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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养歆     一苇启航txt下载     一苇启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虎泉的祭典

    那群人有二十二人,为首两人胯下的马匹,林蒙远远的看去便看出了,那是天下四大名马之种的乌追宝马!

    而那两人身后的二十为看起来像是侍卫侍卫随从一般的人物,其座下马匹看起来也和乌追马有些相似,应当是由乌追马混血而成的杂种马。

    这群人的速度因为有二十名杂种马的拖累,速度要比林蒙四人御空飞行的速度要慢一些。

    眼见自己等人就要先他们一步进入龙溪宗,林蒙不由得频频朝那身披黑甲下骑黑马的二十二人望去,越看越觉得他们眼熟的紧,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对方是什么人来。

    终于在林蒙四人飞进龙溪宗的一刹那,林蒙想起来了,那是当日自己和无禅、夏阳池二人去往万佛城时。

    在那个供奉老龙神的村子里,和自己发生冲突的苍梧军下属的黑玄军!

    当时自己还用的是龙溪宗虎泉亲传弟子丁浩安的名头!

    林蒙算是想起来了,猛的身上一个激灵,竟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如今这群人和自己碰了个照面,还一同前来龙溪宗,岂不是要拆穿自己的谎言?到时候下不得台来!

    不过林蒙转念一想,当时自己不仅用的身份名头是假的,就连外貌也是假的,想必对方是找不到自己身上来。

    想到这,林蒙在龙溪宗山门前微微止步犹豫了一刹那,便硬着头皮进去了。

    自己估计无事,怕是要给龙溪宗带来一些麻烦了啊!

    林蒙在心底叹息一声,感觉对龙溪宗有些愧疚了。

    想归想,事到临头林蒙也总不能带着人打道回府,便径直进了龙溪宗内,经过龙溪宗之人通禀之后,龙溪宗的大长老章泰出来迎接。

    “安宗主、凌长老、杨兄还有这位兄台,多谢诸位前来赏脸,参加我们虎宗主的祭典,先前几日已有不少宗门来过,今日门庭冷落不少,只有五岳剑宗的诸位贵客了。”

    章泰前来迎接见礼,说了一些正道上的官话,便要引着林蒙四人前去龙溪宗主峰上的大殿之内相叙。

    林蒙摆手示意不必,指了指山脚下龙溪宗为虎泉设立的灵堂说道:

    “我等前来便是为了参加虎宗主的祭典,还是先祭拜虎宗主过后,再进大殿一叙。”

    “也好,诸位请随我来。”

    章泰一点头,便带着林蒙四人朝山脚下的灵堂飞去,途中多看了两眼之前一直未曾注意的陈季,开口问道:

    “恕在下无礼,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陈季性子怯懦谨慎,一直在极力的抹除自己的存在感,更是时刻黑袍加身闭着双眼,让人很容易忽略。

    以章泰的层次,自然是没有见过这位以心卦之术闻名天下的云山观陈大师的,认不出他来。

    之前给虎泉收尸之时也见过一次,却选择性的忽略了此人,如今五人同行没有其他纷扰之事,章泰才有功夫细细的打量注意到了陈季。

    “呵呵,在下姓陈,区区一个无名之辈,不足大长老挂心。”

    被注意到的陈季,尴尬的讪笑两声,轻声说到,不愿意再透露更多的东西出来。

    “哦。”

    章泰轻疑一声,看出了陈季是在有意隐藏身份不愿多说,也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见陈季一直禁闭双眼,便随口问道:

    “在下见陈兄一直闭目,莫非是有眼疾在身?”

    陈季闻言一愣,随即装模作样的哀叹道:

    “是啊!章长老所言不差。在下自幼便有先天眼疾在身,目不能视,无药可医,武道之路寸步难行,只能精修内力修为,以用自保。”

    陈季摆出的这幅可怜模样确实是让人动容,就连林蒙都不由得赞叹此人不愧是能隐姓埋名几十年的人,这般演技着实优秀!

    章泰也是被陈季的模样和话语打动,同样叹息一声说道:

    “陈兄属实是可怜人啊!以陈兄的天资,就算是目不能视,也能将修为精进到逍遥之境,若是陈兄身躯完好,怕也是这天下的绝顶高手之一了!”

    听到这,对陈季知根知底的杨庆实在是忍不住了,面皮微微抽搐着,嘴角扯动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

    “嘁!”

    就连林蒙也是极力忍笑,就算是佩服陈季的演技,也不由得在心底对他这般谨慎的行径表示无奈。

    明明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比林蒙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都要清澈透亮,可他却非要装什么目不能视的瞎子,属实是可惜了这一对好眸子!

    见到杨庆的异常表现,章泰也是心生疑惑,只觉得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不过显然对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也就识趣的没有再打听。

    不一会儿,章泰便带着林蒙四人来到了山脚下虎泉的灵堂处。

    此地即是虎泉的灵堂,又是龙溪宗的墓园,虎泉的尸身早已在他回到龙溪宗的第二天便下葬,只是按照礼俗,还要再做七天的祭典才是。

    林蒙只见此地黑幡高悬,白花满地,一片的凄凉景象,而在虎泉的墓碑前设有供桌,一旁只有寥寥数人穿戴黑衣白布,在做着招待清扫等工作。

    “缘何如此冷清?不见丁少宗主?”

    林蒙诧异开口向一旁的章泰问到。

    章泰无奈叹息一声,微微摇头说道:

    “安宗主有所不知,这虎宗主死后,我龙溪宗的实力和底蕴不说一落千丈,也是折损颇多。”

    “虎宗主便和你们的顾宗主一般,一直是我们龙溪宗最强的威慑和底蕴所在,而虎宗主一死,我们龙溪宗周边的一些宗门世家难免蠢蠢欲动,对我们所拥有的领地和资源点虎视眈眈。”

    “现如今我们大部分的门人弟子都派出去镇守稳定各处资源点和领地了,宗门之内并没有留守多少人。”

    “再加上虎宗主的祭典要连着办七天,许多宗门世家都是第一天便来了,也就热闹了一天,往后就没多少人赶来,今日第二天便冷清了下来,我们也就不必再让过多的门人弟子留在这里了。”

    “至于丁少宗主,最近也为继任宗主之事发愁不已,还要勤加修行,时间无多,此时正在主峰上的大殿内与众长老商议宗门往后之事呢。”

    章泰说完,林蒙理解的点了点头,心知此时龙溪宗的处境虽然比五岳剑宗好上不少,但也是同样的窘迫,而继任宗主之事,就连他当初都颇为苦恼,更何谈这个丁浩安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秦重到来

    “我们先给虎宗主上柱香。”

    林蒙不再想这些麻烦事,带着身后三人来到虎泉的供桌前,一人取了四只香,点燃后轮流插到了香炉之中。

    四人呈一字排开,林蒙看着供桌后虎泉的墓碑感触颇深。

    这碑和当日装走虎泉的棺材是同样的白玉钢的材质,此时也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烨烨生辉。

    其上正镌刻着左右两行大字:宁死不屈,无愧天下豪情;舍生取义,堪称正道楷模。

    林蒙认得出那是他自己的字迹,再行翻刻拓印后,复刻到墓碑之上的。便是当日赠与虎泉的几个字,龙溪宗如今便真的用了。

    “送一送虎宗主吧。”

    林蒙叹息一声,在供桌前,率先对着虎泉的墓碑躬身作礼,口中高声喝道:

    “恭送龙溪宗宗主,虎泉!”

    在其身旁,五岳剑宗大长老凌成、杨庆和陈季三人,随后也跟着同样的躬身行礼,重复了林蒙的话语。

    做完这一切,林蒙转过身,抬头望了望天,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去峰上坐一坐吧。”

    他感觉比自己等人慢一步的秦重也快要到了。

    林蒙是万不想和这位冤家在龙溪宗这么尴尬的地方碰头,可却也总归不能大老远赶来就为了给虎泉上柱香、鞠个躬就走。

    按照西洲这片的礼俗,他们至少得等到正午之时,参加一次这七天祭典内,每天例行的大祭才行,这样礼数才算周全一些。

    就算林蒙再不想和秦重碰头,该来的始终会来,他倒不如表现的坦然一点,反倒不会露马脚出来。

    随后章泰便引着林蒙四人,上了龙溪宗的主峰,进入了大殿之内,见到了正和龙溪宗几位长老交谈的虎泉亲传弟子丁浩安。

    众人寒暄几句,林蒙等人便落座于殿内客座,和丁浩安等龙溪宗诸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等正午时刻开祭。

    而丁浩安见五岳剑宗前来,也识趣的没有再和几位长老谈论宗内事务,倒是好似唠家常一般的和林蒙等人随意的交谈。

    众人刚聊了没几句,林蒙等人的椅子还没坐热,殿外便有一位龙溪宗的弟子跑进来通报。

    “禀少宗主、大长老及诸位长老!大元皇朝驻西洲大军苍梧军,下属的黑玄军将主秦重,携地游境统领一位,纵横境兵士随从二十,备礼前来,祭拜虎宗主!”

    林蒙闻言心底一跳,心道这秦重终于来了,一会怕是要闹出什么笑话出来。

    而龙溪宗的大长老章泰,问询却是眉头紧皱,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说道:

    “朝廷的官家修士,一个个恃权自傲,瞧不起我们这群江湖人物,又忌惮我们江湖宗门世家的实力的人数,不敢招惹于我们,一向不和我们这群江湖人打交道,今日怎突然前来?”

    “龙溪宗历来都没有和苍梧军或是黑玄军一类的官家打过交道,也未听说宗主生前和他们有何瓜葛,这秦重我更是见都没见过,只不过略有耳闻罢了,今日前来,他们到底有何打算?”

    章泰疑惑不解,对于他来说,对于龙溪宗来说,眼下虎泉已死实力折损,被各路宗门世家虎视眈眈的状况下,沾染这样不清不楚的朝廷关系,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章泰也不敢怠慢,虽不知对方的来意,但此时却万不能再给龙溪宗招来祸患,得罪一位将军,定要好生招待伺候着才是。

    章泰想着,就要起身出殿相迎,却只听从殿外龙溪宗的山门之中,传来一声中年汉子的爽朗之音。

    “黑玄军将主秦重!特来祭拜龙溪宗虎泉宗主!不知,哪位虎宗主的亲传弟子,可否还记得本将!”

    是秦重的声音,并且直接点名要见虎泉的亲传弟子!

    这让章泰更加疑惑,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丁浩安,心想这居然是少宗主和对方有所渊源?

    可他却只见那丁浩安同样眉头紧皱,一副疑惑不解之色,二人目光一对,丁浩安便明白了章泰的意思,摇头开口道:

    “大长老,我并不认识此人,甚至连此人的名号我都不曾听说。”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泰的心中更加疑惑,他最是了解丁浩安这位虎泉的亲传弟子,虽不是什么豪情不羁之人,却是性子最为憨厚老实,为人实诚不会骗人。

    “你且稍后,待我迎他进来。”

    章泰挥手示意丁浩安稍安勿躁,自己朝殿外走去,迎接秦重的到来。

    此时殿内众人皆是被这一幕闹的有些不知所谓,一个个面色皆是有着疑惑的神色,除了林蒙……

    在听到秦重那粗重爽朗的声音之时,林蒙便微微扶额,心底无奈的很,他没想到这秦重居然如此直来直去,一上来便点名要见他这位“老朋友”,刚进门就闹出笑话来。

    不多久,章泰便引了秦重和其身后的一位统领、二十名甲士进殿。

    刚一进殿,章泰便对秦重伸手,向坐于殿内主位的丁浩安一引,张口说道:

    “秦将军,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我们宗主的亲传弟子,如今龙溪宗的少宗主,丁浩安。”

    而丁浩安此时也是起身,上前两步对着秦重微微一礼说道:

    “在下便是虎泉的亲传弟子丁浩安,只不过在下并未见过将军,更从没和官家有过任何瓜葛,不知将军是否找错人了?”

    章泰和丁浩安的话让秦重一愣。

    他看着眼前的这名青年,方脸长眉,身材结实健壮,一看就是横练体修流派的修士,并非当初那位枪法通神的少年。

    尤其是秦重从丁浩安身上所感觉到的,是一股厚重沉稳的、憨厚老实、气息深藏的感觉,绝非是当初那名少年带给他的张扬自信、傲气凌然、锋芒毕露之感。

    秦重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他深知一个人就算是用易容术等奇妙法术,样貌气息可以改变,但由其心性所带来的眼神,整个人的气场却是极难改变的,更别说是完全变为两个极端了。

    他可以断定,眼前的丁浩安,绝非他当初在村子里和自己过招的那名少年!

    “那……那不知虎宗主,是否还有其他的亲传弟子?用枪的!”

    秦重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问到。

    可这么一问,却让龙溪宗在场所有人都皱起眉头来了。

    从秦重这么一问之中,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对龙溪宗是一点了解都没有,估计就仅仅是听过虎泉的名头,以及冲那位号称龙溪宗亲传弟子之人而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闹出笑话

    “这……我们龙溪宗的虎泉宗主,只有我一位亲传弟子,别无他人,这点将军若是不信,龙溪宗上架以及周遭全部宗门都可以证明。”

    丁浩安讪笑两声,尴尬的开口解释,随后接着说道:

    “将军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龙溪宗是体修宗门,就算其内体系驳杂,也少有纯正的体修,用剑、刀、锤之人也有不少,可全宗上下三千余人却无一人是学枪的。”

    “依照在下看来,唯恐将军是遇到了什么人,冒用我龙溪宗的名号来哄骗与将军罢了!”

    丁浩安此话一出,秦重微微低头沉默了,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当初被那人哄骗,此时闹了笑话出来,一时间面子上难以过去。

    而就在此时,跟在秦重身后的那名黑甲统领,却突然上前,对着秦重躬身一礼,颇为气愤的说道:

    “将军!当日那人真是天大的胆子!小小一个地游境居然敢哄骗欺诈将军!”

    “请将军下令!准许末将回去之后,率人彻查此人,必要将其底细挖出,将其抓到将军面前,从重治罪!”

    秦重闻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反倒是沉默半晌,随后微微摇头,摆手说道:

    “不,那人的天赋才情奇高,枪法又是通神,就算其有顾虑不愿暴露身份,因此扯了假的出来。”

    “但是能培养出这般天才人物的势力,必然不会简单到哪里去,依我看怕是比起龙溪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人物和势力,我们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招惹。”

    “张统领,回去之后,你且去查此人,但注意不要查太深,浅尝辄止,打听到此人的一个大概便可,切记不能引其背后的宗门势力不满。”

    秦重的谨慎思量让那张姓统领略感不满,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出于他对秦重的敬佩和军纪的严明,他还是再度行礼道:

    “是!末将听令!”

    说完他便重新退到了秦重的身后,默默屹立着拱卫秦重。

    此时秦重心知已然上当受骗,便不再在此上纠缠,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嘴里打着哈哈,向章泰和丁浩安赔笑道:

    “真是失礼,是本将轻信他人之言上当受骗,才搞了这么个笑话出来,还望诸位勿要怪罪!”

    “不过本将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和那人的渊源瓜葛而来,更多的则还是对你们虎宗主的敬佩!”

    “本将虽处于朝堂军中,却对江湖上,像虎宗主这般难得的,为了百姓安生和天下正气,豪情不羁之人,颇有敬佩!”

    “只不过可惜本将一直公务缠身,在虎宗主生前难有机会来亲自拜见,未能亲眼见过虎宗主这般英雄人物,属实乃是本将此生一大憾事!”

    “因此本将今日特地前来,便是要送虎宗主一送!还请诸位带本将去虎宗主的灵台,让本将给他上柱香吧!”

    秦重表达了他自己对虎泉的敬意,先前的荒唐笑话也就此揭过,章泰自然乐意和这么一位将军打点好关系,笑呵呵的把虎泉往殿外引,说道:

    “秦将军有心了,请随我来,灵堂就在山脚之下。”

    “有劳长老了!”

    秦重一点头,客气一句,跟着章泰就要往殿外走。其身后的统领和甲士,见状就要跟上,寸步不离秦重的身边,却被秦重挥手制止了,并且回头吩咐道:

    “此事乃是本将私事,尔等不必跟随。张统领,你且带他们在此殿内等候,本将去去就回!”

    “是!将军!”

    几位军士连带那位统领齐声应和,驻留原地,秦重带他们前来本就是为了一个官家的阵仗,又不是真的需要他们拱卫身畔。

    说起秦重一个天仙境的将军,论实力修为不知要比他们强上多少,真要有什么危险,岂是一个地游境的统领和二十位纵横境的甲士能帮的上用场的。

    秦重离去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幕的林蒙也是微微点头,在心底对对方这种判断和决策表示赞许。

    秦重说的很没错,他林蒙岂是一般势力能培养出来的人物?那是圣人亲传弟子!就算眼下圣人找不到了,可这背景不管放在哪一个时代,都是顶尖一流的。

    对方的判断非常准确,不仅给他少了些麻烦,更是给林蒙自己少了一些麻烦和尴尬。

    秦重前去祭拜虎泉之后,殿内众人再度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了起来。

    而秦重留下的那二十位军士却是如同雕像一般的静立在一处客座之后,目不斜视、一动不动,足以见秦重治军之严明。

    只有那位张姓的黑甲统领要比底层军士自由一些,眼神四处扫动,观察着在场众人,不过却没有开口对众人所谈论的话题插过任何一句话。

    他的眼神略带傲气和冷漠,似是对龙溪宗和五岳剑宗一类的江湖宗门势力颇有不屑,和其对视会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众人都有意的忽略他的存在,不去和他的目光交接。

    只不过那名统领的目光却常常落在在林蒙身旁静静饮茶的杨庆身上,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便会过的尤为阴冷。

    杨庆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如芒在背的阴冷目光,只不过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名黑甲统领,并没有理会对方。

    他全性妖人、魔道贼子的身份,在江湖上受到的白眼又岂会少过?但他杨庆又怎会是一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更何况比起他能神玄媲美的层次,区区一个地游境的统领根本无法入他的法眼。

    如同蝼蚁在挑衅天上的神龙一般,高高在上的神龙又岂会因为一只蝼蚁的挑衅而降下他那高贵的怒火。

    可就当众人谈论的话题变到了杨庆的身上,因为杨庆强悍的修为以及和虎泉的关系,龙溪宗众人开始恭维起杨庆之时,这位统领终于忍不住的发言了。

    只听他语气颇有不屑的开口,讥讽说道:

    “依我说,你们龙溪宗也好歹是号称正道宗门,只因这杨庆名头大了点,实力强了点,和你们虎宗主私交好了点,便如此恭维一位魔教妖贼!”

    “你们这般和他同流合污,真是有违你们江湖正道的名头,堪称正道之耻!你们殊不知这个魔头,破坏法治、胡作非为!手下都不知沾染了成百上千,多少人的鲜血和性命!”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仗义执言

    黑甲统领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深深皱起了眉头。杨庆和龙溪宗的关系甚好,又是五月剑宗的援兵,由林蒙带来的人。这统领一番话,确是把在场众人全都得罪了。

    林蒙等五岳剑宗之人还好受一些,只是觉得这黑甲统领所说有些不妥,但先前力捧杨庆的却是龙溪宗的人。

    黑甲统领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抹黑龙溪宗,更是有意无意的在讥讽虎泉,但龙溪宗众人却敢怒不敢言。

    在场众人除了秦重带来的人之外,清一色全是天仙境的高手,最次的也是御空境的修士,不是龙溪宗的长老、少宗主,就是五岳剑宗的林蒙和凌成。

    如今一群天仙境的高手,被一个小小的地游境修士这般讥讽嘲弄,何人心中不怒?

    只不过他们不愿意在这个关头再招惹官家的麻烦,只是一个个都沉着个脸、皱着个眉默不作声。

    至于首当其冲被那人讥讽的杨庆则是表现的最为轻松毫不在意,作为全性之人的杨庆,早就对天底下的这些白眼和讥讽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

    此时杨庆甚至看都没有看那黑甲统领一眼,就神情淡漠的自顾自端着一盏茶,慢悠悠的喝着。

    龙溪宗众人想要扯开这个话题,不去理会那张姓统领,可那统领却好似得寸进尺一般的更加嚣张,对杨庆紧追不放的继续开口讥讽道:

    “就你们这样的人还谈什么江湖正道,遇事避重就轻,只会顾及一些脸面,甚至不惜和魔道贼子勾连一气,属实是可笑!”

    那张姓统领这般得寸进尺、穷追不舍,让龙溪宗之人的面色更加阴冷了下来。

    就连在其身后二十名甲士侍卫之中,有一位甲士微微推搡那位统领,附耳小声说道:

    “张统领,不要再说了,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惹怒了龙溪宗,就算是将军都讨不得好!”

    “再说了,我们来此也是将军的意思,将军都对虎泉赞赏有加,统领还是不要再这么驳逆将军的意思了。”

    此人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是将这张姓统领点炸了一般,更是激起了他的情绪,语气变的愤慨不已的对那名甲士大声训斥道:

    “将军的意思怎么了?将军敬佩虎泉也不代表他和那虎泉一般愿意与魔道贼子同流合污!”

    “还有你说这是什么龙溪宗的地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你忘了吗!我们代表的是朝廷,是苍梧军!我就不信这龙溪宗有胆子对我们出手!”

    张姓统领这番话将那名提醒他的甲士训的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多舌。

    训完那名甲士,张姓统领似乎胸中还有怒火未平,回过头对着龙溪宗和五岳剑宗众人,言语更加犀利的讥讽道:

    “我们将军欣赏你们虎泉宗主,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依我看,你们那虎泉,怕也是干净不到哪儿去!”

    “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敢到皇城边上闹事,还和魔道妖贼勾连一气,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妄称正道,妄称英雄!”

    “依我看,那虎泉真是和魔道贼子勾连的多了,如今死在风雨楼这样的魔教之人手中,还真是报应!”

    此人话音刚落,一直不为所动的杨庆,手中的茶盏砰然碎裂,竟是气的硬生生将其捏碎。

    “杨兄冷静!”

    坐在杨庆身旁的林蒙赶忙伸手按住了杨庆的一条手臂,生怕其再要暴起杀人。

    可杨庆只是捏碎了自己手中的茶盏,没有像之前面对杜浔一样的暴怒,反倒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后,幽幽对林蒙说道: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一个爬虫动怒。”

    地游境的修士,不像那天仙境的杜浔,实在是入不得杨庆的法眼。

    再加上这张姓统领所说和那杜浔不同,只是在讥讽杨庆抹黑虎泉和龙溪宗罢了。

    而那杜浔却是硬揭杨庆的伤疤,甚至还污蔑他和虎泉的关系,暗指是他害死了虎泉,这就直接戳在了杨庆的逆鳞死穴之上,让其当时顿然暴怒,若非有林蒙陈季的压制,便要将那杜浔格杀当场。

    但仅仅是捏碎手中茶盏这么一个动作,也惊的那黑甲统领一头的冷汗出来。

    他虽然嘴上不落面皮,自持朝廷军中的身份,不怕有人对其出手。但说白了他也仅仅是个地游境的小修士,若是杨庆要出手杀他,简单的就和按死一只蚂蚁一样。

    到时候他说死就死了,至于事后苍梧军和朝廷会不会为了他一个小小的地游境统领,去和能媲美神玄的天下第一术师杨庆大动干戈,他也就不知道了,起码自己的命是搭进去了。

    世人惜命,那统领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可不想真的惹恼了杨庆,就这么白白送命进去。

    见杨庆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也就安心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稍稍舒缓了一下心情。

    但林蒙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此人三番两次出言讥讽,得寸进尺、穷追不舍,尤其今日当着龙溪宗和杨庆的面,还是在虎泉的祭典之上,这让敬佩虎泉对龙溪宗有所愧疚的林蒙颇为不满。

    此时再也忍不住的林蒙就要皱着眉头,对那张姓统领开口呵斥,至少打算要让他知道这个江湖上是靠拳头说话的,一个小小的地游境修士不能这么嚣张。

    就当林蒙要开口只是,那群站在黑甲统领身后的二十位甲士之中,有一位瘦高的青年却率先开口,愤然对那黑甲统领呵斥道:

    “张统领!你实在过分,属下不得不说!那虎泉乃是一代英雄人物,是江湖上有名的豪侠,行事磊落坦荡!”

    “就算其有些事情做的有违朝廷法度,行事有些霸道偏激了一些,可他所行皆为了天下正气,从没有助纣为虐,更没有残害正道同门和黎民百姓!”

    “而杨庆前辈也是磊落之人,虽是加入了全性,但也是挂了个名罢了,并没有像江湖上那些散乱的全性一般胡作非为,手下所杀之人也全是该死之人!”

    “况且就连我们大元皇朝的开国大将之一,无双城的初代城主,号称戡乱剑仙的无双尊王林,不也是全性魔教中人吗!”

    “那无双尊王林,同样是魔教之人,却和杨庆前辈同样没有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反而他还用手中之剑,为天下百姓堪平了一个乱世,还天下一个泰平,为我们大元皇朝的开国立业,造下了不朽的赫赫战功!”

    “如此这般,张统领岂可对所谓的全性妖人、魔道贼子,如此以偏概全的污蔑讥辱!这天下修士是正是邪、是善是恶,不是以一个身份能作为定论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正气凛然

    这位纵横境的甲士此话一出,着实惊了在场众人一跳,就连林蒙也对其啧啧称奇,在心中赞叹此人的胆魄不一般。

    军中纪律等级最是严明,而此人却有胆量直言不讳,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以一位基层甲士的身份,反驳一位高层统领,冒这般天下之大不韪!

    更为难得的是,此人心思清明公正,不以单纯的是非对错、是正是邪来评论他人,算的上是林蒙这辈子所见过的最为公正的人之一了。

    可林蒙、龙溪宗等江湖中人,和杨庆这种所谓的魔教妖人有瓜葛的人,可能会欣赏他,但他所在军中却都是对他避之不及。

    就当此人强行出头顶撞那名统领之时,原本在其身旁和他整齐队列的其余甲士,纷纷避开了他的身旁,给他让出了一片空地,似是不想和他沾染丝毫的关系。

    和他同行的甲士,或是震惊、或是惊悚、或是不可思议的种种表情外露,却无一人看向他的目光中是带有赞许和肯定的。

    但即使是这样,处于一个被孤立的状态下,那名青年甲士仍旧笔直如枪的站立原地,昂首挺胸毫不畏惧的直视面前统领阴冷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王什么来着?”

    当众被下属激烈驳斥的张姓统领此时面色阴沉的对那名甲士问到,感觉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属下名叫王什伍!”

    那名瘦高的青年甲士声音高亢的回答,语气是那样的骄傲自豪,就好似瞧不出面前统领阴沉到能滴水的神态一般。

    看到此人这般不知悔改的模样,张姓统领是气极反笑,直接出言讥讽道:

    “呵呵!好一个王什伍!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什么什长伍长了!”

    “为朝廷效力!为黎民百姓谋福!镇守边疆、除恶平乱!纵使位卑人微,属下亦当无怨无悔!”

    王什伍语气铿锵有力的回应到,目光与面前统领阴冷的充满戾气的眼神相对,却坚定不移。

    张姓统领闻言眉头微皱,不知这家伙是真的一时被什么热血冲昏了头脑还是确实是个傻子,这都搞不到他的意思。

    黑甲统领本想着敲打提点一下这位不知好歹的青年甲士,却不曾想对方油盐不进,反倒是给了对方一个慷慨激昂、正气凛然的机会。

    这让那统领更加的懊恼,眼神之中的戾气更重,语气更冷三分,竟是直接当众将话挑明了说道:

    “好你有一个雄心壮志大义凛然!你就不怕我将你贬去马房伙房,甚至让你去做一些肮脏活计吗!”

    张统领摆明了在威胁,王什伍闻言双眼一瞪,竟是毫不露怯,径直将手中长枪往身侧重重一杵,气势更涨三分,怒喝道:

    “天地自有正气在!我行的端、坐的正,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怕有人刁难诽谤、非议与我!就算是去做马夫伙夫,又何惧之有!”

    “只不过张统领若是这般意思要刁难于我,那么属下会向将军请愿革职还乡、卸甲归田!到时候上报于将军,我等着将军革我的军籍!”

    眼下王什伍是和张统领撕破脸了,被以下犯上,数次被顶撞的张统领此时更觉得面皮火热,指着对方的手指都气到颤抖,胸膛不停的起伏着大喘气,恼羞成怒之下就要对王什伍怒吼着出手。

    “好你个小小金刚境的小甲士,竟狂妄至此!真是不知死活!待本统领好生教训教训你!”

    这地游境的统领位于地游三境中的第二重千里境,比那位于纵横三境之首的金刚境的王什伍还要高出两个小境界。

    就算这统领不用兵器,单以内力和肉身之力,一掌敲下去也能将这仅有区区金刚境的王什伍敲出个重伤来。

    可这王什伍先前为杨庆和虎泉一番仗义执言,再加上那样的慷慨陈词,已然是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而此时那张姓统领却还更加张狂的要对其出手,这般卑劣无礼的行径,彻底点燃了在场众人心中的愤怒。

    不管是五岳剑宗还是龙溪宗的人,就算局势危难一些不愿在这个时候得罪朝廷官家的人,但每个人还都是有良心的,若是让这张姓统领在此伤了那王什伍,每个人的良心都会过不去。

    “大胆!”

    “住手!”

    “放肆!”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怒喝高呼,出言制止那黑甲统领对王什伍的出手,可那黑甲统领却不管不顾,执意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出口气。

    王什伍面对黑甲统领带着千里境修为,悍然拍来的一掌,只能被动的退后,无力的拿手中长枪架在胸前,摆出一道守势,心底已然做好了被重伤的觉悟。

    就在此时,众人仅仅是出言呵斥制止之时,林蒙猛然起身,爆发出了他属于天仙境的强悍修为波动,一股真气直冲那名黑甲统领而去,硬生生截断了他的攻势,将他凭空震退三步!

    “我看是你不知死活!真是好胆鼠辈!区区一个地游境的小修士,竟敢在我等一众天仙境面前大放厥词,狂妄至此!”

    林蒙屹立殿内,双眼一瞪,横眉怒喝着。虽然没有对那黑甲统领直接出手,但仅仅用真气隔空一冲,便将其逼退。

    “你!你们!”

    这次那张姓统领气急败坏的指着林蒙和在场的众人,却再也不敢像之前一般大放厥词了。

    他明白,若是真撕破了脸,对他是决然没有好处的。

    在场清一色的天仙,最次的也是御空境的修士,远非他一个小小的地游境第二重千里境的小修士可以媲美的。

    就算是他的将军也不过仅仅是一位天仙第一重御空境的修士,若是真在此地动起手来,就算是他的将军秦重也讨不了好,回去后更是饶不了他。

    就在此时,秦重也是祭拜完了虎泉,同章泰一同回到了殿内。

    前脚一进门,他便看到了此时殿内剑拔弩张的情况和张统领略显狼狈气愤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秦重眉头一皱当即问到,想不通自己才去给虎泉上了柱香的功夫,怎就乱成了这个样子。

    那张姓统领刚想开口向秦重回话,却被殿内的丁浩安截胡,先他一步向秦重说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丁浩安可不傻,他不想让这个黑甲统领添油加醋的和秦重一说,再坏了龙溪宗和对方彼此之间的一点情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林蒙的传承

    丁浩安向秦重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林蒙等人纷纷附和,而秦重则是眉头皱的更紧,看了一眼一旁的张统领却没有开口问询,反倒是走到王什伍等甲士面前问道:

    “方才丁少宗主所言,可有缺漏之处?”

    在向着大将军秦重还是向着一个统领的选择上,这群甲士果断的选择了秦重,一军将主亲自问话,他们决然不能说假话哄骗对方,一个个都是点头称是,直言丁浩安所言无有缺漏之处。

    这么一来,秦重算是闹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此时是心生怒气,回过头一皱眉一瞪眼,对着那统领便怒喝道:

    “张峰,你好大的胆子!”

    这声怒喝一出,秦重的气势便铺张开来,那久处军中沙场之内,长期身处高位的上位者独有的威势铺展,让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无人敢小瞧这个仅有御空境的将军。

    “末将知错!”

    那统领见秦重完全不偏向自己,当机立断,直接便对着秦重单膝下跪,低头认了这个错。

    这统领和之前大相径庭的这般乖觉态度,倒是让秦重的气消了不少,可他仍旧接着训斥道:

    “你可知虎宗主是如何死的吗?他死时身负一百三十七处刀伤,左臂自小臂肘部被斩断,胸膛心脏被人洞穿!”

    “就这样,他都是站着死的,死后身躯也不曾倒下!一如他的信念一般!”

    “你真该好好看看他的碑上的那两行字!宁死不屈,无愧天下豪情;舍生取义,堪称正道楷模!说的好啊,像这样的英雄人物,又岂是你可以讥讽嘲弄的!”

    “你还敢仰仗职务之高,欺辱胁迫军中兵士。这又是谁给你的权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黑甲统领张峰就这么单膝跪地,低头默默听训一言不发。

    秦重训完又感觉气消了不少,最后无奈的摆摆手说道:

    “本将罚你降半职,扣饷三月,不得有异!”

    “末将甘愿受罚!”

    黑甲统领这才得意起身,继续立于秦重身后,不过此后他便是副统领,不再是统领了。

    处理完这张峰,秦重又来到了如标枪便昂首挺胸屹立着的王什伍面前,轻拍他的肩膀,面露赞许之色,点头说道:

    “你做的很不错!有正气有骨气,本将喜欢!他方才说你一辈子只能做个什长伍长,那么本将下令,回去后你便调任冯济川统领麾下,升任百夫长!”

    “谢将主大人栽培!”

    王什伍面露喜色,高呼一声,随后秦重又来到龙溪宗众人面前,拱手赔笑道:

    “是本将治下不严,今日又给诸位出了一个笑话,属实乃本将之过错,还请诸位万望恕罪,本将这就打道回府,不再叨扰诸位了!”

    “午时马上就要到了,秦将军不参加我们宗主今日的大祭了吗?”

    章泰此时开口问到,秦重却是满脸的无奈与歉意,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唉,本将带来的人如此无礼,冲撞了诸位还冲撞了虎泉宗主的在天之灵,本将又有何脸面再参加虎宗主的祭典,眼下只求速离此处了。”

    秦重态度坚决,实在无颜再留在龙溪宗内,执意要走,就算龙溪宗众人,想和对方打点好些关系,再三挽留也是无用。

    最后秦重就要带人撤出大殿,回返他们在漠化府的驻地之时,林蒙突然开口,叫住了王什伍。

    “王什伍老兄请留步!”

    王什伍闻言微微一愣,回过头来看到了这位方才替他拦住统领张峰的那位少年,微微躬身行礼开口道:

    “恩公有何事?”

    林蒙也不废话,一句话不说,便直接用神魂传念之术,向王什伍的识海之中传了几篇自己曾经所创的旁门枪法、心得以及其余一些天下有名的枪法。

    对于此人,林蒙是颇为欣赏的,不仅能不畏强权仗义执言,更能信念坚定不为动摇!

    此人的资质可能差了些,但是如此心性和公正清明的思想,都无一例外在林蒙眼中显示,此人是个可造之材!

    最巧的是,这王什伍正好是用枪的,还碰上了千年前的天下第一枪仙林蒙,林蒙对于这样优秀的好苗子,自然是乐意拉上一把,期待他未来能给天下正道带来一些奇迹和贡献。

    王什伍在接受了林蒙灌入其识海内的传承后,微微一愣,只感觉头脑发昏,随后他便明白了,这是对方赠予自己的造化。

    而林蒙这般不动声色心照不宣的意味,王什伍也并非愚痴之人,当下便明白了过来,同样不动声色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深深向林蒙拱手鞠了一躬,便重新回到队伍中去,跟着秦重回返了。

    他还不知道,他这次所得到的,正是那能让天下抢修都为之痴迷、疯狂的,天下第一枪仙,伏龙枪仙林蒙的部分传承和心得感悟!

    他甚至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小小年纪却有御空境修为,有用这种诡异手段赠他传承的那名少年究竟是何人……

    在跟着秦重回返的路上,王什伍便向秦重问道:

    “将军,那位先前为属下出手的少年恩公究竟是何人,将军可否知晓?属下受人之恩,却连对方的名讳都没来得及问询,实属有愧。”

    还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之人!

    秦重闻言又对这王什伍欣赏了两分,当下便毫不隐瞒的对其解答道:

    “他啊!就是最近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位五岳剑宗的新宗主安阳!能在御空之境一剑入神游,以一己之力杀退风雨楼十几位天仙的天才人物!”

    “最近江湖上对他的传闻都快传成神话了,也不知几分真假,若是为真,恐怕此子便是当今的第一天才了!”

    “这次江湖百闻榜过后,麒麟榜重开,估计他会把如今的麒麟榜位列第一的,那位国师大人的宝贝徒弟卓林给挤下去。”

    “你且安心在军中成长便是,日后有的是机会见他,想报你的恩情了,便去五岳剑宗直接找他便可,方便的很!”

    “哦!”

    王什伍淡淡回了一声,虽然心中也是对林蒙的传说和事迹颇敢震惊,但他却不怎么关心这些,只是默默将五岳剑宗安阳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沈梦舟的渴望

    而通过这次与秦重这位“老朋友”的再碰头,林蒙也对其了解的更为深刻了一些。

    先前在那村庄之中第一次见秦重,林蒙还当对方是个薄情无义、不管百姓死活的官家罢了。

    现如今看来,这秦重也并非是薄情无义,反倒是有些性情中人、颇为羡仰江湖上虎泉这般英雄豪侠的样子。

    想必是因为其身处朝廷军中,不能如江湖人般随意行事,因此显得有些薄凉,不近人情,本质上其心性并不恶劣。

    林蒙在这么看来,对这秦重和这当今天下的朝廷大元皇朝的好感度,有提升了一些,起码现在看来,这个开代仅有百余年的新皇朝,也并非是一个残暴的暴政朝廷。

    而至于他冒充虎泉亲传弟子一时,自秦重到来到匆匆提前离开之时,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只是闹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罢了,更没有给龙溪宗带来什么麻烦和困扰。

    随着秦重的离去,林蒙和殿内众人的气氛也稍放松了一些,没有那些违和的黑甲军士和那令人生厌的张峰统领,众人的心情都明朗不少,重新聊着等午时的到来。

    在给虎泉的七天祭典内,每日午时的大祭并不繁杂,也不显得过于隆重。

    只是走一个哀悼、上香、行礼、轮流祭拜的略显简略的流程罢了。

    而选在午时举办,也是因西洲地区的习俗便是如此,正午时分太阳最烈,阳气最盛,传闻在此时给死人做祭,可以洗涤阴气,让灵魂升天。

    包括林蒙在内的参加祭典的众人,不同于一些凡人百姓,修士们大多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只信自身的实力和境界带来的力量与长生。

    不过礼俗如此,众人也便走个流程,大祭耗时一个时辰有余便结束,也不繁琐,事后林蒙等人便向龙溪宗众人告辞,不再多留,启程回返了五岳剑宗。

    林蒙一行四人一回到五岳剑宗,便看见那一袭白衣的沈梦舟,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处大湖旁的简易凉棚之内,优哉游哉的饮茶。

    这一路上林蒙的神觉都发现了沈梦舟在暗中跟随,留心自己等人,想必是其神玄境的速度要快上不少,虽是一路跟着,也是比他们提前一步回来了。

    而先前大长老凌成跟着林蒙去参加虎泉祭典之前,安排下的给沈梦舟住所的修建,如今也是有模有样、按部就班了起来。

    那处由沈梦舟击出的大坑,此时已经注水其中,形成了一片大湖,湖上还有人泛舟,不断的布置着一些阵法。

    至于一些亭台楼阁,此时也是起了一些大致的框架,看样子不出三五日便会修缮完成。

    “劳烦沈大人一路相护了。”

    林蒙率先上前向沈梦舟见礼,随后改用神魂传音之法说道:

    “在下想和杨庆兄以及陈大师商议一事,可否还请沈大人不要窥窃?”

    沈梦舟听到林蒙的神魂传音微微一愣,端着茶盏在嘴边的手都是一顿,心想这小子居然开启了神觉,并非是猜我暗中跟随,而是一路上用神觉感应发现了我!

    不过沈梦舟转念一想,对方都能在御空境直接跨过逍遥境的感悟门槛,直接来了个一剑入神游,对于这样的天才,开启神觉这种小事还真是不足为奇。

    想到这,沈梦舟也就见怪不怪了,缓缓点点头,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后,同样用神魂传音之法向林蒙讲道:

    “你既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什么安全问题的话,我自然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更不会窥窃、管束你的行动,你且放心去就是!”

    “谢大人!”

    林蒙用神魂传音回了一礼到,便邀着杨庆和陈季二人往一处密闭的帐篷走去。

    对于沈梦舟这样的高手,真要偷听,以现在的林蒙还是没办法阻拦防范,还不如直接将话讲明了毫不掩饰,要对方一个承诺,而高手都重道心,自然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承诺。

    不过沈梦舟说归说,他其实也对林蒙等人想要谈论的话题颇敢兴趣,不断的在心底猜测到。

    这五岳剑宗的小天才安阳当真和全性有所瓜葛?天下心卦之术第一的陈大师又和全性是什么关系?莫非他们要谈论一些有关全性的秘闻?

    沈梦舟对全性十分感兴趣,和他师出同门,却比他足足年长一两个时代的那位师兄,戡乱剑仙王林,同样是参加了悟道法会的全性之人,只不过却是比杨庆等人早一届的,百余年前的悟道法会。

    而王林能成为戡乱剑仙,号称堪平乱世第一剑,被江湖之人封号无双尊,敢讲一个天下无双!其强大的关键原因还是在于当年他在全性悟道法会之上所悟得的一门神妙剑法《戡乱决》。

    因此作为王林师弟,对王林了解颇多的沈梦舟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全性之中的秘密,可奈何却从他的师兄哪里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出来。

    不仅如此,他沈梦舟少年时虽是偶遇一代江湖传说,号称天下第一剑仙的问剑剑仙李不鸣,被相中成为了其第二位亲传弟子。

    但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他仅仅是从李不鸣哪里传承了问剑宗的一门传承心法《问心剑引》,以及一些剑道之上的修行经验,便被放养江湖,几乎是不管不顾。

    说实话他已经有近五十年没有见过他这位号称传奇的师傅了,自从学到那门心法和一些经验之后,便投奔了他的大师兄王林的无双城。

    沈梦舟少年、青年和壮年大部分的时间是在无双城王林手下成长的,也是由王林亲自教导的,这位不仅是他的大师兄,严格来说甚至说成是他的半个师傅都不足为过。

    也正是从那段时间开始,戡乱剑仙王林的强大便如同一道高墙一般的竖在了沈梦舟的心底。

    他甚至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傅李不鸣亲自出手,但却曾经不少见王林出手时的强大,不少见那戡乱决的可怕威能。

    时至今日,沈梦舟名震江湖也对他那位沉默寡言的师兄心有余悸,自认为那是一种他终身都无法超越的强大力量。

    因此他更迫切的想要得知,王林强大的根源所在,也就是全性的秘密了!

    这天底下如今能让他沈梦舟提起兴趣来的,除了安静雅致、享乐悠闲和剑道修行之外,也就只有全性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与杨庆密谈

    可不论沈梦舟如何的打听全性的消息,探查全性悟道法会的秘密,始终有一种迷雾笼罩的感觉,深不可测,知道的越多他便越对全性心怀忌惮,同时越想知道的更多。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沈梦舟不可能为了一些不知价值几何的消息违背自己做出的承诺,不仅落了自己的面子还坏了自己的道心。

    面对开启了神觉的林蒙、杨庆和陈季三人,就算他能窥窃到对方谈话的内容,也必然会被对方发现,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只好打算着事后能否旁敲侧击着鼓弄出一些东西来。

    而林蒙这边带着杨庆和陈季进入账内密谈,也无非是想问一下对方日后的打算,以及杨庆体内那神秘梅花禁制的事。

    若是对方的身体真如自己所料一般,出了什么大问题的话,对于杨庆这么一位江湖豪侠又对五岳剑宗有所恩情的人物,林蒙若是有办法,还是想尽力帮上一帮的。

    三人一进账内落座,林蒙便一边替二人斟茶,一边向杨庆径直开口问道:

    “先前听闻杨兄二人打算前去东洲,不知何时启程?”

    “再过几日后便启程,我二人还打算多游历一下名山大川,不想时间那么赶紧,要比你们早一些时日动身,到时候我们江湖百闻榜再见了。”

    又是江湖百闻榜!

    林蒙闻言眉头微皱,联想到之前杨庆提到东洲一行时,那杀气腾腾的讨债二字,心底又泛起些许担忧和困惑来,小心翼翼的接着问道:

    “杨兄前去江湖百闻榜究竟所为何事?莫非此次江湖百闻榜大会之上,要起什么乱子?”

    杨庆不予作答,依旧对这个问题不透露半点东西出来,只是微微摇头,拿起面前茶盏抿了一口后,戏谑的说道: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乱子,我们只是打算让一些人,偿还他们早已犯下的罪孽罢了,你且放心就好!”

    林蒙算是听明白了,这杨庆是打着要报仇的主意去的,可至于是向谁报仇,又或者是为谁报仇,杨庆则是一点都不肯说。

    林蒙也只好作罢,回头看了一眼在杨庆身旁的陈季,此时却是和面色略有阴冷狠厉的杨庆不同,他是双眸紧闭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一种意味难明的纠结与犹豫之色让林蒙颇感奇怪。

    只不过对方既然不肯说,林蒙也便浅尝辄止不再追问,扯开这个话题,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杨兄真打算杀那林海宗的宗主杜浔?”

    “必杀!”

    杨庆的回应杀气纯粹,铿锵有力,目光坚定不移,只听他语气嘲弄不屑的接着说道:

    “那杜浔实在该杀!此事我杨庆说到做到!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滥杀无辜给你们五岳剑宗添什么麻烦,此事由我杨庆一人背着,与你们无关!”

    林蒙闻言叹息一声,他本不想在这个关头生事,尤其是杨庆先前是和五岳剑宗站在同一立场之上发话,要是真杀了一位宗主,必会给五岳剑宗添一些乱子和非议进来,这可不是杨庆说背就能背的。

    那林海宗的杜浔其心当诛,言语更是险恶无比,就连林蒙也是颇为气恼愤恨此人,不过他也不想这么一位天仙境的修士,就这么因为一些口舌之争便丢掉性命,实在是可惜。

    不过眼下看杨庆坚决的态度,和言语之间对那杜浔的杀意和恨意,林蒙感觉是劝不动了,不过还想尽力试上一试,能少些事端便少些。

    “杨兄为何不小惩大诫,教训对方一番便罢了,何必因一些口舌之争取人性命,让杨兄徒背骂名!”

    林蒙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可杨庆却不领情,语气阴冷的嗤笑一声道:

    “那家伙是万般该杀!祸从口出也怨不得人!我不滥杀无辜,不取他全宗性命行那灭门之事,已然是开恩立德,不过此人我却非杀不可!”

    “至于江湖上的一些骂名,安小兄弟真是小瞧我了,自我加入全性以来几十年下来,这样的骂名白眼还不是家常便饭,早就已经习惯了,我杨某堂堂天下第一术师,还怕有人背后嚼舌根子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林蒙再劝也无用,只能是微微摇头叹息,心底直道可惜,这次这个杜浔真是好死不死,逞一时口舌之快,直接戳到了杨庆的死穴之上,也真是咎由自取!

    三人沉默了片刻,气氛略显沉重。林蒙转念想了想,若是杨庆真要杀那便杀,也没有多大关系。

    此时有沈梦舟这个神玄境的大高手坐镇五岳剑宗,其又是当代护国玄师,代表着大元皇朝。

    还是奉的当朝国师,鸿天监之主林进之命而来,背后站着这么两尊庞然大物为五岳剑宗作保。

    就算杨庆闹出什么事来,他们那群宗门世家之人也不敢犯到如今的五岳剑宗头上,顶多便是一些流言蜚语罢了,还能接受。

    抛却这个话题,林蒙思量再三,终于打算问出他一直疑惑,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前些时日杨兄便要当场暴起格杀杜浔,我企图用一种禁制封印之术压制杨兄,却无意之间触发了杨兄体内一道禁制。”

    “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时日一直忙碌,没功夫细细询问,我实在担忧杨兄的身体,是否有一些隐疾在身。”

    林蒙此话一出,在场的气氛却更显沉重,陈季依旧闭紧双目,眉间面色之上却徒增两分淡淡的忧伤。

    而一向大大咧咧、豪迈不羁有话直说的杨庆,此时却也出奇的安静,低着头抱臂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股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足有两三个呼吸,林蒙是左瞧右瞧仍不见这二人有动静,心底逐渐焦虑了起来,尴尬的讪笑两声就要转移话题,说道:

    “哈哈!是我唐突了,给二位赔个不是,若是杨兄有难言之隐不便开口,那便不用为难……”

    林蒙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杨庆突然一声大喝打断。

    “罢了!”

    林蒙闻言一惊,愣了神,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见杨庆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林蒙,身上换了一种气势,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本就是一个活不了多长时间的将死之人了!也没什么好害怕好顾及好隐瞒的了!你的为人作风也合我一半口味,我杨庆认你这个朋友!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又何妨!”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逆生血胎蛊

    林蒙闻言双眸微缩,心道果不其然,这杨庆如他所料一般,是个命不久矣之人。

    随后林蒙吞了口唾沫,微微点头神情正色起来,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惊人秘闻,也同样对杨庆的经历有所好奇,微微伸手一推做了个请个动作,说道:

    “还请杨兄细细为我说来,在下洗耳恭听!”

    此时杨庆闭住双目,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复心绪,随后睁开双眼,一向爽朗的面色之上此时竟带有了一丝哀伤,只听他幽幽的开口说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保持这幅孩童一般的模样,不是练了什么童子功,更不是什么相由心生的赤子之心所致。”

    “想当初我也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七尺男儿青年样貌,只不过后来中了南洲赤月教的底蕴蛊毒之一的逆生血胎蛊,从而一夜白发,逐渐变成了这幅样子。”

    “而我体内位于心脉血源之处的那道三环相套的梅花禁制,名曰梅花三禁,乃是我和陈季当年为了压制我体内的蛊毒,苦苦寻到了天下第一禁制大师梅花尊薛彬,由其亲手所刻的禁制。”

    林蒙闻言眉头大皱,心中大为不解,这区区几段话之中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一时间无法全然理解,只能更加疑惑的接着问道:

    “南洲赤月教不是早就被南蛮各大部族联合天下正道势力剿灭了吗?那逆生血胎蛊又是什么?当真无解?”

    这天下,大元皇朝五大洲,北洲多雪域荒地,地脉矿产资源第二;西洲多山林荒漠,草药灵物资源第二。

    而中洲位于中心平原,更有历代皇城天启坐镇,五洲之内富饶第一;东洲盛产奇矿异物,矿产资源第一。

    至于南洲则多雨林、草木、异虫,乃是草药灵物资源五洲第一,而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毒术蛊虫,也是起特产之一。

    这些都是有关这片大地数千年来不变的常识,林蒙了解的十分清楚,至于那赤月教,林蒙也是有所耳闻。

    乃是当年天下数一数二的巫蛊教派,其秘术独特在天下也是独一份。

    只因其行事张扬,得罪了天下正道太多人,又因其长久以来一直靠劫掠虏获南蛮部族之人以做试验,甚至催生了一脉新的南蛮血统-血脉一族!

    这么一来,不论是在南洲之内,还是在江湖上,这赤月教当时都没有了容身之地,成为了南蛮各部和天下正道宗门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被南蛮各大部族和天下正道修士,里应外合之下彻底剿灭。

    而正让林蒙疑惑的是,按照记载当年那场剿灭战动用的声势之大简直是波及了整个江湖,朝廷官家和天下有名的各大势力纷纷参战,南蛮三**部七十二小部,共一百零八位有名望的部族齐齐应战。

    按道理来说,在这般浩大的攻势之下,赤月教就算有通天能耐也该被灭的鸡犬不留了,怎可能还有底蕴蛊毒留存?莫非还有传人在世?

    只见杨庆缓缓摇头,幽幽叹息一声反问道:

    “你可知天下自古以来的三大类邪术?”

    “血咒、阴煞、起尸!”

    林蒙不假思索的答到,这三大邪术如今江湖上消失依旧,许多人都早已忘记,可这对于有着圣人底蕴的林蒙来说,这种问题就和常识一般的简单。

    可林蒙刚说完,脑子却是一动。血咒?逆生血胎蛊?

    “莫非……”

    林蒙双眼陡然一亮,惊呼出声,好似想到了什么。

    “没错!”

    杨庆缓缓点头,还没等林蒙说出来他的猜测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已经从林蒙的神情上看出来了对方的想法。

    “就是血咒!当时赤月教所擅长的,天下独一份的东西便是血咒,甚至严格来说,是血咒和蛊毒结合的一种方式。”

    “而我中的逆生血胎蛊,便是这样的产物,因此在如今天下再无人同时精通血咒和蛊毒的情况下,此蛊无解……”

    杨庆颇为无奈的幽幽叹息着,而林蒙也是皱紧眉头,思量不出一点关于这股蛊毒的办法来。

    饶是他拥有圣人底蕴,通晓古今无尽秘闻,也并非是一个全才之人,这样的异术即使他曾在十绝老人的藏书阁中见过收录,却也从未研习过丝毫。

    而血咒之术和其他两门异术并称为天下三大邪术,便是由其修行演变的过程中,需要残害大量的生灵性命,一如赤月教掳掠南蛮之人进行试验一般。

    因此这三门异术自古便被天下人所不耻,备受打压,就算是千年前,林蒙所知道的江湖上通晓这三门秘术之一的人便也寥寥无几。

    更何谈是千年后的今天,还要对方同时精通血咒和蛊毒两门异术!赤月教被覆灭后,江湖上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那……赤月教或许会有传人隐藏于世,若是可以抓到他,或许可以逼迫他为杨兄解此毒蛊。”

    林蒙不死心,试探着提出了一个办法,可杨庆却是更重的哀叹一声,摇头说道:

    “无用,那赤月教最后且唯一的传人,当年便是由我亲手所杀,我也是同他一战时才身中这般恶毒的蛊毒。”

    林蒙闻言一惊,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要不然赤月教的底蕴蛊毒怎可能被下到杨庆的身上,但他没敢细想,只想留有一线侥幸和希望。

    可眼下这最后的侥幸和希望也荡然无存,现在林蒙看来,杨庆身上所中的这门蛊毒,除非圣人以通天能耐强行抹除,怕是真的无解了。

    可是找一位活着的圣人出手,何其不易,就连林蒙都不敢确定自己的师傅时隔千年是否仍旧长存世间,就算十绝老人仍旧活着,眼下想找到对方也是难如登天。

    没等林蒙往下接着说话,只听杨庆感慨一般的说道:

    “赤月教唯一传人已死,如今江湖上一些打着赤月教名头的,无非是捡了一些残缺的血咒或是蛊毒传承就出来招摇撞骗,只会为害一方或是做一些点灵婴之类的下流活计了。”

    “至于赤月教真正的核心传承,血咒和蛊毒结合的传承,则随着我杀了的赤月教最后传人,烟消云散了。”

    “而这逆生血胎蛊,便是可以通过侵蚀我的心脉和血液,让我的身形衰败,如同返老还童一般的倒流回孩童时代,最后变成一个婴儿胞胎,化为血水而死。”

    “就算是有着梅花尊薛彬大师留下的梅花三禁,也仅仅是治标不治本,暂缓了这个过程而已。”

    “这禁制仅是能让我停留在这般形态不再退化,可不管再修补禁制也好还是重新激活也罢,也不能完全遏制这恶毒的毒蛊,最终我会体内五脏六腑衰败化为血水而死。”

第二百八十章 点灵婴

    话题沉重了起来,杨庆毫不避讳的直言了自己今后的下场,让他身旁的陈季面上的悲色又重了几分。

    就连林蒙也为之叹惋连连,想不到像这样的天才俊杰居然最后要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天妒英才。

    “好了,我至少还有几年可活,你们不用太哀切,搞的我马上就要去世了一样。”

    杨庆叹息一声,摇摇头说到,微微缓和了一下在场的气氛,变的不那么沉重。

    而林蒙也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杨庆之前所说之中,有一个他没有听过的词汇,本能的发问道:

    “杨兄,这点灵婴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东西?”

    而杨庆闻言则是面露阴冷不屑之色,嗤笑两声说道:

    “呵呵!还能是什么好东西,点灵婴不过是如今江湖正道上的面皮说法,听起来挺正派玄乎的。实际上就是为了顾全他们的面皮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罢了,什么点灵婴,就是血婴之术!”

    “血婴之术!”

    林蒙惊呼一声,点灵婴这个新词他没听过,可这血婴之术他可是耳熟能详,此术又称血祭灵婴,千年前在十绝老人的藏书阁中,关于血咒一脉的记载里,这血婴之术可是其中一个重点。

    所谓血婴之术,便是屠戮活人以及各路天才,甚至是野兽,用其鲜血做祭,以咒术灌溉入尚未出世的婴儿体内,提纯其血脉,增强其资质,令其处于先天之时还未出世,便脱胎换骨,重铸先天。

    这是一门能批量制造天才的咒术,曾在上古时期大为流行,但因其所造的杀孽太重,常有为了制造一个天才,从而派人捉拿屠戮数位江湖上的天才人物,乃至屠戮数万百姓。

    从而引起江湖上各大宗门的纷争与杀戮,可以说这门秘术,曾经引起了一个横跨数百年的江湖黑暗血腥的乱世!

    但这门秘法也并非没有弊端,用血婴之术制造的天才婴儿,会因为其所用不论人血还是兽血,其中的血煞之气浓重,干扰其神魂,导致此人今后性情暴虐无比。

    这血煞之气自婴儿母胎之中便凝聚其神魂识海之中,极难去除,犹如先天之疾,越往后便越根深蒂固,就算日后日夜讼清心明神的咒法也是收效甚微。

    而能在母胎之内洗涤这宛若先天的血煞之气的涤魂术,则代价颇高,不论施为此术需要布置的材料价值真贵,还是需要神玄境的高手自斩神魂,都是一些连大宗门都极难接受的条件。

    不说筹备其材料之艰辛,就说需要神玄境高手自斩神魂做祭,斩出自身最精纯的神魂之力去洗涤对方的神魂识海,这便相当于是废了一个神玄境的高手。

    神玄境之所以和其下的天仙境宛如天差地别,便是在于其对神魂之力的运用和掌控上。

    武道修到神玄境后,在元圣境前对真气修为的增加和修行也不会再有什么质变,神玄三境全部的修行,都是在修神魂之力,最后迈出自身之道,感悟天地之秘,便为玄悟境。

    而自斩神魂,轻则境界跌落至逍遥,修为外泄需要重新积累和漫长的时间恢复神魂。

    重则损伤神魂根基,难以修复,日后武道之路就此截断,一位神玄高手彻底被废。

    并且其神魂之力还会因伤提前衰竭,神魂枯竭比肉身衰败大限之日要提前来到,从此折寿,早逝人间。

    这般代价,是各大势力都难以承受的,后来因其后遗症的可怕,祛除之法的艰难,还有天下正道有志之士的打压,血婴这一妖法也逐渐消散于江湖,林蒙想不到到现在居然还有人干这样的勾当。

    正当林蒙仍震惊不已时,杨庆接着用更加讥讽不屑的语气讲道:

    “现在那些懂得这般邪术妖法之人,在江湖上不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吃的很开,可谓是黑白通吃!”

    “而一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所谓正道门庭,虽然看上去光明磊落,实际背地里不知勾连这些邪术妖人,做了多少肮脏的有伤天和的事来。”

    “据我所知,那如今号称最强的宣天司苏沐,也是曾经的江湖第一天才,便是打娘胎里接受了这点灵婴之术,才获得如此的天赋才情。”

    “不仅如此,就连当今的麒麟榜第一天才,万卷书林进的亲传弟子,据传也是由点灵婴而生,天赋才情更要比之前的苏沐还高一筹。”

    “以及风雨楼如今的副楼主左成凰也是如此,只不过却比不得这两位下的本钱大,因此资质上也是不如他们,反而后遗症明显。”

    杨庆说出的这些信息,无疑都是江湖上的秘闻,是林蒙闻所未闻甚至都不敢去猜想的事情,这带给了林蒙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这其中涉及了如今江湖上的三个大人物,宣天司苏沐、林进的弟子卓林、风雨楼副楼主左成凰。

    其中宣天司和林进所在的鸿天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正道门庭,堪称是玄门仙首,这种事情发生在这两家门第之中,说出去江湖上没人会信。

    “这……杨兄所说,这些可都是确凿无疑的事实?若是这些事情为真,那么岂不是……”

    林蒙不敢相信的追问到,语气有些犹豫不定,联想到血婴之术带来的后遗症,林蒙不敢想象这样的人成为天下正道之首,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杨庆闻言则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道:

    “我可以肯定的是,当代宣天司苏沐和风雨楼的副楼主左成凰,确是在母胎之中经历过点灵婴之术的提炼。”

    “当代宣天司苏沐所在的苏家,在没有出这一个苏沐之前,只是一个有神玄高手坐镇的大家族罢了,还算不上天下一流的宗门世家。”

    “不仅如此,苏家在苏沐之前,还面临着没落的风险,族内一位瞬息境老祖无法突破入玄悟之境即将坐化,而其余的也就只有苏沐的生父一位神游境的高手。”

    “族内青黄不接便是当时苏家面临的最大的问题,若是苏家老祖一死,族内新生代没有高手涌现,苏家便会没落。”

    “在这种情况下,苏家选择了请人点灵婴。苏沐的生父为了诞出一位最优秀的后代,从民间选择了一位血脉最纯粹,天资最优异的女子与之结合。”

第二百八十一章 苏沐之秘

    杨庆似是说的口干舌燥,话音一顿,端了桌前的茶盏自斟一杯一饮而下,润了润喉后接着说道:

    “那苏沐的生母只不过是个工具罢了,事后在点灵婴之时,全身血脉被提纯灌入了母胎中的苏沐体内,其血脉枯竭而死。”

    “苏家当时孤注一掷花了大代价来点苏沐这个灵婴,对于后遗症一事也是知道的清楚,为了接触这个后遗症,苏沐的生父为了家族的未来,不惜自斩神魂来为尚未出世的苏沐用那涤魂之术,洗净血煞之气。”

    “后来也正如了苏家所愿,在牺牲了一位神游境高手和诸多资源之后,如愿获得了一位完美的当时的天下第一天才苏沐。”

    “而这苏沐也如他们愿,在苏家老祖死去之前便成长起来。在乱天尊裴济的裴家退位宣天司后,为苏家在一次江湖百闻榜大会上,夺下了天下至强之人的名头,取得了当代宣天司的盛名。带着苏家一路直冲云霄逆天改命,成了当今天下号称的第一的宗门世家!”

    杨庆的语气笃定异常,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乱说,而林蒙仍旧听的如梦如幻,不太敢相信一位天下至强的宣天司,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制造了出来。

    不过林蒙虽是感到震撼,但更多的却是对苏沐这般人的同情和惋惜,在他看来,用点灵婴这般秘术降生之人,从出生之日起便被他人强行背上了使命和责任,恍若工具一般的存在。

    林蒙不由得想起了心游大师在万佛城内和他的谈话,想起了心游大师和他的同胞兄弟妖僧陀兰的身世,这和苏沐等人何其相似。

    虽然杨庆没有说心游大师也是点灵婴的产物,但林蒙有种隐隐的预感,心游大师和陀兰的降生,可能并不正常。

    而说完了苏沐,没等林蒙回过神来,杨庆便接着往下说道:

    “风雨楼那边的副楼主左成凰,则是出自一个左姓的小家族,族内就连一位神玄都没有,在和风雨楼合作的那些个家族之中,只能排中等,一个不起眼的位子。”

    “不过就算这么一个小家族的野心可是大的很,想要拿到风雨楼的楼主之位,助家族兴盛,甚至想让人加入风雨楼传说之中最神秘的暗阁之中。”

    “所以,他们选择了点灵婴之术,不过他们所拥有的财力和资源可绝非当年的苏家可比的,更是连一位神玄高手都没有!”

    “他们成功点出了左成凰这个灵婴,只不过虽然提升了他的资质,却因付出的资源并不算多,因此这左成凰也并未成那天下决定的天才,也只能勉强算是一流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左家当年完全没有能力,让一位神玄高手自斩神魂为左成凰用涤魂之术洗净血煞之气。”

    “即使他们也做了不少努力,让左成凰的神魂不至于被血煞之气侵蚀的太严重,但这也仅仅是保证其不变的狂暴罢了。”

    “这左成凰可以说是点灵婴的失败品,即使不变的狂暴,他的心性也和正常人不同,恍若失去了一切的情感,变的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一般。”

    “左成凰成功上位副楼主后,他对自己的家族完全没有任何的情感,没有给左家提供任何的帮助。左家当年花大代价点出这么一个灵婴,最后却事与愿违毫无用处,真是可笑!”

    杨庆所说的苏沐和左成凰便是点灵婴一术的两种极端,一成一败,言语之间全然透露出对所谓正道的虚伪的讽刺。

    可能是因为杨庆之前被左成凰三人阻拦,未能及时赶到五岳剑宗更是害虎泉丢了性命的缘故。

    杨庆在说起左成凰时,语气比先前说苏沐之时更加的充满嘲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过林蒙听的好歹是微微放心一些,只要作为当代正道之首的宣天司苏沐不出受后遗症的影响,那一切便都好。

    但想起还有一个林进的弟子卓林,也是由点灵婴降生的奇才,林蒙再次眉头一皱,试探着问道:

    “那卓林呢?那位万卷书林进的弟子,可否也和苏沐一样,不受点灵婴后遗症的影响?”

    林蒙此话一出,杨庆沉默些许,面色似是有些犹豫和把握不定的感觉,半晌才微微摇头,迟迟开口道:

    “这卓林是否是由点灵婴降生的天才,我也说不准,大多是收集到的、听到的传闻一类的情报居多,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

    “不过传言若为真,那么卓林的生父和生母便是当代鸿天监监主林进的师兄和亲姐,而林进的那位同父同母的姐姐,正巧也是一位精通血咒一脉的高手。”

    “只不过她虽是因此被江湖上打成魔教妖人,却是一位心地良善之辈,在江湖民间口碑颇佳。”

    “她虽是修习血咒这等妖术,却不残害人命,反倒另类旁通,用血咒一术治病救人,被江湖上称作血仙医,甚至在民间还有百姓供奉她为血菩萨的。”

    “只是蹊跷也便蹊跷在这里,卓林是在林进的师兄和姐姐过世后三十多年才出生的,如今仅有十四五岁的年纪!”

    “我对血咒一脉的具体妖术邪法了解并不多,因此我无法确定这是否也是因血咒一脉独有的妖术而造成的蹊跷之事。”

    “不过目前我还没有听闻得知过任何能够直接证明,卓林就是那两人的儿子以及是否真的是由点灵婴降生的天才的证据。”

    “但是就目前来看,这卓林的表现还算正常,虽说在天启城内乃至天下都是闻名遐迩的恃才傲物的纨绔子弟,但也没有什么暴虐妖邪之处。”

    杨庆说完,林蒙微微阖眸沉思着,杨庆不知道血咒一脉的具体妖术等邪法,可林蒙却是知道的清楚。

    在一位圣人的藏书阁内长大的天才,只要是在千年以前的事,不论是多么诡异妖邪或是冷门偏类的杂闷异术,林蒙都是知晓,并且或多或少有所研究。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站在一位长存万古岁月的圣人的底蕴上,无疑可以看的更多更远。

    单以眼界而论,当世除了活着的圣人之外,以林蒙这类有着圣人底蕴,出自圣人门庭之人才当属第一,就连号称天下博闻第一的万卷书林进也是远远不如。

    林进的博闻第一称号,也是相对而论,在天下普通修士之中,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然要博闻广见,但也是自然不能长存万古超脱于世的圣人一类的底蕴相比。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连占九卦,卦卦相同

    在林蒙的记忆中,血咒一脉有一门阵法,名曰灵胎凝血阵,是可以将未出世的胎儿,从母胎腹中取出,寄养在阵法之内。

    日夜由阵法汲取天地自然和生灵血脉之力灌入其内,不断的提纯胎儿的先天资质,打熬其根骨基础。

    以这门阵法的神效,的确是可以做到将一个胎儿留存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数千年后才出世,这并非是不可能的。

    但是既然杨庆说了,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卓林是哪位血仙医的儿子,林蒙也便不再做这种无端的猜测,只是在心底暗自留下了一分疑虑。

    反倒是听到卓林所表现出的心性还算正常,没有什么缺漏异常之处,这让林蒙微微放心不少。

    毕竟像卓林这般麒麟榜位列第一的天才,势必是要成长为一代神玄高手,乃至天下绝顶的玄悟境大能。

    而其后又背靠鸿天监和林进这般大势力大人物,若起真是被血婴之术后遗症影响的心性诡异之辈,江湖上日后则少不了一些腥风血雨和波澜纷争。

    话说到这儿,林蒙也算了解了一些当今江湖上的秘闻,转而想起杨庆此时身上所中的血咒毒蛊,面色再次哀重了起来,哀叹一声对杨庆说道:

    “多谢杨兄让我知道了这么些个秘闻,至于杨兄身上的毒蛊,我也愿为杨兄尽一份绵薄之力,若我日后有什么机缘际遇,得到了可以为杨兄解毒的宝药或是消息,定会竭力帮助杨兄解毒!”

    林蒙这么一番忠肝义胆的话,杨庆却不以为然,微微摇头后抬了抬眼皮看了林蒙一眼,轻叹说道:

    “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所拥有的人脉、渠道、经历,都不知比你要多百倍千倍。”

    “当初我甚至能找到早已销声匿迹的天下第一禁制大师,让梅花尊薛彬亲自为我刻下禁制抑制毒蛊。”

    “可就算这样,这么多年来,我和陈季穷尽方法,也始终没有找到当世解毒之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样的话也不必再多说了。”

    杨庆的话语略带消极,怕是已然在这件事上认命了,即使他是一个从不认命不甘屈服的人,也不代表他会自欺欺人心存侥幸。

    甚至他都没有告诉林蒙的是,他当初能请躲了几十年的陈季出山,便是看在他将死之人的份上。

    甚至陈季当时还给杨庆算了一卦,以他天下第一的心卦之术连占九卦,卦卦相同,皆显示杨庆只有三个月余的命数,且皆是定卦,无有丝毫变数……一如虎泉死时当日……

    而林蒙也是从杨庆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位不屈之人不得不低头认命的悲哀,叹息一声过后不解的问道:

    “杨兄当时究竟为何要执意要杀那赤月教传人,惹得如今这般下场?”

    “一为与他人之约,二为此人为恶一方残害生灵数万,属实当杀!”

    杨庆的话音铿锵有力,让人听不出丝毫后悔之意,在他心里从没有后悔杀那赤月教最后的传人,乃至今日落得英年早逝,只剩三个月的命数。

    “哦?与他人之约?此事之中有何奥妙?”

    林蒙闻言眉头一皱,起了些许兴趣,便向杨庆追问到,而杨庆则是点点头,一股脑的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林蒙,当年的事他没有必要隐瞒。

    “众人皆知,我在三十多年前的全性悟道法会之中,悟得秘术咒体术,日后凭借此术,使我在咒术的感悟、理解和运用之上,一路碾压天下术师和诸多早成神玄之境的前辈术师,成就天下第一术师的威名。”

    “但是,以我的资质,当初是没有资格能悟出这一门秘术的。”

    “有关全性悟道法会一事,我不能和你多谈,不能说不可说不敢说。我只能告诉你,当初在法会内,我对悟出的秘术并不满意,想要悟出更强的秘术来。”

    “但是我绞尽脑汁却也无法悟出更强的秘术,眼见法会就要结束,我突发奇想,想到了古时高僧断臂明道的故事。”

    “于是我便在法会内自断左臂,以明道心,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在我断臂之后强忍疼痛,脑海之内竟涌现出更多有关咒术的感悟。”

    “而我原先悟出的那门让我并不满意的秘术,也随着这些感悟在我脑海内被改良进化,最后变成了如今的咒体术。”

    “当时我断臂明道,留下的断臂和我血脉相连,出于术师的本能,我想将其铸造成一件法器,定能如臂使指一般的运用。”

    “事后我和陈季二人,找到了当时铸器之术天下闻名的名工巧匠墨工大师,请求他将我这条左臂铸成一把骨剑法器。”

    “我当时以欠下对方一个人情,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答应对方做任何一件事情为代价,让墨大师将我的左臂铸成了如今名剑榜上位列第十二的斩我剑,并且被授予人中剑的养剑秘术。”

    “后来在我探寻一处疑似和圣人有关的遗迹,寻得《三灾劫变》这部圣人咒术的三术之一—末日天灾,当我从遗迹中出来后,墨大师便找到了我。”

    “当时杀害墨大师女儿一家的贼人,和墨大师有着血海深仇的赤月教最后传人行踪的消息出现。”

    “这个消息传到了墨大师的耳朵里,用我曾欠下他的那个人情,让我去杀掉赤月教的最后传人,为他女儿一家报仇。”

    “出于我曾经许下的诺言,和对这般贼人的愤恨,我当时并没有多想便应下了这门差事,而赤月教最后传人也只不过是个逍遥境的修士,杀他以我当时的实力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而后来我找到赤月教的那名最后的传人,也确实成功将他杀掉,彻底断绝了赤月一脉的独门传承。”

    “可让我想不到的是,我还是有些轻敌,失算一步,漏算了赤月教遗留的底蕴之力,被种下了逆生血胎蛊。”

    “自从身中这般蛊毒之后,我便始终寻医问药,访遍天下名山大川隐居高人和各路医师,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而墨工大师也是因此对我心怀些许愧疚,便告知了我他的一位老朋友隐居的线索,那人便是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天下第一禁制大师,梅花尊薛彬!”

    “我当时想着,就算无法解毒,靠禁制的压制也能苟延残喘下来,便同陈季一起去寻找梅花尊薛彬。”

    “通过墨工的线索,我们最终找到了梅花尊薛彬,而当时我的身形便因蛊毒的效果缩小到了这般模样,头发也由黑变白,再不出几个月的功夫便会化为一滩血水而死。”

    “只不过就算有墨工做引,梅花尊薛彬当时也不愿轻易出手为我刻下禁制压制蛊毒,就算我和陈季二人哀求与他也是无动于衷。”

    “最后陈季付出了代价,以开放识海和经脉,让薛彬深入研究其秘术罗天洞观为代价,才得以让薛彬出手为我刻下禁制,在当时,陈季的罗天洞观便是唯一能够吸引薛彬的东西了。”

    “从哪以后,直到现在,几十年来我的样貌便一直保持着当时刻下禁制时的模样,就连我的修为境界也因为禁制的压制和蛊毒的侵蚀的缘故,一直无法得以存进。”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杨庆与陈季

    直到杨庆说完,林蒙全听下来,才猛然发觉对方和陈季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并非是看上去讥讽嘲弄的不对头的冤家,更非一般的普通朋友,而是交情颇深!

    在杨庆所说中,他所经历的每一件大事之中,都有陈季相随的身影。

    更重要的是,陈季居然肯为了杨庆,去向一个完全不熟知的陌生人开放经脉和识海!

    经脉是一个人武道修为的根基所在,研究一个人的经脉中真气的运行,就等同于知道了对方功法武技的一切弱点,更是可以随时下黑手,毁掉其武道根基,彻底废掉一个人,这其中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而识海则更为重要,识海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地方,开放识海任人窥探研究,这相当于是完全失去了自身的**,如同被扒光了供人参观一般,对方可以随意的窥探自己的记忆和想法,甚至可以随时灭杀自己的神魂!

    开放这两处隐秘,一个是相当于将自己一生修为和武道前程交到了对方手下,另一个则是干脆将自己整个人,将自己命都交了过去。

    陈季能为杨庆向梅花尊薛彬开放经脉和识海,对杨庆的情谊不可谓之不重,这相当于是能为对方舍弃生命一般!

    “不知……杨兄和陈兄,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林蒙试探着问到,看了看陈季,再看了看杨庆,实在想不通这两个性情截然相反之人,怎会互相拥有这般之重的情谊。

    “唯一的至交。”

    此时竟是杨庆和陈季异口同声的同时回答,两人之间默契十足。

    林蒙仍旧疑惑,面色古怪起来,依旧是感觉云里雾里,杨庆见林蒙这般神色,指了指身旁的陈季,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

    “这家伙原本是洞清派的弟子,虽然天赋才情颇佳,却是性情软糯的紧,一辈子都不曾何人起过冲突动过手,最怕与人争斗,空有一身修为却手无缚鸡之力,快要成了佛家不杀生的圣僧了。”

    “因此这家伙一直是与世隔绝一般的一个人修行,差点埋没了他的天资,我遇见他时,他还是个看守菜园的外门弟子呢,才不是后来的什么首席大弟子!”

    陈季被说的尴尬笑了两声,不过说起当年往事,神情却是轻松了一些。

    林蒙则是闻言心思一动,反问道:

    “莫非二位是自幼相识,竟如此知根知底?”

    “算是吧,我遇到他当年不过才十三四的年岁,而他却有二十多了。”

    杨庆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不是什么江湖宗门世家出身,而是出自一个普通的农家百姓之家。”

    “又逢儿时村里闹饥荒,便逃难出来,一路行乞为生,先后死了双亲。”

    “从那时起我便一人为家,又学无长技,空有一身力气,在市井民间与人拉帮结派,靠和人争勇斗狠为生,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地痞流氓。”

    “而一天雨夜,我与人斗殴负伤,逃到洞清派的山脚下的菜园里躲藏,我便在那里碰到了陈季。”

    林蒙听着,心中明朗了不少。

    这杨庆也是身世可怜,又不是出身什么宗门世家,反倒是底层百姓出身。

    先天自幼如此,又从小与人争勇斗狠,怪不得到现在成了天下第一术师,身上还是有一股改不掉的江湖草莽的冲劲和狠劲。

    只听杨庆接着往下说道:

    “当时他收留了我一夜,为我包扎疗伤。”

    “第二日我便要走,不愿受人恩情,他却看我伤势未好一直阻拦,最后还像我许诺,若再有麻烦可以来寻他。”

    “还真别说,他的性子虽然我有点看不惯,不心性却是良善的很,在我看来都要和当世号称善行功德第一的心游大师有的一比,同样是一生不曾杀过、伤过一人的活菩萨。”

    杨庆最后一句话颇有调笑的意味,看着一旁闭着眼的陈季直笑。

    陈季也是讪笑着摇摇头,难得的开口说道:

    “我哪能和心游大师相比,人家是慈悲为怀不愿杀伤生灵,而我不过是不敢和人动手争斗罢了。”

    “亏你还知道的清楚,你个胆小鬼!”

    杨庆笑骂一声,回头接着对林蒙说道:

    “我当时也没想着再回去找他,不过在市井街头和人争勇斗狠,难免受伤,次数多了我也便想起他来了。”

    “民间的医药哪能比得上他这种仙家门第的东西,更何况我当时也就是个地痞流氓一般的人物,哪能有什么好的疗伤条件。”

    “后来受伤重了,我便想起他来,想起他的承诺,想着能不能再去他那里,白占一份药物。”

    “我便试着去了,没想到他还真的言而有信,又给我这么一个小流氓疗伤。”

    “自此以后有了这么一个开头,我去他那里疗伤的次数也便多了起来,三番五次下来也便和他熟识了,成了朋友。”

    “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这家伙有多孤僻,因他的性子软弱怯懦,在门派内也不敢出风头,存在感非常低,一直处于被忽视的孤立境地,门内连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我当时也差不多,一些城镇里愿意和我拉帮结派的地痞流氓,也都是和我互相利用,哪有半分情谊可言,甚至有时候还能为了区区一二两银钱给你背后捅刀子!”

    “我和他当时也算是同病相怜,心里都孤寂的很。”

    “都说这世上知己难寻,我们都是正常人,又不是左成凰那样的失败品,怎么可能冷冰冰的不愿有人接近呢?”

    “所以从那时起,我们二人便成为了互相第一且唯一的知己至交,直到现在也是如此,而我可以修炼武道,踏上修行之路的天赋,也是被他发掘出来的。”

    林蒙听着微微点头,心中豁然开朗。

    怪不得这二人如此情深意厚,原来是同病相怜,互为第一且唯一的知己好友,便更加珍惜,而陈季更是杨庆踏上修行之路的引路人。

    真是应了江湖上一句老话,“士为知己者死”,怪不得就连一向软弱怯懦的陈季,都愿意为了杨庆,做出那般冒险甚至是不惜性命的事来。

    林蒙转而又想到了杨五冷和顾安民,想到了杨五冷在听闻顾安民死后的沉默、杀意和癫狂。

    这二人之间,不仅是顾安民对杨五冷和杨家堡有大恩,更同样是一对自幼的知己好友。

    甚至自己千年前和大隆皇朝的始皇帝周元,又何尝不是如此,不是一对自少年时起的知己好友,何尝不是能为对方豁出性命的人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月下饮茶

    只是可惜千年时光已逝,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周元以及昔日的好友熟人都已经不在,只有自己空留人间。

    论世间知己难寻,怕是再也无缘,寻不得、碰不到,像当年周元那般的知己之人了吧。

    想到这儿,林蒙微微叹息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的寂寥,心底竟是升起些许对杨庆和陈季二人的羡慕。

    但这种情绪,转头便被他压在心底隐而不发,反倒是向杨庆问道:

    “既然杨兄说是陈兄发掘了你在修行上的天赋,那么杨兄和陈兄一般,当年也是洞清派的弟子喽?”

    杨庆闻言大笑两声,摇摇头道:

    “那可不是!他当年的确是邀请过我加入洞清派,要为我作荐,不过我拒绝了。”

    “我这人啊,性子野的很!一想到加入宗门世家之后的条条框框各种规矩还有礼数,我就头疼。”

    “我宁可不要什么修为长生,只求一个活的逍遥自在,那便好了。”

    “可是实力这东西谁都想要,这江湖上还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我被他引上修行之路后,虽然没有加入宗门世家一类的组织之内修行,却是走散修的路子,江湖上一些提升实力的方法也都有去寻找尝试过。”

    “至于我成为一位术师,还是因一份机缘际遇,偶遇一位行走江湖的老术师,才提点出了我在修行术法一道上的天赋。”

    还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林蒙越听杨庆的诉说越觉着这句老话有理。

    天下术师人数稀少,需要有独特的天赋才可修行此道,若不是那位老术师慧眼识珠,恐怕杨庆到现在都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术师,而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散修罢了。

    不过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致。若是杨庆真能平平凡凡的当一个小散修,安静渡过一生,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身中蛊毒命不久矣的下场了。

    这让林蒙颇为叹惋。

    三人在账内不直觉便聊到了天黑,直到账内渐渐昏暗下来,三人才惊醒时辰已经不早了。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过几日我们便要启程,能在启程前和你这么交谈一番,回顾往昔,也是颇为难得,日后怕是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杨庆向林蒙感慨一声,便起身往账外走去,陈季也跟着起身,依旧默不作声的跟在杨庆身后。

    林蒙送二人出账,目送他们往休息的营帐走去,随后回头看到了依旧坐在那里的沈梦舟。

    此时天黑的愈快,夜色蔓延月光洒落,更给一身白衣无暇的沈梦舟多增了几分飘逸出尘的气质。

    只不过先前沈梦舟在账外凉棚下坐着的,是一把太师椅般的木椅,此时却改为了一把颇显悠哉的竹制躺椅。

    见沈梦舟正半躺在躺椅上,端着一盏茶盏细品,面前抬头正对皎洁的月色,颇有几分春夜饮茶赏月的雅致。

    看到这儿林蒙面色古怪了起来,心道这家伙好生会享受生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淡雅的味道。

    又是要泛舟雾湖、乐师奏乐、亭台楼阁,此时还饮茶赏月,着实没有半分高手的模样,反倒是个富家公子书生一般。

    “我说到做到,你们的谈话我一句未曾窥窃听到,你大可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正当林蒙面色古怪的看着沈梦舟时,沈梦舟也看了过来,发现了林蒙古怪的神情,幽幽的说了一句。

    林蒙随即尴尬的笑了两声,上前陪笑道:

    “沈大人乃是天下有名望的大剑仙,又是当代护国玄师之一,自然不可能言而无信。”

    “在下也并非不信沈大人,只不过瞧大人这般模样,好似颇有雅致悠闲之意,让在下有些惊奇罢了。”

    沈梦舟淡淡的看了林蒙一眼,语气还是那样无起无落、无悲无喜的说道:

    “这天下一缕风花雪月最是难寻,常言道无志者、无趣者不可与交,人生在世当懂得享受这天地间的乐趣才是。”

    “安宗主如此惊讶,莫不成是哪些江湖上一门心思修炼,不问世间志趣之人吧?”

    沈梦舟说着瞥了林蒙一眼,而林蒙却是微微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恕在下还无法享用这风花雪月的人间雅趣。”

    “如今五岳剑宗遭遇大难,周遭宗门世家虎视眈眈,在下不得不竭尽心力来应付这些麻烦事情。”

    “更有风雨楼这种庞然大物在紧紧盯着在下手中的这把名剑,更不妨会有小人落井下石。”

    “而在下也远不比沈大人身瞬息境的修士、当代有名的大剑仙。在下实力微末,区区一个天仙三境中第一境御空境的小修士罢了。”

    “可以说在下眼下的状态却是朝不保夕,随时随地都可能没命,就算有沈大人护卫身边也是难说。”

    “所以在下不得不竭尽全力,用一切的可能和时间去提升自身的实力,以应对种种莫测之变,属实无暇同大人这般消受这等雅趣。”

    此时的林蒙和安阳异心同体,用着安阳那般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的面貌,表现出的却是一种深谋远虑的,百余岁的老前辈一般的沧桑和沉稳。

    这种违和的表现看的沈梦舟直挑眉,心道这孩子是太过早熟还是神魂出了什么毛病,完全不像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人。

    “你方才十几岁的年纪,怎表现的像个老成深重的大家之主一般?”

    “人生最惜少年时,恣意纵马,快意恩仇!你如今却这样,日后垂垂老矣,必然会后悔的,就像我的那位师兄一样。”

    沈梦舟颇有感叹的开口,林蒙也是哑然干笑。

    他做梦都羡慕着像安阳那般少年的活泼无羁,像无禅那样的赤子之心。

    可惜历经千年枯寂的林蒙,心境已是古井无波,再难找回千年前年少时的感觉了,起码目前是做不到的。

    缓了缓神后,林蒙倒是向沈梦舟反问道:

    “依在下看来,沈大人的武道之路如今远非尽头,日后有很大可能登临那天下绝巅的玄悟之境。”

    “只是不知沈大人如今距那玄悟之境,只差一步半步,缘何不趁早修习,早日登临天下绝巅,不负这般韶华。”

    沈梦舟闻言眉头一跳,白了林蒙一眼说道:

    “你这话说的,和当初我大师兄教训我时几乎一模一样,无非就是一些珍惜岁月之类的鬼话罢了。”

    “我的身体和修为我最清楚,我至少还有百年可活,日后登临玄悟之境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又何必和这时间抢这一朝一夕呢?”

    “修行是修行,享受雅趣是享受,这修行和风花雪月都不可少,没有必要让我为了一个而荒废另一个,就如你说的,我与你的处境不同。”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何人复我妙音高寡

    林蒙听着沈梦舟再三提起他的大师兄王林,不由得问道:

    “沈大人似是对无双尊王林有些意见?”

    “意见谈不上。”

    沈梦舟微微摇头,从竹椅上站起身来说道:

    “不过我对我这位大师兄却是最为了解,我少年时虽有幸拜在一代江湖传说的问剑剑仙李不鸣之下,日后却多在无双城,在我这位师兄手下修行成长。”

    “此人以冷面铁血著称,一柄黑剑正心,一手戡乱剑法,杀的天外天和周遭小国胆寒。”

    “而他的人也如他的剑一般,剑仙的剑意是最能反应他自身心性的。”

    “他生性薄凉,算是不近人情,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都要求颇高,整日里不是练剑就是闭关参悟。”

    “他虽然勤奋修行,却奈何武道之路已是尽头,早早便登临了玄悟之境,号称天下之巅,封尊立派。”

    “日后他虽是仍旧苦修没有丝毫的懈怠,却又怎能更进一步,成为那传说中的圣人呢?”

    “等他如今垂垂老矣,大好时光和年华过去,或许心底才会可惜后悔,没有趁着年轻多享受一番世间的乐趣。”

    林蒙算是听明白了,沈梦舟和王林二人的理念不合。

    王林是类似于武道疯子一般的,苦修武痴一样的人物,这种人是无趣的。

    而沈梦舟则更向往他师傅李不鸣那般,浪迹江湖逍遥自在,即有高深强悍的实力,又心有志趣,享受这世间的风花月雪。

    有关无双尊王林的事迹,林蒙也是听闻不少,乃是这天下流传的佳话之一,对这王林也是颇有敬佩。

    无双尊王林,虽是问剑尊李不鸣的弟子,但二者的年岁却相差不大,只比李不鸣稍小二三十的年岁,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甚至当年还是王林成名在先,后才有问剑剑仙一剑断长天、一剑问苍穹的江湖传说。

    而传闻当时率先成名的王林去往北洲,找问剑剑仙问剑,向对方连问三次却皆败。

    李不鸣当时用自身的剑道和剑心征服了王林,王林便恳求能被其收为弟子,想在剑道之上更进一步。

    李不鸣当初不肯,成名已久的王林便在北洲雪地之中,在对方的洞府门前跪求七天,终才打动对方,被其收为弟子,获传《问心剑引》这门心法。

    此事到如今百余年后,仍在江湖上传为佳话。

    而让林蒙为之敬佩的,也正是王林这般在当时成名已久的情况下,能放下尊严和傲气,向李不鸣这么一位后才展露头角的高手不惜跪求来追求武道上的进境。

    这种对力量和剑道的执着让林蒙动容,事后王林也正凭着这《问心剑引》,在全性悟道法会之上悟出了大名鼎鼎的戡乱决。

    由此获得了戡乱剑仙的威名,又过数十年被江湖上封做尊号,号称无双!问剑剑仙李不鸣一门双尊也被传为美谈。

    只是听沈梦舟这般话语,林蒙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惋惜之感,皱眉开口问道:

    “无双尊大人,真的大限将至了吗?”

    说到这个问题,沈梦舟又是摇摇头,接着说道:

    “续命的法子还是有的,以无双城的底蕴来说,至少还能再为他续十年左右的命数。”

    “除此之外,就连我师傅还要长他二三十的年岁,如今仍旧生龙活虎,不知在那里浪迹逍遥,他手上的续命之法还有不少。”

    “只不过,就算能再为我师兄续二三十年的命数又能如何,他活着也仅仅是活着罢了。”

    “武道之上再无进境,而他的心性也早已定死,不再会去享用这世间的繁华与乐趣,就算活着也始终是个无趣的人,也只是作为一个传说、一个象征、一个底蕴,为别人而活罢了。”

    沈梦舟的语气颇有哀叹之意,而林蒙也是明白了对方在感叹什么。

    无双尊王林最大的悲哀,不是英雄迟暮垂垂老矣,而是活到现在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武道前路无望,只能作为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底蕴为他人而活。

    这对于一个曾经叱咤江湖,号称天下无双的高手来说,何其的悲哀!

    “罢了!不说我师兄的烦心事了!”

    “今日圆月别时缺,在等就要又过一月。趁眼下妙景,我也正是有兴,且让你有幸听我一曲,解些烦闷忧愁。”

    正当林蒙还在心中为王林叹惋之时,沈梦舟清喝一声,说罢便取下腰间悬着的白玉笛放到嘴边吹奏了起来。

    林蒙没想到这天下闻名的梦杀剑仙沈梦舟,居然还通音律!

    本以为他只是好听人奏乐享乐,没想到他自己便是一个音律高手,堪称名家大师!

    玉笛之声脆而清,又悠远绵长,而此时沈梦舟所吹奏的旋律同样的空灵,正和此时月夜美景。

    林蒙认不出这千年后的曲调,千年前也只不过一介武夫修士,不通音律书画这般雅趣。

    只不过他却能从沈梦舟的曲子中,听出了对方的一片空灵清明的心境,以及在这月下之曲中,一抹隐而不发的淡淡忧愁。

    曲罢,林蒙只感觉自身的心绪开阔明朗了不少,不再因为一些琐事和听闻而感到愁闷哀重。心道乐律不愧是世间雅客自古的陶冶情操之法,当真神妙!

    “月下饮茶,何人复我妙音高寡,夜桥佛刹。”

    沈梦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笛,语气略带忧愁的感叹一声,似是有一种孤寂清冷、知己难寻无人为伴之感。

    不过此时虽是月夜,但在五岳剑宗之内并无什么夜桥,更无佛刹。

    沈梦舟这声空穴来风一般的感叹,听的林蒙云里雾里,眉头一皱,张口便想要问询一二,却见沈梦舟此时转身便往他的营帐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一曲已过,时候不早,我累了,你也且回去休息吧。”

    “只可惜亭台楼阁还需几日完工,只能委屈暂住这般营帐之内了。”

    方才还兴致盎然的沈梦舟,眼下竟显得有些落寞不在状态,林蒙也不好再开口问些什么,只是躬身告辞道:

    “有幸能听沈大人一曲实属不易,时辰不早,在下告辞,不打搅大人安歇了。”

    林蒙说罢便转身往小华峰上自己的营帐走去,一路上在心底犯着嘀咕。

    沈梦舟这般莫名之态,必然是有些心事难明,在五岳剑宗之内突然说什么夜桥佛刹,或许是他想起了什么往事,又或者想起了什么人。

    这些都不得而知,沈梦舟看样子并不想说,林蒙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便将此时埋在心底,日后若有机会侥幸得知一二也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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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苇启航介绍:
男神徐君羽,仙女戚芊羽,一个日常绣花,一个貌美如花,搞定了如花,又引来鲜花。有一天,吃了豹子胆的男神,甩起他的麒麟臂,给郗雪漫来了一个标准的“捧头杀”。须知,人家可是一名金丹后期的绝世强者啊,然而,男神当时算什么呢?啊哼,不好意思,他那时就是一个走错片场连修仙门槛都没踏入的凡人!后来,男神顿悟了,从此在渣男圈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顺……修为当然是蹭蹭蹭往上长,没办法,谁叫人家悟出了撩妹必杀技呢?即便是混到了仙界,凭借着这一绝招,一样吃香的喝辣的,混得那是相当的风生水起!不要拿捧头杀,摸脸杀来说事,这两招都弱爆了,具体如何,你们品品,你们仔细品一品!一苇启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苇启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苇启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