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天外天的那天仙境统领闻言冷哼一声,伸手一推,将店掌柜捧着递来的银袋子一把推开,昂头端起旁边桌上澄黄的酒葫芦闷饮了一大口,随后怒哼哼的将这酒葫芦重重往桌上一砸,拧眉指着那店掌柜问道:
“我说你这当掌柜的是怎么做生意的?吃饭喝酒哪有不给钱还要拿人家钱的道理,你把我们当什么人!”
或许是这汉子态度急躁了一些,那店掌柜显然会错了意,被那汉子酒葫芦砸的一声闷响吓的当即给他跪下,慌忙求饶。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这是小店半年的营生了,军爷若是觉得不够,小的这就给军爷再去取,这就去!”
天外天的汉子一听顿时五官都扭在了一起,神情极度复杂,竟是三分委屈三分无奈三分恼怒再加一分的不屑。
那汉子再度仰头端起葫芦喝了一大口闷酒,用袖袍擦擦嘴将跪在地上抖如糠筛的店掌柜扶起,叹息道:
“我说你这小老百姓,可是太小瞧我们天外天了。我们天外天就算再怎么不济,也是货真价实的圣人门庭啊,又不是那些不开化的北方蛮人!”
“我们虽然和历代皇朝打仗,不过是为了替儿孙后人、为自己搏一块生存的土地和供养资源罢了,又不是像那些北方蛮人进来烧杀抢掠一番就走,更不是同你们有仇!”
“就算是有仇,这冤有头债有主,也和你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为甚怕我等?”
“你就出去打听打听,往上打听几万年,往下就打听打听现在,我们天外天哪次打进五洲之后做过一件强买强卖烧杀抢掠欺男霸女的恶毒之事?”
那汉子又抬手给自己灌了口酒,将酒壶朝桌上重重一砸,一脸愤慨的朝店家继续抱怨起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也不知是你们五洲内哪位人才说的,心胸狭隘到这种地步真不知怎的也配称作儒家圣贤!”
“你们畏惧鄙夷我等,无非是因为我等是天外天之人打进五洲,而非你们五洲之人罢了,可是你说说,凭什么历代皇朝就能占据五洲这么一块广袤富饶的大地,我等就该龟缩在天外天的圣人秘境之中?”
“天下造化宝物有德者有能者居之,我天外天每一代都有三位玄悟境高手成就天主,这数量历来只多不少,其余神玄境高手更是上下数十位之多,历代皇朝能拿的出我们这么多的高手吗?”
“他们手下的那些神玄境天仙境高手连我们的一个零头都没有,其余什么护国玄师都是江湖之人,又哪个是他们正儿八经培养出来的?”
“有史以来每次他们打退我们天外天,无非是靠着那些江湖正道宗门世家的帮衬,还有用人海战术,凭着兵士的基数比我们的多的多,硬生生用你们这些老百姓的命来填战力上的空子,有哪次是靠他们的硬实力把我们打出关外的!”
“历代皇朝如此孱弱无能,凭什么能占据五洲这么一大块富饶的资源,我等强悍之辈却只能龟缩圣人秘境之中,眼见资源捉襟见肘子孙后代竟是连饭都吃不起!”
“就凭他们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就可以天生拥有这片土地吗?如果什么事情都是天生既定不能改变的,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死早投胎趁早投个富贵胎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罢,天外天的汉子又抬手灌了自己一口闷酒,说了这么多眼前的店掌柜依旧是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只是缩着脑袋连声称是,压根就没听到心里去。
林蒙听罢却是双眸一亮? 不由得当场出声叫好。
“说得好!”
“谁?”
天外天的那名大汉寻声回头望去? 却不见人影,林蒙不愿招惹事端,忍不住叫好一声便悄然离去,以他的身法和匿形之术? 在这些天外天天仙地游境的兵士眼皮子底下溜走轻而易举。
“奇了怪了,莫非是我心中太渴求认同,都出现幻听了?”
那位天外天的大汉奇怪的挠了挠头,在酒楼中四下张望一阵找不到林蒙的身影,最后不得放弃继续喝起酒来。
林蒙出了酒楼,加快身形往五岳剑宗飞去,一路上心中反复咀嚼着那名天外天兵士说的话,感慨万千。
天下宝物造化有德者有能者居之,这句话在江湖上被提起用到的次数最多,每次都是强者欲掠夺弱者时用到,从不见弱者对强者说起,将宝物造化拱手奉上。
如今也是一般,凭什么实力强大的天外天就不能拥有五洲之内的资源造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天外天的人就不能为了子孙后代为了自己的前程去拼搏一把。
天外天所图不过是五洲之内的一片安息的土地和供养子孙后代的资源罢了,所过之处不犯百姓丝毫,触动的不过是历代皇朝的利益罢了,与百姓何干?
那些家国大义民族大义,不过是心胸狭隘的弱小着牵强的借口罢了,是统治者蛊惑民心维护统治的工具罢了。
历来皇朝打退天外天的兵团,都只会也只能用百姓的命来填这战力上的窟窿,死伤的人数往往是天外天的数十倍上百倍之多!
这万古不易的皇朝之制得弊端是时候该改变了,很快龙赫英立新朝开新政,重整朝制收拢领土国力以武强国,修养百年千年之后,以一朝之力便可拿的出与天外天一般无二的兵力和战力,到时候才能真正慑服天下!
经此一事,林蒙心中愈加对龙赫英佩服的紧,正是应了那句“重病应下猛药”,只有像龙赫英这般有断臂求生刮骨疗伤的大胆魄,方能根除这万古不易的皇朝之制最大弊端。
林蒙回到小华峰上重新潜修起来,感觉修为蠢蠢欲动,估计很快就要破入神游之境了。
不过林蒙还是克制住了破境的冲动,硬生生将修为压制在逍遥之境,准备将这破入神游境的机会当做一大出其不意的底牌来用。
第七百六十八章 直逼天启
又过半月,龙赫英再度传来书信,说时机已到,让林蒙即刻启程汇合退到西洲边缘的苍梧军,四洲四军合力,从东西南北四方入中州,直逼天启!
信上说当初被林蒙和白凌旭二人以圣人气运压崩大元国祚气运的大元皇帝暴毙驾崩,遗旨中新帝人选既不是监国多年在朝堂之中威望颇高的大皇子,也不是在中州龙威军中参军,军中功绩威望不小的十三皇子。
而是那油嘴滑舌左右逢源又和风雨楼勾结的十三皇子季仁,不知在老皇帝死之前耍了什么手段,竟让遗旨中所立后帝成了他的名字。
龙赫英在信上告知林蒙,此事一出原本最有希望成就帝位的大皇子和十三皇子皆不服。
大皇子鼓动朝中大臣对抗,将十一皇子季仁的登基大典一拖再拖。
十三皇子身处中州龙威军中,性情刚烈暴躁,宁将这天下拱手让给龙赫英也不愿季仁这个小人当皇帝,所以决定让中州之军一路上为龙赫英的四洲之军大开方便之门,让他顺利直逼天启。
眼下先帝已死新帝尚未登基,大元国运不稳,中州军心民心不稳,眼下乃是举兵的大好时机!
林蒙看完信后长呼一口气,背负起动千山和银枪挽澜,从修炼的静室之中缓缓走出,朝天启城的方向望去。
“该上路了,眼下不仅是龙赫英的最好时机,也是全性圣人的最好时机,最后的劫难要开始了,能不能成功渡劫就在此一举!”
林蒙先是到了西洲之边靠近中州的鹿平城与驻扎此地的苍梧军大帅王什伍汇合,随后即刻同苍梧军挥师东进,入东洲直逼天启。
一路上果真如龙赫英信中所言,在东洲龙威军中参军的十三皇子宁可将天下拱手让给龙赫英也不愿季仁那个小人上位,一路上林蒙所在的苍梧军畅通无阻,所过之处城门大开不见丝毫阻拦更不见中州龙威军的半点影子。
苍梧军和林蒙一路平安顺利的到了天启城,天启城的守军是皇帝直辖的,因此戒备森严城门大关,每一处都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王什伍下令将苍梧军驻扎在离天启城五十里外的城池乡镇之中,并不着急进攻,而是要等其他三洲大军赶来,四洲大军会师一处,届时一举攻下天启,伤亡也会小些。
天启城内,大气恢宏的金宫大殿之中,穿着一身华贵不已的皇帝朝服的季仁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偌大的殿内焦急的来回快速踱步,在他的面前站着一老年一青年两位身穿儒士服饰之人,正是大元帝师李长义和大元国师林进。
“李先生,您是帝师? 朝中老臣? 又是江湖封尊高手,您在朝堂上帮我说说,说服百官举办登基大典吧? 他们不敢不听您的!”
李长义杵着他那根枯木杖? 眼帘半阖,眼观鼻鼻观心? 不为所动,好似一个聋子瞎子看不到面前季仁的焦急,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
“林先生,您是鸿天监之首? 当朝国师百官之首? 天下文士儒生之首,您帮我说说,您的话他们肯定听啊!”
林进微微摇头,同样不语,急得季仁在殿内气急败坏的跳脚。
“朕是皇帝? 朕要登基,要登基!只有朕登基了国运和军心民心才能稳定下来,才能对抗一下城外的四洲大军啊!两位先生,我求求你们,帮我说说吧,我给你们跪下了!”
季仁当场就要给李长义和林进跪下,却被李长义伸手一拖,拖在半空中。
“陛下不必如此,这礼数老臣可受不起,陛下若是有时间还是多去宗庙里跪一跪列祖列宗吧,老臣先行告退了。”
李长义神色语气皆冷淡,说罢便拱手告辞径直离去,言外之意便是他季仁若不趁现在多拜一拜宗庙,过一段时间就是想祭拜祖宗都没机会了。
“臣也告退!”
林进也拱手告辞,留季仁一人在偌大的皇宫大殿之中无力的瘫坐在地,神色迷茫,双手不停的捶打起大殿的地面,竟是哭丧起来。
“该死,该死!风雨楼怎么迟迟不出手替我杀掉龙赫英,不是说着当了皇帝什么都有吗?早知如此,我干嘛要费劲鼓动父皇立我为帝,立大哥十三弟,让他们顶这烂摊子该多好,我好悔,我好悔啊!”
殿外,林进和李长义这两位当今朝堂之上最为位高权重的两位玄悟境大高手并列而行,林进突然开口问道:
“早闻李先生察运之术厉害的很,如今天下,先生如何看?”
李长义冷哼轻笑一声,斜眸瞟了林进一眼。
“天命以归,大势已定,那龙赫英不是你一手提携出来的吗?当今天下如何你这个天下博闻智计第一人又怎会看不出来,何须明知故问。”
林进也不觉得尴尬,正是想用这句话铺出自己下一句话来。
“先生既然知晓,又何必执意固守?”
李长义闻言停下了脚步,林进也随之停下,只听李长义微微低头叹息一声。
“只求不违道心罢了。”
林进趁热打铁咄咄逼人。
“莫非先生的道心就如此狭隘,仅限于一朝一家一姓之中,明知必败仍要固守?”
“哼!”
李长义轻哼一声,回头看了林进一眼,讥笑道:
“林进,你小子莫不成以为老夫心里装着的就只是季家的大元皇朝?你错了,你打错特错,你根本不了解老夫!老夫心里装着的是天下人道气运,是整个天下!老夫执意固守,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
林进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可能并不简单,李长义心中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不甘心自己贡献一生的皇朝这么崩塌。
“是啊,不甘心,不甘心比一个傻子都要差的多。”
李长义仰头苦笑,微微摇头后径直便走,往自己的府邸去了。
“傻子?”
林进站在原地呆愣一阵仍旧愁眉不展,以他天下博闻第一、智计第一的脑子,都琢磨不出李长义到底是在说什么意思,只好向李长义逐渐远去的身影拱手一礼后,也打道回府,回了他的鸿天监中。
第七百六十九章 怒海沧龙啸
林蒙随王什伍所率的苍梧军驻扎在天启城西五十里处的九堡城中,等待其余三洲大军赶来会师。
此地林蒙并未见到龙赫英,听说他去了东洲,会跟着周元所率的长灵军赶来。
四洲四军之中,由齐双之父当今齐宣王齐威所率领的南洲封夷军是第一个赶到天启城周边的,其次便是在在西洲边打边退的苍梧军。
东洲和北洲那里的压力要大一点,因此来的会晚一些,估摸着北洲雪镜军会是最后一个撤到天启会师的大军。
林蒙也不心急,越到紧要关头越是放松心态让自己的状态时刻保持良好,在九堡城等候的日子里自己依旧在识海内静修,将肉身交由安阳掌控。
安阳少年心性,大战在即难免紧张,无法静心修炼,每日里在城中乱逛,想要寻出一两个故人来解解闷。
不多日,还果真让安阳在这九堡城中发现了一位故人,正是潮生阁那位和他颇有好感的小仙女林碧婉。
掌缘天尊嘱咐天工圣人将林昌的残魂封入动千山中让林蒙带出,打算的就是在大战之时十绝老人出关之际,让林昌的残魂为核心将动千山和碧海生潮这两把名剑合二为一,合成真正的圣器山海剑交由十绝老人使用。
碧海生潮掌握在潮生阁林碧婉手中,林蒙早在五岳剑宗静候时机的日子里便向潮生阁书信一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林碧婉届时携碧海生潮来天启,如今林碧婉的出现也在林蒙的计划之中。
此时林碧婉正在九堡城的街边上,一处小书摊外捧着一本巴掌大小的古旧书籍静静的看书。
安阳见状心中怦然一动,眼前的林碧婉在他的眼中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莲花,安静、恬然,与周遭街面上人声吵嚷的环境格格不入,大有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安阳蹑手蹑脚的悄悄凑到林碧婉的身旁,朝她手中的书籍看去,不禁笑道:
“你都这般大了,还看小孩子的小人书啊!”
林碧婉手中捧着的正是一本画着彩图的小人书,巴掌大小纸张偏黄发旧,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安阳不知其实林碧婉早就感知到他的靠近,此时出言发声林碧婉丝毫不惊慌,回头朝他温婉一笑。
“那些早就故去的历史上的英雄豪杰,当今世上无法得见,只能从古籍记载之中仰慕一二,可比起那些生涩干硬的古籍记载,总归这小人书要生动有趣一些。”
“唔……有点道理,让我也看看!”
安阳似懂非懂的挠了挠脑袋,凑的更近了一些,抬手轻轻拉起林碧婉手中的书封,咕哝着念了出来。
“征服大海的少年—怒海枪仙?”
安阳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号,只好再向书中看去,只见书中画着一位肤色深棕带有无数伤疤,浑身肌肉匀称? 长相英武俊秀? 目光灵动活泼的少年,浑身上下只穿一条短裙,正在狂涌的风浪之中脚踏一只小木船? 手握一柄鱼矛对抗着海中的一头凶恶蛟龙。
在彩图的一旁还配有文字,怒海枪仙生在南海边缘的一处小渔村中? 少年时村边的那片海域时常被南海恶蛟侵扰,不仅时常村民出海打渔毫无收获,人也要被那些海蛟吞吃不少。
少年时的怒海枪仙? 其父母和两位哥哥都是死于出海打渔时丧命海中恶蛟之口。
所以少年时代的怒海枪仙发下大愿要为自己的父母、兄弟还有无数村民报仇? 要猎杀那些海中恶蛟。
少年不愿让村民们随他冒险? 常常独身一人出海猎蛟? 也常常重伤而回,几次性命危在旦夕。
有一次? 少年在出海猎蛟时,海上突然风浪大作,原本晴空万里顷刻间暴风雨来袭。
少年受了重伤,侥幸逃命却因狂风暴雨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只好胡乱逃到一处海岛上躲避恶蛟,结果在这座岛上,发现了一位神玄境枪仙的传承造化,少年由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怒海枪仙在这座孤岛上修行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资质过人,成功修行到纵横境的第二境神行境,随后再度出海猎蛟。
少年信心大增,自以为有修为在身和仙人手段,必能成功猎杀海中恶蛟,为父母兄弟报仇,为村民除害。
可是少年稚嫩的枪法却根本无法命中海中灵动的恶蛟,踏上修行之路获得枪仙传承的少年依旧屡战屡败,只不过受伤的次数少了,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从此,少年便日复一日的拿那些海中的恶蛟磨砺枪法精进修为,一直持续了两年之久。
这两年间,少年的修为突破了地游境,枪法愈加娴熟精通,就连来掠夺村庄的海匪都打退几波,甚至能在同一个大境界内跨一两个小境界来杀敌。
可是少年依旧没有成功猎杀到一条恶蛟,就连伤到那些恶蛟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于是乎,有一日少年曾听村中行走的先生说起一句圣人之言:“师夷长技以制夷。”,少年时的怒海枪仙顿时茅塞顿开,便想既然那些恶蛟身躯灵动,以人类的枪法难以伤到他们,那么可否来一个师蛟长技以制蛟?
怒海枪仙天赋才情超绝,以此为灵感仅用一年有余的时间便将海蛟灵动的身法和攻势揉入到了枪法之中,枪出如蛟龙出海在空中翻腾,枪法更上一层楼变得灵动、诡异且强大。
凭此一招,少年成功将海中恶蛟猎杀一空,为村民们带来了一片平静的海域,也为自己的父母兄弟成功报仇。
日后,少年走出渔村,凭借这一招揉入海蛟身法攻势的枪法独步天下,以此招为根基,创出了日后使其名动天下、奠定其当时天下第一枪仙之位、怒海枪仙之名的传奇一招——怒海沧龙啸!
林碧婉手中的小人书中得故事,说的便是少年时的怒海枪仙出海猎蛟、得造化、再猎蛟、悟得蛟龙枪法后成功猎蛟、最后走出渔村名动天下的故事。
安阳看罢不仅啧啧称奇道:
“这就是天才强者啊,看海中蛟龙翻滚都能悟出绝顶枪法,我甚至还听说过有人看花瓣飞舞,看蝴蝶振翅都能悟出绝顶剑法的,真是不可思议!”
第七百七十章 翻江鱼龙舞
林碧婉将手中的小人书合上,抿着嘴朝安阳眯眼笑道: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你不是千年前的伏龙枪仙嘛,也是当时的天下第一枪仙了,比起这怒海枪仙只强不弱,能不能将那怒海枪仙的绝招怒海沧龙啸施展一下我看看,我想一睹那枪出如龙怒啸沧海的壮丽枪法!”
林碧婉这一个要求直接将安阳难倒了,既不忍心拒绝令其失望,又不愿在自己有好感的人面前丢了脸面,只好一边挠头呵呵讪笑应付,一边硬着头皮在识海内请林蒙出手。
林蒙在识海内被安阳从闭关中叫醒,还当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一听之下顿时气从心来眉头直跳,一把揪住了安阳魂体的耳朵将他拧在地上嘴里喝骂。
“叫我出关就为了帮你小子谈情说爱,你小子脸可真够大的啊!”
魂体也是会痛的,安阳痛的呲牙咧嘴连忙挥手求饶。
“痛痛痛,快松手!你这个小气鬼,占用我的身体那么久,就当支付一点利息租金,为我出手一次都不愿意!”
“哼!”
林蒙不满的轻哼一声,伸手一甩将安阳的魂体甩开,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却是答应了,当即便占据了这具肉身的掌控权。
随后林蒙并不着急出手施展那什么怒海沧龙啸,反倒先是在心底回忆起怒海枪仙这个人来。
安阳没听过此人的名号,同为枪修的林蒙可却听过不少。
怒海枪仙乃是三千多年前的绝世枪仙,林蒙自己的枪法之中当初仍借鉴了此人枪法的部分套路,对于他的履历和手段可谓是记得滚瓜烂熟,施展那怒海沧龙啸更是手到擒来。
可林蒙仍旧不及,回忆一阵后饶有兴趣的接过林碧婉手中的小人书自己翻看起来,看到怒海枪仙将蛟龙在海中的身法攻势融入枪法之中时神情兀然一顿沉默起来。
将蛟龙之姿融入枪法……
片刻后,林蒙双眸猛然一亮,一拍脑门顿时灵光乍现!
是了,将蛟龙之资融入枪法!
自己自从得了鱼龙王的独门秘术鱼龙游身劲后便一直琢磨着该如何学会这门身法,以此来让自己枪法的变化更上一层楼。
可是自己的这具肉身却无法学会这鱼龙游身劲,一直以来自己都在钻这个牛角间,如今再次看到书上对怒海枪仙的描述才恍然大悟。
自己缘何不能换个角度去思考,为何不能学怒海枪仙,将这鱼龙游身劲融入枪法之中?
说干便干,林蒙抓住了这一闪而过的灵感,脑海中思绪如电快速推演起来,凭借超绝的天赋才情? 仅仅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便在脑海中将一招融入鱼龙游身劲的枪法雏形推演而出。
林蒙心中大喜,仰天长啸一声,一步蹬踏跃起在空中? 取下身后所负银枪挽澜将自己最新推演而出的这一招枪法当即施展而出。
只见林蒙一枪挥出,枪出如龙枪劲纵横? 真气形成一道黄浊的大河在空中铺展席卷,随即枪势一变? 真气大河顿时间变得汹涌澎湃起来,随后林蒙手中枪势再一变,铺展在空中的真气长河蜿蜒卷曲起来? 如一条黄色的长绫被无形的仙女舞动。
枪势第三变? 枪劲更为凌厉狂暴? 空中卷曲翻涌的真气长河之中顿时跳出一条似鱼似蛟似龙的法相生物,随着长河舞动而舞动。
枪势第四变? 空中的鱼龙法相翻腾舞动的更为剧烈,竟跳出了真气长河在空中翻腾,不仅让那真气长河翻卷的更为剧烈? 就连四周空中的空气都被搅动的如同汹涌波涛来回推拿,大有搅的天翻地覆让这片天地成为一滩浑水的架势。
四变之后,林蒙收枪立于空中,长呼一口浊气,喜形于色。
这一招虽然还不完善? 但依然是有了雏形? 只需日后将鱼龙游身劲的灵动变化再逐步加上一些,便可臻至完美。
林蒙没想到自己这次出关替安阳谈情说爱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竟将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一举解决。
下方的林碧婉见这般壮丽的一枪看的有些微微呆愣,等林蒙从空中缓缓落下后才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问道:
“这……这就是怒海沧龙啸吗?竟如此宏伟壮阔变化万千!”
林蒙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才想到自己出关所为何事,方才自己一心沉浸在悟道的喜悦之中,竟忘了要帮安阳的事情,顿感羞愧难当,朝林碧婉抱拳示歉。
“抱歉仙子,方才那一招乃是我刚刚心有所悟创出的翻江鱼龙舞,并非是怒海枪仙的怒海沧龙啸,方才我沉浸悟道之喜中不可自拔,唐突鲁莽了,还望仙子勿怪,我这就为仙子施展那怒海沧龙啸。”
安阳在识海内一听顿时急的跳脚大骂。
“笨蛋,笨蛋!你这么一来就露馅了,让碧婉怎么看我!”
林蒙心知是自己有错在先坏了安阳的好事和嘱托,对此也无言以对,只好默默讪笑。
林碧婉一听顿时笑的眯起一对月牙眼,捂嘴偷笑道:
“不必了,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想必前辈才是真正的伏龙枪仙林蒙吧?”
“仙子是如何知晓?”
林蒙顿感诧异,自己一体双魂的秘密并未同她说起过才是。
“只要是熟悉安阳的,多少都能看出一点端倪,起码身为剑修的安阳是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的顿悟出一招这么厉害的枪法的。”
“仙子心思玲珑机敏,林某佩服!”
林蒙向林碧婉微微拱手,随后又郑重一礼道:
“不过林某蒙仙子洪福,此次出关竟有这般意外之喜,还是多谢仙子了。”
林碧婉也回了个礼。
“前辈不必言谢,此次因碧婉所求打搅前辈闭关是碧婉的不是,不好再打搅前辈闭关了,若是前辈愿意的话,可否让安阳出来和我聊聊?”
“那是自然,林某正想重新闭关再度钻研此招!”
林蒙点点头,将肉身的掌控权重新交给了安阳。
识海内,安阳鄙夷的白了林蒙一眼,幽怨道:
“你知道你为什么活了上千年都没有道侣吗?”
“嗯?为什么?”
林蒙被这突然一问搞得摸不着头脑。
安阳又白了林蒙一眼。
“因为你蠢呗,脑子里每时每刻想着得不是修行就是武技,人家明明那么崇拜你,你还和个木头人一样生分。”
说罢安阳便不理林蒙,神识重归外界,留不明觉厉的林蒙在识海内挠着脑袋一脸迷茫。
“明明我礼数周全,怎么会生分呢……”
安阳掌控肉身后刚想就此时同林碧婉解释一番,林碧婉却毫不在意,只字不提此事,一把拉住安阳的手便要带他朝街另一头走去。
“这条街上有家佳福铺子,点心做的特别好,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好,好啊!”
见林碧婉不追究此事,安阳心中大喜连连点头答应。
第七百七十一章 先礼后兵
又过了一周多的时间,龙赫英随着周元所率的长灵军才从东洲撤到天启城周边,同西洲苍梧军、南洲封夷军汇合,而要等北洲雪镜军撤下来,还得再等小半个月。
在这期间,为保万全,林蒙还书信一封托人带给朔风剑仙叶枫,让其快快增援此地。
四洲大军合围天启,天外天的大军在东西北三洲境内如入无人之境,也会很快攻到天启,届时龙赫英所要对抗的就不仅仅是天启城的守军大元旧部,还有天外天的大军,之前让朔风剑仙欠下的一个人情,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龙赫英与林蒙会师后,并不着急制定攻城之计,而是去周边中州各大城镇乡村之中巡游,体察新政民情,进一步的收拢天下民心气运,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簇拥着龙赫英几近车马不行。
“气象已成,大势已定,就算不把天启打下来,他也是这天下的无冕之皇了!”
随行的林蒙见状同一旁的周元小声嘀咕一句。
小半个月后,雪镜军成功撤下,东长灵、西苍梧、南封夷、北雪镜,四洲四大军当朝第一次会师一处,合围天启!
此时距离最先赶到的封夷军围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天启城内人心惶惶,朝中大臣和尚未登基的新任皇帝季仁更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天启城作为人族历代都城,底蕴深厚资源储备丰足,别说是围城断供一个月,就算是十年也能安然无恙,只是这脆弱的人心却受不了这般的折磨。
一个月来天启城数次派出小股部队出城,企图在大军的合围下撕出一道缺口互送季仁离开,可是每次都被经验丰富的老帅齐宣王给打退无功而返。
随着苍梧军、长灵军的会师,围城的兵力更加雄浑,季仁想要弃天启逃命的想法也变得更加不可能。
眼下四大军会师一处,四军大帅都认为该及早攻下天启,最好能在天外天杀到此处之前攻下天启让龙赫英登位,安定军心气运,也不至于届时腹背受敌,可龙赫英却觉得不妥。
“我等奉天下民心气运而来,应遵从礼法,先礼后兵才是。”
四大军主中脾气最爆的王什伍当下就急了,怒道:
“你要是讲礼法,还造什么反!现在说这些,岂不画蛇添足!”
龙赫英也颇为无奈,摇了摇头轻言相劝。
“权当是给帝师黄首尊李长义先生一个面子了。”
黄首尊李长义的名号一出,王什伍也乖乖闭嘴了,四大军主无一不面露凝重之色。
天启城中如今就只有两位玄悟境高手镇守,一位是江湖三大玄门仙首之一,鸿天监之主、当代国师林进,另一位便是这老牌玄悟境高手黄首尊李长义了。
林进是龙赫英的人? 甚至是一直以来在背后默默扶持龙赫英的最大幕后黑手? 可李长义却不是。
江湖封尊高手可不简单? 更何况还是天下第二阵法禁制大师,在那天下第一阵法禁制大师梅花尊薛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 那黄首尊李长义就是天下最强的阵法禁制大师。
这般高手可不好惹? 众人都心知肚明? 就算林进站自己这一方? 可让林进对上黄首尊李长义? 八成没有什么胜算。
天启城高大宽厚的城防军事还有防御部队不足为虑、无数代皇朝积累下来的防守大阵也不足为虑。
眼下足以让众人忧心的? 除了天外天的大军? 唯有镇守在天启城内的黄首尊李长义了。
龙赫英一方根本拿不出能媲美黄首尊李长义的高手? 更何况人家还是阵法禁制大师? 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高手,若让他在战场上大展拳脚,布置出一个个连环杀阵来,天知道这四洲联合大军要死多少人。
尤其是当初在玉峰关上,亲眼见识过凭借无禅的心魔大阵和雪镜至宝就硬生生将天外天五大军团拦在玉峰关山上还折损小半的雪镜军主王逍,对这阵法禁制一道可谓忌讳莫深。
“黄首尊那边……林先生有消息吗?”
王逍皱眉向龙赫英小心问到,龙赫英无奈摇头叹息。
“林先生说李长义执意固守,还说什么心有不甘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连他也猜不透劝不了。先生还说,他辈分低资历浅,若是常雪镜先生仍在的话,兴许劝的动李长义先生。”
龙赫英借林进之名再度提起已经魂散的常雪镜先生,言语中满是敬佩夸赞、自叹不如之意,又狠狠的收割一波雪镜军众人的爱戴之心,让雪镜军诸多常雪镜旧部纷纷动容,王逍默不作声,正正的抱拳躬身向龙赫英行了个礼以示感谢。
“王将军不必多礼,诸位将军还请容我去劝上一劝,再做努力之后若是不行,起码面子上给到了,我们的面子上也好看一些。”
龙赫英伸手先将王逍拖起,随后向一旁的诸多将军大帅抱拳一圈做礼,让林蒙跟着他登上了在天启城外架好的一处高台,让林蒙用真气扩大声音为他传话。
龙赫登上高台并未急着喊话,而是朝四下望去,只见下方一片黑压压的披甲军士无一例外都在抬头注视着他,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打搅他,场面异常的安静。
见此,龙赫英伸手指了指下方的军士,朝林蒙笑道:
“身负重担的感觉,就是像这样,一百万乃至上千万人都翘首以盼你说的每一个字……”
说罢,龙赫英声音一顿,自嘲的嗤笑一声抬头朝天启城的方向望去,嘴里呢喃。
“我是真的不想打仗啊……”
“又有谁不是呢。”
林蒙轻拍龙赫英的肩膀两下以做安抚,心知这颠覆一切的大战在即,龙赫英肩负着全天下的人道气运、民心和下方数百万军士的性命,压力之大难以想象。
龙赫英筹措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清了清嗓子后朗声朝天启城的方向喊到。
“吾龙赫英,向大元季家诸位、朝堂文武诸员、国师林进先生、帝师李长义先生,见礼了!”
龙赫英话刚出口,林蒙便用自己的真气为其传播声音,使其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的声音宏大如天雷滚滚远播天启内外。
第七百七十二章 是战是降
天启皇宫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齐聚,季仁身穿一身的皇帝朝服,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之上,本应泰然自若威严无比,此时却像屁股上长了牙一般坐立难安。
在季仁的皇帝之位之下,跪伏的百官之上,殿内还有两人可以坐着,正是国师林进和帝师李长义这两位玄悟境高手,分别端坐于左右两侧。
比起坐立不安的皇帝季仁,此二人显得稳如泰山,面色云淡风轻无悲无喜,端坐如泥胎神像一动不动,庄严肃穆。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了龙赫英滚滚如天雷般宏大的喊声,直接将坐立不安的季仁吓得从龙位上腾的站起,朝下方文武百官惊问。
“他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攻城了吗!”
“这……”
下方跪伏一片的文武百官两两相望一时间迟疑拿不出个定论,随即开始了如雀鸟般聒噪的争论。
“依下官看,他们这是挑衅!我天启城身为人族历代都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底蕴深不可测,他们极难正面攻下,所以想要挑衅我等出城作战消耗我军实力后再行攻城!”
“胡言乱语!他龙赫英纠结东西南北四洲数百万雄兵,兵力远胜我天启守军数十倍近百倍!有什么难攻下的,挑衅什么!依老臣看,那龙赫英是想先礼后兵,来下最后通牒了!”
正当诸多文武大臣争论不休时,殿外又接二连三传来龙赫英宏大的喊声。
“吾奉天承运,顺民心而来!季家诸位,大元国祚已去气数已尽,昏庸无道背弃民心理应灭亡!”
“如今我大军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若是季家诸位心中尚存良知善念,还请自觉退出天启,能免此战兵戈血刃也是一件大功德,我可保季家诸位余生无恙!”
“我来此立新朝开新政,大元国师林进先生、帝师李长义先生,新朝之中二位先生仍为国师帝师之位,我当以学生之礼侍奉二位先生!”
先前还争论不休的群臣眼下一听都明白了过来,这是先礼后兵,这是在劝降啊!
一时间朝堂之上群臣百官之中群情激奋,文武百官纷纷怒骂龙赫英,唯有林进和李长义二人仍旧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好他个龙赫英,明明是篡权谋逆造反之辈,还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其心可诛,可诛啊!”
“他原本还是季姓之人,如今背弃祖姓改姓为龙? 这般数典忘祖的奸佞之辈,其言绝不可信? 陛下不可信他这等小人之言啊!”
群臣纷纷进谏,无一例外都是让季仁死守? 不可信龙赫英劝降之言。
可是龙赫英这话听到季仁耳朵里? 便让开始后悔当皇帝的季仁眼前一亮? 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兴奋的嘴里不停呢喃。
“降,朕愿降? 只祈残生无恙,只祈残生无恙啊!”
百官一听顿时面色大变,齐齐向季仁叩首趴了一地? 齐声高呼。
“陛下不可,陛下三思啊!”
季仁一听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走下台阶来到百官面前躬身搀扶? 嘴里不停哀求就差自己给这百官跪下了。
“诸臣工,朕不想当皇帝了,朕后悔了,让朕降了好不好,让朕降了好不好!”
这时一位身穿红衣的一品大员膝行两步严词上奏。
“陛下不可!若陛下降了,岂不是颠覆我大元近两百年江山社稷,岂不是有负先帝所托,到时做了亡国之君,陛下于地下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去见我大元列祖列宗!”
又一位红衣一品老官附和上奏。
“还请陛下三思!陛下若是降了,我等大元文武如何自处?岂不是不忠之臣!陛下若降,我等愿服毒自尽,追随大元于史书长河之中!”
此话一出,百官叩首附和。
“我等愿随大元共存亡,愿随大元于史书长河之中!”
“哎呀!”
季仁被逼的气急败坏满脸愁容的直跺脚,翻身走上台阶要回龙椅上去,走了一半又回过身来,指着下方跪伏的文武百官怒道:
“降也不让降,那就战啊!你们不是不降吗?那就给朕说说怎么战!人家数百万大军兵临城下,兵力远胜我天启守军数十倍近百倍之多!”
“历史上藩王作乱反贼造反,都有五洲王侯派兵勤王,四洲大军回援天启,可是现在呢!”
“四洲大军全在人家手上,五洲王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等在天启城孤立无援,他就是不打,困上我们百年时间,天启底蕴再厚到时候我们也都得饿死!”
季仁说罢,见下方群臣纷纷四下张望窃窃私语,都拿不出一个好主意来,更是气从心来指着下方诸臣怒吼。
“说啊!怎么哑巴了!刚才说不降的时候理由不是一个比一个多吗,现在怎么不说了!不是不降吗,那就战啊,那你们就给朕好好说说怎么战!说啊!”
季仁大怒,下方文武百官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
等季仁吼完发泄了一阵后,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坐在通向龙位的台阶上,哭丧着一张脸痛苦的抱着脑袋哀求。
“你们说,你们降也不让朕降,战又拿不出个办法来战,你们让朕怎么办!诸臣工啊,你们可怜可怜朕吧,就放过朕吧,这皇帝朕不做了!”
“当然有办法!唯死战固守尔!”
这时下方的百官之中,一道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只见在跪伏的百官之中,有一红衣大员虽是跪着,腰板却是挺的笔直,长相是威严霸气留有一圈短须络腮胡。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林进、李长义二人也向他看去。
只见此人再度拱手向季仁行礼,高声道:
“臣!天启城九门禁军城防提督王振有一计献上!”
此人身穿文官朝服却配的是武将衔,甚是奇怪。
他虽在朝中资历不老,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才,哪怕是一介书生出身的文官,带兵打仗的计谋也是样样拿的来,被季仁一继位便提拔了上来,可谓是季仁的心腹重臣。
在眼下大战将至龙赫英大军兵临城下之际,这天启城九门禁军城防提督的职位,说话的分量可要比内阁首辅大臣还要重上三分!
第七百七十二章 是战是降
天启皇宫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齐聚,季仁身穿一身的皇帝朝服,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之上,本应泰然自若威严无比,此时却像屁股上长了牙一般坐立难安。
在季仁的皇帝之位之下,跪伏的百官之上,殿内还有两人可以坐着,正是国师林进和帝师李长义这两位玄悟境高手,分别端坐于左右两侧。
比起坐立不安的皇帝季仁,此二人显得稳如泰山,面色云淡风轻无悲无喜,端坐如泥胎神像一动不动,庄严肃穆。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了龙赫英滚滚如天雷般宏大的喊声,直接将坐立不安的季仁吓得从龙位上腾的站起,朝下方文武百官惊问。
“他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攻城了吗!”
“这……”
下方跪伏一片的文武百官两两相望一时间迟疑拿不出个定论,随即开始了如雀鸟般聒噪的争论。
“依下官看,他们这是挑衅!我天启城身为人族历代都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底蕴深不可测,他们极难正面攻下,所以想要挑衅我等出城作战消耗我军实力后再行攻城!”
“胡言乱语!他龙赫英纠结东西南北四洲数百万雄兵,兵力远胜我天启守军数十倍近百倍!有什么难攻下的,挑衅什么!依老臣看,那龙赫英是想先礼后兵,来下最后通牒了!”
正当诸多文武大臣争论不休时,殿外又接二连三传来龙赫英宏大的喊声。
“吾奉天承运,顺民心而来!季家诸位,大元国祚已去气数已尽,昏庸无道背弃民心理应灭亡!”
“如今我大军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若是季家诸位心中尚存良知善念,还请自觉退出天启,能免此战兵戈血刃也是一件大功德,我可保季家诸位余生无恙!”
“我来此立新朝开新政,大元国师林进先生、帝师李长义先生,新朝之中二位先生仍为国师帝师之位,我当以学生之礼侍奉二位先生!”
先前还争论不休的群臣眼下一听都明白了过来,这是先礼后兵,这是在劝降啊!
一时间朝堂之上群臣百官之中群情激奋,文武百官纷纷怒骂龙赫英,唯有林进和李长义二人仍旧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好他个龙赫英,明明是篡权谋逆造反之辈,还说的这般大义凛然,其心可诛,可诛啊!”
“他原本还是季姓之人,如今背弃祖姓改姓为龙? 这般数典忘祖的奸佞之辈? 其言绝不可信,陛下不可信他这等小人之言啊!”
群臣纷纷进谏,无一例外都是让季仁死守? 不可信龙赫英劝降之言。
可是龙赫英这话听到季仁耳朵里,便让开始后悔当皇帝的季仁眼前一亮? 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兴奋的嘴里不停呢喃。
“降,朕愿降? 只祈残生无恙? 只祈残生无恙啊!”
百官一听顿时面色大变? 齐齐向季仁叩首趴了一地? 齐声高呼。
“陛下不可,陛下三思啊!”
季仁一听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走下台阶来到百官面前躬身搀扶,嘴里不停哀求就差自己给这百官跪下了。
“诸臣工,朕不想当皇帝了,朕后悔了,让朕降了好不好,让朕降了好不好!”
这时一位身穿红衣的一品大员膝行两步严词上奏。
“陛下不可!若陛下降了,岂不是颠覆我大元近两百年江山社稷,岂不是有负先帝所托,到时做了亡国之君,陛下于地下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去见我大元列祖列宗!”
又一位红衣一品老官附和上奏。
“还请陛下三思!陛下若是降了,我等大元文武如何自处?岂不是不忠之臣!陛下若降,我等愿服毒自尽,追随大元于史书长河之中!”
此话一出,百官叩首附和。
“我等愿随大元共存亡,愿随大元于史书长河之中!”
“哎呀!”
季仁被逼的气急败坏满脸愁容的直跺脚,翻身走上台阶要回龙椅上去,走了一半又回过身来,指着下方跪伏的文武百官怒道:
“降也不让降,那就战啊!你们不是不降吗?那就给朕说说怎么战!人家数百万大军兵临城下,兵力远胜我天启守军数十倍近百倍之多!”
“历史上藩王作乱反贼造反,都有五洲王侯派兵勤王,四洲大军回援天启,可是现在呢!”
“四洲大军全在人家手上,五洲王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等在天启城孤立无援,他就是不打,困上我们百年时间,天启底蕴再厚到时候我们也都得饿死!”
季仁说罢,见下方群臣纷纷四下张望窃窃私语,都拿不出一个好主意来,更是气从心来指着下方诸臣怒吼。
“说啊!怎么哑巴了!刚才说不降的时候理由不是一个比一个多吗,现在怎么不说了!不是不降吗,那就战啊,那你们就给朕好好说说怎么战!说啊!”
季仁大怒,下方文武百官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
等季仁吼完发泄了一阵后,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坐在通向龙位的台阶上,哭丧着一张脸痛苦的抱着脑袋哀求。
“你们说,你们降也不让朕降,战又拿不出个办法来战,你们让朕怎么办!诸臣工啊,你们可怜可怜朕吧,就放过朕吧,这皇帝朕不做了!”
“当然有办法!唯死战固守尔!”
这时下方的百官之中,一道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只见在跪伏的百官之中,有一红衣大员虽是跪着,腰板却是挺的笔直,长相是威严霸气留有一圈短须络腮胡。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林进、李长义二人也向他看去。
只见此人再度拱手向季仁行礼,高声道:
“臣!天启城九门禁军城防提督王振有一计献上!”
此人身穿文官朝服却配的是武将衔,甚是奇怪。
他虽在朝中资历不老,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才,哪怕是一介书生出身的文官,带兵打仗的计谋也是样样拿的来,被季仁一继位便提拔了上来,可谓是季仁的心腹重臣。
在眼下大战将至龙赫英大军兵临城下之际,这天启城九门禁军城防提督的职位,说话的分量可要比内阁首辅大臣还要重上三分!
第七百七十三章 满朝文武皆腐儒
季仁见是王振开口双眸顿时一亮,伸手虚托兴奋道:
“王爱卿快快请起,有何计奉上,朕洗耳恭听。”
王振一身正气,当仁不让站起身来,拱手道:
“臣愿加天启城三军六卫军仪指挥总使一职,全权统帅天启守卫战,愿为陛下亲至前线指挥,必效死力将逆贼大军挡在天启城下!”
“届时逆贼无法攻入天启,天外天的大军从东西北四洲杀到,逆贼腹背受敌,我等方有一线生机!”
“不过事急从权,还请陛下一人做主,越过礼部,早日准备操办登基大典。只有陛下真正登基,统帅大元国祚气运,天下有主,军心士气才能振奋起来!”
王振一席话给了季仁又一丝的希望,的确当下事急从权,自己可以越过大皇子的那些人,越过礼部,直接准备登基大典,届时兴许还有一丝的胜算。
不过季仁无智无谋却生性多疑优柔寡断,此时仍有些犹豫不定。
“可是……王爱卿,那龙赫英既然能收拢四洲大军来合围天启,放任天外天长驱直入,会不会早就和天外天达成了某种交易?”
“陛下!那逆贼龙赫英打着大仁大义的旗号,臣愿以脑袋担保,他绝不会勾结天外天一同对大元出手,若是他这般做了,他就算当了皇帝,也会失信于天下丧义于四洲之军,这个皇帝他也当不久!”
“可是……”
王振义正言辞,声音振聋发聩,说的脖颈都粗红起来,眼见季仁仍旧皱眉犹豫,不禁气上心来,咬牙再下一条狠计,回头伸手朝殿外呼喊一声。
“传令官何在!”
“末将在!”
殿外迅速跑进一位身披军甲的统领单膝拱手下跪在王振面前。
“你去向那逆贼龙赫英传话,告诉他!像尔这等数典忘祖造反谋逆之辈,天地人神共诛之!现陛下慈悲宽怀,退出五洲,保尔全尸!”
“末将尊令!”
传令统领又是一礼,当即跑出殿外传讯,还有点懵的季仁还来不及阻拦,便不见了那统领的人影。
这时王振猛的向季仁行大礼跪伏在地,高呼一声。
“臣死罪!还请陛下治臣越俎代庖乱权之罪!”
他自知这一道传令下去,季仁便在没有讲和投降的机会了,他当着季仁的面越过他的权柄去下令,这个罪必须要请。
不过王振也是心有底气,自己即是季仁心腹重臣? 又是当今守城大将? 晾自己犯天大的大不韪,季仁也不敢临战杀将。
“哎呀!你呀你,叫朕如何是好!”
季仁气急败坏的哀呼一声? 一跺脚翻身上台阶回了龙位之上? 虽没有赦免王振,可王振仍旧气定神闲的叩谢之后站起身来。
“多谢陛下恩典!”
这时一直不动声色未曾开口的林进忽然开口向王振问道:
“我观你一声正气大义凛然? 是个人杰,如今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我问你,这国是谁的国,家是谁的家? 天下又是谁的天下?”
“是大元的国、大元的家、大元的天下? 还是姓季的国、姓季的家、姓季的天下!又或者是你所读的那些圣人书中,圣人口中的国、圣人口中的家、圣人口中的天下?”
王振被问的一懵,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却仍心思机敏听出了林进语气中的不悦,顿时诚惶诚恐的躬身做礼。
“学生愚钝? 望先生解惑!”
王振就算胆子再大,能像这样在朝堂之上逼得皇帝非战不可,或者再大一点都敢和帝师李长义唱反调,可就是不敢在林进面前有半分的不敬。
王振乃是鸿天监出身的儒士,而林进则是当代鸿天监之主,全天下儒士之首,天下学子共尊的先生不能不敬,这是儒士中最大的规矩。
“这次朝会没意思,都散了吧。”
林进并未回答,淡淡说了一句后径直走过王振的身边走出朝堂大殿之外,帝师李长义随后也起身,跟着林进离开此地。
”老夫也走了。“
此时王振一头雾水,心中惶恐不安,也不知自己是那句话说错了,竟一时间同时将国师林进和帝师李长义都给得罪了,回头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启城外的高台上,喊完话的龙赫英和林蒙并不急着离去,而是在此等候一阵,想要看看大元朝廷之中做何回应。
依龙赫英猜测,以季仁的性子,如今又还没有正式登基,没有受混淆的国祚气运所蒙蔽,应该是会降的。
到时候兵不血刃拿下天启,立新朝开新政,不仅实力没有损耗可以更好的对付接下来赶到的天外天,避免一场大战对天下也是一件大功德。
二人在高台上等了近一个时辰后,之间一位披甲统领骑着快马出城,在城外十丈之地勒马,对着高台上的龙赫英和林蒙高声吆喝道:
“朝廷传令,像尔这般数典忘祖谋逆造反之人,天地人神共诛之!现如今陛下慈悲宽怀,给尔等一个恩典,退出五洲,保尔全尸!”
天启城城墙上的无数守军也齐声高呼附和。
“退出五洲,保尔全尸!”
“退出五洲,保尔全尸!”
龙赫英所率的数百万大军一听顿时群情激奋,军中怒骂不已。
“混账!”
“该死!”
”杀了他!“
甚至有脾气暴躁的军士准备拉弓射箭将那出城传讯的披甲统领当场射杀。
众军士一路走来,对龙赫英的新政有目共睹深有感触,可谓是人人户户受益都良多,一个个心中都已经把龙赫英奉为圣主,愿为其效死命,如今怎能忍得了他人这般羞辱抹黑。
龙赫英见状双眸猛的一缩,目露如毒蛇一般的阴冷之色,伸手高呼一声。
“不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
有龙赫英下令,众多气愤不已的军士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随后龙赫英呵呵冷笑一声,又高声向那前来传讯的披甲统领问道:
“这话是季仁的意思,还是帝师李长义先生的意思?”
“是天启城九门禁军城防提督兼天启城三军六卫军仪指挥总使王振大人的意思!”
说罢,那披甲统领便驾马翻身回城,留得龙赫英在高台上面色阴冷不屑冷哼一声后也翻身回返。
“哼,满朝文武皆腐儒,此战必胜!”
第七百七十四章 大皇子季乐
次日龙赫英便下令对天启城发动总攻,长灵、苍梧、封夷、雪镜,东西南北四洲四军合计数百万将士对天启城从四面八方展开猛攻,城外打的火热,每日都有上万人的死伤。
只不过死伤的兵士多是龙赫英这一方的四洲联军,天启城守城兵士少有死伤。
毕竟天启城是人族历代都城,底蕴深厚是没话说的,天启城三军六卫共计不过寥寥不到十万人,却据险而守,仗着天启城城高墙厚,凝聚人族气运传承历代的守城大阵厉害非凡,一时间让人数众多的四洲联军攻之不下。
那些死去的四洲联军的兵士,大多便是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摸到便倒在了天启城的守城大阵之下。
连着两日战局过去,王什伍这个急性子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来到龙赫英的大帐内请命。
“陛下!天启城大阵久攻不下,无数将士白白送命,还请陛下派出阵法禁制大师前来破阵,助我等早日攻下天启,若是不能赶在天外天大军杀到之前攻下,唯恐腹背受敌啊!”
王什伍单膝下跪神情焦灼,龙赫英则是不急不躁的在帐内同林蒙下棋。
王什伍说罢,眼神担忧的瞟了一眼帐内在龙赫英身旁正摆玩着一组积木玩具一脸痴笑的少年。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看起来智力不足七岁孩童的少年,就是当今世上排名第三的阵法禁制大师,谢少卿!
“此事急不得。”
龙赫英淡淡看了王什伍一眼,抬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林蒙不动声色,跟了一子落下。
“陛下!”
王什伍再三拱手请命,神情焦急万分。
自从四洲联军会师天启城下开始,军中各大将领兵士都开始称龙赫英为陛下,哪怕他尚未真正打下天启城登基开立新朝。
只有周元仍旧对龙赫英直呼性命,不以陛下相称,不行君臣之礼。
哪怕他早已不是什么大隆始皇帝,大隆皇朝也早已覆灭,可他终究也曾是一国之尊,心中傲气仍在,虽为龙赫英办事,也不愿俯首低头称君臣之礼。
龙赫英闻言无奈摇头,抬手又落下一子。
“将军心急,我的心又怎能不急,一旦天外天杀来我等腹背受敌乃是大不妙。”
“可将军莫要忘了,天启城中还有一个帝师李长义? 在天下阵法禁制一脉中的造诣位列第二,此时他还未出手,我就派少卿过去? 引得他提前出手,岂不是更大的不妙?”
“可是? 这……哎呀!”
王什伍哑口无言,只好气急败坏的哀叹一声后转身离开帐内。
若是帝师李长义不出手? 龙赫英倒是可以派谢少卿出去加快破阵,可是眼下自己有阵法禁制高手,对方也有? 双方对阵占不到一点便宜? 干脆省了这功夫。
这天启城守城的大阵? 眼下只有用将士的性命去消磨,去填这个窟窿? 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龙赫英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可他心中的焦急只有林蒙知道,这盘棋自从攻城开始到现在? 林蒙已经陪他下了整整两天未停。
比起像王什伍那般怜惜将士们的性命,龙赫英更担心的是天外天的来袭。
东洲传来战报,自从周元率长灵军撤军到天启会师之后,不久无双尊王林也罢战了,不想一个人苦苦支撑当龙赫英的打手。
眼下无相狂和红尘仙率天外天的两支精锐军团在东洲境内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各大城池留守的部队很难有效拖延时间。
北洲西洲的情况还好? 北洲只有一个大罗剑仙带队,虽然集结了天外天足足五支军团的主力,却因要翻越昆仑祖脉,北洲之地环境恶劣,行军困难速度缓慢。
西洲的陀兰同心游大师同归于尽后,再没有同三大天主一个级别的高手带队,虽有三支军团也不足为虑,西洲各大城池中留守的部队可有效拖延他们的脚步。
这林蒙传讯通知的朔风剑仙还未到来,四洲联军中的玄悟境高手只有冰河剑仙李月寒和追随着她的殷如封二人。
这二人的实力,联手仅仅能和大罗剑仙打个平手,可若碰上比大罗剑仙还强一筹的无相狂,估计不会是对手,更别谈还有一个比大罗剑仙弱不了多少的红尘仙。
一旦无相狂和红尘仙率天外天的两支军团杀到天启城,龙赫英一方根本拿不出什么抵御的手段来。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龙赫英便忧心忡忡全在这天外天之上,也是从一开始便硬要拉着林蒙这个闲散人士陪他下棋,一盘接着一盘,两天两夜不曾停歇。
只有不停的下棋,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暂时的忘记那些没有用的烦恼。
天启城外杀得战火连天血流成河,天启城内此时却是歌舞升平,各官各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季仁的登基大典。
在天启城皇宫内苑东南角的一处别院中,幽林静竹颇显清雅的一处别院内,一位身穿浅白色宽松亵衣,敞露半截胸膛的青年,正撑着胳膊斜慵懒的躺在院中房前的木塌上,自己同自己手谈一局。
此人生得俊朗非凡,眼帘半阖又显得处变不惊般的沉稳,浑身上下处处透露着一股文雅之气。
这时一位身穿红袍头戴乌纱的二品大员走进院来,朝青年拱手躬身做礼,恭敬道:
“启禀大皇子,季仁听从王振之言,事急从权,绕过礼部强行举办登基大典,我们快拖不住了!”
侧躺在木塌上同自己下棋的青年,正是大元皇朝的大皇子季乐,把持朝政监国多年,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
“你们还能再拖几日?”
季乐的声音不平不淡好似漫不经心一般,从那红衣大员进门之时便未看过他一眼,自顾自的将目光放在面前的棋盘上,时而持白子,时而持黑子,自顾自的下棋。
“启禀大皇子,礼部各官得借口都用尽了,最多还能再拖四日!”
“龙赫英还有几日能破城?”
“禀大皇子,照现在的进度来看,应当还有五六日的功夫。季仁将天启城城防大权全权交手给王振那个家伙,此人殿下也是知道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我等实在插手不上啊!”
红衣大员叫苦连天,提起王振此人便一直唉声叹气直摇头。
第七百七十五章 黄雀在后
季乐默默点了点头,淡淡夸赞一声。
“王振,是个忠臣。”
此话一出,直接将那红衣大员吓的跪伏在地连连叩首哀呼。
“殿下不可啊!若王振是忠臣,臣等便是死罪佞臣啊!”
季乐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
“他是忠臣,尔等却是名臣。”
“嗯?”
红衣大员惊疑一声,疑惑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季乐,此时季乐第一次回头正眼看向他,缓缓说道:
“忠臣,虽然名垂千古却是要短命的,而名臣同样名垂千古,却可以善终。”
红衣大员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再度连连向大皇子季乐叩首,口中再三直呼。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啊!”
季乐听到这般奉承之言,也不露喜色,反而接着往下问起。
“天外天的大军还有几日杀到?”
“臣估摸着,应当也有五六日的功夫,从东洲而来的那一支最快,西北两洲来的要慢一些,得晚上一两日的功夫。”
“好,你们不论如何也要再老十一的登基大典往后拖两日,一定要拖到龙赫英破城天外天杀到之时。”
“可……可是殿下,这礼部的借口都用尽了,那些大典筹备的器材都是季仁派专人看护,我等也动不了手脚啊!”
红衣大员叫苦连天,季乐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说道:
“拖不住也得拖,实在没借口就让主事的官员从下往上挨个服毒自尽,他们一死礼部自然要准备换人上来顶替,这新人上新职,借口不就又多了吗?”
红衣大员听的一身冷汗,浑身都开始打摆子,这是要拿他们的命来换时间啊!
眼下红衣大员又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大皇子可不是什么民间市坊中流传的温和儒雅老成持重之人,而是一个帝王之气已成,做事无所不用其极,任何东西都可以牺牲的无情之君!
“这……这……”
正当红衣大员犹豫不定不知说什么才好之时,季乐手持黑子在面前的棋盘上重重落下一子,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片幽静的竹林小院之中。
“只要把时间拖住,等到龙赫英破城,老十一便无法登基,届时可借龙赫英的手除去老十一,也借老十一的手折损一些那龙赫英的实力。”
“到时候天外天杀到,龙赫英腹背受敌,天启城中必定乱战,以这两方的实力,或许可以拼一个同归于尽,又或者能借天外天的手将龙赫英给灭了,借龙赫英的手将天外天打残。”
“届时我联合蛰伏下的老十三和五洲各路王侯,一举将天外天打出去,玩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天下可定。”
此计说得红衣大员心潮澎湃,可仍有些担忧。
“十三爷哪里怎么说?”
“事成之后,我答应以他与乌源江为界? 对半划分天下? 共为五洲之主。”
说罢,季乐抬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红衣大员? 语气凝重起来缓缓说道:
“所以此事成败,与你们有很大关系? 若是成了? 你们不仅有乘龙之功扶摇直上? 更是流芳万世的名臣!而若是败了……”
季乐语气一顿? 变得阴冷起来,呵呵冷笑两声。
“呵呵? 若是败了? 不论他们谁赢了,倘若是龙赫英赢了还好,我们还能余生无恙。”
“可若是我那十一弟赢了,到时候我们该圈禁的圈禁,该流放的流放? 该白绫毒酒赐死的赐死,该诛九族的诛九族,反正下场都好不到哪儿去。”
红衣大员一听浑身又是一抖,当下再度向季乐叩首一拜,高声直呼。
“殿下所谋,臣等就算舍命效死亦当为之!还请殿下安心,臣等就算服毒自尽也必定将季仁的登基大典拖到龙赫英破城之日!”
“好,董爱卿去忙吧,有董卿许诺,我就安心多了。”
季乐依旧不看那红衣大员一眼,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似是赶苍蝇一般。
“是殿下,下官告退!”
等红衣大员退出院内后,季乐缓缓开口朝皇宫朝堂大典的方向冷笑。
“老十一啊老十一,你大哥我在这朝堂内经营了一辈子了,这个位置可不是单单靠花言巧语投机钻营耍一些小手段能做的稳的。阿良!”
说罢,季乐一声呼唤,一道高大健壮的身影从他身后屋内的阴影中走出,正是他季乐圈养的暗卫奴仆,赐姓季良。
“属下在。”
黑影单膝跪在季乐面前,季乐从怀中掏出叠书信放到一个密匣之中交给他,仔细叮嘱一阵。
“你去把这个偷偷放到刚才离去的董大人的书房之中,留下字条告诉他不到最后关头不可动用。”
“然后再去看看几日后到底有几个人愿意为了我的计划服毒自杀拖延时间,你去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死了,把他们打昏之后藏起来。”
黑影接过密匣往头顶一举。
“属下遵命!”
说罢便不见了踪影,实力高深到行动如风神鬼不觉的地步。
又过几日后,季仁身穿皇帝朝服在朝堂大殿之上发怒,指着下方跪伏一地的文武百官怒吼。
“为什么到现在朕的登基大典还没有准备好!龙赫英的大军就要破城了,还有一日,最多不过两日功夫!”
“你们之中甚至还有礼部操办此事的官员,觉得这样匆忙登基不符合礼法无颜面对大元列祖列宗和圣贤先师而自尽的?”
“你们是不是成心不想守住天启城,成心想要龙赫英破城而入砍了朕的脑袋!”
这时,前些日子出现在大皇子季乐府邸的红衣大员董瑞奇站起身来行礼奏禀。
“臣等绝无此意,只是还有一事未决,需要陛下给个交代!”
“交给?朕给个交代?朕需要给什么交代!”
季仁大袖一挥怒气冲天。
“你这是什么态度,莫非来质问朕不成!”
只见董瑞奇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匣,正是当日大皇子季乐差圈养的暗卫季良偷偷送到董瑞奇书房的那只密匣。
“臣今日不知何人给臣送来了这个密匣,里边的东西还请陛下过目。”
“嗯?”
季仁轻疑一声,不知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过董瑞奇递来的密匣后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脸上阴晴不定尽显惊慌之色。
第七百七十六章 铁骨铮铮
“荒谬!荒谬!竟然敢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污蔑朕!彻查,彻查!一定要将那敢污蔑朕的贼人揪出来,给朕凌迟处死诛其九族!”
季仁仅仅是看了密匣中的书信几眼后边勃然大怒,迅速的将几张书信撕成一片片废纸碎片扔在朝堂大殿之上。
董瑞奇却一点也不着急,躬身一礼后又从怀中取出几张一模一样的书信,散发给朝堂中的百官同僚。
“陛下切勿动怒,此事甚大,微臣也不敢擅自做主,必须得小心应对,因此将这些书信的原本小心保存了起来,带来的只是扩印版罢了。”
“如今微臣也拿不定主意,所以还请朝堂上诸位臣工和微臣一起看看,这书信上的字迹和章印,是否是陛下所留。”
季仁一听面色顿时煞白,双目失神的瘫坐在地,这下他全明白了。
董瑞奇是大皇子的人,这才不是有什么人匿名检举,而是大皇子拿捏住了他的把柄,要来对付他!
季仁是万万没想到大皇子手里还捏着这么大的一张底牌,在父皇在世时没有拿出来,在父皇驾崩立自己为帝时没有拿出来,到现在才拿出来,所图甚大啊!
他是想拿自己当挡箭牌挡住龙赫英,玩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目的就是为了一举除掉自己和龙赫英两大威胁!
季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朝堂大殿之中百官纷纷传阅董瑞奇的书信,皆是点头附和。
“不错!却是陛下的字迹和章印无疑!”
“只是……这……陛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唉!”
季仁眼见着就连一大部分支持自己的官员都开始因此事开始倒戈,心知若再不拿出办法来就是大势一去不复返,万劫不复的永不翻身之地了。
季仁鼓起气势,站起身来,指着满朝文武大吼一声。
“混账!朕才是皇帝,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现在要登基,尔等速速前去操办,再有延误者,杀无赦!”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鸦雀无声,群臣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心有成竹的董瑞奇冷笑一声,上前双膝跪地腰杆笔直,朝季仁拱手上谏。
“若陛下不能给这勾结魔教风雨楼残害皇室宗亲一事一个交代,臣认为陛下这皇帝之位,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
“若陛下要强行登基,则有悖祖宗礼法!让一个勾结魔道贼子、残害同族皇室宗亲之人登上大宝之位,是何道理,臣不懂!”
说罢,董瑞奇重重一个响头便磕了下去。
有董瑞奇抛砖引玉,朝堂内诸多文武官员也接二连三的上前叩首进谏。
“臣不懂!”
“臣也不懂!”
“臣也不懂!”
……
季仁看着眼前跪伏一片的文武官员,不仅有大皇子的人,还有之前支持自己的人? 不由气极反笑? 指着这群人面露狰狞狠厉之色,冷笑道:
“好啊,你们既然不懂? 那么朕来教你们!来人呐!将这些说不懂的大臣拖到宫门外廷杖五十!不,五百!活活打死为止!朕倒要看看你们? 是懂还是不懂!”
“喏!”
皇帝下令,朝堂大殿中守卫的众多红衣禁卫顿时应声,要将先前那些说不懂的官员拖出大殿去。
一时间百官慌乱窃窃私语? 更有许多人当场倒戈向季仁大声哀呼陛下饶命? 就连最为胸有成竹的为首之人董瑞奇此时也是心中一跳。
哪怕他明知季仁不敢将他们这群大臣全杀尽? 可也难保在这种情况下季仁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就在此时? 朝堂大殿之外响起一道中气十足令人振聋发聩的声音来。
“臣!也不懂!”
朝堂内众人纷纷朝殿门望去,只见一位一身正气凛然的红衣大员龙行虎步的走入殿内? 径直走到季仁的面前跪的笔直,拱手再度大声谏言。
“臣也不懂!还请陛下将臣也一同杖杀于宫门之外!”
季仁一看此人,顿时便傻眼了,朝堂众臣见此人出现也都安了心。
来人正是天启城九门禁军城防都督兼天启城三军六卫军仪指挥总使,全权统领天启城守卫战的王振!
季仁就算杀谁也不能杀王振,否则龙赫英破城而入岂不是就在弹指之间。
“王振!王爱卿!是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吗?你又何必苦苦逼朕啊!”
季仁满面愁容的哀求着,就要上前搀扶王振起来,可王振却掷地有声道:
“陛下若不能收回成命,臣不起!”
王振一双风尘大眼直直盯着季仁的双目丝毫不让,执意跪地不起。
季仁没有办法,只好哀叹一声,无力的挥挥手示意那些宫中禁卫退下,王振这才起身。
“王爱卿,不是你说朕早日登基可稳定军心、民心、国运,可加上一两成的胜算吗?如今为何要出来拦朕!”
季仁扶额面露哀愁痛苦之色,只听王振义正言辞说道:
“在之前,的确是陛下早日登基为好,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陛下若不能给个交代,则名不正言不顺!”
“若让一个勾结魔教贼子残害同族宗亲的人当上皇帝,这是何道理!臣的老师不曾说过,圣人的书中不曾说过,祖宗的礼法之中不曾说过!”
“倘若真是这般,天下人如何看,守城的军士们如何看!哪里还有什么民心军心可言!此事还请陛下务必早日给天下人,给大元列祖列宗,给那些在城外给您死战守城的兵士们一个交代!”
王振掷地有声,句句在理,句句如一柄重锤砸在季仁的头上砸的他头晕目眩无言以对。
就连一直和王振不对头的董瑞奇此时也不禁心中默叹。
“这朝野上下敢这么对皇帝说话的,也只有他王振一人了。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忠臣,必会青史留名万世流芳,只可惜忠臣往往短命不得善终,可惜,可惜啊!”
季仁沉默片刻后,无力的摇头叹息一声,摆摆手。
“众爱卿退朝吧,朕乏了,此事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说罢,季仁脚步虚浮的朝殿后走去,王振拱手相送,如如同催命一般的朗声道:
“臣与大元文武百官、天启城军民百姓,静候陛下的交代!”
第七百七十七章 暗藏天启
季仁回到了自己的御书房中,为王振索要的交代头痛不已。
和风雨楼勾结残害同族宗亲的事都是真的,也都是他亲自做的。
那些和风雨楼往来的书信可谓是铁证如山,如今要他给一个交代,他又哪里能编一个这样的弥天大谎将此事给遮过去。
“洪喜!洪喜!”
季仁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呼唤两声,一旁的一位老到脸上都起褶子的红衣内监上前行礼。
“奴才在,陛下有什么吩咐?”
“去,你去请国师林进,帝师李长义两位先生来御书房议事。”
“奴才遵旨!”
季仁无力的摆摆手将洪喜打发走,一个人在御书房内愁眉苦脸,不一会儿洪喜便回来了,却是只身一人。
“林先生和李先生呢?朕不是让你去请了吗?人呢!”
季仁见林进李长义二人未来,当即急得连连质问,眼下只有这两位的大才大智能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摆平此事了。
林进和李长义可谓是季仁最后的救命稻草。
内监洪喜见季仁生怒,当即下的浑身颤抖跪伏在地,连声喊冤叫苦。
“陛下明鉴,并非是奴才玩忽职守没有去请那二位大人,着实是奴才连那二位大人的面都没见着啊!”
“奴才一到鸿天监,刚说是陛下的旨意让人去通禀,奴才便在鸿天监内院中稍候片刻,不一会儿便来人将奴才打发走了,说是国师林大人在闭关,谁也不见。”
“奴才又到帝师李大人的府上,同样刚说是陛下的旨意,就被赶走了,连门都没进去,他们同样是说帝师大人在闭关,同样谁也不见!”
季仁一听便愣住了,他心知肚明什么闭关不见客都是借口,实际上是这二位不想见自己,已经将自己给放弃了。
国师林进和帝师李长义两位玄悟境大高手,是大元皇朝的支柱栋梁,是双臂双股般的存在,是大元的智囊,是大脑灵魂般的地位。
眼下这二位离他而去,如人被砍去四肢又抹杀神识,遇到什么事他都只能浑浑噩噩的无能为力。
如今朝中只有一个王振还靠得住,乃是当今大元皇朝的脊梁重臣,可偏偏又是这个死脑筋的腐儒王振,带头和他对着干,要这个交代。
季仁眼下可谓是无所依靠,没有任何一位靠得住的人能站出来帮他解决眼下的难题,渡过这难关。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季仁如同中邪一般的嘴里不停呢喃,双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的哀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丧考妣一般。
一旁的内监洪喜此时见状早已经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皇帝一怒之下迁怒于他说他办事不利怠慢得罪了林进李长义两位大人物,因此将他脑袋摘了,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季仁发泄捶打一阵? 将自己打的头晕目眩? 最后累的没力气? 如死人一般趴在桌案上? 虚弱的朝洪喜勾了勾手指。
洪喜见状赶忙凑上前去? 只听季仁有气无力的说道:
“去……你去把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写在一张纸上,去找谢先生? 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奴才遵旨!”
见季仁不怪罪于他,洪喜当即大喜过望? 连忙退下准备去了。
所谓谢先生,便是一直在和季仁勾结联系的风雨楼暗阁谢阁老!
洪喜准备好了之后? 悄悄的离开皇宫,乔装打扮混入市坊人群之中? 前往天启城中东南角的一处庄园之中,几番对过暗号之后又下到地下的密室。
此时金鸣轩和风雨楼一众阁老和高层人物正在这地下的密室之中商议。
“肖教头? 我们的人安排好了吗?”
金鸣轩向一旁抱臂站立身材高大健壮似铁塔般的汉子肖铭之询问,一双橙金色的龙瞳在暗室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更为诡异。
“安排好了,我风雨楼整编冥河、孤月谷后? 现有的三万八千一百一十七人,已经全部从五洲各地调来? 隐藏安置在天启城各处。”
“只要届时龙赫英的大军破城和天外天大军杀到的时机一致,到时候在天启城内开始混战巷战,这些人可随时发难及时策应,巷战混战之中出手可是我们的强项。”
肖铭之闷声回应,任天下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天下三大魔教之一的风雨楼的全部力量,如今正隐藏于天启城这座雄伟巨城之中。
“好,谢阁老,龙赫英的大军还有几日破城?”
金鸣轩又转过头问一旁的谢阁老,老者一脸媚笑的拱手回话。
“禀圣主,估摸着还有四五日的功夫。”
“天外天的大军还有几日杀到?”
金鸣轩接着问,谢阁老接着答。
“还有五六日,东洲那边出了些意外,杨庆和陈季二人出手拖延住了无相狂和红尘仙他们的速度。”
“杨庆和陈季?”
金鸣轩一听便皱起眉头,谢阁老赶忙劝说。
“圣主勿忧,那单臂术师杨子倾虽然厉害,陈季的罗天洞观也确实无解,可无相狂和红尘仙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他二人单枪匹马对上天外天的两支军团,成不了什么气候,最多拖延一两日的功夫,也正好抹平了天外天三方大军杀到天启的时间差,届时天外天十支军团两百余万大军和三大玄悟境天主会同日会师!”
金鸣轩听着摇了摇头,眉头深深皱起。
“我所忧心的不是此事,而是天启城撑不到那个时候变会被破城,届时龙赫英早天外天一步登基大宝,一举稳定天下气运民心,我这么多谋划岂不是付之东流!”
金鸣轩说罢,抬头用一双诡异的龙瞳缓缓环顾暗室内一众风雨楼得高层,问到:
“我所要的,是天外天和龙赫英同时杀入天启,让这气运乱上加乱,届时龙赫英必会冒险在战乱中登基大宝以稳定气运,到时候我再出手摘桃子将他吞下,以他的肉身为媒介侵吞整个天下的人道气运,助长我大道功成。”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天启城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赶不及在天外天杀到之时便会被龙赫英破城登基,尔等可有什么良策助天启城再拖延一些时日?”
金鸣轩说罢,室内众人皆不语,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窥就是拿不出一个办法来。
第七百七十八章 圣人一策
半晌后金鸣轩缓缓叹息一声。
“唉,若是那蛛老不死,可助我一臂之力该有多好,以他的智谋和才学,我大可不必废这么多心神在此事之上,更不会计划让那林进搞得屡屡受挫。”
金鸣轩重提蛛老,一旁的谢阁老赶忙上前行礼,献媚道:
“圣主不必哀叹那个老家伙,那个老家伙有眼无珠,竟敢忤逆圣人的意志,死了也是白死。是他不配做您的牛马,殊不知能为圣人效力,是我等三百世都修不来的天大荣幸啊!”
金鸣轩闻言冷笑一声,陡然呵斥道:
“混账!蛛老乃是大才大智之人,也是你可以诋毁的,我虽恨他宁死不为我所用,可也佩服他的才学智能!”
“想我全性无数万年来苦心积虑,算计谋害的圣人之辈早就过了十指之数,就连圣人之中都找出不来一个能胜我半子之人,而他蛛老,区区一个世间修士蝼蚁之辈,却能胜我半子,胜天半子!”
“再加上那个林进,又胜我半子,我堂堂一代圣人,是怎么都料想不到居然在当世之中,能被两个世间蝼蚁加起来胜了我整整一子!”
“这是何等才学智谋?尔等要是能有那蛛老一半的能耐,我也不至于消耗如此之多的心神谋划,如今你们竟连一条计策都拿不出来,真是废物!”
金鸣轩厉声呵斥,谢阁老万万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登时便浑身颤抖跪伏在地,面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时,地下暗室外有人进来禀报。
“禀圣主及诸阁老,季仁派来一位内监有要事求见谢阁老,正在上一层的密室中侯着呢。”
“季仁?那个废物又有什么事?谢阁老,你去看一下吧。”
“是。”
金鸣轩不满的皱眉嘀咕一声,谢阁老起身恭敬应是,随着通禀之人去了上一层的密室中见洪喜公公。
不一会儿,谢阁老便带着洪喜传来的纸条回来了,纸上写着当日在朝堂之上王振及诸大臣拿捏住季仁的把柄逼问一个交代阻止他登基的事情。
谢阁老将这纸条递给金鸣轩过目,恭敬道:
“那季仁派人来向我求问一个法子,我不敢擅作主张,请圣主明断!”
金鸣轩接过纸条一看,当即拧眉轻哼一声。
“哼,这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掉!”
谢阁老诚惶诚恐,也不知金鸣轩是在说他还是在说季仁。
随后金鸣轩随手将这纸条一扔,抬头向谢阁老嘱咐道:
“你去告诉他,让他写一份罪己诏,认了此事,说他一时鬼迷心窍神智昏聩铸下大错如今悔恨不已,态度要谦卑陈恳至极,但要在这罪己诏中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切不可一切从实从重交代!”
“随后让他于明日长跪于他季家的宗庙之外整整一日,不可打伞遮阳避雨,不可有旁人服侍,不可饮水进食,他只管跪在哪儿哭上一整天。”
“届时本座会略施一点小手段篡动天时招来狂风暴雨以做磨砺,他若是能跪昏在这烈日或是暴雨之中乃是最好,事后这些朝中腐儒必定称赞他诚感动天知错能改,绝不会再有半分微词阻拦他登基!”
在金鸣轩看来,一旦季仁成功登基,天启城守军的军心士气就会大涨? 还能再多撑几日? 撑到天外天的大军杀到,帮季仁便是在帮他自己。
“圣主英明妙计,在下这就去传令!”
谢阁老吹捧一身后再度离去,将此计告知等候在上层密室中的洪喜公公? 洪喜又赶忙悄悄回宫告知季仁。
御书房中,洪喜一进门,便看到季仁焦急的在屋内满地打圈来回踱步,见他回来赶忙上前问道:
“洪喜,谢先生如何说?”
洪喜向季仁行了个礼,低头恭敬开口。
“启禀陛下,谢先生为陛下献来妙计一条!”
“快说快说!”
季仁双眼放光,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兴奋至极。
洪喜随后将金鸣轩的计策再度转告给季仁,季仁一听却是眉头大皱,整张脸都拧巴了起来,如同吃了一个死苍蝇一般,犹豫不决的原地走了几步后又问。
“这罪己诏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长跪于宗庙之前……谢先生难道没有其他办法?没有那些不用如此受苦的方法?”
季仁打小出身皇宫贵胄,可谓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别说是在烈日和暴雨下跪整整一天,就是跪一个时辰他也受不了。
这又要跪又要哭,又是狂风暴雨又是烈日灼灼,这一天要是下来,还不得生生折去他半条命不是。
洪喜公公闻言尴尬的抽动了几下嘴角,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
“谢先生没再说有什么别的办法,只是……只是谢先生说,助陛下登基拖延龙赫英破城的时机也是他们的目的,所以帮陛下也是帮他们自己,若是陛下不愿去的话,那他们就……就……”
说到这儿洪喜怎么也说不下去,一个就字结结巴巴重复好多遍,满头大汗都不敢抬头看季仁一眼。
季仁却好似又发现什么宝藏一般,双目一醒兴奋起来。
“就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是不是谢先生他们就会拿出第二套的方案,亲自出手?”
只见洪喜扑通一下就给季仁跪下了,哭丧着一张脸哀求到:
“下面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奴才实在是不敢说啊!若是陛下真的要听,还请恕奴才无罪啊!”
季仁一听顿感脑壳一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也变得没底气了起来。
“说……你说吧,朕……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
洪喜嘭嘭给季仁磕了三个响头后语气颤抖着说道:
“谢……谢先生说,如果陛下不按他说的去做的话,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他们就会……就会用神魂秘术像操控傀儡一般操控着陛下去做!”
季仁一听浑身顿时一软,脊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双眼迷茫无神,还好扶住了身后的桌案,否则当即就要瘫坐在地。
和风雨楼合作那么长时间的季仁当然知道身为天下三大魔教之一、杀手界龙头交椅的风雨楼的能耐有多么恐怖,那可是言出必行!
眼下帝师李长义和国师林进两位玄悟境高手离他季仁而去,以风雨楼的能耐想要抹杀他的神智将他变成一具肉身傀儡还不简单?这就是明摆的威胁!更何况是暗阁谢阁老发话,由不得季仁不信。
若是让他知道这是一位圣人的意思而不是谢阁老的意思,怕不是要将他的魂都得吓得飞出来。
终于,季仁在长跪烈日暴雨之下受苦折去半条命和直接被抹杀神智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乖乖下了罪己诏,在宗庙前准备好了香案供奉。
第七百七十九章 苦肉计
次日,大元当今皇帝,还未登基的季仁颁布罪己诏昭告天下,悔恨其一时鬼迷心窍神智昏聩之下犯下的勾结风雨楼残害同族宗亲的罪行。
随后季仁在大元宗庙之前,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画像,亲自供奉上香,长跪于宗庙之外,不许他人在旁侍奉。
季仁一跪,当场便哭嚎起来,对着祖宗牌位画像一阵磕头恸哭,嘴里不停的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这么一哭就是好几个时辰不曾停过,比民间那些专门被有钱人家雇来哭坟的还要厉害!
但凡有路过宗庙的宫人或是官员,无一不被季仁悔罪的诚心所感动,甚至有几位深读圣贤书的大员见此,如感同身受一般垂然落泪,纷纷赞扬季仁诚感动天、孝感动人。
就这么,季仁上午开始跪,跪到中午日头正盛烈日灼灼也不叫人打伞,眼见着那从小娇生惯养走到哪儿都有伞驾跟着,一天大太阳都没晒过的季仁,一身细皮嫩肉的皮肤上都开始被烈日灼烧出了疹子,翻起了白皮。
烈日过后,到了下午,天气转凉,原本晴空万里白云如带,顷刻间风云骤变乌云满天滚滚而来,霎时天启城周边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滴密集沉重,就连打伞都觉着费劲,可季仁仍旧拒绝了任何人的侍奉,执意长跪在狂风暴雨中再度恸哭。
此时远在天启城皇宫之外,一西一东两座府邸之中,分别是鸿天监的内院和李长义的帝师府内。
林进和李长义这两位天启城的玄悟境高手,竟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朝天上的乌云望去,异口同声的说道:
“奇怪!”
林进和李长义都是儒士出身,饱读各种经典书藏,对天时气象一方也颇有研究,尤其是林进,号称万卷书,天下博闻第一人,普天之下的书籍典藏几乎没有他不知道,没有他没读过的。
二人都认为这场暴雨来得奇怪,按道理来说这连着几日都不改下雨才对。
林进推测观察一番? 虽然心中能笃定这场雨来得奇怪,绝对是人为施展神通手段篡改天时所致? 可却因那施法者道行实在高深? 连他林进都推测不出一点端倪。
“奇怪奇怪!”
林进皱眉又咕哝两声,心中仔细回想起天下的高手来,却始终想不到有谁的本事能大到连他林进都看不出半分端倪。
问剑剑仙李不鸣和乱天尊裴济? 不善篡改天时之术? 这二人办不到。天下第一术师? 单臂术师杨子倾,虽然术法高深解开体内封印后修为已至瞬息,可比起他这个玄悟境高手来说还是差点,杨子倾也办不到。
那还能有谁?
林进想来想去,当世之中只想到一人? 失踪已久的天下第一阵法禁制大师? 梅花尊薛斌!
“莫非这大雨是阵法手段? 以阵法乱了天时?若真是梅花尊的手笔的话? 我看不穿倒也情有可原。”
林进仰头看向空中的大雨再度咕哝一声,随即俯身在桌案上提笔写了一封书信。
“来人呐!将这封信抓紧送到帝师李长义先生的手里!”
林进的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这雨如何?”
黄首尊李长义也是聪明人? 心知自己都发觉了这雨不对劲,以林进那天下第一博闻的能耐不可能看不出来。
同样? 林进的能耐并不比他李长义高到哪儿去? 他李长义看不出这雨的端倪,那林进肯定也看不出,此时来信问询,想必是怀疑那降雨之人和自己有关,而手段高到能让林进都看不穿还和自己有关的,只有自己的师兄梅花尊薛斌了。
李长义轻笑一声,提笔给林进回信,比林进的来信更加简洁,只有两个字。
“不知。”
林进在拿到回信后微微点头,朝天再看一眼,呢喃道:
“看来这雨不是梅花尊薛斌的手笔,否则和他师出同门的李长义怎会不知,那么能是谁的手笔呢?”
任林进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世上除了梅花尊薛斌,还有谁的手段能高到篡改天时连他林进都看不出一点端倪。
这时,前来送信的学子突然道:
“先生,这信背后还有字。”
“嗯?”
林进惊疑一声,将手中的小纸条翻过来,这才发现了这背后的一行字。
“季仁下了罪己诏,在宗庙前顶着烈日暴雨长跪恸哭一天,不饮不食拒绝任何人打伞服侍,刚刚昏了过去。”
林进看到这句话,面色陡然一变,霎时间凝重了起来,眉头也是紧皱。
聪明如林进这般号称天下智计第一人,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顺着这条线索林进简单推想一下,一切迷雾顷刻消散。
首先季仁如此做,无非是想装出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来迷惑那些文武百官使他成功登基。
可是林进了解季仁此人,以他的脑袋是绝不可能想出这么周全的计谋的,这背后绝对有人在帮他出谋划策。
其次,那手段高超的神秘人施展手段降雨的目的也清晰了起来,就是为了帮季仁造势,如此一来便代表着季仁的身后应该还有一位玄悟境的高手给他降雨。
而季家的底子林进知道的清清楚楚,上一个玄悟境的暗卫便是他林进亲手所杀,如今的季家培养不出第二个玄悟境的暗卫,就算能培养的出,手段也不可能高到连他林进都看不穿。
再加之季仁勾结风雨楼,全性圣人又坐镇风雨楼之中,目的是想要天下气运大乱,而只有让季仁登基,让天启城守军军心士气大振,拖延到龙赫英和天外天同时杀进天启城才是气运最乱的时候。
如此一来一切在林进心底都已经明了,是全性圣人在帮季仁出谋划策甚至亲自出手降雨,这是圣人手段,难怪他林进看不穿!
“原来是圣人出手,难怪难怪!此计真是甚妙,令我如今想亡羊补牢阻止季仁登基都再无借口可用,不愧是算计了诸多圣人的全性圣人啊!”
林进仰头苦笑着感叹一声,随即摇头叹息道:
“可惜可惜,若我能再聪明一点,有那未卜先知之能提前预料此事,昨日和李长义先生一起强行废帝就好了。”
说罢,林进一拍脑门讪笑起来。
“哎呀,瞧我在想什么,那毕竟是圣人,我能以世间蝼蚁之身胜圣人半子已经是难得的幸事,哪里能痴心妄想处处算计都能胜过圣人!”
第七百八十章 二夫当关
季仁颁发罪己诏,盯着烈日暴雨长跪于宗庙之前直至体力不支昏厥过去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大皇子季乐的耳中。
幽静的竹林小院中,一身红衣朝服的董瑞奇正是来向大皇子季乐禀报此事。
“还请殿下不必忧心,此事对我们来言未必是一件坏事,东洲哪里出了些意外,单臂术师杨子倾和天下心卦第一的陈季出手阻拦天外天的大军,会拖延一两日时间。”
“让季仁成功登基正好能振奋一下天启城守军的士气军心,让我们好能拖到天外天的大军杀到。”
季乐面露凝思之色不见半点喜色,微微摇头望皇宫内朝堂大殿的方向望去,道:
“好了,你下去吧,这一点我知道的清楚。只是我料想不到我那十一弟身边,还有这样的能人异士给他出谋划策,真是好计策啊,此人若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
但凡是了解季仁一点的都能瞧得出来,像这样的法子,根本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另有奇人提点。
天启城外的龙赫英得知这个消息时顿时眉头皱起,面露忧愁之色,望天启城的方向眺望,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此一来季仁会很快登基,天启城守军的士气军心就会大振,这个消息对季仁甚至对大皇子季乐都是一个好消息,可唯独对他龙赫英是个十足的坏消息。
他必须赶在天外天东西北三路大军杀到天启之前破城而入创立新朝,一统天下人道气运,以免腹背受敌。
“宣苍梧军主帅王什伍进帐!”
龙赫英呼唤一声,不一会儿传令的兵士便带着王什伍赶来见他。
“陛下!”
王什伍单膝下跪拱手行礼,龙赫英双手一托将其托起,摇摇头示意不必多礼,随即又下令道:
“还请通知四大军加快速度攻城,将兵士们的阵亡抚恤提高一倍,就算用人命来填,也要抓紧时间把天启城打下来!”
“这……”
王什伍犹豫一声,面露不忍之色,龙赫英无奈摇头叹息。
“我们没有时间了,季仁即将登基,届时天启城守军士气军心大振,我们又要多费几日功夫,若是拖到天外天大军杀到我等腹背受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必要之时应做必要之牺牲,还请将军速去啊!”
“是!”
王什伍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一抱拳,退出了帐外。
龙赫英又转头向一旁的信官问道:
“天外天的大军还有几日杀到?”
“由无相狂红尘仙两位天主带队,速度最快的从东洲方向来的那支大军,被单臂术师杨子倾和陈季二人拖延,估计要晚上一两日的功夫,不过届时东西北三路大军会在同日杀到天启。”
信官如实禀告,林蒙再闻杨庆的名字不由面露忧愁之色? 嘴里咕哝着。
“杨庆他……”
龙赫英察言观色,知晓林蒙心中所想,轻拍其肩膀宽慰一声。
“无需担心,杨庆乃是天下第一术师? 如今修为在瞬息之境,就算单对单碰上天外天的无相狂,打不过跑还是游刃有余的?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陈季,秘术罗天洞观简直无解。”
话虽如此说,林蒙也知晓杨庆的厉害和陈季秘术的无赖? 可心底仍忍不住的担忧? 皱着眉头朝东方远远眺望。
此时无相狂和红尘仙所率的两支天外天的军团刚刚从东洲冲进中州平原。
一袭轻薄红纱肌肤若影若现的红尘仙? 正盘坐在一条似是真气法相的百丈红龙的龙首之上,悠然的打着一柄淡黄的油纸伞? 面前还有一个人头大小的金碧香炉在腾着袅袅轻烟? 不过这些轻烟全都钻进了他身下的这条红色巨龙的体内。
一旁则是一位站立在空中不动御空飞行的健壮男子,头戴一张黑紫色面具? 虽然看不到样貌和喜怒神情,浑身却流转着一股令人心惊的煞气和威严。
天外天三大天主之中的最强者? 无相狂!
在这二人身下? 是骑着战马奔袭在大地上的天外天两支军团数十万名将士? 浩浩荡荡一往无前。
就在这时? 这支大军却紧急勒马停了下来,只因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两人,以单薄的身躯让数十万大军望而生畏不敢上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其中一人一头黑色长发垂腰不束,面容俊朗生长的英武煞气,眼神中有淡淡的傲气和娟狂流转,却偏偏失了一条右臂。
另一人面容温和儒雅,身穿一袭青色道袍,好似从那家道观中出来的亲民小道长一般,却唯独长了一双如魔鬼般血红的双目。
“单臂术师杨子倾?天下心卦第一人陈季?”
空中的无相狂嘀咕一声,哪怕看不到面容,声音却是明显的疑惑万分,随即下令。
“大军众兵将后退一里地不可妄动!”
杨庆二人的能耐无相狂心里知道的清楚,若让这数十万大军硬生生冲过去,天知道会死多少人,几万还是几十万?
像这样的高手,还是得交给他们这种配得上的高手来解决。
无相狂和红尘仙二人从高空落下,缓缓来到杨庆二人身前三丈之地,无相狂开口询问。
“不知二位和我天外天有何仇怨?”
“无仇,无怨!”
杨庆的回答十分的简洁,无相狂却是沉默片刻,虽然看不到他的样貌表情,却从他的眼神中杨庆看到了明显的疑惑之色。
“那二位为何又要阻拦我天外天的大军?”
“只为报恩!”
“报恩?”
无相狂回头和一旁得红尘仙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目光皆是疑惑。
“报谁的恩?”
“报伏龙枪仙林蒙的大恩!”
杨庆昂起了头,接着说道:
“我这条命是林蒙给的,如此大恩我不能不报。听说他在攻打天启城,你们也要抢天启,所以我只能尽我一分绵薄之力,来阻拦你们,让他们先打下天启!”
无相狂哪怕不愿和杨庆交手浪费时间,可闻言仍旧冷哼一声。
“笑话!我天外天从东洲而来的数十万大军,岂是凭你们两个可以拦的住的!”
杨庆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敢问天主为何要让大军后退一里?为何不直接杀过来,看看死的多少人才能伤我等一丝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