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给你个升职的机会
江燧还有顾芒吩咐的事，带着人先离开。
郁牧风和白长老还有姜慎远跟着顾芒。
去警局的路上。
顾芒窝在车里，翘着二郎腿，跟陆尚锦打电话，“陆叔叔，给你个升职的机会。”
陆承洲坐在顾芒旁边，听到这句话稍愣了愣。
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把手里的优盘塞自己口袋。
看来用不上他准备的了。
那边，陆尚锦大半夜接到顾芒的电话，以为又有什么麻烦需要他上场。
没想到顾芒开口就是一句“升职的机会”。
“什么机会？”陆尚锦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懵逼。
顾芒眉眼低垂着，手搭着扶手，声线偏低哑，“一会儿我会把文件发给你。”
“啊？”陆尚锦还懵着，又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
林舟也坐起来，看着陆尚锦，“顾芒那边出什么事了？”
陆尚锦摇摇头，“不知道，只说给我发文件。”
话音刚落，手机连续响了好几秒，才安静下来。
陆尚锦见都是大文件，掀开被子下床，“我去趟书房，你先睡吧。”
林舟嗯了一声。
陆尚锦拿着手机来了书房，在电脑上打开文件，一个个文件看过去，目瞪口呆，喃喃道：“这他妈……”
这何止是升职，简直可以当他一年的政绩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陆尚锦拿起来，是顾芒来的消息。
【警局见。】
陆尚锦手指细微的颤抖着打字，“放心，这事不给你办漂亮，都对不起‘我是你罩的’这五个字。”
……
另一边。
警局。
赵局长挂了卫谦的电话，看向桑父：“陆承洲也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位可不好惹。
桑父笑了声，“早就想到了，陆部长应该也快到了。”
陆承洲私自调动红蝎。
明天早上在陆家等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赵局长想起什么，又问：“桑雪的伤情报告呢？”
桑父转向一旁的律师。
律师把报告递给赵局长，“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就算是姜慎远给顾芒打官司，也输定了。”
赵局长放下心，“陆部长亲自出面，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桑父想起自己把女儿从警局接出来，满脸是血，还发着高烧的样子，眸底闪过一抹狠意。
……
半小时后。
陆承洲和顾芒一行人到了警局。
赵局看到顾芒后头的姜慎远，眼底顿了顿。
姜慎远在律师圈的名气，整个京圈就没有不知道的。
连他看见姜慎远，心里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转而想到桑父的律师说的话，又放下心。
“陆少。”赵局把陆承洲和桑父等人请进了办公室，一副不偏不倚的态度。
所有人在会客沙发这边坐下。
里头有个老头，赵局不认识，看着气质非同一般。
赵局只留意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让值班的下属上了茶。
然后看了一圈所有人，和事佬的说：“这事我已经听下面人说了，只是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几位要不私下解决吧。”
桑父冷笑一声，把伤情报告摔在桌上，“私下解决绝无可能，我女儿被打成这样，都有可能毁容！顾芒必须付出代价！”
第734章 道歉！赔偿！坐牢！
姜慎远拿起伤情鉴定报告，看到最后的结果。
顾芒下手很重，一耳光过去，桑雪那张脸已经不能看了。
膝盖骨裂，脑骨裂伴随颅内出血。
是挺严重的。
顾芒懒洋洋的靠着沙发，姿势散漫。
眼角瞥过去，视线落在报告结果上头，然后笑了。
桑父见她还笑，脸色愈发阴沉。
顾芒十分好心情的说：“我呢，没觉得我下手有多重，看见这验伤报告，我还挺高兴的。”
把桑雪送去医院之前，桑父甚至想过在验伤报告上作假。
但是到了医院，听到医生说，颅内出血又高烧不退，再晚送几个小时，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现在还要观察会不会影响脑部功能。
以至于桑父这会儿看见顾芒这种张狂的态度，胸口的火气直往上冲。
“赵局，你也听到了，她自己都承认了！”他瞪着顾芒，对赵局长说：“我女儿在京大法学系前途无量，现在因为她，脑部受伤！甚至还有可能留下后遗症！她连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我要告她！告到她坐牢！”
就算顾芒有陆承洲撑腰，陆二爷马上就到了。
桑父这边律师看了眼姜慎远，“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桑父盯着顾芒，以姜慎远的本事，一定会最少量刑。
不过顾芒只要进去了，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没命出来。
律师继续道：“我查过顾小姐的资料，五岁一次案底，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是打的人半身不遂这是事实。在明城也打过群架，下手很重。这次再犯，我想我有理由怀疑，她有暴力倾向，会造成社会恐慌，建议长期管制。”
都说姜慎远打官司从无败绩，他倒要看看，这次姜慎远怎么赢。
桑父也是才知道，他那小姨子家的儿子易琛也被顾芒打过。
当初易琛那些人被打，丢人丢大了，易家根本没脸往外传，消息捂得很死。
桑父不知道的是，易琛早就告诉过桑雪，让她别惹顾芒。
偏偏有些人找死起来，谁都拦不住。
桑父等律师说完，看向赵局长，“赵局，你也听到了，这根本就是个危险分子！”
赵局长看向陆承洲，见人一直没说话，谨慎道：“陆少，要不让顾小姐给桑家姑娘道个歉，赔偿医疗费用，桑家姑娘如果原谅顾小姐不起诉，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女儿原谅，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桑父不依不饶，“道歉，赔偿，坐牢，一个都不能少！”
“是一个都不能少。”姜慎远突然开口，也扔了个验伤报告在桌上，“这是被桑雪打的那个学生孟今阳的验伤报告。”
桑父冷笑一声，“我的女儿我还能不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孟今阳先招惹我女儿，她能动手？就算她动手了，能有我们伤势严重？”
轻伤只需要赔偿，他就不信姜慎远还能无视法律。
律师也是这么想的。
但当他拿起伤情报告，看见里头的结果，脸色微变了变。
第735章 芒姐：你是在恶心我吗？
孟今阳的伤是没桑雪那么严重，但因为她有凝血障碍，再加上脑部受伤，所以绝对不能算是轻伤。
至少姜慎远那边如果不同意赔偿解决，非要起诉，桑雪也别想免去拘留。
桑父见律师不说话，转头看了眼伤情报告，皱眉。
这时候，办公室门被敲了两声。
赵局等人目光下意识转过去。
就看到陆二爷和管家从外面进来。
赵局连忙站起来，“部长。”
陆二爷点点头，看向陆承洲，笑了笑，“承洲也在啊，这么点小事，还要你从十四所回来处理，需要帮忙给二叔说一声，来回跑多麻烦。”
陆承洲神情寡淡疏离，“这么点小事，二叔不也来了。”
“顾芒是老太太看上的孙媳妇，算半个陆家人，自家人出事，我怎么能不来。”陆二爷笑着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管家恭敬地站在他旁边。
赵局毕恭毕敬的给陆二爷倒了杯茶。
“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陆二爷看向桑父。
桑父把事情说了一遍。
陆二爷点点头，“两个女生都在医院，伤的不轻？”
“对。”桑父应了声，转而又道：“谁知道那个孟今阳有凝血障碍，没准她是自己故意撞上去的。”
姜慎远抿唇，眼底冰冷沉凝。
顾芒抬眸，盯着桑父，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陆二爷转向顾芒，语气亲切，“顾芒啊，二叔给你个机会，你去道个歉，赔偿，剩下的我跟桑家说。”
陆承洲闻言，微微蹙眉，抬眸看向陆二爷。
顾芒唇角勾起来，翘起二郎腿，又懒又慢的开口，“你是在恶心我吗？”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陆二爷自称二叔恶心。
还是在说道歉和赔偿恶心。
陆二爷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连桑父和赵局都不敢再说话，心里更肯定，顾芒算是完了。
半晌后，陆二爷眯了眯眼睛，看着顾芒，“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私了，要公了？”
女生微微一笑，“我不太喜欢选择题，两个都来一遍不行？”
陆二爷一直觉得陆承洲在陆家已经够目中无人，没想到顾芒比陆承洲还要惹人厌。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声，“行，怎么不行，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敢作敢当。”
顾芒手指绕着鸭舌帽的带子，看了眼机械手表的时间。
陆二爷转向赵局长，“两个案子各赔各的吧，先拘留顾芒，等桑雪醒了，再带回警局。”
“二爷。”桑父顿时一急。
陆二爷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已经说了，等桑雪醒了，再带回警局。”
桑父愣了愣，转而明白过来。
如果桑雪一直在医院，就不需要拘留。
二爷要对付的是顾芒和陆承洲。
桑父松了口气，大义凛然道：“之前我不知道桑雪打了人，现在知道她犯了错，就该承担责任。”
赵局点点头，“桑雪这边是要起诉故意伤害罪？”
桑父的律师道：“是的。”
陆二爷看向陆承洲，语气亲切关心，“承洲，你就眼睁睁看着顾芒被起诉，故意伤害罪名，尤其是顾芒这么严重的，一旦法院裁定，至少三年。”
男人唇角勾起来，不怎么在意的说：“是吗？”
陆二爷没料到他会这么无所谓。
他还以为陆承洲有多看重顾芒呢。
陆二爷微不可闻的哼笑一声。
赵局看向姜慎远，“你们这边也是？”
“不止。”姜慎远拿出律师函，“除了故意伤害罪，还有损坏他人高价财物，桑雪摔碎了孟今阳一块价值六千万的玉。”
陆承洲眸色沉了沉，眠玉被摔了？
顾芒听到这句话，嘴角的弧度莫名添了几分狠。
第736章 打脸第一波
桑父轻蔑道：“六千万的玉，孟今阳买得起吗？就算六千万对我们桑家来说不值一提，你们也别想敲诈。”
“是啊，我买不起。”顾芒笑着，语气挺老实的，随后，又慢条斯理的补了句，“不过陆少买的起。”
陆承洲：“……”
姜慎远继续道：“损坏他人财物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姜律师。”桑父这边的律师开口，“损坏了桑家赔偿，你说量刑恐怕没什么用，六千万对桑家来说，算什么高价财物。”
说着，他嘲弄的笑了声。
没想到姜慎远也有这么不专业的时候。
桑父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往后靠，施舍似的说：“放心，六千万我会赔给孟今阳，不过顾芒，我告定了！”
“赔？”姜慎远微微一笑，“以前的桑家也许赔得起，现在的，恐怕不行。”
桑父脸上的笑收了收，“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
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赵局长不知道现在还能有谁过来，回过神，出声，“请进。”
门从外面推开，陆尚锦带着几个穿着检察厅制服的人员站在门口。
看见陆尚锦，桑父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脑子里一根弦绷紧了。
陆尚锦是前段时间刚从明城升迁上来的。
刚来的时候，因为当年陆尚锦和陆老太太翻脸的事人尽皆知，就算他官职高，京圈里的人也没几个瞧的上他。
后来回了趟陆家，儿子陆炀又被送去红蝎。
陆家这举动无疑告诉所有人，陆尚锦和陆家已经和好如初。
如今陆尚锦已经是检察厅一把手。
他来这儿干什么？
赵局看见陆尚锦，愣了愣，站起来，“陆厅长？您怎么来了？”
“公事。”陆尚锦言简意赅的说，随即抬了抬下巴。
后头的下属上前一步，“桑启，有人举报你行贿，偷税漏税，桑氏集团内部存在非法交易，跟我们走一趟吧。”
桑父手指猛地捏紧，心跳剧烈，强撑着维持住自己的表情，绷着脸色问：“你们有什么证据？”
陆尚锦想到顾芒发的那些文件，目光冷淡，“你觉得没证据我们会来抓人吗？”
检察厅的下属拿出手铐，直接走过去拷在桑父手上。
咔嚓一声。
陆二爷和赵局长几个人脸色全都变了。
“陆尚锦！你——”桑父刚开口，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陆尚锦看着桑父，“先接电话吧。”
这时候手机原本是要没收的，桑父没想到陆尚锦竟然允许他接电话。
看了陆尚锦一眼，桑父被拷着的双手艰难的拿出手机，看见是桑母打来的。
一接通，就听到桑母有些颤抖的声音，硬撑着冷静，“老公，检察院过来好多人要查封我们家。”
电话里声音很嘈杂，整个桑家比顾芒带人闯进去地时候还要乱。
桑父脸色一片铁青，瞪着陆尚锦，“我还没定罪，你们凭什么查封桑家？”
陆尚锦朝下属抬了抬下巴。
下属毫不客气地抽走桑父的手机，关机。
陆尚锦这才开口，“程序是这样，暂时冻结所有财产。”
姜慎远抬眸，不紧不慢地出声，“看来这六千万桑家确实是赔不起了，那就只能起诉桑雪了，最高七年对吧，再加上故意伤害罪。”
顾芒扣上鸭舌帽，嘴角勾了勾。
第737章 打脸第二波
到了这会儿。
桑父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陆承洲和顾芒还有陆尚锦全部都是一伙的！
顾芒带红蝎的人闯进桑家打了桑雪。
陆尚锦查封桑家，冻结桑家所有资产。
桑雪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姜慎远绝对会让桑雪判刑十年以上，这是公了。
就算坐了牢，桑雪还是要赔偿，债务会压到桑家所有人身上，这是私了。
所有的事根本不是冲着桑雪一个人来的。
自始至终，顾芒要对付都是整个桑家。
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桑父心里一清二楚，他几乎不敢去想陆尚锦掌握的都是什么证据。
不行，桑家不能败在他手里。
桑父下意识看向陆二爷，求救的开口：“二爷……”
陆二爷稍微眯起眼，看着陆承洲，正要开口——
“二叔想清楚。”陆承洲打断他，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来，“桑启可是有行贿罪的嫌疑。”
一句话落地。
明里暗里都是警告。
只要他敢说一个字，今天被检察院带走接受调查的，就不会只是桑启。
“行贿”这两个字一旦沾上，前途名声全部都会毁于一旦。
陆二爷脸色紧绷，狠狠瞪了陆承洲一眼。
桑启能想到的，陆二爷不会想不到。
最重要的是，陆承洲的手段没人比他更清楚，桑家完了。
陆二爷气得胸口像是要炸开，咬牙道：“你够狠。”
一个底蕴深厚的豪门世家，短短几个小时崩塌，明天将会是铺天盖地的丑闻席卷整个京城。
他以为这次能把顾芒送进去，没想到赔上的是整个桑家。
陆承洲笑笑，“二叔，别什么热闹都往上凑，万一哪天把自己给栽进去。”
陆二爷眼梢绷得发红，气冲冲的起身带着管家离开。
来之前有多横，现在走的就有多狼狈。
经过桑启身边的时候，陆二爷顿了顿，冷冷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想清楚再说。”
扔下话，陆二爷沉着脸大步离开。
桑启看着陆二爷的背影，面如死灰。
不会再有人保他了。
完了，彻底完了……
赵局长看了一圈办公室里所有的人，从未有过的庆幸，他刚才没仗着陆二爷的势为难陆承洲和顾芒。
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
警局门口。
所有人站在夜色里。
警局大厅里头的光倾泻出来，地上的影子拉得细长。
陆尚锦听到孟今阳住院的消息，总算知道顾芒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你放心，就你给我的那些文件，桑启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陆尚锦看着顾芒说。
女生双手插兜，眉眼冷的过分，嗓音偏低哑，“结果别让我等太久。”
陆尚锦点头，跟陆承洲一行人打了招呼，上车离开。
后续需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
姜慎远侧了侧身体，转向顾芒，“你先回去休息，今阳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顾芒嗯了一声，状态看着非常不好。
陆承洲拉开车门，看着顾芒的侧脸，声音温润的开口：“上车。”
女生弯腰钻进车里。
临走之前，陆承洲看了眼白长老，目光凝了两秒，收回视线。
第738章 没货就去黑市问
一群人目送陆承洲的车离开。
白长老也跟姜慎远点头致意，走去马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姜慎远转向郁牧风，“哪种安眠药长期服用没有副作用？”
郁牧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唇，“要真有这种药，小祖宗用得着找眠玉吗？”
孟今阳失眠非常严重，以前每晚都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后来有了眠玉才开始停用安眠药。
除了当初在天阙拍卖的那一块。
林霜在极境洲的黑市里花高价才找到了一块，送到研究所做实验。
但那个实验到现在几乎有一年时间了，一直没什么进展。
姜慎远低着眼，吐出一口气，“给我推荐一种副作用最小的。”
郁牧风道：“阿戈美拉汀，你给她买这个就行。”
姜慎远皱眉，“这是治抑郁的。”
“也治失眠。”郁牧风顿了顿，再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凝重，“现在只有这个对她有用。”
别的药孟今阳已经产生了抗药性。
……
帝苑。
陆承洲推开门，把顾芒的背包放在玄关置物柜上，低声问，“睡觉还是洗澡？”
顾芒摘掉鸭舌帽挂在墙上，“洗澡。”
“手怎么捂不热？”陆承洲握着她冰凉的手往里头走，“我去给你放热水，一会儿多洗五分钟。”
顾芒抬眸看他，没说话。
陆承洲见她不吭声，偏眸望进她眼睛里。
女生瞳仁黑沉沉的，像是吞噬了所有的光，没有一丝温度。
陆承洲停下脚步，稍微转身，站在她面前，揽着她的肩膀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手按在她头上。
顾芒双手垂着，任由他抱着。
陆承洲什么话也没说。
整个房间都格外的静。
好半晌，顾芒出声，很哑，“我是不是，不应该让她去学校？”
明城中学的事。
今晚的事。
如果不去学校，一直住疗养院，根本没这些麻烦。
陆承洲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觉得她在疗养院过得好，还是在学校？”
“学校。”顾芒道。
她就是孟今阳的心理医生，孟今阳在这一年里的变化她看在眼里。
没那么封闭自己，开始交朋友，而且也能接触异性。
在疗养院，她养花养草，永远都是一个人。
“那就没有不应该。”陆承洲声音低在她耳边，耐心，温柔，“你做的很好。”
顾芒又不说话了。
陆承洲松开她，搂着她的肩膀往主卧的方向走，“先去洗澡。”
顾芒眉眼低垂着，嗯了一声。
……
从柜子里给她取了身换洗的衣服，陆承洲放好热水，然后离开浴室，带上门。
顾芒在浴室里待了二十五分钟，才出来。
卧室里没人。
她懒得擦头发，毛巾就那么压在头上，发梢滴着水，走出卧室。
到大厅里，她看到男人站在厨房里。
整个房间都是奶香味。
在热牛奶。
男人背对着顾芒，一手拿着手机。
“市面上没货就去黑市问，连块眠玉都找不到了吗？”那边不知道说了句说什么，陆承洲又道：“嗯，尽快。”
第739章 京城变天
挂断电话，男人仿佛察觉到什么。
回头，就看到顾芒站在大厅里，远远望着他。
牛奶滋滋的声音响起，陆承洲回过神，关了火，把牛奶倒进杯子里。
顾芒走到他身后，额头抵在他背上。
男人动作不由顿了顿。
“陆承洲。”顾芒忽然叫他。
男人身体没动，头稍微往后转，看着她，“嗯，困的话喝完牛奶就去睡。”
“陆承洲。”顾芒又叫了声，也没动，就是手抬起来抓着他的衣服。
男人就那么站着，“怎么了？”
顾芒没吭声。
足足安静了好几秒，陆承洲才听到他的声音。
“没事。”说着，她抬起头，稍微站直，“就想叫你。”
陆承洲一手拿着牛奶杯，转过身，一手握着她的手。
洗了个澡，女生的手有了些温度，没那么冷。
他说：“先回房间，给你吹头发。”
顾芒哦了声。
两人回到房间。
陆承洲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低声道：“缺了什么都给你一件不漏的补回来，就当它一直都没变，行不行？”
眠玉摔了，他再找一个给她。
她缺什么，他重新给她找。
顾芒定定看着他，蓦地，笑起来，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你别抢我东西就行。”
陆承洲沉默了一秒，挺认真的说：“抢来也是你的。”
顾芒挑眉。
……
翌日一早。
桑氏集团被查封，桑启被检察厅带走接受调查的消息席卷整个网络。
明城，易家。
吃早饭的时候，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先生，桑家出事了。”
易父转过头，淡淡一眼，不怎么奇怪的态度，“公司又有丑闻了？”
桑家的负面消息不少，但是都对公司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有时候甚至还会因为丑闻公司股票不降反增。
“不是。”管家站定在餐桌前边，嗓音紧绷着说：“桑氏集团被查封，桑先生被检察厅带走调查，连现在的别墅也被封了，各大新闻都在报道。”
易父吃饭的动作顿时僵硬住。
梁清如猛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向管家，反应过来，立刻让佣人把手机拿过来。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桑氏集团的丑闻。
行贿和偷税漏税都是敏感词，非法交易更是踩中所有人的底线。
桑氏墙倒众人推，网络上骂声越演越烈。
易父也拿着手机在看，皱眉道：“怎么突然出这么大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梁清如也不知道，这会儿急得扔下筷子就给桑母打电话。
铃声快结束的时候，那边才接通。
梁清如连忙问：“姐姐，桑家出什么事了？”
桑母现在还在医院，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单手捂着脸，一晚上没睡，人憔悴到了极点。
一开口，声音都沙哑的不行，“我也不知道，昨晚那个顾芒，带人冲到桑家打了雪儿，又把雪儿扔到警局，你姐夫去警局处理就没再回来，凌晨的时候，检察厅带人过来查封桑家，你姐夫直接被陆尚锦从警局带走了。”
她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早上她给以前交好的世家豪门打电话，全部都对桑家避如蛇蝎。
要么连电话都不接。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像是变了天。
第740章 教训，学聪明点
梁清如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顾芒这个名字了，这会儿突然听到，就像是阴影似的，挥之不去。
她一拍桌子，怒道：“以前打了易琛，现在打桑雪，这个神经病！”
桑母说不出话。
她有脑子，都这会儿了，不会想不到桑氏变成这样是什么原因，又是谁的手段。
梁清如骂完，问道：“雪儿现在怎么样了？”
桑母疲惫叹了口气，“在医院病房躺着，还没醒，脑骨裂，颅内出血，伤得很重。”
“真是疯子！”梁清如咬牙又骂，深吸一口气，“姐姐，你别担心，我马上来京城，姐夫会没事的。”
她说着，起身，转头吩咐管家去订机票。
易父也吃不下去早饭了，朝管家抬了抬下巴。
梁清如挂断电话，又给易琛打了一个，“儿子，你大姨家出事了，你知道吗？”
那边，易琛站在教学楼小阳台上，只要有人经过，就都在议论昨晚女生宿舍区发生的事。
还有桑家突然爆出致命性丑闻的新闻。
学校里人尽皆知。
桑雪对孟今阳动手的第二天，桑家就是这样的下场。
说这不是顾芒做的，易琛不信。
但是学校里却没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只是觉得桑雪倒霉。
因为没人相信顾芒有能力让桑氏集团这样的行业巨头，在一夜之间崩塌。
易琛抿了抿唇，嗯了一声，“知道。”
“妈妈现在去机场，下午你要没课就跟我们去医院看看你表姐，她被顾芒打了。”梁清如一边跟易琛说，一边往楼上走，去卧室拿自己的包。
易琛意料之中，没回答她，只问：“表姐严重吗？”
梁清如把桑母的话说了一遍，满肚子火，“人现在还没醒。”
易琛眉眼低垂着，看着楼下往教学楼里走的学生，淡淡出声，“我早就告诉她，让她别惹顾芒。”
“你说什么？”梁清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妈，我当初和顾芒……”易琛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家赔了多少钱你还记得吗？”
梁清如没说话。
“你不会以为是陆厅长在背后帮顾芒，所以她才这么有底气吧。”易琛语气若有深意。
梁清如拧着眉反问，“难道不是吗？”
现在陆尚锦又调去京城，还和陆家重归于好，顾芒更是肆无忌惮。
“不是。”易琛胳膊搭着栏杆，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吐出两个字，随后，又说：“顾芒是刑科所的首席女法医，刑法比法学专业的还要熟。”
“刑科所？”梁清如脑子里一根弦猛地绷紧。
到底是京城的，刑科所的地位梁清如心里十分清楚。
顾芒是刑科所的人……
算上军训的时间，易琛进大学快三个月，顾芒的事他听说了不少。
当初家里赔了那么多钱的时候，他其实没长记性。
但顾芒七岁高考满分状元这件事就像是一盆冷水，把他泼醒了。
来了京大之后，顾芒和研究生一起上课。
京大第一次考试全部满分。
所有的事都在告诉他，顾芒根本不是他惹得起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桑家的现在发生的事应该是顾芒做的。”易琛道：“我们家已经受过一次教训，怎么也该学聪明点，别再栽进去。”
第741章 护短！承哥：我以后要娶的！
梁清如那边格外沉默。
这时候，学校上课铃声响起，传到梁清如耳中。
她睫毛颤了颤。
易琛回头看了眼往教室跑的学生，“妈，我去上课了。”
电话挂断好几分钟。
梁清如一直都杵在楼梯上，僵硬了似的。
……
沈家。
“直接带红蝎的人闯进桑家把桑雪打了？”沈父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吃饭的沈斜。
沈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听桑家的佣人说，把桑雪从卧室床上拎出来的，顾芒亲自动的手，当场就打到昏迷。”
沈父挺意外的，“没想到那个顾芒，小小年纪，下手竟然一点余地都不留。”
“余地？”沈斜看着沈父，哂笑，“桑氏集团都玩完了。”
沈父不由唏嘘一声，“前几天我还跟桑启在一个商业酒会上见过，他想跟星牧合作，这才过了几天。”
沈斜稍微低着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消息我昨晚就收到了，速度很快。”
沈父目色微震，“一晚上就找到那么多证据？”
以前从没听说有谁盯上桑家的风声。
要么就是上头秘密调查。
要么就只能是，几个小时找到的证据，直接把桑家连根拔起。
这手段……
沈斜舔了舔唇角，“这事儿权当是给千姿一个教训吧，让她以后绕着点儿顾芒走。”
沈母皱眉，轻斥道：“你怎么说你妹妹呢。”
“我怎么说她了？”沈斜反问，“上次她去医学部污蔑顾芒作弊，结果宋老亲自过去澄清，顾芒就是刑科所的法医gm。”
这事儿沈父和沈母知道，觉得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芒又不是没长嘴，自己不会解释。
沈斜见父母不以为意，收回目光，“话我只说一次，你们自己看着办。”
沈父道：“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沈家可不是陆家能动的了的，千姿和桑家那姑娘也不一样。”
沈母点头，“毕大师跟冷长老提过千姿，第一次考试的成绩也给冷长老看了，冷长老有意亲自教千姿医术。”
沈斜微愣了愣，“冷璇？”
提起这件事，沈父脸上都是悦色，“对，她的医术你应该知道，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在医学上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千姿要跟着她学习，以后一定能带着沈家彻底入驻极境洲。”
……
与此同时。
陆战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桑家的事，给陆承洲打了个电话，直接道：“这事儿不像是你干的。”
陆承洲行事向来极端，喜欢斩草除根那一套。
这次却这么按规矩办事，把人送警局，陆战倒是挺意外的。
不是陆承洲，那就只能是顾芒。
另一边，陆承洲站在落地窗前，拿着手机，听到他的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陆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也不用这么藏着掖着，我又没说顾芒做的不好。”
陆承洲挑眉，“您说不说其实没什么影响，我以后要娶的。”
陆战：“……”
陆承洲单手滑进兜里，道：“二叔应该去跟奶奶说了这事儿，陆宅什么反应？”
第742章 陆宅，又来找死了
陆宅。
陆老太太从花园晨练回来，正好七点钟。
电视上在播放新闻联播。
管家按照老太太每天的习惯，把手机递了过去，说：“老夫人，昨晚出了点儿事。”
陆老太太点开扣扣，置顶就是“乖孙媳妇”。
她微笑着比了个“耶”的姿势拍了张自拍，给顾芒发过去，又说了声早安。
然后才问：“出什么事儿了？”
管家跟着老太太走到沙发前头，看着老太太坐下，她倒了杯水递给老太太，一边说：“六爷带检察厅的人把桑家查封了。”
“桑家怎么了？”老太太头也没抬，兴趣不大的开口，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不停往上刷新。
平时乖孙媳妇都可快回她，今天有点慢，会不会是还没睡醒？
管家道：“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公司里手段不干净，犯事了，六爷昨天半夜带人查封的，特别仓促，之前检察厅的人都没听说过在调查桑家，但是六爷手里的证据齐全的不行，没几个月大半年的调查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证据。”
老太太听着有些奇怪，抬眸看着管家，“突然去查封的，还是半夜？”
管家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桑家得罪了什么人，被对方举报的。”
桑家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老太太垂着眼睛，若有所思的。
过了有半分钟，她看向管家，准备问什么，却见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太太精锐犀利的眸子微不可察的敛了敛，语气没什么变化，“有话就说。”
管家稍稍低头，小心翼翼道：“还有个消息，顾小姐带着陆五和红蝎的人，闯进桑家动手了，把桑家那姑娘打进了医院，伤势很重。”
老太太闻言，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她怎么惹着顾丫头了？”
管家没想到老太太关注的是顾芒为什么打人，而不是顾芒下手这么狠。
甚至于，都没追问私自调动红蝎的人的事。
愣了一秒，她回答道：“桑家姑娘跟顾小姐的朋友动手。”
老太太皱眉，思考了两秒，“孟今阳？”
很早以前于姝跟她第一次提起顾芒，她大概了解一下。
知道顾芒有个挺在意的女生朋友，就是那个小时候遭遇不太好的孟今阳。
“对。”管家道。
“孟今阳现在人怎么样了？”老太太又低头看了眼手机，顾芒还没回她。
管家照实说：“也在医院，伤得不轻，不知道醒了没。”
老太太放下水杯，面色有些冷，“承洲呢？自己女朋友出这么大事，回来了没？”
“三少爷他昨晚就赶回来了，还陪顾小姐去了警局。”管家说完，又补了句，“二爷昨晚也去了。”
陆老太太听到二房那边也去了，挺意外的，“我还以为承洲和顾丫头跟二房那边有芥蒂，二房只要不落井下石我就不骂他们，不曾想倒是做了件人事。”
管家脑门开始冒冷汗，没应声。
陆老太太看见管家的表情，笑容缓缓凝在唇角，“不是去帮顾丫头，跑去落井下石了？”
管家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又急又重的脚步声，气势汹汹的。
“二爷。”外头打扫的仆人声音毕恭毕敬。
第743章 连滚带爬被骂出老太太院子
“妈！你知道陆承洲都干了什么事吗？！”陆二爷一脚迈进大厅，脸色铁青。
陆老太太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笑，和蔼可亲的，“他干了什么？”
陆二爷对上老太太浅褐色的眼双眼，莫名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但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没在意。
大步走到老太太面前，义愤填膺的说：“昨晚他私自调动红蝎的人纵容顾芒去桑家动手打人，现在外头的人都在议论，是不是以后顾芒在京城仗着陆家的势惹是生非为非作歹都没人管得了她！”
“惹是生非，为非作歹？”陆老太太意味深长的重复着这八个字。
“桑雪被她打进医院了，到现在都不省人事！”
陆二爷坐在沙发里，怒不可遏，“没有一点规矩，她以为她现在还是以前的女混混？给我们陆家脸上抹黑！连红蝎都被她连累！”
管家又拿了个茶杯倒了一杯水放在陆二爷面前，然后退到一旁。
“所以你昨晚去警局，是给我们陆家长脸去了？”陆老太太声音仍然不紧不慢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陆二爷表情稍愣了一瞬。
没想到陆老太太不问陆承洲公私不分纵容顾芒打人，反而问他去警局。
以至于他想起昨晚被顾芒言语针对，还有被陆承洲威胁的事，更是火气上涌。
“顾芒带着陆五他们捅出那么大篓子，烂摊子还不是要我收拾！陆承洲现在还没接管红蝎就敢这么肆无忌惮，红蝎要真让他当家作主，在京城还能剩下什么名声！”
说完，陆二爷端起茶杯。
一口喝完，杯底重重磕在红木茶几上。
“让她给桑雪道歉，赔偿人家医药费，这事就这么算了，顾芒竟然还说我恶心她，简直目无尊长！”
陆二爷手紧紧扣着沙发扶手，气疯了似的。
“你让顾芒给桑雪道歉？”陆老太太笑了声，“那她说你恶心她确实没错。”
陆二爷彻底愣住了，怔怔看着老太太，“妈，你……”
陆老太太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若不是桑雪先跟顾芒的朋友动手，就桑家，也配顾芒和红蝎的人亲自上门？”
这话就是完完全全站在陆承洲和顾芒那边。
陆二爷咬牙切齿，“就算是桑雪先动手，她顾芒就能带着红蝎的人在外面给陆家丢人？！”
“丢人？”陆老太太冷笑一声，指指他，“我生了你这么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才叫丢人！”
陆二爷脸色顿时一黑。
“陆熹微当初惹出来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顾芒，我能活到今天？”老太太没发多大火，但是语气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扑面而来的威慑力，整个客厅的气氛都紧绷着。
陆二爷听见这话，僵坐在沙发上，心虚的不敢看老太太。
“没指望你能去警局帮顾芒，可你却跑去落井下石，现在还有脸在我面前提规矩？”
……
陆二爷连滚带爬被骂出老太太院子。
离开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时盛气凌人的样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有点缓不过神。
管家劝说道：“老夫人，您也别气了，忘了顾小姐嘱咐的，让您要心平气和吗？”
“二房这脑子真是越活越回去。”老太太收回目光，面色不太好看。
坐了会儿，手机忽然震了一声。
老太太立刻拿起手机看，果然是顾芒回过来的消息。
【奶奶早。】
老太太顾不上打字，直接拨了语音过去，那边接的很快。
她连忙出声：“顾丫头。”
“奶奶，您有事儿？”顾芒声音透着低哑。
她是被姜慎远的电话叫醒的，孟今阳那边恢复意识了。
顾芒一手拿着手机，掀开被子下床，脚没入地毯，往浴室走。
第744章 态度，动手这种粗活让下面的人做
老太太问道：“刚睡醒吗？”
顾芒啊了一声，大概猜到老太太这一通电话的原因。
昨晚她没想着收敛，也料到事情会传到陆宅。
只是没想到，老太太的语气，似乎没有觉得她出格的意思。
其实就算没有陆五他们，江燧也会带人来。
“奶奶听说了你那个朋友的事儿，她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和蔼的问。
顾芒沉默了一秒，低声开口：“已经恢复意识了。”
“那就好。”老太太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你呢？昨晚动手自己没伤到吧？”
医生的手可千万不能受伤。
顾芒：“……”
“怎么不回答奶奶呀，是不是伤着自己了？”老太太说着，自己先紧张起来。
顾芒舔了舔唇，出声，“没，我打人挺久没受过伤了。”
老太太对顾芒后半句完全没反应，反而是叮嘱了一句，“那也要小心点，以后这种粗活就让下面的人做，你看着就行。”
沉默两秒。
顾芒：“……嗯。”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随手放在一边。
双手撑着洗手台，目光在手机上停留了几秒，轻笑一声。
然后提上去水龙头开始洗漱。
……
附属医院。
病房四面墙都是纯白色，干净又冰冷。
孟今阳头上包扎着纱布，靠坐在床上，双手压着被子。
脸色透着失血的白，巴掌印还没下去，头发遮了一部分。
眼皮垂着，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到下边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从她恢复意识，医生检查过没什么大碍之后，她就一直这么坐着。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慎远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里，坐在床边，“今阳，喝点水。”
手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头。
女生身体微抖了抖，往后缩。
姜慎远蹙了蹙眉，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的和她拉开距离。
她的安全距离。
孟今阳表情肉眼可见的微微放松，迟疑着握住水杯，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谢谢。”
姜慎远笑，刻意放轻松的语气，“跟我还客气。”
孟今阳黑眸稍抬了抬，眼底没有一丝神采。
看了他几秒，开口，“姜大哥，我没事了，你回学校上课吧。”
早上第二节是他的刑法课。
姜慎远道：“请假了，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孟今阳又说：“谢谢。”
蓦地，她想起周末的模拟法庭大赛，看着姜慎远，“姜大哥，比赛现场志愿者我去不了了，志愿者证也被桑雪折断了，现在换人还来得及吗？”
机会很难得，她现在去不了，也希望别的同学能去。
不能浪费名额。
“系里会重新安排。”姜慎远道：“你先把身体养好。”
孟今阳点点头，又开始发呆。
病房里格外安静。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被敲了两声。
姜慎远看向门口，“请进。”
门推开，顾芒跟陆承洲走进来。
后头跟着郁牧风和秦遥之一行人，手里拿着水果和花还有一些补血的营养品。
看见顾芒，孟今阳的眼底亮了一瞬，下一秒，想到玉被摔了，眼神又暗下去，不自觉的捏紧手指。
唇角微抿了抿，她露出一抹笑跟一群人打招呼。
第745章 陆七：我学到了
秦遥之望着孟今阳的脸，攥紧手里的水果篮，暴脾气差点炸。
强忍着才没在病房里口吐芬芳。
陆承洲和郁牧风还有姜慎远几个男人走去沙发那边坐下，随意聊着桑家之后的问题。
孟今阳的诊断书和各项检查结果就在床头挂着。
顾芒取下来，翻着看完了，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挂回去。
目光转向孟今阳，“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孟今阳摇摇头，“我没什么事了，你别担心。”
秦遥之拉过来两把椅子，给顾芒一把。
两个人坐在床边。
秦遥之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孟今阳脸上，实在是憋不住了，“操！我真后悔以前和桑雪那个傻逼打架的时候下手轻了！”
孟今阳笑了笑，状态似乎还好，“其实昨天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
“本来就没多大事，桑雪就是故意针对你，嫉妒你拿到了去比赛现场的名额！”要不怎么会折断志愿者证。
再加上桑雪喜欢慎远哥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就算没昨天那事，桑雪早晚也会跟昨天一样发疯。
什么垃圾玩意儿啊！
算了，反正也被芒姐打回来了，人一醒就等着进去吧。
这么一想，秦遥之火气就没那么大了。
顾芒拿着手机，回了几条消息，抬头，“今阳，每个周末去红蝎训练，陆炀也在那。”
孟今阳闻言，目光转向她，“去红蝎？”
顾芒点头。
其实从恢复意识，孟今阳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想努力跟上顾芒，而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总要顾芒照顾。
原本她想找个俱乐部去训练。
没想到顾芒和她的想法一致，让她去红蝎。
“不想去？”顾芒看着她。
“没有。”孟今阳回过神，坚定道：“想去，我想更好一点。”
以前的事她没办法改变，这些事也会跟着她一辈子。
可是她想再努力一下，甚至奢望能遮住以前的事，用她自己的能力。
对得起顾芒这么多年的照顾。
顾芒望进她黯沉的眼睛里，默了几秒，勾唇，“行。”
……
孟今阳撞到了脑子，没跟她们聊多久，精神就有点儿支撑不住。
顾芒一群人便离开让她休息。
病房门口。
姜慎远回头看了眼自己躺下盖上被子的孟今阳，拉上房门。
一行人往旁边走了几步。
姜慎远转向顾芒，“她心理状态怎么样？”
“你问对你还是对我？”顾芒双手插兜，曲腿站着。
姜慎远抿了抿唇，“对我。”
“不怎么样。”顾芒看着姜慎远不太好看的脸色，“你自己考虑清楚。”
其他人听的一头雾水。
“我懂你的意思。”姜慎远道：“会处理好的。”
有些问题孟今阳不会提，他得主动提。
顾芒嗯了一声，“照顾好她。”
姜慎远点头。
一行人道了别，离开医院。
走到医院停车场。
陆承洲拉开车门，顾芒弯腰钻进车里。
等男人从另一边上车，前头的陆一恭敬地问：“顾小姐，您去哪儿？”
顾芒见他现在都不问陆承洲，反而问她，精致的眉眼微挑了下。
副驾驶上的陆七觉得自己学到了。
顾芒正要回答，手机响了起来，江燧打来的。
江燧道：“芒姐，医院那边来消息，桑雪醒了。”
第746章 众叛亲离，哪怕是跪着！
桑雪在警局附近的医院。
桑家所有的人都在医院走廊上坐着。
财产全部被查封。
甚至于，他们从来不知道检察厅的手竟然能渗透的这么深。
连那些暗处不在桑家名下的，全都被检察厅挖了出来。
他们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待在医院里。
一帮养尊处优的人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有几个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桑母收到梁清如的微信。
【姐姐，公司这边有点事脱不开身，今天就不能去看雪儿了。】
自己妹妹突然改口，桑母心里一清二楚，易家无非就是要跟桑家撇清关系。
早上她给梁家打电话也是一样的，甚至说的话更难听。
觉得她没教好女儿，才会得罪陆家。
全都是趋利避害，不想跟现在的桑家有任何瓜葛。
桑母捏紧手机，低着眼敲出一个字：“好。”
……
走廊尽头的窗口前头。
桑老爷子拄着拐杖，手压在龙头上，一手拿着手机给往日交好的政界朋友打电话。
好不容易才打通一个，“老钟，这事儿你得帮帮我，桑家是被人整了。”
电话那边叹了口气，“现在整个京城谁敢跟你们桑家扯上关系，我接你电话都是冒着风险的。”
桑家这种实力的豪门，对方几个小时就能把他们置于死地。
谁还敢说一个字？
桑老爷子面色铁青，“就算是陆家办事，难道就不需要讲证据吗？现在调查结果都没出来！”
他已经想好了。
不管证据是真是假，哪怕是推出去一个替死鬼，也一定要保住桑氏集团。
“结果出不出来已经不重要了。”对方觉得桑老爷子脑子不清楚，提醒道：“陆五亲自去桑家，你们家要是识时务，就应该把桑雪交出去，保住桑家，结果你们还要得罪红蝎和那位……”
直接被查了个底儿掉。
桑家那些证据，外头都在传是黑客把桑氏集团和桑启的电脑黑了，才会速度这么快。
且不说这个黑客是否真实存在。
红蝎的情报组在整个京城都没人敢得罪。
桑家真以为有陆二爷在后面撑腰，连红蝎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红蝎真正当家作主的可是那位陆少！
桑老爷子听他说完，对桑雪的怨恨直冲头顶，咬牙，“我怎么知道那个小畜生会做出这种事！把整个桑家害成这样！”
“现在还是别追究这个了，赶紧想办法跟陆家和那个姓孟的女生道个歉，谈谈赔偿和条件，看看这事儿还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
挂断电话。
桑老爷子略显老态的脸上满是怒火。
想到刚才电话里的忠告，他拄着拐杖往桑雪的病房那边走。
砰的一声推开门。
安静的走廊的响声巨大。
桑母见势不对，连忙上去，“爸，医生说雪儿现在还需要休息……”
“闭嘴！”桑老爷子冷冷的斜了她一眼，“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桑家全毁在她身上了！”
桑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脸色憔悴的厉害。
桑老爷子转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桑雪，冷冷出声，“你马上去附属医院那边给被你打的人道歉！哪怕是跪着！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
桑雪睫毛微颤，夹着监护仪器的手蜷了蜷。
她醒了好一会儿，外面的讨论声全都听见了。
顾芒竟然连桑家都敢动。
桑老爷子看向桑母，命令道：“现在就带着这个小畜生去道歉！”
话音刚落——
“顾，顾芒……”
外头传来桑家人带着惊恐的声音。
陆承洲和顾芒走在前头。
陆一和陆七尾随。
陆承洲在京城很少露面，神龙见首不见尾，桑家也就桑父见过他。
其他人都不认识。
但只看那张利落分明的脸，他们就能猜出对方是谁。
而顾芒，他们昨晚就见过了。
动手打桑雪的画面一群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桑老爷子回头，就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
散漫的站在病房门口，气场强大。
女生戴着黑色鸭舌帽，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被同样黑色衬衫西裤的男人握在手里。
桑雪瞪着顾芒，强撑着坐起来，眼底有些疯狂，满是愤恨。
像是恨不得要杀人。
桑老爷子见顾芒过来，心里顿时觉得省事了。
转身上前几步，态度低三下四的开口，“陆少，顾小姐。”
第747章 认怂，放过我
桑母站在病床旁，望着顾芒，指甲掐进掌心。
桑雪看到桑老爷子对顾芒的态度，手指抠着床沿，冲顾芒吼，“你来干什么！这是我的病房，滚出去！”
桑老爷子脸色一沉，狠狠一眼扫过去，“畜生！你还敢说话！”
桑雪咬唇，“根本不是我的错！是孟今阳先摔我东西，凭什么怪我？！”
“摔你东西你就可以打人了吗？”桑老爷子阴冷的呵斥，“你的法律都学到猪脑子里去了？”
桑雪气得眼底一片血色。
桑老爷子盯着她，“你现在马上给我去向顾小姐和孟小姐道歉！”
“我不道歉！”桑雪咬死不认，“我没错！”
顾芒稍微歪着头，一边嘴角勾着浅薄的弧度，漫不经心的看着桑雪。
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桑母抿了抿唇，尽管她再不甘心，但如今的局势，只有让顾芒和陆承洲高抬贵手放过桑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今天遭受的羞辱和委屈，以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
桑母看向桑雪，“雪儿，给顾小姐道歉。”
桑雪见亲生母亲都逼着她道歉，忿恨地吼出声，“妈！连你都不帮我！”
“我说道歉！”桑母第一次对女儿冷着脸。
桑雪看着桑母强势的态度，好半晌，冷笑着瞥了眼顾芒，“我绝对不会给这种人道歉的！”
说完，她似乎连理都不想理了，就要躺下休息。
“知道你摔碎的那块玉多少钱吗？”桑母突然出声。
桑雪拉枕头的动作顿了顿，看向桑母，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孟今阳的玉。
回过神，下意识嘲讽，“呵，一块破玉能值多少钱！她把我的绝版杯子上头还有白庸前辈的签名都给我摔碎了！”
说到最后，桑雪眼神更恨。
桑母：“六千万。”
桑雪一愣，皱眉道：“什么？”
“你摔的玉六千万！”桑母捏紧手指，“桑家财产都被冻结了，如果赔不起，你就要坐牢。”
桑雪就是学法律的，当然清楚。
她不信顾芒能把桑家一个京城的豪门世家整垮。
公司现在只是在调查中，她爸和爷爷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即便桑家目前没办法挪动资产，她舅舅那边和小姨那边难道还拿不出六千万帮她吗？
桑雪看着顾芒，不屑道：“区区六千万，真以为能把我怎么样吗？”
桑母见她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恨铁不成钢的说：“如果我们家现在能赔得起，我会跟你说这些吗？”
桑雪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若是舅舅家和小姨家愿意帮他们，桑家所有人还会待在医院无处可去吗？
她看向站在那儿的顾芒和陆承洲，喉咙微微发紧。
连舅舅他们都不敢帮桑家吗？
桑雪在京城见惯了见风使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一个人会帮桑家。
一瞬间，桑雪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半，心脏剧烈跳动，惊慌不定。
桑老爷子斜一眼桑雪，见她终于安分了，冷声开口，“马上给顾小姐道歉！”
桑母转向顾芒，手指掐紧掌心，挤出一抹笑，和昨晚的态度天差地别，“顾小姐，昨晚我们没弄清楚状况，才会维护女儿，现在知道她跟同学动手，必须让她跟您和孟小姐道歉。”
“是啊。”桑老爷子姿态摆得极低，转而对床上脸色苍白，六神无主的桑雪说：“给顾小姐赔不是！”
桑雪抬眸，咬了咬唇，“我给她道歉，她就能放过我吗？”