的，整个人都得被逼疯了。”
几名清兵正自抱怨着，一名小校便走过来责斥道：“在这里说什么呢，若是让将军听到，非得割了你们的舌头。都给老子穿戴整齐了，一会有一场大战！”
那几名清兵一个激灵，连忙称是赔笑。
等到他们集合完毕，分属将领便开始训话。
气氛十分严肃，他们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莫非明贼真的要跟他们在大半夜干一仗？
“永历试图率部突围，捉住永历者赏银万两！”
清将再次重申道。
“活捉永历，活捉永历！”
“明贼是从西边突围的，我们这便去追，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
...
“洪经略，我们的人已经把永历围困在这个山头。永历危急之时竟然昏了头往山上跑去，这真是自绝后路。”
胡全才心中十分得意。这上山容易下山难。
清兵们把下山的路堵死，永历可不是只能往山上跑吗？
但从半山腰往上，越往上走可供躲藏的地方便越少。
只要清兵派出足够的人马搜山围攻，永历必然会被擒获。
这个永历真是一个蠢货啊。
“你做的很好。”
洪承畴没想到局势对他这么有利，赞许的点了点头。
“洪经略，下官自请督战，一定会把永历生擒送到您的面前来。”
“嗯，去吧。”
现在洪承畴看胡全才稍微顺眼了一些，只要他能够将功赎罪那还是好样的。
胡全才心中窃喜，这真是想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啊。
他还在想怎么才能挽回，这永历就开始昏招频出了。
妙啊！
胡全才离开后立即召集总督标营的心腹，由他们带队朝山上搜去。
胡全才下的命令是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永历找出来。
总督标营的士兵都是胡全才自掏腰包补贴训练的精兵，这种时候能信任的只有自己人。
胡全才把前程全都赌在了这一战上，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胡全才既然已经下了死命令，总督标营的士兵们自然是竭尽全力。
他们打着火把摸黑上山，依着明军踏过的痕迹向前追去。
足迹不会骗人，只要沿着足迹去追，总能追到永历。
一想到擒获永历的人能够得到万两赏赐，他们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若能获得赏银一辈子就能做个富家翁了。
“活捉永历，活捉永历！”
...
...
“陛下，东虏们朝山上追去了！”
见一切都朝着计划发展，李定国别提有多高兴了。
陛下真是神机妙算啊，知道东虏一定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便赌上了。
换做是李定国，一定不会这么冒险。
毕竟作诱饵的可是虎贲军啊，那可是天子亲自培养的亲军。
“既如此，命令将士们开始行动吧。”
朱由榔之所以要分兵引诱，实则是为了分化清军的兵力。
毕竟清军的绝对兵力几乎是明军的两倍，虽然白天折损了一部分，但总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果直接夜袭硬碰硬，明军的胜算其实并不大。
但如果把清军分化，让其一半的兵力去追逐虎贲军，剩下的兵马明军是完全可以处理的。
这就像田忌赛马，用虎贲军这支相对人数较少的兵马吸引清军的注意力，再从背后杀出。
整个计划利用的就是洪承畴贪婪的心理。
毕竟比起李定国，永历显然更有诱惑。
“臣遵旨！”
李定国抱拳领命。
“将士们杀虏报国的时候到了，跟着本王冲啊！”
...
...
这边洪承畴和鳌拜仍自喝着茶，却见大营外火光大作。
明军趁着夜色杀将进来，清兵们没有准备端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李定国真是有意思，自己皇帝都被围困在山顶了，不想着去营救，却来跟老夫急眼。”
洪承畴冷笑一声道：“我早就觉得这厮狼子野心，未必臣服于明帝，如今看来其果然和孙可望之流是一路货色，永历遇险他恐怕非但不急切，内心却在窃喜呢吧？”
鳌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老洪啊，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就李定国这点尿性，还能忠心明室？他只是把永历当做傀儡，行那曹操之事罢了。只可惜他没有曹操的本事。”
“鳌大人，恐怕要劳烦您出手了。”
洪承畴知道胡全才不光带了总督标营的士兵上山，还带走了大半的绿营兵。
仅靠剩下的绿营兵要和李定国过招还是有难度的。
所以他希望鳌拜可以派出八旗兵助阵。
鳌拜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一直想和李定国堂堂正正的干一架，如今总算等到了机会。”
八旗兵被这么一番折腾，睡觉是肯定睡不着了，倒不如干上一仗证明自己。
一直以来朝堂之上便有声音说八旗兵腐化严重，战力已经大大不如从前。
鳌拜便要用事实证明，如今的八旗兵仍然是明军的亲爹，打明军就跟打儿子一样简单。
“有劳鳌大人了。”
洪承畴还是有些惊讶的。他还以为鳌拜会拒绝，或者至少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没想到鳌拜求战的心情这么急切。
也好，有了鳌拜助阵，李定国的亡命一蹬腿便没有任何胜算了。
同时活捉永历和李定国，这个消息传到京师，皇上该是乐开花了吧？
只要解决了这支明军主力，南京的郑成功便是折腾出花来也无济于事。
洪承畴倒想看看永历被杀后郑成功会怎么做，是自立为帝还是继续扶持一个明室藩王。
不论郑成功选择哪一种，都是死路一条。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杀虏如探囊取物（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两军交锋的那一刻，便是清算新仇旧恨的时刻。
不论是明军还是清军都有太多理由杀死对手。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李定国这次带来攻打长沙的军队，是他精锐中的精锐，虽不说个个以一敌十，但战斗力十分可观。
甫一交手，绿营兵们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这杀气让他们感到十分恐惧，搏杀的心气不免低了几分。
明军将士个个悍不畏死，挥刀朝清兵的要害砍去。
而绿营兵们只能抬刀格挡，处处被明军牵着鼻子走，节节后退情况十分被动。
鳌拜本来还想再等一等，但现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大喝一声，八旗军便似群狼一般向明军扑去。
他们和鳌拜一样憋闷了太久。
中原的花花世界太让人迷醉，他们有时也会怀疑自己能否再度适应沙场生活。
但当他们披甲启程之后，一切的感觉都回来了。
他们还是当初那个战无不胜的八旗勇士，明军之前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依然不是。
“杀明贼！”
李定国名气倒是很大，但他们不在乎。
再强的明军将领也不如满洲勇士勇猛，这是绵羊和狼的区别。
八旗兵的搏杀技巧显然比绿营兵强的多，他们没有过多花哨的招式，刀刀都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
李定国麾下的将士久未经历这种强度的大战，一时有些吃力。
不过在适应了八旗兵的三板斧后，明军士兵发现八旗兵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勇猛。
他们无非是更懂得在战场上杀人，而这也是明军士兵的强项。
那就看看谁更会杀人吧。
明军的制式腰刀和清兵的佩刀形制不同，刀身更宽更适合运力。
明军士兵充分利用了这点，去逼八旗兵跟他们拼搏杀。
在战场上挥刀一定要稳准狠，你可以不一刀毙命，但一定要做有用功。
这种白刃搏杀双方完全没有阵型可言，你的身边可能是袍泽兄弟也可能是凶恶的敌人。
所以，有经验的老兵常常会和要好的弟兄说好一齐冲杀，这样至少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袍泽。
赵五便是这样一个老兵，他和曹老四是同乡发小，二人一起从的军一起入的军营。那时候他们才十五六岁。
晋王待他们这些兵娃娃很好，非但没有歧视他们，还亲自给他们讲授一些实用的战场技巧。
赵五和曹老四遂十分感动，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追随晋王左右，效犬马之劳。
不论别人给出怎样的筹码他们都不会变心。
这次冲锋他们便冲在最前面。
鞑子是杀害他们亲人兄弟的仇人，这一点不用晋王说他们都清楚。
所以他们下刀的时候使足了气力，不给清兵们哪怕一丝活命的机会。
在战场之上有经验的老兵往往会在敌军士兵的身上尽量开一个大口子。
这个口子越大，敌军士兵失血的速度就会越快，所以哪怕他们当时没死之后也会死。
赵五和曹老四打赌，看看这仗之后谁杀的鞑子更多。
输的人要请对方喝酒。
由于没有时间让他们割下敌人首级，所以完全靠自己计数。
好在二人充分信任，也不会怀疑对方为了打赌打赢故意谎报杀敌数字。
“曹老四，你可得加把劲，老子已经杀了七个鞑子了。”
“老五你可别炫耀了，我也杀了六个鞑子了，不比你差！”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是有说有笑。
若不是他们喘着粗气，真看不出他们在战斗激烈的战场搏杀，仿佛还以为他们再茶馆喝茶。
“曹老四小心你的侧面！”
赵五面上笑容瞬时消失，急忙提醒道。
曹老四顺势看去，果然有一个清兵手持长矛朝他捅来。
一寸长一寸强，在战场上长矛比之短刀肯定是有优势的，这个优势还不小。
曹老四不敢硬抗，轻巧的挥刀一拨，身子顺势一扭将将躲过了这记夺命矛。
好险！
若不是赵五提醒，曹老四真没注意鞑子还在暗地里耍阴的。
他刚想冲老友致谢，正面又杀来一名清兵。
这清兵看五官就不像汉人，应该是一个真虏。
曹老四冷笑一声，心道这鞑子真是不知死活，今日遇上了爷爷就教你做人。
由于对方用的也是刀，曹老四无所畏惧使出了看家本领。
他的刀法注重劈砍，加之气力十分霸道，常常能在对刀的过程中占据上风。
果不其然，两刀相碰的那一刻八旗兵就后悔了。
这明军士兵的力气怎么会如此之大，他震的虎口一痛，哇的一声大叫了出来。
紧接着他对曹老四一通咒骂，曹老四听的一阵皱眉。
“什么鸟语，去跟阎王爷说罢。”
他挥刀又劈，这一刀却是朝着八旗兵的面门而去。
八旗兵连忙挥刀去迎却不料这次手中刀面生生被曹老四劈断。
曹老四挥刀顺势割下了八旗兵的鼻子。
“啊！”
那八旗兵吃痛之下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整个人痛的颤抖抽搐，手中的刀也丢掉了。
“就这？”
曹老四发出一声不屑，随后上前一步挥刀抹过八旗兵的脖子。
那八旗兵的脖子上瞬时出现了一根血线，随后鲜血从伤后中涌出。
八旗兵难以置信的盯着曹老四，仿佛在疑惑自己怎么可能死在一个汉人手上。
血沫子从脖子里不断冒出，那八旗兵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拼命的想要堵住伤口但这显然是徒劳的。他的身子不断抽搐翻滚，就像泥塘里的一条泥鳅一样。
曹老四狠狠一脚将其踢开，笑骂道：“老子杀虏如探囊取物一般，遇到老子是你的不幸。下辈子投胎别再做鞑子了，做个人吧。”
在曹老四看来鞑子显然不是人，说他们是恶鬼都是对鬼的侮辱。
“老五，怎么样？我这柄刀还没生锈吧？”
赵五也刚刚杀了一个清兵，见曹老四又开始吹嘘起来，嘿嘿一笑道：“曹老四你先别得意，咱们得看这仗打完了，谁杀的鞑子多。别光在那里逞一时口舌之快啊。”
曹老四也笑道：“行，等仗打完了咱看看谁杀的鞑子多，你小子可不准耍赖啊。”
“谁耍赖谁是孙子！”
...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所畏惧的虎贲军（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鳌拜渐渐发觉局势有些不对。
八旗兵的加入本应起到的是一锤定音的效果，怎么打着打着焦灼起来了呢？
而且明军的士气似乎很高涨，完全不像永历皇帝刚刚跑路的样子啊。
鳌拜立即把自己的担忧和洪承畴说了，洪承畴也觉得不太对劲。
“老洪啊，我们不会让人给骗了吧？”
鳌拜皱着眉道：“或许永历根本就没跑？”
“可是明明有一支军队逃到了山上，胡全才也派人去追了。”
“万一是替身呢？”
鳌拜可不是莽夫，他当即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洪承畴点了点头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先打着看了。”
鳌拜叹道：“怕就怕明贼是故意分化我们兵力的，如此一来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就没有优势了。”
洪承畴心道看来他们还是低估永历了，认为他是一个遇事不妙就跑路的主。
事实上从近两年的种种迹象来看，永历是个颇能隐忍，极有谋略的君主。
相比起来，顺治皇帝反而要差了不少。
“无妨，有鳌大人在，要想击溃李定国部只是时间问题。到了那时被围困在山上的明军一支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鳌拜细细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明军这一招其实就是在赌，赌赢了正面的李定国可以及时去救援山上的明军偏师。赌输了两边的明军得一起死。
想通之后鳌拜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
...
“旭子哥，鞑子又攻上来了！”
李石头面容显然比之前焦虑了许多，围攻的鞑子从人数上看很多，足足是他们的几倍。
他们一直往山上走就是吸引鞑子的注意，给天子和晋王赢得局部优势。
这是一步险棋，却也是当下局势唯一的选择。
赵旭作为天子钦点的人选来做皇帝的替身，身着一身金甲十分显眼醒目。
他抬了抬手道：“莫要慌张，这条山道易守难攻，一时半会鞑子的人数优势发挥不出来。只要我们拖着，等陛下和晋王打赢洪贼和鳌贼，就会得到支援的。”
“话是这么讲，可一时半会陛下能击溃鞑子主力吗？”
李石头抱怨了一句。
“怎么，你不信任陛下？”
“哪有，我哪敢不信任陛下。”
“石头，你要记住没有陛下就没有我们的今日。”
赵旭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初入军营时青涩的模样吗，要不是陛下一直提携，你我怎么会出人头地的？”
“唉旭子哥你别说了，我知错了。”
李石头无奈道：“咱们就死顶着就是了对不。”
“对死顶着，有我赵旭在，就不会让鞑子上前一步！”
赵旭的自信并非是盲目的，虎贲军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火器的优势那不是一般的大。
在这种地形下，燧发铳的威力可以发挥到最大。
“鞑子要是冲过来就先用手榴弹炸，之后用燧发铳齐射。我就不信鞑子一点也不害怕！”
“遵命！”
...
...
“高知府，你还等什么，残明伪帝永历就在山上，快派人冲上去生擒之啊。”
胡全才见高天爵犹犹豫豫，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洪承畴和鳌拜面前他得装孙子，在高天爵面前他可得抖一把威风了。
高天爵心中叫骂，你就会在这里喊，你怎么自己不上啊。
我特么派兵去冲，冲下来功劳也是你的，冲不下来正好背锅。
“总督大人，下官是担心明贼的火器啊。那卢桂生不是说了吗，明贼的火器采买自泰西，十分之犀利。这个地形下强冲恐怕会损失惨重啊。”
“我说高知府，你怎么脑子一根筋呢。即便是损失再惨重也得给我冲！山上的可是永历，永历啊！如果擒获了永历那可是大功一件，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届时本督保举你为巡抚，相信洪经略也会替你美言的。
面对胡全才的步步紧逼，高天爵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下官谢总督大人抬爱，下官这便命人冲锋。”
官大一级压死人，高天爵实在顶不住了。
“传令下去，全军冲击，生擒永历者赏银万两！”
...
...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石头就是现在，下令扔手榴弹。”
赵旭一直在观察着清军的动向，见他们终于发起了冲锋，遂冲一旁的李石头命令道。
“得令！”
李石头清脆的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掷弹！”
虎贲军火器营的士兵皆是训练有素，纷纷将所剩不多的手榴弹朝冲锋的清军掷去。
这次大战火器的消耗数量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快，但如果能够打赢这仗还是值得的。
数枚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随之落在密集的清军阵中。
山道很狭窄，虽然没有海龙屯那么难攀登但也差不多了。
绿营兵们都聚集在一起，手榴弹爆炸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砰！”
一声声巨响传来，随之清兵们纷纷被炸飞。
运气好些的滚落在同伴身上，运气差的直接跌落山下。
这山虽然不算太高，但就这么滚落下去肯定是没命了的。
清兵们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他们之前已经领教过这玩意的厉害，被他炸中和被火炮轰到效果是差不多的，都是死无全尸。
若问战场上什么比死还可怕，那一定是死无全尸了。
一想到躯体被炸的七零八落，这些清兵们便感到瑟瑟发抖，一些胆子小的甚至呕吐了出来。
见绿营兵止步不前，胡全才督促道：“高知府，这是怎么回事。明贼的一些小伎俩就能阻拦大军的步伐了吗？”
周培公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高知府，你这个样子让总督大人很难替你美言啊。”
高天爵心道老子才不需要让你美言，你们两个少在老子面前唱双簧了。
“总督大人莫急，下官这就督促他们上前。”
说罢上前一步冲亲兵吩咐道：“命令军法队上前督促，若有逃跑者当场斩杀。”
既然利诱不行，就只能来强硬的了。
胡全才逼得这么紧，高天爵若是再不发力就很难交待了。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拼刺刀大明儿郎从没有怕过（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清军的突然发力让明军一时有些惊讶。
不过赵旭很快就做出了应对。这种时候光靠手榴弹是不足以压制清军的攻势的，赵旭遂下令将所有火铳手调至前线进行火力压制。
现在不是考虑弹药紧张的时候，哪怕把剩下的弹药全部打光，只要能够压住清军便是值得的。
他们必须尽可能的给天子和晋王赢得时间，毕竟那边才是主战场，孰胜孰负将决定今后的天下局势。
虎贲军的将士皆是很有韧性的，军令一下无需多言他们就会拼劲最后一丝气力。
“狗娘养的鞑子，去死吧！”
虎贲军的士兵将所有愤怒都发泄在了射击上，他们根本不需要刻意的瞄准，因为涌来的清兵们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只要冲着人群一阵射击，总会有倒霉的清兵倒下。
在高天爵的威逼之下，这些绿营兵根本没有选择，必须倾尽全力。
好在有着重赏这层诱惑在，他们还是有冲劲的。
“弟兄们顶住，大明为你们骄傲！”
李石头声嘶力竭的呐喊，要调动所有士兵的全部激情。
大明没有懦夫，虎贲军没有懦夫！
今夜，便要战个痛快！
...
...
正面战场上明清双方战的不可开交。
由于没有先进火器这一优势，明军对阵清兵尤其是八旗兵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决定战场倾斜的自然是双方的精锐。
这不过万把人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在战场之上搏杀冲锋，带动着节奏。
一开始朱由榔并不太在意鳌拜的这支八旗兵，但现在发现他们还是很能打的。
至少李定国所部精锐遇到的最大阻力便来自于这些八旗兵。
他们似乎一直憋着一口气要证明什么，明军士兵有不少死在他们手上。
当然，战场不可能是一边倒的。
明军突然杀出时占据的优势逐渐被蚕食，双方陷入了苦战之中。
朱由榔向李定国望去，见一直面色平和的李定国也皱起了眉毛，便知道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现在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将士们在搏杀拼命，朱由榔却是只能做些擂鼓助威的事情。
这让他十分内疚。
他几次想要张口，却都放弃了。
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再给李定国添乱，也许静静的待在这里便是对明军最大的帮助吧。
...
...
火把将漆黑色的天空照的透亮，甚至遮蔽了星星和月亮的光芒。
洪承畴眯着一双眼睛，洞若观火似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从他的眼神中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仿佛他就是个瞎子一样。
良久，洪承畴轻轻的说道：“鳌大人以为这场仗要打多久？”
鳌拜想也没想就答道：“应该一个时辰内就能结束。”
洪承畴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却以为至少要打到天亮。”
鳌拜大吃一惊道：“为何？”
“明军气势很盛，并没有丝毫泄气的迹象。这种军队是很难一口气打垮的。”
洪承畴叹道：“哪怕鳌大人和八旗军勇猛无比，对上他们也没有绝对的优势。”
哪怕鳌拜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至少从现在看来，八旗兵和明军精锐对上后是五五开的局面，确实没有优势可言。
“明贼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我看只要再加一把力他们就会崩溃。”
鳌拜说罢冲亲兵招了招手道：“把我的亲卫营也派去助阵。”
亲兵犹豫了片刻，鳌拜立即催促道：“怎么，我的话没听见吗？”
“尊令！”
那亲兵领命而去，鳌拜的一千护卫随之加入了战斗。
别看只有一千人，但他们却是生力军，加入战场后确实帮助清军拿到了优势。
这个优势虽然不大，但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最怕的就是滚雪球。
一旦雪球滚起来了就会越滚越大，劣势的一方要想翻盘就会难如登天。
朱由榔第一时间跟李定国确认道：“晋王觉不觉得战况有些不对。”
李定国叹道：“虏贼似乎加派了兵力。”
稍顿了顿他接道：“臣这就把亲兵营也派出去。”
李定国的亲兵营战斗力自然不容小觑，可谓是压箱底的存在。
李定国要把亲兵营拿出来，足以见得此时的局面有些不利了。
朱由榔毫不犹豫的说道：“朕也把锦衣卫派出去。”
相较于朱由榔组建不久的虎贲军，锦衣卫是一直存在的。
作为天子亲军，锦衣卫的人数虽然不算太多，但也有两三千人，且战斗力比之一般的明军士兵还是要强的。
在这种关键时候朱由榔不想留有遗憾，一定要一口吃掉对手。
“陛下，这恐怕吧不妥吧。锦衣卫是您的亲军，掌天子安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啊。”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之时。”
朱由榔的头脑很清醒，现在已经到了双方拼刺刀的阶段，谁的生力军多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种时候还想着保存实力，那是蠢货才会有的想法。
“朕意已决，晋王便不要再劝了。来人呐，将锦衣卫派出！”
李定国见天子乾纲独断，自然不好再劝。
他也只能尽可能好的指挥这场战斗，尽快拿下战场的控制权。
“猛攻虏军左翼，给本王狠狠的打！”
李定国看出清军的左翼较为薄弱，便命令亲兵营和锦衣卫主攻这个方向。
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只要从一个方向彻底把清军捅穿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锦衣卫加上李定国的亲兵营足足有五千人，这五千生力军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冲去，气势十分骇人。
他们的到来让明军气势为之一振，也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清军左翼瞬间不支。
哪怕有两千八旗兵压阵，左翼防线也瞬间洞穿。
清军将领只得在亲兵的掩护下及时撤离。
“给本王追击，不要给鞑子喘息的机会！”
站在远处的李定国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个变化。
一直缠斗的局面被打破，这对明军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利好。
只要乘胜追击，猛攻清军的中军大阵，这场仗就能打赢。
“诛洪贼，杀鳌拜！”
李定国怒吼道。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射杀鳌拜（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阵局的悄然变化让鳌拜十分镇惊。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能及时的调整，很可能就会被明军滚雪球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他看了洪承畴一眼，见后者面无表情心中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他相激，鳌拜也不会派出全部八旗子弟。
事已至此，除了力战到底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种时候总不能主动示弱放弃吧？
那成了什么？
岂不是会被皇上和满朝八旗权贵嘲笑？
鳌拜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宁肯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干，和明贼干到底！
“为皇上效忠的时候到了。尔等皆是八旗子弟，食铁杆庄稼。现在是大清需要你们的时候，杀光这些明贼！”
鳌拜的高呼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八旗兵哇哇乱叫一通，随即不要命似的带头冲锋。
明军的阵型受到冲击，一时间有些散乱，不过在李定国亲兵的约束下很快就修整恢复了。
若比拼意志力，他们丝毫不输于东虏，岂可让东虏占了上风。
“杀虏啊！”
“为了大明，为了陛下！”
国仇家恨涌上心头，交织在一起令明军越战越勇。
八旗兵刚刚带起的气势也被迅速压了下去。
一节败，节节败。
明军继续利用局部优势开始滚雪球。
强如鳌拜也是束手无策，对此丝毫没有办法。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取得优势并将优势一步步扩大。
“鳌大人，左翼似乎顶不住了啊。”
洪承畴感慨道。
清军的主力分为三个部分，即左翼中军右翼。
其中中军的实力自然最强。
但左翼和右翼作为拱卫中军的屏障也很重要。
一旦屏障没有了，中军就会直接面临敌军的冲击，形势十分危险。
鳌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叹了一声道：“老洪啊，现在只有赌上一把了。”
“怎么赌？”
“调集所有精锐兵力增援左翼。”
不得不说鳌拜这招是一出险棋。
若是赢了自然可以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但若是输了就会一溃千里，溃不成军。
洪承畴细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同意了。
“鳌大人放手去做吧。这里有老夫压阵。”
鳌拜点了点头，亲自率中军精锐杀向左翼。
...
...
“快看，那似乎是鞑子的帅旗。”
一名明军士兵十分兴奋的说道。
“鞑子的帅旗不应该在中军阵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兴许是鞑子见势不妙想要孤注一掷了。”
“亦或许我们已经打到鞑子中军了？”
不管是哪一种对明军来说这都是极大的利好，这证明他们给了清军足够大的压力。
“弟兄们再加把劲，今儿个就送这些鞑子见阎王。”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真虏有多难打，真的打了之后才发现也不过如此嘛。
鞑子一样长了一个脑袋两只眼睛，脑袋被砍了一样会死。
而且鞑子的脑袋也没有那么难砍。
鳌拜的亲临非但没有令明军畏惧，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战斗欲望。
他们就像一头头饥渴的野兽一样反复冲击着清军的阵型。
一个伤口一旦被撕开再想愈合需要充足的时间，而明军显然不打算给清军这个时间。
当鳌拜身着甲胄出现在左翼时他惊讶的发现这里的战况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混乱的局面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身边混杂了明军士兵、绿营兵和八旗兵。
鳌拜跃跃欲试，但是他不知道该从何地入手。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该死！
鳌拜暗自咒骂着，却不料一支冷箭飞射而来直中他的左眼。
“啊！”
鳌拜痛呼一声，只见那支箭矢整个从他眼睛中贯穿而过！
鳌拜的亲兵们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都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冷箭可不是那么好躲的。
战场情况那么复杂，即便他们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机也来不及提醒啊。
这真是该死！
亲兵们将鳌拜扶着往回走。
这种时候他们是不敢拔箭的，箭矢若是拔出鳌拜可能会暴毙当场，这样拖着至少鳌拜还活着。
一军主将被射杀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军心势必崩溃。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鳌拜转移，尽可能的将消息压下去。
当洪承畴见到一脸血污，被箭矢贯穿左眼的鳌拜时整个人都傻了。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工夫就成这个样子了？
“鳌大人你这是...”
鳌拜疼的六亲不认，现在哪里有心情跟洪承畴解释，只不停吩咐亲兵唤郎中来。
清军自然是有随军军医的。
在鳌拜的催促下带着药箱的郎中匆匆赶来。
一进军帐这郎中就傻了眼。
鳌大人怎么被射瞎了眼睛！
那根箭矢实在是太明显了，远远看去十分的可怖！
“快，快救救本官！”
鳌拜疼的吱哇乱叫，不停伸手去抓军医。
吓得那郎中连忙道：“鳌大人莫慌，且让某看看。”
他心中暗自盘算，中了这么一箭鳌拜多半是活不了了。
与其在这里等死最后被牵连，还不如找个机会开溜。
他装模作样的替鳌拜诊察了一番，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鳌大人这伤某有法子医治，不过有一味草药得某亲自去调配才有效果。”
鳌拜闻言心中升起一抹强烈的求生欲望。
“既如此，快快去配药。”
“某这便去。”
郎中提着药箱起身，踱步出了军帐。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不停告诫自己必须要保持镇静一定不能惊慌。
中军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但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喊杀声。
郎中心道此地不宜久留，在立刻士兵视线后立刻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跑掉了。
鳌拜等了很久等不来郎中便命亲兵去催。
亲兵去了郎中的营帐却发现郎中早就溜了，只得回去向鳌拜复命。
鳌拜闻言哇的一声口吐鲜血，便昏死过去。
不论亲兵怎么摇晃鳌拜就是醒不了，亲兵试了试鼻息鳌拜已经没有了呼吸！
哇，鳌大人竟然死了！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压死鞑子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鳌拜之死对清兵们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以至于连鳌拜的亲兵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意识到鳌拜真的死了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怎么隐瞒。
洪承畴是在此除鳌拜外的最高将领，鳌拜的亲兵们抬着鳌拜的尸首前去洪承畴面前问策。
一向以谋略见长的洪承畴一时也彻底傻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在战场之上你永远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发生!
将领在一场战争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能够起到左右战局的作用。
像鳌拜这种清军阵中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突然暴毙，其影响自然是毁灭性的。
洪承畴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失败了，只是时间问题。
“撤退吧。”
很快洪承畴就作出了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虽然艰难但必须如此，因为要想活命只能选择苟全。
洪承畴虽然已经一把年纪，却还是很惜命的。
毕竟他还没有看到大清一统江山，他还不能死!
对于这个决定，那些八旗兵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大清律法明文规定，凡是在战争中主帅阵亡的，士兵们必须把其尸首抢回，否则逐级论罪，罪名最重的要论死。
如果鳌拜的尸首在明军手中，他们或许还会奋力抢回。
但现在尸首就在他们手中，岂有再战的道理？及时跑路才是正途啊！
鳌拜的命是命，他们的命自然也是命。
鳌拜已经死了，他们没有理由把自己也搭进去。
至于绿营兵自然是跟着八旗兵走的，八旗兵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但要实现撤退并不是一件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简单事。
要知道在此之前明军与清军杀得难解难分。
一度明军甚至威胁到了清军的中军。
现在要想把脚从泥沼中拔出来，要是没有点壮士断腕的勇气怕是真的不行。
洪承畴自然是个狠人，别说断腕了就是断臂求生也没有任何犹豫。
他当即舍弃了左翼军队，命令右翼和中军立时向山下撤退。
至于围攻永历的胡全才部，洪承畴是管不了了。
这种时候再派人去通知胡全才部实在是来不及了。
洪承畴显然不打算为了救胡全才把自己搭进去。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洪承畴一直以来的处事原则。
却说清军主力撤军，远处的朱由榔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见清军帅旗越来越远，朱由榔向李定国问道：“依晋王看，虏贼此番是为何意？”
“或许鞑子撑不住了吧。”
李定国寻思了片刻。
这个时候永历君臣并不知道鳌拜已经死了，甚至明军中没有人知道这点。
毕竟鳌拜是稀里糊涂的被一支冷箭射死的，这实在是太过于意外了。
“晋王可否乘胜追击？”
“臣遵命!”
李定国抱拳领命道。
不过过了片刻李定国犹豫道：“陛下，虎贲军那边怎么办？”
李定国若不说朱由榔差点忘了，赵旭统领的虎贲军现在正在被鞑子围攻。
当务之急是赶快前去营救啊。
朱由榔苦笑道：“多亏了晋王了，朕差点忘了正事。还是先营救虎贲军吧”
“遵旨!”
...
...
“旭子哥，弟兄们要撑不住了啊！”
李石头杀红了眼，盔甲上染满了血迹。
眼看着弟兄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李石头的心在滴血!
其实赵旭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他的心又如何不痛呢？
只是作为一军主帅，赵旭并不能感情用事。
他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拖住胡全才，给正面战场的天子赢得时间。
能拖一时是一时，多拖一刻明军主力正面打赢的可能就会多一分。
“顶住，给我顶住!”
憋了良久赵旭吐出一句话来。
李石头眼睛都瞪圆了，良久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有什么法子呢，他总不能抗令不遵吧。
身为军人，服从上级是必须的。
赵旭不仅是他的旭子哥，还是虎贲军的副总兵!
也罢不就是顶着嘛，虎贲军没有孬种!
“弟兄们再顶一会，鞑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其实明军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呢。
面对兵力远多于自己的清军，明军的体力消耗更为明显。
这种时候意志力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明军士兵们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必须撑住，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人。
血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淌到脖子上，但是虎贲军的将士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们的弹药打完了便上刀子。
大刀向鞑子脑袋砍去的感觉还是痛快，让他们憋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老子又杀了一个鞑子，不亏，不亏!”
“这些虏贼也太弱了吧，要不一起上？”
“爷爷我一个能打十个!”
“小小鞑子，可笑可笑。”
“汉家儿郎没有孬种怂包!”
鲜血染红了刀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虽然有不少明军士兵已经倒下，但很快就会有同伴补上空缺。
虎贲军的阵型自始至终保持的很好!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赵旭抿了抿嘴唇，大笑道：“咱们今日也能像岳武穆一样痛快的杀鞑子了，不亏!”
赵旭不怎么懂诗词，唯一会念的便是岳飞的那首《满江红》。
同样是汉家儿郎，岳武穆和岳家军能够做到的他们虎贲军也可以！
“大明儿郎们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杀虏啊！”
赵旭声嘶力竭的喊出！
“杀虏！”
虎贲军的激情再次被激发，将涌上前来的清兵杀退了几十步。
虎贲军就像一道长城一样横在清军面前，让他们一步不能前进。
“赵将军快看，是援军！陛下来救我们了！”
恍惚之间赵旭的亲兵看到了明军的旗帜，兴奋的狂呼道。
那种压抑许久的心情豁然开朗，喜色瞬时爬上了脸颊。
“陛下...臣幸不辱命！”
泪水从赵旭眼角滑落，他攥紧拳头握住刀柄道：“杀虏啊！为了大明！为了陛下！”
“杀虏！杀虏！杀虏！”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光复长沙（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面对蜂拥而至的明军，胡全才的脸都绿了。
怎么会这样？
明贼怎么可能有精力抽出身来增援？
难道说洪经略和鳌大人失败了？
这不可能啊。
鳌大人和洪经略手下精兵良将无数，怎么可能会败呢？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胡全才大概估摸了一下，看明军这乌泱泱的样子，至少也有几万人。
这一仗本来是他们把虎贲军围困在了山上，现在反倒是他们被前后夹击。
这太难了。
胡全才可不认为自己有擎天之能，力挽狂澜这种事情不是他的风格，反倒是捡漏这种事情他比较擅长。
评估了一下局势，胡全才就觉得这仗不可能打赢了。
现在的清军就是一只炮仗只要一点就着。
“总督大人要不，我们投降吧。”
周培公沉声道。
眼下清军被堵住去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是没有什么机会逃走的。指望突破重围就是自己骗自己。
投降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胡全才只是败军之将而不是光杆将军。
只要手中有实力在就有谈判的筹码。
胡全才却是有些犹豫。
在清廷他是堂堂湖广总督，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
若是投降明廷永历能给他什么官位？
若是降了职位岂不是亏了？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享受惯了钟鸣鼎食的生活，再想适应相对寒酸落寞的便不容易了。
何况胡全才的心气很高，若是适应不了会过得很难受。
见胡全才犹豫不决，周培公叹道：“总督大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投降是唯一的选择了。您可千万不能选错啊。”
胡权才背负双手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本想做大清的忠臣，无奈被人卖了。此非本官所愿也。”
周培公十分清楚胡全才的心性，知道他最是好面子便顺着他的话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总督大人可以效仿越王行那卧薪尝胆之事啊。”
周培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谓是给足了胡全才面子。
胡全才也不再犹豫，点了点头道：“也罢。下令投降吧。”
投降这种事情胡全才之前确实没做过。
但有道是一回生两回熟嘛，胡全才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做起来十分顺畅。
清军纷纷丢掉手中刀刃，跪地乞降道。
这场面直是让明军傻了眼。
明明还有这么多兵咋就突然投降了呢？
真是一帮怂包软蛋！
不过对此明军自然是乐得见到的。
将士们已经精疲力尽，全靠一口气在强撑着。
能够减少一些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来人呐，把这些俘虏全部绑起来。”
赵旭当即下令道。
李石头兴奋的应道。
很快虎贲军的士兵便配合李定国部将所有清兵绑了起来。
至于胡全才、周培公、高天爵等人则被五花大绑带到了朱由榔面前。
“罪臣胡全才拜见陛下。”
胡全才却是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理所应当。
朱由榔都替他臊得慌。
“洪贼已经败退，长沙城中还有多少守军？”
朱由榔冷冷质问道。
“回陛下，只有五千老弱残兵...”
胡全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可以带罪臣前往，罪臣可命人直接打开城门。”
朱由榔心道还算这胡全才有点作用，看来可以留他几日性命。
“带路吧！”
朱由榔朗声道。
...
...
堂堂湖广总督赤着上身出现在长沙城前时，城中的守军都惊呆了。
妈呀连总督大人都被俘了，这仗肯定是打败了。
总督大人命令他们打开城门，守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照做了。
连精兵良将和八旗军都奈何不了明军，就凭他们这些五千残部怎么可能？
早些投降还可能落个活命。
城门大开，朱由榔派人进到城中接收。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有控住了各处城门整个城池才算相对比较稳固。
朱由榔担心有诈自然一切小心谨慎一点，反正不急于一时。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明军控制了城中要津。
朱由榔便在大军簇拥下进入城中。
进到城中后朱由榔发现长沙城真的只有五千兵力。
而且这五千清兵看起来就是不太能打的样子。
看来胡全才没有骗他。
那败走的洪承畴呢？他没有回到长沙去哪里了？
朱由榔确实很疑惑。
洪承畴不惜代价来到长沙，照理说不会轻易的离开。
清军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使得洪承畴匆匆离开。
到底是什么事呢？
朱由榔实在想不出来。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安抚城中百姓。
至于这些俘虏只能先打散去做苦力了。
明军并不缺人，即使缺人也不会用这些败类。
朱由榔一直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绝不会让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至于胡全才、周培公、高天爵之流和一些清军将领朱由榔并不打算留。
这种人罪大恶极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处死他们反倒可以告慰死去的将士在天之灵。
圣旨下达之后胡全才等人都傻了眼。
“陛下，我要见陛下！”
面对气势汹汹的明军士兵，胡全才高声呼喊。
“陛下怎么能够过河拆桥呢。若不是我献出长沙，明军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进城！”
“陛下从来没有答应过不杀你，何来过河拆桥之说。”
明军士兵冷笑道：“是你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以为罪大恶极还能活命。”
“来人呐把他们拖走！”
“完了，全都完了。”
周培公抖若筛糠，面色惨白。
胡全才见他这个样子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狗一样的东西，竟然蛊惑本督投降。看看永历的嘴脸吧，投降就能活命？哈哈哈...”
而高天爵却是一言不发，面色如土。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胡全才怎么选他就只能跟着选。
他只后悔当初答应胡全才调来长沙。
如果当时他死活不答应，胡全才应该也拿他没办法吧？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呜呼哀哉，想不到今日就是他丧命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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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凌迟处死（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朱由榔给胡全才、周培公、高天爵等人定的是死罪，而且是凌迟处死。
主要原因是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诚心投降，而是负隅顽抗，死到临头才肯投降。
对这种大奸大恶之徒朱由榔自然是不会原谅。若是他原谅了胡全才之流，怎么对得起战死的明军将士？
至于为何定的凌迟，是因为凌迟是所有死刑中最狠的。
凌迟胡全才等人可以证明朱由榔对待清军顽固派的态度，也是给天下百姓表明一个态度。
那就是大明皇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刑场选在了长沙城中最繁华的聚贤街，听说大明皇帝要在这里凌迟湖广总督，百姓们都争先恐后的前来围观。
一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大官们要被一刀刀的剐了，他们便觉得异常兴奋。
“听说了吗？这凌迟对于刀法的要求很高，在全部刀数割完之前，不许犯人咽气，不然就是刽子手的失职。”
“那到底要割多少刀呢？”
“好像要割足一百刀！”
“啧啧那不是和片鸭子差不多？”
“不懂就别在那里瞎说，凌迟可是要割够三百刀的。”
“我可听说要割一千刀。”
“一千刀？那一天割的完吗？”
“一天割不玩就分开割。”
“反正只要犯人还有一口气就行。”
“看来今天是要长见识了。”
“啧啧以前看过活剐羊羔，可没见过剐人，今日一定要看个过瘾。”
“来了，犯人们被带来了！”
眼瞅着囚车靠近，围观的百姓皆是兴奋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凌迟观刑绝对是一个发泄放松的好机会。
“打死卖国贼！”
“为虎作伥的狗东西，杀了他！”
“狗贼不得好死！”
百姓们情绪一时高涨起来，将手中的烂菜叶不停丢向囚车。
胡全才等人一身囚服被堵着嘴，双眼无神一脸麻木。
他们任由烂菜叶砸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丝毫反应。
负责押送的士兵有意羞辱他们，故而速度行的很慢。
等到囚车停下的那一刻，士兵上前打开车门，像拖死狗一样把胡全才等人拉下来。
他们被押送到行刑柱前，士兵粗暴的扒掉了他们的衣裳把他们绑在柱子上。
胡全才等人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任由摆布。
之后是一阵军鼓声，仿佛一场大戏开幕似的。
“杀了他！”
“杀了这狗贼！”
“给鞑子做狗，真是恬不知耻！”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杀慢一点，不然不过瘾！”
刽子手是长沙城最有名的刽子手，曾经有过凌迟犯人的经历，不过那是十年前了。
十年后重新主刀，他多少还有些紧张。
他喝了一大碗酒壮胆，随即将凌迟专用的刀具拿了出来。
胡全才身材很是肥硕，如今袒胸露腹甚是扎眼。
刽子手先是在他胸上划了一刀。
原本默默无声的胡全才发出一阵阵痛呼。
只是由于他被堵着嘴发出的一阵低沉的呜呜声。
冷汗从他的脖颈脊背流了下来，混着血水流到了大腿上。
这凌迟的第一刀十分讲究，因为接下来的一千刀必须以此为核心接连去割，而且之间不能有中断。
要么怎么说凌迟是个技术活和手艺活，一般人不能胜任呢。
至于周培公和高天爵的待遇就没有那么好了。
给他们主刀的是老刽子手的徒弟。
他们并没有凌迟犯人的经历，等于是拿高天爵和周培公练手了。
“这些奸贼就该千刀万剐，一刀砍了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我一会一定要买一片这奸贼的肉，尝尝是咸的还是酸的。”
随着凌迟的进行，胡全才等人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按照惯例刽子手要往犯人嘴里灌参汤来吊命。
如果犯人在规定的刀数前死去，人们会认为刽子手的手艺不精。
所以每下一刀都必须慎之又慎。
很快胸口的肉已经片完，刽子手开始片大腿上的肉。
胡全才疼的大口抽着冷气，要不是嘴里堵了东西一定会咬了舌头。
高天爵和周培公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中周培公甚至痛的失了禁，屎尿横流。
刽子手正自运刀，忽然闻到一股恶臭低头去看却是露出鄙夷的神色。
他叫人取来一桶冰水泼在了周培公的身上，这才冲掉了一身的污秽。
之后他继续运刀去割，痛的周培公拼命挣扎。
他越挣扎刽子手割的越起劲，没过多久周培公便咽了气。
刽子手试了试周培公的鼻息，发现周培公已经死了。
他不禁摇了摇头。
真晦气，这第一次凌迟就失败了。
高天爵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刽子手只割了两百多刀高天爵便咽了气。
唯独是胡全才，虽然是痛苦万分但就是吊着一口气。
这就看出来刽子手的技术了。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那两个刽子手徒弟还有很多要学。
刽子手师父越割越自信，两个徒弟认真的在一旁观察着。
百姓们发现凌迟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个个越看越起劲。
“对嘛，这才有意思。多割这厮几刀！”
刽子手师父一点也不着急，一刀接着一刀去割。
他用了足足一整天才把刀数割完。
之后还有一些清军高层将领要被处死。
只不过针对这些人就是砍头了。
毕竟凌迟是个体力活，一个刽子手一次做多凌迟一人，不然很容易精疲力尽。
那些清兵们个个和霜打的茄子一样任由明军士兵把他们拖出去砍头。
他们十人一排跪好，大刀挥动随之人头落地。
脑袋像西瓜一样在地上一阵骨碌，流了一地的血污。
随之明军士兵又提上来十人，刽子手挥刀便砍。
很快被判了斩刑的清军将领便被杀光。
围观的百姓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砍头本来挺有意思的，可跟凌迟一比，一时间便没了味道啊。
好在明军士兵把斩下的首级垒在一起做成了京观供百姓观赏。
一时看的不过瘾可以每天多看几眼嘛。
对这些百姓来说这简直是近来最大的娱乐了。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洪承畴一溃千里（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洪承畴溃败之后不敢在长沙附近久留，率领残兵一溜烟的跑去江西。
江西巡抚张朝璘率部在南昌城外迎接。
要说起来张朝璘是汉军正蓝旗人，三等轻车都尉张士彦之子，也算是老旗人了。
天启二年，张士彦便投了后金，此后一直效力。
至于张朝璘本人就任江西巡抚后在平剿金声桓中立了大功一直被顺治器重。
论资历张朝璘并不输给洪承畴，论官位嘛可能稍稍差了一头。
但洪承畴现在是败军之将，自然不敢太多嚣张。
他与张朝璘寒暄了几句便进城住下。
长沙之战打成这个样子，洪承畴是万万没想到的。
清军已经集合了十几万大军，两倍于明军竟然打输了还输得那么难看，让他实在不能理解。
这真是见了鬼！
当然鳌拜突然战死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一时间军心溃散，士兵们无心再战。便是洪承畴有通天之能也无济于事了。
鳌拜既然已经死了，洪承畴自然要把这口锅扣在他的身上。
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替自己说话的。
洪承畴思忖了一番措辞当即便写了一份奏疏，命人火速送往京师呈递给顺治皇帝御览。
如今的局势对大清来说不能说多坏，但也绝不能算好了。
长沙一丢，整个湖广都在明军手中。
这可是天下粮仓啊。
世人皆知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要想爆兵必须有足够多的粮食储备，这样才能养的起兵。
明军之前总兵力只是清军的零头，清军全国绿营兵有百万之众，而明军可战兵力也就十余万。
差距可谓是悬殊。
但是清军把湖广一丢，形势大变。
洪承畴估计要不了多久明军就会把军队爆到二十万甚至是三十万。
在加上在南京搅动风云的郑成功，明军在未来几年甚至可能达到清军兵力的一半。
一下子明军就从螳臂当车的螳螂变成了一只猛兽，可以和清军扳手腕了。
对此洪承畴只能是一声叹息。
他并非没有用心尽力，事实上洪承畴一直在精心筹划。
每一步都是按照他的既定计划展开的，只是似乎哪里出现了问题，导致整个行动和计划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洪承畴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从吴三桂领兵攻打昆明开始的。
从那之后清军就屡战屡败，先是丢了重庆，随后湖广被攻占...
作为五省经略，现在洪承畴手中的地盘已经没有多少了，确实有些名不副实。
但是洪承畴关注的却不是这点。
在他看来最可怕的是明军打出了信心。
如今湖广和南京之间尚隔着一个江西，让永历和郑成功首尾不能兼顾。
如果让他们顺利会师，后果将十分可怖。
所以洪承畴离开长沙后没有回贵州，没有去两广而是选择了直接去江西。
就是因为他知道江西对如今的清军十分重要，绝对不容有失。
只要江西在清军手中，明军就会犹如芒刺在背十分难受。
相反难受的就换成是清军了。
清军的优势已经不像之前几年那么大了，可以输但不能输得那么彻底干脆。
张朝璘这个人洪承畴之前是听过的，只不过二人没有什么交情。
听说张朝璘是个狠人，当初金声桓反叛，一些部将见势不妙选择复降。
张朝璘口上接受，转手就翻脸不认人。
他下令将这些降兵全部坑杀活埋，一时间威震江西。
自那以后张朝璘便有了一个狠人的名头。
写好奏疏后洪承畴便打算去会一会这个张朝璘。
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要和张朝璘一样朝夕相处。
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还是要处的好一些的。
张朝璘虽然是个狠人，但面相还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儒官。
清秀英俊，一撮小胡子修的整整齐齐。
若不是那丑陋的小辫子，恐怕张朝璘真会迷惑不少人。
“啊呀洪经略不是在歇息吗，怎么来巡抚衙门了。”
张朝璘正在看公文，见洪承畴来了连忙起身迎去。
“哈哈，这不是睡不着嘛，便想来走走。没有打搅张巡抚公干吧？”
“哈哈怎么会，洪经略快快请坐。”
张朝璘满脸堆笑，让人看不出一丝情感。
洪承畴撩袍坐定，叹声道：“贼势凶猛，朝廷怕是有的要忙了。”
“我一直还没来得及问，这湖广是怎么个情况，怎么突然之间就兵败如山倒了呢？”
“说来话长。”
洪承畴摇了摇头：“总之是因为轻敌大意了吧。”
胡全才这个人好大喜功，而且刚愎自用。
这一点洪承畴是十分清楚的。
如果夷陵、襄阳没有丢的那么早，如今湖广绝对不会是这个局面。
这口锅还就得胡全才来背。
“那依洪经略之见，这江西守得住吗？”
洪承畴听的一惊。
这张朝璘还真是敢说啊。
“自然是守得住的。”
洪承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么郑贼洪经略怎么看？其窃据南京已经半年有余，如今又拿下杭州，不可小视啊。”
“郑贼确实是有些麻烦。”
洪承畴皱了皱眉道：“主要是即便打跑了他，他躲在海上休整一段时间便又能卷土重来。”
“不错。”
张朝璘点头赞同道：“所以还是得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啊。”
“施琅将军不是已经再做了吗？”
“施琅乃将才非帅才。”
张朝璘朗声道：“需要有一个通盘考虑的人。”
这一点洪承畴还是赞同的。
这个人照理应该是朗廷佐。
可是效果却不理想。
难道是因为他压不住施琅？
若是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施琅本身就是海贼出身，生性不服管教。
而文官和武将之间很容易产生矛盾，这一点在明朝时就已经有了。
到了大清入主这个矛盾也延续了下来。
“思来想去，我觉得洪经略最为合适。”
洪承畴却没想到张朝璘的话引到了他的身上。
“老夫也是分身乏术啊。”
他无奈的苦笑道：“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这张朝璘是什么意思？赶他走？
“哈哈，洪经略莫要在意，我随口说说。”
...
第二百八十章 如丧考妣的顺治（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长沙失陷的消息传到京师，顺治的肺都要气炸了。
“无能，一帮无能的家伙！”
顺治背负双手在乾清宫里不住的踱步，茶杯花瓶等瓷器不知道摔碎了多少。
宫女太监们个个吓得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顺治皇帝有一个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在发怒的时候总会鞭笞宫女、太监。
奴才们在主子眼里就是个屁，死活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奴才们为了自保就会尽量不在皇帝面前出现。
这样皇帝即便发怒也不会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是这个道理。
“皇上...”
一个小太监被众人推了出去，十分无奈委屈的来到顺治皇帝面前。
顺治如今正在气头上，狠狠瞪了那小太监一眼道：“狗东西，没看到朕正在心烦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还不滚出去！”
顺治厌恶的挥手道。
“皇上...是范先生来了...”
“范先生来了？”
顺治眼前一亮，语气稍稍和缓。
“怎么不早说？”
那小太监心道您也没让我说啊。
“快把范先生请进来！”
顺治朗声道。
“嗻！”
小太监连忙应道。
不多时的工夫，范文程便步入大殿，见到顺治皇帝他立刻快步上前行礼：“臣范文程参见皇上。”
“快给范先生赐座。”
顺治一直就很依赖范文程，大概和范文程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有一种安全感。
这是其他臣子都给不了他的。
“范先生快来看看这些奴才把朕的江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顺治气急败坏道：“先是武昌再是长沙，照着这个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江南都得丢了吧。”
他稍顿了顿，继而接道：“太祖、太宗将江山交到朕的手中，又经朕励精图治这才有了四海毕万民归的景象。可这才过了十几年就不行了吗？”
“皇上莫急，臣有良策。”
范文程抿了抿嘴唇道：“如今湖广已失，明贼势头正盛。连洪经略都不能阻其兵锋，足以见得并非一人之过。”
他顿了顿道：“如今要想除贼就不能着急。必须徐徐图之。”
范文程慢条斯理的说道：“当初先帝在时便说打明军要耗。如今也是这个道理。”
顺治一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可即便朕要耗，明贼也不会给机会吧？”
他咬牙道：“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下一步就是要打江西了？朕就这么一直忍着？”
“自然不是。”
范文程沉声道：“陛下可以先拖着，然后调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出兵剿明。”
顺治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尚可喜自不必说，耿继茂是耿仲明的儿子。耿仲明顺治六年死后继承其父衣钵。
二人一个坐镇广东，一个坐镇福建，是清朝封的两个异姓王。
现在吴三桂顺治是调不动了。
这厮打下云南后听封不听调。
顺治虽然给了他一个平西王的名头，但这厮丝毫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一个人在云南过着小日子。
但尚可喜和耿继茂应该还是能够听调的。
“朕这就颁旨命二人出兵剿明。”
三藩的实力都不弱。
尚可喜和耿继茂如果联手应该能够凑出十几万的军队。
这可是一支生力军啊。
“皇上，除此之外还可以让施琅配合洪承畴分别从江西、浙江出兵夹击郑成功。”
范文程顿了顿道：“相较于永历，郑成功更好对付一些。可以命尚可喜、耿继茂拖住永历、李定国。等到洪承畴、施琅解决了郑成功这个麻烦再合力击溃永历。”
顺治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永历已经到需要这么多人合力击溃的地步了吗？”
“皇上不可轻敌，如今的永历还是实力很强的。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拿下湖广。”
顺治心里虽然不服，但还是没有反驳。
“北边的兵力要不要动？”
“臣建议先不要动。”
范文程和声道：“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北边的兵力如果动了，各处都要跟着动。现在的局面还没到需要动用北边兵力的地步，仅靠南边的军队就能够荡平永历了。”
“这样最好！”
听到这儿顺治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还担心天下已经大乱了呢。
范先生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确信明贼只不过闹得动静大了一些，还没到掀屋顶的地步。
“等到荡平永历，朕就去泰山封禅！”
顺治一直自命不凡，以三皇五帝唐宗宋祖自比。
“皇上英明！”
顺治是范文程一手带出来的，他自然清楚这个学生的脾气秉性。
顺治是个顺毛驴，别看已经二十来岁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得哄着。
若是跟他逆着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范先生请讲。”
“臣近日在京师发现了民间流传一种小册子，觉得十分不妥。”
说罢范文程将一个小册子从袖口掏出来递给顺治。
“皇上请看。”
顺治接了过来展开来看，随之暴怒道：“这是谁在蛊惑人心！”
他气的发抖，冷冷道：“朕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在散播谣言，朕要诛他九族！”
“皇上，臣觉得这可能是有某个王爷在背后推波助澜。”
“范先生何出此言？”
“皇上看看谁得利最多便能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嘶！”
顺治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亲政也有数年本以为四海靖平，谁曾想现在却是内忧外患了。
不仅永历、郑成功、李定国不让他省心搅的南方天翻地覆，就连他最信任的旗人各大贝勒王爷也蠢蠢欲动，想要把他赶下龙椅。
这真是太叫人心累了。
“皇上可以派人暗中去查，不过在有确凿证据之前切莫要打草惊蛇，以防止其狗急跳墙啊。大清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范文程劝道：“眼下还是应该把内耗降到最小，不然就容易让明贼有了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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